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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teae 於 2022-5-19 00:12 編輯
第三章
一個能力好、盡責的秘書,絕對是大老闆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而年近四十的高小姐也一直以自己的高能力為傲,但是,現在她卻有點沮喪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大甘心的盯著那扇剛關上的門。
她阻止不了那個怒氣衝衝,而且沒有預約的年輕人闖進董事長辦公室。
「再怎麼說,兒子要跟爸爸說幾句話,是用不著排隊的。」
高小姐用這句話來說服自己這並不算失職,雖然如此,她還是悶悶不樂的繼續敲打著檔資料。
這時,抓著一張公告沖進董事長辦公室的程沛淇,將那張被他抓皺的人事公告,扔在他父親的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
程立仁看了一眼他怒氣衝衝的兒子,放下了手裏正在批示的公文。
「喔,你看到了。恭喜于家晉沒?」
「我為什麼得恭喜于家晉?」他雙手拍在桌上,發出砰地一聲,「恭喜他坐上了不屬於他的位子?只有天知道他是怎麼弄到的!」
昨晚,研發室的兄弟們還在酒吧裏幫他慶祝,恭喜他穩坐第二研發室主任的位子。
大家都知道研發部的黃經理送出去的晉升名單裏,程沛淇排在第一個。
沒想到今天人事命令一公佈,新的第二研發室主任居然是于家晉那個豬頭!
「你說話應該小心一點。」程立仁對他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悅,「于家晉的工作表現不比你差,資歷也比你深。」
「不比我差,那還是比我差。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職務調動跟能力沒關係,如果要說年資久才有資格升職的話,那李伯伯最有資格。」
「什麼李伯伯?」
程沛淇有點煩躁的說:「打掃的一個伯伯,他做了三十年了,明年要申請退休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不能剝奪我應得的!」
程立仁說道:「你確定這個位子是你應得的?」
「我為什麼不確定?看看我每年的考績、看看我的出勤狀況、看看我的領導能力,再看看我的工作能力,為什麼我不該是研發室的新主任?」
這些都是他努力得來的,並不是靠著老闆爸爸的庇護,他跟全公司的人都熟,就連打掃的伯伯都喜歡他。
他的人脈廣、人際關係好,公司大小事都知道、都會幫忙,他媽的,他甚至還常常睡在研發室裏!
這麼熱心有幹勁,力求上進的員工,難道不應該得到升職的獎賞?
「我看過了。」他點點頭,「的確,如果你不是我兒子的話,恐怕十年後林總經理就要怕你搶走他的位子了。」
他當然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反應快,充滿野心,工作能力強,是個權勢型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往高位爬,就跟當年白手起家的他一樣。
「可是,我不能讓你當上研發室的主任,也絕不考慮任何讓你升職的機會,你明白嗎?就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瞭解你。」
「我不明白!」程沛淇惱怒的說,「是,我是你的兒子,但這並沒有為我在這家公司帶來任何特權!相反的,我要比別人辛苦,證明我靠的是能力,而不是血緣關係。」
「我跟其他人一樣,是經過嚴格的考試才進來的,我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上次日本的技術轉移的案子是誰負責的?是我!如果我沒有能力,為什麼黃經理的晉升名單裏我排在第一個!?
你比誰都清楚黃經理有多公正,他會保薦我是因為我值得、我應得,不是因為我是你兒子!」
當老闆的兒子有什麼好處?比別人努力辛苦就算了,居然還得不到認同!
說什麼不考慮任何讓他升職的機會,難道真的要讓他一輩子都當個小小的研發工程師嗎?
「我知道。」程立仁沉穩的說,「你說得沒錯,如果單看工作表現的話,第二研發室裏你最有資格當上主任。」
這句話讓程沛淇比較不那麼生氣了,那代表他爸爸的確知道他表現傑出,是值得用升職來嘉獎的。
「可是,我提升一個主任,不單看他的工作能力,我還要看他的私德,這一點,你不及格,這也就是你被刷下來的原因。」
可憐的可麗,她哭得那麼傷心,要她的程伯伯為她作主,就算不是沖著跟她爸爸是結拜兄弟的情分上,他也要好好地處理這件事。
程沛淇皺起眉頭,有些敵意地說:「太好了,你認為你的兒子是個不道德的人。」
「沒錯,在感情的處理態度上,你是不道德。」程立仁用非常嚴肅的口吻說著,「如果你不能對一段感情負責,學習如何維持一段長期、和諧的關係,我懷疑你這個人禁不禁得起考驗。」
「這是兩回事。我的感情不會影響我的工作表現!」他不滿的大叫,「你的話說白一點,就是要逼我結婚。」
「有一點。」
畢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也已經快三十歲了,卻連一個固定的物件都沒有。身為他的父親,不能不為這種情況擔心。
而且,自從他回國工作之後,這幾年下來,他越來越確定自己的懷疑是對的。
他的兒子就是所謂的花花公子,他沒看過他的哪段感情是超過一個月的。
「太好笑了,我得用結婚證書來換你的人事命令?你在逼我另謀高就是嗎?」
「我不是要逼你結婚,如果你不想,難道我能押著你找人來娶嗎?」程立仁解釋著:「我只是希望看到你擁有一段穩固的、長久的關係,你得學習如何經營感情,如果你處理不好感情的問題,那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你所謂的不負責任是指什麼?感情的事,我認為我處理得很好。」程沛淇自信的說。
「我所謂的不負責任,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歡人家,為什麼要去追求人家,然後短時間就分手!」
「我原本是喜歡的,只是很快就不喜歡了。」
「這就是不負責任了。」他頭痛的說:「沛淇,你再這樣下去,名聲遲早會弄臭,之後有哪個好女孩敢愛你?」
「我不擔心她們不愛我,是她們要擔心我的熱情有多久。」他露出一個狡猾而自信的笑容,「一向如此。」
程立仁搖頭,「是的,那些女孩的態度把你寵壞了,但是你不會一直這麼順利,有一天你會自食其果。」
「我不會的,只要是我喜歡的,我隨時都能追得到,也隨時都能不要。」
看著兒子那充滿自信,而且近乎殘忍的笑容,程立仁感到很生氣,「你太有把握了,世界不是繞著你轉。」
「我當然知道不是,如果是的話,研發室主應該是我。」
程沛淇搖搖頭,「我真不敢相信,我被刷下來,就因為我受不了跟同一個女人多相處幾天?真是好笑!」
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進程立仁腦海裏,他越想越覺得可行——他的兒子需要一次狠狠的教訓,讓他知道他在感情上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順利。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程立仁露出一個老狐狸般的笑容,「你應該知道我準備在日本成立一個小型的研究中心,或許你有興趣成為負責人。」
程沛淇雙眼發亮,「我當然有興趣,我以為這個計畫你沒考慮過我。」
他當然有考慮過他,只是被同一個理由否決了。
「這是你的機會,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把握。」
興奮的感覺一過,他看著他的父親,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光是我有興趣是不夠的吧?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不愧是他的兒子,夠敏銳。
程立仁笑了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在我的生日宴會上帶回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孩,這個職位就是你的。」
「那太容易了。」
程沛淇覺得這個條件簡單得比喝水還容易,他現在走出去,不用十分鐘就能夠弄到一個。
「不過,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愛我?怎麼樣才算及格?」他得弄清楚一點,免得被爸爸設計了而慘敗,失去大好的機會。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不過,兒子呀,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要以為這是件容易的事情。」
程沛淇笑了笑,聳了聳肩,用蠻不在乎的態度說著:「好,這是個艱難的任務。」
「是的,因為我會給你一個物件。」程立仁狡詐的笑了,「我相信對你來說,這是沒有差別的吧?」
他將會學習到他並沒有自己認定的那麼魅力非凡,這世上總有人對他的魅力免疫的。
就算目前沒有,他也會去製造一個!
程立仁是鐵了心要給他這個花心兒子踢一個大鐵板。
「先說好,如果你中途放棄了,或者是那個女孩不愛你,都算你輸。」
「不可能有這種事的。」程沛淇充滿信心的說著。
程立仁含笑的看著他的兒子,「那就好。」
因為抱著一大疊沉重的報表,所以唐瑪琳眼前的視線是受阻的,再加上那報表是那樣的沉重,讓嬌小的她覺得手都要斷掉了。
她站在電梯裏,聽見電梯門打開,九樓到了,她趕緊要走出去,但在她身後的人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辦吧,匆匆忙忙的要擠出去,將唐瑪琳往前撞了一下,於是,一場災難發生了。
她往前跌倒,手上那疊報表首當其衝地飛了出去,而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跌趴在地上,連眼鏡都掉了。
更慘的是,她聽見那個罪魁禍首只匆匆的說一句對不起,也沒扶起她,就走了。
還好現在是下班時間,辦公室裏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動作慢吞吞、老是被譏笑毫無效率的她,否則她真是丟臉丟大了。
唐瑪琳趕緊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我的眼鏡!」
「在這裏。」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她的眼鏡就托在他手掌裏,送到了她面前,「你沒事吧?」
她伸手去接,一抬頭,接觸到一雙溫柔而熟悉的眼眸,她忍不住心髒亂跳,口乾舌燥,結結巴巴的說:「謝、謝……」
是喻經理,那個英俊又斯文的喻羅,全辦公室女孩的偶像,也是全公司最炙手可熱的鑽石單身漢!
「下班了,你怎麼還沒走?」他蹲著,雙手忙碌的幫她收拾散落一地的報表。
「我還、還沒做……做完。」她聲若蚊蚋的說著,耳根子都紅了。
喻羅嗯了一聲表示瞭解,他看了看報表,有些驚訝的說:「這是會計課的報表,可是我記得你是總務處的,不是嗎?」
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話,只是偷偷的愛慕他,沒想到他居然知道她這個不起眼的人,是隸屬於總務處的。
唐瑪琳小聲的解釋著:
「我、我今天剛好沒事,所以就留下來幫大家的忙。」
她的室友文海喬到西印度群島去享受陽光了,過一陣子才會回來,她一個人在家也無聊,還不如留在公司裏做事。
「大家?」喻羅環視了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我沒看到還有其他人。」
「嗯、嗯……」唐瑪琳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支支吾吾的嗯了幾聲,忙碌於收拾報表的工作。
「我知道了。」他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她們又把自己該做完的事丟給你,沒加班就走了。」
「是我自己要幫忙的。」
唐瑪琳沒注意到喻羅用了「又」字,表示他似乎知道的不少,她只在乎著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還有從鼻子裏噴出來的緊張熱氣把眼鏡給弄霧了。
雖然她不會拒絕,可是也不會怪那些亮眼的女孩。誰叫自己不起眼,下意識就覺得被美女們使喚,是天經地義的事。
海喬老是說她沒用,應該要強硬的拒絕她們才對,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
以前海喬還在這當小妹的時候,她們多少還顧忌著強悍的海喬,現在可就隨意使喚她了。
這時,當地一聲,另一台電梯的門打開了,有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原來你還在這裏!」
一個陌生的,但是很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很快的,那個人就走到她旁邊,而且還踩住了一張她正要拿起來的報表。
唐瑪琳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維持著那個姿勢,火紅的臉上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喻羅看到了,「喂,沛淇,你的腳!」
「我的腳?」程沛淇有些疑惑的往下看,然後恍然大悟的拾起腳,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看到。」
「沒關係。」唐瑪琳說得非常的小聲,她想他應該聽不到。
這個人她也知道,因為常常聽辦公室的女孩們提起,他是喻經理的表弟,是英達半導體的小開,同時也是個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
雖然如此,那些女孩還是爭著要吸引他,期望能成為英達的少奶奶。
不過,她還是喜歡溫文儒雅的喻經理,白馬王子就該是那樣的,溫柔、細心、體貼,而程沛淇看起來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她不喜歡。
「我想你怎麼這麼慢,乾脆上來看看。你在幹嘛?」
他跟這個表哥一向很有話聊,每個月五號他們都會到一家沒有招牌、沒有店名,只招待熟客的鋼琴酒吧吃飯。
今天剛好是他們眾會的日子,因為喻羅的車子送去保養了,所以他就順路來他的公司接他,順便要告訴喻羅,他那個天才老爸幹的好事。
他這個表哥頭腦一流,才三十出頭就當上這家金融理財中心的經理,當初自己要是跟他去念金融,說不定他現在也是經理級的人物了。
「你看我在幹嘛?」喻羅說道,「來幫忙吧!」
程沛淇聳聳肩,「有何不可?」
他非常乾脆地彎腰撿拾檔,毫不介意是不是會弄髒、弄皺他昂貴的長褲。
這一點讓唐瑪琳有點出乎意料,因為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個傲慢的富家子弟,實在不像是會幫這種忙的人。
因為他的幫忙,他們收拾得非常的快,最後喻羅將報表分成兩疊,和程沛淇各捧著一疊。
「要放到哪里?」
唐瑪琳慌亂的指了一張長桌,頭垂得低低的,不大敢看這兩個出色的男人。
「那裏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吧?你吃飯了嗎?」喻羅關心的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是種邀請嗎?」程沛淇笑著說,「真稀奇,你居然會開口問女孩子。」
這個跟和尚一樣清心寡欲的表哥,原來對這種不起眼的幹扁女孩有興趣,真是特別的嗜好。
喻羅注意到唐瑪琳的臉頓時紅得像太陽,於是用手肘撞程沛淇,要他少開尊口。
唐瑪琳輕輕地搖搖頭,趕緊拉開椅子,抓過電腦,埋進報表裏。
「走吧,人家要工作了。」程沛淇將他拉著走,說了一句:「你在這裏站成石頭,她也不會跟你去吃飯的,畢竟你又不是我,有非凡的魅力,是女人都拒絕不了。」
「沛淇,你那討人厭的優越感什麼時候才會消失?」喻羅一邊走,一邊對他的表弟抱怨。
「永遠都不會。」
程沛淇非常肯定的說著,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程沛淇捉弄的笑了笑,「她很特別嗎?」
雖說喻羅一向是個好人,不過,他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關心過,還管人家吃不吃飯,所以感到很好奇。
喻羅想了一想,「我不知道,可她就是特別的顯眼,尤其在一大群爭奇鬥豔的女孩中,我覺得她特別不同。」
「是呀,特別的平凡、特別的不起眼、特別的不吸引人呀!」
他瞪了程沛淇一眼,「她很膽小,也很害羞,像只小兔子,好像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把她嚇到。我一直在注意她,她很善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這很可貴。」
程沛淇盯著他,過了一會才搖搖頭,說:「你真的很特別。」
特別的怪!
他就看不出來剛剛那個女孩哪里好,她毫無吸引人的地方,一開始他甚至還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女人就是要夠亮眼,就像文海喬那樣,只要一看到她,就再也無法將眼光移開。
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那份強烈的存在感,她渾身上下似乎都在呐喊著「看我、看我」。
而且,她實在是個非常、非常有趣的女孩。
一想到她,程沛淇臉上不自覺的掛了一個懷念的笑容,或許那晚是充滿災難的,不過也是他這幾年來情緒起伏最大的一晚。
「喻羅,你居然喜歡那樣的女孩,還真是奇葩。」
「她叫唐瑪琳,不要叫她那樣的女孩子!沛淇,你要欣賞一個女人的內在,而不是只在乎她的外表。」他用教訓的口吻說著。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和女朋友交往不長的原因是什麼?」不就是因為那些花瓶美人毫無內涵可言嗎?
「不是因為她們太無趣了嗎?你說過的,不過,我覺得那是一個藉口,一個你為自己喜新厭舊的個性所找的藉口。」
程沛淇笑嘻嘻的說:「我絕對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我只是多情。」
「那是不對的。」喻羅正經八百的說,「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有多麼荒唐、可笑。」
「好吧,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他戲謔的說,「你教訓完了嗎?如果完了,你要不要買點東西幫你的唐瑪琳送上去,讓她感動一下?」
喻羅一呆,「我怎麼沒有想到?」
「當然是因為你不是我。」要如何讓一個女人束手就擒,乖乖獻上愛情,來問他就對了。
喻羅笑了,「雖然我不想承認,而且也不怎麼羨慕,但是你對女人還真有一套。」
第四章
「假期還愉快嗎?」
康齊雙手交抱胸前,對著電話微笑著說話,而文海喬那充滿活力和朝氣的聲音,正透過話筒傳來。
「不好,無聊死了。到處都是棕欖樹,每天都是大晴天,走到哪都有人在做日光浴。天哪,這裏的人除了曬太陽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他哈哈大笑,「度假不就是這樣嗎?」
「如果我今年是六十歲,而不是二十二歲的話,或許我會覺得這裏棒透了。」
這裏的生活太散漫、悠閒了,她受不了這種慢吞吞的步調。
「天哪!」她咬牙切齒的說:「我恨這個假期!」
她實在太閑了,閑到沒事就會想到那個充滿意外的夜晚、想著那個為了替她找糖吃,而撞得渾身瘀青的男人。
「開心一點,你的假期要結束了。」
文海喬歡呼一聲:「太棒了,新任務嗎?」
「沒錯,一個新任務。」
康齊臉上充滿了溺愛的表情,但若文海喬在他面前,他絕不會縱容自己表現出來的。
「你要盡最大的努力,讓一個追求你的男人放棄你。」
文海喬沈默了一下,道:「講中國話好嗎?我聽不懂。」
「很容易的。」他換了一個姿勢,「有兩個人打了一個賭,是關於追求女人的,而我們的客戶希望自己獲得勝利。」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新任務就是甩掉一個男人?」
「沒錯。」就是這樣,他覺得海喬可以勝任。
她是一個小天使,但也是一個小惡魔,她絕對有辦法把一個男人逼到崩潰,從此放棄打她的主意。
上次之所以不讓她自己去應付伍泉,是因為他不願意海喬受到伍泉經紀人的威脅,才堅持要她去度假,由他出面解決。
「聽起來挺容易的,不過,這裏面有個大問題。」文海喬笑著說,「要我甩了他,他得先來追我才行。」
「這是可以安排的。」康齊的口吻就像往常一樣自信,「我們的客戶很聰明,他們打賭的物件是由他來指定的。」
文海喬忍不住一笑,「聽起來他很狡猾,就像你一樣。」
「他只是一個關心兒子的父親,父親都是一樣的。」
「呵呵,那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多瞭解一點內情。」
「我已經幫你訂好機位了,你立刻收拾行李回來。我等下會傳目標物件的照片和資料給你,記住,要在機場多消耗一些時間,因為客戶和目標物件會出現在機場,一切會安排得像個巧合,要記住,在目標物件心裏,會認為你是隨機選出來的。」
「我知道了。」她高興的歡呼:「終於可以回家了。」
「是的,歡迎你回家,海喬。」
掛上電話,康齊立刻傳真資料到文海喬住的度假村,他知道她會為了這個新任務興奮不已,因為她是充滿熱力的女孩,絕對是閑不下來的。
果然不出康齊的猜測,文海喬接到傳真之後興奮地大叫,不過……
「程沛淇?」
這世界真是太小了,他們竟然又相逢了。
她露出一個像貓一樣優雅而狡猾的笑容。
一個滿面笑容,身材有些矮胖,穿得非常貴氣的婦人,高興的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喊了起來。
「噢,沛淇!」她努力的踮著腳尖,親匿的在她身高一百八十三的帥兒子臉上印下一吻,「你來接我,我好高興呀!」
她想揉揉他頭髮,表示她有多想念她的寶貝兒子,卻被程沛淇阻止了。
「媽!」他有些尷尬的說:「別把我當小孩子。」
他都要三十了,實在不適合被母親這樣對待,尤其是在公共場合,不過,他熱情的母親一向不看場合做事、說話的。
「你是我的兒子,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小孩子。」她還是滿意的達到她的目的,揉亂了程沛淇那一頭整齊的發。
接著,她轉向她的丈夫,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親愛的,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程立仁非常習慣孟勤的熱情,她就是一個這麼率真的女人,就算經過這麼多年,依然深深的吸引著他。
「回家真好,看到你們更好。」
她挽著丈夫和兒子,又回頭對她的貼身女傭瑪莉說:「去推台車子過來,東西那麼多,你拿不動的。」
「好,太太。」雖然是菲律賓人,可已經歸化臺灣籍的她,說了一口好國語,這都要歸功於孟勤的調教。
「我再也不出國了。」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還是待在你們身邊的感覺最好。」
「你去年也這麼說。」程沛淇提醒他那異常感性的老媽,「不過邀請函一寄來,你就開始收拾行李了。」
「這只證明一件事,我依然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對名牌服飾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女人。
身為各種高級品牌的貴賓,她每年都會收到一張張燙金的邀請卡,邀請她參加各個國際服裝秀。
「沒錯。就算你衣物已塞滿了兩間房,你的衣服還是永遠都少一件。」
這就是女人呀!
「如果我的老公能少賺一點錢的話,或許我就會覺得衣服太多了。」她歎了一口氣,「親愛的,你賺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程立仁聳肩,「因為我想知道你多會花。」
這個回答讓程沛淇哈哈大笑。
而孟勤則是撒嬌的說:「所以說,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賺不了那麼多錢。」
「當然,你是我的動力和支柱呀!」
程沛淇喜歡聽父母親說話,說實話,有時候雖然有點肉麻噁心,但那也代表他們深厚的感情至老不變。
他們也會吵架、也會鬧彆扭,但都很快的就會和好,他爸爸很少能跟媽媽生氣超過三天的。
「嘴巴這麼甜,跟沛淇學的嗎?」孟勤笑呵呵的說,「沛淇,聽說你為了升職的事,跟你爸爸發了一頓脾氣,是嗎?」
他看了一眼父親,隨口回答母親:「沒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對吧?」
這麼說起來的話,後面的發展爸爸一定也報告了,看媽媽興高采烈,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模樣,他就開始擔心。
他就怕他媽媽跟著來攪和,有的人就是不適合幫忙,因為他們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很不幸的,他媽就是這種人。
「我都聽你爸爸說了,好有趣的事呀!」她用非常興奮的口吻說著,「物件決定了沒?」
「還沒。」程立仁說道,「等你幫忙出主意。」
其實早就安排好了,可是他不能透露給妻子知道,因為他太瞭解她的個性了。
她是那種直率的人,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絕對會穿幫的。
而且,她還會無辜的說她不是故意的,而他也怪不了她,因為她真的是無心的,守不住秘密是她的致命傷。
「好呀,我很樂意!」孟勤看了一看,伸手指著一個高挑、美麗的空姐,「她怎麼樣?」
「不行。」
程家父子異口同聲的說著,各有各的理由。
她頭歪向一側,不解地道:「為什麼?」
「她妝化得太濃了,我不喜歡可能是我兒媳婦的女孩這麼好打扮,自然就好。」
程沛淇接著說:「她太面熟了,我應該認識她,不過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了。」
「這算什麼理由?」孟勤再回頭多看了那個空姐一眼,發現她也在往這邊看,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期盼,又像是渴望,還帶著一點點的哀怨。
她很快的發現空姐的目光落在寶貝兒子身上,於是,她明白了。
「我想她是你分手的其中一個女朋友吧?」
「媽,分手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覺得都是提出來的那個人不對好嗎?」
她揮揮手,阻止他的反駁,「原因?當然都是因為她們很無趣,你說過了。不過,那是藉口,事實是你還學不會對一段感情負責,還說你是大人了!」
「哈。」程立仁笑了一聲,給了他兒子一個「你看吧,不是只有我這麼說而已」的眼神。
程沛淇無奈的一笑,「不被瞭解果然是很痛苦的,唉。」
「別在那邊故作憂鬱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清楚嗎?」孟勤又發現了一個新目標,「那個怎麼樣?看起來很乖,我想她的職業不是老師,就是護士,看起來很有愛心的樣子。」
「別想。」他毫不考慮的拒絕了,「我不喜歡醜八怪。」
她不高興的捏了他的手一下,「膚淺兒子。」
「我不管了。親愛的,你就指定她吧,好不好?」
程立仁笑著搖搖頭。
「媽!拜託你別插手好不好?這是我跟爸爸的事,我們會處理得很好,而且我只答應他可以指定物件,但是如果我不滿意,我可以拒絕的。」
當他爸爸說要指定對象時,他就怕他故意選個絕世醜女來讓他不戰而降,所以又加了一條但書,保障自己的權益。
「他說的是事實,我指定,但要他同意。」他知道兒子只會對美女感興趣。
孟勤失望的說:「那多不好玩呀!」
「這件事本來就不好玩。」程沛淇語帶抱怨的說著。
天底下有那個父親會這樣為難一個工作認真,應該獲得升職的親生兒子?
孟勤轉向程立仁說道:「可是,你會尊重我的意見對不對?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她的手指又是一指,將程家父子的眼光都引了過去。
「那個剛從手扶梯下來的女孩子。」
「哪個?」他們異口同聲的說著,眼光搜尋著。
「那一個呀!最顯眼的那一個,她真是漂亮,不是嗎?」孟勤用一種羨慕的口氣說著。
年輕真好,瞧瞧她那種充滿朝氣的笑容,她仿佛感受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也跟著笑了。
程沛淇一呆。
是文海喬。
這些天,他偶爾會想到她。事實上,他還到了劇團一趟,得到她請了一段長假的消息。
而且,多話的團長遺拚命稱讚她,說她實在是個熱心的好女孩,像這樣不要酬勞,只要演出的好女孩太少了。
程立仁也是呆了一呆,他非常確定這個女孩子就是康先生給他的照片上的女孩。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本人比照片還要搶眼數倍,她是那種天生就會吸引他人目光的女孩。
「不錯。」程立仁不動聲色,不把他的高興表現出來,「不過太漂亮了,難度太高,還是算了吧!」
他知道程沛淇的個性,所以故意以退為進,激激他的好勝心,讓他同意這個物件。
「為什麼要算了?我同意,就她了。」這個賭注他已經贏得一半囉!因為他爸爸並不知道他跟文海喬的那一夜。程沛淇暗暗覺得好笑。
他不是自我膨脹,而是真的覺得文海喬對他有好感,這會讓事情更加容易。
「真的嗎?你不需要太勉強,這個打賭得以公平為前提。」他果然上鉤了,程立仁得意的想著。
「我覺得非常的公平。」程沛淇笑了笑,「不囉嗦了,我要出動了。」
他瀟灑的一揮手,邁開輕快的步伐朝著文海喬的方向接近。
程立仁再也藏不住他得意的笑容。
「你笑什麼?」孟勤奇怪的說,「怪裏怪氣的。」
「沒有。」他摟著她的肩,「該回家了。」
好戲開始了,他迫不及待了。
文海喬一手拿著簡單的行李,一手拿著手機,原本快樂的心情都被這通電話給打亂了。
「現在去不行嗎?」她皺著眉頭,「你確定現在不行?那明天呢?最早的探訪時間是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我明天過去,你剛剛說是樂山安養院,陽明山的那一個嗎?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特地告訴我。」
她有些不安的掛掉了電話,皺著眉頭想著康齊這麼做的用意。
他在她出國的時候,將她那因為家變而精神崩潰的媽媽,送到一家很有名的私人療養中心,那裏收費非常昂貴,並不是她負擔得起的。
雖然她每一個任務都能幫她賺不少錢,但對於父親留下來的龐大負債而言,她賺的都只是小錢而已。
她從來沒有跟康齊提過她的債務問題,雖然康齊一直勸她將媽媽送到設備好一點的療養院,但她都只是苦笑著搖頭。
因為她沒有那個能力,而現在他替她做了,而且在電話裏完全沒有提起,如果不是療養院的人打電話通知她,她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
文海喬正想著這些事時,一個冒失鬼從後面撞了她一下,她手裏的手機就掉在地上了。
那個肇事者不斷地道歉,並上前幾步幫她把手機撿起來。
因為他那寬闊的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並沒有看見他以極快速的動作,對她的手機動了手腳。
「我真的很抱歉。」他回過頭來,臉上都是歉意的表情立刻變了,變得充滿驚喜和快樂,「嗨,又見面了,文海喬。」
一見是他,她馬上給了他一個微笑,把自己的私事先拋到腦後去,準備開始工作了。
事實上,剛剛在手扶梯上時,她就注意到他們一家人了,她還在想著,不知道她要經過多少次,她的客戶才會發現她已經出現了。
「是你,程沛淇,這世界真是小,你在這裏幹嘛?」她表現出一副遇到他真是太好了的開心模樣。
「我來接我媽的飛機,沒想到會遇見你。」
他在文海喬臉上,看到那種他常在喜歡他的女人臉上看到的熟悉神情。
他得意的想著,她跑不掉了。
「真是太巧了,我們好有緣喔!」她甜甜的一笑,「謝謝你幫我撿手機。」
「不客氣,是我弄掉的。」他將手機還給她,「真巧,我也用這一款的手機。」
「我們的共通點還真多呢!」她將手機放進皮包裏,卻不小心把皮包弄掉了,皮包裏的東西都掉了出來。
「唉呀,我真笨!」她連忙蹲下去撿。
「我來幫你。」
兩個人同時蹲下來的後果,就是撞在一起,摸著自己被撞痛的頭,彼此朝著對方對不起,而且忍不住好笑。
他幫她撿回了一本筆記本、一台PDA,還有一個裝著棒球卡的透明盒子,他有些驚訝的說:「你收集這些?你看職棒呀?」
「沒錯。」她寶貝萬分的將東西裝進皮包裏,「我超愛的。」
「我也是。」他驚喜的說著。
這次可不是作假,他的的確確是個忠實的兄弟象球迷,球賽一開打,他就會到球場加油呐喊,精彩的比賽他甚至會重複看好幾遍。
他之前的女朋友,沒有一個人可以跟他討論棒球的,對此,他非常的失望。
「真的呀!你支持哪一隊呀?別說,我來猜,我來猜。」
他笑著點點頭,「好。」
她毫不思索的說:「絕對是兄弟象。」
「你怎麼知道?」她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那很容易,因為我也喜歡這個球隊,他們有個非常棒的總教練。」她用超級崇拜的口吻說著,眼睛裏還閃著熱烈的光芒。
「或許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球賽。」這絕對是一個接近她的絕佳藉口,他對於擄獲文海喬芳心的把握又多加了七成。
「好呀,不過我得先走了,我還有事。」她禮貌的對他一笑,「真開心又遇見你。」
「等一下,我們約個時間吧!」
他覺得他們相談甚歡,接下來應該是找家氣氛好的咖啡館,坐下來瞭解對方,培養感情才對,怎麼她會突然說要先走了?
她搖頭,「不好。」
「我能問為什麼嗎?」
看著她孩子氣的臉龐掛著動人的微笑,程沛淇心動不已。
天呀,她八成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充滿魅力和吸引力。
「因為我相信緣分。」她嘻嘻一笑,「如果有緣的話,不用約,我們也能碰面,對不對?」
「你很喜歡意外的驚喜,而且相信緣分和命運?」
果然是個女人,不管再怎麼理性,都有這可笑的一面。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呢?」她俏皮的眨眨眼。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你看起來……」她停了一停,才用捉弄的口吻說:「就是一副很懂女人的樣子。」
他搖頭,「如果我能懂女人的話,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呵呵,女人有這麼難懂嗎?」
「當然,如果有人能發明一種方法,可以知道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的話,那他鐵定能得諾貝爾獎。」
他的說法引來她一陣輕笑,「我喜歡跟你說話,不過,我真的得走了,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面的。」文海喬輕快的說著,揮手轉身離開。
可走了幾步,她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回身道:「我想我們是很有緣的。」
他斬釘截鐵地回應她:「無庸置疑。」
緣分,那還不容易,如果沒有的話,難道他不會製造一個嗎?
事情會很順利的在他控制之下發展,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相視一笑後,文海喬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腦海中響起了一首動聽的情歌——
WhenIfallinloveitwillbeforever
orI'llneverfallinlove
Inarestlessworldlikethisis
Loveisendedbeforeitbegun
Andtoomanymoonlightkisses
Seemtocoolinthewarmthofthesun
WhenIgivemyheartitwillbecompletely
orI'llnevergivemyheart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他好笑的甩甩頭,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首爵士老情歌。
「一定是沒睡飽的關係。」
程沛淇才這麼想,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直接接聽,「喂?你找哪位?」
「我找海喬。」那明顯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程沛淇不悅的皺起眉頭,有點粗魯的說:「你打錯了。」
他是什麼人?竟直接叫她海喬?他們很親密嗎?不過,不管他是誰,既然他程沛淇要定文海喬了,他只有準備退位的份了。
是的,剛才他是故意去撞文海喬的,打算藉此跟她說話的,而當他彎腰去幫她撿手機,發現她跟他用同一款、同一個顏色,而且完全沒有標記或是吊飾的手機時,他想到和她交換手機,這可以確保他們的聯繫絕對不會斷掉。
呵呵,他早說過緣分是人為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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