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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梓綠 -【愛人左右夾攻(愛情攻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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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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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4: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梓綠 - 愛人左右夾攻(愛情攻防之二)

他是世界舞壇的天神,
所帶領的舞團是世界頂尖,
所以當他不顧眾人反對,
讓從沒受過正規訓練的她進入舞團,
並在給她三個月的特訓後,
即讓她擔任下一場大戲的配角,
便引起眾多的不滿與揣測,
而那些揣測在兩人相戀之後,
更是變得不堪入耳……
她愛他,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她不想讓他面對那些風風雨雨……
或許她這個「罪魁禍首」離開,
這一切就會平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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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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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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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4:59 |只看該作者


今年年假,因為起稿哪都沒去,一個人待在家里將HBO的電影從頭一部部的看過。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學過幾年芭蕾,所以很自然被其中一部描寫舞者的影片吸引住了。

那是說一群舞蹈學校的女孩,準備畢業演出的故事,表演時,各個舞團都會派人在場下觀看,以挑選最優秀的舞者進舞團。關系著自己未來,因此每個人無不卯足了勁,將所學盡情表現出來。

雖然都是默默無名的演員,卻很感動我,于是立即提筆,寫下故事大綱。

這是我第二次寫關于舞蹈的故事。本來還怕寫相似或雷同的故事,會有什麼阻礙。但在寫的過程中卻意外發現,即使背景類似,每個主角的心情轉折還是獨立且單一的,就跟世界上的每個人一樣,都有自己的存在價值啊!

這個故事男女主角間的互動,我花了很多心思去寫。

男主角高高在上,無論是他的性格、社會地位或是成就。反觀女主角,不但從小遭受鄙視,更得不到任何的援助,必須靠自己活下去。

這兩個人的關系就像是坐蹺蹺板一樣,若要平視對方,就必須向中間靠近,必須摒棄身上的盔甲,才能毫無負累的擔起對方。唯有這樣,愛情才能長長久久下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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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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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淳于拓站在音樂廳後臺出口的落地窗旁,遠眺籠罩在薄霧中的臺北夜景。

今晚,他剛結束「森舞團」第五支舞劇巡迴世界的公演。

從新奇的佈景、獨創的舞步、音樂……首演便引起極大的迴響,引起藝術評論家廣泛的討論。在歐洲公演時,還得到許多皇室的召見,聲勢如日中天,他和森舞團的名號正式上了世界舞壇。

但這人人稱羨的榮耀,卻與他臉上的神情不成正比。

「這次公演這麼成功,今晚……你該是最開心的人,怎麼反而歎氣?」一直掌管森舞團行政事務的姚倩,倚過來問。

「成功是預料中的事,少了驚喜,自然沒那麼高興了。」

「但慶功宴上,你可不能擺出這樣的表情,否則記者又要大作文章了。」

「對了,說到成功,妳也有不小的功勞。」淳於拓舉起酒杯敬她,「想要什麼儘管說,車、鑽表還是國外旅行都沒問題。這算是我私人對妳的慰勞。」

姚倩不以為然的笑笑,因為她要的並不是這些虛華的物質享受。她要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些我都不要……是不是我開口,你就給我?」她大膽的上前抱著他。

「當然,但我可不是禮物喔!」拓立刻往另一邊落地窗移動。

「但我從頭到尾,只想要你。」

拓背對著她,一言不發。

多年前,拓進英國皇家舞蹈團時,姚倩只是舞團裏的助理。

後來,拓因車禍退出舞團。經過幾年沉潛,當他以編舞家的身分重新創立舞團時,姚倩因緣際會回到臺灣,兩人在一次酒會上巧遇,也開始了這段長達九年的合作關係。

在拓眼裏,姚倩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工作夥伴。

更嚴格的說,他對身邊的人向來一視同仁,尤其對女人,他更是保持著距離,為的就是不想衍生出不必要的糾葛,影響舞團。

於是他轉過身來坦白對她說:

「妳應該清楚我一向公私分明,不跟舞者有牽扯,也從不跟工作夥伴糾纏不清。這是我的原則。」

「你是說……從頭到尾你只當我是工作夥伴?」姚倩羞窘的問。

「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形容詞了。」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拓邊說邊輕輕點頭。

姚倩無奈望著兩道濃眉下北極星般遙不可及的黑眸,輕歎一口氣。

拓的俊美無庸置疑。除了深邃的眸子外,挺直的鼻與剛毅嘴角也讓他看來拒人於千里之外。及肩的直發,將那融合優雅和野性的矛盾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雖已不再跳舞,但多年來仍保持完美的挺拔身形,絲毫不遜於當紅舞者。

淳於拓——就是神秘且只能遠觀的神秘宇宙星體。

除了出色的外貌,因為出身英國貴族後裔——辛克萊家族,淳於拓顯赫的家世更讓他成為上流社交圈中知名的貴公子。

本來父執輩已經準備將龐大的事業交到他手上,偏偏拓對商場和政治都沒興趣,執意選擇了舞蹈。開始時當然遭到家族的極力反對,但他的天分卻在祖母及母親的全力支持下,得到應有的發揮。即使他沒在舞臺上發光發亮,但是投身編舞和經營這方面,他一樣做得有聲有色,令人佩服。

姚倩退坐回沙發上,幽幽歎了口氣,她想,這樣完美的男人確實是自己高攀不上的。

「別歎氣,像妳這麼好的女人,一定會遇上好男人的。」

「希望囉!」她無奈的笑笑。

拓主動拍拍她的手,「好不容易忙完,先休息兩天,等開完檢討公演缺失的會議,我就要專心開始排『仲夏夜』這出新舞劇。有這麼多事要忙,得好好養足精神和體力才行。」

「嗯,那你還不走嗎?」

「我想再待一下,妳先回去吧!開車小心。」

姚倩不舍的離開,留下拓一個人。

他在窗邊又站了一會兒,才抓起外衣走出後臺,緩步來到停車場。

經過約三十分鐘的車程,他回到家。

一進門,他便扯掉領帶,解開扣子,褪去身上的衣物,順手按了答錄機的鈕,然後走向浴室準備沖澡。

當鈴聲結束,機器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拓,是我。」

一陣沈默後,唐君邁用那略帶沙啞的聲音繼續說:

「很遺憾,這次趕不及回去參加你的慶功宴,恭喜你公演成功。過幾個月我會回臺灣一趟,到時候再聊了。」

拓聽到掛電話聲,便關上了浴室的門。

蓮蓬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築起的牆雖然暫時隔絕現實世界的紛紛擾擾,但卻驅不走步步逼近的往事。

唐君邁是他的表哥,也是唯一與那段過去聯繫的人。

沒錯,今晚的公演是成功了,但此刻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本來應該以舞者身分揚名世界的他,陰錯陽差成了名編舞家。遲來的掌聲和讚賞,怎麼能彌補他心中的遺憾呢?

今晚的夜色就像多年前的倫敦,籠罩著大霧……濕冷又安靜的夜。

那年他才二十歲,所有美好人生才要開始,一場突來的車禍卻讓他失去一切。舞臺、掌聲,甚至……生命。

從鬼門關撿回一命的他,花了兩年的時間修補破碎的身體和心,最後才在老師湄姨的鼓勵下,以編舞家的身分重新回到舞臺。

重生的他,只想將夢想實現,要完成那出他來不及參與的舞劇,將對舞蹈未完的夢延續下去。

他更相信,那顆屬於他的星星,一定在天空的某個角落等著被他發現。

「您好,歡迎光臨。」

便利商店裏,正忙著拖地的苗映嘉抬起頭,對著發出鈴聲的門口喊。

清晨六點,剛接班的她,正準備迎接第一批早起運動的客人。

本來家境不錯的映嘉,因為從小就顯現出舞蹈方面的天分,父親便極力的栽培她。但八歲那年父親驟逝,她的人生從此改變了。

高中畢業後,母親改嫁,因為跟繼父家人處不來,她索性帶著父親留下的一小筆錢,開始獨立生活。

一個人生活的日子雖然苦,但映嘉卻從未放棄夢想。

她之所以這麼辛苦的兼差賺錢,無非是想參加明年「翩若舞蹈學院」的入學考試,成為舞蹈系的學生。

「呼……終於拖完了。」她伸直腰桿,正想轉身收拾清潔工具,卻突然被站在身後的人影嚇了一跳。

「阿泰!來了也不出聲,嚇我一跳!」

「看妳忙,就不打擾妳。我帶早餐來了。」阿泰抓抓自己的三分頭,靦腆的笑著。

「先放在櫃檯,我一會兒就來。」映嘉拎著拖把走進倉庫。

阿泰是她的高中同學,因為心疼映嘉孤伶伶的一個人,所以對她非常照顧。即使映嘉常常藉故推託他的好意,他還是沒有放棄。

「我都說了,你別這樣專程送吃的過來,我會照顧自己的。」映嘉在倉庫裏喊著。

「沒關係啦,反正我沒事。妳白天在這工作,晚上還要到PUB表演,兼那麼多差,要再不按時吃飯,身體遲早會出問題的。」

「你比我好嗎?在PUB工作,每天喝那麼多酒,就不怕搞壞身體?」

「我是男人,這麼壯,不會有問題的。妳是女生,妳不一樣。」

「強詞奪理!」映嘉走出倉庫,斜了他一眼,笑說。

當她看到放在結帳臺上的熱豆漿和燒餅油條時,心中歎了一口氣。她已經不知該如何婉拒他的好意了。

映嘉生得一張小巧的臉蛋,生活的清苦並沒有讓她變得世故成熟,相反的,那雙清透的明眸依然單純天真。挺懸的鼻,微翹的上唇,一如骨子裏的倔強不服輸。臉上淡淡的雀斑,配合著黑亮的馬尾,讓她渾身上下更顯得充滿活力。

「阿泰,謝謝你。」

「說什麼謝啊!對了,下禮拜街舞比賽的衣服已經做好了,我幫妳收在置物櫃裏,今晚到PUB別忘了試穿。」

「好。」

「那下午的練習妳會到吧?」

「會啊!兩點下班我就會去,後天就要比賽,我們得加緊練習才行喔!」映嘉甜甜笑著。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湧入店內,她委婉的說:「阿泰,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好,那……妳要記得全部吃光喔,我走了。」臨走前他一再交代。

映嘉揮揮手,刻意避開他殷切的目光,趕忙為客人裝袋結帳。

看著阿泰留下的早餐,映嘉心裏很矛盾。

她不是故意對阿泰的付出視而不見,而是她對他除了友情,不可能發展出其他的情感。多說,只會增加彼此的尷尬。

而且現在,她滿腦子除了賺錢,就是專心準備應付明年的入學考試。其他的一切,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她閉上眼,想像自己就站在寬敞教室的落地窗前,跟著老師的口令優雅的舞動身軀。

舞鞋就是她的翅膀,是唯一能解救她逃出孤寂貧困生活的方法。

她受夠沒人訴苦的孤單日子了。

只要成名,世上再沒有任何東西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小姐!結帳。」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映嘉回神過來,低下羞紅的臉,快速熟練的按著收銀機。

所有苦日子都會過去的。

任何苦,她都可以含淚吞下,咬牙撐過去。只要能站上舞臺,只能跳舞……就夠了。

一輛灰色跑車停在白色的大樓前,車門一開,只見身著墨黑西裝、海綠襯衫的淳於拓,步履沉穩的走進森舞團。

這棟充滿英格蘭風格的七層樓建築,就是舞團的總部所在地,裏頭包含了辦公、會議會客室、教室……等,所有需要的硬體設備,一應俱全。

拓選擇了頂樓做為自己的工作區域,因為這兒保有一定的私密性。即使他不再公開演出,還是特別隔出一間私人的練舞室,作為偶爾舒展筋骨之用。

走進辦公室,他才脫了西裝外套,姚倩後腳就跟進來問:「總監,我能跟你談談嗎?」

「進來吧!」

他走到牆角的矮櫃前,為自己倒了杯香醇的黑咖啡。

「跟巴黎舞團合作的細節大家看過之後,有問題嗎?」

「沒有,你的計畫書詳盡而且完美。」姚倩佩服的說。

「那新人招募進行得如何?」

「我就是來跟你談這個的。」她說著便將資料遞過去。

拓站在桌前,隨意翻閱名單,抬起臉微慍的質問:「這不是我初試見過的那幾個嗎?」

姚倩心虛的點頭,「預訂下星期復試。」

拓呼出一口氣,威而不怒說:「把這些人全都刷掉,重新招考。」

「可是……」

「妳應該很清楚,根本不需要為這些未達標準的人浪費時間。」

他坐下,優雅的淺啜一口熱咖啡。

「我知道,但若再拖下去又是一個月,我怕會影響公演。」

「森舞團創團至今,從未因公演期限而急就章敷衍了事。讓那些不到水平的舞者上臺,才是丟舞團的臉。」

「難道要冒著開天窗的危險拖下去?」姚倩望著他問。

拓用手指輕輕劃著咖啡杯的邊緣,沉吟半晌,抬起眼,嘴角淺笑的回應:「復試照常舉行,不過主角……我自己來找。」

「自己找?這是什麼意思?」

「不用問,也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讓舞劇順利上檔演出的。還有其他事嗎?」拓的話,帶著些許逐客的意味。

姚倩搖搖頭,轉身走了兩步才想起說:「對了,忘了提醒你,明晚在凱悅舉行的慶功宴,你一定要到。」

「妳明知我不參加那種應酬場合的。」

「這是公事。慶功宴結束,整出舞劇才算是真正落幕,你這幕後功臣怎能不到呢?」

拓嘴角牽動,難得妥協的說:「既然是公事,我一定準時到。」

姚倩聽了,這才滿意的離開辦公室。

端坐在位子上的拓,直盯著桌上那些選角的資料。

喝完咖啡,他又立即起身,決定跑一趟翩若舞蹈學院,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的人選。

開著灰色跑車,拓離開了舞團。

一開始,車陣還算順暢,但漸漸靠近東區,車潮湧現,走走停停的他,不時無聊的四處張望。

就在行經最熱鬧的百貨公司前,拓立刻被一張掛在外牆上的海報吸引目光——
2007年全國街舞總決賽
拓看看表,又看看這不知會塞到何時的車陣,當下方向盤一打,直接將車駛進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拓出身古典芭蕾,對時下流行的舞蹈一向沒興趣,尤其街舞的隨興與芭蕾的細緻完全背道而馳,在拓眼中充其量只是運動,根本不夠格稱為舞蹈。他來,只是想消磨時間而已。

可是,走進會場,爆滿的人潮讓他開始有了好奇。

主持人高聲的介紹下一組的參賽者。

音樂一出來,拓立刻睜大眼睛直望著舞臺。

怎麼街舞表演會跟古典樂曲‘仲夏夜之夢’扯上關係?

他立刻撥開人群,走到前面看個仔細。

只見一個身著背心,紮馬尾的女孩,輕轉躍上舞臺。

她那融合芭蕾和自創的動作看來很怪,但流暢的串聯卻讓人覺得新奇有趣。拓還發現,當女孩一出現,原本吵雜的現場立刻鴉雀無聲,大家都盯著臺上看。

他這才驚覺女孩渾身散發的魔力,不但征服了觀眾,竟然連他……都不自覺的被吸引了。

拓不眨眼,越看,越覺得熟悉……

是她嗎?那在腦海裏醞釀多年的舞劇‘魔偶之舞’的女主角——月升,難道就是她了嗎?

竟然就這麼被他找到了嗎?

他帶著雀躍的心情靠近,想再看清點,可惜短短幾小節的開場就這麼結束。曲風一變,其他舞者一起湧上舞臺,女孩則轉身消失在舞群中。直到表演快結束,她才回到舞臺跟其他人跳完最後一段。

音樂一停,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拓不遲疑的擠進人群,直奔後臺。

「ㄟ……妳等等!」

「幹嘛?」

拓伸手拉住映嘉的手臂,把她嚇了一大跳。一回頭,四目相望後,兩人就再也動不了……

慣於掩飾內心情緒的拓,在望見映嘉的一剎那,竟掩不住驚訝,失神了幾秒鐘。

是她!她就是月升!他忍不住在心裏喊著,舉止也更大膽了。

「妳……」

「有什麼事嗎?先生。」映嘉防備的退了一步。

拓冷靜的表明來意:「我剛在外面看到妳跳舞,想問問……妳是哪個舞蹈學校畢業的?」

「我沒上過舞蹈學校,對不起。」映嘉搖搖頭,下意識的轉身要走,話還沒說完的拓只好又伸手拉她。

映嘉的反應更激烈,她甩手沖口就問:「你到底想幹嘛?」

她一喊,阿泰立刻一馬當先沖過來,將映嘉擋在身後說:

「看你人模人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

「說話?」阿泰轉頭看映嘉,「妳認識他?」

映嘉望著那張俊美的臉,搖頭。

「既然不認識,有什麼好說的?走吧,等一下要宣佈成績了。」

阿泰一聲下令,大夥全往參賽者集合的地方走。拓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拓想追,卻又怕徒增事端,於是拿出名片,在背面寫幾個字,追上去將名片塞進映嘉的手中說:

「如果喜歡跳舞,按著名片上的時間到這來,我等妳。」

「ㄟ,你……」

拓一說完便轉身走開,映嘉驚愕的低頭看著手中的名片。

當‘森舞團’這三個字時映入眼簾時,映嘉的心無法控制狂跳起來,而底下的三個大字更是讓她不敢相信。

淳於拓!剛剛那個人就是淳於拓?

映嘉閉上眼,努力回想他的形貌。但無論怎麼用力,腦海裏只浮現那雙深沉如夜,彷佛一眼就能洞悉人心的黑眸。

帶著忐忑疑惑的心情,她捱到比賽結束。

吃完晚飯,回到住處已經快十二點了。

洗了澡,疲累的身體稍稍得到舒緩。她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讀著名片後那短短兩行的潦草字跡——
三月九日AM9:00三樓教室

淳於拓
她小心翼翼,寶貝似的將名片放在床頭照片的前面。

不管了,先不去想這好運為何會降臨自己身上,反正這是通往夢想的唯一快捷方式。錯過,她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她又坐起身來,直愣愣的盯著名片,心裏這麼決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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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走出電梯,映嘉站在森舞團的長廊這頭當場怔住。

走進兩側都是身著舞衣的應試者,她們個個身形優美,姿態高雅,身上的舞衣、舞鞋,彷佛都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般耀眼。反觀她,身穿寬鬆滑板褲、厚底球鞋,馬上就被比下去了。

映嘉低頭快速穿越人群,找了個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越看,她心裏越是猶豫要不要繼續留下。但是一撇眼,她卻被玻璃牆後的寬敞教室吸引了視線。

那晶亮的褐色地板映著晨光,熠熠生輝。鏡子鑲成的牆面,讓寬敞的空間凝聚著一股寂靜的氛圍……這就是她一直嚮往的練習場地。

映嘉深呼吸,忍不住起身想走近,這時突然有人走過來叫她:

「這位同學,你的報名表呢?」姚倩手捧文件夾站在她身旁,打量的目光帶著些許鄙夷。

「什麼報名表?我沒有。」

「沒有?那是誰通知你今天的考試?」她睜大眼睛將她看得更仔細。

「是……淳於拓叫我來的。」

映嘉翻開背包,掏出那張捏皺的名片,理直氣壯的遞過去。

姚倩認出拓的字跡,於是回望映嘉的眼神暖和許多。

「總監跟我提過了。就算是推薦的,我們還是得照規矩。來,先填張報名表,等著叫號吧!」

「喔。」她跟著姚倩往報到處走去。

在她填表之際,姚倩拍拍手,在走廊這頭朗聲宣佈:「大家好,我是森舞團的執行經理姚倩。首先我代表舞團歡迎各位參加今天的應試,也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順序,等一下我會……」

姚倩簡單的將規則說了一遍。正常要結束時,走廊這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只見一位雍容美豔的中年婦人,穿著米色的褲裝,優雅的走來。而她身後跟著一個高挑纖瘦,淺褐的捲髮垂肩,像個洋娃娃般美麗的女子。

映嘉抬頭,用欣羨的目光注視這兩人。

「湄姨。」姚倩滿臉驚喜的迎了上前,先來個熱情擁抱,「你終於來了!我真怕你們趕不上呢!」

「從接到你的電話,菱菱每天就催促著我。好不容易打點好英國的事,才能陪她走這趟。」湄姨看看身旁的石菱說。

「媽咪,你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自己也說好多年沒見到拓,真想他不是嗎?其實你比我還想回來呢!」

「這孩子,就不能給媽咪留點面子嗎?」湄姨拍拍她的臉笑說。

看著母女倆,姚倩這才如釋重負的說:「唉,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們回來我就放心了。」

「怎麼啦?」湄姨關心的問。

「這次選角一波三折,現在石菱回來,拓心裏的重擔終於可以稍稍卸下一點了。」

「真有這麼大的事能讓拓煩惱?」湄姨懷疑的說。

「唉,他始終胸有成竹,煩惱的是我。先別說這個,改天吃飯的時候再好好聊。來,先進去吧!拓見了你們一定很開心。」

姚倩輕攏著湄姨,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了試場。

正在評審桌前忙著檢視應試名單的拓,一見久違了的恩師,臉上露出難得的笑,立刻起身迎接。

「湄姨,你怎麼來了?」拓上前,久久抱著湄姨不放,「你最近好嗎?師丈好嗎?」

「好好……你呢?阿拓,你瘦了。」湄姨輕拍他的背說。

「是老了吧。」拓溫柔的笑應著。

「在我面前提老,真是……」

「喔,Sorry,我說錯話了。」視線一轉,拓這才注意到湄姨身後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石菱,他微笑上前招呼說:「石菱,才三年不見,你已經……是個大女孩了。」

「我不是大女孩,我已經是女人了。」

石菱嬌媚一笑,不但主動上前擁抱,還大膽送上一個熱情的吻。

「時間過的真快。」拓輕輕推開,用父兄般的關愛眼神望著她。

石菱確有令人難以忽視的美麗。

除了精緻的五官遺傳自湄姨,那一頭美麗的褐發,翹長睫毛下的晶亮棕眸,挺鼻,豐潤嬌嫩的雙唇和高挑的身形,都是遺傳自英籍的父親。

她的美,是令許多男人魂牽夢繫。但從小看她長大的拓,除了因湄姨而對她衍生出親人般的感情外,實在沒有其他的了。

儘管如此,石菱的眼裏、心裏,都認定拓是百分百屬於她的男人。

「對了,你們怎麼會突然回來?」拓避開石菱的目光,詢問湄姨。

「你自己說。」湄姨轉頭看著石菱。

「媽咪是陪我回來參加考試的。」石菱挽上母親的手回答。

「考試?這不是在開玩笑吧?你們怎麼知道……」

「是我通知湄姨的。」姚倩承認自作主張。

拓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神情卻充滿濃濃的指責意味。

「拓,難道你懷疑我的實力?」石菱主動問。

「當然不是。」拓連忙解釋,「你剛拿下世界芭蕾舞蹈大賽青年組冠軍,誰敢懷疑你的實力呢?」拓拍拍她的肩,說:「姚倩,你帶去準備一下吧。」

石菱一聽,開心的像只蝴蝶,跟著姚倩走向更衣室。

「那我不耽誤你們,我到旁進去……」

「ㄟ,湄姨,你就當我們今天的主審吧!」拓拉湄姨走到評審的主位上,輕按她坐下。

「不不不,我怎麼能參與你們的考試呢?我沒資格……」湄姨忙推辭說。

「若你都沒資格,那我們更不敢坐在這了。」拓說。

就這樣,這位享譽國際舞壇的資深舞者關湄,成為這次復試的主審之一。她的加入,頓時在以內應試者當中引起騷動,甚至有人開始恐慌。

大家議論紛紛,唯獨填表的映嘉還搞不清狀況。

十分鐘後,考試正式開始。

雖是復試,但一連十幾個舞者看下來,毫無令人驚豔之處。

正當評審失望之際,穿著一身火紅舞衣的石菱翩然走進試場。

她跪坐在地上準備,現場鴉雀無聲。場外的人全擠向玻璃窗,爭睹世界冠軍的精采表演。

音樂響起,只見蜷縮在地上的石菱雙臂突然一揚,修長的雙臂舒展,就像是朵盛開的玫瑰,狂傲的綻放著。

她從小受過嚴格訓練,總是能仔細精確的詮釋每個動作。她時而輕擺,時而奔躍、旋轉,眾人目光跟隨著她的動作,讚歎之餘,也都甘拜下風。

她結束動作,靜止場中不動時,場內外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就連極少稱讚舞者的拓,嘴角也都帶著滿意的微笑。

在一片喝采聲中,唯獨映嘉退坐回椅子上,深深的被挫折感擊敗了。這才叫跳舞吧!她想。

石菱的身影不斷回蕩在她腦海裏,那種優雅的氣質、柔美的姿態,就是給她十年的時間,她也跳不出來。

當下不再猶豫,她將背包往後上一掛,起身轉向出口,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誰知就在她經過試場入口時,姚倩拿著報名表攔住她說:「苗映嘉,你是下一個。」




映嘉被拖進教室時,視線不斷搜尋著拓的表情,因為他是她唯一認識的人。但從頭到尾,淳於拓不是側過頭去跟湄姨說話,就是刻意低頭不看她。

來到準備室,姚倩微笑的說:「你是總監推薦的,可得好好表現啊!」

「對不起,我不……」

「別浪費時間,快去換舞衣舞鞋,五分鐘後上場。」

騎虎難下的映嘉只有硬著頭皮走進更衣室。當她穿著舞衣惴惴不安的走出來,姚倩又問:「你的自選音樂呢?」

「啊?我……我沒準備,我接到名片就來了,根本不知道要考什麼。」

映嘉正想坦白說出想要離開,拓卻突然出現在映嘉身後。

「怎麼啦?」

姚倩簡述問題後,只見拓一臉冷漠,這才看了她一眼說:「就放‘仲夏夜’的序曲吧!還有……把鞋穿上!」

拓說完,立刻轉身走回評審桌。

映嘉望著他的背影。同樣的深色襯衫,長髮披肩,可是冷漠讓人猜不透的表情,卻和那天初見時的急切判若兩人。再看看身邊所有的人,映嘉頓時明白,這根本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

她帶著一種決然的心,光著腳走到教室中央。

「我可不可以不穿鞋?」映嘉望著評審席上的拓說。

「既然是自選舞步,不必拘泥形式,愛怎麼跳就怎麼跳吧。」

映嘉本想刁難他,然後讓自己全身而退。

這下,毫無退路的她,硬著頭皮上了。

本來熱絡的現場,也因為她的出現彌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

四周寂靜無聲,當大提琴低沉厚實的琴聲傳來時,她愣了幾秒,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動。

場外傳來一些嘲笑聲,但映嘉閉上眼不理會,迅速的將記憶裏學過的舞步全部重新編排,然後隨性的跟著旋律擺動身軀。

才剛順手的跳了幾小節,不知怎地雙腿一絆,竟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這一跤,立刻引來哄堂大笑。

但映嘉沒有停止動作。

她心想既然沒希望,這也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的表演,何不盡情跳個夠?

於是她幻想自己正身處幽暗森林,琴聲很遠,遠得像在森林的另一端,而周圍只剩她一個人,孤獨、恐懼隨之而生。

為了驅散恐懼,她開始舞勁四肢,而且越跳越快。感覺身體就像被風緊緊包裹,一種無拘無束的自由充斥全身,像是背上長了翅膀,盡情遨遊在天際。

飛吧!她張開手臂,在心裏呐喊著。

就在這時,音樂戛然停止。

映嘉睜開眼,幻想的場景消失,她又回到尷尬的現實世界中。

場內外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反應。

最後,還是淳於拓起身打破僵局說:「你到外頭等,下一個。」

映嘉愣了一下,才轉身走重播背包的牆邊,拾起衣服,走出了拭場。

兩種分隔符號可以混雜試用。

「如果沒問題,入選名單就這麼確定了。」

舞團所有參與評審的老師都坐在會議室裏。姚倩作完最後的詢問,準備將名單張貼到公佈欄。

「姚倩,等等!名單公佈之前,我有句話要說。」這時,一直沈著臉,不發一語的淳於拓突然招手叫住她,「首先我要感謝湄姨參與評審,讓選角順利完成。還有……我要在名單中加一個人。」

「說啊?」眾人一片譁然。只有湄姨一臉微笑的望著拓。

「我要將苗映嘉加入名單。」拓肯定的說。

「什麼!?」

「別開玩笑!她哪有資格入選?」

「是啊,她是誰推薦的?怎麼會讓基本動作都不會的人參加考試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批評,就是沒人贊成。

最後,湄姨終於開口聲援:

「我瞭解大家的質疑,不過,我也贊成把她列入名單中。」

「可是……」

「我知道,你們認為苗映嘉舞技平庸,技巧拙劣,她的舞姿用滑稽來形容都不為過。但我想問問,誰敢說在考試當時沒有被她的舞姿吸引呢?」

「這……」大家面面相覷,沒人敢否認。

拓滿意的點頭繼續說:

「技巧不好,後天可以補足,但她的天賦,那吸引眾人目光的魔力,卻是再多時間也訓練不來了。說句失禮的話,我認為她在舞臺上的魅力甚至超越石菱。若一個舞者只有技巧,少了舞臺魅力,最多也是個跳舞的機器罷了。」

拓用目光向湄姨致歉,臉上卻充滿自信的神采。

湄姨不但不生氣,反而微笑的補充說:

「我贊成總監的話。那孩子身上確實有股力量,只是能否發揮,還得看後天的訓練了。」

拓為了不讓決定引起爭議,且計畫好好的訓練苗映嘉,於是說:「留下苗映嘉由我單獨訓練,三個月後,我會將成果展示在各位面前,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

聽到拓這麼堅決的保證,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等不及散會的拓,先行退出會議室,準備當面跟苗映嘉宣佈這個消息。

但在走廊上來回尋了兩遍,卻都沒看到她的身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跳完就走了。

拓回到頂樓的辦公室。

她的離開並不讓拓感到意外,而這點小阻礙也不至於影響他的計畫。按了分機,他要姚倩將映嘉的報名表送上來,拿了住址,他決定親自登門拜訪。




一個星期後。

暗夜長巷,酒吧裏七彩燈光閃爍,每個人都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扭動身軀。喧嘩聲中,音樂突然停止,燈光瞬間也暗下來,大家全都將目光投射到旁邊高聳的舞臺。

砰的一聲火光四射,頂端光束投射,身穿紅皮衣的長髮女孩佇立舞臺中央。此時迷幻樂四起,低胸緊繃的衣服將映嘉的身材襯托得惹火性感。

表情冷漠的她,在歡呼聲中抓起臺上的銀色鋼管,熱辣狂野的熱舞起來。場內氣氛在她撩人舞姿的帶動下達到沸點。

但在這近乎失控的場景裏,坐在吧台前的淳於拓心卻冷到了極點。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能接受自己賞識的舞者,會在聲色場所裏用舞姿取悅眾人。

難道當時的直覺只是錯覺?

幾分鐘後,映嘉的‘舞蹈表演’在尖叫和掌聲中結束。她淺淺一笑回報眾人的歡呼,在另一個女郎上臺接替時迅速轉身下臺。

拓緊握酒杯,一口飲盡杯中殘酒後,快步穿越人群追了上去。

「映嘉!苗映嘉等等……」

他正要跟進員工休息室,旁邊突然伸出幾隻手攔住了他。

「喂!你幹什麼?」幾個男人不客氣的推著他說:「別亂闖,出去!」

「我要找苗映嘉!」

「是誰找她?」一旁的阿泰聽到映嘉的名字,立刻走過來問。

拓一眼就認出了三分頭的阿泰。

「喔,又是你啊!」阿泰眯著眼,認出他就是比賽那天搭訕映嘉的男人。

「我有重要的事找映嘉,麻煩你叫她出來好嗎?」「什麼重要的事?窮追不捨……我看你是另有目的吧?」阿泰上前,不客氣的拍一他的胸口。

拓揮開他的觸碰,「小鬼,我沒空跟你解釋,走開。」

才說完,拓推開他們,硬闖進員工休息室,接著關上門,擋住那些上前來抓他的人。

見裏頭沒人,拓打開後門,看見苗映嘉已離開,距離他有一段距離,便立刻大步追上。

那些要抓拓的人,終於撞破休息室的人,跟著跑出後門,其中一個小夥子怕追不上,騎了機車要上前阻攔。油門一下子加到底,來不及轉彎便直接撞上了拓。

小腿劇烈的疼痛讓拓無法站立,他重心不穩立刻跌坐在地上。

「阿泰,你又打人啦?」

遠遠聽到碰撞聲的映嘉回過頭來,推開圍觀的一夥人,才發現坐在地上的人是淳於拓。

「你沒事吧?我看看……」

映嘉檢查拓已經紅腫的小腿,發現他手掌也破皮流血,身上的衣服也髒了,於是趕緊拿面紙幫他擦拭。

「映嘉,你不是不認識他,幹嘛對他這麼好?」阿泰醋勁大發的問。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會動手打人,什麼時候才能像個成熟的男人?」

「這傢伙不懷好意,我怕他對你……」

「他不會對我怎麼樣,就算有,我自己也能應付。」映嘉斜了他一眼,又轉過來柔聲問拓:「你覺得怎麼樣?」

「還好,這點傷不算什麼。」拓知道自己傷的不重,只是疼痛讓他暫時行動困難。

「我看,還是送你到醫院好了,免得……」

「算了,他們是你的朋友,事情鬧大了不好。」

「都這時候你還為別人著想。那好吧,不去醫院就到我家吧,我那有藥能幫你處理傷口,包紮一下。」

「等等!你幹嘛帶一個陌生人回家?禍是我闖的,後果我負責,出錢出力都行,總之……你不能帶他回家。」阿泰阻止說。

「你鬧夠了沒?再這樣我就跟你絕交!」

映嘉威脅的重話嚇得阿泰趕緊閉嘴,不敢多說一句。拓就在映嘉的扶持和大家的注視下,坐上計程車離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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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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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翌日,拓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醒來。

他睜開眼想起身,但小腿的疼痛卻讓他跌回床上,動彈不得。不能起身,他索性目光環顧屋內,水藍色窗簾透著晨光,將方正的小套房映的亮晃晃。

十來坪大的房子,除了浴室外沒有隔間。進門玄關處有個小流理台,可以做些簡單的料理。小客廳裏放置一張雙人沙發、舊書櫃和木頭桌椅,雖有些陳舊,但保養的十分整潔乾淨。

床就放在靠近陽臺的落地窗前,為了保有隱私,她用一個竹簾似的屏風跟客廳區隔開來。床頭,擺著一張映嘉小時候的照片。相框前則放著他留下的那張名片。

他正想伸手去拿時,映嘉突然開了門進屋。

「咦?醒啦。剛好,我買了吃的還有盥洗用具,你整理一下,然後吃早餐吧。」映嘉放下袋子,走到床邊,蹲在他面前說:「都腫了耶。一定很痛吧?要不要到醫院看一下?」

「不礙事。」

拓撥撥頭髮,坐起身來,映嘉發現他光著上身,那寬闊的胸膛,勻稱的肌肉,讓映嘉羞紅了雙頰。

而拓一發現她的反應,那塵對許久的心竟隱隱晃動起來。但他立刻用最擅長的理智壓抑下去,伸手在床邊找自己的衣服。

映嘉見狀,急忙解釋:「喔,衣服昨天弄髒,所以我幫你洗了。我去看看幹了沒?」

拓雙臂一撐,下床說:「謝謝你昨晚收留,讓你睡沙發真抱歉。」

「別這麼說,該道歉的是我,是阿泰他們把你撞成這樣……」

「那我們算扯平了。」

他笑笑,拎起新買的牙刷、毛巾走進浴室,待梳洗完畢出來時,映嘉已經將早餐全擺在桌上,衣服也收進來了。

拓坐下望著一桌飯團、乾面、燒餅油條,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有沒有……咖啡?」

「一早喝咖啡?」

映嘉起身往櫃裏翻找,一會兒埋著頭問;「只有即溶的,你要嗎?」

「好啊。」

拓望著她的背影,邊穿衣服邊思索,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幹嘛躲你啊。」映嘉轉回頭,給了他一個不解的眼光。

「那為什麼不回我電話?連在你家門口留的紙條也不理?」

「喔,我提醒自己要回,但一下子又忙忘了。」

她走回來,將剛沖好的咖啡放在桌前,坐回位子上。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你被錄取了,準備一下,明天到舞團報到。」

「我……」映嘉指著自己問:「你別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被錄取!」

「你以為我無聊,陪你玩一個禮拜的捉迷藏,又平白被撞,就為了跟你開玩笑?」

映嘉找不到藉口,只好隨意搪塞:「我不是那個意思。明天……實在太突然,我還有工作,明天根本不可能……」

「不管什麼工作,下午就去辭掉它,薪水我會補給你,明天只管來報到。」

「ㄟ……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你隨隨便便一句話,我就得照做嗎?我又不是你,辭了工作我怎麼生活啊?」

拓這才想起她昨晚在酒吧表演的情形,這才問:「你在酒吧跳多久了?」

「兩年。本來我是外場的工讀生,老闆知道我會跳舞,所以特別加了這個節目,刺激一下生意。一個禮拜三場,酬勞夠我付房租和生活費。」

「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別工作?」

「早上在便利商店,假日在百貨公司工讀。」映嘉說話時臉上有股不服輸的倔強。

「雖然辛苦賺這麼多錢,但你生活過得並不好啊!」拓看看屋裏簡單的陳設,又看看她。

「我賺錢不是為了生活享受,我是……哎呀,不關你的事,跟你說這麼多幹嘛。」說著,映嘉大口的啃著燒餅油條。

「生活有很多選揮,為何你要選最糟的,而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呢?」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就是再努力,我也不可能跳的比那紅衣女孩好。」

「你是說石菱?」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那樣的人才有資格當女主角。」

拓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超齡的滄桑,心頭一股悸動讓他說出一句連自己都意外的話:

「或許她是許多人心中的女主角,但在我心裏……女主角卻另有其人。」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沒聽懂。

「是沒關係,但你的想法和眼光不一定是對的。」拓一口將咖啡喝光,繼續說:「如果是錢的問題那簡單,你到舞團來受訓,除了基本薪資,所有吃住都由舞團支付,這你就沒後顧之憂了。」

映嘉對拓開出的優渥條件不但不領情,反而當場潑冷水說:

「我真不懂,那天明明是亂跳,為什麼還……難不成你要我把酒吧那一套,拿去國家劇院表演?」

「該怎麼跳等你到了舞團再說,其他都言之過早。」

「還是算了,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拓從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最後他終於失去耐性地問:「你爸媽呢?我直接跟他們談好了,我想他們應該比你講理才對。」

這話刺中映嘉傷痛的過往。她一反先前的和顏悅色,激動的說:「我沒有親人!我的事一向是我自己打理,沒人管得了!」

拓嘴角一抿,愧疚的看著她。

「該說的都說了,你可以走了吧!」映嘉丟下手中的燒餅油條,下逐客令。

拓慢慢將扣子扣上,抓起外套,忍痛走到門前突然停下來,用他一貫命令的口氣說:「明天要是沒見到你,我會每天光顧PUB,直到你答應為止。」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淳於拓的座右銘是‘堅持信念,只要認為對的,一定堅持到底’。」

「你的座右銘關我什麼事?」映嘉瞪了一眼,真被他給打敗了。

「明早九點,我等你。」

「你……」

砰的關門聲像是木棒敲在映嘉頭上,讓她一陣錯愕。

這男人突然闖進她的生命,擅自為她鋪好邁向夢想的捷徑,就要她跟上來……

映嘉再次望著那張捏皺的名片,回想淳於拓壑定沈著的眼神,那巨大的‘力量’徹底掩蓋住了她的長怯不安。

雖然她不清楚那力量從何而來,但這勇氣已經足夠讓她面對未來了。

兩種分隔符號可以混雜試用。

「二三一四、二二三四……腿抬高,手伸直……好,再一次……」

映嘉站在玻璃門外,一雙眼雀躍的望著教室裏忙著練習的舞者們。直到現在,她還不相信自己已經進了森舞圈。

她忘情的看到入神,連拓何時走到身後都沒發覺。

「苗映嘉,你在這發什麼呆?」

「啊,我不知道要到哪報到。」映嘉緊抓背帶,不敢看他。

「跟我來吧。」

一轉身,映嘉疑現教室裏許多人都停下動作,直往她這瞧。

她帶著不解的眼神,跟拓搭乘電梯來到位於走廊四樓的辦公室。

映嘉一進門,就被發在牆上的一張放大的照片給吸引住目光。

「這是……」

「過來。」

她這時才認出照片中的男子就是淳於拓。

「這是入團的基本資料,你帶回去填,明天帶過來。」拓將表格推送到她面前,「對了,為了練習方便,你要不要搬到舞團宿舍來?」

「不用了,我在那住慣了,反正我有機車,很方便的。」

「好吧。」拓點頭,然後拎起西裝外套,打算離開,「那……現在帶著你的東西,我們到頂樓去。」

「什麼東西啊?」映嘉捏緊基本資料,怯怯抬頭望著他。

「當然是練舞的基本配備。」

「有是有,可是……」

「拿出來讓我看看。」

映嘉尷尬的打開背包,拿出一件泛灰的舞衣和一雙褪成粉紅色的舞鞋。

拓接過來,二話不說的將東西扔造垃圾桶,然後拉著她走出辦公室。

「你幹嘛把我的東西丟掉啊?」

「那可以放進博物館的東西,留著做什麼?」拓冷冷的應。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鞋雖然舊,但我已經穿習慣了。難道你要我光腳跳嗎?」映嘉深深有種被污辱的感覺。

「要上戰場,也得先準備好彈藥、糧食,赤手空拳怎麼打仗?」兩人邊走邊說的來到停車場。

映嘉沈默的坐進車裏,拓也沒說話,發動引擎後直接將車開出地下室。

「我們要上哪去?」在一個紅燈前,映嘉忍不住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練習雖然重要,但若沒有好的工具,不但事倍功半,還會受傷。」

「繞這麼大圈,你不就是要說我的舞衣舞鞋很爛嗎?」

他撇頭看她,臉上維持應有的威嚴。

一直以來,他都是發號施令的人,旁人無不遵守,連姚倩也不例外。而這小丫頭

不知哪來的膽子,竟敢這樣跟他說話。

「是你走運,穿那麼爛的鞋子竟然沒受傷。」

「要是有錢,誰不想買新的?」

她越說越小聲,轉過頭去,尾音幾乎聽不到。心細的拓一察覺,立刻打開音響,讓樂聲稍稍沖淡空氣中的凝窒。

「之前的生活不要去想了,從現在起你只要往前看,過去就讓它過去。」拓這話像是在對自己說,「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因為起步慢,你更要加緊追趕,所以對接下來的魔鬼訓練,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其他我不敢講,但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她恢復笑,驕傲的說。

「好,那我拭目以待。」

看到她笑,拓竟然也不自覺的跟著笑起來。

不知從何時起,他菱成了旁人遷就、附和他情緒的習慣。對人,尤其是女人,他從不妥協讓步。

這雖然讓他省去不少應付人的麻煩,但也讓自己成為一個孤獨、遠離人群的個體。

第一次跟映嘉說話,拓對她坦率,有時又帶著些無禮的態度頗不習慣。

但幾次交談後,他漸漸發覺在她面前自己不須偽裝,想笑就笑,想說就說,她不會像姚倩時時提醒他他的身分。那種輕鬆舒服的感覺,讓人無比愉悅。

一轉頭,看她略帶稚氣的側臉,心底隱隱的悸動又再伺機而動。

為了驅散這感覺,他立刻重踩油門,加速往目的地駛去。

幾十分鐘後,車子在東區一棟精品大樓前停下。

乘著手扶梯來到三樓,拓才走到一家舞蹈用品尊賣店的門口,一位豐腴的中年婦女立刻出來,上前寒暄,

「總監,好久不見。」她邊說,細長的眼邊打量映嘉,「這位是……」

「她叫苗映嘉,是舞團的新人。」拓介軺。

「啊,你好你好。」

映嘉禮貌的點頭回應,卻覺得老闆娘的笑似乎另有含義。

「請問……今天需要什麼呢?」

「當我準備全套的基本用品,都挑最好的,別馬虎了。」

「當然當然。」老闆娘低頭目測映嘉的身形尺寸,隨即轉身走開。

當她再出來時,身後的店員手捧鞋盒緊跟在後。

「來,坐下,把鞋脫了。」拓指著沙發說。

所有人都在看她,偏偏這命令又難以違抗,映嘉只有癟著嘴,靦腆的脫下鞋襪,光腳愣坐著。

拓在她跟前蹲下,很自然的捧起她的腳。這舉動嚇壤映嘉,她猛然想縮回,卻被拓喝斥:「別動!」

「可是……」她羞紅了臉,不敢抬頭。

但拓卻不以為意,將映嘉的足踝、腳背到腳趾,都仔仔細細摸了一遍。

接著他抬頭,望著她說:「映嘉,你這是雙腳是註定要跳舞的。」

「什麼?」

拓笑而不答,打開鞋盒看了一眼,就對店員說:「size不對,給我三號,皮制全底的。」

「是。」老闆娘立刻命令店員:「還不快去……」

一分鐘後,鞋子套上映嘉的腳。拓起身退了一步,伸手牽她站起來。

「來,起來試試合不合腳。」

映嘉走了兩步,踮起腳尖,轉頭應著:「嗯,很舒服。」

拓一聽,立刻對老闆娘說:「就這個尺寸,皮制和布制的各拿兩雙。另外舞衣、褲襪、毛外套,各色各準備三件,還有……」

拓說完一長串用品,老闆娘不敢遲疑,立刻轉身張囉去了。

不一會兒,東西裝了兩大袋,就放在映嘉跟前。

趁拓轉身接電話時,老闆娘走到映嘉身邊,神秘兮兮的說:

「真難得,你可是第一個喔!」

「什麼第一個?」

「你是總監第一個親自帶到這來挑進東西的人啊!我從沒見他對誰這麼體貼周到,你是總監的……」

「我是今天才報到的新團員啊。」

映嘉想解釋,卻又覺得跟她說也是白搭。剛好這時拓在門口對她招手,於是她趕忙提著袋子離開。

兩人相偕出了精品店。映嘉跟在拓身後,腦子裏卻不斷想起老闆娘的話。

她不解,這高高在上的舞團總監、享譽國際的編舞家,為何會甘冒風險,訓練她這毫無基礎的人呢?

坐上車,偷偷瞥一眼他那完美的側臉,映嘉不禁要問,這個男人……究竟要帶我去哪呢?




回到舞團,兩人直接上到頂樓的私人教室。

一出電梯,明顯可以感受此地氣氛的不同。

從裝潢的講究說起,腳下踩的櫸木地板,走廊天花板的復古燈具,木質窗框、灰藍色窗簾……都充滿了一股濃濃的優雅風味。而掛在暗上的黑白照片,紀錄了許多輝煌的過去。

只是映嘉不解,為何照片都是年輕時的拓,他又為何不再跳舞了?

「進來吧!」

拓輕輕推開兩扇木門,脫了鞋要映嘉上來。

當他拉開垂地的窗簾,引進正午耀眼的陽光時,映嘉有種身處夢中的不真實感。

「以後,這就是你練舞的地方了。」

「這?就我一個人?我以為我要在樓下……」

「你還不是正式團員,而且你的程度也不能跟其他人一起上課。」

「不是正式團員?」

映嘉不明白,拓這才將決定轉述給她聽。

「所以今天起,我們就從基本動作開始。什麼時候練好,就什麼時候開始下一個課程。」

「三個月恐怕只夠我練好基本動作……」看到拓有些生氣的瞪著,映嘉才改口說:「我隨便說說而已!」

「練基本動作的期限是三天,你神經繃緊點,不要耽誤我的計畫表。」

「什麼!三天?」

「不要浪費時間,快去換衣服。」

拓手一指,映嘉立刻識相的閉上嘴,快步鑽進更衣室。

回到教室,拓已經脫下襯衫領帶,換上背心緊身褲,站在扶手旁等著。

映嘉望向那被緊身衣包裹的堅實胸膛,充滿男性陽剛線條的結實臂膀,以及修長的腿。那優雅兼具狂野的性感魅力,讓人看得心跳加速。

「來,先把基本動作做一遍。」

聽到命令,映嘉趕緊回神,往他面前一站,手攀上橫桿,展臂曲腿,認真做了起來。

「停!你在幹什麼?」

「我……」

「轉過來,我做一遍給你看。」

映嘉轉了一百八十度,站在拓身後仔細看著。

「好,記清楚了,從頭做一遍給我看。」

從小,映嘉念書方面的成績差強人意,但是只要是關於肢體方面的遊戲或考試,她都一學就會。

即使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基本動作,映嘉也能毫不費力,跳得有模有樣。

「你不是說從沒學過嗎?」拓驚訝她的模仿能力。

「小時候學過,不過早忘了。之前都是看電視亂跳的。」

「難怪,你表面上學得很像,實際上根本禁不起檢驗。」

「怪了,你說話非要這麼難聽嗎?我要是會跳,幹嘛還要訓練啊?」

拓怔了一下,不憤怒,只是想笑。

「來吧,我們從頭開始。」他順順氣,嘴角微揚的說。

跳完第一小節,拓就直接上前一步,像影子一樣貼著她說:

「腰挺直,心裏默數拍子……不要縮肩,記住膝蓋要打開。」

「是。」

「不要低頭,注意膝蓋……」

「是。」

在拓的嚴格要求下,基本動作的課程僅僅花了兩天,映嘉就符合了拓的要求。

但這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

半個月過去,拓在反覆觀察映嘉的表現後,編了一段約五分鐘的舞,打算當作考試之用。

這天,映嘉趁著拓離開的片刻,自己練習著。沒多久,竟開始模仿起石菱的舞步。

她忘情的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拓就站在門外。

他一言不發走到音響前,背對著她說:「把我剛剛教的跳一遍。」

映嘉乖乖的站到場中央,當音樂一出來,她便立刻張臂起舞。

「不行!重來一次。」拓關了音樂,要她自己先跳。

四周空氣突然凝結起來。

映嘉站定,調整呼吸後在心裏默數拍子,左臂一伸,精准的做出拓教的每個動作。

「停!感覺不對,再重來。」

「對嗎?我是這樣教的嗎?」

「重頭來!」

「……」

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的跳了三十分鐘,最後映嘉終於不支倒地。

但是拓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雙手叉腰,對她吼著:「起來再跳!兩個月後就要考試,你這樣子怎麼見人?」

「我不跳了。」映嘉氣喘吁吁的應。

「你沒有資格不跳,快起來!」

聽到拓這麼無情的話,映嘉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勉強撐起發抖的雙腿說:「我怎麼跳你都不滿意,何必浪費時間?」

「別替自己找藉口,你做得到!」拓面無表情嚴酷的說。

「我做不到!」映嘉大吼著:「別自欺欺人了,看看我,這個樣子叫做有潛力嗎?」

「既然有力氣頂嘴,就可以再跳,起來!」

映嘉懶得辯解,索性脫下鞋子甩得老遠,「我說我不跳!你聽不懂嗎?」

拓沒說話,只是過去將鞋子撿起,走回面前要她穿上。

映嘉氣得用手揮開。

拓再次撿回來,但這次卻直接蹲跪在她面前幫她穿。

「你幹嘛……」

「別動!」

映嘉不動,卻無聲的落下淚來。

她低頭,迅速用手拭去淚,卻還是被拓看見了,「我知道我只是個庸才,你幹嗎對我這麼好……」

一向樂觀面對乖舛命運,從不怨天尤人的映嘉,這次終於被自尊和挫折徹底擊敗了。

「我看到的卻不是這樣。」

「我不配穿這麼好的鞋子,不配在這跳舞,不配……」

「沒什麼配不配的,要是不屬於你的,你求也求不到,是你的……你躲也躲不掉。」

拓見她櫻唇輕啟,微微啜泣的可憐樣,忍不住幫她拭淚。當手指一觸碰她粉嫩的小臉,佔有之情便狂妄的入侵他的心。

映嘉茫茫然的抬頭,拓在幾乎要吻上她的前一秒戛然止住。

「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映嘉眨眨眼,還沒意識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拓已經起身,匆匆走進倉庫。

接著,便看他從儲藏室裏推出一台DVD放映機,插上電,然後將窗簾全部拉上。

他在映嘉的身旁坐了下來,開始解說影片內容。

「這出‘黑暗王國’是舞劇裏的經典作品,故事發生在印度,國王為了將公主許配給勇士,不惜破壞勇士與神廟舞姬的感情,並以毒蛇害死舞姬,兩人從此天人永隔。」

映嘉屏息聽著。

「現在看的是第二幕在夢境重逢的情節,也是整出舞劇最菁華的部分。」

黑暗的牆面上一陣光影閃動,只見冷冽陰森的舞臺上站著一群面無表情,猶如幽靈般的舞者,正隨著古典樂曲舞動著肢體。

他們跳著,時而幾近發狂的扭動,時而又佇立不動。一幕幕現實與幻境交雜的場景,絢麗奪目,讓映嘉亮不得眨眼。

雖沒有臺詞,但音樂和燈光交織成的場景,卻深深讓人感受到舞姬失去摯愛的傷痛,和勇士內心的懊悔。

映嘉從不知道,舞蹈能將抽象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深刻,感動喚醒了她心中的某股力量。

當看到晨光乍現,兩人即將永遠分離時,映嘉終於忍不住淚水,嚶嚶啜泣起來。

拓拍拍她的頭說:「你感覺到了,是嗎?」

「嗯。」

「這就是舞蹈的魔力,以有限的肢體去換取永恆的美,它感動人的絕不是技巧,所以別再自怨自艾了。」

雖然對他的說法一知半解,映嘉還是點頭。

「你真的認為我可以?」她問。

「當然,我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

映嘉一聽,忘情地直往拓的懷裏撲,「拓……謝謝你。」

她這天真的舉動讓拓無法自處。他冷靜的推開她,起身,拉開窗簾,收拾機器,恢復嚴肅的語氣說:「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練吧。」

「我還可以跳。」她立刻起身。

拗不過她的堅定,拓讓步的說:「好,那我們從頭來。」

拓走回音響前,故意將聲音開大了些,以便壓抑心中那股蠢動的伏流。

他雙手環胸,茫茫的望著映嘉的身影。

剛剛,他幾乎忘了自己的角色,衝動的……只想抱她。

這念頭嚇到他了。但此時此刻,就是用最嚴厲的字眼警告自己,都無法消除烙在心上的痕跡。

映嘉的純真……像個毫無防備的小孩,更像無色無味的空氣,在他還沒意識到就已經將他團團圍住,動彈不得了。

她不像其他的女人總想附和他、佔有他,她有自己的堅持,只要認為是對的,就會理直氣壯爭論到底。表面上是倔強不服輸,可偏偏……她根本是脆弱得極需要呵護、照顧的人。

拓不懂,自己怎麼會被個小丫頭搞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呢?

為了證明這些念頭不過只是對舞者的移情作用,當課程一結束,他便鎖上教室的門,獨自狂舞。

這招果然有效,混亂的思褚隨著汗水流出體外,頓時讓他清醒許多。

他告訴自己,映嘉是個舞者,不過是他事業版圖上的一顆棋子,自己迷戀的只是她身上那股魔力而已。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湄姨啊!嗯,有空。好,我們六點餐廳見。」

掛上電話,拓這才緩步走出教室。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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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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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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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服務生剛送上餐前酒,淳於拓的身影就出現在餐廳大門口。

一身墨綠色西裝的他,在經理的帶領下,神情略顯疲憊的走到湄姨母女倆的桌前。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輕觸湄姨的臉頰,拉了椅子坐下。

「沒關係,我們也剛到。」湄姨客氣的拍拍他的肩。

「跟媽咪約還敢遲到,要罰。」石菱把自己的酒挪到他面前說:「罰你一口喝了它。」

「菱菱,別這麼沒規矩。」湄姨擋下說。

「這有什麼關係?拓最疼我,他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拓笑笑,接過酒杯一口飲盡,順著她的話說:

「湄姨,我疼石菱就像妹妹一樣,怎麼會介意?而且離開舞團,就不要這麼嚴肅了。」

「我才不是妹妹,我已經是個女人了。」

石菱顯然對這番說辭不甚滿意,嘟著嘴抗議。

她挺胸,那粉紅細肩帶的小洋裝,襯著她白皙粉嫩的肌膚,確有股含苞待放的小女人味。

拓沒應答,倒是湄姨不好意思說道:「這孩子,嘴上說是女人,可骨子裏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呢!」

「媽咪!」石菱將身子移靠在拓肩上,使出嬌媚姿態說:「你不要老待在樓上,偶爾也該下樓來看我練習的情形嘛!」

他輕捏她的鼻子說:「我一點都不擔心,老師們都說你跳得好極了。」

「他們說不準,我要你親自下來看看。」她拗著說。

「菱菱,別鬧了,阿拓正忙著訓練映嘉,要指導也得等她考完試再說。」

石菱一聽立刻鬆手,右眉輕挑的說:「說到這我才想起來,聽說你力保她留在舞團,是真的嗎?」

「沒錯,由我訓練,也是她留下的條件之一。」

「為什麼你要讓這樣的人留在團裏?」她語氣透著濃濃的鄙視。

「菱菱,阿拓有他的考量,你不會懂的。」湄姨幫忙回答。

「媽咪,不只我不懂,團裏的人也都不懂。這種三腳貓的舞技都能進得了森舞團,真是天大的笑話!」

「菱菱,別胡說!」湄姨突然板起臉,嚴厲的瞪著她。

「我說錯了嗎?」

「當初在會議上,是我跟拓一起決定留她下來的。」

「媽咪?」石菱皺著眉,一臉不解的問:「她哪有資格入選?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們看到她的潛力。」湄姨望著拓,肯定的說。

「什麼潛力?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湄姨無法責駡,只能一臉歉疚的望著拓。

拓不但不在意,反而微笑回應:「不要緊,我向來不理會外界的傳言,愛怎麼說隨他們去,一切等考完試再說。」

「話是沒錯,你可以不在意,但映嘉呢?」湄姨擔憂的說。

拓知道湄姨的顧慮是對的,但目前他實在無法分心去想其他的了。

石菱聽兩人聊得熱絡,竟將她冷落在一旁,又不平的說:「好了啦,難得出來吃飯,不要再談舞團的事好不好?煩死了!」

「丫頭,這可是你起的頭。」湄姨笑說。

「好啦,算我多嘴。」石菱又將視線蔣回拓臉上,問:「拓,我爹地一直念著你,每次打電話來都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能到英國去看他。」

「嗯,我也想念,但最近我要投入一出新的舞劇,可能得等下次世界巡迴公演了。

「什麼新舞劇?」石菱期待的問。

「劇本還在醞釀,但這出舞劇不但全部採用年輕舞者,連舞步、佈景、服裝都要跳脫以往舞劇的窠臼,保證會讓那些舞評家跌破眼鏡。」

「嗯。」湄姨期待聽他說下去。

「這劇本在我腦海已經七年,但一直欠缺動力去實現它,直到最近……」拓垂下眼,嘴角不自覺浮現出甜蜜的笑,「最近發生很多事,才讓我有了動筆的念頭。」

「什麼事啊?」

「嗯,像我們久別重逢,還有你加入了舞團……」

「早知道,我就不管媽咪,自己一個人先回來了。」

石菱天真的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但眼尖的湄姨一瞧,就從拓的微笑中讀出弦外之音。

「那這出新劇的女主角定了嗎?」

「還沒,不過這出劇算是我在森舞團的代表作品,所以一定會從團裏直接挑選,不會另外招募新人。」

石菱一聽,更是開心得笑不攏嘴,儼然一副內定女主角的姿態。

「至於其他內容,恕我先保密,等整出劇編寫完畢,我會第一個給你看的。」拓對湄姨說。

「真討厭,幹嘛這樣吊人胃口啊!」石菱拉拉拓的手,燦爛的笑著。

雖然三人聊得盡興,但拓大多只是聽,偶爾應個兩句,沈默的時候多。

離開前,趁石菱離座去化粧室,湄姨道歉的說:「阿拓,真抱歉,菱菱跟你說話始終沒大沒小,你別介意啊。」

「湄姨,這麼說就見外了。在英國時要沒你們的照顧,就沒今天的我。是你不嫌棄當我是一家人。」

「唉,過去的事別提了。」

「好,我們都別提了。」

湄姨望著化粧室出口說:「若我沒猜錯,那個讓你動念的理由,應該不是菱菱吧!」

「湄姨。」拓雖被說中心事,卻還是保持冷靜的姿態。

「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你的心思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其實跟映嘉無關,她只是……」

「ㄟ,我可沒說是映嘉,你不打自招了喔!」眉姨笑說。

「我……唉。」

拓為了掩飾心頭的慌亂,只好抓起面前的白開水猛灌。湄姨含笑的望著他,心裏還是不免為石菱與他無緣而感到遺憾。

「映嘉是個純真的孩子,你要好好……」

「湄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對她有好感,不過……我很清楚那只是對舞蹈的移情作用,跟感情無關。」

「可是……」

「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感情這件事,短期之內我是不會去想的。」

湄姨正想再說,石菱卻剛好在這時回座。

於是拓起身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開車送你們。」

「不順路,不用送了,我們坐計程車很方便的。」湄姨婉拒。

「媽咪……」

「時間晚了,別麻煩阿拓,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吧。」

「那……我送你們上車。」

三個人步出餐廳時,石菱仍不舍的緊抓著拓的手不放。

母女倆坐上車,拓彎身湊近車窗道別。石菱趁其不備,探頭出來送上個吻。

「你開車小心喔!」石菱輕摸他的臉,滿意的縮回座位。

拓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目送車子遠去時,腦子裏想的竟然還是映嘉。

@@@@
「ㄟ,快來快來,‘仲夏夜’主角公佈了耶!」

這天,映嘉剛走進舞團大門,就看見一樓的公佈欄前擠滿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女主角果真是石菱。」

「當然啊,她是世界舞蹈大賽的冠軍,我們跟她怎麼比啊!」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每個人都有用頭銜來壓,那我們這些人不是一輩子別想翻身了?」

「沒頭銜也沒關係,你只要有苗映嘉一半惹人憐愛,就可以囉!」

「哈哈哈……」大夥笑成一團,有人看到映嘉出現,猛咳嗽暗示著。

「哎呀,走了走了,等一下遲到,老師又要罵人了。」話一說,大家紛紛搭上剛開啟的電梯。

這時,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只見石菱輕攏著發,蓮步輕移的走進大門。

本來站在電梯前的映嘉,一見她靠近,很自然的退了一步,正好被關上的門夾個正著。

「對不起,我以為你不坐呢!」石菱道歉,身後的人跟著低聲竊笑。

映嘉拍拍被夾的手臂,還是走了進去。

門一關上,石菱就倚著門,仔細打量起她來。

一向對自己極有信心的石菱,幾乎沒把其他女人看在眼裏,但這會兒,在如此近距離看苗映嘉時,她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脅。

她雖是公認美女,但苗映嘉那屬於東方的精緻,卻是她所不及的。

石菱靠近她,用一貫嬌的語調問:「苗映嘉,你是哪個學校畢業,又在哪個舞團待過,還是得過什麼獎?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吧!」

「都沒有。」映嘉頓了一下,聲音微弱的回答。

石菱當場愣住,以為她是開玩笑,又緊追著問:「沒有是什麼意思?你什麼經歷都沒有,憑什麼接受特訓啊?」

「這又不是我決定的,你應該去問拓吧。」

「拓?拓也是你叫的!」石菱欺近,不屑的推了她一把,「我不信拓會把你這樣的人拉進森舞團,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這時電梯剛好打開,大家紛紛走出去。

映嘉松了口氣,誰知走出電梯的石菱不肯甘休,用手擋著門,直瞪著她問:「拓為什麼留你下來?你給說清楚!」

「我不知道。」映嘉用力按著關門鈕,但石菱卻毫不讓步。

「有人說……你以前是在酒吧跳舞,是真的嗎?」

「那是我的工作。」映嘉說得理直,氣卻怎麼也壯不起來。

「說的真好聽!跳豔舞就跳豔舞,既然是靠自己的努力賺錢,有什麼好羞恥的?除非你有特別的服務……」她故意提高聲調,讓圍觀的人都聽得見。

「閉上你的嘴!」

「要我閉嘴?你憑什麼?」

石菱的話又惹來一陣訕笑。

圍觀的人越來愈多,映嘉知道石菱是故意要讓她難堪,索性走出電梯,想擠過人群爬樓梯上去,可是石菱卻一把拉住她說:「ㄟ……還沒說完你就想走啊!」

「如果你想談跳舞的事,我很樂意回答。私人的事,我沒必要向你說明。」

映嘉沒想到自己的辯駁,竟引來石菱更大的嘲笑。

「呵呵呵……你是誰啊?舞蹈的事我還需要問你?」這話和周圍鄙視的目光讓映嘉抬不起頭來。

「我看你有什麼本事!是要拿脫衣舞還是鋼管舞來參加考試啊?」

「你!」

「不服氣啊?你有點自知之明,行嗎?就算不顧自己的顏面,也該為拓留點面子吧,死賴著不走,頂多混到一個小配角,何不乾脆回酒吧去,或許會有另番作為呢!」

「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什麼?」石菱沒想到她會反擊,一下子愣在那。

「小配角我還不看在眼裏呢!森舞團又怎麼樣?得了冠軍又怎麼樣?你等著看,我不但會通過考試,還會坐上女主角的位子。」

「什麼?好狂妄的口氣啊,你……」

這時,圍觀的人全都鴉雀無聲,有人趕緊拉石菱說:「ㄟ,老師來了。」

大家一聽,立刻一哄而散。石菱聞言,轉頭輕啐一聲,連忙轉身跑開。

映嘉呆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轉身爬上樓梯。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在舞團之所以交不到朋友,並不是因為教室遠,或是單獨訓練關係,而是那些人打從心裏瞧不起她。

揪著酸楚的心,她走進教室。

換了舞衣,連暖身動作都沒做,映嘉就發狂的在場中跳了起來。

拓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但他只是靜靜的看,沒發出聲響。

看著看著,拓開始覺得她的反應似乎有些異常,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映嘉,你停一停!」他叫。

但映嘉沒反應,仍是繼續跳,於是拓又吼:「映嘉!我叫你停下來,聽見沒有?」

無論他怎麼叫,映嘉就像聾了一樣根本不理他。

最後,拓乾脆走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說:「你幹什麼?這樣拼命很容易受傷的!」

「我命賤骨頭硬,死不了的!」

「你胡說什麼?我叫你停,你就別再跳,我可不想看你弄傷自己。」

滿腹委屈的映嘉正需要一個溫暖的依靠。她一聽到拓這麼關心自己,想也不想,張臂就投進他的懷裏。

「怎麼了?」拓壓抑著狂跳的心,不敢妄動。

映嘉也不知該從哪說起,只是將臉深埋進他胸膛。

拓深呼吸一口氣,用冰冷的口氣問:「映嘉,到底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

拓拉開她,嚴肅的問:「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映嘉說著又想上前,拓乾脆轉身避開她。

「既然沒事,準備練習吧。」

映嘉哪知道拓是故意表現疏離,來掩飾心底的情感,只能傷著心,擦掉眼中的淚。

當音樂聲響起,她失神的走到場中央,自顧自的開始舞動身體。

起初,她還能跟上節奏跳出昨天教的舞步,但幾小節後,她的腳步開始變亂,呼吸也急促起來。

拓關掉音棠,映嘉卻不受影響的繼續跳著。拓只好再次上前遏制她。

「我說休息十分鐘!」他吼著。

「我不要休息。」映嘉甩開他的手,繞到旁邊。

「適當的休息對舞者也是很重要的。」

「我不累!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不需要休息。」映嘉走到音響前,按下鈕,又轉回場中繼續。

拓雙手叉腰,直視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話才說完,正在做一個連續跳躍旋轉動作的映嘉,突然像個失速的陀螺,砰的一聲翻倒在地。

拓立刻沖過去將她抱起。

映嘉其實也嚇到了。她驚魂未定的扭動身體,只想掙脫他,「我只是沒站穩而已,讓我下來!」

「別動!我得看你有沒有受傷。」

拓將她抱放在椅子上,蹲下來檢查她的腳。映嘉卻執意起身,結果疼得哇哇大叫:「哎喲……好痛!」

「非要我罵人,你才肯乖乖坐好是嗎!?」他生氣的把她拉回椅子。

「我以為沒事嘛。」

「以為以為……你的腦袋什麼時候做過正確判斷?老認為道理都在你那,等吃了苦你哭都哭不出來。」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何不乾脆讓我走?」她賭氣的說。

「我什麼時候說討厭你了?」話說完,拓才覺得有語病,於是立刻改口問:「你現在能走到哪去?」

「回酒吧,回便利商店,只要能離開舞團,到哪都行!」

「你不是很喜歡跳舞嗎?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為什麼又放棄?」

映嘉一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從不覺委屈無依的她,終於忍不住哭了。

「疼嗎?」拓一改先前嚴厲的口吻,輕聲問。

「不疼。」映嘉轉開臉,滿臉是淚卻還不認輸的應。

「不疼也不能馬虎,先冰敷一下,真不行,再到醫院看看。就要考試了,萬一受傷就糟了。」

映嘉一聽,忍痛抽回自己的腳,重重踩在地上說:

「就當我是真的傷了吧,這不就讓你有藉口取消考試,不會丟臉了?」

「誰說要取消考試?」

「你說不出口我來說,你怕難堪我不怕,石菱說的對,憑我這種條件還是趁早放棄的好!」

「舞跳不好不丟臉,臨陣脫逃才是失敗者。」拓微慍的輕責。

映嘉知道一走了之是懦夫的行為,不然剛剛也不會這麼大聲的跟石菱嗆聲。但現實的殘酷卻不是她那小小的自尊能夠對抗的。

「你怎說都行,總之我待不下去了。」

拓突然伸手把她拉近自己說:「我從來不管旁人怎麼說,只要自己認定對的,一定堅持到底。」

「但我不是你啊!」

映嘉用力甩開他的手,自己卻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拓又急又氣,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只有抱著她,才能讓她稍稍安靜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看好你,但……我從沒想過放棄。」

「可是我好怕,就算是你……也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啊!」映嘉張開手臂,環抱著他強壯的背。

「但至少……我不會離開。」

拓撫上她頸後,嗅著她身上透出的香氣,手臂不自覺越收越緊。

這一秒,映嘉才剛意識到他的擁抱,下一秒,拓的唇已輕像風一般輕拂上來。

拓的舌尖隨著力量的加重,逐步佔領了她所有的思緒和感覺。他沒有弄疼她,只是讓她明白他的強勢和索求。

映嘉無法控制紊亂的呼吸。她聽見自己渴求的喘息,還有緊抓背部的手指。她發現自己來到一個新境地,雖然恐懼……卻無力推開,結束這甜美的一吻。

拓也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控制。

這吻讓他建立的世界,一瞬間像骨牌般傾倒,更要命的是,區區一個吻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就像男人渴望女人一樣,他想在她身上得到更多……

但,當他望著映嘉如花瓣般輕覆的睫毛,還有那毫無防備、任他予取予求的身軀時,理智突然回到他的腦海裏,他立刻推開映嘉,起身,花了將近一分鐘才平復了情緒。

「拓……」

「你等會兒,我去找人上來幫你冰敷。」

拓匆忙離開教室。

映嘉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伸手輕觸泛疼的雙唇。

當拓的背影消失走廊的窗外時,她回神過來,這才哭了出來。

接下來數日,兩人之間圍繞著非常怪異的氣氛。

映嘉為了專心,利用所有空閒時間加緊練習,幾乎不休息。而拓,變得更加沈默了。

常常兩個人待在教室一整天,一句話都沒說。

這天下午,練習告一段落,拓背對門口坐著,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映嘉,正想抬頭,一個柔軟的女體忽然貼上他的背。

「拓……別忙了,休息一下嘛!」

石菱的粉臂和唇,親昵的在他頸間遊移,拓立即伸手拉開。

「你上來幹什麼?」他問。

「我早就想上來看看了。」她四下環顧,吃味的說:「你真偏心,為什麼只讓苗映嘉一個人在這練舞?」

「這是不得已,我怕她在樓下會影響你們。」

「這倒是。」她點頭接受這說法。隨即甩甩長髮,繞到拓的跟前跪坐著,「不過,霸著這地方還無所謂,但她實在霸佔你太久了。」

「你胡說什麼?」拓收起編寫舞劇的本子,起身走開。

「我哪有胡說?都已經兩個月了,我看她跳得也不怎麼樣,我想她的資質不過如此了。所以……你能不能擠出一點時間陪我練嘛?」

「除了教映嘉,我還忙著編舞,哪來的多餘時間?而且,我越權干涉其他老師的課程也不好。」

「那就用你的私人時間啊!」

拓正遲疑該怎麼回答,石菱突然挺身送上一個吻。

「別這樣!這是教室。」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沒吻過,就算被人看到也沒關係。」

「我不想讓人說閒話。」他臉色凝重的望了一下門口。

石菱知道他的顧忌,說得更大聲了。

「誰愛說就說,我不怕。我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啊,要不我幹嘛大老遠從英國趕回來?」

「石菱,你回來不是因為考試,而是為了我?」

石菱被拓質問的表情嚇到,立刻改口說:「當然主要是為了考試,只是……你也是我決定的因素之一嘛。」

說著,她又上前抱住拓。

「石菱,放開我。」

「你生氣啦?」

「時間差不多了,你快下去吧,別讓大家等你一個。」

石菱見他板起臉,識相的退了一步。

「嗯,那我走囉。」她走到門口,又頻頻回頭問:「對了,媽咪說,你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嗯,我會再跟湄姨約的,」他敷衍的說。

石菱掃興的走出教室,當她站到電梯口時,才發現映嘉就坐在階梯上。

「你在這幹什麼?」

映嘉一見她便立刻站起,裝著沒事的想回教室。

但石菱擋住她問:「幹嘛急著躲開我?莫非剛剛……你都看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映嘉垂眼,不看她。

「沒關係。我跟拓的關係一向坦蕩,沒什麼好否認的。」

「你跟他……」映嘉想問,卻又猶豫的說不出口。

「你想知道我跟拓的關係?他十七歲就住在我家,我們朝夕相處,一起生活了好多年。這樣的關係,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映嘉憤然反駁。

「說的對,你這樣想最好。反正你就要離開舞團,知道太多也沒用,只要你別心存妄想就行了。」

石菱甩甩頭,鬆手,踩著輕盈的步伐往樓下走。

映嘉想到上回自己在眾人面前發下的誓,心裏就一陣難堪。她確實為自己的衝動失言後悔了。幹嘛逞一時口舌之快,把自己逼到絕境呢?

但……她實在受夠被人嘲笑的滋味了。推開門,拓已經站在那等她。映嘉心虛的低下羞紅的臉,不敢正眼看他。

「來,把剛剛教的復習一次。」

拓放了音樂,坐回椅子上,映嘉卻呆站不動。

「你發什麼呆?」

「沒……對不起。」

拓沈著臉,起身將音樂重新播放。

映嘉跳了幾小節,動作令拓很不滿意。於是他走到場中,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教導她動作。

映嘉卻突然像是觸電一樣,縮著身體遠遠逃開。

「你幹什麼?」拓皺眉看她。

「沒有,我只是……」想到他剛剛跟石菱親吻的畫面,她就渾身不舒服。

「過來呀,站那麼遠我怎麼教你跳?」

拓走上前一步,映嘉立刻退了兩步,這舉止讓拓覺得又氣又好笑。

「我不習慣跟人這麼親近,尤其是男人。」映嘉說。

「你是個舞者,不跟人親近怎麼跳?」

「那你先做,我照著跳就行了。」

拓納悶,以前又不是沒抱著她一起跳,甚至都吻過……還有什麼尷尬的?

轉念一想,莫非她看到剛剛跟石菱的親吻……

「我叫你過來,聽到沒有?」

「等我習慣了就可以……」

「等你習慣是多久?一個星期、十天,還是三個月?」拓忿忿的質問她,「你以為你還有多少時間?」

「我知道時間緊迫,但……我就是沒辦法跟你跳!」

「沒辦法跟我……為什麼?」拓深深被這話刺傷。他上前,將想躲開的映嘉拉到跟前。明知追問下去很蠢,但他卻無法置若罔聞。

「你說,為什麼不能跟我跳?」

「沒有感覺怎麼跳?」映嘉反問,「我不管是不是為了教舞,總之……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映嘉掙脫他的手,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報復了那個意外的吻後,他所給她的難堪。

拓卻突然說:「走吧,今天不要練了。」

接下來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過了多久,當再回神時,教室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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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離開舞團的映嘉,獨自在街上逛了一晚。入夜後,竟不知不覺回到酒吧。

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因為被熟人認出來,這才推門進去。

場子裏客人明顯少了許多,除了音樂聲依然響亮外,以前的熟鬧喧嘩全不見了。

「映嘉,好久不見啊!」吧台小弟一看她,立刻上前招呼著。

「嗯。」映嘉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熟悉的人,「怎麼沒看到阿泰他們?」

「你不知道嗎?阿泰找了新工作,早就不在這做了。」

「喔。」映嘉失望的點頭。

「不只是他,還有小喬、阿弟……大家也都找到新的工作,酒吧裏只剩下我和大明瞭。」

吧台小弟清楚的轉述其他人的近況,越聽,映嘉心裏越傷感。

三個月不到,一切都變了。

映嘉喝完手中那杯酒,也黯然的離開了。

回家路上,她特地跑到唱片行買了一張‘黑暗王國’的VCD。

洗了澡,窩在自己簡陋狹小的客廳裏,用阿泰送她的二手放映機,不斷重複看著這出舞劇。

不知是又受了感動還是些微醉意讓人撤下心防,映嘉看著看著,眼眶漸紅,最後淚水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抽了面紙拭幹,但混亂的思緒卻像潰決的堤防,根本擋不住淚水。

她想著拓和石菱的親吻……有了石菱,拓怎麼還會把其他女人看在眼裏呢?

越想心裏越難過。她縮起雙腿,緊緊抱住自己。

哭吧!盡情的哭吧!當所有悲傷、自憐、難堪的淚水流幹之後,就會有前進的力量了!

關掉電視,躺回冰冷的單人床,她不自覺用手輕觸那早已失去溫度的唇。

只剩三個禮拜了……

她告訴自己,既然不認輸,何不咬緊牙關,讓那些嘲笑她的人另眼相看呢?

擦幹眼淚,映嘉坐起身來,走到電視前再把片子重頭一遍遍的看。當黎明初到,天露曙光時,她才身心俱疲的躺回床上小睡一下。

睡著前,她還不忘提醒自己,等一下得當面跟拓好好談談……

##

拓站在教室中央,瞪著剛沖進門,還喘著氣的映嘉。

「對不起,我馬上去換衣服。」

映嘉舉止雖然倉促,卻臉色紅潤,渾身充滿了躍動的活力。

拓疑惑她的改變從何而來。

正想著,剛換好衣服的映嘉興匆匆的走到他身後說:「我想請你看我跳一段舞,好嗎?」

「跳什麼?」

映嘉笑而不答,先拉他到椅子前,然後轉身將準備好的CD放進音響。

當樂聲一出來,拓立刻怔了一下。

映嘉就這麼隨著‘黑暗王國’的樂聲,舞了起來。

雖然一看就知道這是模仿的舞步,但她卻跳得有模有樣,在無人指導之下,有些旋轉動作她竟然能跳得跟舞臺上的主角一樣好。

於是不等她跳完,拓先喊停了。

「怎麼……不行嗎?」映嘉怯法的問。

「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選這一段?」

「我知道我跳得不好,但……我想拿它做為考試的舞碼,可以嗎?」

拓凝視她的臉,純淨的眼眸熒熒炫亮,當中隱含著一股堅毅不饒的傲氣。

「你的野心不小,才學多久就敢挑這麼難的舞碼?」拓說著,心裏其實很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

「一小段也沒關係。如果能跳,就算落選也是個很好的回憶啊。」

「你太小看自己了。」

「什麼?」

「這不是回憶,而是個開始。」

拓邊說邊脫下身上的白罩衫,蓄勢待發的站在教室中央。

映嘉這時突然冒出一句:「我……我要先跟你說對不起。」

「幹嘛突然道歉?」拓雙手叉腰的看著她。

「昨天……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無心的。」

「既然是無心,我不會放在心上。」

他嘴上這麼說,但昨晚一夜未眠又該如何解釋呢?

「我說我不能跟你跳,其實是……」

「是什麼?」看她欲言又止,拓索性主動問:「你在意石菱?」

「我哪有資格在意啊!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我不會……」

「感情好也只是兄妹之情,跟男女情愛無關。」他特別聲明。

「什麼?」映嘉皺眉。

「你不相信?」

「當然啊!」她疑惑,不懂他的標準在哪里,「我不相信有人會這樣吻自己的妹妹。」

「那個吻是……算了,與你無關。」

「是啊,那確實跟我無關,我也……不在乎。」映嘉搖搖手,轉過身去看著自己鏡中的倒影。

拓望著她,一股悵然躍上心頭。

「映嘉,石菱是在外國長大,親吻對她而言是很自然的禮貌,那天那個吻就是……」他盡其所能的解釋,又怕她聽不懂。

「嗯,我懂你的意思。」她點頭道,「那天你吻我,就某方面來說也是禮貌之吻嘛,對不對?」

「映嘉……」

「哎呀,我們時間不多了。你說,從哪開始比較好?」

「就從森林相遇開始吧。」

拓見她有意逃避話題,也不再追問了。

三個月的特訓終於結束。

八點不到,映嘉已經換好舞衣等在教室旁。

接著,只見拓匆匆忙忙沖進教室,一走到映嘉面前,就將手裏的紙袋塞給她。

「去換上它。」

「這是什麼?」

映嘉邊說邊打開,從袋子拿出一件半透明雪紡紗縫製的舞衣,半透明的裙擺上還鑲著許多淚珠似的水鑽,映嘉睜大眼睛,不解的看著拓。

「這是我請朋友幫你做的,因為趕,我怕不合身,趕快去試穿看看。」

「我……」拓趁著她濕水就要滾落之機,趕緊將她推進了更衣室。

當她換好衣服走出房門的一瞬間,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湄姨這時剛好也到了。當她看到映嘉那一身裝扮時,面露驚色的問:「映嘉……你今天要跳黑暗王國?」

「嗯。」映嘉毫不畏懼的點點頭。

湄姨只好轉而望向拓問:「阿拓,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湄姨,我什麼時候拿舞團的事來開過玩笑?」

「可是映嘉她怎麼可能……」

「湄姨,你別擔心,坐下來等著看吧。」拓輕摟她的肩安慰道。

但她還是不放心的又問:「映嘉跳舞姬,那勇士呢?你總不可能要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勇士由我來跳。」

「阿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的腿……」

「我的腿沒事。」拓阻止她說下去。最後乾脆將她拉往評審席說:「我練習了兩個禮拜,一直很小心,沒問題的。」

「阿拓,你這樣為了她犧牲,值得嗎?」

拓聽了她的話沈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眼中閃著自信的神采。

「她值得我義無反顧做下去。湄姨,我已經決定讓映嘉擔任下一出舞劇的女主角了。」

「你這麼專橫的作了決定,難道不怕遭到反對?就算她潛力無限,你要怎麼面對外界的質疑呢?」

「我從來不去擔心這些。」拓無所謂的說。

但湄姨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說:「以前你可以不理會,但是現在不能。」

「為什麼?」拓對湄姨的態度不解。

「阿拓,你還不明白嗎?以前你是一個人,但是現在你身邊多了個映嘉,當外界質疑時,箭靶全都會朝向她,你有想過怎麼保護她嗎?」

拓垂下目光,深思湄姨的每句話。

「嗯,我知道了,我會把這話記在心裏的。」

話才說完,拓發現教室外竟站滿了人,走廊也擠得水洩不通。本來不公開的考試,現在儼然成了一場表演了。

這時,一身粉紅洋裝的石菱走過來,盈盈的望著拓看。

「拓,你幹嘛穿舞衣啊?」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他不答,反而指著圍觀的人群問。

「喔,他們好奇,想來看看說大話的苗映嘉怎麼出糗。」

「說什麼大話?」拓追問。

「她上次當著大家的面,說要坐上女主角的位子,這還不算大話嗎?」

「她真這麼說?」拓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哼,我就是要來看看,她今天怎麼栽跟鬥!」

拓沒有理會石菱的話,對身旁的湄姨輕輕點個頭,便轉身走到映嘉身邊。

「媽咪,我說錯了嗎?」石菱尋求母親的聲援。

「你太多話了,菱菱。」

「可是……」

「別再說了,坐下來靜靜的看吧。」湄姨拉著石菱坐在評審旁的椅子上。

八點半,考試開始。

穿著白色舞衣的映嘉緩步走到中央,而一身黑舞衣的淳於拓跟在她身後出場時,立刻掀起一陣騷動。

姚倩從評審桌前站起,垮著臉走向他低聲問:

「總監,你這身裝扮是……」

「我已經說過退出這次評審。」

「我知道……但你沒說要跟她一起跳。」

姚倩冷冽的目光定在映嘉身上,看得人全身發寒。

「先別說,我們要開始了。」

現場的騷動仍未停歇。姚倩腳步沉重的走回評審席,拍拍手,現場即刻恢復寂靜。

樂聲響起,石菱立刻抓住湄姨的手說:「媽咪!她……」

「看下去!」湄姨低聲喝斥。

此刻,就算有再大的疑惑,石菱也只有暫時忍下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映嘉開始在柔美的旋律中悠然獨舞。

她柔軟的肢體動作,訴說已化為幽靈的舞姬對愛人的思念和不舍。

嚴格來說,她的技巧雖還不純熟,但卻無損情感的流露。那深切的張力輕易感染了場邊的人,讓人忍不住舄女主角掬把同情的眼淚。

突然,音樂一轉,懊悔的勇士躍進場中,在面對摯愛的戀人時,只能以舞撫慰內心的傷痛。

映嘉閉上眼,讓拓春風般溫柔的手臂環抱住自己。她把輕盈如風,透明似光的身軀交給拓,讓他帶領著,盡情翱翔在天地之間。

兩人和諧完美的搭配,將這段生離死別的情節詮釋得動人心弦。

十分鐘的表演完畢,眾人全愣住了。四周就像是映嘉第一次考試一樣,靜得仿佛死城。

映嘉低頭,迅速從教室的側門出去。

拓丟下一屋子的人,跟了上去。

「映嘉,你幹嘛走?」拓拉住她問。

「我是該走了,難道……留在那讓人家噓嗎?」

「傻瓜,你跳得好極了,你聽……」

這時,從教室裏傳來了海浪般的掌聲。

隨著人潮散去,一些經過她身邊的人,都不吝裔的給她微笑和鼓勵。

「看,我說的沒錯吧。」

映嘉點點頭,這才敢大口喘著氣。如釋重負的瞬間,淚水也盈滿眼眶。

「現在可不能哭喔。雖然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還是得去聽聽結果。」

這次,評審毫無異議,一致通過了映嘉的入圍案。

「苗映嘉,恭喜你成為森舞團的一員。」姚倩走過來,心裏雖然不悅,但還是面帶微笑。

映嘉紅著臉,不知該怎麼回應。一轉頭才發現拓微蹙眉頭,臉色好難看。

「你怎麼啦?」

映嘉才問,姚倩已經倚過去攙住他,「看你,明知自己的身體,還……」

「我沒事。」拓推開姚倩,強裝無謂的說:「可能剛剛跳得太激烈,肌肉拉傷,我想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映嘉,你先上去,我一會兒就過去。」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好,拓忍著疼,自己朝休息室走去。而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映嘉,擔心之餘,視線怎麼也無法從拓的雙腿移開。

@@@@@

到舞團三個月,映嘉終於跟上大家的作息,過著正式團員的生活。

雖然考試時一鳴驚人,但她欠缺資歷卻是事實。因此,除了每天的排練之外,她特別在晚上時間加緊練習。

這天一早,舞團門口的公佈欄前又圍擠著一群人。

當他們一見映嘉出現,紛紛退往電梯和樓梯口。

有個資深的舞者站在公佈欄前微笑說:「苗映嘉,恭喜你加入仲夏夜的演出。」

「是啊,你要加油,別讓人給看扁囉!」身旁另一個人也拍著她的肩說。

映嘉並不認識些資深的團員。

在舞團裏,有一群人早看石菱不順眼,因此映嘉和石菱的對立,剛好成了她們最好的武器了。

兩幫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旁邊說個不停,但她只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當看到自己名字寫在公佈欄上,映嘉真嚇到了。當下,她只想找拓問清楚,於是乘電梯直上頂樓。

當走到辦公室門前,剛好聽到石菱的聲音:「再兩個月就要公演了,為什麼在這時候讓苗映嘉分飾配角?」

「女配角膝蓋的舊疾復發,要是不先找好替代舞者,萬一臨時有狀況發生,難道開天窗嗎?」拓冷冷的應。

「舞團裏比她好的舞者多的是,幹嘛非得選她?」石菱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瞪著拓。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拓無所謂的說。

「不行!她沒有舞臺經歷,到時候一定會影響演出的。」石菱清脆的聲音雖然隔著門,還是聽得很清楚,「而且我要知道你選她的真正理由!」

「她有潛力,值得栽培。」拓開始有點失去耐性。

「說潛力是唬人的!」石菱被忌妒搞得失了分寸,無理取鬧的問:「你敢說對她沒有私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次巡迴演出她只跳三場,我實在看不出會有什麼影響。」

「拓,你太偏心了!你從一開始就不公平,親自訓練她不說,還陪她一起考試。現在……連配角都不費吹灰之力弄到手,接下來呢?她是不是準備要坐上女主角的位子了?」

「石菱,注意你的用詞。」拓警告說。

「難道不是嗎?」

拓一臉嚴肅,坐在辦公桌前瞠視著她。

「舞劇是我編的,什麼人適合詮釋,我自有定見,你沒有資格干涉。你只是個舞者,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不要多嘴。」

雖然拓的嚴肅神情很嚇人,但石菱沒問出答案就是不甘心。

「你敢說你對她沒有一點私心?」

拓放下手邊的工作,神情威嚴的走到她面前說:「要真有私心,我大可直接錄取她,何必還要經過考試,讓她去面對不堪的嘲笑和奚落呢?」

石菱咬著唇,理虧的說不下去。

既然講開了,拓乾脆趁此機會訓誡她一番。

「石菱,一個成功的舞者不單只是舞技高超就夠了,要是沒有寬大包容的心,不但會被排擠,更會被觀眾唾棄的。」

「拓,我只是……」她想為自己辯解。

「算了,時間差不多了,你下樓去吧。」

拓起身,背對她站在窗前。石菱突然撲上來緊抱著他。「拓,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忌妒你對她太好了。」

拓拉開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石菱,在我眼裏你們都一樣。教她跳舞,栽培她,都是為了舞團。」

「你……不是喜歡她?」

拓一笑,裝得一臉無所謂的說:「我心裏只有舞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舞團,沒有其他的。」

她不想去深究這句話背後的真假,只要拓說,她就信。

石菱開心的踮起腳尖,想吻拓,他直覺的將頭一撇,眼角餘光瞄到窗外有人影一閃而過,那烏黑的馬尾讓他想到映嘉。

他推開石菱,沈著臉問:「走吧,我還有事要忙。」

他送石菱到門外,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兩個月後,仲夏夜舞劇首演。

這場的門票,早在三個月前就銷售一空了。

今天除了爆滿的觀眾外,貴賓席上許多知名的劇評家、舞蹈家的出現,也為舞劇拉抬不少聲勢。

演出前十分鐘,舞臺的入口處突然出現一個高壯男人的身影。

他身穿剪裁俐落的黑色的外套,搭上一件深栗色的條紋襯衫,不系領帶,看起來既大膽又不失莊重。挑染短髮,濃濃劍眉,自信的目光讓人敬而遠之,嘴角上玩世不恭的微笑卻又令人心儀眺望。

姚倩熱情招手,他點頭朝她走去。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姚倩說。

唐君邁解開前扣,從容的坐在她身邊。

「香港的會議提早結束,剛好趕上飛機。」他回頭,對坐在貴賓席裏的名人微笑致意,語帶佩服的說:「拓真行,能把史密斯先生都請到了。這樣一來,就算舞劇不怎麼樣,也省下千萬的宣傳費了。」

「拓才沒心思管誰來,他們都是我邀請的。」

「從森舞團創團認識你到今天,你始終這麼為他賣命,可他對你……」

「不談這個,你怎麼會有時間回來?」姚倩轉移話題。

「我是專程回來參加首演的。」

君邁左手撐著下巴,內斂的目光望向舞臺,思緒一下子回到多年前,拓第一次上臺表演的景象,歷歷在目,身為貴族後裔,從小,親族長輩們都會拿這些小輩來比較。當中最出色的,就屬拓和君邁了。

拓的自信和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讓好強的君邁在後緊緊追趕,就是無法超越,因此他對這宿命的競爭感到深惡痛絕。

直到拓後來選擇舞蹈,君邁成立了經紀公司,兩人的關係才由競爭轉變成一種依存的關係。

為了打響公司的名號,他不惜動用家族的關係,遊說剛在舞臺嶄露頭角的拓加入。拓卻不顧任何情分,以兩人對未來規劃的理念不同,斷然拒絕。

這件事,君邁始終耿耿於懷。因為恨,他試著毀掉拓擁有的一切。

車禍——為這場競爭劃下了句點。他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誰知兩年後,拓竟然創立舞團,重新站上了舞臺。

而為了能時時掌握拓的動向,他始終跟姚倩保持聯繫。而姚倩並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怨,她對他釋出善意,純粹只因為他是拓的親人。

見他沈默許久,姚倩問:「我聽說你本來要簽下石菱,後來為什麼……」

「這丫頭眼中只有拓,加上湄姨跟拓的交情,我就沒再積極爭取了。」

「其實幾個月前她回來參加考試,拓還不高興呢。」

「為什麼?」

「我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什麼了。」

姚倩於是將映嘉的事,簡單扼要的轉述。當她提到拓竟然陪著那女孩一起考試時,唐君邁眼神開始有了變化。

因拓退出舞臺而暫時熄滅的競爭之火,似乎又再度燃起了。

「那個苗映嘉,今晚有演出嗎?」他邊說邊打開舞劇的演出介紹尋找著。

「這出舞劇她只演出三場,今晚是她的第一場。」

「那我得看仔細了。」君邁收起簡介,充滿期待的視線投向舞臺。

場內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

當燈光再度亮起,華麗的佈景讓人眼前一亮,現場立刻響起掌聲。

這出描述山中精靈的舞劇,是由石菱飾演落入人間的精靈貫穿全劇。

她舞姿曼妙的穿梭在多重空間設計的舞臺上,薄如蟬翼的舞衣襯托她的冷豔。觀眾的讚美、掌聲、驚呼……在劇終時達到了高潮。

雖然今晚石菱是眾所矚目的焦點,但是熱鬧的場中,卻有兩個男人的視線只鎖定在配角身上。

一個是拓,另一個就是唐君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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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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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7: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仲夏夜首演當晚的慶功宴上,石菱換下七彩舞衣,穿著一件石榴紅的低胸禮服,在拓的陪伴下穿梭場中。

她成熟的身材火辣性感,站在英挺瘦高的拓身邊,完美的搭配,羨煞了所有的來賓。

石菱這麼做無非是想對在場的所有人宣佈,她是淳於拓唯一的女主角。

「阿拓。」

正在跟記者說話的拓,一聽這熟悉的聲音立刻回頭。

「好久不見了,拓。」君邁笑著伸手,拓也禮貌回握著。

「確實是……好久不見。你好嗎?」

在緊握的片刻,彼此視線都刻意停留在對方的臉上。「恭喜你今晚演出成功。」

過了一會兒,君邁才轉而牽起石菱的手,在手背輕輕一吻。「還有最美麗的女主角。」

「謝謝。」石菱邊說邊緊勾拓的手臂。

「聽說這次世界巡迴應皇室之邀要加演一場,我那些皇親國戚都會來觀賞你的精彩演出,你現在的名聲一點都不遜于湄姨啊!」

「你過獎了。我哪比得上我媽咪,而且……要是沒有拓,根本不會有現在的榮耀。」

君邁將視線轉回拓臉上,感慨的說:

「我真是甘拜下風了。本來以為你會退出舞臺,沒想到你東山再起,成績還是令人刮目相看。我想……這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了。」

「我只是盡力把夢想實現而已。而且森舞團只是剛起步,算不上什麼成就。」拓謙虛的說完,把話題轉回他身上:「你難得回來,這次打算待多久?」

「這次時間長,少說也有三個月吧,因為我想在臺灣找幾個有潛力的舞者,帶回美國訓練。」

「有潛力?」石菱一聽,立刻介面說:「森舞團裏有一個,連拓都說她有潛力,對她讚譽有加呢!」

「石菱!」

拓正想阻止她,不料君邁卻主動問:「你說的是苗映嘉?」

「你怎麼知道?」石菱很驚訝。

拓雖沒說話,但臉色驟變。

「剛剛聽姚倩說的。」說著,他便故意放任目光在人群中尋找。

拓趁這時轉開話題說:「你難得回來,改天約個時間好好聊聊吧。我該盡地主之誼,請你吃飯。」

「我也要去。」石菱在旁插嘴說。

「當然然,也請湄姨一起來吧。」拓說。

君邁才歡喜的答應,突然在人群中發現了映嘉的身影。這時剛巧有記者走過來訪問拓和石菱,君邁於是趁機離開,大步朝目標走去。

@@@

「苗小姐,你好。」

站在餐台前的映嘉,手裏拿著盤子,正準備夾取食物。見這男人又是寒暄又是遞名片的,只好放下東西回應他。

「你好。」她看看名片,誠實的說:「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是唐君邁,JK經濟公司的負責人,也是淳于拓的表哥。」

「喔,你好。」

映嘉再抬頭,發現他雖不及拓俊美,但卻是不同典型的美男子。他謙遜的風度和拓的冷傲截然不同。唯獨笑容裏有著同樣的自信。

「對不起,我對經濟公司沒什麼概念,你們是……」

「我是專門培養有潛力的明星、藝術家,還有舞者。」

「藝術家和舞者也要經濟人?」映嘉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她的坦率反而讓君邁印象深刻。

「他們每天忙著練習,哪有時間處理演出、個展或生涯規劃的事?把這些雜事交給我,他們只要專心創作和演出就行了。」

「嗯,也對。」

「別站著,找個位子坐下來慢慢聊吧。」

「好啊。」

兩人挑了些食物,找了個靠牆的位子,一坐下,君邁就先開口問:「我聽姚倩所了你的事,知道是拓力保你進舞團,所以特別注意你今天的表演。」

映嘉自嘲的笑說:「那你應該很失望囉,因為我沒傳說的那麼神奇厲害。」

「你太謙虛了。這話由拓來說或許不公平,但目前為止我並不失望喔!」

「這話是什麼意思?」

君邁沒有回答,反而又問道:「你是哪個舞蹈學校畢業的?」

「我沒念過什麼舞蹈學校,也沒加入過任何舞團,唯一的演出經驗是在PUB裏表演。」她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經歷交代得一清二楚。

君邁聽得一陣愕然。「可是剛剛看你的演出,一點也不像是新手。」

「我學得快。或許這就是拓說的天賦吧。」

映嘉笑笑的將食物送進嘴裏。

君邁聽她直呼拓的名字,對兩人的關係更加好奇了。

「難道你從沒懷疑過拓的動機?」

「我想跳舞,而他願意教我,保障我的生活,其他的我沒想這麼多。」

君邁邊聽邊將她看個仔細。

初看,只覺她長得清秀淨麗,眼眉間充滿了靈氣而已,但細看之後,他才驚覺那清澈眸子裏流露的純真,輕易就能挑起男人心底的悸動。她清脆的笑聲,更讓人無形被她牽引,感染到她的樂觀。

她的美,令君邁這馳聘情場多年的浪子都不由得動心,難怪拓會……

「難道你不怕拓對你的私心,會引起旁人的反感?」

「不怕,我是憑實力考進舞團。」映嘉不慌不忙的為自己辮護,「而且我並不打算在這待太久,因為我已經存了錢,明年要去考翩若舞蹈學院。」

「拓會讓你走嗎?」

「這是我的人生,他沒權利阻止。」

「就算你考上,還是得從頭學起。四年後二十三、四歲了,再進舞團磨練幾年,等你再站上舞臺,恐怕快四十歲囉。」

「我從沒想過時間的問題……」映嘉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低下頭。

「我倒有個建議,想不想聽聽?」君邁舉起酒杯,淺啜一口說。

「是關於什麼?」

「當然是關於你……還有你的未來。」他傾身向前,深深凝視著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

「簡單的說,我可以在五年之內讓你實現所有夢想。學舞、登臺、成名……每一樣都能達成,怎麼樣?」

「什麼?」映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當然,先決條件你必須離開森舞團,離開拓。」

「這……」

「只要跟我簽了約,我會讓你在五年內成為世界巨星。」

映嘉聽完本來還一臉驚愕,但幾秒後,她卻突然失控的笑了起來。

「難怪你跟拓是親戚,你們一家人頭腦都有問題。」

「為什麼這麼說?」

她指著自己說:「看看我……才學了幾個月,現在除了仲夏夜之外,其他舞劇我全都不會跳,這樣的人你竟然敢簽?」

「我承認,簽你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冒險的事。但……你值得。」

他端起酒杯,輕鬆的喝了一口,神情跟拓像極了。

「對不起,我沒興趣陪你瘋。」

話才說完,映嘉突然瞥見拓挽著石菱就站在不遠處跟記者聊天。兩人親密的舉動,彷佛是熱戀中的情侶。

映嘉低下頭,神情顯得有些黯然。

擅於觀察的君邁發現有異,循著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

「你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捨不得離開拓?」

「哪有什麼舍不捨得……我才沒資格。」

「既然這樣,不要浪費了你的天資,一山不容二虎,拓不能老護著你吧?」

「他沒護著我,他只是……」

「只是什麼?」

「我感激他為我做的一切。從PUB到國家音樂廳,沒有他就沒有我,所以就算待在森舞團只能當個配角,也無所謂。」

君邁一聽,趕緊說:「別急著回答,反正我要在這待幾個月,你有的是時間考慮,我能等。」

「隨便你,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映嘉無謂的放下盤子,起身說:「我去趟化粧室。」

映嘉一走,本來在遠處聊天的拓突然轉身,緩步朝他走來。

「你跟她說了什麼?」拓直視著,語氣顯得有些不悅。

「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森舞團的舞者連跟人聊天的自由都沒有嗎?」

「強詞奪理。」

「拓,你現在是大紅人,石菱和團裏的瑣事就夠你忙的,何必費心在她身上呢?」

「我能不能應付是我的事,你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拓彎身,雙臂撐在桌上警告的說。

「拓,映嘉淺的是合約,不是賣身契,她怎麼選擇是她的權利,今天就算她是你的女人,你也無權左右她,更何況她不是。」

拓挺起身體,雙手插進口袋,依舊維持一貫的高傲姿態。

「少跟我來這套,映嘉不是你要的那種女人。」

「什麼女人?」

「她不是穿梭在你懷裏的那些鶯鶯燕燕,你不要玩弄她。」拓挑明瞭說。

「拓,虧我們是表兄弟,你竟把我說的如此不堪。」

拓揚眉,冷笑一聲說:「就因為親,所以我更瞭解你的為人。」

君邁不屑的拍拍衣領。

拓彎腰,一把拎起他的衣領說:「離她遠點,君邁,我是說真的。」

「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跟我說話?是她的恩人、老闆,還是愛人啊?」

「你沒資格問我。」

君邁拉下他的手說:「我有沒有資格不重要,重點是映嘉把你們的關係說的很清楚了。」

「她……」拓本想再問,但映嘉的身影一出現,他就收了口。

「唔……時間差不多,我想先回去了。」映嘉一走進就說。

君邁立刻介面:「我剛好要走,我送你。」

「這……」

「走吧!」

映嘉在君邁強勢的舉止下,別無選擇的跟他離開了會場。

拓冷眼望著兩人背影,直到石菱挽上手臂,他才回神過來。

「拓,記者要拍我們倆的合照。走,我們過去。」

石菱還沒說完,拓卻突然抽回自己的手,朝電梯走去。

「你怎麼啦?拓,你上哪去?」

「停車場,我先回去了。」

「可是宴會還沒結束……」她追上來問。

「你和姚倩去應付吧,我累了。」拓鐵青著臉,散落頰旁的發絲讓他看來有些狼狽。

石菱見狀趕緊依上來問:「你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多了……」

「我很好,不要碰我!」

拓失控的神情把石菱嚇了一跳。而這突來的一吼,也引起旁人的側目。

拓誰也不理,冷眼垂目搭著電梯直達地下室。

他坐上車,發動引擎,加速駛離停車場。胡亂在市區繞了一個多小時後,拓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住處。一進門,他便四肢無力的癱在沙發上。

不知躺了多久,他被電話的急促鈴聲吵醒。

他抓了抱枕蓋住頭,不讓聲音干擾混亂的心情。

鈴聲結束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從答錄機裏傳來:

「淳于拓先生,這裏是馬偕醫院,有一位唐君邁先生因車禍在本院救治,請立刻到院一趟,謝謝。」

拓跳起來,以為是自己作夢。他急忙重聽錄音,確定無誤後,抓起鑰匙奪門而出。

拓一進急診室,就看見君邁半臥在病床上,手纏繃帶,臉上除了瘀青,還有一些玻璃割傷。但拓懶得理他,只顧著尋找映嘉的身影。

繞了兩圈,他怎麼也找不到人。

一時情急的他沖到床邊,將一身是傷的君邁從床上拎起。

「你是怎麼開車的?映嘉呢?她傷的重不重?」

「她……我不知道……」

君邁五官扭曲,忍痛吐出幾個字。鄰床兩個護士見狀,急忙上來制止。

「先生,請你放手,不然我叫警衛了。」

拓氣憤的鬆手,轉忙問護士:「請問跟他一起的女孩在哪?」

「女孩?」護士看了身旁的同事說,「她剛說要去打電話,應該不會走遠,ㄟ,她來了。」

護士往他身後一指,拓轉身,正好看到映嘉好端端的從走廊那頭走來。

拓奔過去,二話不說的抱住她問:「不是出了車禍?你跑到哪去了?」

抱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想到她可能有傷,於是趕緊又放開她,退了一步問:

「你怎麼到處亂走?快坐下,在這等醫生來給你檢查檢查。」

「拓,我……」

「先別說話,來,快坐著。」

「我沒事,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映嘉拉拉他的手,反過來安慰說。

「讓我看看……真的沒事?有沒有覺得頭暈或哪疼?」

映嘉望著他,那被呵護的感覺比車禍所受的驚嚇還讓她緊張。

但是看他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一會兒向醫生,一會兒向員警問東問西,映嘉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很好,真的。」映嘉害羞的看了身旁護士一眼,「嗯,除了嚇到之外,我沒有受傷,倒是唐先生……」

拓輕撥她額前的發,托住她微燙的臉頰,真正松了口氣。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他在她身邊坐下。

「放心啦,我不會耽誤公演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意演出的事?」

「當然,公演對舞團和你都很重要,不能因為我而耽誤大家啊!」

「你以為我來只是為了舞團?」拓有點生氣的問。

「除了舞團,你還有什麼理由這麼關心我呢?」

「當然有,我……」

拓望著她,回想自己離開宴會時的失落心情,和接到電話的焦急心慌,一股想擁抱她的衝動又換上心頭。

他才握住她的手,姚倩突然縱身後叫著他。

「拓!怎麼樣?君邁沒事吧?」她走近,看到拓握著映嘉的手,臉色一沉的問:「你還好吧?」

「我很好,沒事。」映嘉對她笑笑。

「君邁在裏面,你進去看看他,我先送映嘉回去。」

「什麼?你要走?」

「我們留在這也沒用。住院的手續就拜託你了,明天一早我會過來看他。我們走吧!」

姚倩沒話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的身影離開。

「別看了,拓已經愛上這個小丫頭了。」躺在床上的君邁雖然受了傷,但嘴卻一刻也閑不下來。

「不可能,映嘉沒什麼親人,拓只是關心她而已。」

「不是可不可能,是事實。」他一副事不關己,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我懶得聽你的獨到見解。」姚倩沮喪的喃喃自語。

君邁看著她,嘴角泛起了神秘的微笑。

回臺灣之前,他還為自己的逆勢擔心不已。但短短幾個小時,他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這麼多的致勝關鍵。

他笑,掩不住得意的笑。

因為這次他不會再手軟,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讓淳于拓永遠翻不了身!

@@@@

出了急診室,拓牽著映嘉默默走向停車場。

「冷嗎?」拓問。

「嗯。」

映嘉一點頭,拓立刻為她披上外套,並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長髮裏。

映嘉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她卻沒有閃開。

「拓……你怎麼……」

「別說話,讓我好好抱抱你。」

映嘉閉上眼,將自己全然的交給他。

嘴巴說抱,但最後拓還是忍不住低頭吻了她。但那柔軟如絲的唇卻讓拓不知該如何使力,才不會弄疼她。

突然,遠處有車子靠近,映嘉緊張的抽身,開了車門坐進車裏。

拓雙手握拳,趕緊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剛剛在飛奔往急診室的路上,他腦袋其實一片空白,想的……只有映嘉的一顰一笑。

他不斷自責,不懂自己為何到現在才明白她在他心裏的重要性,他甚至不敢想若失去了她,他會怎麼樣。

他轉頭看著映嘉,她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像是延續著剛剛的擁抱。

車子一開動,沁涼的夜風鑽進車窗,周圍空氣雖然冰冷,但兩人的心卻燙得幾乎達到沸點。

沿路,兩人始終沒交談。

到了她家,拓一言不發的送她上樓,牽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過。

「謝謝你送我回來。」

映嘉抽回自己的手,開了門,一股捨不得分離的悸動在血液裏竄流。

她將披在肩上的衣服塞還給他,但自己這頭卻沒放手。

拓主動把她攬進懷裏,映嘉羞缸著臉,怯怯的央求說:

「拓……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什麼?」拓忍住了笑,將臉埋進她微香的發中,「你大聲點,我沒聽清楚。」

「我說,你……哎呀,我不說了啦!」

映嘉尷尬的想轉身跑進家門,可拓不但不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你怎麼敢對男人做這種的要求?難道不怕……」

「怕什麼?」映嘉輕眨迷蒙的眼,天真的問。

拓捧起她的臉,輕啄櫻唇逗著她說:「不怕我吃了你?」

「我不怕,嗯……」

拓以唇對唇,吻住她。

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除了完全的擁有她,他什麼都不想了。

他由漫而深,由輕而重的將愛意緩緩送進她口裏。

映嘉癱軟著,幾乎承受不住拓一波接一波的濃郁熱情。暈眩加上羞怯,她幾次都以為自己已經停止呼吸。

「拓……我……」

「不要說話。」

拓按著她的唇,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

映嘉將雙臂環上他的頸,乖乖臣服了。

暫時結束深長的一吻,兩人走回屋裏,繼續傾注壓抑許久的熱情。

映嘉雖然笨拙,但毫不設防的純真,卻強烈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灼熱從摩擦雙唇開始擴散。

拓抱她上床,狹小的空間讓彼此的身體更貼近。

映嘉的乳房緊貼在他胸膛上按揉,一股強大的激情立刻引爆兩個饑渴的身軀。

畢竟這是個前所未有的經歷,開始時,那飄浮暈眩的感覺令映嘉害怕,但常拓用手慢慢按撫她的背脊,那溫暖安全的感覺,讓她拋卻了恐懼,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翻了個身,拓褪去了映嘉身上所有的衣物。而從她的局促的舉止中,拓已經猜到這是她的初夜。

當他吻著她,用唇在她身上的每一時肌膚留下印記時,那從未有過的幸福感緊緊包覆著他的心,那熱……瞬間把他冰對多年的心融化了。

拓的愛撫從乳房轉移到雙腿之間,他用指尖為她製造驚喜奇妙的感受,映嘉則用甜美的呻吟回應他。

AA拓感覺自己下腹緊繃,佔領的欲望和索求合而為一。於是,他撐起身體跪坐起來,輕輕撥開她的雙腿,將自己送進那神秘幽暗的處女地——

「好痛!」

「我知道……」他俯身吻她,輕聲哄著:「來,睜開眼睛,看著我。」

進入時的緊密包覆和溫柔阻力,讓拓既心疼又滿足。他更加珍惜的擁著他的女人,提醒自己不要急躁。

但欲望的洪流豈是這麼容易控制。不到幾秒鐘,他就被強烈的佔有欲擊敗,徹底失控了。

此刻,他不再是優雅的紳士,他用舌尖瓦解映嘉最後的矜持,用屬於男人的強勢侵佔她的嬌弱、她的一切……

拓引領著她,開始了生命最奇特的探險。

「啊……拓……嗯嗯……」

映嘉聽到自己因承受不住快感而放聲大叫,紅潮立刻從雙頰氾濫到胸口。

她羞得閉上眼,拓卻溫柔的說:

「沒關係,映嘉……我就是要看最真實……自然的你。」

映嘉睜開眼,點點頭,和拓十指交握。

拓低沉的呼吸在耳畔回蕩,那有節奏的抽送變得越來越急促。

疼痛、甜蜜、快感、滿足……太多情緒交錯在她的身體裏。突然一個顫抖,映嘉輕嗔一聲,隨後便癱軟在床上。

拓沉溺在美妙的高潮中,捨不得鬆手。他翻身緊依著她,在耳邊輕聲問:「還疼嗎?」

「嗯嗯……」她輕咬下唇,搖搖頭。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竟然會這樣甜美。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抱著拓,她期盼……這美好的時光不要流逝得太快。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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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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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映嘉,起來吃飯了。」

拓站在小廚房裏,手拿鍋鏟,輕聲喚著她。

映嘉翻個身,恍惚地坐了起來。透過屏風,她看見拓晃動的身影,一時還沒反應這到底是真是夢。

突然,她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立刻紅了臉鑽回被窩裏。

拓見喚不醒她,乾脆關了火走到床邊。

「還不起床?你已經賴一個早上了。」她害羞的模樣,讓拓忍不住俯身親吻。

「嗯……」

金色曙光像張透明的紗,輕覆在她白皙的肩頭,拓貪戀的吻了吻她的肩,又吻上她的唇,直到她近乎窒息的推開他,他才肯甘休。

「已經中午了,你不去舞團沒關係嗎?」她抱著枕頭問。

「我請了假,今天一整天都陪著你。」

映嘉眨眨眼凝視著他,半晌不搭腔。

「怎麼?我留下來你不開心?」

「不是不開心,而是……我覺得好像在作夢。」

拓撥開她散落臉頰旁的發,執起她的手貼上他的臉說:

「摸摸看我有多最真實?」

「拓,你不必這樣。昨晚……我很清醒,我是心甘情願給你的,所以你不用歉疚而想彌補我什麼。」

「我沒有。」拓垮下臉來瞪著她。

「我不會破壞你跟石菱的感情。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心存妄想的。昨晚的事,就當是一夜情,沒什麼……」

「沒什麼?」

拓實在聽不下去,於是掀開被,懲罰似的壓上她嬌弱的身軀。

映嘉雙手撐住他厚實的胸膛問:「你要幹什麼?」

「我做的,是一個男人對自己愛的女人做的事,絕不是一夜情!」

「愛?拓,你說你……愛我?」映嘉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拓沒有回答,他箝住她的手腕,深深的吻著。

昨晚的溫柔纏綿浮現腦海,幾乎在映嘉起了反應的同時,她也感覺到拓變硬的下腹,緊貼著她毫無防備的身軀。

昨晚甜蜜的疼又清晰的浮現映嘉腦海,初夜的嬌羞又染上她的眼角。

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渴望著他啊!

這混亂複雜的情緒讓她無所適從,最後……濕了眼眶。

「映嘉,怎麼啦?」拓看著,想從映嘉的表情中讀出線索。

「我沒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真是急死了。

映嘉沒有說。她無法將自己渴望的心情用言語表達,所以只有抱著,用盡所有的力氣抱著他。

「要我嗎?」拓問著。

「嗯。」

「不怕疼?不怕全身酸痛?」

映嘉咬唇,用眼神央求著他。

不需要更多的暗示了。

拓輕抬起她的臀部,將自己挺進渴求已久的仙境。

交纏的快感浸染了熾熱的身軀。這一次,拓讓映嘉久久沉浸在高潮中,看到她全身微微顫抖,拓那男人的驕傲心理達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還是弄疼你了?」拓吻去映嘉眼角的淚。

「不……我只是不懂……」她含淚望著拓完美的側臉問:「為什麼是我?你身邊有那麼多女人,每一個都比我好,你怎麼會……」

「我也不懂。」他笑說,「但當我意識到的暗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石菱……」

「別再提她好嗎?我只當她是妹妹,是湄姨的女兒而已。」

「可是她說……你們曾經一起生活,就跟一家人一樣。」

「嗯,湄姨教我跳舞,她對我的關心比家人還深。車禍時,多虧她的照顧和鼓勵,我才重新站了起來。」拓翻了身,從身後抱著她,「我感激湄姨,但……我不會為了報答她,選擇我不愛的女人。」

映嘉聽了雖然高興,但還是對這麼巨大的轉變感到不安。

拓見她突然沈默,於是湊近耳邊問:「怎麼?我這麼坦白了你還不信?」

「不是。」映嘉趕緊轉過身來,輕撫拓的臉說:「我只是不懂,你第一次吻我之後,為什麼突然走開?」

拓閉上眼,正思索該怎麼坦白,映嘉卻先開口:「因為你躲著我,對我視而不見,我才看清我們之間的距離。」

一聽到距離,拓不自覺收緊手臂,讓她緊貼自己的身體。

「既然看清了,昨晚為什麼要我留下來?」拓故意挑她的語病。

這一間,映嘉果真慌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拓吻了她一下,繼續說:「因為你愛我。」

映嘉一聽,誠實的點頭。

「你忌護石菱,就像我無法忍受別的男人接近,甚至……觸碰你。」他執起她的手輕吻。

「拓……」

「那次吻你之後,我慌了。因為車禍之後,我已經習慣掌控一切,但那個吻卻讓我失控。所以我必須走開,必須讓自己冷靜,才能理清對你的感覺。」

「車禍?」映嘉緊張的想起身,拓卻不放手。

「嗯,我慢慢說給你聽……」

拓這才將自己的過往娓娓道來。

那時,他剛在歐洲舞壇嶄露頭角。憑著俊美外貌,精湛舞技,拓的聲名很快傳遍了世界各地,許多一流的經紀公司紛紛慕名前來,希望能與他簽約。

而君邁為了剛成立的公司,試圖用家族長輩的關係將拓攬進自己的旗下。

「但我拒絕了。」

「拒絕?為什麼?」

「當時,我一心只想在古典芭蕾的領域裏鑽研,對君邁那種充滿商業氣息,把舞者當商品一樣展示的作風非常排斥,所以拒絕了。」

「這麼說……他對你的恨意是從那時開始的囉?」

「恨?」

「嗯,不能說是恨,應該是忌妒。」映嘉撥開散落臉頰旁的頭髮說:「他對你似乎有著很深的瑜亮情結。」

映嘉的解釋,拓覺得挺貼切的。

「那是因為從小我們處處被拿來做比較。我知道他對我不滿,但有時我的退讓反而帶給他更大的侮辱。這種事別人幫不了,要靠自己去克服。」

「但他處處跟你作對、競爭,你不恨他嗎?」

拓搖搖頭說:「說恨……其實我反而同情他。」

「那車禍是怎麼發生的?」映嘉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天我剛練完舞,或許是因為太累加上起霧,一時分了神,不小心失控,後來才知道是煞車故障。」

「能讓你從此不能跳舞,那傷……一定很重。」映嘉心疼的皺眉,無法想像那怵目驚心的場景。

拓於是掀開被,指著大腿上那條將近三十公分的傷疤給她看。

乍看時,映嘉心跳幾乎停止,隨後才伸手輕觸那深紅色的疤痕。

「既然不能跳,上次考試你怎麼還……」

「為了你,無所謂。」

「拓……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

「不會再有什麼萬一,我受的傷還不至於讓我成了殘廢,那一小段舞算不了什麼的。過去的,就別再提了。」

映嘉沒說話,突然張開手臂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怎麼啦?」

「沒有,只是很想抱著你。」

映嘉閉著眼,靜靜感受拓的體溫穿透細胞,浸染全身。可就在這美好的片刻,映嘉的肚子突然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她害羞的伸伸舌頭,拓卻笑著輕捏她的鼻子說:「餓了吧?快起來嘗嘗我煮的咖哩牛肉飯。」

他坐起來穿衣,映嘉頑皮的攀上來,伏在他背上喚他:「拓。」

「怎麼了?」

「我愛你。」

「嗯……」

「什麼嗯?你也要說啊!」映嘉像個要糖吃的小孩,淘氣的催促。

「有話,等吃完飯再說。」

「呀……你怎麼賴皮啊!」映嘉緊抓著不放。

雖說拓已經坦白自己的感情,但真要他說些肉麻的甜言蜜語,還真不容易。沒辦法,最後他只好反身,用濃情的深吻讓她求饒了。

「拓,你終於來了。」

姚倩等在門口,一見他進了幹公室,立刻跟上去。

「Call你不回,打到家裏也沒人接。這兩天你去哪了?」

「映嘉出車禍,我請了兩天假陪她。這些……不需要跟你報告吧?」

「你是說……這兩天你都跟她在一起?」

「這事值得大驚小怪嗎?」拓反問。

姚倩這才發現兩天不見的拓,眉宇之間陰霾盡掃,整個人神采奕奕。嘴角浮現的笑,更讓人輕易感受到他心情的轉變。

「有你細心的照顧,我想……她應該沒事了吧?」

「嗯,明天就可以回來練舞了。」

他打開電腦,整理著這兩天的公文。

忙了一會兒,他發現姚倩還呆站在桌前,頭也沒抬的問:「還有事嗎?」

「這是下午開會的資料,我幫你整理好了。」

「謝謝。」拓收下,眼睛專注盯著電腦螢幕,還是沒看她,「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舞團裏謠言四起,身為總監,對於團員過度的關心是不是該……」

「你是指映嘉?我對她的關心不是過度,是理所當然。」

「什麼?」

「你放心,在舞團,我倆絕不會有任何逾矩的行為,至於私下,我就不需向任何人交代了。」

「你真的跟她在一起?」

拓坦然的點頭。

姚倩的驚愕清楚寫在臉上。

這時,有人敲門,隨即就看到石菱一臉笑容的推門進來。

「拓,你終於來上班了。為什麼請假啊?」她腳步輕盈,開心的走向拓。

「沒別的事,我先下去了。」姚倩神情黯然的退出了辦公室。

「她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石菱皺著眉問。

拓沒回答,視線轉到她身上問:「這兩天練得怎麼樣?北部還有第二場,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我知道。」

為了回應拓的關心,她攀上他的脖子想送上一個吻,沒想到拓卻起身,直接避開她。

石菱靠在辦公桌旁,對拓的反患耿耿於壤。

「我聽說……苗映嘉出了車禍,但奇怪的是,怎麼只有君邁受傷,她卻毫髮無傷。」

「沒人受傷最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拓冷冷瞅她一眼。

「怎不奇怪?他們才認識就同車回家,要不是出了車禍……誰知道他們那一晚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計畫?」

「石菱,你胡說什麼?」拓沉下臉,生氣的喝斥她。

「我哪有胡說?苗映嘉是在酒吧跳鋼管舞的,對勾引男人的伎倆早就駕輕就熟。她能進森舞團,難保不會故技重施,叫君邁帶她到美國。」

「不要說了!」他低吼一聲,當場把石菱嚇了一跳。

「拓……你幹嘛那麼凶啊?」她完全不解他的憤怒。

「就算你不喜歡映嘉,也不需要這樣惡意中傷她!」

「又不是我說的,舞團裏大家都這麼傳啊!」她為自己辯駁。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不希望你同流合污,更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聽到任何汙蠛映嘉的話。」

「拓,你為什麼這麼護著苗映嘉?好像怕她受一點委屈。你怎麼從沒這樣關心過我?」

「映嘉是映嘉,你是你,你們本來就不同。」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石菱靠過去,站在他身後問:「怎麼個不同?在你心裏我跟她誰重要?」

「石菱,我說過,你就像我家人……像妹妹。」

「我是妹妹!那苗映嘉呢?」

石菱繞過去抓住他的手臂,拓站得直挺挺的,像一座城牆似的面對她。

「映嘉是我的女人。」

拓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加倍肯定他的回答。

石菱不可置信的搖頭,微亂的發讓她充滿被遺棄的狼狽,拓雖然有點不忍,但想起映嘉受的委屈,便不再心存仁慈。

「為什麼是她?她不配!你說……她哪一點比我好?你說啊!」

「在旁人眼中她或許沒一樣比得上你,但對我而言,她卻是獨一無二,是最重要的。」

「這不是理由!從十三崴起,我就認定你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

「石菱,你根本沒擁有過我,哪說得上搶?」

「苗映嘉是在利用你,我才是真的愛你啊!」石菱撲上來,緊抓著不放。

「石菱,別說這種傻話了!」

「我是傻,為了你,我千里迢迢從英國來,心甘情願的跟著你,圖的是什麼?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要是這一切都成空,我還留在這幹什麼?」

不安的念頭閃過拓的腦海。他不能讓映嘉受苦,更不能讓這件事影響未完的演出。

於是,拓試著安撫,不再激怒她。

「石菱,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也不管!除了我,誰也別想佔有你,不然我會讓她好看!」

石菱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辦公室。

拓坐回皮椅,深思著。

最後,在冷靜分析事情的輕重緩急後,他決定加速完成醞釀多年的舞劇‘魔偶之舞’,並且加緊訓練映嘉,好讓計畫順利進行。

至於其他……暫時先不去想了。

@@@@

映嘉走進九樓的病房區,詢問護理站的護士後,直接來到902病房。

無精打采的君邁一看見她進門,臉上立刻露出了笑。

「你終於來看我了:」

「你是住院,還是在度假?」

映嘉放下手裏的水果,走到床邊。

滿屋子都是關心的花束和吃的東西,君邁神清氣爽的半臥床上,一點也不像為傷而苦的病人。

「說的對,把住院當場度假就沒那麼難過了。拓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在忙舞團的事,改天我會帶他一起來。」

「算了,我知道他不想見我,還是別勉強了。」

映嘉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他手上的傷引她想到拓的往事,於是說:

「我知道……拓曾經出車禍的事了。」

「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對人說起,看來……你倆的關係因為這場車禍進步神速囉!」

映嘉低下羞紅的臉,默認他的猜測。

君邁看著她,雖然表面上依然保持微笑,但油然而生的一股憤恨,還是讓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沈難測。

他認為拓是故意的。就因為他積極的跟映嘉攀談,太快展現自己的企圖,讓拓緊張,他才會加快腳步將映嘉攬回身邊。

怪只怪,自己太輕敵了。

「其實我很意外他會這麼快做出選擇,我原本以為石菱加入森舞團,是因為他倆的關係有新的進展,沒想到……」

「拓跟我說了,恩情跟愛情是不同的,他不會因為感激湄姨而違背自己的心。」

聽到這,君邁已經確定拓百分之百愛上了映嘉。這對他而言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純真的映嘉是拓的最大弱點。當他千方百計想破壞拓擁有的一切又事倍功半時,

老天竟然把武器丟在他面前,這不擺明瞭將勝利送給他嗎?

想到這,君邁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笑。

「對了,上回提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老實說……我根本沒去想。」映嘉誠實的說。

「你真的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不是我不給,是我另有目標,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他輕摸自己纏滿紗布的手說:

「我不會放棄,我會用行動證明我的誠意。」

「你不需要證明什麼。」

「下禮拜,紐約一個知名舞團的團長來臺北訪問,我已經約了他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吧!」

「這麼做沒有意義。」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吃頓飯不過分吧?」

「你真是頑固。」映嘉真佩服他的鍥而不捨。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個世界好的地方太多了,像你這麼有天分,實在不必屈就,然後……被人當成是個包袱。」

「包袱?什麼意思?」聽到這批評,映嘉不悅的瞪著他。

「這話聽了刺耳,卻很貼切。什麼都不會的你,擔任女配角已經夠惹人爭議,要是拓再暗藏私心將你推上女主角的位子,就算舞團裏的人不說,你敢接受嗎?」

「我……我是憑實力爭取到資格,從沒享受一點特權。」

「這話說出去,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我太瞭解拓的個性,他或許作風強勢,但他從不恣意妄為,今天他敢力保你進舞團,就已經把算盤打到這一步了。」

「這……」

「映嘉,等仲夏夜的公演一結束,馬上就要公佈下一出舞劇的角色了,萬一不幸被我言中,你真的是女主角,那時你怎麼辦?」

「我……」

「我並不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但現實很殘酷,現在的你確實配不上他。」

本來信心滿滿的映嘉,在聽完這番說詞後,心已經涼了大半。

她低頭,沈默的抓著自己的手指,毫無反駁的餘地。

「我沒拆散你們的意思。最多五年,你就可以以全新苗映嘉的身分,回到拓的身邊。」

「你是說……」映嘉望著他,立場已經不像當初那麼堅定了。

她細細思索君邁說的每句話,難道……真的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

「別急,你回去慢慢想,我說我可以等。」

映嘉輕嗔一口氣,慢慢起身,走出了病房。

而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笑容的君邁,幾乎已經聽到肯定的答案了。

再回到舞團,映嘉明顯感受到周圍氣氛的不同。

那些平常不跟她攀談的人,突然都改變態度,頻頻對她主動示好。

接下來幾天,無論是生日聚餐或是到PUB小酌、唱歌,任何活動都有映嘉一份。

映嘉雖然受寵若驚,但也沒多想,再加上拓的呵護備至,正沉醉幸福時光的她,幾乎忘了君邁提過的事。

結束臺北公演的隔天,團員們正在為南下演出做例行的彩排。

中午吃完飯,大家三三兩兩坐在場邊休息。

剛從化粧室回來的映嘉,才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石菱正說到她的名字。

「苗映嘉……我就等著看她能裝到幾時?」

「ㄟ,你小聲一點,萬一被她聽到怎麼辦?」

「怕什麼?我才不像你們呢,淨曉得拍馬屁討好她,一點風骨都沒有。」

「哎喲,我又不是你。她現在是總監的人,不小心惹了她,她在總監面前說我們兩句,那我們就得捲舖蓋走路,去喝西北風嘍!」

「她不敢。」

「敢不敢不重要。我不知道她是使出什麼手段,但是能擠上這次公演,可見不是省油的燈,這種陰險的人還是防著點好。」

「還有什麼手段?那種女人除了高超的‘技巧’,還會什麼?」石菱咬牙切齒的說完,身旁的人都捂著嘴曖昧的笑著。

映嘉終於明白這些日子大家對她好,原來都是作戲。

一想到自己開心的蠢模樣,淚水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時,突然有人輕拍她的肩說:

「映嘉,你站在這幹什麼?怎麼不進去?」

「喔……沒有。」她迅速抹掉淚珠,轉過身去,「我剛去廁所回來。」

「怎麼啦?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我沒事。」

看她刻意保持距離,拓也壓抑住想撫摸她的手,說:「對了,晚上我訂了位,帶你去吃法國菜。」

「拓,我……」

「有話晚上再說。進去吧。」

映嘉點點頭,進了教室,拓大方的跟在身後。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側目,映嘉走到角落,刻意拉開與所有人的距離。

但石菱卻不放棄,故意挑釁的走過來說:「剛剛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映嘉轉身要走,石菱卻擋在她面前繼續說:「我話還沒說完,你想走?」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幹嘛?裝可憐啊,沒關係,你儘管去跟拓說啊,我不在乎。」石菱欺近她的臉說:「我看你能裝多久!很快……拓就會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以為我真這麼傻,會在拓面前嚼舌根,讓你得逞?」

「你!?」

映嘉微提下巴,不屑的眼眯看她。

「我忍著,讓你到處放話亂說,但你不要以為我怕你,要真惹毛了我,小心我叫幾個兄弟劃花你的臉,讓你一輩子見不得人。」

映嘉學著阿泰揍人時齜牙咧嘴的狠樣。

這招還真有效,本來趾高氣昂的石菱,這會兒再也凶不起來了。

「你敢……」石菱抖著聲音說。

「你都說了,我是混PUB的,還有什麼我不敢的?」

「你……我會讓拓清認你的真面目,」石菱說完,趕緊夾著尾巴跑開。

雖然第一次反擊大獲全勝,但映嘉心裏一點也不高興。

就算石菱心眼狹小,驕傲又自大,她永遠都是被眾人簇擁,嬌貴美麗的女主角,絕不會有人質疑她的實力。

映嘉這才深深的領悟,只要待在森舞團一天,她永遠都會被人瞧不起,這種情節會不斷上演,直到她離開。

她突然想起君邁,想起他說過的話。

或許……是自己該好好考慮的時候了。

@@@@@


晚上,吃完豐盛的晚餐,映嘉仍是悶悶不樂。

開車回家時,拓轉過頭來問:「怎麼啦?是不是吃不慣法國菜?」

「不是,可能練舞累了。明天一早要趕飛機到高雄準備公演,今晚得早點睡了。」

映嘉轉過頭來,給他一個安撫的微笑。

拓空出握著排擋的手,撫摸她的臉。

「我知道,舞團裏的謠言很難聽,你是為這個難過吧?」

映嘉愣了一下,眼眶一泛起淚,她隨即低下頭。

「沒有啦。」

「還說沒有!看,我才說一句,你就哭了。」

拓硬是托起她的下巴,不知所措的映嘉只好閉上眼睛。

「傻丫頭,看著我啊。」拓心疼的輕哄。

「沒什麼啦,你專心開車。」她索性拉下他的手,轉開臉。

「映嘉,別逞強了好嗎?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不必再把所有事往肩上扛,有我能幫你分擔。」

「可我不想變成你的包袱。」

「誰說你是我的包袱?」

「這是事實,不需要別人告訴我。」

拓不想在車上爭辯,於是方向整一打,改變主意不送映嘉回去了。

「你怎麼不送我回家?明天一早要出發,我東西部還沒準備呢!」

「公演是晚上,就算搭下午的飛機也來得及。」拓堅持自己的決定,一路將車開回了自己住處。

一下車,他便主動過來牽她的手。

門一開,屋內漆黑一片,拓就拉著她吻起來,狂烈的程度像是兩人就要生離死別一般。

映嘉想問,但拓卻緊緊封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

他抱她走進房間,映嘉沒有反抗的躺在床上。

沒開燈的房間有種靜謐的氛圍。

拓慢慢解開她胸口的紐扣,就著街燈映照進視窗的光,凝視著她美麗的胴體。

「你到底怎麼了?」映嘉撫摸他強壯的手臂問。

「很多時候……很多事,我只會做,不會說,但這並不代表我不在乎。」

「我知道。」

拓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兩人面對面凝視著彼此。

「映嘉,我想要你,無時無刻的想要……那欲望強烈得讓我害怕,但我不會再逃避。」

「我也是。」

映嘉主動吻他,當挺立的乳尖觸碰他胸膛,她的身體忍不住輕顫。

拓的吻,一次比一次熱切,一次比一次深入。

拓一手扣在她頸後,一手拉攬住她的細腰。他用力將她拉近自己,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渴求。

靈魂的饑渴已到了臨界點,他必須立刻將滿溢的欲望送進她身體。他一使力,輕鬆將她抬起,然後將自己挺進那早已氾濫愛液的私密禁地。

「映嘉,別走。」他耳語說。

「嗯……今晚我不走。」她恍惚的回應。

「我不是說今晚,我要你今後的每個晚上都留在這,每天……回到家我都要看到你。」

「什麼?」映嘉睜開眼,不置信的望著他。

拓翻身,強勢將她壓在床上,不是商量而是用命令的口吻說:

「我要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可是……啊!」

映嘉因為累積的快感而無法思考。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拓,離開森舞團,現在拓這麼說,讓她的心又動搖了。

高潮退去,房間裏一片沉寂,兩人赤裸相擁躺在床上。

拓突然興奮的起身,還拉起映嘉,將床單披在她身上說:「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完,他立刻抱她走出房間,鑽進工作的書房。

他把映嘉放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開始在鍵盤上操作指令。

「這是什麼?」映嘉專注的盯著螢幕,看到畫面跳出‘魔偶之舞’四個字。

「這是我剛完成的劇本。所有劇情大綱、角色分配、分場的舞步,還有佈景的草圖我全都完成了。」

「恭喜你,你真是太厲害了。」映嘉仰頭吻他,大略的掃視幾頁。

「不,這都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這劇本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完成。」

「這是你的心血結晶,我哪有幫上什麼忙啊?」

「你的出現刺激了我,讓我有了完成的動力。」

「我?」映嘉害羞的低下頭,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不是我‘出現’,而是你‘發現’了我。」

「無所謂,反正我們能在一起才重要。」拓點偶,抱著她說:「這劇本是為你而寫,它是屬於你的。」

「這是什麼意思?」

「傻瓜,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這出舞劇唯一的女主角。」

「我哪有資格?我……」

映嘉想起舞團那些人的嘴臉,又想起君邁的話,當場打了個冷顫。

「我說你有資格,你就有。舞團那你別擔心,從現在起,你只要專心練舞就行了。」

真這麼容易?事情真這麼簡單嗎?

映嘉望著電腦螢幕,不再跟他爭辯。

幾分鐘前歡愉帶來的猶豫已經消失,映嘉慢慢理出頭緒,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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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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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8: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個星期後。

南部的公演深受好評,獲得熱烈迴響。

拓先一步回到臺北,要宣佈一個重大的消息。

他一進辦公室,就按了分機找姚倩。

幾分鐘後,她走進門,拓立刻將印好資料交給她。

「這是……」姚倩翻開第一頁,臉色驟變。

拓沒察覺,仍一臉欣喜的宣佈:「這是明年森舞團創團十年的大劇——魔偶之舞。這些大綱你先發下去,第一幕的劇本我會在明天交給你。」

「總監,上頭寫的女主角是……苗映嘉?」姚倩把大綱攤在他面前問。

「沒錯。我這出舞劇是為她而寫,當然由她擔任女主角。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總監,你不能因為私心而做出不公平的事啊!」

「不公平?」拓對她的語氣、姿態都頗感不悅。

「誰都知道你跟苗映嘉的關係,這麼做……實在太明顯了。」

「你認為我根本是……」

「不是我認為,根本就是!」姚倩失禮的打斷他的話,「你捫心自問,這決定對舞團公平、對舞者公平嗎?」

「選角只看適不適合,不是看誰跳得久、誰資深。舞臺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地方,沒有上過舞臺的人不會懂的。」

「你的意思是……無論遭到多大的反對,你都不會改變決定?」

「誰有資格反對我?你、那些老師,還是……」拓收起斥責的口氣,改以就事論事的理性語調說:「舞團能走到今天憑的不是運氣,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絕不會改變決定。」

姚倩深噗一口氣,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把這發下去。」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很快的,這決定在舞團傳開。

石菱一聽到消息,立刻氣急敗壞的跑到拓的辦公室想當面問問,誰知拓已經離開。

石菱無心練舞,請了假,坐計程車直奔拓的住處,卻撲了空。她站在門外等了幾小時,好不容易盼到拓回來,看到的卻是兩個人的身影。

「苗映嘉?你來這理幹什麼?」她邊說邊沖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正舉手想打人,還好拓反應快,先一步擋了下來。

「石菱,你來幹什麼?」

「你還問我?」石菱指著映嘉,目光兇狠的瞪著,「她……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映嘉是……」

「拓,你們聊,我先到樓下買個東西。」

映嘉走到電梯口,隨即消失。

拓沈著臉,不發一語的拿著鑰匙開門。一進屋,石菱便睜大眼睛在屋內尋找映嘉存在的痕跡。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出來很危險。」他扔下鑰匙,在沙發坐了下來。

「既然這麼晚了,苗映嘉為什麼還不回去?」

「這是我跟映嘉的事,不需要對你解釋。」

石菱直瞪著桌面,沒應聲。

拓心想,這樣屢屢造成衝突也不是辦法,於是他決定跟她說清楚。

「不過,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映嘉就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了。」

石菱呆愣了一會兒,突然冷笑起來,「原來……這才是答案。」

「什麼答案?」拓疑惑的看著她。

「原來她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取悅你,才能當上女主角。」

「石菱,你太過分了!」拓氣憤的駁斥她。

「我說兩句就過分了?你被她迷得暈頭轉向,做出這麼多傻事都不知道,那種人……有什麼資格當女主角?而且還要我跳配角來襯托她?」

「她不但有資格常森舞團新舞劇的女主角,她更是我淳於拓今生唯一的女主角,所以我不許你再污蔑她。」拓警告的說。

「污蔑?我哪有污蔑她!她根本就是妓女……啊!」

拓手一揮,一巴掌重重的打在石菱臉上。她承受不住的應聲倒在沙發上。

「你打我?為了她……你打我?」

拓沒有道歉,更沒有內疚的扶起她,反而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說: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單獨上我這來,不方便。」

「什……麼?」石菱又羞又氣,滿臉是淚的起身。

她搖搖晃晃走到門前,突然停下腳步說:「拓,你記著,這一巴掌我會從苗映嘉身上討回來的:」

「你說什麼?」

拓轉身,大門剛好砰的一聲關上。

過了好一會兒,電鈴響了。拓看是映嘉,立刻開了門。

「怎麼啦?你們吵架了?」映嘉見他臉色鐵青,已經猜到大半了。

「我打了她。」

「你怎麼……唉。」

看映嘉憂慮的神情,拓反而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

「其實我早該這麼做,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風言風語了。」

「她不說,別人也會說,難道以後一聽別人說我,就動手打人嗎?」

「當然不是。」他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拓,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但這樣衝突的場面,我也厭煩了。」

拓聽出她話中的暗示,於是挺起身子,認真看著她。

「我決定暫時不跟你一起住。」

「你不必為了石菱……」

「不只是她,你、我,還有我們的未來,我都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拓沒有說話。安靜並不代表沒有感覺。心裏掠過許多挽留的理由,但沒一個說的出口。

「拓……你生氣了?」

「當然。當我在為未來努力時,你卻退縮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我不是退縮,我只是……」映嘉實在說不出自己離去的決定。

「只是什麼?」

拓發現她一臉為難,回想映嘉一路走來所受的委屈,心底湧起一股心疼。他把她攬進懷裏說:「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

「拓……」

「我知道你這麼做只是想讓謠言平息,讓情勢不要這麼緊張,對吧?」

「嗯。」映嘉點點頭。

「我懂……」拓將她抱得更緊,以顯示自己的歉意。

他吻她,充滿佔有的舌尖表明他的不舍。

映嘉也熱情的回應著,因為,離別的日子就要到來了……

魔偶之舞的排演即將在明天展開。

傍晚,剛結束一天的練習,湄姨突然出現在拓的辦公室門口。

「湄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都是自己人,別招呼我了。」

但拓還是為湄姨泡了一壺頂級的蘇格蘭紅茶。

拓一在對面的沙發坐下,湄姨就問:

「我聽說,你獨排眾議,堅持要映嘉擔任這次舞劇的主角,是嗎?」

「因為這出劇是為她而寫,沒人比她更適合那個角色。」

「拓,我一直以為你很理智,懂得拿捏公私之間的分寸,怎麼這一次你也掉進情感的泥沼當中呢?」

「湄姨,我沒有。我承認我愛映嘉,但我絕不會拿舞團的名聲當兒戲。這出醞釀多年的舞劇,是因為映嘉才能完成,對我們意義重大。」

「這緣由是你說的,外人不會相信,他們只看到你的私心。」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一定要讓舞劇成功。」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為成全她一個人,值得嗎?」

「湄姨,事情沒那麼嚴重。」

「我聽石菱說,因為你幾次袒護映嘉,團裏已經有了不滿的聲音,甚至……有不少人想離開。」

「要走就讓他們走,我不相信森舞團少幾個人就會垮。」拓一向不受威脅,這樣的逼迫只會使他堅定立場。

「幾個人當然不會,但要是走的都是資深的舞者,森舞團就算不垮,也會元氣大傷,你要好好想想。」

「湄姨,這事我已經想得很清楚,若真像你所說,那些人堅決求去,我還有英國皇家舞蹈團做後盾,絕不會有問題的。」

聽完拓的一番說辭,湄姨也無話可說。

「好吧,既然你都已經想清楚,我就不再問了。」

湄姨微笑的拍拍他。又聊了一會兒,便藉故離開。

@@@@@@@@@

翌日。

八點一到,團員們已經在教室捏集合準備點名。

半個小時過去,卻始終沒見到映嘉的身影。

「怎麼?還是聯絡不上?」

拓正在打電話,姚倩走過來問著。

「我怕出事。我還是到她家去一趟好了。」

「你走了,這怎麼辦?」

「這種小事還要問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拓大聲的丟下這句話,留下一臉尷尬的姚倩和一教室不知所措的人。

離開舞團的拓,飛車急駛到映嘉的住處,但她不在。

當拓正想著該到哪去找,這時房東剛好從電梯走出來。

「咦,你不是苗小姐的男朋友?你好你好……」她親切的打完招呼,接著問:「苗小姐在嗎?」

「她……不在。你找她有什麼事?」

「喔,她前天打電話給我,說要解約,所以我把合約帶來當面跟她談談。既然她不在……那我晚點再來。」

「解約?」

「是啊,她說舞團要她到團外受訓,少說也要去三年,所以得把房子退掉。說起來……我還真有點不舍呢。」房東太太邊笑邊按下電梯鈕,「好啦,我不耽誤你,晚點我再跟她聯絡。」

拓雖然和顏悅色的回應著,但怒火已經在他的眼眸中燃燒。

國外受訓?

映嘉怎麼會無故編這樣的謊言?

而且搬家為何要瞞著他呢?

邊走邊想著,在坐進車裏的一刹那,拓才恍然大悟映嘉不是在說謊。

拓不再往下想,所有的迷團等他到醫院見了君邁,自然就會解開了。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正在想你何時才會來看我,你就出現了。」

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的君邁,一見拓進門,立刻起身迎上前。

「映嘉呢?」拓語氣雖然沉穩,但憤怒的情緒清楚寫在臉上。

君邁笑笑,略帶嘲諷的應:「她是你的人,怎麼跟我要呢?」

「你躺在醫院,手腳倒沒閑著,忘了我警告過你離映嘉遠點,你……」

「喂……等等,你說什麼我一句也德不懂,就算要興師問罪,也該讓我知道做錯什麼吧?」

拓對他的逃避忍無可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挑明瞭說:

「你會不知道?唐君邁,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你那些伎倆唬得了別人,唬不了我!要不是你對映嘉做了什麼,她會失蹤?」

「映嘉不是花草樹木,我想移到哪就能移到哪,她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比我清楚,要動她,還得她自己願意才行啊!」

君邁看著他,嘴角難掩勝利的笑意。

「她是被你的謊話騙了。」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今天這局面是兩廂情願,我沒有勉強她。」君邁故意用勸進的口氣說:「拓,你怎不想想,她為什麼要離開你、離開森舞團?」

「她沒有理由離開!」拓雖然這麼說,卻鬆開手,失神的坐在病床旁。

「我看是你從不去瞭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君邁拉拉被扯歪的衣服,坐在他身旁。

「你能給的,我一樣也沒少給;你不能給的,我都加倍給她,這還不夠?」拓不解的說。

「顯然這中間出了一點認知上的距離。」拓聽了立刻轉頭瞪他,君邁趕緊搖手說:「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讓你知道,她其實只想跳舞罷了。」

「廢話!這一點我比你還清楚。」拓怒斥。

「既然你認為是廢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君邁收起笑,認真的說:「總之映嘉離開已成定局,我下星期一出院就會跟你談談解的的事。」

「沒見到映嘉前,我不會跟你談任何事!」

「拓,故意刁難對彼此都沒好處,而且只會傷害映嘉。」

「她是我的女人,無論她有什麼難處我都會自己照顧,不需要你操心!」拓站起來,睥睨坐在床上的君邁說:「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映嘉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她帶走!」

君邁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拓瞪著他問:「聽清楚了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邁只有點頭。

拓一刻也不想待在這令他厭惡的地方,於是鬆開手,什麼都沒說的走出了病房。

君邁目送他的背影,在門關上的同時,喃喃自語著:

「淳於拓,我就要看看,一個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不住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跟我鬥。」

@@@@@

兩天後。

君邁的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意外的訪客。

「石菱?快進來坐!」

她捧著鮮花緩緩走來,美麗的臉龐被憔悴籠罩,神情沮喪極了。

「現在才來看你,真抱歉。」

「別這麼說,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君邁主動又問:「對了,最近舞團怎麼樣?」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明知故問?」石菱反問。

君邁笑笑,「我只是想知道拓是用什麼說辭來解釋映嘉離開的事實。」

「映嘉離開?這是什麼意思?拓說……她只是生病,請假一個星期,沒說她要走啊!」

「他當然不會說。」君邁胸有成竹的笑笑。

石菱當然不會放棄追問的機會。

對於自己的計畫,君邁仍是謹慎行事,他透露的只有映嘉要到紐約學舞,三年之內不會回來,其他的並沒多說。

「既然人都跑了,拓幹嘛還要我們跳那出舞劇啊?」石菱氣憤不平的說。

「映嘉走不走跟新舞劇有什麼關係?反正還有你這個女主角在啊!」

「哼!這出舞劇是拓為映嘉寫的,除了她,沒人有資格跳。」

「是什麼舞劇讓拓這麼重視?」

「我不清楚,我只拿到第一幕的劇本,而且還是配角的。」石菱一說到這,面部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君邁突然沈默,陷入短暫的深思。

過了一會兒,他才左手輕撫下巴,靠向石菱低聲說:

「現在映嘉走了,這出舞劇既然跳不下去,乾脆你去拿來給我看看。」

「拿來看看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我去偷?」

「幹嘛說這麼難聽?反正映嘉不在,這劇本留著也沒用,何不……」

「你別想,我不會做這種事,萬一拓知道了,他絕不會原諒我的。」

「萬一他不知道呢?」君邁試著對她曉以大義,「既然映嘉走了,她把拓為她寫的劇本帶走也不過分。一下子把所有的阻礙都去除,森舞團女主角的位子誰能跟你搶呢?」

「可是……」

「放心,我都計畫好了,映嘉到了美國絕不會有機會跟拓聯絡,這件事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石菱望著他,原本堅定的神情漸漸妥協了。

臨走前,她雖然沒答應,但臉上的笑已經默許了君邁的提議論。

映嘉失蹤兩個星期了。

這些日子,拓變得更沈默寡言,舞團的事幾乎都放手給下面的人去做,他仍舊不放棄的找尋著映嘉。

在舞團時,他還能強打起精神應付。但是一回到家,疲累就像滾滾洪流無情的將他淹沒了。

他躺在沙發上小憩,突然被電鈴聲驚醒,他當下只想到是映嘉,於是急忙沖過去開門。

「你來幹什麼?」一開門看見石菱,拓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打電話你不接,我只好這來看看。你開門讓我進去嘛!」

拓才開門,石菱就熱情的擁上來問:「你的臉色好差,沒事吧?」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拓閃開她伸過來的手,快步走進廚房。

「人家擔心你嘛!」

「我都幾歲了,不需要人照顧。」

拓把壺裏最後一點咖啡倒進杯裏,走回客廳。

石菱往他身邊一坐,親昵的倚著。

「不管幾崴,男人永遠需要女人照顧。」

拓實在懶得閃躲,就由她去了。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為舞劇還有映嘉的事煩惱,對吧?」

見拓沒吭聲,石菱繼續說:

「舞團裏的人都在問映嘉怎麼了?我還聽人說……她好像準備跟別的舞團簽約,是真的嗎?」

「你從哪聽來的?」

石菱心虛的不應聲。沒想到拓反而承認了。

「我想過了,過兩天我會宣佈這出舞劇暫停排練。」

「現在喊停那公演怎麼辦?這可是森舞團十年團慶的大日子耶!」

「這你不用擼心,我手邊還有兩個劇本,隨時都可以派上用場,只是……」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拓的心裏比誰都清楚,沒有一個劇本比得上他嘔心瀝血創作的魔偶之舞。

石菱一聽,立刻開心的建議說:「不然……你再重新寫個新的,為我。」

「你說什麼?」

拓一把推開她,因為用力過猛,熱咖啡還噴濺到她身上。

「好燙!」

「Sorry。」拓趕緊抽了幾張面紙幫她擦拭。

石菱握住他的手說:「我知道你一時忘不了苗映嘉,無所謂,我可以等,我會讓你很快忘了她……」

說著,她便開始寬衣解帶,拓警覺的立刻起身退了兩步,制止她說:

「石菱,你幹什麼!」

「從我懂事起,我就認定你是我的男人,我的身體、我的心都是你的,而且……絕不會背叛你。」

她脫下外衣,將豐滿勻稱的身體驕傲的展示在他面前。

「我不會要你的。就算我跟映嘉分開,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我不愛你啊,石菱。」拓坦白說。

「可是……」

「為何我怎麼說你就是不明白?對我而言,你跟姚倩一樣,只是工作的夥伴而已,不會再有其他的。」

拓不想自己再陷入泥沼中,於是快步走到玄關抓起車鑰匙,丟下話說:

「晚了,我送你回去。把衣服穿好下來,我在停車場等你。」

說完,拓砰的一聲關上門。

石菱紅著臉,又羞又憤的將衣服慢慢穿上。

這時,她瞥見拓辦在桌上的劇本初稿。

翻了翻,腦中想起君邁的建議。於是,她立刻走到書房的電腦前,把魔偶之舞所有的原稿資料,存進磁碟裏。

在等待時,她將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

當她將備份好的磁碟放進皮包,離開拓的住處時,臉上終於泛起睽違已久的笑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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