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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沁 -【焚心舞孃(失控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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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1: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黎沁 - 焚心舞孃(失控之一)

意外被困在沙漠中的單浩龍,多虧了泰姬瑪哈而撿回一條命,
在他的記憶中,她是如此的清新的與聖潔,讓他印象深刻,
然而,再次見面,昔日嬌俏可人的她卻已不復見──
取而代之的竟是她性感妖嬈的舞孃模樣?!
雖然,她和他的初戀情人長得有點神似,令他險些心動,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她當成……

沙漠裡與他裸裎相對的一晚,讓她不禁對單浩龍芳心暗許,
她衷心期盼與他再度相見,而她──也終於等到了他!
但是,為何那一夜令她心悸的他卻在此刻變得冷漠、疏離?
甚至,他的眼裡不時盈滿了對她的鄙夷,儘管如此──
她仍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變回那個用笑臉溫柔凝視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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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印度拉賈斯坦沙漠

  酷熱的天氣,熾熱的艷陽,乾燥的空氣,大漠上的熱風挾帶著黃沙飄浮在熱氣蒸騰的氣流裡。

  單浩龍的視線幾乎被眼前一片灰濛濛的黃沙所阻擋,他的雙眼因風沙而顯得乾燥刺痛,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看起來既落魄又憔悴。沙漠中的烈日將他曬得幾乎脫水,無法再抬起腳步往前走。

  到底還要多久他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失去方向了。

  眼前一片黃沙,酷熱乾燥的天氣讓來自台灣的他完全無法適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可以回台灣。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這個杳無人煙的鬼地方。但見四週一片黃沙,寸草不生,想要找到水源簡直就是妄想。

  水,他要水。他將身上背的水壺取下,旋開瓶口,豪邁地就著口暢飲起來,沒想到才喝沒幾口,瓶內的水立刻見底,連一滴也不剩。

  他氣得扔下水壺,癱在地上,簡直快被艷陽烤乾了。

  難道他單浩龍真要死在這種鬼地方?

  他虛軟無力,步履維艱,全身力氣幾乎要被這鬼氣候給掏空。他不停地喘著氣,熱汗直淌,再不喝水他大概會嗚呼哀哉去向閻王報到。

  活了三十幾個年頭從沒覺得自己像此刻這麼沒用、這麼狼狽過。他用力地甩甩頭,用手抹抹滿是黃沙的粗糙臉龐。

  這時,不知道是暈眩過度產生幻覺,還是他真的看到、看到……前方有片湖。

  單浩龍沒想那麼多,強撐起虛弱的身體,就算用爬的他都要爬到那片綠洲,一定要爬到!

  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就算身體癱爬在熱燙的沙上,也不覺得熱,因為他知道只要再一下下,就可以到達水源之地後他就有救了。

  可是不管他怎麼爬,怎麼努力都到不了那片沙漠之洲。

  怎麼會這樣?他應該到了啊!

  突然,眼前的綠洲盡失,他剛剛看到的湖水全都不見了,原來那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

  身心俱疲的單浩龍這次真的要放棄了,難道上天真要亡他?突然,他虛軟無力地倒在沙上一動也不動,昏了過去。

  這時,有匹駱駝朝倒在沙漠中的單浩龍走來,停在他的身旁。

  坐在駱駝上的人用色彩鮮艷的絲稠把自己全身緊緊包裹著,只露出一雙美麗動人的勾魂大眼。

  泰姬瑪哈探頭看了眼倒臥在沙漠中的男子,想都沒想的就將掛在駱駝背上的水瓶取下,拔開瓶塞,直接朝灰頭土臉的男人臉上倒去。

  沁涼的水就像天降甘露般將垂死邊緣的單浩龍給拉回來,泰姬瑪哈跳下駱駝,蹲在他身邊,將身上僅存的另一壺水取出,旋開瓶蓋,將瓶口塞進他的嘴逼他喝下。

  單浩龍在半夢半醒之間,汲取那沙漠中的珍貴寶藏──水源。

  清涼的泉水就像仙露讓他從混沌之際緩緩甦醒。

  「快喝下去吧,再不喝水你會渴死的。」泰姬瑪哈將自己僅存的水給了他,雖然他是名外國男子,但她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

  矇矓間,單浩龍只看見了一雙很美麗、閃動著瑩瑩亮光的眼眸正堅定地望著他,這是他再度昏死前的最後印象。

  ☆☆☆☆

  入夜後的沙漠,氣溫驟降至零度以下,泰姬瑪哈坐在她帶來的簡陋帳篷內,喝著隨身攜帶的烈酒,藉由酒精暖和身子,以抵禦沙漠入夜後的寒冷。

  半晌,躺在睡袋裡的男人有了反應,泰姬瑪哈看他掀了掀眼皮,眉心皺了皺,從昏睡中幽幽轉醒。

  泰姬瑪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紗麗,朝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她蹲坐在他身邊,悄悄地打量眼前這位滿身是灰,頰上青渣滿佈的外國男子。

  單浩龍一睜開眼,突然瞳孔倒映出一張陌生女子的臉龐,他反射性地彈了起來,直接用中文說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他警戒地用雙眸掃視這個簡單的帳篷,以及正用著疑惑眼眸打量他的女人。

  然而對方卻沒有反應,只是睜著異常美艷的媚眸望著他,那黑如墨的雙潭幽幽地像會沁出水波似的,是一雙很美麗、很吸引人的眼睛。

  突然,泰姬瑪哈用印度英文輕輕地說道:「可以說英文嗎?」她雖然不會中文,但大致可以由對方的表情猜出他剛才想表達的是什麼。

  低低柔柔像陣暖風的溫柔嗓音滑入單浩龍戒備的心,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平穩了他的焦躁不安。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現在是在印度,這裡是拉賈斯坦沙漠。他這次來印度就是要來找他在哈佛的好友,請他當翻譯,並陪同他與印度公司談論公事。

  閉上眼,單浩龍努力回想昏倒前所發生的事,他蹙了蹙眉,按了按太陽穴、甩了甩頭,卻只記得昏倒前的最後印象是看到一位女子,而她有著很美麗的一雙眼睛。

  倏地,腦海中的記憶與眼前女人的雙眸重疊了。

  「是你救了我?」他改用英語與她交談。

  「嗯,我正好路過,看到昏倒的你,就把你就回來。」她拉開覆在臉龐上的水藍色紗麗,淺淺微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那如花般綻放的笑靨驚艷迷人。

  單浩龍一看到她清秀絕美的臉龐不由得震驚了好一下,沒想到這位救了他的女孩長得這麼美,她的美讓人捨不得轉開眼,直想盯著她瞧,活脫脫是名絕色。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單浩龍。」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女人,該怎麼形容眼前的女人呢?她那雙媚眸秋波流轉,頰上的淺淺紅艷嬌腮欲暈,五官立體嬌俏,微鬈的髮絲將她襯得更加柔媚,簡直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記得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就是在印度,要不是他現在親眼所見,他還真不相信眼前的女子將他之前對印度女子的印象完全推翻,這女人五官美好精緻地猶如上帝精心打造的尤物,她給他的第一個印象就是美得不像話。

  不過,最讓他訝異的是,她怎麼與八年前在他心上烙印的女子感覺那麼相似。

  在他灼熱目光注視下的泰姬瑪哈害羞得別過臉,這才讓單浩龍知道自己太過唐突,趕忙移開眼。

  「單、單浩龍……好難念啊,我叫你單吧。」雖然她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但是她根本不會說中文。所以她決定叫他一個單名就好。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泰姬瑪哈,你可以叫我泰姬。」這是她第一次與外國人接觸,對對方的長相也深感好奇,雖然他一身灰頭土臉,可是她還是可以看得出他與她們國家男人的不同。

  他的眼睛沒那麼深邃,皮膚也沒那麼黑,他的五官不算俊俏,眼睛有點內雙,嘴唇厚薄適中,眉毛特別粗濃,鼻樑略作鷹勾,長得很有型,但不笑時看起來挺難接近的。

  「單,你來自哪裡?中國嗎?」她過世的外婆就是中國人。

  「不,我是台灣人。你是吉普賽人嗎?」他記得住在拉賈斯坦沙漠裡的人大部分以吉普賽人居多,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泰姬瑪哈搖搖頭。「不,我只是來這裡做表演,我是印度人,不過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表演?」單浩龍濃眉輕佻,本想繼續追問她是做什麼表演,可是又怕初次見面太過唐突,因此作罷。

  「是的。」泰姬瑪哈將手中的烈酒丟向他。

  單浩龍身手俐落的反手接住向他丟來的瓶子。「這是什麼?」

  泰姬瑪哈看了看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知道他此刻一定很冷。「是酒,喝點酒可以讓你身體暖和些,沙漠的氣溫一入夜就會降至零下,一般人是抵擋不住這樣的天候。」

  「那你呢?」她已經救了他一命,現在還把酒給他,他怎能平白無故收了人家的好處?他接受她的幫忙已經夠多了。

  「沒關係,我習慣了。」她並不是第一次來拉賈斯坦,而這個男人很顯然是第一次到印度。「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單浩龍點了點頭,接受她的好意。他的確是冷得受不了,嘴裡吐出來的熱氣一接觸外面的空氣立刻變成白茫茫的煙霧。「我是來這裡出差的,沒想到在這裡迷了路,還差點死在這裡,多虧你救了我。」

  泰姬瑪哈漾開一抹甜笑。「中國不是有句話說,助人為快樂之本嗎?」

  她的笑顏就像一朵花兒綻放,有一瞬間泰姬瑪哈柔美的神情讓他聯想到她。

  「真的很謝謝你,泰姬。」他喝了幾口烈酒,身體果真暖和了起來。

  泰姬瑪哈挨到他身邊,接下他未喝完的酒豪邁地飲了一口。「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得趁天未亮前趕緊到拉賈斯坦的城鎮裡,如果太陽一出來,會將人給曬暈的。再加上我們兩個人身上又沒有水了,如果不趕快離開沙漠是活不下去的。」她很擔心他們兩人真的能順利離開沙漠嗎?

  她說完話後就翻身躺下,瘦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看起來讓人心憐,反觀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睡在她所帶來的睡袋裡,讓個弱女子席地而睡。

  「泰姬。」他爬出睡袋,搖晃著她。

  「單,很晚了,睡吧。」泰姬瑪哈略顯疲憊地看著他。

  單浩龍看她穿得如此單薄,身上又沒有蓋些厚重的被子,要在這麼冷的氣溫裡度過,一定無法支撐,說什麼他也不可以佔用她所帶來的睡袋。

  「泰姬,睡袋還你,我睡地上就行。」他爬出睡袋將睡袋推給她,他可是個大男人,怎能讓女人受寒,更何況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單,不要緊的,我習慣這裡的氣候,你是外地來的,如果不睡在睡袋裡你會凍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這陌生的男子那麼好,或許是因為緣分吧!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他突然衝動地抓起她冰冷的右手。

  「你的手這麼冰冷,怎麼行?」如果泰姬瑪哈沒有救他,她也不會被他連累,搞不好現在已越過這片沙漠了。

  手突然被他握住,令泰姬瑪哈臊紅了臉,她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似乎還能感覺到方纔他手心傳來的熱度。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碰觸到肌膚,剛才肌膚相觸的震撼還在她的心中躁動著,她的心跳快得猶如擂鼓。

  看到她清純的反應,單浩龍也尷尬起來。「對不起。」他不是有意要碰她,他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

  「沒關係。」嬌羞可人的泰姬瑪哈因雙頰染上紅暈而顯得更加嫵媚,在小小的帳篷內,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楚,曖昧的感覺在他倆四周流竄。

  單浩龍為了避免造成她的不適,背過身躺了下來,他的心剛才也跳得好快,他一向抵擋不住女人嬌羞的模樣,更不用說是眼前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了。

  泰姬瑪哈與他忘不了的女人在某方面還真相似,讓他不自覺地掉入回憶的漩渦中。

  少了溫暖的睡袋,光是躺在這冰涼的地面就足以讓人變成冰棒了,他蜷著身體替自己取暖,無奈沙漠夜裡氣溫越晚越冷,酷寒從腳趾頭一路往上蔓延至整個頭皮,四肢末稍冷得快沒了知覺。他冷到快昏了過去,卻又不敢睡,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睡著,就會被閻王給召喚。

  他覺得好冷,身體不自覺地打顫,再這樣下去,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活得過今晚。

  這時,一個暖暖的身子往他身上貼來,用溫暖的薄被覆住他,他感覺到有張柔嫩的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一起蓋,一起睡吧。」

  「這……」他想翻過身拒絕她,沒想到泰姬瑪哈比他快一步搶白道。

  「拜託,別動,別翻過來,請別翻過來!」她激動地叫道。

  因為現在的她是渾身赤裸的,她剛才看他冷到連背都止不住地顫抖,而且他的身子好燙,像是發燒了,她實在是於心不忍,所以也顧不得矜持,便把身上的衣服卸去,現在的他們只有靠著彼此的體溫取暖,才能活過今夜。

  單浩龍怔住了。「為、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他不可以讓她做這種犧牲,兩人萍水相逢怎能讓她這樣挨著他睡?

  個性衝動的單浩龍還是轉過身,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臉龐立刻漲紅,他趕緊轉過身。「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泰姬,別這樣,快將衣服穿上。」

  泰姬瑪哈緊張地用手環抱自己,臉也熱得發紅。她緊張到全身無法動彈,整個人羞得通體泛紅,就像剛煮熟的蝦子。

  「快把衣服穿上!」單浩龍怒斥,她怎麼可以光著身體替陌生的男子取暖,她也太天真了,如果今天不是遇上他而是遇上別的男人,她這樣做豈不羊入虎口?

  「單,如果不這樣我們兩人都會冷死的……」泰姬瑪哈眼神閃爍,支吾其詞。「你、你也將衣服脫去吧,現在、現在真的不是在意名節的時候了,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話讓單浩龍無話可說,她說得沒錯,在沙漠裡如果不這樣做,他們兩人很可能連明日的太陽都見不到。

  見他沒再說話,泰姬瑪哈才怯怯地將手伸向他襯衫的扣子,一顆顆地解開,露出他精實有力的胸膛,她害羞得臉紅不已,緊張地閉上雙眼不敢多看。

  她將自己柔軟無骨的身軀往他身上貼去,伸出白玉藕臂環住他的腰,將兩人貼得緊緊的。

  兩人光裸的肌膚在接觸的那一剎那熱了起來,不知是體溫溫暖了彼此還是因為燥熱的關係。

  單浩龍很君子的從頭到尾閉上雙眼,只是僵直的任憑她緊緊擁住自己。但沒想到閉上雙眼,身體的感覺反而益發明顯。他拚命阻止自己腦中綺麗的幻想,硬逼自己入眠。

  就在他與理智拔河之際,身後傳來泰姬瑪哈輕淺規律的呼吸聲,他輕輕地張開眼,發現她竟趴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她純潔的氣質比她妖嬈的身軀更吸引他,長長的頭髮覆在她的胸前,女性特有的馨香味繚繞在他的鼻息間,驀然讓他有些暈了。

  情不自禁地,他低下頭撥開她前額的髮絲輕吻了她光滑的額際。「謝謝你,泰姬。」

  他不會忘記她對他的救命之恩,如果他能活下來,他一定要報答她。

  ☆☆☆☆

  「泰姬!」單浩龍嚇得從惡夢中清醒,滿身是汗地頻頻叫著泰姬瑪哈的名字。

  「沒事吧?浩龍。」沙穆拿了一條帕子替從惡夢中驚醒的單浩龍擦汗。

  單浩龍一時無法回神,雙眼驚恐、快速的掃視這間裝飾典雅的房子,只見廳內鋪了張色彩鮮艷的大地毯。

  這裡不是沙漠,不是在帳篷,這裡沒有酷陽的曝曬,沒有風沙的襲捲,這裡沒有……

  泰姬瑪哈!

  「泰姬呢?她人呢?我要見她!泰姬!泰姬!」他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光著腳在客廳內奔跑,神色慌張的模樣嚇到沙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最奇怪的是怎麼連泰姬瑪哈都不見了,他們不是在沙漠中嗎?

  「浩龍,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沙穆、我是沙穆!你聽見沒有?」沙穆雙臂攔住他,要他冷靜下來。

  沙穆用力搖晃單浩龍,想令他清醒,他該不會是被惡夢嚇傻了吧?

  被他這麼用力搖晃後,單浩龍才回到現實,他定睛看了正焦慮看著他的沙穆一眼,深吐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後才看清楚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

  「嗯……沙穆。」他想起來了,他這次來印度就是要來找他在哈佛的好友沙穆,請他當翻譯,並陪同他與印度公司談論公事,不過,令他不解的是……他不是在沙漠中嗎?

  「我不是在沙漠裡嗎?怎麼?」他支吾其詞,完全想不起後來發生的事,他抬頭再次打量這裡,他現在人真的不在沙漠,而是在一個安全的房子裡。

  那和他在一起的泰姬瑪哈上哪去了?

  「我也是接獲當地警察的通知,知道你被送到警局,才將你給帶回來的,我想你應該是在沙漠中抵擋不住酷熱,又沒有水可以喝,所以才會體力透支昏倒在沙漠裡,最後被人救回來吧。」沙穆逕自揣測著。

  單浩龍用手撐著額,記不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他和泰姬瑪哈再度在沙漠裡迷失方向,天氣酷熱又沒有水源,所以他們才會又渴又累地倒在沙漠昏死過去,最後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沙穆,那你有看到一位身高大約一百六十八公分,頭髮鬈鬈、長得很漂亮,身穿水藍色紗麗的女子嗎?」既然他平安無事,那和他同行的泰姬瑪哈上哪去了呢?

  「一到警局我只有見到你,沒見到有什麼女人啊!」沙穆據實以告,他根本不知道單浩龍口裡喊的泰姬瑪哈是什麼人,不過,他真的沒見到其他人。

  「是嗎?」他頹喪的垂下肩膀,不知她人上哪了?還平安嗎?

  「沙穆,帶我到當地警局。」他非要找到泰姬瑪哈不可,他擔心她該不會是在沙漠裡走失了吧?

  雖然他們只認識一天,不過,說什麼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定要知道她現在是否安好。

  「浩龍,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你別出去,我去幫你找吧,她叫泰姬瑪哈是吧?我馬上去打聽。」他怎能讓好友撐著不適的身體在外頭奔走,更何況單浩龍並不是當地人,很多地方都不太清楚。

  「沒關係。」單浩龍硬撐起身,死命地要親自去找泰姬瑪哈。「我可以的,走吧!」他站得有點不穩,身子搖搖晃晃地,但他仍努力強撐,邁開步伐。

  「浩龍,你的脾氣還是這麼硬。」自從他們從哈佛一塊兒畢業後,他已經好多年沒和單浩龍見面了,沒想到他的脾氣一點也沒變。

  他們兩人以前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他回到印度從事貿易,兩人只用網路聯絡感情,這次單浩龍特地來印度,而他剛好因為公事繁忙所以暫時走不開,無法去機場接他,才會讓單浩龍一個人來到拉賈斯坦,沒想到害他遭遇到這種事情,讓他覺得很過意不去,覺得自己沒盡到朋友之責。

  「你知道我的脾氣就別來攔我!是朋友就快帶我去!」他那雙厲眸堅定地看著沙穆,他非要找到泰姬瑪哈不可。

  沙穆歎了一口氣,實在是拗不過他。「走吧。」

  ☆☆☆☆

  一入夜,炫麗的燈火拉開夜的序幕,靡色的舞廳燈紅酒綠,不同於白天暑氣悶熱的印度,這裡是拉賈斯坦的不夜之城。

  一入印度舞廳,立刻可以感受到空氣中漾滿費洛蒙的氣味,這裡,充斥著致命的吸引力,無色無味的費洛蒙竄流在四面八方,引誘人類最原始的渴望。

  還沒進入舞廳,就能隱約聽到裡頭正播著激情惑人的樂曲。一入廳內,映入眼簾的印度女子,正熱情火辣地款擺姣美的身軀,那種男女貼合的親密距離,讓一旁觀看的人都不禁感受到視覺的刺激,引燃著體內最原始的自然本能。

  沙穆領著單浩龍來到舞廳內最佳的位置,觀看等會要表演的印度舞孃肚皮舞。

  這個位置的角度正好可以將前方舞台的表演盡收眼底,近距離的接觸舞台上美艷迷人的印度舞孃們。

  他們兩人落座後,沙穆興致勃勃地看著表演,反倒是單浩龍心不在焉的直用手指敲打著桌面,腦海裡儘是泰姬瑪哈可能會去的地方。

  而舞台上的舞孃們無不盡情展現自己姣美的身材,體態隨著印度樂曲擺動,舞出迷人性感的舞姿,前凸後翹的身材搭配修長的美腿,纖細的水蛇腰簡直不盈一握,妖艷惑人的舞姿惹得空氣中到處瀰漫著幻想的氣味。

  單浩龍面無表情地盯著台上不斷展露性感姿態的舞孃,事實上他對這種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的煩躁及無奈充分地顯在臉上,坐在一旁的沙穆明顯感受到他的不耐。

  「浩龍,這可是本地著名的肚皮舞表演。」

  單浩龍淡淡頷首,隨性地點燃一根煙,叼在嘴邊。他沒有回應沙穆,只是將犀利的眼眸微微一瞇,不屑地看著正想挑逗他的舞孃。

  「等一下是由一位名叫『姬』的舞孃表演,她的表演很有名,簡直風靡了印度舞廳,你難得來印度,一定要好好見識一下她的舞蹈。」沙穆也是聽朋友大力推薦才會來這家舞廳。

  根據他朋友的說法,這家舞廳日前請來了一位很有名的美艷舞孃來這裡做表演,所以他才會特地帶單浩龍一起來觀看。

  「姬?!」一聽到這個名字,單浩龍的手震了一下,煙頭上的灰因此彈至桌面。「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全名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大家都叫她『姬』。」不會是泰姬瑪哈吧?舞孃?

  他用力甩了一下頭,將腦中那種衣著曝露的綺麗畫面甩開,泰姬瑪哈不可能會是舞孃的,他在沙漠中認識的她可是個清純無比又氣質高雅的女人,絕不是那種穿著曝露,專門跳著挑逗男人舞姿的印度舞孃。

  絕對是不同人,他想太多了。他略微放鬆了一下,將背靠向柔軟的沙發,有點煩悶地看著表演,要不是不想掃沙穆的興致,他也不會來。

  他最討厭女人只會用身體去挑逗男人,他一向瞧不起這種女人。

  突然,舞台的燈光暗了。「要表演了。」沙穆難掩興奮地期待台柱的出場。

  而單浩龍只是懶懶地點頭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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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燈光暗下,舞台的中間緩緩飄出淡淡的乳白色煙霧,那矇矓的煙霧將整個舞台包裹住,空氣中頓時瀰漫了一股濃郁的花香味。

  隨後,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緩緩升起,登時出現了四位上身全裸,膚色黝黑的印度壯男。他們有著健美的體魄,四個大男人抬著一位身穿紅色紗麗的曼妙女子,那女子的臉上覆著相同色系的薄紗,只露出一雙很媚、很艷、很勾人的狹長眼眸。

  那雙狹長迷人的眼眸極具挑逗意味,眉眼之間帶著濃濃的魅力,而女子只是風情萬千的垂下眼簾讓四位壯丁將她抬出。

  她斜臥著,體態慵懶,長長的焦糖色美腿從紅色紗麗中隱約露出,讓在場的男人個個看得血脈賁張、心蕩神馳。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移開放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他們用極貪戀、渴盼的眼神緊緊地鎖住眼前冶艷性感的女子。

  正當全場男人都被舞台上的舞孃勾住心魂時,只有單浩龍不為所動、根本不受舞台上女子的影響。

  面無表情的他甚至有點不屑睨看那曝露的衣著,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舞台上那名女子,腦中想著的問題只有……她會是泰姬瑪哈嗎?

  可是舞台上那女人的妝容實在是太過濃艷,讓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泰姬瑪哈,他有點不耐的在等她趕緊將臉上的薄紗卸去,好讓他看得清楚。

  她一手支著下頷,狹長迷濛的濃濃長睫不停扇啊扇的,那闇黑如墨的眼瞳似是蒙上一層薄薄水光,動人的眼眸挑逗地掃視一圈在場的男子,突然,她看到舞台下似乎有張熟悉的臉孔,可是燈光太暗讓她難以看清。

  她斜躺的姿態儼然像幅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的美女橫臥圖。

  四位壯男輕輕地將她放下,焦糖色的蓮足踏在黑色的舞台,腳踝掛著的鈴當隨著她的步伐鈴鈴作響。

  身上火紅色紗麗以金絲銀線織成美麗的圖案,衣綴明珠,絲裙輕薄,透明的紗麗毫無顧忌的將她惹火的身材盡情展現,發頂上的頭紗將她的五官襯得更加分明、美麗。

  她輕輕撥開臉上的薄紗,台下的男人無不偋息的倒抽一口氣。他們全被她的美艷電到,她的五官精緻的足以讓女人嫉妒,讓男人迷戀。

  泰姬瑪哈體態婀娜,似乎早已習慣眾人看她的眼神。

  音樂響起,她擺動著身軀,隨著樂曲舞出一首首蕩人心魂的肚皮舞,她的舞姿撩人,眼神醉人,挑逗的動作惹得男人捨不得眨眼,然而坐在底下的單浩龍卻是越看越生氣,他不喜歡女人跳這種討男人歡心的舞蹈,身為女人就是要端莊賢淑、應對得體,這才是女人最好的典範。

  而眼前……薄紗、性感、冶艷,根本難登大雅之堂!

  他氣得拍了桌面一掌。「碰」的一聲,嚇了坐在旁邊的沙穆一大跳。

  「浩龍,怎麼了?」沙穆拉回視線不解地看著旁邊滿臉怒氣的男人。是表演不好看嗎?

  「我先走一步,這種舞蹈太低級,再看下去會污了我的眼。」他諷刺的怒罵聲聽在旁人的耳裡讓人氣忿,可是礙於單浩龍高大壯碩的身材,讓身邊的印度人不敢造次。

  「浩龍,你不覺得很美嗎?我怎麼不覺得低級,這可是印度著名的舞蹈。」沙穆起身追了出去。

  而在舞台上表演的泰姬瑪哈也注意到方才底下的騷動,她沒看錯,剛才起身離去的男人就是單浩龍,只是為何他會滿臉怒意?

  單浩龍快步走了出去,直到遠離舞廳,再也聽不到熱鬧的叫囂聲、性感的印度樂曲聲,這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放鬆。

  沙穆追了出來。「浩龍,怎麼了?不就是表演?」他不解地看著滿臉怒氣的好友。

  單浩龍煩躁地耙梳微亂的發,心神有點不寧,自從那位名叫「姬」的舞孃將臉上的薄紗拉開時,著實讓他震驚了好一會兒。

  她的臉怎麼會和泰姬瑪哈那麼像?雖然她頂著大濃妝,但那張熟悉的面孔、立體完美的五官,讓他不得不懷疑舞台上的性感舞孃就是泰姬瑪哈。

  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但他不想承認。因此,他根本無心看表演,他認識的泰姬瑪哈絕不是舞台上沒氣質的舞孃。

  「浩龍,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很蒼白。」

  單浩龍搖搖頭,抬手拭去額上沁出的汗滴。「我沒事,你進去看表演,我想在這裡透透氣。」

  他不想破壞泰姬瑪哈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她們兩人只是長得像罷了!他不斷地在心裡說服自己。

  「是這樣嗎?」沙穆還是第一次看到單浩龍如此慌張的神情。

  「別擔心,我只是想在這裡透口氣。」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要他放心。

  「好吧,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沙穆臨走前還不時回頭看著倚在牆邊的他,而單浩龍只是隨意地點點頭要他放心。

  直到沙穆離開後,他才蹲下,將背靠在牆面,掏出一根煙點燃,腦海裡不斷繚繞著剛才那位舞孃的長相。

  怎麼可能會那麼像?不!不可能!泰姬瑪哈絕不可能是那個舞孃,他不能忍受氣質高雅的她與搔首弄姿的舞孃有所關聯。

  ☆☆☆☆

  泰姬瑪哈一跳完舞,隨性地套了件長外套,臉上的妝都還來不及卸,便匆匆忙忙地從後門走了出去,她剛才在舞台上的確看到單浩龍從後門出去了。

  她不可能認錯人,她要去找他,他剛才有看到她的表演吧?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泰姬瑪哈走出後門,往暗巷走去,只見牆邊站著一位身材挺拔的男人,背著月光,令她有些看不清楚。

  「單?」一聲熟悉的軟綿嗓音從暗巷中飄出,會叫他「單」的人只有……她!

  倚在牆上的男人夾在手指間的香煙抖了一下,單浩龍緩緩地側過臉龐,他瞇起狹長的眼,從白霧中看見眼前出現一抹紅色身影。

  紅色的紗麗、濃郁的香水、艷麗的妝容,叫他「單」的女人正是方才在舞台上表演的舞孃。

  他先是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隨後鎮定了一會兒,表情嚴肅地看著那名女子,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更不要說是熱情了。

  「單?是單嗎?」泰姬瑪哈語調中難掩莫名的興奮,她正等著他的回答。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沙漠中灰頭土臉的男人,臉上的鬍髭已經整理乾淨,以她所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有張彷若刀削的分明輪廓,他長得很俊偉,再配上一雙精光閃閃的狹長眼眸,使人感受到這個男人的不凡氣勢。

  單浩龍用手指拈熄煙頭,瞪了她一眼,斂下眉,背過身轉頭離去。

  泰姬瑪哈一臉錯愕,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難道他忘了她?不記得她了嗎?

  她快步上前想拉住他的手臂。「單,我是泰姬瑪哈,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在沙漠裡共度了一夜。」她張著一雙澄澄媚眸,眼巴巴地望著他,希冀他想起她。

  從那天後她就一直記掛著他,想知道他過得如何?是否平安?

  單浩龍只是低頭側身看了她一眼,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女子就是在沙漠中與他共度一夜,並救了他一命的泰姬瑪哈。

  看著他遲疑的眼神,她知道他想起她了。「是我啊!見到你沒事真好。」泰姬瑪哈開心地撲進他的懷中。那天她被救起後就沒看見他,擔心著他生死未卜,幸好,他安然無事。

  單浩龍下意識地露出嫌惡的目光,他有意退開身體不讓她觸碰,他不喜歡帶著厚重脂粉味的女人貼著他,他不愛身上沾染任何濃郁的人工香料。

  很顯然地,他的行為傷到泰姬瑪哈纖弱敏感的心,她發覺眼前的單浩龍好像對她有明顯的嫌惡感。

  當她想再繼續探問時,舞廳裡的工作人員突然出來要她趕快回去謝幕,讓她不得不先抽身離開這裡。

  「單,我先回去謝幕,你別離開喔,等我,要等我,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不知為何她的心很不安,總覺得他好像會不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單浩龍沒有正面回應她,只用冷漠的眼神睇著她。

  泰姬瑪哈邊走還邊回頭,頻頻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她還有很多話想和他說,想和他分享。

  沒想到,等她謝完幕趕出來時,才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卻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給她。

  ☆☆☆☆

  朝陽燦燦,群樹靜綠。

  泰姬瑪哈手裡拿著一張她從舞廳抄來的地址,幸好昨夜單浩龍是坐在貴賓席,與他一同前來觀看表演的人又是這裡的會員,所以要得到那位先生的地址並不困難。

  她不懂單浩龍昨夜為何不告而別,而且還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輕蔑眼神看她?為什麼?她看到他是如此的興奮,而他卻如此冷淡?

  就是這裡!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這棟帶著歐風的洋房,二樓的露天陽台上,正坐著她要找的單浩龍。

  她再抬首仔細看,沒錯!真的是他。

  泰姬瑪哈開心地高舉雙手揮舞著,想藉此吸引樓上男人的注意,她放聲大叫。「單!單!有聽到嗎?是我,是我。」

  他沒聽到。反倒是和單浩龍談公事的沙穆聽到了,沙穆好奇地循著聲音來源往下探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位年輕女孩,她正不停地往他們的方向直叫著「單」。

  「單?」是在叫單浩龍嗎?「那女孩好眼熟……」沙穆蹙著眉,喃喃地說道。

  低頭專注於公事的單浩龍聽到他突兀的話,抬起頭看向夥伴,「你在說什麼女孩不女孩的,想女人等談完正事再去想。」

  單浩龍抬頭,看到沙穆正探頭將視線往下看,便也循著沙穆的視線而下。

  泰姬瑪哈!是她。

  單浩龍一看到樓下站著的女子,先是愣了一會兒,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是泰姬瑪哈。他想都沒想地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奔樓下。

  他衝出大門,走向清新美麗的泰姬瑪哈,喜形於色,眼前的女子才是他所認識的女子。「泰姬!」

  「單!」

  兩人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生性熱情的泰姬瑪哈開心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擁抱著他。「你沒事真好,昨晚你怎麼不告而別?」

  他鬆開手,端詳眼前的她身穿湖水般青綠色的裙子,上頭還綴有一朵朵的小白花。她此時的模樣、神情及衣著清新得猶如山中溪泉般讓人喜愛,眼前的她完全沒有昨夜野艷惑人的姿態。他喜歡此刻的她。

  「我、我昨天有急事。」單浩龍眼神閃爍,不想為昨夜的不告而別解釋太多,便隨意拿話搪塞。

  「喔。」敏感的泰姬瑪哈覺得他的表情好像有點怪異,但是卻又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她不想再繼續追問,因為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他。

  「那天在沙漠中迷路後,你沒事吧?」

  「我醒來後就沒看到你,而且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你的下落,害我好擔心,幸好昨天遇見你,不然我根本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緣分再見面。」泰姬瑪哈興奮地直拉著他的手,完全不怕他那張有點兇惡的臉龐。

  「我也是,我請我朋友去打探你的消息也都找不到……」他刻意不提昨夜的事,因為他並不想將昨夜的舞孃與眼前的她聯想在一起。

  「浩龍,該介紹這位小姐給我認識吧?」沙穆出聲打破兩人的相見歡。

  突來的聲音,令泰姬瑪哈抬首看向與單浩龍同樣高大的男子。

  沙穆一見到泰姬瑪哈那張絕美的臉龐,吃驚地瞠大了眼。「你……你不就是昨天的舞孃『姬』?!」近距離看她,他才發現原來這位清新的小姐與昨夜撩人的舞孃竟然是同一位,天啊!

  單浩龍對於沙穆打量泰姬瑪哈的眼神有點不是滋味,好像有股酸酸的反應刺得他胸口發悶。

  「他叫沙穆,她,你認識了,就這樣。」脾氣火爆的他拉著泰姬瑪哈的小手將她拉近身側,有點宣示的意味。

  泰姬瑪哈帶著甜甜的微笑,禮貌性地與沙穆打了聲招呼,粉頰緋紅。「你好,我叫泰姬瑪哈,昨天就是你帶單來看我的表演嗎?」要不是他,她可能到現在還找不到他呢!

  「你的舞蹈真的很美、很棒,不愧是當家舞孃。」沙穆忍不住誇讚起來,要不是看過她的表演,還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舞跳得那麼好。

  「謝謝誇獎。」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你說夠了沒有?」他看著沙穆那雙驚艷的眼神就覺得生氣,更不要說他們兩人的話題全都放在他最厭煩的「舞孃」身上了。

  泰姬瑪哈才不是舞孃,她是天使。

  沙穆看出單浩龍眼裡有股莫名的怒火,識相地乖乖閉上嘴。

  「哈哈哈!裡面坐,進去再聊。」沙穆連忙給自己找台階下,他看得出好友對泰姬瑪哈是不一樣的。

  ☆☆☆☆

  「沒想到在沙漠中救你的女人竟然是舞孃泰姬瑪哈!」泰姬瑪哈走後,沙穆掩不住興奮地說道。

  單浩龍蹺高二郎腿,右手掠了掠落在額前的髮絲,對於沙穆提到舞孃兩字非常反感,眉心蹙得死緊。

  「沒想到一個人卸妝前後竟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在台上的泰姬瑪哈冶艷性感的令男人血脈賁張,想不到一卸完妝竟是位清新迷人的氣質美女。」他的眼眸閃耀著星光,戀戀不忘泰姬瑪哈的美。

  他又續道:「天啊!印度已經有一大堆性感美女了,沒想到泰姬瑪哈更是美得如夢似幻。」沙穆撫撫新生出來的青髭。

  「說夠了沒?!」單浩龍叱喝一聲,一股不耐煩的暴戾之氣在周邊炸開。「你別開口、閉口都提到什麼舞孃好不好?泰姬才不是舞孃!」在他的心裡他根本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而沙穆這個大嘴巴白目的老是在他面前點醒他。

  沙穆被單浩龍突然地發飆搞得有點摸不著頭緒。「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不解地看向身旁怒火沖天的男人。

  「我沒生氣。」

  「你明明就在生氣,泰姬明明就是舞孃而且是名專業的舞孃,有什麼不可以提?」神經大條的沙穆不怕死地繼續說道。其實他也知道單浩龍一向對這種性感的女人退避三捨,而像天使般的泰姬瑪哈偏偏又是名舞孃,單浩龍當然無法接受。

  「沒有什麼可不可以提,而是我不想聽!沙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說什麼舞孃的事情,我立刻Fire你!」他下最後通牒,警告沙穆別再探他的底限。

  「OK,明白了,不提不提。」沙穆高舉雙手佯裝舉白旗,對於單浩龍的火爆脾氣不敢再繼續挑戰。

  單浩龍從口袋裡掏出煙,叼在嘴間,俐落地點上火,白煙緩緩飄升。腦海裡不住地想起泰姬瑪哈那雙漾著瑩瑩水波的大眼,她的眼神就像赤子般的清澈水亮,教人忍不住被深深吸引。

  他好久沒有再對一個女人動心,好久……好久都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再讓他的心湖蕩起一波漣漪。

  「你不覺得泰姬瑪哈長得還挺像白子玲的嗎?」

  白子玲!

  曾經熟悉卻又淡忘的名字突兀地闖入單浩龍沉寂的心,這個名字讓單浩龍的身體微微輕震了一下,他鎮定住,不讓心湖再起任何波瀾。

  那個名字已經是過去式了。

  「啊!」沙穆拍了一下額。「錯!不是長得像,而是氣質像,泰姬和白子玲的神韻真像,就連說話的語氣,一雙晶亮的大眼及表情都挺像的。」難怪……

  沙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瞄向始終不發一語的好友。難怪,單浩龍會對泰姬瑪哈有不一樣的感覺,就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能感受到單浩龍的移情作用。

  單浩龍瞇起眼眸,陷入多年前的回憶漩渦。

  白子玲是他大學時代的女友,她是一個氣質高雅,總是眉開眼笑的美麗女孩,與她認識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並開始瘋狂地追求她。

  一起歡樂、一起笑鬧,他們兩人天天如膠似漆地膩在一起,在學校裡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才子佳人,他摯愛她的清新可人,就像露珠般晶瑩剔透,不容污染。

  他迷戀她,非她莫娶,可是,她卻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

  傾盡全力翻遍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的絲毫蹤跡,她到底去了哪裡?

  從此以後,他再沒交過任何女朋友,白子玲在他的腦海裡刻畫得太深,以至於讓他沒辦法再去接受除了她以外的女人,直到遇上了泰姬瑪哈。

  不可否認,泰姬瑪哈的感覺與白子玲簡直如出一轍,讓他無法自拔地醉回了往日情懷,也許是移情作用吧,他想尋回他的愛情。

  所以當他知道泰姬瑪哈的職業是名舞孃時對他的打擊甚大,這教他如何接受那完美的形象下,卻是挑逗人心的性感。

  是,沒錯!在台上的泰姬瑪哈的確性感撩人,但那絕不是他要的女人。

  他的心裡只要像白子玲一樣的泰姬瑪哈。

  「可惜白子玲突然消失……」沙穆知道單浩龍與白子玲之間的戀情在大學時談得轟轟烈烈,如今,人事已非,甚至連白子玲的下落都沒有。

  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

  單浩龍沒說話,只是一逕地看向窗外皎潔的月色。

  ☆☆☆☆

  他喜歡看她,喜歡她那柔美的側臉線條,今天的泰姬瑪哈打扮得好清新,簡單的白色紗麗將她襯得格外脫俗,長長的鬈發膨鬆地覆在肩上,簡單的垂下幾綹髮絲,將她那優美的頸項顯露出來。

  靠近她時還可以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花香。

  「單,我帶你去喝我們本地有名的拉茶。」她甜甜的仰著頭對他嬌笑,肌膚泛著健康的粉紅色。

  她笑起來好像一朵花兒。他就像著了魔般,臉上忍不住帶著笑意看著她。

  「全聽你的,你是導遊,只要不把我賣了就行。」忍不住地開起玩笑,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一個女人這麼自在的相處了。

  「放心,要賣也是賣給我。」泰姬瑪哈沒思索地接話,不過話一脫口她就馬上後悔了,連忙背過身子,咬著下唇,臉都紅了。

  剛才那句話好像直接表達出她對他的心意呢!

  而單浩龍聽完她脫口而出的話先是愣了一會兒,半晌才回過心神。為免尷尬他靜默不語,只是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快點過來啊!」泰姬瑪哈走在前頭側了個身,催促著他,其實,從第一次在沙漠中見到他時,她就對他已有好感,而經過沙漠的一夜相處後,雖然兩人當晚裸裎相對,但是他卻很君子的沒有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更加深了對他的好感。

  之後,他們竟還能在舞廳裡再度相遇,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啊!而這是不是中國人所說得緣份呢!

  她相信他們兩人是很有緣分的,所以他們才會緊緊地被命運給牽在一起。

  單浩龍加快步伐,走到她身側,而泰姬瑪哈也很自然地牽著他的手,他沒有拒絕,就讓她牽著。

  單浩龍的舉動無疑給了她更多的勇氣。

  她帶他到擠滿人群的攤位前,等不及泰姬瑪哈介紹,單浩龍就看到有位師傅兩手拿著杯子在那邊拉啊拉的,在拉的過程中還有熱熱的茶水互相傾注流洩,奶香味也在四周瀰漫開來。

  「這是什麼?」他狐疑地問道,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位師傅表演。

  「這是印度最有特色的拉茶。」她臉上漾著笑,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印度拉茶……嗯,取得挺貼切。」果真是拉來拉去。

  「這個是用茶粉、煉乳、滾水三種基本原料做成的。」泰姬瑪哈伸手拿了一杯剛泡好的香醇拉茶到他面前。「嘗一口,很好喝,我每天都要來喝上一杯呢。」

  單浩龍接過她手中的杯子,看著心情很愉悅的泰姬瑪哈,光是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孔,心就不知不覺地柔軟下來,泰姬瑪哈就是有種魔力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單浩龍將杯子就口,都還沒喝到,就聽到泰姬瑪哈等不及地直問。「好不好喝?」她眼巴巴地張著大眼,滿心期待地等著他的答案,她希望他也能夠喜歡她所愛的拉茶。

  「我都還沒喝耶。」他輕敲她的腦袋。「急什麼。」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寵溺。

  「我等不及聽你的誇讚嘛!」泰姬瑪哈俏皮地吐吐舌尖。

  「你確定我會誇讚這杯拉茶?」右眉抬得老高,將手中的杯子捧高。

  「當然。」泰姬瑪哈點頭,她推薦的絕對好、絕對贊,她很有自信。

  「那……你要喝嗎?」他將那杯還沒喝的拉茶端至她眼前。

  「你是客人,你先喝。」

  「知道就好。」單浩龍喝了一口拉茶,唇齒間立即充滿了香醇濃郁的茶香,再搭上濃濃的煉乳甜味,滑膩順暢的口感讓他胃口大開。

  泰姬瑪哈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答案了。「很好喝吧?」

  不知道是她太可愛,還是她的表情太逗趣,令單浩龍心情特好,頻頻發笑。

  「好不好喝嘛?」她非要聽到他親口說好喝不可。

  「嗯。」他就是故意不給她答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什麼嗯,很好喝吧?」

  「是!天下第一美味,要不要?」

  「要。」泰姬瑪哈搶下他手中剩餘的半杯拉茶,幸福地一口飲盡。

  她和他同喝一杯她最喜歡的拉茶呢!難怪今天的拉茶特別的香甜以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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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們今天要去哪?」

  「去捷普(Jaipur)。我帶你去參觀風之宮殿及湖上宮殿喔。」泰姬瑪哈等不及要帶他去參觀捷普著名的景點。

  「你很開心?」看著她盈滿笑意的臉龐,他的心情也大好了起來。

  「有嗎?」泰姬瑪哈兩手捧著自己的雙頰,她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為什麼這麼開心?是因為要去捷普嗎?」他低頭將臉傾到她面前,想把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龐看個仔細。

  「你別這麼靠近好不好?我哪有開心。」真糟!他這麼近看她會害她小鹿亂撞的。

  雖然他們曾經共度一晚,可是那種感覺不一樣,那晚是為了要保命才會那麼做,如今大白天的如此貼近,會讓她呼吸急促、喘不過氣。

  不知為何,他很想逗逗她。「你不開心啊?那就不要去囉,省得讓我們的泰姬瑪哈小姐不開心。」他佯裝請司機先生將車掉頭回去。

  沒想到坐在他旁邊的泰姬瑪哈緊張兮兮地忙說道。「不要!我很開心啦!」這男人真討厭。

  當她抬起頭,看到他眼神裡閃動著狡黠的光芒,這才發現自己被逗弄了。

  「你好壞喔!故意耍著我玩。」泰姬瑪哈氣得直捶打他。

  「哈哈哈!你緊張的模樣真有趣。」單浩龍反而豪爽地大笑。

  「喂!你很過分耶,我是盡地主之誼帶你出來玩,你還故意尋我開心。」她氣得雙頰鼓鼓,臉紅紅。

  「是,都是我的錯。」他抓住不斷朝他胸膛落下的點點粉拳。

  他寬大的手心包覆住她小小軟軟的手掌,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曖昧。

  泰姬瑪哈感覺到手心的溫暖猶如電流般竄過她的四肢,讓她的身體躁熱起來,臉也紅得厲害,連忙想抽回自己的手。

  而單浩龍自知失態,因為他剛才真的將泰姬瑪哈看成了白子玲,才會對她不斷逗弄。

  曖昧的氛圍瞬間被尷尬包圍,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到了,就是這裡。」泰姬瑪哈連忙打破兩人間沉默的窘境,手指向車窗外的建築。「這裡就是湖上宮殿。」

  兩人下了車,單浩龍的視線落向人工湖上華麗壯觀的人造宮殿。

  「怎麼樣?很不錯吧,雖然現在宮殿已經荒廢,可是還是看得出它的華麗。」

  「嗯。」他欣賞著那座湖上宮殿。

  「這座宮殿是十六世紀時,拉賈斯坦君主在炎炎夏日下為了要避暑特地興建的。」

  「真的很壯觀。」

  「要不要在附近走走,逛完這裡下午我再帶你去風之宮殿。」

  ☆☆☆☆

  捷普又叫粉紅城市,粉紅在這裡代表好客之意。

  捷普城區規畫獨特,采傳統伊斯蘭式的建築。風之宮殿,位於捷普的中心。五層式的建築,從正面看起來就像一座巨大的宮殿,但其實內部只有一面牆的寬度。

  落入單浩龍眼裡的便是一大片像座粉紅色山丘的牆,風之宮殿的奇特教他一見難忘。

  牆面上佈滿密密麻麻的窗戶,每扇窗呈半個八角形,就像蜂巢似的。

  「這就是風宮?」他低頭看了眼身旁沐浴在月光下閃閃動人的女子。

  泰姬瑪哈點點頭。「這可是印度建築史上的傑作呢!」

  「我還以為會像湖上宮殿那般,沒想到竟出乎我意料之外,竟是……」

  「一面牆。」兩人異口同聲道。

  「呵。」泰姬瑪哈看了他一眼,為他們兩人良好的默契輕笑出聲。

  淡淡的月色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皎潔發亮,讓單浩龍看得不由得癡了,他常常在無意間流露出他對泰姬瑪哈的癡迷,就連他自己都不自覺。

  突然間,四周的寂靜讓泰姬瑪哈有點不知所措,她收回看著風宮的眼神,將視線偷偷投往身旁高大的男人。

  沒想到,她轉過臉,對上的竟是單浩龍灼熱的目光,沒錯,那是雙灼熱又帶著眷戀的眼光。

  竟意外地在他眼中讀出了眷戀,這讓對他本來就有好感的泰姬瑪哈更加誤以為他那雙帶著濃烈愛戀的眼神是因為她。

  可她不知道,他的眼神是透過她,而想到另一個女人。

  「你……你知道我為什要要晚上帶你來這裡嗎?」幸好現在夜色昏暗,讓她漲紅的雙頰不易被發現。

  單浩龍沒有回話,看著她的眼神更加炙熱,其實他根本沒聽清楚她的問題。

  就在他回過神之際,他的雙手已經捧住她精緻絕美的巴掌臉,手指還止不住地撫著她如絲綢般的雪肌。

  泰姬瑪哈自然而然地閉上雙目,仰起臉,等著他的吻。

  但單浩龍卻推開了她。「我們進去吧。」

  怎麼會這樣?

  泰姬瑪哈不明所以,剛才他不是要吻她嗎?而她也做好了準備,期待著他的吻,怎麼突然之間美好甜蜜的氣氛瞬間消逝,他又換回了不帶感情的眼神呢?

  她沒有問,只是靜靜地走在他身側。

  「這裡真的很多窗戶。」他被這裡眾多的窗戶搞得迷迷糊糊。「為何要有那麼多的窗戶?」

  「這就是風宮的特色,這些窗戶能讓宮殿內的任何地方都有風吹入,如果有狂風來襲只要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大風就會吹過前後的窗戶而不會把宮殿吹倒。」

  「原來是這樣,難怪取名為風宮。」

  「你猜猜這裡共有幾扇窗?」

  「嗯,猜對了有什麼獎賞?」

  「你想要什麼獎賞都行。」

  單浩龍淡淡地開口。「九百五十三。」他不用等泰姬瑪哈開口光看到她那吃驚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怎麼知道?你作弊!」

  「沒有,我答對了。」他才不會告訴她說剛才進來時有瞄到這個建築物的介紹,才知道這裡共有九百五十三面窗。

  他們兩人一同並肩走在風宮的走廊內,四周的涼風輕輕吹來,吹亂了泰姬瑪哈飄逸中帶著微鬈的柔軟髮絲。

  長髮被風吹動的同時,髮絲輕掃過單浩龍的面頰,帶來一股淡淡的清甜香。

  「你還欠我一個獎賞,等我想到你就得給我。」單浩龍主動伸手梳攏她的秀髮,他記得白子玲也有一頭長髮,就像泰姬瑪哈一樣。

  「你一定有作弊。」她才不相信他會知道有幾面窗。

  「不管我有沒有作弊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答對了,所以你欠我一個獎賞。」他的嘴角帶著笑意,神采飛揚,在這美好的時刻裡,他好想一親芳澤,感受那兩片飽滿的紅唇。

  他好想輕輕吻住那水亮、誘人、柔軟的棉花糖,品嚐它們的美好。

  皓月當空,月色明亮,整座風宮閃閃發亮猶如繁星萬點。

  「這裡很美。」但眼前的她更美,他用著極其溫柔的嗓音輕歎著。

  從這裡可以透著月光,看見那片黑布上灑落的萬點星火,交織成一幅最美麗的畫布。

  「你喜歡嗎?」看著他英挺的側臉,她的心跳如鼓,呼吸加快。她力持鎮定,想穩住自己的心緒,深怕被發現。

  「嗯,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帶我來參觀。」單浩龍狹長的眼眸閃耀著迷戀,這回他眼裡的女人不是白子玲,而是──泰姬瑪哈。

  「你喜歡就好。」這句話讓泰姬瑪哈很開心。

  能讓自己喜歡的人開心,她覺得非常值得。

  「我可以拿回我的獎賞嗎?」他想吻她。

  也許是氣氛太好,讓他有點不知是醉在這片夜色裡,還是醉在她那張美麗的容顏裡。

  「什麼獎賞?」她抬起頭望著他幽暗的眸。

  她還來不及反應,紅唇就扎扎實實地被一張溫熱霸氣的唇堵住,她先是錯愕地張大眼,過了三秒鐘後她才將眼輕輕合上,感受著他如狂風般的吻。

  既炙烈又溫柔。

  她的身體牢牢地被他抱在那寬厚的胸懷,他將她摟得好緊。她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兩人的心跳快得互相撞擊著,熱氣不斷地搔著她敏感的頸側,濕潤滑膩的感覺讓她震撼。

  這是她的初吻,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被動地承受。

  雖然初吻被奪,但她並不生氣,因為奪走它的是她喜歡的男人,「單」。

  他也是喜歡她的吧,所以才會吻她,泰姬瑪哈在心底這麼認為。

  吻了片刻,單浩龍才戀戀不捨地移開唇,高挺的鼻子貼著她的鼻,柔柔地摩娑著,親匿的舉動幾乎快將泰姬瑪哈融化。

  單浩龍呼吸急促地想壓下心中隱隱勃發的躁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吻她,也不想去深思。可能是月色太美、景色太好,而眼前的她柔媚得讓他心緒不寧,所以……他才會衝動的吻了她。

  「這是你的初吻?」

  泰姬瑪哈被他一問,羞得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嬌羞地點點頭,她很高興她的初吻是獻給他,因為……她喜歡他。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對你。」如果他知道這是她的初吻,他絕不會貿然吻她,他會更溫柔地對待她。

  「嗯……我不介意。」真的,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吻了她,泰姬瑪哈兩手不知不覺地收緊,緊緊地環抱住他,耳貼著他的心。

  雖然四周涼風四竄,但是她卻覺得好熱,涼風無法吹熄她心中的烈火。

  他是喜歡她的,在她的認知裡,男人吻女人一定是有愛的成分才會這麼做。

  是的,他一定是喜歡她。

  可是心思單純的泰姬瑪哈不知道男人與女人是不同的。

  「你的唇,好軟、好小,很好親。」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劃著她的唇緣,他還想再品嚐一次。

  「可以再吻你嗎?」

  泰姬瑪哈墊起腳尖,兩手環住他的頸項,小嘴主動迎上他的唇,直接用行動表示,再度獻出她的吻。

  ☆☆☆☆

  他不是沒感覺,他知道泰姬瑪哈喜歡他,而他當然也喜歡她,喜歡清新如露水般的她。

  他們的感情進展很快,兩人幾乎天天碰面,天天約會,感情就像火焰般不斷地急速加溫。

  泰姬瑪哈知道他不會在印度待很久,所以她更想把握與他相處的每分每秒,她將表演延期,只為空出更多時間陪伴他。

  在這場愛情裡她是認真、執著的,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單浩龍這個男人。

  她是第一次戀愛,所以幾乎每天都跟在他的身邊。

  她坐在沙發上,修長的美腿上枕著一個五官立體的男人,及肩的長髮讓他看起來既落拓又帥氣,她的小手在他英挺的面容上游移,她真的好喜歡他。

  「怎麼了?一直摸我的臉,不煩嗎?」單浩龍閉目養神,享受著泰姬瑪哈柔軟手心的撫觸。

  「才不煩呢,要我摸一輩子我也願意。」她是說真的,她想嫁給他。

  鷹眸張開,瞳孔裡的倒影映著正含情脈脈看著他的泰姬瑪哈。「你的意思是要嫁給我?」

  泰姬瑪哈的小臉染上紅霞,眼神閃避,她對他那直接的問話有點不適應,她站起身,走到窗台邊,不知如何回答這麼直接的問題?

  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窗欞,其實她不敢確定他是否真心愛她,不過,她可以確定自己對他是有感情的。

  突然,腰際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耳側旁敏感的肌膚有著淡淡溫熱的氣息,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他。

  她就像只小鳥窩在他的心口。「單,你對我是認真的嗎?」

  單浩龍看著她清澈的眸光,點了點頭,白子玲消失在她生命中已成了事實,而現在陪伴他的是泰姬瑪哈,所以,她是他感情的再生,是的,他愛她。

  她填補了他內心的空缺。

  她抬頭,想深深地讀進他那幽黑的眼瞳,雙手愛戀不捨地捧著他剛毅的臉龐。「我好捨不得你回台灣,別回去好不好?」她近乎哀求的聲音擰痛了他的心。

  她賴在他懷裡,像個耍賴的女孩,縱使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對他的感情絕對真摯。

  「我又還沒要回去。」他哄著她,將她納入懷中。

  「可是你總要回去的,不是嗎?」泰姬瑪哈聲音裡透著淡淡的哀傷,畢竟台灣才是他的故鄉,他們兩人相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難保愛情不會轉淡。

  「你要和我回台灣嗎?」他是喜愛泰姬瑪哈的,雖然他不敢確定泰姬瑪哈在他的心中佔多少份量,是否已超越白子玲,但他知道總有一天他的心會完完全全接受她。

  「我……」泰姬瑪哈欲言又止,說不出話。她很喜歡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放棄這裡的一切隨他一起到台灣。「我、我不會中文。」而且,她除了跳舞之外其它的事都不會,跳舞是她的興趣,她不想放棄。

  「想這個還太早,別想太多。」單浩龍的大手溫柔地撫上她的發,將那軟軟的髮絲纏在他的指間,他都還沒要回去台灣呢。

  單浩龍彎下身子,想親吻她。

  「啊!痛。」一聲輕呼聲從泰姬瑪哈口中溢出。「你的鬍渣好刺人吶,弄痛我了。」她揉撫著被他新生而出的刺渣刮到的嫩膚,睞了他一眼。

  「是嗎?」單浩龍摸著自己的青髭,隨後更故意地抱緊她,用鬍渣輕刮她柔細的肌膚,弄得泰姬瑪哈頻頻尖叫、求饒。

  「啊──不要這樣!很痛呢!單!」她閃躲著,而他顯然不想放過她。「呵呵呵……別弄啦!你好壞喔。」

  玩累了,他抱著她兩人一同倒向富有彈力的水床上,他戀戀不捨地擁著她,雙手不懷好意的在她曼妙的身子上游移。

  他一觸及泰姬瑪哈的每一吋肌膚,都引燃了她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情火,她根本無力抗拒。

  那炙熱的唇就像火焰般在她身上燃燒,讓她燙得像團火球,急欲尋求降溫。

  「今晚留下來陪我,泰姬……」近乎渴求的低啞嗓音要求道。他的眼神就像團火,他在她的耳旁用著最輕柔的聲音撫慰,他好想要她,想要她的人……他想讓她成為他的。

  單浩龍帶著濃濃情慾的眼,低啞性感的嗓音及挑逗的撫觸,都讓她彷彿快被他融化。她無力抗拒,身體就像一灘水,自然地閉上眼感受他溫熱的掌心。

  「留下來陪我,泰姬……嗯?」他不想勉強她,他要親耳聽到她願意將自己獻給他。

  「嗯?好嗎?」他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著她,兩手熱情的擁著她。

  她就像被高壓電電到那般,快要失去所有理智,全身的毛孔收縮著,身體比她的心更快地答覆他的要求,她也很想和他一同迎接明日的曙光。

  燈光幽微,兩人的身體交纏著,她知道自己再不阻止他,她的身心絕對會被他征服。

  泰姬瑪哈兩手輕輕地推開他的胸膛,他感受到身下可人兒的抗拒後,強力拉住自己早已奔騰的理智。

  他珍視她,將她捧在手心,所以,他極力將自己從激情中抽離,抹了抹臉龐從偌大的水床上移開。

  「對不起,剛才太衝動了。」背過身坐在床沿,他對剛才自己莽撞的行為感到懊惱。

  泰姬瑪哈拉著被單看著單浩龍寬厚的背影,她好想將自己獻給他。「單……」她伸出手想去撫慰他。

  「別碰我!」單浩龍好像背後有長眼睛似的,喝了一聲。

  那一聲斥喝,嚇著了她,令她淚盈於睫,低著頭不敢吭聲。

  她以為他生氣了。

  單浩龍等到自己完全冷靜後,轉過頭卻看見她將臉埋入被單裡細細地啜泣,她的身子抖著,想哭卻又怕哭出聲的樣子,讓他看得既心疼又難過。

  他連忙坐到她身邊,大手將她的小臉托起。「別哭了。」

  他越是安慰她,她的眼淚落得越凶。「單,你沒生我的氣嗎?」她以為自己方才惹怒了他,她不要他生她的氣。

  「別哭、別哭……」他心慌地急忙抹去她臉上佈滿的淚水,這麼絕美的臉只適合笑,不適合落淚。「我沒生氣,我是氣我自己,不是氣你……」他怎麼忍心生她的氣呢?

  泰姬瑪哈睜著矇矓的眼,視線被淚水模糊了泰半。「為什麼?」她還以為他剛才的斥喝聲是因為氣她。

  「我氣我自己太衝動,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絕不是生你的氣。」他緊緊地將她攬入懷中,讓她的淚濡濕他的胸膛。他怎麼捨得生她的氣呢,他疼她都來不及了。

  「抱我,單,抱我。」她將被單掀開整個人貼到他的身側。「我願意的。」將自己獻給他,她心甘情願。

  單浩龍淡淡一笑。「把衣服整理好,我送你回家。」

  他的拒絕讓她好難過,眼淚又像水龍頭般溢滿眼眶。「你不要我了嗎?我願意的,真的。」

  「小傻瓜。」他知道印度這個地方保守,也知道泰姬瑪哈在顧慮什麼。「我會等你做好準備,我會等的。」他會以無比的耐心去守護她。

  他的話安撫了泰姬瑪哈惶惶不安的心。「謝謝你,單。」

  總有一天她要將自己獻給她最心愛的男人。

  ☆☆☆☆

  「你最近和泰姬走得很近嘛。」沙穆和單浩龍兩人坐在酒吧裡喝著酒,沙穆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男人。

  單浩龍淡漠無語,只是一逕喝著酒,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不想附和沙穆的話。

  他對泰姬瑪哈有著很強烈的佔有慾,他不希望任何一個男人打她的主意,她是他的,就算是好友沙穆,他也不允許他對泰姬瑪哈有任何一絲絲的妄想。

  「這是你繼白子玲之後第一次對女人敞開心房,看得出來泰姬瑪哈對你很著迷,你可別辜負人家對你的心啊!」要不是泰姬瑪哈心儀單浩龍,不然他真的很想追她,哪個男人不對這樣的女人動心呢?

  「我警告你,別打泰姬主意,她是我的。」單浩龍像看透沙穆的心似地,毫不顧兄弟之情地撂下狠話放聲警告。

  「哇!酷。」沙穆將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唉,為什麼美人都只愛你。」他不禁感歎著,白子玲及泰姬瑪哈都是大美人,兩人卻都愛上了長相不算是俊帥的單浩龍,他還真羨慕他的艷福不淺。

  「你有和她說你下星期就要回台灣了嗎?」

  單浩龍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啟齒,因為他這一次回台灣,短期內是不會再回來印度的。

  「你不會只是和她玩玩的吧?」

  「你覺得我是在玩?」他側首,惱怒地瞪了好友,他要玩早就玩了,不會在失去白子玲後的八年內沒碰過任何女人。

  「哈哈哈哈……」沙穆乾笑著。「當我沒說、當我沒說。」他看得出再說下去單浩龍就要動怒了,他可不想吃單浩龍的拳頭,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如果她要和我回台灣當然是最好,畢竟我不能替她做任何決定,她要和我走,就得放棄這裡的一切。」

  他現在正和泰姬瑪哈處於熱戀中,說實話他也捨不得離開她,他很希望泰姬瑪哈和他一起回台灣生活,而且他也不贊成泰姬瑪哈繼續做舞孃,老是在龍蛇雜處的地方做表演,他會擔心。

  「如果她真要和你回台灣,你想用什麼名分來對待她?畢竟我們印度是很保守的。」

  「妻子。」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妻子?!浩龍你可要想清楚,你們認識沒幾天,對彼此的瞭解還不夠深,況且你們又是不同國家的人,文化上有著不小的差異,而且、而且……」說到這,沙穆欲言又止了。

  「你還想繼續表達什麼?」他挑眉,睞他一眼。

  「嗯,你確定你並沒有將白子玲的影子投射在泰姬身上?你別忘了,泰姬是名舞孃,是你最討厭的不是嗎?」他最擔心的是單浩龍只是一時的移情作用,錯將泰姬瑪哈當成白子玲來看待,最後傷得最深的人會是無辜的泰姬瑪哈。

  沙穆的問題的確讓單浩龍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泰姬不是子玲。」白子玲早在八年前就離開他了,他已經將她淡忘。

  他花了八年的時間等她。已經夠了,他往後的人生只有泰姬瑪哈。

  「你有這層認知就好,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泰姬,她是個好女孩。還有,她是舞孃的事實你不是不能接受嗎?」

  他不能接受!沙穆說得沒錯,他真的不能接受她的職業。「我會讓她改變。」

  單浩龍的回答讓沙穆震驚了,愛一個人是可以去改變對方的嗎?如果真要改變所愛的人,那對方真是心裡所愛的嗎?

  他心中突然掠過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如果單浩龍無法接受泰姬瑪哈的另一面,勢必會對兩人的愛情之路掀起一陣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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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3: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睡夢中,他感受到有雙很溫暖、很柔軟的手心輕撫著他的臉頰,好像有一絲絲輕輕的嗓音在寧靜的晨曦中飄蕩著。那軟軟嬌嬌的嗓音就像呢喃,輕輕地、軟軟地打在他的心湖,敲著他的耳畔,令他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他的眼皮很重,貪戀著想多睡一會兒,並不想張開眼睛,因為他想繼續感受那溫柔掌心下的撫觸。

  接著,有兩片嬌嫩的唇瓣吻住他的唇,輕輕柔柔地吻著,搔著他的心,讓他體內的火苗益發燃起。

  是誰在親吻他呢?

  就這樣他從睡夢中幽然轉醒,睜開帶著睡意的眼,看到了一雙彎彎笑眼。

  伸長手揉了揉她軟如棉的鬈發。「我是在作夢嗎?夢到了你,真不想醒。」

  她托著腮看著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的臉頰。「你說呢?」

  「那我一定是在作夢,老天,請別讓我醒。」

  「呵呵。」他的話逗笑了泰姬瑪哈。

  「可是感覺好真實,好像你真的在我眼前一樣。」一早醒來就能看到賞心悅目的她,讓他的心情相當喜悅,他真希望每天早晨的空氣中都留有她的氣味。

  「當然囉,我、是、真、的。」她將半個身子橫趴在他的胸膛上,像個小女孩膩在他身上。「我是小天使喔,特地飛來叫醒你。」她甜笑著,泛起的紅暈從頰上漫開,連頰旁的兩個小酒窩都暈染上盈盈笑意。

  「你怎麼進來我房間的?」

  「當當!」她從身側掏出一串鑰匙,在他眼前晃啊晃地。

  「不會是沙穆那臭小子給你的吧?」這個沙穆還真是……

  做對了一件事。

  「這樣我就能隨時出入你的房間天天叫醒你哦。不喜歡嗎?」她甜蜜蜜地傾下臉,將朱唇輕貼上他的唇。

  他反身將泰姬瑪哈柔軟無骨的身體牢牢抱住,兩人的親吻逐漸變得濃烈如火,她被他熱情的吮吻吻得渾身輕顫,呼吸越來越急促,整個肺內的氣體被掏空,讓她吸不到氣。

  親吻從炙烈慢慢地趨於平淡,他移開唇,戀戀不捨的摩娑著她的唇,眼眸柔情似水的看著她柔媚的臉龐。「早安,我的小女人。」

  我的小女人,好親密的話啊!泰姬瑪哈的臉立刻漲紅了起來,害羞地賴在他身上。

  那股清甜香氣,搔著他的心,他揉撫著她的背脊笑道:「今天小女人要帶我去哪裡參觀?」

  「嗯……秘密。」她賊兮兮地說著,臉上帶著一抹俏皮的笑意,就是要和他打啞謎,好給他一個驚喜。

  「秘密啊!不說嗎?」

  「不說。」她搖頭,立場堅定。

  「真的?」

  她用力點頭,就是不說。

  「好啊!」他兩手往她的胳肢窩攻去,搔得她笑得花枝亂顫,眼眶中打著淚花兒。

  「呵呵呵!別這樣,我怕癢!呵呵呵……」

  「說!快說!」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好吧。」他親親她笑得紅咚咚的臉頰。

  「那你快點去梳洗,我們趕快出發。」她像天使般輕躍下床,站在床邊拉著他的手,要他趕緊下床梳洗。「快點嘛。」

  瘦弱的泰姬瑪哈根本無法撼動單浩龍巨大高壯的身軀,他依然懶洋洋地靠在床上,兩手自然地摟著她的腰。

  「我不想去……」她的身子真柔軟。

  「為什麼?」

  「我只想這樣抱著你,哪都不想去。」

  「單,別耍賴。」她快被他的無賴搞得不知如何應付,這男人還真難侍候。

  「我沒耍賴。」他將泰姬瑪哈抱得更緊,頭埋得更深,要他抱她一輩子他也願意。

  泰姬瑪哈輕歎一口氣。「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出發?」

  他抬起臉,說道。「陪我一起梳洗。」

  「這、這……」她為難著,這教她怎麼好意思。「嗯、嗯……」她手指轉著圈圈,畢竟兩人又還沒結婚。

  單浩龍站起身,捏捏她嫩呼呼的臉頰。「跟你開玩笑的。」話落,便拿了套乾淨的衣物進浴室梳洗,留下坐在床旁滿臉紅霞的泰姬瑪哈。

  ☆☆☆☆

  碧水藍天下,鑲滿寶石的白色大理石外牆在灼灼目光映照下,令世界七大奇觀之一的泰姬瑪哈陵顯得更加玲瓏剔透、光彩奪目。

  單浩龍及泰姬瑪哈兩人站在蒙兀兒花園前,這是座典型的波斯式花園,位於陵墓的前方。

  陵墓中央有條狹長澄清的水道噴池,兩旁種植果樹及柏樹。

  從這兒望去可以看到純白色的建築倒映在前方的水道噴池上,形成美麗的倒影,那畫面震撼人心,單浩龍被這座偉大的建築物震懾住。

  它太美、太壯觀,那佈滿寶石的白色陵墓令人驚歎。「好美……」再多的形容詞都無法詮釋這座陵墓帶給他的震撼。

  「這可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泰姬瑪哈陵喔!」泰姬瑪哈挺起胸驕傲地介紹這座與她同名的陵墓。

  單浩龍感到吃驚的不是它是世界七大奇景,而是這個名字和泰姬瑪哈的名字一模一樣。「泰姬瑪哈陵?」

  「和我的名字一樣喔!」泰姬瑪哈眼神中閃著亮晶晶的光采,偏著頭開心的漾出一抹甜笑。

  「有什麼涵意嗎?」他看得出泰姬瑪哈似乎有很多話要和他分享。

  「你知道這座鑲滿寶石的建築物背後有著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嗎?」

  單浩龍靜靜地聽著她的介紹。

  「在西元1613年到1653年間,蒙兀兒王朝的沙賈汗皇帝為了要紀念他的愛妻泰姬瑪哈逝世,因此興建這座陵墓。」

  「他很愛她?」單浩龍瞇起眼問道,他好似看到了泰姬瑪哈那雙灼灼閃爍的眼瞳正泛著無比的欣羨。

  「豈止愛,他們兩人的愛情是最偉大的愛情。」一提到這個愛情故事,連她都不禁動容地淌下淚,有哪個女人不羨慕泰姬瑪哈這位王妃呢?

  「君王與皇後結婚十九年,兩人相當恩愛,而皇後卻在第十四次的生產中去世,她臨終前要求君王終生不得再娶,並為她建造一座人人可瞻仰的美麗陵墓。

  皇後過世後,沙賈汗王果然終其一生不曾再娶,同時他也花了二十二年的時間耗資數千萬盧比,徵召了兩萬名工匠完成這座震驚世人的大理石藝術建築,作為愛妃長眠之所,成為傳頌不朽的愛情神話。」

  單浩龍手環著胸聽著她鉅細靡遺的描述,其實他並沒有很認真的在聽她說話,反而專注於她那說話時動人、甜美的神情。

  縱使這座陵墓背後有著多美麗的愛情故事,都不及泰姬瑪哈在他心中的吸引力。

  「據說,在這個陵墓完成後沙賈汗王有意在亞穆納河北岸用純黑的大理石替自己建一座陵墓,中間以白色及黑色的大理石橋連接泰姬瑪哈陵,這樣遙遙相對的距離,正象徵著他們超凡脫俗的愛情。

  可惜沙賈汗王在1657年遭到兒子篡位,被囚在阿格拉堡八年,八年喔……」她大聲強調這個數字。

  如果有男人像沙賈汗王這麼愛她那有多好?她在心底偷偷地期待他會是她的真命天子。

  「是是是,我聽得很清楚,是八年,泰姬瑪哈小姐請繼續說。」

  「他啊,每天透過小窗淒然遠眺河裡的泰姬瑪哈陵的倒影思念著愛妻,一直到1666年才逝世,並葬於愛妻身旁,很感人吧?」說著說著,她眼眶不禁熱了起來。

  而單浩龍沒有泰姬瑪哈那般易感,只是冷靜理智地分析道:「不可否認,這的確是座很偉大的建築。」

  泰姬瑪哈猛力點頭贊同他的話。

  「可是為了希望後人瞻仰就勞民傷財完成自己的私慾,這就有點……」

  一聽他這樣說,泰姬瑪哈整個臉都綠了,她想辯駁,可是他又繼續說道。

  「還有一點,這八年間有誰能作證那位沙賈汗王天天是看著泰姬瑪哈陵的倒影呢?這不過是後人的美化罷了。」

  泰姬瑪哈越聽越氣,好好的美麗愛情故事,被他這一說完全都不美了。「不理你了啦!這麼淒美偉大的愛情故事都被你給毀了。」她氣得直跺腳,轉過身子不想理他。

  這個故事可是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愛情故事呢,竟然被他說成這樣,她真難過,她還以為、以為他能夠和她一起……一同欣賞這偉大的建築物呢。

  真是沒情調的男人。

  突然,泰姬瑪哈被他緊緊地抱住,她感受到他的下巴正抵著她的肩頭。

  她只是鼓著頰,生著悶氣,不理他。

  單浩龍當然看得出她不開心,便在她耳畔輕輕說道:「我是開玩笑的,因為我嫉妒沙賈汗王有這麼多的錢財可以為他心愛的女人建造一座永世留傳的建築,而我卻沒辦法像他一樣,好了,別哭了……」

  他以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你父母將你取名為泰姬瑪哈,也是希望你和王妃一樣有位疼你、愛你至極的男人能夠照顧你一輩子是嗎?」他當然知道這背後的涵意。

  「我雖然不能給你一座美麗的陵墓,但是我能夠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你說,這樣好嗎?」他認真地對她許下承諾。

  「你好壞!」泰姬瑪哈轉過身,用力地回抱他,捶打著他。「你真討厭。」

  他抓住她不斷落下的粉拳。「討厭什麼?」

  「我不要什麼美麗的陵墓,我只要單,只要單一個人就夠了……」她抱住他,回應他的承諾,她已經找到了她的沙賈汗王了,這輩子只有他。

  他們兩人在斜陽夕照下,不管世人的眼光,緊緊地相擁,在泰姬瑪哈陵前見證了他們兩人的愛情。

  一直到月亮冉冉而升,那座偉大的陵墓轉為銀白色,在夜色間成為一顆璀璨明珠,皎潔迷人。

  這裡,是戀人的天堂。

  而今夜,他與她有了夫妻之實。

  ☆☆☆☆

  火紅的紗麗,艷麗的妝容,紅色的頭紗以及華美的寶石點綴在她完美無瑕的五官上。

  那窈窕的身段在性感的衣著包裹下顯得若隱若現,更加惹火,泰姬瑪哈隨著身後的音樂搖擺身體。

  剛剛辦公回來的單浩龍一進房門,就見到泰姬瑪哈打扮妖艷的跳著舞,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真的很不喜歡泰姬瑪哈做這種打扮。

  他要的是純淨、清新的泰姬瑪哈,而不是此時此刻被一大堆飾品妝點的女人。

  不同於單浩龍的反應,泰姬瑪哈一看到他回來,興奮地光著蓮足跑向他的跟前,腳踝上掛著的飾品隨著奔跑而鈴鈴作響。

  她熱情的抓住他的手。「單,你回來啦?」

  單浩龍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只是冷冷的,甚至帶著隱約的怒氣。「為什麼打扮成這樣?我買給你的衣服呢?」他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質問意味。

  他怎麼了?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

  一時間,泰姬瑪哈無法反應,她不懂單浩龍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買給你的衣服呢?」他聲音大了起來,嚇到了她。

  她縮了縮肩頭,很小聲地低低說道:「我、我只是想,只是想練習……」她只是很久沒練習,想跳跳舞罷了,為什麼他會如此生氣?她做錯了什麼?

  「跳舞?!跳什麼舞?!我會養你,把衣服換掉。」他扯了扯領帶,將領帶往床上拋去。「把臉上的妝卸掉,我不喜歡你化成這樣。」

  只要看到濃妝艷抹的她,他就很不喜歡,因為他心目中的「她」不是這個樣子。

  只見泰姬瑪哈抖著身子一動也不動,單浩龍就更火大,他大聲咆哮道:「叫你去換掉你是沒聽到嗎?!」

  泰姬瑪哈被他大聲的斥喝聲嚇得落下淚來,急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衝到浴室將門帶上。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單浩龍才從非理智的狀態中回神。他煩躁地耙梳頭髮,噢──他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懊惱的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把她嚇著了,他走向浴室敲著門板。「泰姬……」

  他只是不喜歡女人穿成這樣,活像個應召女郎似的,他不希望他的女人打扮成這樣難道也錯了嗎?

  浴室裡的人沒有回應,單浩龍再度敲了敲門板。「泰姬……」他承認自己剛才的確太激動了,不該將氣全都發在泰姬瑪哈身上。

  他知道她的興趣是舞蹈,只是他自己一直都不願去接受她是個舞孃的事實。

  門內的人始終不說話,隱隱約約只聽到裡頭不斷有啜泣聲傳出來,他知道,她在哭。

  那小小聲刻意壓低音量的啜泣更加擰痛他的心,讓他更加自責,他剛才的模樣一定把她嚇壞了。

  「對不起,我不該反應那麼大,出來好嗎?泰姬……」

  「泰姬,你聽我解釋,別把自己關在裡面。」他會擔心。

  過了半晌,浴室的門才開啟。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雙紅通通的眼,眼皮還有些微腫的泰姬瑪哈,她緊咬著自己的下唇,漂亮的唇色都被她用力咬到呈現鮮紅色了。

  他知道她剛才哭過,他忍不住的伸手想摟她入懷,直接用行動安慰她。

  泰姬瑪哈退了一步,避開他伸出來的手。「我、我把妝卸好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

  看她害怕成這樣子,單浩龍很自責,忍不住將她拉入懷裡安慰她。「都是我不好,剛才不該那麼凶……」

  跌入他懷裡的泰姬瑪哈,一接觸到他溫暖的胸懷,淚水頓時潰堤,她將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子顫啊顫地,哭得梨花帶淚,讓他整顆心都快擰碎了。

  他愛憐地捧起她的臉,細撫著她乾淨的面容,他真的好愛她的清新。「我不該那麼凶,我、我只是一時煩躁……」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只要看到她做性感妖艷的打扮時,就會無法控制情緒。

  她只是吸吸鼻頭,從帶淚的眼眸中看見他深情無比的眼神,只要他這樣望著她,她的心就會軟化,無可自拔地沉醉其中。

  「別哭了好嗎?」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我、我只是有點、有點心煩。」

  他微蹙眉心的表情落入她眼底,讓她好心疼。「怎麼了?」她想為他解憂,就算只有一點點她也願意,因為她好愛他。

  他拉著她一同倒向身旁的大床上,讓泰姬瑪哈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因為要回台灣所以有點心煩罷了。」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回台灣。

  「嗯……要回去了嗎?」這一天終於來了。「不是還有幾天嗎?」她趴在他的胸前,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著。

  「台灣那邊臨時有事,要我提早回去。」他捨不得離開她,好想把她帶走。

  泰姬瑪哈一動也不動地趴在他的胸前,靜靜地聽著他說話,天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有多麼複雜,她好想要求他不要回去,留下來陪她,可是她能嗎?她能這樣任性的要求嗎?

  畢竟台灣是他的故鄉。她沒有資格要求他留下,所以她沒說話。

  「泰姬,和我回台灣好嗎?」他這次回台灣不知道那邊又有什麼樣的事要處理,他也不確定何時能再回來印度。

  「我會照顧你的,你可以放心和我一起回去。」

  沉靜了片刻,他見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躺在他懷中,讓他不瞭解她在猶豫些什麼。

  「泰姬……」

  突然,他感覺到胸襟濕了一片,趕忙抬起她的臉,果不其然,她又落淚了。

  「怎麼了?」他用著極溫柔的眼神望著她,看她哭,他整顆心都好痛。「不願意和我回台灣嗎?」

  「不是。」她搖頭。

  「那怎麼了?」

  「我不想離開你。」

  「那就嫁給我,好嗎?」

  「單……」她好開心,她當然願意嫁給他,可是這是跨國婚姻,有那麼簡單就用「願意」兩個字決定嗎?她可以就這樣什麼都不管和他一起去台灣嗎?況且她又不會中文,她去台灣能做什麼呢?她並不想就這樣做他背後的女人,一輩子都待在家裡等他回來,這不是她要的,她喜歡舞蹈,她不想放棄。

  但是,她又不想離開他,她到底該怎麼做?

  「我不勉強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台灣那邊的事情處理完,我一定會立刻飛來找你。」那個時候他會要她嫁給他。

  「單……」泰姬瑪哈兩手撫著他的容顏,深情地想用眼睛將他好好看清楚。「我會等你。」她很感謝他的體諒,讓她有時間去適應、接受未來的一切,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

  一個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他知道她有自己的難處,所以也不想為難她,傾下身,親吻她水嫩的唇瓣,戀戀不捨地在她的唇上游移,回台灣後他不知道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再度這樣擁著她、吻著她。

  極度不捨的情緒在他們兩人心中不斷地發酵及擴大,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的相處了,下次的見面誰也不知道是何時。

  今夜的他熱情地與她結合,沒有再多的語言能比這樣的親密接觸更令人心醉了。

  ☆☆☆☆

  泰姬瑪哈躺在留有單浩龍氣味的床榻上,她將臉深深的埋入枕頭裡,汲取著他留下的體溫及氣息。

  今早,單浩龍離開時輕輕地在她的額際輕吻了一下,那是個飽含珍視及濃濃眷戀的吻,她知道他不願吵醒她,也不希望她去送機。

  這種分離的場面太難過,他怕她會傷心。

  所以她佯裝睡得很沉,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怕會耽誤他上機的時間。

  她一直告訴自己,他又不是不回來,可是胸前的悶意將她整個人壓迫得好難受,她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什麼,甚至要求要替他送機的意願都不敢有,因為她怕自己會在機場中失控,怕自己會哭著要他留下。

  她捨不得他回台灣……

  她後悔了……早知道就答應他的要求和他回台灣,這樣他們兩人就不必忍受這種痛苦的分離。

  翻身下床,雙腳踏上冰涼的地板時,冰冷的感覺瞬間將她整個人驚醒,她伸手摀住臉,將所有的淚水都傾注在掌心裡。

  他會回來的……她相信他會回來的……

  她會等他的。

  如往常般梳洗好,換了套乾淨的衣物,她靜靜地坐在陽台的座椅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好像這樣就能看到他。

  「喝茶。」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她飄忽的思緒拉回。

  她反射性地轉過頭。「單?你回來了?」

  但一看清來者,泰姬瑪哈整個人霎時從天堂墜入地獄。

  沙穆淺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浩龍。」他拉開另一隻椅子坐在她身邊,看著帶著淡淡哀愁,但又絕美地令人心悸的側臉。

  她怎麼能夠這麼美?

  他知道泰姬瑪哈很喜歡,甚至可以說很愛單浩龍,這讓他很羨慕。

  泰姬瑪哈拉回失落的視線,淡淡地輕吐一口氣。「你沒去送他嗎?」

  「只送到車站,他說他自己一個人去機場就行。」他停頓了一下。「為什麼不跟去台灣?」

  泰姬瑪哈垂下眼簾,右手緊握著那只茶杯,手掌都被杯內的溫水給暖和了。雖然手心是暖的,但心卻是冰冷的。

  她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目前有太多的事情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放心,我想單浩龍忙完正事一定會回來。」

  「嗯,他會回來的。」她會等他,一直等他回來,她會在這裡靜靜地等待他。

  隨後,她又將視線移向那藍澄澄的天空,在桌面下緊握的左手心輕輕地打開,這只戒指是今早單放入她手心裡的戒指。

  她知道這代表著,等他的事情處理完,回來印度找她時,她會跟他說一聲……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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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泰姬瑪哈抱著電話,整個人縮在棉被裡,臉上漾著十足的甜蜜表情,她那羞怯的神色全是因為遠在台灣的單浩龍。

  分隔兩地,強烈的相思凝聚,藉由電話熱線也不能排解對彼此的思念。每晚,泰姬瑪哈都一定要聽著單浩龍低沉溫暖的嗓音才能入睡,今夜也不例外。

  「單,今天忙嗎?」每天例行一問,但她卻樂此不疲,熱戀中的男女就算是每天重複一樣的話題仍顯甜蜜。

  「還好,你呢?今天在做什麼?」

  「嗯……想你囉……」嬌嬌甜甜的呢喃從話筒中傳來。

  「是嗎?」電話那頭的單浩龍挑挑眉,縱使內心因泰姬瑪哈的話而雀躍,但為了男人的面子他還是佯裝鎮靜。

  男人嘛,總是臉皮薄了點,縱使心裡想死了,還是故作沉穩。

  「你不想我嗎?」泰姬瑪哈咬咬下唇,想聽心上人對她訴說甜言蜜語。

  「你說呢?」就是要吊足對方的胃口。

  「嗯,我想聽你說嘛……你都這樣。」泰姬瑪哈兩手頑皮地拉扯電話線,唇角掩不住戀愛的光采。

  「思……想你。」電話那頭單浩龍的聲音刻意壓低,性感低沉的嗓音使她的一顆芳心被幸福漲得滿滿。

  幸福的感覺淹沒了泰姬瑪哈,她好想立刻飛奔到單浩龍懷中,好想夜夜擁著他入睡,好想親親他的唇,摸摸他那微刺的鬍髭。

  思念讓她好想不顧一切向愛奔去。

  「好想抱著你。」一聲聲情人間愛戀的耳語灌入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房。

  泰姬瑪哈臉兒臊紅,她小小聲地說道:「嗯……我也是。」

  單浩龍在電話那頭笑了。「等這次的工作結束,我立刻飛去印度,好嗎?」他也瘋狂地想念她,電話熱線已經無法抵擋他的思念。

  思念就快淹沒他們兩人的心。

  「真的嗎?」她好期待單浩龍能快來印度,這次她不想再和他分離了。

  「真的。」他保證道:「再等等,等我到印度一定立刻拜訪你父母。」他要娶她,兩人永不分離。

  「你想做什麼啊?」泰姬瑪哈明知故問,就想聽單浩龍對她說──

  「嫁給我好嗎?」

  她羞紅了臉,幸好單浩龍看不到此刻的她,不然她真想鑽入地洞,把自己藏起來。

  「等你來印度再說!」泰姬瑪哈摸摸掛在脖子上的項煉,並細細撫摸那只單浩龍送給她的戒指。

  「你是說等我去印度,你就要嫁給我?」他抓她的語病。

  「臭美。」

  「哈哈哈!」電話彼端他朗聲大笑。

  「很晚了,你還不睡啊?」泰姬瑪哈十足的娃娃音嗔道。

  「真想抱你。」

  「又抱不到。」她也很想被他抱著,可事實是不可能的,只是讓自己更加失落罷了。

  「再等我兩個星期,我馬上飛到你身邊。」他估計只要再兩個星期的時間,就能把手中的事情完成。

  「真的嗎?」泰姬瑪哈興奮地跳了起來,只要再兩個星期,她就能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了。

  「那你要不要嫁給我?」他非要她答應他的求婚才肯罷休。

  泰姬瑪哈沉靜了片刻。「嗯……明天再和你說!」她才不會輕易說出口呢,這句話……她早就計畫好要當面和他說了。

  「好,不逼你。早點睡,我明天還要早起和客戶談公事。」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工作,巴不得一天當兩天用,明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處理完畢,這樣他就能趕快飛去陪他心愛的女人。

  「別忙壞了,我會心疼的。」泰姬瑪哈知道他工作很辛苦,她也捨不得他為了要將事情趕快辦完而累壞身子。

  「是,晚安。」

  「晚安。」

  「明天打電話給你,親一個。」他索吻。

  泰姬瑪哈乖乖地在話筒上啾了一下,隨後甜甜蜜蜜地將電話掛上。

  今夜的她有個美麗的好夢。

  ☆☆☆☆

  單浩龍坐在自己的專屬辦公室裡專心準備等會兒要用的資料。

  低頭專注於文件中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精明幹練的歐揚一看就知道是個很厲害的生意人,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製造出聲音想拉回單浩龍的注意力。

  單浩龍聽到聲音反射性地抬首看了一眼來者,淡淡說道:「有事?」

  他的時間寶貴,從印度回來後,除了工作上的事,完全沒有和認識多年的好友們聯絡。

  「來看看你。」歐揚一直都是個老謀深算的男人,他隱約感受到單浩龍這次回來和以往不同。

  「你自便,不招待。」脾氣直率的單浩龍轉過皮椅,面向右手邊的電腦螢幕,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一刻也不得閒。

  「你變了。」歐揚一語中的。

  單浩龍雙手的動作因歐揚的話而稍微頓了一秒,那細微的反應全看在歐揚的眼裡。

  單浩龍沒搭腔,他現在只想立刻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處理完。

  歐揚看出他心裡有事,單浩龍從印度回來之後整個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不主動說,他也不急著過問,因為,就算他不說,他也查得到。

  「超人不是這樣當的。」單浩龍最近的工作量大到一種離譜的狀態,幾乎以公司為家,這一、兩個月的工作量是半年的工作量,可見他有多拚。

  是什麼事可以讓單浩龍卯足心力在事業上?

  「歐揚,放心。」他知道歐揚是特地前來關心他的,只是沒有明說罷了。在事情還未水到渠成時,他還不想將泰姬瑪哈的存在告知他的一班好友。

  眼下,對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將手邊的工作做完,他就能去處理有關他未來的幸福。這回他要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愛情,他不想再像八年前一樣,那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太傷了。這回,他要緊抓住他遲來的愛情。

  「啪」的一聲,單浩龍蓋上筆記型電腦,站起身,動作俐落地收拾東西,他現在要趕去見客戶。

  歐揚看著行動力超強的他,不禁想知道支持單浩龍背後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雖然單浩龍一直是個行動力很強的男人,但這回卻有點激進過了頭,那是種每分每秒的壓迫,再不放鬆他會生病的。

  單浩龍站起身,快步走到歐揚身邊輕拍他的肩頭。「我很好,軍師。」

  歐揚在他們一幹好友裡儼然像是一名軍師的角色。說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辦公室只獨留面帶精明眼神的歐揚。

  戀愛了,他嗅到單浩龍身上散發出春天的味道。

  ☆☆☆☆

  咖啡廳內,飄著濃郁香醇的咖啡香,打開的筆記型電腦螢幕正呈現著眼花撩亂的數據,正在說話的男人正是單浩龍。

  他有條不紊地與客戶講解圖表上所呈現的數據,棗精會神的模樣煞是英挺。

  就在他專心之際,突然,眼角的視線飄出了一抹白,那抹白讓開會中從不閃神的他破天荒的分心了。

  他的眼神飄向玻璃窗的外邊,白色飄逸的紗裙在微風中輕輕地款擺,那高挑纖細的身影充滿了一股清靈之氣。

  下一秒,他竟然做出了非常失禮的舉動,扔下在場的客戶衝了出去,追上那一抹白,他的舉動就好像回到八年前那個衝動的自己。

  「子玲。」雖然他沒看到那名女子的正面,不過他不可能認錯的,她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典雅氣息,與八年前在他腦海中的女子深深吻合。

  女子聽到有人叫著自己八年前的名字,便優雅地轉身,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但在驚異過後似乎又包含了興奮及……抱歉。

  白子玲淺淺地笑了笑,那嬌媚的姿態比八年前的她更加成熟動人,直到現在她還是活在他的心中。

  真的是她,睽違了八年,她一點也沒變,只是變得更成熟嫵媚了。

  他們兩人去了一家Bar,單浩龍與老闆娘打了聲招呼後就領著白子玲到這家Bar的VIP包廂。

  他有滿腹的疑惑,想質問她為何八年前選擇不告而別,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從她身上得到答案。

  「你、你過得好嗎?」八年沒見的情人再度相遇,顯得生疏。

  白子玲垂首,低頭啜飲杯內的飲料,長長的髮絲整齊地挽起,髮鬢邊留下些許浪漫的髮絲,她依然優雅美麗,單浩龍的視線灼熱地緊緊鎖住她,深怕看漏了她的美麗。

  白子玲輕輕地點點頭,不敢直視單浩龍,那個八年前她曾深深愛過的男人。

  「你……」他欲言又止,心裡有太多的話讓他不知如何開口。「你……過得還好嗎?」昔日的感情排山倒海般不斷撞擊著他的思緒,喚醒他塵封已久的記憶。

  白子玲沒有回答單浩龍的問題,刻意將問題丟回給他。「你呢?」

  她輕抬起頭,兩人的視線膠著,她看見他眼神裡毫不掩飾的熊熊烈火,這讓她不敢直視,連忙將眼神移開。

  「為什麼八年前突然消失了?」他答非所問,她知道他那時候找她找到幾近發狂嗎?她知道她從他的生命中抽離時讓他有多痛苦嗎?

  「對不起。」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明,她能對他說的只有抱歉。

  「只有一句抱歉嗎?」他要的不是她的道歉,他只想知道真相,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他的身邊,他做錯了什麼?

  「我改名了。」

  「改名?」難怪他找不到她。

  「我現在叫白琪。」

  白琪──這個名字很耳熟。

  「你嫁給震康集團的楊震康是嗎?」他整顆心被這兩個字高高提起,再重重摔落,原來她不是消失而是成為他人之妻。

  「為什麼?」他怒得大拍桌子,震得桌面的飲料蕩出水漬。

  楊震康,一個差勁至極的男人,為什麼子玲會嫁給他?他不懂……

  「浩龍……當時是情況所逼,我們家破產了,只有嫁給震康才能……挽回我們家的事業。」當時要她離開單浩龍時,她的心就像被人刨了個好大的洞,她很痛、很痛,但她知道他一定會找到她,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改了名字。

  他懊惱的用雙手撐住自己的額頭,他明白八年前的自己沒有能力可以保護她,所以她才會選擇不告而別,可是為什麼上天又要讓他們再度相遇?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化解了兩人間緊張的氣氛,他看了手機上顯示的號碼。

  泰姬瑪哈。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手機,並未接起,只是讓它一直響著。

  「我先走了,不打擾了。」白子玲站起身,想離開這裡。

  沒想到,單浩龍不接電話反而站起身來,伸出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別走,留下來。」他選擇了白子玲,他不要她再離開他。

  ☆☆☆☆

  泰姬瑪哈躺在床上等著單浩龍打電話給她,今夜,她要他的聲音陪她入眠。

  夏夜裡緩緩送進悶熱的暖風,床邊的風扇吹出來的風沒能解除她的熱,今夜,真的好悶、好熱。

  拿高手機看著單浩龍每天給她的留言,每則留言裡的字句,都飽含了他對她的愛,就是這一則則的留言陪她度過了每天漫長的日子。

  轉頭看看牆面上的日曆,八月十五日就是他要來印度的日子,只要再熬個幾天就能見到他,光是想到他們要見面她就好開心,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緊緊抱住他。

  直到十二點,她的手機還是沒響,泰姬瑪哈心想他應該是忙到忘了時間,索性主動撥給他,但是他的電話竟未開機。

  奇怪,他從來不會這樣的啊,發生了什麼事?泰姬瑪哈疑惑的看著手機上的號碼,再次檢視自己是否撥錯號。

  她反覆撥了好幾次單浩龍的手機,但卻一直沒有接通,她只好寫簡訊給他。

  一整個晚上,泰姬瑪哈輾轉難眠,心裡想的全都是他,她好擔心他,他從不曾關機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好不安,心跳得好快。

  煩悶的八月天,她竟不覺得熱,反而有股寒意從腳底板往上爬升至頭頂。

  今夜,她睡不著覺,握著手機,瞪大了雙眼直到天明。

  ☆☆☆☆

  她整天瘋狂地看著手機,等著他的來電,從不安、焦急、生氣,到現在……轉變成深深地恐懼。

  他發生了什麼事嗎?腦海中不斷有不同的幻想閃過,泰姬瑪哈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電話,也不知道寫了多少封簡訊,可是全都像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現在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也只有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聯繫──沙穆。

  所以她今天特地來到沙穆辦公的地方找他。

  沙穆一出辦公室就看到面帶愁容的泰姬瑪哈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鼻頭、眼睛都紅紅的。

  他趕忙上前關心。「泰姬,怎麼突然來了?」她看起來好憔悴,紅腫的雙眼看起來像是哭了好幾天。

  一向對泰姬瑪哈有好感的沙穆一看到她這副模樣,霎時整顆心被揪得難受。

  「沙穆,你有和單聯絡嗎?」她一看到沙穆便急迫地站起身,緊抓著他的衣袖打探單浩龍在台灣的消息,她好擔心他會出事。

  她沒辦法承受聽到他在台灣的噩耗。

  沙穆看她像是急得快哭了。「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表情?

  泰姬瑪哈搖搖頭。「沙穆,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和他聯絡?他是不是出事了?為什麼我都找不到他?他在台灣還好嗎?」泰姬瑪哈慌慌張張,淚盈於睫,她現在唯一能依賴的就只有沙穆了。

  現在,只有沙穆能夠幫她。

  「浩龍沒和你聯絡?」他一聽就知道有問題,看著眼前焦急的女子他不知道有多嫉妒單浩龍,有這麼好的女孩愛著他,他還不知道好好珍惜。

  他昨天還和單浩龍通過電話談論公事,他還以為單浩龍和泰姬瑪哈兩人進展得很好,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對待她。

  「他多久沒和你聯絡?」

  「四、五天了,是不是他在台灣出事了?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他怕她擔心所以才不讓她知道,泰姬瑪哈逕自猜測著。

  「我想……他只是很忙吧?再過幾天也許就會打給你,泰姬,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消瘦了許多,該多吃一點。」他看她憔悴了不少,應該是為了單浩龍,才讓她睡不好、吃不好吧?

  他不知道單浩龍到底在搞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想揍他一頓。

  「真的嗎?」

  沙穆現在只能用點頭向她保證。「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泰姬瑪哈激動地拿起會議室內的電話。「沙穆,幫我一個忙,幫我打給他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看她淚流滿面,教他如何狠下心殘忍地拒絕她呢?他伸手將泰姬瑪哈手中的電話壓下,拿起自己的手機撥給遠在台灣的單浩龍。

  他有預感這件事絕不單純。

  電話通了,他看了眼一旁神情緊張的泰姬瑪哈,將接通的手機遞給她,而她先是睜大迷濛的雙眼怔怔地望著他,隨後才顫抖地伸出手,接過手機,直到……

  電話那頭發出了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喂,沙穆有事嗎?」

  她整整呆愣了好幾十秒,腦袋呈現一片空白,熟悉的聲音直直灌入她的耳膜,用力捶打著她的心,讓她好痛。

  這個聲音……不就是她日思夜念的男人嗎?為什麼她打不通而沙穆卻……

  為什麼?她有滿腹的疑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喂、喂!」單浩龍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

  淚水就像水龍頭般不自覺地從眼裡冒了出來,無法控制地掉個不停。「為……為什麼?」她喘息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沙穆打電話給他能接通,而她,為什麼怎麼打就是不通?

  單浩龍一聽到是泰姬瑪哈的聲音,整個人突然像是被丟入冰窖中,讓他從頭凍到腳,一時間無法反應。

  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電話的另一頭竟是泰姬瑪哈。

  哭聲忍不住從捂著的嘴輕溢出來,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升起。「為什麼、為什麼不打給我?」她想忍住質問他的衝動,但她現在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很忙。」聽到她在哭,他覺得很悶、很煩。

  白子玲突然從他的生命中再度出現時,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接受泰姬瑪哈。

  泰姬瑪哈只不過是白子玲的影子,不會有人愛上影子的,他深切地體認到白子玲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他本想以不聯絡的方式讓泰姬瑪哈慢慢地淡忘他,這樣對她而言才是最好、傷害也最小。

  「可以、可以傳個簡訊給我,我很擔心你,單……」泰姬瑪哈語調中充斥著濃濃的哭腔。他可以感受到泰姬瑪哈是拚了命在忍耐,不讓自己的聲音潰浞。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你沒有話和我說嗎?」

  「泰姬,聽我說,你是個……」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歇斯底裡的尖叫聲。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什麼都不要聽!我要你立刻回印度,我只要你立刻回來!」只要他立刻過來,她什麼都不會過問,兩人還是會像以往那般甜蜜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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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淡淡的檀香味在Bar內繚繞,來自印度的樂曲從音響中流洩而出,今天Bar內的氣氛很不一樣,充斥著濃濃的異國情調。

  吧檯邊坐著歐揚、黑羽華及冷昊三個人,他們正與這家Bar老闆娘聊著天。

  「今天這裡真特別。」黑羽華瞟向中間陳設的舞台。

  「很濃的印度風。」歐揚在一旁幽幽說道。

  而鮮少來這裡光顧的冷昊這回也被黑羽華給拖來,他沒有加入聊天,只是一個人坐在一旁不發一語喝著酒,但他獨特冷峻的氣息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老闆娘一邊調著酒一邊微笑說道:「今天有個特別的表演節目,我可是從印度請來幾位當地著名的舞孃來這裡表演喔!」

  她上個月才接到印度的經紀公司特地打電話給她,希望能來她的Bar裡表演,剛開始她還擔心他們的表演會與Bar的氣氛格格不入。

  可是看過沙穆先生寄來的DVD,她才見識到印度舞孃的舞蹈真是既優雅又性感,讓她也愛上了她們的表演,雖然她不是很清楚對方為何指定在她的Bar表演,不過她真的很喜歡,所以才會一口答應讓她們來此表演一個月。

  「哇!會不會太養眼啦!舞孃耶!老闆娘對我們這一票多金帥哥太好了。」黑羽華撥了撥發,興奮的眼睛灼灼發亮。「歐揚!單浩龍咧?他不是才從印度回來嗎?讓他看看是否和印度當地舞孃的表演一樣正。」黑羽華用手肘拐了拐坐在他身邊的歐揚。

  歐揚握著酒杯,淺嘗一口,讓酒精的芳甜在唇齒間留香。「他等會兒就來。」

  「浩龍最近不是和震康集團的夫人正打得火熱?」黑羽華瞪大眼,突然想到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商界誹聞。

  歐揚淡笑不語,不過他這個表情讓黑羽華一看心裡就有了底。「浩龍誰不追,竟然搶人家的老婆,罪過、罪過。」

  老闆娘站在吧內聽著他們的談話,突然插了一句。「他們兩人在八年前曾經相愛過。」其實她早在八年前就認識單浩龍了,當時她也知道那段戀情,那時他們的戀情在校園內是眾所皆知的,雖然當時她與單浩龍還不認識,但同在一個校園裡,多少也有耳聞單浩龍這號人物。

  當!的一聲,門被推開。

  他們討論的話題人物在此時剛好出現,將大家的視線全都拉到門口前的一對璧人身上。單浩龍體貼地摟著身旁的白子玲,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過,他們兩人真的很登對,這是他們幾個人在心裡的共同想法。

  高壯、火爆的單浩龍面對纖細猶如一朵白色水仙花的白子玲時,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及愛戀,是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的他們從未見過的。

  單浩龍這回真的戀愛了。從黑羽華、歐揚及冷昊認識單浩龍的這幾年來,單浩龍從沒有談過戀愛,對女人更是敬謝不敏,歐揚還一度以為這傢伙愛的是男人,就介紹一位男同志給他,沒想到竟然被這傢伙毒打一頓。

  而眼前這位震康集團的少奶奶出現後,才化解了大家長久以來的疑惑,原來單浩龍不是不愛女人,而是心裡早已住了一位女子。

  諷刺的是,這位女子卻是有夫之婦。身為好友的他們,看著這段不被祝福的地下戀情時該怎麼做?明知道這是一段不被允許的愛情,但又希望好友能得到幸福。

  「您好。」老闆娘走上前與白子玲交握。「請坐。」她領著他們兩人走至觀看表演的好位置落坐。

  單浩龍一看到這裡的佈置及所放的音樂時,竟無來由地心跳加快,神色有些不安及緊張,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盤據,他潛意識想逃離這裡。

  這熟悉的味道、音樂讓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想到幾個月前的……

  泰姬瑪哈!

  單浩龍心中閃過一絲驚悸,他甩了甩頭,想甩掉腦中的影像,突然感受到有一雙溫潤的小手貼上他的面頰,這才讓他回過了心神,看著眼神中透露著關心的白子玲。

  奇怪的是白子玲的臉竟與泰姬瑪哈的臉重疊了,他的眼裡到底是看到了誰?腦海中的泰姬瑪哈怎樣都無法抹滅,這氣味、這模樣,迫使回憶不斷衝擊他的心。

  他喘了口氣,力持鎮定,他是怎麼了?怎麼會一直想到泰姬瑪哈,他們已經結束了啊!

  「沒事吧?」白子玲拿出白色的帕子,體貼地幫他拭著額上的冷汗。

  「沒事。」為了安定她的心,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表演快開始了。」白子玲柔柔地聲音輕輕地打在他的心上。

  看著她那張柔美的臉龐,讓他忍不住地伸手輕撫,白子玲永遠都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

  Bar內另一隅,沙穆站在不顯眼的角落,眼神飄向前方正深情款款看著彼此的男女,他的猜測果然成真了。

  只有白子玲才會讓單浩龍失去理智,他甚至不敢細想等會兒表演時,泰姬瑪哈看到台下的單浩龍時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而單浩龍看到泰姬瑪哈時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他私心地希望泰姬瑪哈能夠因此忘了單浩龍,他會用盡全力好好地愛她,撫慰她的心靈。

  舞台上的紅色珠簾緩緩地拉開,原來流洩的音樂停止了,轉換成印度的當地樂曲,多名穿著紅色紗麗的舞孃一一出現在舞台上,一致舞出性感美好的舞蹈,坐在台下的單浩龍眉心越蹙越緊,整顆心就像被懸在崖邊般,一不小心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他的心很不安,甚至很擔心他會看到他不想再看見的女人。

  幾位火紅紗麗的舞孃圍成了一圈,頓了十幾秒,忽地散開,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色紗麗的女子。

  她的出現令台下的觀眾屏息,她的美麗驚艷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放肆地掠奪眾人的心魂,在場除了單浩龍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膠著在她身上。

  連單浩龍身邊的白子玲也不由得被她的美麗所吸引。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甚至是那柔如絲緞的髮絲都深深地撞入他的心坎裡。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秒,他站起身,立刻逃離這裡。他無法直視舞台中的女人,他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看著她表演,他知道泰姬瑪哈正看著他,用幽怨的眼神凝望他。

  是他對不起她。他站起身朝外頭走去,他沒辦法冷靜的面對她,她來了,從印度追來台灣。

  他雙手顫抖地拿著香煙急忙點火,迫不及待地將煙就口,大口、大口地吸著,他需要煙來穩定他的思緒。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承認是自己不對,不該把她當成白子玲的替代品,他不該這樣的,滿心的後悔教他進退不得。

  ☆☆☆☆

  寧靜的黑夜裡,微微聽見Bar內的音樂聲,單浩龍閉起雙目身體倚在牆面,他現在的思緒很亂,亂得讓他無法理出頭緒。他清楚地知道這回泰姬瑪哈來台灣的目的,他也知道自己這回不得不去面對。

  泰姬瑪哈對他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了,他的現在與未來是要與白子玲共度的,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白子玲,他也不能讓白子玲知道他與泰姬瑪哈的一段情。

  突兀的皮鞋聲叩叩叩地敲在地面上,那聲音由遠而近的直朝他逼近,迫使他不得不張開眼提高警覺,這腳步聲很重、很沉,是個男人。

  從黑夜中他看到了──沙穆。

  單浩龍一看到他,話都還沒說出口,右手就箍住沙穆的脖子整個人挨向他,劈頭就問。「為什麼要帶她來?為什麼?」那聲音猶如火山爆發,讓他恨不得淹沒眼前的沙穆。

  「為什麼你不事先告訴我?」

  「你還敢說?」沙穆氣得推開他,沒有被他的怒氣嚇到,反而出手狠狠地反揍他一拳,以洩心頭之恨。「這一拳是為了泰姬瑪哈,你這樣玩弄她的感情你還敢理直氣壯地質問我?你有什麼資格!」

  單浩龍一聽到泰姬瑪哈的名字,整個人退了一步,低垂著頭,像頭喪家之犬。沙穆說得沒錯,的確是他的錯,他無話可說。

  「單浩龍,我當初就提醒過你別把泰姬當成是白子玲的替代品,現在白子玲戲劇化的出現在你眼前,你就可以把泰姬像垃圾一樣給踢開嗎?你算什麼男人!」他又出拳揮上他的左頰。

  「你這樣做對得起泰姬嗎?不給她一個交代就這樣拋棄她,你當我們印度人是好欺負嗎?」沙穆越說越憤慨,出拳的力道絲毫未減。

  而單浩龍只是靜靜地承受著,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反駁沙穆,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的確是不應該錯將泰姬瑪哈當成白子玲。他怎麼會那麼糊塗做了傻事?

  沙穆停下手,看著坐在地上懊惱不已的單浩龍。「我帶她來台灣的目的只有一個,我要讓她對你徹底死心,你不要她,我要她。」

  你不要她,我要她。

  這一句話讓單浩龍抬起頭看著背對著光的沙穆,他的心因這句話而震撼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心中盤旋,理不清。他竟然不希望沙穆和泰姬瑪哈在一起。

  「既然你選擇了白子玲,要做就做狠一點,讓泰姬徹底對你死心,你既然無法給她幸福就讓我給她幸福!」沙穆說完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獨留下癱軟在地的單浩龍。

  他該怎麼做?他不要泰姬瑪哈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即使他沒有辦法和泰姬瑪哈在一起,心中對她的佔有慾卻揮之不去。

  他到底想要什麼?他不要泰姬,卻不想讓泰姬離開他。自私、佔有的可怕情緒在他的心中不斷地發酵擴大,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自私。

  心魔啊……心魔……

  ☆☆☆☆

  單浩龍一回到Bar內就看到白子玲正與沙穆及泰姬瑪哈攀談,他站在門口,眼神與泰姬瑪哈對望。

  正與他們談話的白子玲循著泰姬瑪哈帶著濃濃哀傷的視線往後看,看到了掛綵的單浩龍,白子玲心急如焚地跑到他面前。

  「浩龍,怎麼了?怎麼會受傷?」白子玲擔憂的查看他臉上的傷勢。

  這一幕泰姬瑪哈看在眼裡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從瞳孔裡反射出的白子玲與單浩龍是那樣的親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兩人是情人,而她,算什麼,她到底算什麼?

  她只是個替代品嗎?當她第一眼看到這位白小姐時,就深深地覺得這位小姐好有氣質、好漂亮。

  她終於知道單浩龍為何會這麼討厭她跳舞了,因為那位白小姐不是個舞孃,而是位高貴的千金。

  她比不上她,永遠都比不上……她只不過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這層體悟讓她心碎。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泰姬瑪哈再也看不下去心愛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摟著別的女人,她不顧眾人的訝異,哭著轉身跑開,心中的痛不斷地啃蝕她,腦海中的畫面怎麼甩也甩不開。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誰來告訴她,她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她愛的人不愛她?

  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單浩龍將泰姬瑪哈所有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裡,他動彈不得,僵在原地,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泰姬瑪哈剛才的淚水簡直刮痛了他的心,他以為白子玲的出現已讓他將泰姬瑪哈完全遺忘,可是剛才看到她心痛的模樣,他竟然不捨地想衝上前擁抱她。

  他是怎麼了?結束了,不是嗎?

  「浩龍你怎麼流淚了?」白子玲驚訝的發現他的眼角掉下了一滴淚。

  單浩龍快速地抹去那滴淚。「沒事,我們回去吧。」

  那滴淚,是為泰姬瑪哈而流的。他不想多說什麼,他已有了白子玲,是該對泰姬瑪哈放手了。

  ☆☆☆☆

  泰姬瑪哈哭著將臉埋在沙穆的胸前,沒有親眼所見她還不相信單浩龍真的會背叛她,原來他真有了另一個女人,難怪……他不要她了。

  心碎、難過,讓她哭得身體一顫一顫的,如果沒有親眼所見,她還能告訴自己他還是愛她的,可是為什麼要讓她看見呢?

  沙穆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什麼話也不說,兩人站在無人的電梯裡,直達今晚住宿的樓層。

  當!的一聲,電梯門滑開。

  意外地,站在門口前正要進入屋內的單浩龍與白子玲同時回過頭,看見了電梯內相擁的男女,而單浩龍剛好撞見了沙穆正低頭輕吻泰姬瑪哈眼角的淚水。

  然而這一切恰好在沙穆的算計之中。他要讓單浩龍看見,他要讓泰姬瑪哈徹底心碎。

  在電梯中的泰姬瑪哈被沙穆的唇輕觸臉頰時驚嚇地張開眼,倒退了一步,她尷尬地從電梯內快步走出,才注意到有兩雙眼睛正看著她。

  單?她一看到單浩龍在她眼前時,震驚地張開蒼白毫無血色的唇,他看到了吧?他看到沙穆剛才的舉動了吧?心跳急劇地往上爬升。

  原本震驚想躲藏的情緒,在看到白子玲的出現時,讓她的心被憤怒所取代,孤男寡女準備進屋去,這種關係再明顯不過了。

  她喘息著,一種被人背叛的憤怒讓她想衝上前賞他兩個巴掌,然後狠狠地擁住他,問他為什麼要背叛她?為什麼不要她了?她還沒和他說……

  我願意吶,我泰姬瑪哈願意成為你的新娘。

  她不想離開他,她愛他啊!很愛很愛的。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說愛她的男人到哪裡去了呢?那個曾說今生今世非她莫娶的男人去哪了呢?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是那樣地陌生卻又那樣地熟悉。

  好諷刺,她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卻連衝上前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泰姬瑪哈,泰姬瑪哈……你好丟人吶……

  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站在原地落淚。她好沒用……只有落淚的分。

  她的淚還能再牽動眼前男人的心嗎?她要他抱她、她要他吻她啊……

  然而安慰她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沙穆面無表情地走至泰姬瑪哈身邊,伸手摟抱住她,穩住她虛弱的身體,挑釁地抬眉瞪向另一端的單浩龍。

  白子玲覺得週遭的氛圍怪異,體貼地替大家打圓場。「好巧喔,你們兩人來台灣竟然剛好住在單浩龍的隔壁,是不是?浩龍,沒想到沙穆的女朋友竟然是泰姬瑪哈小姐,他真幸福,有這樣美麗的女友。」

  單浩龍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像個小女人般躲在沙穆羽翼下的泰姬瑪哈,他很想抱抱她。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抱她。他想望著泰姬瑪哈的眼,可是她自始至終都不願再抬起頭。

  直到……沙穆摟著泰姬瑪哈進入房內,在他的視線下消失。

  ☆☆☆☆

  回到屋內的單浩龍,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頎長的身軀陷進真皮沙發內,頹喪的用手肘撐著額頭。

  沙穆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在他面前證明泰姬瑪哈是他的。

  「浩龍,怎麼會傷成這樣?我幫你上藥。」白子玲沾著藥水往他掛綵的臉上塗抹。

  「你和沙穆不是好朋友嗎?怎麼兩人好像吵架了?」白子玲幽幽地說道。

  單浩龍不答腔,只是靜靜地看著地面,腦中不斷想像著隔壁的兩人正在做些什麼?沙穆又會對泰姬瑪哈說什麼?

  等白子玲將藥上好,將手邊的藥箱整理好,便像個小女人般賴在單浩龍的胸前,主動的獻上紅唇,吻著他帶點冰冷、乾燥的唇。

  然而單浩龍卻用力的推開她,他急躁地耙耙頭髮,整個人顯得相當焦躁。「對不起,子玲,我今天很累。」一說完話後,他匆匆忙忙地走入浴室想沖個澡。

  他想要藉由沖澡把腦海中所有的幻想全都沖掉,他不要沙穆碰泰姬瑪哈一根寒毛,不准!單浩龍氣得用力捶打牆壁。

  為什麼他們兩人要在他隔壁,僅隔了一片薄薄的牆面?

  他整晚都沒睡,只要一閉上雙眼,腦海中紛飛的思緒就會不斷地擾得他無法入眠,他幾乎是睜著眼直到東方魚肚白。

  他從床上爬起,昨夜白子玲替他上完藥後,他就送她回家了,然後他一個人站在大樓外看著沙穆及泰姬瑪哈所住的樓層,拚命地抽著煙想藉此來麻痺自己的情緒,他要將紊亂的思緒理清楚,一直站到屋內的燈火熄後,他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他一直想不透自己要什麼?在等什麼?他只能用這種方式讓自己不要想那麼多。

  白子玲,泰姬瑪哈。

  他不是很清楚的選擇了前者了嗎?為什麼心裡還是會不捨……他不捨的到底是什麼?呼了好大一口氣,忙不迭的翻身下床,衝入浴室用強力的水柱想打醒自己,他的心裡只有白子玲,只有她一個,他等了她八年,愛了她八年,今後都會愛她,永遠只愛她。

  對!他是為了白子玲而活的。他打起精神要自己不要再去想泰姬瑪哈,換上乾淨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俐落又帥氣,再也沒有人可以打亂他的心緒了。

  ☆☆☆☆

  白子玲與楊震康離婚了,這是今日的頭條新聞。

  今晚是某大集團舉辦的尾牙晚宴,單浩龍理所當然的領著恢復單身的白子玲赴宴。今晚的她穿了一襲雪白的晚宴服,將她姣美的身段襯托得益發貴氣,她儼然像是單浩龍的妻子般倚在高大的他身邊。

  因為白子玲是今日頭條的新聞人物,難免眾人的眼光都放在他們的身上,而今日同樣受邀前來的沙穆也帶著穿著與白子玲相同款式、相同顏色的禮服的泰姬瑪哈出現。

  這是他特地為泰姬瑪哈安排的,他要她穿上與白子玲一樣的禮服在單浩龍面前出現。

  泰姬瑪哈一看到白子玲今晚的服裝與自己完全一樣時,先是震驚而後想逃開,她退卻的坐在車內動也不動,怎麼會這樣?她們怎麼會剛好撞衫?

  沙穆彎下腰催促著坐在車內動也不動的泰姬瑪哈。「怎麼了?怎麼不下車?」

  「為什麼會撞衫?為什麼我身上的禮服會、會和她、她……」

  「一樣是吧?放心,一樣有什麼關係,你有你的特色,別被她影響了,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沙穆微笑著,向志忑不安的泰姬瑪哈允諾。

  「我要回去,立刻帶我回去。」泰姬瑪哈板起面孔,說什麼她都不要出去。「我要你立刻送我回去!」氣急了,平日嫻靜的她對著沙穆吼了出來。

  這一吼,她才知道自己失態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我能體諒。」沙穆坐進車內,對前座的司機先生頷首示意將車開離會聲。

  等車開離這裡時,沙穆才淡淡開口。「我不會逼你的,不過你知道我今天為何要你穿上這件禮服嗎?」

  泰姬瑪哈抬眼看向他五官立體的側顏,等著他說話。

  「你難道忘了你來台灣的目的嗎?你甘心將浩龍拱手讓給另一個女人嗎?你都還沒出擊就舉白旗,難道你認為自己會輸給白子玲嗎?」

  他轉過身,執起她的手。「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沒有自信?泰姬,你就是你,都還沒努力你怎麼知道自己會輸呢?」沙穆安慰她。

  他是很喜歡她沒錯,可是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泰姬瑪哈,而不是心中永遠有個單浩龍的泰姬瑪哈,他這麼做其實也是要讓單浩龍徹底看清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

  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喜歡的女人。如果他們兩人真的還有緣分,他會祝福他們,如果真的緣盡了,他會好好照顧泰姬瑪哈。

  「你還有話想和浩龍說不是嗎?還有事情想問他不是嗎?去問吧,不要回到了印度才不甘心。」

  泰姬瑪哈只是看著他,淚水掉個不停,沙穆說得對,難道她就這樣投降嗎?她不要、她會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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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銀白色的晚宴服穿在泰姬瑪哈身上增添了一抹純淨高貴的氣息,天生的魅力讓她看來既優雅又性感。

  只要有泰姬瑪哈出現的地方就是全場聚焦之處,就算有不少名媛千金在場都不敵泰姬瑪哈一人的魅力。立體的五官,深邃的大眼,濃密長黑的睫毛,配上玲瓏有致的身材,她整個人就像是性感女神維納斯。

  在場的名人以及媒體們像是發現到眼前這位初次參加晚宴的貴賓身上所穿的衣服,與方才剛進會場的前震康集團的夫人白琪穿得一模一樣。

  眾人的騷動聲驚擾了在會場中的單浩龍與白子玲,他們兩人將視線移向大門口的騷動處。

  這回,單浩龍反倒是異常冷靜地看了眼剛到場的男女,心情平靜無波,反倒是身旁的女伴神色有些尷尬。

  「沒想到這套衣服,泰姬瑪哈小姐穿起來……比我還適合呢。」白子玲幽幽說道,那低低切切的嗓音飽含了些許失落,怎麼會撞衫呢?

  其實不用別人品頭論足,光是泰姬瑪哈這一身的打扮簡直迷人耀眼得不得了,這回,換白子玲想逃開了。

  適時地,單浩龍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向他的懷裡,宣示主權的意味濃重。「在我眼裡,你最美。」他深情款款地低頭望著她氣質出眾的外表。

  聽到單浩龍這句話,白子玲原來的壞心情全被打得煙消雲散,漂亮的唇形甜甜蜜蜜地漾開一抹嬌羞的笑。

  站在大門口前的泰姬瑪哈一入會場,視線就不斷地追逐單浩龍的身影,當然,她也看見了單浩龍眼裡濃濃的愛意。

  好熟悉卻又好陌生,那熾熱的眼神應該是對她的啊……

  忍不住地,漂亮的眉心蹙緊,哀傷的神色表露無遺,縱使她今晚打扮得有多華美又有何用?就算她今晚成為全場的焦點又如何?她什麼都不要,她只要單浩龍的眼裡有她,有她一個人就好。

  「走吧,收起你的哀傷,打起精神,我會替你製造機會接近浩龍的。」沙穆把她的表情全看在眼底,走上前摟了摟她的腰,引領她走進會場。

  舞池裡,先是由最近才剛新婚的主辦人與嬌妻的一段華爾滋作為開場舞。結束後,換上了另一首優雅的樂曲在會場中悠揚,男士名媛們在舞池中相擁、旋轉。

  而她,只是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眼神自始至終都只放在一個人身上,眼瞳裡反射著她不想看到的男女正相擁在一起,挨著彼此舞著。

  他看起來好幸福,幸福得好殘忍,他明明有看見她,為什麼連正眼都不瞧她,現在的她,只不過乞求他看她一眼,只要給她一個眼神就好,看看她好嗎?

  他真的好殘忍。連一絲施捨都不給她……

  就在泰姬瑪哈兀自沉醉在痛苦的時候,沙穆邀請她共舞,泰姬瑪哈接受了,伸出了右手,將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放在他的大掌中,讓沙穆主導著,領她一起滑入舞池。

  她心不在焉隨著沙穆的步伐舞著,好幾次都不小心踩到他的腳。「對不起!」然而她的眼眸始終都黏在另一端的單浩龍身上。

  「專心點,來點好玩的。」

  泰姬瑪哈一聽見沙穆說的話,疑惑的抬起臉。「什麼好玩的?」

  她只想趕快結束,趕快離開這裡,天知道,要她看著心愛的男人心裡的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女人時,那是多麼的煎熬啊?

  「等會你就知道。」話一說完,沙穆強勢的領著她用舞步穿越重重人群,直達另一端男女的身旁。

  沙穆冷靜地領著泰姬瑪哈舞著,反觀泰姬瑪哈越接近單浩龍時心跳越是飛快,她心想,沙穆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要刻意帶她到離單浩龍如此近的距離,讓她只稍一抬眼就能看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她離他就近在咫尺啊,為什麼他可以殘忍地連一眼都不看她?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別的女人。

  只要一眼就好,看看她、看看她啊……泰姬瑪哈垂下眸,寧可不再看,再看下去,她的心豈止會破碎,而是碎得找不到了。

  就在她暗自垂淚之際,沙穆一個伸手,一個轉身,輕輕鬆鬆的在一瞬間和單浩龍交換了舞伴。

  原來的舞伴從沙穆換成了單浩龍,而沙穆技巧性的將他的新舞伴白子玲緩緩帶開。

  光線幽暗,沒靠近點看,誰也不會發現女主角換了人,因為相同款式的衣服在微暗的舞池裡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

  手心傳來的熱度、指間傳來的觸覺,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現在牽著她的人……是他。

  當單浩龍再一次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髮香以及那清麗卻帶點成熟的面容時,他的確動容了,畢竟他也曾……愛過她。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他們都怕,怕這一開口就是要道別離。

  泰姬瑪哈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進入這個男人的心裡,也許,她從來就沒有進入過吧。

  而單浩龍對她,只有深深的抱歉,因為他選擇了另一個女人,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子玲,他一定會選擇她的。

  突然,他做了一件很衝動的事,傾身向前抱住她。

  他很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很用力、很用力地將她整個人貼在他的胸膛,像是在感受什麼似的,非要狠狠地抓住些什麼。

  他到底想抓住什麼?

  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擁抱嗎?不……

  兩個人動也不動地,只是靜靜地再一次感受彼此傳來的體溫、氣味及心跳撞擊聲。

  「單……」聲音裡夾著濃濃鼻音的泰姬瑪哈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話。

  單浩龍沒有回應,只是緊緊地擁著她,他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呢?這次就當作是最後一次完美的結局吧,每件事都有一個結局,不管是好、是壞,總是一個結局。

  當結局落下的那一刻,代表著……一切成了定局。

  「你、你有愛過我嗎?」她只想知道在他的心裡是否曾經有她,就算只有一點點她也心甘情願。

  鬆開了手,單浩龍看著她帶著淚水的眼眸,還是一樣什麼話都不說,那淚晶亮得讓他無地自容,是他背叛了她,是他傷害了她,為什麼她連一聲質問都沒有,只是問他有沒有愛過她?

  羞愧到無地自容,他這樣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對不起。」這是他對她最誠心的抱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個非常自私的人,竟然傷害了這麼好的女孩。

  是他配不上她。抽開泰姬瑪哈緊緊抓著他的右手,單浩龍轉過身想快步離開,沒想到泰姬瑪哈卻撩起裙擺,奔也似的往前衝,衝到他面前站定。

  「單,就當作是最後的施捨,對我最後一次的溺愛好不好?好不好?只要最後一次,我馬上、馬上回印度……」泰姬瑪哈淚水落個不停,視線被淚水所暈開,她說不出結束兩個字啊!

  她將飯店房間鑰匙放在他手心,用著戀戀不捨的眼神看他。「求你……就當作是對我最後一次的溺愛……最後一次,我會消失不見。」

  她要將他牢牢地、牢牢地,永遠記在心上。

  她的初戀、她的初吻、她的初夜。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獻給了眼前最愛的男人。

  算是給她最後一次的溺愛,好嗎?

  ☆☆☆☆

  飯店房裡的窗戶敞開著,外頭的夜風將窗簾吹得帕啪作響,飄蕩的白色窗簾在空中畫出的舞姿是那麼凌亂、不協調,就像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心情一樣。

  混亂、焦躁及惶惶不安。

  坐在這,她毫無頭緒,什麼也不能做,因為她在等,等他會不會出現。

  她已經將自己的尊嚴壓到最低,乞求他再愛她最後一次了,那他呢?會來嗎?

  風吹亂泰姬瑪哈長長的髮絲,髮絲紛飛,擋住了她的視線,可是她的心卻是清亮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乾脆起身走向牆角,瑟縮地蹲在角落,將雙手圈住自己像是在給自己力量,他會來吧?

  她拚命地在心中祈禱他出現,將她從黑暗的漩渦裡救起,她需要有人來拯救她脆弱無助的靈魂。

  為什麼還不來?一直等到天都亮了,清晨的曙光照進了毫無溫度的房間,泰姬瑪哈才拖著疲憊的身軀站起身,將披掛在椅上的外套套上。

  她的眼睛泛著濃濃血絲,看得出她昨晚哭了好多次,紅腫的雙眼,令人心憐。

  連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的施捨他也不願給。

  她無奈、絕望地將房間的門把轉開。

  她沒看錯吧?沒看錯吧?

  從泰姬瑪哈眼中反射出的是同樣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煙味。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同樣正凝望著她的單浩龍,沒想到,他終於出現了。就在她彷彿跌入黑暗深淵的絕望時,他就像一絲曙光毫無預警地照耀她的心口。

  「不是有鑰匙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試探眼前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深怕眼前的幻影會消失。

  單浩龍捻熄手中的香煙,淡淡說道:「不想開。」

  他刻意避開她灼熱充滿愛意的眼神。一整個晚上,他就站在這裡掙扎著,明知道不可以再和她糾纏下去,可是昨晚她乞求的嗓音硬是在他腦中不斷縈繞,揮之不去。

  擾得他不知不覺拋下白子玲來到這裡,他到底在做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知道只要將手中的鑰匙插入鎖孔就能看見她,就能再擁抱她最後一次,可是理智卻不斷地告訴他,這麼做只是對她造成二度傷害,他應該要走的,不應該讓她有一絲的乞求機會。

  可是他的雙腳就像被什麼東西黏住般讓他走也走不開,就這樣一直站到天明。

  「進來坐吧。」她將門打開,轉身步入房內,坐在偌大的床沿,等他進來。

  等泰姬瑪哈再度進房門後,單浩龍才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門一帶上,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詭異又尷尬的氣氛,兩人在不久前還是濃情蜜意、非對方莫屬的情人,而現在,到底是情人還是朋友?亦或是陌生人?

  她捨不得離開他,而他也狠不下心放下帶著淚水的她,這是什麼情形?這是什麼關係?

  泰姬瑪哈低垂著頭,髮絲垂落在頰旁,幾乎將她整張臉覆蓋住,她蜷縮著,就像受傷的小動物需要人呵護。

  看到她的眼神,他真的狠不下心就這樣轉身將她拋下,因為他並不是不愛她,而是在他的心中有個更重要的女人讓他愛。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個赴約代表了什麼樣的關係,最後一次的愛,最後一次的放縱,最後一次的將道德倫理拋在腦後,讓身體感官佔有一切。

  是的,她主動伸出了手,牽著他的手,這個動作代表了開始。

  沉淪的開始……

  單浩龍將她的臉抬起,想再看看那張讓他曾經愛過的臉龐,她的臉,還是依舊的美麗,但卻多了抹怎麼也抹不去的濃濃哀傷,她哭紅的雙眼令他痛心,讓他想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滴。

  「求你,單,你的眼裡只能看見我,就這麼一次好嗎?」那雙渴盼的眼神除了乞求什麼都沒有了,她不敢貪戀他會愛她,只求他的眼裡不是透過她的身影看到另一個女人。

  她不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她要他的眼裡只看到唯一的──泰姬瑪哈。

  下一秒鐘,他深深地吻著她,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的一次就讓他們拋開一切的理智,讓身軀緊緊地纏綿。

  也許是最後一次擁抱彼此,感受彼此光裸的肌膚傳來的燙熱溫度,所以他們特別的渴切,特別的熱情,想將身上的熱力傳進彼此的體內。

  他們都知道這一晚將會是對彼此最深的留戀。

  過了今天,他們將形同陌路,他走他的路,她過她的橋,今生再無交集。

  他的右臂,枕著她,而她背對著他,讓他無法看清楚她的睡臉。

  看了看時間,他輕輕地將手從她的頸下抽回,該離開了。

  他不想吵醒她,只想默默的離開,言語在他們之間已經無法表達。

  他翻身下床,將身上的衣服穿妥,走到門邊,下意識轉過身再看一眼她熟睡的背影。

  不留下隻字片語,開門離開了。

  泰姬瑪哈一直都沒有熟睡,直到聽到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懸在眼眶中的淚水才落下,強忍住的哭聲輕泣而出。

  真的結束了……她的生命永遠都不會再和他有所交集。

  她只想讓自己再放縱一次,將所有的委曲全都哭出,憑弔她的愛情。等到心緒稍稍平復後,她才進入浴室想將自己沖洗乾淨,一打開燈,光亮的燈光照得她全身上下的肌膚在鏡面前赤裸裸的呈現。

  多處的點點殷紅在她的肌膚上顯得明顯,從脖子、胸口、腹部都有明顯的殷紅烙印著,細長的手指由上而下輕劃過,感受著那熱度,這些都是她深愛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吻痕就像他們之間的愛情一樣,終有一天會消失……

  可是,她好怕這些吻痕消失,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禮物,她不想、真的很不想這些吻痕消失。

  我愛你、我願意嫁給你。

  這句話永遠都說不出口了……

  ☆☆☆☆

  「你在做什麼?」一回到屋內,沙穆就見到泰姬瑪哈蹲在房間裡不知道在收拾什麼。

  「我想離開這裡。」泰姬瑪哈垂下眼幽幽說道,她答應過他會離開,她就會做到。

  「你打算去哪?回印度?」沙穆也不過問太多,他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是她的決定,他會百分百的支持。

  「我想留在台灣。」但是她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是她答應他的,她只不過想留在這片土地,離他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陪你。」

  泰姬瑪哈感受到有一雙大手正牢牢地覆在她的右手臂上,她感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這樣做是沒意義的,不是嗎?」

  她的心裡是絕不可能再容得下單浩龍以外的男人了,她知道沙穆是個好人,可是她並不愛他。

  「是我沒那個福分。」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愛上的是沙穆就好了,也許被愛會比愛人來得更幸福吧,可是對她而言,只要默默地看著單浩龍,她就心滿意足。

  「你好死心眼。」這樣的她讓他心疼。

  泰姬瑪哈苦笑。「是啊,我真的好死心眼。」不過這是她的選擇,她不後悔。

  「我不在乎你的心裡有別的男人,讓我照顧你好嗎?」

  「謝謝,沙穆,真的很謝謝你,我很感激。」

  「我不要你的感激,你知道的不是嗎?」他要的是她的心裡有他。

  「我、我沒辦法。」現在的她真的無法再接受另一個男人了,她不知道心裡的那個他要用多長、多久的時間才能忘記。可是她會走下去,勇敢地走下去。

  「浩龍到底哪裡好?」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單浩龍傷她那麼深,她的心裡竟然還是只有他,沙穆真的不懂。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出。」如果愛情是有理由的,是可以解答的,那就不會那麼傷神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尊重她的決定,他願意一直當她最重要的……朋友。

  「我想學中文,可能先另外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短時間,她是不打算回印度了,她想瞭解他的國家、他的語言以及他的文化。

  「如果有任何需要,泰姬,只要一通電話,我立刻趕來。」

  「謝謝你,謝謝你不斷地幫助我。」泰姬瑪哈傾身給他一個朋友般的擁抱。

  ☆☆☆☆

  自從那一夜再度抱過泰姬瑪哈後他就很少再去找白子玲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白子玲他就會想到泰姬瑪哈,想到泰姬瑪哈的笑、她的美、她的媚、她的一切一切,就像影片般不停地在他腦海裡重複播放著。

  好恐怖、好痛苦……

  他完全管不住自己失控的腦袋,白子玲和楊震康已經離婚,他也完美地結束了與泰姬瑪哈的一段情,怎麼他一點都不開心?

  這就是他要的?這就是他要的結局嗎?

  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白子玲,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只是一時的情緒罷了,過幾天心情自然就會平復。

  他獨自坐在Bar內的一隅喝著悶酒,只要喝醉了就不用再想那些心煩的事情,拿起酒杯將酒一口飲盡,另一手拿了瓶全新的烈酒,旋開軟木塞再斟了一杯。

  突然,前方的座椅坐了位不速之客。「你來幹嘛?」單浩龍吐出的氣息滿是濃濃的酒精味。

  「你會不會太放縱了一點?」歐揚推推極細的金邊眼鏡,透過鏡片犀利地看著爛醉如泥的單浩龍。

  「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單浩龍當他的話是耳邊風,拿了另一隻酒杯將酒斟滿,推向歐揚。

  「你知道震康集團反將我們一軍,將你所負責的資料全都竊取了嗎?」他就是收到這個消息所以特地來告訴單浩龍的。

  任誰都知道,會將單浩龍公事上的消息走漏,而且能拿到最機密文件的人只有她──震康集團的前任夫人白琪。

  單浩龍先是詫異地睜大眼,所有的酒意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清醒,他揉揉額際,努力消化歐揚突如其來的消息。

  被愛人背叛的衝擊竟然沒讓他生氣憤怒,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心痛,他氣的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會讓白子玲拿到他的商業機密。

  「我立刻回去處理。」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想立刻奔回公司,將所有後續的事情處理好,該負的責任他絕不會逃避。

  然而單浩龍不合理的反應反匝讓歐揚質疑了。

  他伸手按住單浩龍的身體將他壓回沙發上。「暫時對公司沒有什麼傷害。」當他知道時就立刻制止了震康集團的行動,才未讓他們有機會併購其他子公司。

  「沒想到子玲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是為了這個。」他癱在沙發上,對於自己間接所闖出的禍感到抱歉。

  「你難道不恨她?不氣她背叛你?」歐揚的眉心緊蹙,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這不該是熱戀中的情人遭受背叛的反應,難不成單浩龍根本不愛白子玲?

  被歐揚這麼一問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連一點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他整個人愣住,只覺得鬆了一口氣,天吶!

  他對白子玲的感覺只有鬆了一口氣。

  「歐揚,謝謝你幫我把事情處理好,其他的問題我自己解決就行了。」包括白子玲。

  他站起身朝大門口走去,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氣白子玲只是利用他,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愛這個女人。

  他一點都不愛她,好可怕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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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秋天的氣息,有股清冷、蕭瑟的感覺。秋風吹拂,將路邊的黃色枯葉捲成一圈圈的小漩渦。片片落葉灑在人行道兩旁,整個景色一片秋黃,毫無生氣。

  秋天的降臨是為了預告冬天的到來,度過了冬天就是春的來臨。

  新生的春天,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四季會交替,可是……他的心,卻是永遠的孤寂、落寞、沒有生氣,他的心情,停滯在秋天。

  他的生命不會再有另一個春天,他生命中的春天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留著滿臉鬍髭的單浩龍坐在咖啡館內的落地窗邊,手中拿著香煙,指間沾著淡淡的煙草味。

  坐在他正對面的女人率先打破沉默。「浩龍,對不起。」她的頭垂得老低,不敢看向他剛毅無表情的側臉。

  從她進來到現在,他連一眼都沒瞧她,這是她自找的,是她利用了他。當初和單浩龍重逢時,剛好楊震康的事業遇上瓶頸,所以她才會想要利用單浩龍得到商業情報。

  沒想到,最後被識破,阻止了即將到手的併購計畫。

  現在,反而害楊震康吃上官司,看著眼前這個八年前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她的心卻是冷的,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女人是會變的,曾經愛得深刻的男人在她的心裡早就不愛了,現在也只不過是顆拿來利用的棋子。

  她身為楊震康的妻子,當然處處站在丈夫的立場為他著想。

  「離婚也是假的?」單浩龍看著外邊的景致,他本來不想赴約的,可是看在他們曾經是深愛過的情人的分上,他還是來了。

  「不,是真的。我知道是我不對,拜託你撤銷告訴好嗎?不要告震康。浩龍,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她激切地抓住他的大手,她知道單浩龍很愛她,一定會聽她的話。

  「為什麼我要幫你?」他轉過頭,用著陌生的眼神看她,他怎麼會將泰姬瑪哈當成她了呢?她們一點都不像,他竟然殘忍的為了眼前的女人傷害了他真正應該把握的女人。

  「浩龍,只要你願意幫震康,我答應你我會立刻離開他,和你在一起。」她知道單浩龍一定會原諒她的背叛。

  為了她心愛的男人,要她和不愛的男人共度一生她也願意。

  單浩龍就像聽到笑話般笑了,然後殘酷地咧開嘴角,她的淚、她的臉不再牽引他所有的心思,他之前到底是發什麼瘋,竟以為自己愛的人是她?!八年了,他只是愛著八年中自己在腦海中塑造的幻影而已,多可悲啊!

  他甚至不如白子玲,至少她清楚明白自己愛的人是誰!而他,直到失去最愛的人才恍然大悟。

  「幫幫震康,不然他會坐牢的。」為了楊震康,要她出賣自己她也願意。

  一直以來,他以為他真正愛的女人,原來只是為了別的男人利用他,可是他卻不感到難過、氣憤,只覺得很空虛,整個心好像被什麼掏空似的。

  空洞的感覺才是最可怕的。

  「浩龍,求求你說話啊?我可以當你的女人,我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只要幫我這一次就好。」白子玲臉上佈滿淚水,卻無法打動他。

  「不需要。」他的聲音很冷靜、陌生。

  白子玲嚇住了,被他冷情的拒絕嚇著了,他的表情看不出生氣、暴怒,更無吃醋等情緒,只是冷靜平淡地像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眼前的男人不是被她迷得團團轉嗎?怎麼現在他的眼神竟是冷得沒有感情。

  「你不是很愛我嗎?還說非我不娶?」她生氣了,原先愛她愛得要死的男人怎麼不見了?!

  單浩龍皺著眉,看著她憤怒咆哮的嘴臉,只是冷笑。

  非你不娶。這句話他也曾對泰姬瑪哈說過。

  「單浩龍!你是魔鬼,竟然這樣對待你愛的女人?」她好不容易讓單浩龍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讓泰姬瑪哈沒有絲毫餘地存活在他的心裡。

  「我以為我愛你,可是我發現我錯了,我愛的是八年前的你,不是現在的你。」他一直將過往美好回憶套在她身上,可是時間會改變一個人。

  沒錯。他是魔鬼,一個沒有心的人,竟然為了眼前的女人傷害了他應該好好珍惜的天使,他的心……被魔鬼腐蝕了。

  「你……」白子玲瞪大眼,以為自己將這枚棋子掌握得很好,怎麼現在卻不管用了。「不管!你一定要救震康,我求你,至少念在我們八年前的情分,至少我們曾經相愛。」她只差沒有跪地求他了。

  她不要她的丈夫入獄。

  「我會幫他的,算是一個結束。」他說完話後不等白子玲道謝就站起身快步離開。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心中最愛的人是誰,其實他很佩服白子玲對愛情的執著,自始至終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人是誰。

  反觀他,連自己做錯事還不自知。停下腳步,攤開掌心,看著什麼都沒有的雙手,曾經有雙小手牢牢地、堅定地放在他的手心,是他硬生生將那雙小手推開了。

  他要上哪去找那一雙溫暖又堅定的小手呢?

  ☆☆☆☆

  三年後

  泰姬瑪哈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

  他動用所有的關係找她,不求她原諒他那可惡的行徑,他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為什麼老天爺不給他一個可以補償她的機會。

  他走投無路,唯一的辦法只有去找沙穆,所以他專程從台灣飛來印度。

  「稀客啊,單先生來我這裡有何貴幹?」沙穆冷冷地反諷,語氣微酸。

  他之前從報章雜誌得知單浩龍被白子玲背叛的消息,這根本就是一樁商界大笑話,果然老天有眼讓這男人吃了苦頭。

  而他這次來印度不會是要來找泰姬瑪哈,求她重回他的懷抱,再讓泰姬瑪哈當個影子情人吧?

  說什麼他也不會讓單浩龍找到泰姬瑪哈的。

  「泰姬在哪?」單浩龍不想拐彎抹角,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不知道。」他打定主意絕不會向單浩龍透露泰姬瑪哈的下落。

  「我想和她道歉,我想見她。」單浩龍眉心緊蹙,他頭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說話,他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他知道沙穆一定有她的聯絡方式。

  一時間,沙穆有點不能適應單浩龍的低聲下氣,他所認識的單浩龍一直都是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要他求人,向人低頭,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結婚了,你找她是沒有意義的。」沙穆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

  沙穆在說什麼?他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說她結婚了,你可以滾了!」

  確定聽到沙穆所說的話,單浩龍表面雖然沒有任何反應,可是心裡的震撼卻是極大。

  為什麼她會結婚?!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隱隱地發抖,周圍的空氣好像被人抽乾似的,呼吸有些不順,心好像被人緊緊地用手掐得死緊。

  「單先生,已經過了三年,泰姬結婚也不足為奇吧,難不成要她一直等你這種爛人,將自己的一生賠在你身上嗎?你也有點同理心好嗎?」

  單浩龍抬起眼,沉痛地看著沙穆,話哽在喉際說不出口,他想問:泰姬瑪哈是嫁給你嗎?

  「我沒那個福分!」沙穆畢竟是單浩龍多年的好友,看他的表情也大概猜得出單浩龍心理的疑問。

  「我沒某人那麼有福分,有機會把握住那麼好的女人,卻放棄了她!」沙穆涼涼反諷,就算泰姬瑪哈早不恨單浩龍了,可是他就是想替她出口氣,算是替泰姬瑪哈報仇。

  「她過得好嗎?」單浩龍的打擊很大,他沒料到她竟然結婚了。

  「很好,生了一個女兒,很幸福,她的先生很疼她,你還想問什麼?」沙穆明顯就是想趕人。

  她結婚了,還生了孩子,過得很幸福,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恭、恭……」恭賀的話他說不出口,突然他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像是摀住心上的傷口,淚水終於忍不住地落下。

  為什麼要結婚?

  沙穆看到單浩龍的反應後當場愣住,為什麼他要在失去了泰姬瑪哈之後才發現自己心裡的最愛呢?

  等到心情稍稍平復後,單浩龍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替我將這些信轉交給她,好嗎?」

  沙穆收下信,看著單浩龍帶著很深、很沉的背影落寞離去。

  失去就是失去了,時間是不可能倒轉的。

  ☆☆☆☆

  一個月後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沙穆坐在純白色沙發上,雙手環胸,悠哉地環顧泰姬瑪哈在台灣買的房子。

  「托你的福,過得還不錯。」泰姬瑪哈甜笑,美麗的臉龐比三年前來得更為成熟嬌媚。

  她將剛煮滾的熱水沖入花茶內,熱水與乾燥花接觸的瞬間,淡淡的玫瑰花香溢了出來,她將沖好的花茶斟了一杯給遠從印度來的好友。

  「這次到台灣是來談生意的嗎?」看到遠道而來的好友,泰姬瑪哈的心情顯得很興奮。

  「是啊,所以一定要來看看你。」看到她過得很好,他就放心了。之前他心裡還掙扎著要不要將單浩龍的信轉給她,畢竟她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

  不將這些信交給她,對她而言也許才是最好的吧。

  「看來你在台灣住得很習慣嘛,有打算回印度嗎?」

  「現在台灣的課程排得很滿,都已經排到明年了,我根本沒有時間回印度。」她很感謝之前Bar裡的老闆娘,要不是因為她,她才沒有機會在台灣從頭發展,在台灣教舞立足。

  「哇!現在是泰姬瑪哈老師了。」

  聊了很久,沙穆才戀戀不捨地準備離開。「要不是公事纏身,真想和你一起吃頓飯。」畢竟他們三年多沒有見面了。

  「下次吧,工作要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泰姬瑪哈一邊說話,一邊送他至玄關。

  突然,沙穆走到玄關處時,腳步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你的心情平復了吧?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問問。」看到泰姬瑪哈的表情愣了一下,沙穆連忙蹲下身將皮鞋穿好。

  「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很幸福。」她朝沙穆甜甜地笑開,現在的她很珍惜眼前的幸福,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永遠埋在心底吧。

  「那就好,有空回印度別忘了找我。」

  「放心,一定找你。」泰姬瑪哈給沙穆一個朋友間的擁抱。

  最後,直到沙穆上了飛機,他還是沒告訴泰姬瑪哈單浩龍曾經來找過他,要他將這些信轉交給她。

  他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的泰姬瑪哈是幸福的,他不希望單浩龍的出現打擾了泰姬瑪哈的新生活。

  畢竟,單浩龍欠泰姬瑪哈的實在太多了。

  ☆☆☆☆

  會議室內飄蕩著來自印度當地的樂曲,黑羽揚穿著一身當地的黑色紗麗在大家面前舞著她最近剛去學的印度舞蹈。

  那神韻、擺動的姿態都讓坐在椅上的單浩龍深深震撼,那舞蹈簡直和泰姬瑪哈如出一轍。

  「小揚,贊喔!上哪學的?變得很有女人味喔!」黑羽華痞痞地稱讚妹妹黑羽揚。

  黑羽揚停下動作,興奮地迫不及待拉著黑羽華的手腕。「哥,你要不要學?看你肚子都那麼大了,一起去學可以讓你減肥喔!」黑羽揚忍不住想和四周的親朋好友分享她學習的心得。

  「我肚子很大,我老婆都沒嫌了,你也太多管閒事了吧,一個大男人沒事學什麼娘兒們的舞蹈!」一向超重視外貌的黑羽華一聽黑羽揚說他肚子變大,忙不迭地找鏡子看看自己完美的身材是否變形。

  「浩龍,要不要一起去?」黑羽揚將主意打到會議室裡另一個男人身上。「你不是有去過印度嗎?那位舞蹈老師真的很贊耶!她可是當地正統的舞孃喔!」一提到她的舞蹈老師她就顯得神采飛揚。

  單浩龍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回應黑羽揚的話。

  「你不知道,教我的舞蹈老師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她真的好漂亮喔,那五官、身材真的是女人中的尤物,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子。」黑羽揚說得口沬橫飛,眼睛炯炯有神。

  她說得如此神采飛揚、活靈活現但卻無法打動單浩龍,這個世界上不可能還有女人比泰姬瑪哈來得更美麗了。

  「哇!美女耶。」一聽到美女,黑羽華拉長了耳朵,湊了過來,他最愛正妹了,有正妹他豈有不分享之道理。

  「不是我在說,全世界沒一個女人比得上她,對了!你們都有見過她啊!」

  黑羽揚這句話拉回單浩龍所有的心神。「你說什麼?我們都認識?」單浩龍激動的抓住黑羽揚的肩頭。

  「浩龍,你幹嘛那麼激動抓著小揚啊?」黑羽華也被單浩龍突來的反應嚇到。

  自從單浩龍被白子玲背叛後,整個人就像轉了性般,完全不修邊幅,對女人更是連看都不想看,唯有公事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他活著好像只是為了公司。

  連以前喜歡和他鬥嘴的個性也都灰飛煙滅,個性變得沉穩,也不再衝動火爆。

  然而此刻單浩龍的反應卻讓黑羽華覺得奇怪。

  「什麼叫我們都認識?」他現在只想知道黑羽揚在說什麼。

  黑羽揚抓抓頭。「酒吧老闆娘三年多前不是曾經請印度當地的舞孃表演嗎?那位舞孃後來就留在台灣教舞囉!」她也是因為老闆娘的因素才有機會和泰姬瑪哈老師學習。

  「舞孃?她叫什麼名字?快說!」不會是泰姬瑪哈吧?

  「嗯……泰姬瑪哈。」

  真的是她!她竟然留在台灣,怎麼可能?

  單浩龍震驚得癱坐在沙發上,怎麼可能!泰姬瑪哈難道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帶我去找她,快!」他想見她,想要見她的心情衝破一切。

  難怪他之前動用所有的關係在印度都找不到她,原來她一直待在台灣,那麼近的距離,心卻離得好遠。

  「我晚上才有課耶。」黑羽揚也被單浩龍莫名奇妙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現在帶我去,立刻!」他沉不住氣地向黑羽揚命令。

  他要見她,沒有什麼事比這件事來得更重要了。

  ☆☆☆☆

  泰姬瑪哈微鬈的髮絲隨性地盤在腦後,看起來清爽宜人,身穿透氣材質的淺色洋裝,手提著籃子在生鮮超市買食物。

  她逛得很專心,一點都沒有發現在她身後一直有個男人跟著她,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深情地凝望她的背影。

  也不知道為什麼,泰姬瑪哈總覺得有種悶悶的感覺,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她微微地側過身想查看身後有什麼人。

  只見一個男人滿臉的落腮鬍,不修邊幅的模樣乍看之下還真像流浪漢,若不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還真讓人看不出他是個高階主管。

  他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就算此刻不可能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如此狼狽,但是這張臉孔,這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眸,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因為他是她這輩子用情最深、最愛的男人。

  她沒有閃躲,因為她知道他們遲早有天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相遇。

  只是這天來得太快,讓她毫無心理準備。

  泰姬瑪哈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有禮貌卻又疏離的打著招呼。「好久不見,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裡遇見你?」

  單浩龍看著她澄澈的雙眸,彷彿其中的光芒亮得可以照亮他寂寥的世界。

  他終於找到她了。

  她的氣色很好,看起來過得很幸福,摸摸自己臉上的鬍子,失去她,他反而過得很不好,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

  他失去了一個他應該把握的女人。

  「你一直都在台灣?」他想問的是為什麼她從來不找他?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近,為什麼就這樣錯過了整整三年,讓一切都變了。

  「我現在中文說得很好喔!」泰姬瑪哈保持一貫的微笑,本來用英文溝通,現在改用中文與他溝通。

  他沒想到她的中文會說得這麼好。

  「講得很好。」不會是她先生教的吧?一想到她結婚了,有另一個男人深愛著她,他就好嫉妒,嫉妒得快發狂。

  整顆心好像被一大桶醋倒下去,酸透了。

  白子玲背叛他時都沒有這種感覺。

  泰姬瑪哈不解地看著他黑瞳中的沉鬱,他怎麼了?為什麼要用如此悲傷的眼神看她?她無法忽視他眼神裡的痛苦,她以為經過三年的時間,即使兩人再度重逢,她也可以很坦然的面對他,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連忙將視線移往身旁的冷凍食品,不想直視他空洞的眼神。

  「你……過得好嗎?」看著曾經如此親密的她,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他知道自己欠她太多,現在的她已經有個幸福的家庭,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再出現在她眼前。

  他剛才只是想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就滿足了,沒想到他的身體卻叛離自己的心,刻意地越靠越近,存心想讓她發現他。

  「嗯,在台灣發展還算順利。」泰姬瑪哈垂下眼眸,看著地板。

  沉默的氣氛在四周流竄,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過得好嗎?」其實她一直都有向老闆娘打探過他的消息,三年前那次醜聞爆發時,她真的很想不顧一切去找他,想去安慰他。

  可是,她卻步了,因為在他的心裡她只不過是白子玲的替代品,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看過她,就算她再次出現在他身邊也只是替代品罷了!

  不好,失去你就不好。

  他想這麼說,可是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沒有資格。「有空嗎?那麼久沒見面,一起去附近的餐廳喝杯飲料好嗎?」

  他刻意避開她的問題,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他過得很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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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6 00:04: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夜已深,秋天的夜晚帶著微涼的寒意。

  但他們的心卻遠比秋天的夜晚還涼。喝完咖啡後,單浩龍開車送她回家,其實他們兩人在咖啡廳裡也沒聊什麼,因為彼此的心中都還有著解不開的結。

  他們只是漫無目的談論著彼此的工作,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提及感情的事。

  泰姬瑪哈環抱雙臂磨擦著,也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冷,還是心涼。

  單浩龍一直注意著她,發現她的舉動,他立刻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披上,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不用了。」泰姬瑪哈連忙推開他遞過來的衣服,她不要他的氣味沾在她身上,她怕那個氣味會永遠烙在她的心上,她好不容易從情傷中復原,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從他的世界中走出。

  然而在兩人拉扯的過程中,他灼熱的大掌不小心接觸到她細緻敏感的肌膚,沒想到肌膚相觸的震撼更勝三年前,他們兩人都在壓抑著,壓抑著不該再度滋生的情愫。

  單浩龍將車停妥正路旁,他不希望她著涼了。

  他仗著自己高大的體型,硬是將外套覆在嬌小的泰姬瑪哈身上。「穿上吧。」他突然欺近她,彼此的氣息在車內交流著、紊亂著。

  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眼神仍膠著在彼此身上,說不出口的愛只能用力地埋在心裡,用很多很多泥土將它填滿,不讓它有機會可以萌芽。

  兩人很有默契地移開視線,靜靜地坐在車上。

  過了許久,等到單浩龍的心情回復後,他才重新發動車子。他剛才真的好想擁住她,吻著她的唇。

  幸好,他抑制住自己的心,他不可以再傷害她了。

  一路上泰姬瑪哈將視線放在窗外,心卻是紛亂的,她剛才真的好想什麼都不管緊緊地抱住他,感受他的體溫,貪戀他身上的氣息。

  直到車子開至泰姬瑪哈的住處,他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怕一說話會點燃不該點燃的火苗。

  單浩龍不斷地告訴自己,她已經結婚,他沒有機會了。

  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

  「謝謝你送我回來。」泰姬瑪哈將身上覆著的外套脫下還給他。

  看著單浩龍令她心醉的側臉,她真的好想落淚,她努力的將淚水禁錮在眼眶,不讓它落下。

  單浩龍接下外套,語氣很輕卻又帶著不捨地說道:「再見。」

  就算沒有說話,他們仍想待在彼此的身邊。

  推開車門,泰姬瑪哈朝車內的單浩龍綻開一朵絕美的笑容。「浩龍,我會說你的名字了。」以前因為她不會念他的名字,所以她一直叫他「單」,然而現在的她已經可以說出他的名字。

  單浩龍內心十分震驚,卻又佯裝冷靜。「說得很好。」能聽到她用中文喊他的名字,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我學的第一句中文就是……」她看著他,頓住。「單浩龍。」說完,她終於忍不住轉身快步跑回自己的住處。

  她用力關上門,淚水終於落下。她還是很愛他,這是無法隱藏的。

  而留在車內的單浩龍則反覆思索著泰姬瑪哈剛才說的話,既然她都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對他說他的名字是她學習中文的第一句話?

  他趴在方向盤上,整個胸口痛得糾結在一起,為什麼時間無法倒流?

  為什麼?

  ☆☆☆☆

  第二天他還是無法忍住想見她的慾望,身體就像有意識般不知不覺地來到黑羽揚說的舞蹈教室。

  他算準了時間,晚上十點是課程結束的時候,他一直待在舞蹈教室外頭等到學生們全都離去,才悄悄地出現在舞蹈教室的門口。長期習舞的泰姬瑪哈雖然背對著他,但是她卻能敏銳的感覺到門邊站著一個人。

  「忘了拿東西嗎?」她笑著轉過身,一看到來者,臉上的笑容立刻凝結。

  她原本以為是學生漏了東西折回來拿,沒想到出現的人不是她的學生,而是不應該在此刻出現的單浩龍。

  「你、你怎麼來了?」泰姬瑪哈的眉心糾結在一塊,對於他唐突地出現感到不解。「你是來找羽揚的嗎?她、她下課了,還是我打電話叫她過來。」她緊張到語無倫次,連手機都拿不好,摔了下來。

  單浩龍冷靜地撿起那隻手機,交還給她,眼神自始至終深深地凝望著她,移不開視線。

  再次見到她,他確認自己真正所愛的人是她,以前的自己根本是被黑布蒙住了眼睛,讓他從沒好好的看過她。

  她不是白子玲,她是他愛的泰姬瑪哈。

  可是,這都已經過去了,她已經有了新的人生。

  他的胸口很悶,必須要耗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將對她排山倒海的渴盼壓抑住。

  「我不是來找黑羽揚,而是來找你。」昨晚,和她見過面後讓他更加無法入睡,滿腦子想的、念的全都是她的身影。

  他心裡明明清楚不應該再和她有什麼關係,不應該再打擾她的生活,不應該再來看她,可是真有那麼簡單的話,身體就不會叛離他的心了。

  他真的不想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可是他辦不到啊!

  他愛她。

  「你找我?有事嗎?」泰姬瑪哈悄悄地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太過靠近的距離會讓她感到窒息。

  為什麼他要用這麼傷痛的眼神看她?當初是誰不要她的?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還用這種傷透心的眼神望著她。

  到底是誰被誰傷透了心。他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昨天你要對我說那句話?」他不懂,一個有家室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對他說出如此曖昧不明的話,她到底想暗示他什麼。

  「什麼話?」泰姬瑪哈裝傻不願面對,她承認昨夜她是故意那樣和他說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第一句學的中文是我的名字?為什麼?」他希望她能夠回答他,她對他還有感情。

  「沒什麼意思,你別想太多,我今天很累,想趕快回家,對不起、失陪了。」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他。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的白色背包準備打道回府。

  單浩龍衝動地按住她忙碌的小手,她曾經企求他給她最後一次的溺愛,那他也能向她要求最後一次的奢望嗎?

  「聽我說,別動。」鼻息間的溫熱氣息無形間吐在她的頸間,兩人此時的距離近得只稍一低頭他就可以吻住她的唇。

  他想這麼做,可是不能。

  「我累了,想要回去。」泰姬瑪哈快速地從他身下逃脫,她不要聽他說,她不要再被他的眼神迷惑,她再也不要當白子玲的影子了。

  她是泰姬瑪哈,不是別人的替代品。

  她拿起包包想趕快逃離這裡,逃離他灼熱得好似會將她燃燒的眼神,逃離他懷中的禁錮。

  長長的髮絲在慌亂中輕輕地飄起,發尾掃過他的鼻間,他伸手想抓住,可是柔細的髮絲卻在他手心中滑開了。

  「泰姬。」單浩龍慌得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別走出他的心。

  泰姬瑪哈惱了,他這是在做什麼?「放手!我叫你放手!你沒聽到嗎?」她氣得直捶打他的胸膛。「我叫你放手!放手!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當我快把你忘了,你又再度出現在我的世界,你到底在想什麼?」她的淚水在瞬間潰堤。

  「為什麼你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當初是你不要我,是你硬生生把我推開的不是嗎?現在我什麼都不要了!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什麼都不要了……」她氣惱的把以前所受的委屈一股腦兒的發洩出。

  她是那麼的愛他,一心一意只想嫁給他,可是她得到什麼?

  她不過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替代品,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她很失望,對愛情從此不再抱持希望。

  單浩龍只是站著任她發洩,這是他欠她的,他好氣以前的自己把她傷得那麼深、那麼痛。

  他從沒想過原來她是那麼地愛他,而他,簡直就是混帳!他恨自己,恨自己將她傷得那麼深。

  「對不起。」他伸手將她拉到懷裡,想都沒想地將她擁緊。「對不起。」

  泰姬瑪哈還沒從憤怒的情緒中脫離,就被他突如其來地摟進懷裡了,被迫感受她那曾經深愛過的胸膛,他的體溫熨燙著她的肌膚,放肆的包圍住她無措的心。

  她的淚水落得更凶,他的胸襟被她的淚水濡濕成了一片淚海。

  「最後一次,陪我好嗎?」只要這最後一次,他會靜靜地離開,不會在她的生命中再出現了。

  他會真心的祝福她,永遠幸福。

  泰姬瑪哈僵住身子不動。

  他低頭尋到她的唇,蜻蜓點水般吻著,她沒有拒絕,只是任由他的唇輕輕地在她的臉上巡禮、憐愛。

  她竟意外的感受到他唇齒間從沒有過的憐愛及……深情。

  玩火,是刺激的,是火熱的,是犯罪的。

  可就是它的刺激,引人犯罪,讓人不由自主飛蛾撲火,就算全身上下會被火焰燃燒殆盡也心甘情願。

  他們都知道這樣的行為不該發生,可是他們卻又情不自禁不顧一切後果,情願背負世人的責難無法自拔。

  火熱的身軀緊緊相貼,灼熱的唇無法分離,說不出口的情愛烈火焚了他們兩人的理智及心。

  焚心啊……

  這是什麼樣的心情?絕望、痛苦,卻又必須面對,他們只能把握住眼前短暫的片刻,就算是剎那轉瞬成為永恆的回憶,他們亦無怨無悔。

  這是他們的選擇。

  過了今晚,他會離去,靜靜的守護著她,希望她過得好。

  過了今夜,她會塵封所有的回憶,讓它永遠不見天日,再也不能擾亂她的心。

  ☆☆☆☆

  那夜之後,他果真實踐了他的諾言,不再去找她,不再去看她,唯有不聽到她的消息,他才能力持住自己的心。

  「浩龍,今天怎麼一個人來這裡?」老闆娘在吧檯內調著單浩龍愛喝的調酒,看著他滿臉的疲態,這樣的單浩龍真的很不像他,現在的他好像只剩下一具空殼。

  「來看你。」其實他是想透過老闆娘得知她過得好不好?可是他問不出口。

  「應該沒那麼簡單吧?」老闆娘溫柔地笑著。

  「還是你瞭解我。」單浩龍回以一個微笑,只是他的笑容很苦澀,不像打從內心散發出來的。

  「你最近有沒有好好的、認真地照過鏡子?」

  抬了抬了無生氣的粗眉,單浩龍不太瞭解她話中的意思。「怎麼了?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他伸手摸了摸臉,只摸到滿臉的鬍渣。

  「少了生氣,也少了人味。」

  單浩龍歎了一口氣,自從那一夜後他變得更落魄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

  所愛的女人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他還能做什麼?還能企求什麼?

  「生氣、人味。」他冷笑,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想要的不是這些,他在乎的也不是這些。

  「你越來越不像你了,難道你沒有發現嗎?」老闆娘憂心的神色表露無遺。

  「那些都不重要。」他仰頭再喝一口酒,頭有些暈。

  「那……什麼才是重要的?」她反問,看他變成這副頹喪的模樣,她看了心裡也不好受。

  「從頭到尾都是錯的……」他垂下頭,將額頭抵在手背,很是懊惱,就像頭遍體鱗傷卻又任傷口不斷流血的豹。「本來握在手心裡的幸福卻被我給搞砸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抬起雙手,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

  而她只是靜靜聽他訴苦,因為她知道自己無法幫他,心中的結只有自己才能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他訴苦。

  沉靜了好一會兒,他又說道:「如果是你,有了家室,你還會和另一個男人共度一夜嗎?」他想知道泰姬瑪哈所給他的是否有別的含意。

  難道是她過得不幸福?難道那個男人對她不好?如果那個男人沒辦法給她百分之百的幸福,他會不惜一切將她帶走。

  「如果是你,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你還會告訴丈夫以外的男人自己所學的第一句中文是他的名字嗎?這到底代表了什麼含意?」他說得激動,壓根忘了自己現在正在公共場合。

  而她只是包容著他,她知道單浩龍心裡的痛苦,他的痛苦不就是來自泰姬瑪哈嗎?當時,泰姬瑪哈為了要留在台灣工作,將一切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她才知道泰姬瑪哈與單浩龍曾有過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戀情。

  這三年,她也答應泰姬瑪哈要幫她保守秘密,不讓單浩龍知道她的下落,可是聽完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之後,她才知道兩人竟再度碰了面。

  不過,令她不解的是,明明單浩龍口裡所說的女主角正是泰姬瑪哈,為何卻又口口聲聲說泰姬瑪哈有了家庭,還結婚了?

  為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泰姬瑪哈結婚了。

  「誰結婚了?你說清楚點。」她伸出右手拍拍趴在吧檯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他的嘴裡正叫著泰姬瑪哈的名字。

  「泰……泰姬……結婚……小孩……不是我……」他將所有的淚全往肚裡吞,有誰知道他有多後悔、有多痛苦?

  「單浩龍,你醒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她乾脆拿了一杯冷水,毫不猶豫地往他臉上潑。

  她覺得整件事情疑點重重,單浩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看得出泰姬瑪哈對單浩龍還有情,而單浩龍真正愛的女人也是泰姬瑪哈,只是以前的他一直被回憶所蒙蔽。

  他們兩人是相愛的,她不希望他們因為誤會而讓彼此的姻緣線斷了。

  她不能再幫泰姬瑪哈保守秘密了,為了泰姬瑪哈及單浩龍的未來,她必須將所有的謎團給解開。

  被水潑醒的單浩龍,很用力地蹙著眉頭,伸手抹了抹滿臉的水漬,眼裡的景象還是有些模糊。「你在做什麼?」

  「泰姬瑪哈愛你,她愛你,你聽清楚了嗎?」她激動地伸手搖晃他,想將他混沌不清的腦袋搖醒。

  聽她說得如此激動,他愣了一下,可是過了一會兒理智又重回他的腦裡。「愛又如何?她已經結婚,有小孩、有丈夫了……」

  他絕望、痛心疾首,為什麼那麼殘忍的讓他再去面對這個事實呢?他想裝作不知道,只有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聽來的傳言,可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她沒有結婚,沒有丈夫,更沒有小孩,泰姬瑪哈自始至終心裡都只住著一個人……」老闆娘頓了一下,看著一直瞪大眼看著她的單浩龍,接續道:「就是你啊!你怎麼會那麼遲鈍?」她忍不住地咒罵起他來。

  她突來的話語打得他耳裡嗡嗡作響,他還沒有辦法消化她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他是在作夢吧?沒結婚?沒小孩?

  他抓著頭髮煩躁的扯著。「我一定是醉了,一定是,我累了。」單浩龍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或許回家睡上一覺會比較好。

  「單浩龍,你聽清楚,我要你現在立刻去找泰姬瑪哈,立刻去!去把話給我說清楚,告訴她你最愛的人是她,這輩子要娶的人也是她!去!快去啊!還愣在這裡幹嘛!」一反平日溫婉的樣子,她用力地推著他,想將他推出門。

  「可是,沙穆跟我說她已經結婚,有小孩了,你是不是弄錯了?」被她推著走的單浩龍邊走邊回頭說道。

  「他是騙你的!泰姬瑪哈沒有結婚,我和她相處了三年我還會不知道嗎?快去找她!」老闆娘越說越惱,這男人的腦袋怎麼會這麼硬?

  「沒結婚、沒小孩?!」他整個人好像從地獄拉回天堂般驚喜不已。

  如果是沙穆騙了他,那他交給沙穆的信,他不就也沒幫他轉交給她,如果泰姬瑪哈沒有結婚,那她的行為及對他所說的話都可以成立了。

  她是愛他的!他來不及向她道謝,就匆匆忙忙地衝出大門,立刻奔往泰姬瑪哈的住處。

  他來了,他這次要告訴她,他愛她,很愛、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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