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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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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珈 -【龍大當家(天下一品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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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4 00:08: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夜,李進讓棗兒留宿普寧宮,並要一宮女好生看著。隔日一早,他才領著她去見普寧公主。

  普寧一見李進,劈頭就問:「他怎麼樣,求饒了沒有?」

  李進搖頭。「龍當家沒吃飯,聽看顧的公公說,今早送去的早膳他一口也沒動。」

  可惡!普寧惱怒搥桌。

  「公主。」李進又道:「微臣帶了個人來,心想您該會想見……」

  見普寧不置可否,李進要人領棗兒進來。

  「民女石棗兒見過公主。」

  普寧俯視跪在地上的棗兒,眼一瞟李進。「她是誰?」

  李進答:「她…….是龍當家未過門的妻子。」

  普寧一個箭步離座,一把揪住棗兒衣襟。「妳好大膽子!是誰允妳進宮來見我的?」

  「公主誤會了。」李進忙解釋:「那是龍當家帶進宮的幫手,昨日已經在宮裡…….」

  聽了解釋的普寧,手依然揣得死緊,她挑剔地看著棗兒。「我還以為讓他念念不忘的未婚妻長得多漂亮,結果,不過是株野花。」

  「公主。」棗兒掙扎著呼吸。「民女來見公主…..是有事相求…..」

  普寧一哼。「妳有什麼資格求本宮?」

  「民女沒有,但是,請公主看在龍爺面子上……」

  一聽龍焱名,普寧冷不防鬆開手。棗兒一時不及反應,連退了好幾步才又站穩。

  「說。」普寧居高俯視。

  棗兒忙又跪好。「求公主放了龍爺,民女願意跟龍爺解除婚約,只求公主放龍爺離開……」

  普寧心頭火起,抬起金縷鞋就是一腳。棗兒瘦削又個頭小,被圓潤豐滿的普寧一踹,當場跌開,肩膀「砰」地撞向門扉。

  「不准攙!」普寧喝止李進,兩個跨步逼進倒地的棗兒。「妳憑什麼跟本宮提這要求?妳以為本宮真需要妳幫忙,才能教龍焱娶我?」

  「不是,公主誤會了…..」棗兒扶著跌疼的右肩掙扎跪好。「民女所以提出那要求,是因為民女知道龍爺個性。龍爺信守承諾,只要他跟民女有著婚約,他定然不可能答應公主……」

  普寧瞇細了眼。「妳是說龍焱所以不點頭,是因為他不想違背承諾,不是因為他很喜歡妳,不喜歡我?」

  棗兒心無比抽疼,在這當頭,她還能說什麼,當然只有點頭了。

  普寧開心了。她就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歡她!

  只見她踩著愉悅步伐坐回高座。「要我放了龍焱也行,但妳如何證明妳會依約行事?說不定一等龍焱出宮,妳就馬上後悔不放人了!」

  「不會的,民女絕不食言。」

  普寧雖天真,但可不是笨蛋。「口說無憑,妳不給個辦法,我就繼續關著他,關到他同意為止。」

  「不行。」棗兒連連搖頭。「公主不曉得龍爺小時候捱過什麼,您越是關他,他越不可能聽從。」

  普寧一瞄李進,瞧出他也是一臉好奇。「妳說,他捱過什麼?」

  棗兒把龍焱提過的往事,約略提過。

  普寧心裡打個突。難不成她用錯法子了?

  「公主。」李進插嘴。「微臣剛想了個主意。」

  普寧點頭。

  「微臣可以找人看著她,這樣就不怕她再與龍當家再有來往。」

  好主意!普寧眼兒發亮,正要說話,伺候她的女官突然跑了進來。

  「公主……」

  普寧怒目相向。「誰准妳進來的?」

  女官趕忙跪下。「請公主原諒,是因為皇上派貴公公宣您進宮…..」

  「我知道了。」普寧不情願地站起,眼一瞄仍跪在地上的棗兒。「李進,找人看著她,不許她亂跑,等我見我父皇回來再說。」

  「遵命。」李進出聲應允。


  普寧宮另一角,被鐵枷緊緊栓住的龍焱,正對著房內玉製花瓶發呆。

  他心裡惦的,全是昨晚被他支去御膳房等待的棗兒,不知道她人現在哪裡?

  會不會被御膳房的公公趕出宮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怕就怕她仍在宮裡,正因為他遲遲不回來,而冒犯了哪個公公或司官。

  在皇宮,就算是最低等做粗使的太監。喊個聲也能作弄死她一個小老百姓。龍焱什麼不擔心,就擔心她在不該出頭的節骨眼犯了死心眼,而這恐懼隨時間流逝益發變得真切。他很清楚,在這世上,就獨獨她一個小ㄚ頭會記掛他的安危。

  他一直在想該不該出聲求公主保她安全,可一想公主動不動要殺要剮的脾氣又覺得不妥,在這皇宮內苑裡,他實在想不到究竟有誰能幫他了…….

  天吶,他的小棗兒,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龍焱思緒,他抬頭,瞧見李進進來。

  李進一瞟桌上,粥菜仍舊滿滿,說道:「您又是何苦?」

  龍焱搖搖頭,他一心惦著棗兒,根本不覺得餓。

  說到棗兒,他突然望向李進。這個人──說不定肯幫忙?

  「李大人。」龍焱一動,鍊在石柱上的鐵鍊「噹」地作響。只見他下襬一拂,屈膝跪下。「草民有一事相求。」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為了心愛女人的安全,喪失一點尊嚴也不算什麼。

  「龍當家……」

  「李大人應該還記得昨俺在麟德殿外見過的姑娘,草民懇請李大人幫忙,移駕御膳房一問她目前的行蹤。」

  李進眉一挑,明知故問:「那姑娘是誰,值得龍當家如此惦記?」

  龍焱騎虎難下,一面擔心李進會告密,一面又擔心棗兒安危,最後心一橫坦白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昨晚說過馬上回去,但眼下已過了一夜,我非常擔心她。」

  李進剛聽看固的公公說,昨晚一直聽見房裡傳出嘆息,想他定是在煩惱那個小ㄚ頭的事情。想不到這麼一個鐵血漢子,骨子裡竟藏有這般深情。

  「好。」李進大方應允。「我可以幫你去御膳房問問,但是,你得答應往後不許再不吃東西。」

  龍焱點頭。「你一帶消息回來,我立刻吃。」

  李進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一軍,臉色一下轉紅。可有什麼辦法,公主出門前下了命令,要他想辦法勸龍焱用膳。

  「我現在就去。」李進憤憤不平地離開。

★☆☆★☆☆★☆☆★☆☆

  皇宮,御書房裡,穿著粉紅色綢裙的普寧亭亭跪安。「兒臣普寧見過父王。」

  「起來。」皇上喚了聲,然後朝立在一旁的男子微笑。「朕幫你介紹,她就是我上回允諾你爹的普寧公主。普寧妳身旁這位英武過人的男子,正是當今東道節度使于頜之子,于季友。」

  普寧一瞄生得皮膚黝黑,虎目濃眉的于季友,心底雖納悶,還是本著禮節招呼。「普寧見過于大人。」

  「皇上。」于季友連看也沒看普寧,直接身一屈跪下。「微臣心意不變,還望皇上成全。」

  怎麼回事?普寧瞧瞧于季友又瞧瞧自個兒父皇,一頭霧水。

  「為什麼?給朕一個理由,我這個女兒也堪稱天香國色,你是哪一點不中意?」

  「不是普寧公主的問題,是微臣,微臣自知高攀不上,不好耽誤公主。」

  普寧終於聽懂了,搞了老半天,原來她父皇要把她許配給這傢伙,而這傢伙,竟然當著她父皇面拒絕了!

  普寧瞠直了雙眼,昨天是龍焱,今天是什麼于季友,接連兩個男人通通不願意跟她成親,怎麼,趕情她長得這麼可怕,教人一看就厭?

  皇上搖搖頭,一時間也不知從何勸起。前幾日,于季友他爹于頜上書幫兒子求親,皇上心知這山南東道于家的實力,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攏這藩鎮,自是再好不過。於是允了于頜的要求,可沒想到幾天過去,這于季友竟然親自進京,說要辭退這樁親事。

  「妳怎麼說?」皇上望向普寧。

  「我要嫁!」普寧向來心高氣傲,哪禁得起被拒絕──還是當她跟她父皇的面,一下理智全失。

  于季友虎目怒視,普寧示威微笑,沒人欺負得了她,沒有人!

  「賢姪,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皇上呵呵笑。

  「皇上……」

  「好了,別再說了,朕心意已決,你幫朕把話帶回去,要你爹開始著手準備迎娶。」

  普寧一直到跨出了御書房才想起,不對啊,她這會兒跟人成了親,那龍焱呢?該拿他怎麼辦?

  皇上決定下嫁普寧公主的事,很快傳遍宮裡,除了仍被看牢的龍焱跟棗兒之外,幾乎宮裡人全都知道了。

  李進聞訊,立刻去見普寧。「公主?!」

  「你別再說了。」普寧抱住頭,一路被人恭賀回宮,她頭都痛了。「我也不知道我那時著了什麼魔,明明意司不是這樣,可一聽姓于的拒絕,我一時忍不住!唉呦……」

  「那龍當家跟石姑娘呢?公主怎麼打算?放了他們?」

  「這怎麼行!」普寧眼一瞪。「你還是把那姓石的送離城裡,離得越遠越好,最好這輩子都不會被龍焱找著。」

  「但是……」李進皺眉,公主都已經決定嫁給別人,又何苦棒打鴛鴦?

  「我說過了,這世上沒人欺負得了我,龍焱膽敢觸犯,我當然要他付出代價!」普寧任性到底。

  望著嬌蠻的主子,李進暗暗嘆氣。說來說去,也只能怪龍焱自己脾氣太倔,要早些答應,也不會弄得這家破人亡下場。

  他一躬身。「微臣明白了,微臣就去安排。」

★☆☆★☆☆★☆☆★☆☆

  又過了一下午,龍焱才在李進安排下回到「一條龍」。

  棗兒早幾刻被李進送回,自她口中,帳房跟幾個廚子都知道了龍焱被普寧公主留下「作客」的事。雖然她沒多細訴她跟龍焱的遭遇,可大夥兒一瞧她雙眼紅腫,氣色憔悴,再推敲她幾番吞吐的段落,一群年長這麼多歲的漢子,全察覺事情不對勁。

  「棗兒人呢?」龍焱進門頭一句,就是問起她行蹤。

  帳房理所當然地答:「我剛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她怎麼了?」龍焱皺眉。照李進說法,棗兒昨夜已被遣出宮門,他一天一夜沒音訊,她應該留在莊裡心急如焚才對,怎麼…..

  帳房被問得一頭霧水。「我瞧她衣服也髒了,還有她爹,一直派人來問她消息,我想說他們兩個也幾天沒見面了……」

  「她不是昨晚就回來?」

  「沒啊!」

  龍焱惱怒搥桌,他就想棗兒怎麼可能不等他回來,就一個人出宮去,可惡!李進騙他!

  「她有沒有怎麼樣?人還好嗎……噯呀!」龍焱突然站起。「我在這裡窮問幹嘛?我看看她去。」

  帳房勸慰道:「馬車剛才送走石姑娘,您就讓她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吩咐過了,晚膳之前馬車又會把她給戴回來的。」

  龍焱點頭。棗兒擔心了一夜,真該給她點時間休息。

  「吶,這是王二親手做的豬腳麵線,您趁熱吃。」

  「王二回來了?」龍焱一臉驚訝。

  「早回來啦!」帳房幫忙將筷子遞上。「那日您進宮割烹,莊裡休息,我又上門跟他勸了一遍。說來王二這傢伙也是刀子口豆腐心,當夜見您遲遲不歸,他一早就跑來問我情形,一聽我說隔天莊裡還得歇息一天,他沒二話就馬上進灶房工作了。」

  龍焱點點頭,慶幸無須多費唇舌,就能得到最好的結果。「對了,皇上是不是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全都收進庫房了。」

  「今晚送一半到王二家,幫我謝謝他。」

  帳房內疚不已,多虧有棗兒解釋,要不,他們都真誤會了這麼一個好當家。


  當晚,莊裡廚子一致不讓龍焱進灶房,尤其是王二,更是指著胸脯表示全包在他身上,要龍焱好好休息一天。

  說真話,龍焱還真感動他們的安排。接連兩日勞頓,他早覺得吃不消,是責任感驅使,他才會勉強自己。

  「馬車還沒到?」龍焱已不知第幾次問起。

  帳房搖頭笑了。「快了,您就先回房歇著,石姑娘一來我馬上要她過去找您。」

  「也幫她煮碗豬腳麵線。」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棗兒抵達時,小廝也正好端來麵線。一聽說是龍焱要人煮給她的,她點點頭接了過來。

  「我來就好,你去忙吧!」

  小廝身一躬離開。

  她人還沒穿過藤蘿樹,龍焱就遠遠瞧見了。

  他打開門迎她進來,一雙眼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她今天穿著水色紗衣配上月桃色的襦裙,夜裡風一吹,輕飄的裙裾似霧般揚起。

  來時棗兒刻意抿上胭脂,是想留給龍焱一個最好的回憶,也是想遮掩自己的憔悴。

  今早她一聽見公主的答覆,她便立刻下跪懇求李進,至少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想再見龍焱最後一面。李進原本不同意,因為這與公主交代不合,但捱不過她的淚眼相求,再家上他也明白,公主所以執意拆散他們,只是一時之氣,終於點了頭,破例再幫她一回。

  下午棗兒回到家,她馬上同她爹說明公主的要求,說完,兩人抱頭痛哭。

  說實話,石家真的沒什麼行囊好收拾,最多的東西,就是龍焱送來的聘禮。

  下午空閒,她就坐在聘禮前一直瞧一直瞧,然後她作下了決定──今晚,她要提早過他倆的洞房花燭夜。

  離開龍焱,她很確定,她是不可能再去喜歡別人了,既然這樣,她何苦又堅持一個無謂的處子之身。

  她不想後悔,她想趁今兒個晚上,好好將她的龍爺,一點一滴瞧個清楚、記個仔細。

  一待棗兒擱下木盤,龍焱立刻拉起她手,一臉心疼地撫著她臉。「怎麼才一夜妳就瘦了?」

  「還說我呢,你瞧瞧你的手。」她反轉他勒痕滿佈的手腕,剛一牽她,她就發現了。「公主怎麼忍心這麼對你啊!」

  龍焱盯著她問:「妳知道我在普寧宮發生了什麼?」

  「不算很清楚。那夜你沒回來,我一直纏著小棋子公公要他幫我打聽消息,最後好不容易聯絡上李大人,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要宮女看著我,不讓我亂跑。」棗兒只能說謊了,明明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瞞他的,可這節骨眼,她又怎麼能跟他說實話。

  他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

  「可惡,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他惱怒一啐。他想起與李進的商議,那傢伙定是為了要讓他吃飯,才假意說要幫他忙。

  「沒關係了,我們都回來不是嗎?」她安撫道。

  良宵苦短,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追究昨晚的事情上,尤其,她還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說溜了嘴,教龍焱瞧出不對勁。

  龍焱看一看她,突然想起桌上的東西。「瞧我,光固著說話,麵線都涼了……」

  「我這就吃。」棗兒拉開椅子坐下,細火慢燉熬出來的豬腳入口即化,她雖沒什麼胃口,一會兒也吃掉了大半碗。

  見她吃罷,龍焱拿來巾帕輕輕幫她擦嘴。

  「昨晚真的嚇著我了。」棗兒低探一聲抱住他。

  「我也擔心妳擔心了整夜,好在妳聰明,知道求人打聽,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宮殿裡亂竄……」他邊撫著她頭邊說,突然覺得她頭上少了什麼。銀簪!進宮路上她曾拿下給他看過,說是她娘遺下的信物,怎麼今晚沒簪著?「妳娘的銀簪呢?妳不是向來不離身?」

  她一碰頭上髮髻,囁嚅地說:「我…..送給小棋子公公了。」

  一個公公跟人家拿什麼銀簪……這念頭方落,他倏地明白了。「他之所以幫妳,全是看在銀簪分上,對不對?」

  「我身上沒帶銀子嘛!」

  「噯呀!」龍焱自則不已,知道那銀簪對她的重要性,他竟然和她失去這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記念之物……

  「沒關係的。」棗兒不要他記心上。「我娘要知道我拿銀簪做什麼,她包準不會反對,還會誇我做得很好。」

  「但是…….」

  「你也送了我不少簪子啊!」她將他手柔柔捧在手心,軟聲相勸。

  龍焱低頭,看著她不足包覆自己的小小手心,實在難以想像,如此柔弱瘦削的小女子,體內竟藏著如此堅定而穩固的意志。

  「我會給妳更多,」他抬高手捧住她臉,呢喃地吻著。「只要妳喜歡,百支千支,不管多少我都買給妳。」

  棗兒嘆息地感覺他的吻,腦裡一個聲音小小聲提醒──好好把握啊,過了今晚,以後,就只能夢裡相見了……

  「龍爺。」她抑住奪眶的眼淚,撐起身子注視他眼。「今晚,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以為她的意思,是晚上想留莊裡睡。「好啊,我待會兒要人理個房間出來……」

  「不是。」她搖頭。「我意思是……跟您一起。」

  「妳……」龍焱嚇了一跳。

  「我怕。」她突然抱住他,小臉直蹭著他胸口。「雖然李大人沒告訴我公主為什麼留下您,還把您用鐵鍊栓著,我好擔心,這事日後還會發生……」

  說到這兒,她眼淚咚地滾落。「我知道我這麼說很不知羞,我也知道我們再不久就要成親,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萬一……」

  棗兒確實點出了龍焱的隱憂。今中午李進突然說他可以走了,可問公主怎麼安排他,李進卻三緘其口;不過一瞧普寧宮一副要辦喜事的氣氛,他心裡著實不安。

  他很懷疑公主所以放他走,是皇上的意思,改明兒貴公公就會拿著聖旨,命他定要與公主成親。

  他抬起她臉親著。「明一早我就上妳家,求妳爹讓我們馬上成親,好不好?」

  他會如此提議是因為要棗兒佔住正室位子,他打賭皇上應該不會容許普寧公主嫁給他為妾。再來他也擔心普寧公主會對棗兒不利,公主一再提醒,她隨時可以摘了棗兒腦袋,為了預防這事,他還是盡早跟棗兒成親為妙。

  倉促成婚雖不是什麼十足的好法子,可這當頭,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全了棗兒,其他再說。

  來不及了……棗兒哭著點頭,表面是同意他的請求,但她心裡無比清楚,現在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他倆的結局已經定了。

  「別哭了。」他輕輕吻去她頰畔的淚。「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的心娘子怎麼可以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我開心嘛!」她勉強說話。

  龍焱一把將她抱上床榻,然後拉扯她腰帶,脫去她身上紗衣。

  棗兒滿臉紅地捂著上身,欲蓋彌彰地露出底下豔桃色的抹胸。

  桌上櫃上的燈燭照亮她瑩瑩如玉的藕臂與肩胛,他著迷地伸手順著柔細的料子上撫,一路上來到她頸後,一拉,軟滑的緞布立刻往下滑脫。

  「噢!」她嬌呼。

  他瞅著她笑。「妳不知道,我等今天等多久了。」

  她嬌羞地捂住臉,不好意思告訴他,自那早他在地窖碰過她,之後,她便時常想起。

  可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腦裡聲音催促她別再浪費時間。她深吸口氣,大著膽子搭上他手臂。「我……該做什麼?」

  他喉頭一動,停了半晌才說:「幫我寬衣。」

  他背轉過身,感覺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他腰,腰帶一鬆,他轉回正面,注視她拆解他外袍絆釦的羞澀,忍不住親了親她臉。

  一待脫去裡衣,露出底下結實的筋肉,她一下忘了羞怯,陶醉地用手熟悉他每一寸肌理。

  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身驅……她恍若作夢似地說:「摸起來的感覺……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好……」

  他起了好奇。「妳什麼時候看過我身子?」

  她臉一下紅起,「就我剛進莊裡的時候,第二天吧,你叫我幫你擰條濕布給你。」

  多久以前的事了!龍焱一臉驚訝,沒想到她從那時,就開始「覬覦」他了。

  「妳這個小色胚。」他逗她。

  她急忙辯解道:「不是嘛,那是因為……真的很好看……」

  「覬覦我身子不叫色叫什麼?」他臉貼著她耳說道:「不過我喜歡,歡迎妳繼續覬覦我。」

  哎呦!她嬌羞地扭開身子。

  他低笑一陣後吻住她嘴,熱烈地探索她每一寸甜蜜。一見她喘息地勾住他頸子,他順勢將她壓在床上。

  「我的。」他帶著濃濃的滿足低語,手掌沿著她細滑的肌膚一路撫下,最後停留在她越見豐盈的胸脯上,俯頭輕輕吮吸。

  是的,她是他的,就算只有一夜。她抱著他頭,輕扭著腰肢。他熱烈的嘴帶著一點疼,尤其當他揪住她乳尖輕囓時,她唇畔忍不住逸出呻吟。

  「龍爺……」

  「第三次了。」他大掌滑撫過她顫抖的肚腹,最後扯開她僅存的褻褲繫帶,直接罩住那潮濕柔軟秘處。「妳又忘了我說的話,不准喊我龍爺。」

  「那是……」她喘息著感覺他手指的滑入,汲出更多教她臉紅的稠液。

  「不管。」他吻著她甜蜜的嘴。「我說過,倘若再犯,絕對嚴懲。」

  「您……真捨得罰我?」

  她真是太了解他了。他熟稔地吻著她胸脯下柔滑的肌膚,最後停在她大腿之間。

  她感覺他強行板開她腿,然後….她一聲驚呼。

  「我當然捨不得罰妳。」他以唇輕觸她腿間的潮濕,熱熱的呼吸挑逗地拂過她敏感的花瓣。「所以我才想了那麼好的……懲罰的主意。」

  「龍爺……」

  「錯了。」他邪氣地輕囓提醒。「妳該喊我什麼?」

  「龍焱……」她閉上眼眩暈地喚道,這時要她喊什麼說什麼都行。她手指緊掐著身下的錦墊,身子隨著他每一個吮吸搖動。

  「再來。」

  「龍焱……龍焱……」

  他手指加入誘惑的行列,撥弄她細嫩的尖點,再探入最裡,反覆抽動的韻律。

  一陣顫抖之後,呻吟不停的她突然抓住他移動的掌,感覺像是推拒又像是催促。龍焱抬頭一睇,差點就忘了呼吸。

  瞧她此刻神態,原本梳得精緻的綰髮早已被她搖亂,一縷一縷青絲垂落,配著她暈紅的臉、迷離的眸──他唇抵著她腿間重喘了聲,發覺自己已不能再承受更多。

  他要她,再沒人阻止的了。

  「小棗兒。」他下床脫去裡褲後,再度回到她身邊。

  她昏昏然地感覺腿側支著一只燙熱、又陌生的物體,她出於直覺伸出輕碰,他倒吸口氣。

  「這是?」

  「我要進入妳的地方。」他再度撥弄她濕潤的蕊瓣,然後將沉甸甸的男物抵上,看著她重重地呼氣。「會有點疼。」

  「大娘跟我說過……」她勾住他脖子喃喃,眼神滿是信任。「但我不怕,只要是你的一切,再苦我也不怕。」

  他多開心能遇上這麼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他喘著氣再度吻上她唇,然後臀往下壓,感覺緊窒蕊瓣幾近承受不住地張開、裹住他。

  她喘著氣疼痛地呻吟著,可她的手卻仍緊緊抱住他肩頭,勇敢迎向他。直到突破最疼的那處,她才啜泣地閉上眼,身體因痛楚兒抽搐。

  「棗兒…….我甜蜜的小棗兒……」他心疼地啄吻她淚濕的臉龐,勉力告訴自己,多給她一點時間適應。

  直到體內的脹疼稍緩,她才張開淚濕的眼睫,不無期盼反問:「做完了?」

  他忍不住笑出來。

  「還沒……」他嘗試地撐離她身子,以指輕撚她依舊抽搐的蕊瓣。「還很疼嗎?」

  她一陣沉吟。與其說是疼,不如說是撐──一種他把她撐得滿滿的微妙異感,教她不知如何應對。

  「試試看,看我怎麼碰妳,妳還疼不疼……」

  他粗喘著退開,她緊緊地抱住他,可當預期的疼痛未至,取而代之是一種酥麻繃緊的感覺,她真的困惑了。

  「龍焱……」

  「不疼了?」他再次問。

  當見她含羞帶怯地點頭,他悶哼一聲,再也抑不下幾欲脹破的慾望,他抓住她肩,堅實的腰桿朝裡深推,她腿夾著他臀頻頻呻吟。

  「龍焱……喔……」

  他緊盯著她每個表情,嘗試地找出教她雙腿輕顫的韻律,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稠滑的體內緊箍住他,全身冒汗地攀上絕致峰頂。

  「哦…..」她抽噎地喘道。

  還沒從高潮之巔落下,她突然感覺他自她體內抽離,輕手將她翻個身,再抓來頭枕,墊在她臀下。

  「龍焱?」

  「這樣妳的腰明早才不會痠疼。」他貼在她耳畔低喃,然後撥開她柔細的開口,堅實的男物再度朝裡推送。

  她順勢往前一撲,天吶!她不住呻吟,若不是親身體驗,她當真難以想像人世間竟會有如此銷魂的感覺!

  他長長的抽送深掘出她的臣服與狂喜,高潮又一次降臨,她一下暈了過去。

  他貼在她頸側喘著氣,直過許久,才緩慢地退離她身體。棗兒被那過激的觸感喚醒,臉貼著床榻長吟一聲。

  他抽開頭枕將她納入懷中,撥開沾在她頰畔的烏絲,關心地問:「還好嗎?」

  她睏倦地張眼,恍若無聲地輕喃道:「比還好還要好……好很多。」

  他愛憐地注視她汗濕的臉龐,此刻縈繞在他心頭的情感,豐沛得令他覺得恐怖,不敢想像,如過有一天她不再願意待在他身邊,他能否承受得了?

  他抓起她指尖輕吻。「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妳要永遠陪著我,永遠不離開我?!」

  她眼睫顫了顫,一會兒才張開眼睛看著她最心愛的男人。

  「不會的,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捨得離開你?」她點點頭,答話的聲音裡藏著收掩得極好的心痛。

  「我相信妳。」他滿足地親吻她額。

  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胸膛,緊咬唇逼自己不能哭出聲音。

  如夢似幻的美滿,終也到了完結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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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翌日,難得晏起的龍焱,唇含笑意醒來。

  他手順著枕畔一摸,涼的?!他 突然張開眼來,做起身朝房內四瞧,卻依然不見佳人蹤影。

  「棗兒?」

  無人應聲。

  她跑到哪兒去了?龍焱隨意披上外袍跨出房門,他的貼身小廝忙現身請安。

  「龍爺早。」

  「石姑娘呢?」

  小廝一愣。「小的沒看見,小的最後一次看見石姑娘,是昨晚端豬腳麵線過來*」

  龍焱不死心又尋了一圈,甚至還下了地窖喊人,問過莊裡人確定無人知曉她行蹤,才奔回房穿戴好衣裳。

  「幫我備馬,我要出門。」

  他心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沒道理她會突然跑回家去,可是,若不是回家,她一個人大半夜能上哪兒去?

  一盞茶過,龍焱抵達石家,他還未下馬已先揚聲呼喚:「棗兒,妳在裡邊嗎?」

  門裡毫無音訊。

  怎麼回事?連石老爹也不在嗎?

  龍焱一栓好馬立刻拍開門,堆在廳上的聘禮什物教他看得瞠直了眼。

  他立刻鑽進內房還有灶間探看,沒有,兩個房間裡都沒有人,就連爐火也是冷的!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像發瘋了似地繞著石屋亂竄,接著衝進菜園,以掌碰觸泥地,上頭也沒剛澆過水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

  龍焱回身一望,想起住在下坡處的大娘,他疾奔去拍開大娘家門。

  「棗兒他們不見了,她有告訴妳他們上哪兒去了?」

  「不是上『一條龍』去了?我昨兒深夜有聽見一輛馬車經過,我還以為是您……」

  「什麼馬車?」

  大娘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她那時已經歇息,根本沒下床瞧。

  撲了空的龍焱再度衝回石家,他不相信棗兒會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確信她喜歡他,還有昨夜,也才交託出她珍貴的處子之身……

  念頭方落,龍焱突然瞪大了眼!

  她昨晚是怎麼說的?他腦中浮現她淚漣漣,喃喃說深怕有個萬一的神情。

  該不會……她早準備好要離開他,所以昨晚……才……

  龍焱跌坐椅上,空洞的眼瞪向桌上的聘禮,一時耐不住心頭抑鬱,他突然將桌上物品盡掃至桌下。

  「可惡,石棗兒!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發狂似地將原本纖塵不染的廳堂攪得一團亂,猛一回頭,冷不防見地上掉了張紙。他抖著手拾起打開,紙上透著老人家才有的顫抖筆跡──

 賢婿龍焱

  雖然棗兒一直吩咐我不可以洩漏,可我一想我們這一走,你或許會鎮怪棗兒,我就忍不住多事。

  賢婿,不是棗兒不要你,那日她自宮裡出來,就抱著我同我說了全部的事情。她跟普寧公主交換條件,拿她跟你的婚約換你被釋放,我還罵她傻,幹麼不信你可以應付整樁事,但她哭著告訴我,她絕不能讓你捱上那種苦。

  棗兒說今晚會有個李大人來接我們,上哪兒不清楚,但總而言之,或許今生不能再相見。

  賢婿,讓我這個不才的老丈人最後再說個幾句,不要怪棗兒無情無義,她是真的百般不願意才做出這個決定。

              石老盧   筆

  龍焱想起棗兒撫著他手腕一臉心疼的模樣,禁不住落下男兒淚。

  「可惡的李進,可惡的普寧公主!」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矮房吼道:「可惡!為什麼要把我的棗兒帶走?為什麼?」

  緊抓著石老盧偷藏的信箴,龍焱腦中只有這個念頭──他要把她找回來

  但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他要上哪兒找人?

  驀地想到,既然是李進帶走她,他鐵定會曉得她身在何方。

  事不宜遲,龍焱立刻出門,跳上馬背,飛也似地趕回城內。

★★☆☆☆

  「您說什麼?石姑娘不見了?」帳房一臉驚訝。

  「信在這兒,你自個兒看,」龍焱說得匆忙。「咱們莊有沒有跟哪個皇親國戚相熟?我要進宮去找李進。」

  「等等等等……」帳房一邊扯著龍焱,一邊飛快把石老盧的信看過。

  天吶,帳房不敢相信自個兒眼睛,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搞不懂,普寧公主關您做什麼?」

  「她要我娶她為妻,我不願意──你想到了沒有?! 到底有沒有人可以把我弄進宮裡?」

  「有是有,但是……」

  「快點告訴我──」龍焱抓著帳房衣襟怒吼,他心急如焚吶!

  「您先緩下脾氣,先聽小的幾句。」帳房用力壓住龍焱肩頭。「您這麼冒失跑進宮裡,就算真被您找著這個李大人,您能怎樣?揪著他脖子要他告訴您棗兒姑娘下落?他真會告訴您?還是惹怒了公主,下令要人殺了現人不知在何處的棗兒姑娘?」

  是最後這句話驚醒了龍焱,他瞪視愁容滿面的帳房。

  「小的事怕您沒找到她,反而害了她啊!」

  「你要我怎麼做?眼睜睜看棗兒離開?」

  「您給小的一點時間,讓小的先打聽清楚公主的動向。」帳房不是當局者,自然多了幾分餘裕想清楚事情。「我是覺得有些奇怪,您都回來第二天了,假如公主欲招您為婿,怎麼到現在還不見皇上下旨?」

  龍焱靜下心想,沒錯,這點確實奇怪。

   「說不定稍晚,還是這兩天聖旨就到?」

  「小的是想到個主意,您這幾天先裝病,如果接到聖旨,您把您手上的傷現給宣旨的公公瞧,反著告回一狀,說公主那幾日一關,把您嚇出病來,求皇上幫您評理。」

  「有用嗎?」龍焱不太確定。

  「跟皇上公主他們那些位高權大的人,來硬的沒用,只能用拖字訣應付。」帳房苦口婆心。「重點是多掙點時間,好好打聽棗兒姑娘下落。」

  龍焱想了一想。「這樣還不夠,我們還得多些人幫手。」

  有了!帳房靈機一動。「來請託其他客棧飯莊注意如何?衝著咱們『一條龍』名號,應當有不少人願意幫忙才是。」

  好主意,出門在外最重要就是吃,應該會有人看過棗兒他們才對。

  「我來寫信,你去打聽消息。」

  帳房應允。「還有,您這幾天可別出門,記得您正『病』著。」

  龍焱頭一點離開。


  等了一天,聖旨沒來;再一天,也一樣。第三天,帳房攀關係找著專門幫皇宮張羅食材的菜賈,美其名是想跟他買些只往宮裡送的特殊菜色,實則是九拐十八彎打探宮裡消息。

  對方不疑有他,爽朗說著宮裡正在籌辦普寧公主與當今山南東道節度使之子的婚事。帳房一聽,三兩句就託詞有事待辦,忙不迭「一條龍」報告消息。

  「……據說還是皇上旨意。」

  「既然這樣這樣,為什麼李進還要送走棗兒?」龍焱一怒跳起。

  帳房也是想不透。這答案,大概只有天知地知,公主知跟李進知了。

  既然知道皇上已將公主許配他人,龍焱也用不著裝病了,他花了一會兒時間細思來龍去脈,最後想出了個法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龍焱同帳房吩咐:「你馬上幫我寫張拜帖送進醇王府,說我備了一桌好菜,欲答謝醇親王難得的主顧。」

  「龍爺是打算?」

  「趁醇親王酒酣耳熱,請他幫忙誘李進出宮。」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就不信醇親王吃了他一桌美饌後,還不肯幫他這點小忙。

  經過幾日沉潛,龍焱抓回了往昔的幹練精明。帳房說得對,他絕不能給公主甚至李進任何藉口傷害棗兒,不能枉費她一番苦心,他得沉著應付,絕不能自亂陣腳。

  「我昨天交給你的信呢?」龍焱雇了十人跟他一塊抄寫,整整一日夜,一共寫了五百多封。

  「全派人送出去了,但要有消息,恐怕還要多等幾日。」

  等等等,除了等待之外,他真的再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嗎?

  望著帳房同情的眸,龍焱揪心長嘆

★★☆☆☆

  不耐空等的龍焱,望著逐日憔悴枯萎的菜園,心頭不由得抽痛,他想要是被棗兒瞧見她的菜園變成這樣,鐵定難過極了。

  不行,身為棗兒的夫婿,他有這責任好好照顧這園子,還有地窖裡的醃瓜醃果。他開始依著她先前說過的話,他每天幫金瓜豆秧澆水,或下地窖檢查醃菜時,就會蹲在旁邊,細數他近日的心情,或者今明兒將做的事。

  他十分清楚,不管棗兒現人在何方,只要她有機會種菜醃果,她定然還是會做同樣的事──跟它們說話。

  他記起棗兒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天地有靈」。倘若此話不假,他想,或許他這漾每日對著秧瓜果呢呢喃喃的話,會用一種他想不到的的方視,傳遞到棗兒身邊。

  或許,正不知在什麼地方種菜醃果的她,會從風中水中,聆聽到他深濃的思念。

  一早,天剛亮起,便見龍焱拎著棗兒用慣的籮筐,邊摘著藤上的荳莢,一邊喃喃報告他晚些將做的事。

  「昨午醇親王差人送來信箴,說李進答應今晚到他府裡作客,所以我一過午,就得到王爺府準備。」

  突然一陣寒風吹揚龍焱身上的衣角,他攬攬身上的皮裘,惦著不知身在何方的棗兒,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

  「妳這個傻ㄚ頭,竟把我撥給妳的銀兩都留下了,也不想想妳一個姑娘家還帶著妳爹,兩人四隻手能以什麼為生」他仰頭看著天上浮雲,忍不住幽幽嘆息。

  他雙手合十祈求,說出他唯一的心願──

  「天上的神明啊,請你務地要保佑她安全無虞。在找她之前,千萬千萬別讓她出了什麼岔子。」

  這是棗兒離開後第十日,度日如年的十日。


  當晚,醇親王府──

  「下官見過醇王爺。」李進一拜。

  「免禮。」長得富富泰泰、笑口常開的醇親王說道:「坐。」

  李進起身落坐。「不知醇王爺突然請下官過來,有何吩咐?」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聊聊送禮的事,你也知道咱們普寧公主即將出嫁……」醇親王手一揮,旁邊僕傭立刻送上酒菜。

  為了今晚這場宴席,龍焱可卯足了勁準備。一方面是答謝嗜吃的醇親王的幫忙,一方面是想用吃,鬆懈李進心房。

  蔥烤鯽魚、油燜筍、紅燒黃魚、乾菜燜肉;清脆只留最嫩處的清炒豌豆,再一盅燉得細緻的黃燜魚翅。

  幾杯水酒下肚,醇親王託辭暫離,就在這時候,龍焱上場。

  「草民龍焱見過李大人。」

  正挾著燜肉就嘴的李進手倏停,一瞟桌上佳餚,再一望立在跟前的龍焱,他一下全明白了。原來醇親王只是誘他現身的幌子,酒宴真正的東道主是眼前人。好個龍焱!他完全沒料到會是他。

  李進嚥下筷中菜,說:「我才說醇王爺家的廚子手藝何時便得這般好,原來是龍當家親自掌杓。」

  「草民冒犯,還望李大人見諒,但草民確實是想不出其他法子聯絡長年在宮中的您,才會高請醇王爺幫忙。」

  「找我什麼事?」

  龍焱倏地抬頭,一雙黑眸猶如黑夜明星,熠熠發亮。「草民斗膽請問李大人,草民的妻子石棗兒呢?李大人將她帶到哪兒去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帶走石棗兒?」李進挑眉,還想裝蒜。

  「草民全都知道了。」龍焱拿出石老盧的親筆信,一字一句誦出信中所寫,還讀不到一半,隨即被李進搶走。

  李進眼一瞄讀完,表清尷尬。可惡!竟忘了提防那個糟老頭。

  「沒錯,人的確是我帶走的,怎麼樣?」

  龍焱往前跨一大步。「告訴我她在哪裡。」

  「辦不到。」李進不由分說。「帶走她是公主的命令,我不可能違抗公主命令。」

  「為什麼?」龍焱驚訝喊道:「公主明明已經跟其他人訂親了。」

  「因為你得罪了她。」李進搖頭。「我勸過你,你明知道公主脾氣嬌蠻,絕不可能坐視被人欺負,你還一而再拒絕她。」

  「難道您認為我應該不分青紅皂白答應跟公主成親,任她耍弄?」

  李進一瞪。「公主是當今皇上的掌上明珠,你呢?你是什麼東西?」

  回應普寧公主時,龍焱承認他確實太過莽撞,如果早知皇上會另將公主許配給人,他開頭就該與他虛與委蛇,但誰料得到「早知道」。他當時一心就想絕不辜負棗兒一番情意,才會拗著脾氣堅持到底。

  「就算我有錯,棗兒也是無辜的,她一個姑娘家才多大,她爹身體又不好,您就那麼忍心見她離鄉背井?」

  「我已經破例幫她忙了。」李進告訴龍焱那一夜的約定。一般人可能難以想像,對李進這種一輩子恪守王命的人來說,要他違抗主子命令,是多難的一件事。

  龍焱心起了希望,既然李進破例過一次,應該不難求到第二次。

  龍焱突然下跪,朝李進磕頭。「李大人,我不是求您為我違背公主的命令,但請您想想棗兒,她是無辜的,觸怒公主的人是我,要罰也該罰我,不該由她代為受過。」

  李進一揮手打斷他。「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我告訴你石棗兒的去處?」

  龍焱再磕頭。「求李大人成全。」

  求他這種事!李進用力扒頭。跟要他違背公主命令有什麼兩樣?這傢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一而再跟他提這種要求!

  李進瞪著腳邊的龍焱,他知道自己大可以甩袖走人,可腦子一起棗兒那晚的表情,又猶豫起來了。

  那ㄚ頭從頭到尾沒怪過他一句。那日送他們上船,他叮嚀過船主在何處將他們放下後,他曾塞給她一疊銀票,但她只是搖搖頭,她爹也一樣,表示他們不能收。

  兩個窮鬼偏這麼有骨氣。李進當時一氣就走了,可當船一遠離,他便知道自己後悔了。

  李進望著眼前狼藉的杯盤,一個主意突然自他腦裡升起。

  「我給你一個考驗,只要你通過這個考驗,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

  「我一定通過!」龍焱說得堅定,雙眼滿是希望。

  「話先別說得那麼早。」李進一哼。「我的條件簡單也不簡單,今後每十天你就來王爺府上料理桌好菜,為期半年,只要你一次沒來,這個約定就取消。」

  這麼久!龍焱皺緊濃眉。「不能您現在就告訴我?我報證這半年之約絕不延誤!」

  李進一句話堵住他口。「公主的婚期定在半年後的初五。」

  龍焱懂了,據報,與公主成親的男子是山南東道節度使之子,換據話說,半年之後她即不在京城,那時就算接回棗兒,公主也天高地遠,拿他倆沒轍。

  但半年之約實帶另一涵義──李進要絆住龍焱,不讓他有機會離城去找棗兒。他就怕公主又一時興起微服出宮,結果龍焱卻已提前找到石棗兒,又鬧出一場風波。

  「怎麼樣?」

  龍焱緊閉眼深吸了口氣,最後一咬牙,點頭。

  「我答應。」

★★☆☆★★☆☆★★☆☆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和李進所約定的半年之約,再過十天,即告終結。

  這半年裡發生了很多事,莊裡幾個光棍紛紛娶了妻。二廚子王二的媳婦也懷了身孕。落座在石家邊的六房跨院,前日也告完工。從那天開始,龍焱搬出「一條龍」,只領著一小撮僕役,獨自守著跨院,還有外的菜園。

  先前棗兒留下的頭簪衣裳,他件件親手將它們收進他房裡,至於地窖的醃菜自他習會對它們喃喃說話後,也開始變得乖巧聽話,不再動輒腐壞。

  「一條龍」來了幾個新跑堂,也走了些人,很多東西不知不覺變了。就連他的髮鬢,也因為入骨的思念,隱曰泛出了白髮。可有些東西還是一樣,他身邊龍夫人的那個位置,始終空著,只為一個女人保留。

  他依然守著他的承諾,不曾改變。

  而他也知道,棗兒定也會處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一樣,深深地喜歡著他。


  過午,「一條龍」飯莊──

  「龍爺。」帳房敲了門後匆匆進來。「剛才外煙有個小乞兒,突然拿來這信,指名給您。」

  龍焱放下書冊,接過信箴。一見,他倏地站起。

  帳房嚇了一跳,「怎麼了?上頭寫些什麼?」

  「你拿去自個兒看。」

  龍焱匆匆將信塞進帳房手裡,帳房還來不及看,他人早衝了出去。

  到底是……帳房低頭一讀,也忍不住放聲大叫。

  天吶,是石姑娘的下落!


  [b石棗兒在趙州的石潭鎮。

                      ──李進]

  衝了出去的龍焱,正迫不及待喊人備車。

  帳房追在後邊急問:「不是說好半年,現還差幾天不是?」

  「我等不及了,現在就算你拿鐵鍊栓住我,我也非去不可。」龍焱轉身望著帳房,一雙眼早都紅了。「我保證會在最短時間帶棗兒回來,絕對不會延誤九日後到醇王府烹饌的約定。」

  當家都這麼保證了,他這個當帳房的除了點頭,還能再說什麼。「小的明白了,小的祝您一路平安。」

  「龍爺,您的行囊。」小廝快步跑來。

  龍焱看著帳房點了下頭,笑逐顏開。「等著辦喜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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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4 00:09:3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趙州   石潭鎮

  一幢矮屋中響起一嬌嫩喚聲:「爹,我菜園忙去了。」

  「記得回頭多摘點薺菜。」

  「知道了。」棗兒回道,同時拎起籮筐跟滿水的木桶,一搖一晃來到屋旁的菜園。

  半年前李進將棗兒跟她爹送上船,船一泊進指應處,便見一官差駕著馬車等著,經過半日顛簸,馬車就停在這趙州石潭鎮。

  雖然公主個性是嬌蠻任性了點,但李進這人還真不惡,除了在船上遞銀票外,他還幫棗兒爺倆備好了小屋,屋旁還有一小塊空地,初來乍到,棗兒恍恍惚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家。

  只是有個地方不一樣,趙州這兒,沒有她深愛的龍焱。

  在石潭鎮,棗兒跟她爹以賣餃子、麵疙瘩為生。雖說她離城時身邊沒多帶盤纏,但憑著「一條龍」學來的手藝,個把月爺兒倆就攢了點錢,足夠到鎮上買些種子鋤頭回家耕種,如此施展,收入慢慢豐盈了些。

  這會兒,只見她蹲在一大叢薺菜面前,雙手像飛舞的蝶,一掐一捏摘著薺菜嫩枝,沒一會兒積滿了籮筐。屋裡傳來她爹乒乒乓乓的甩麵聲,她唇微微一勾,然後又斂住了笑。

  「不知龍爺和公主……兩人處得好不好?」

  她舀起一瓢水澆在泥地上,手指撥鬆方才弄亂的薺菜叢,接著又往下畦菜移動。

  半年過去了,棗兒瞇著眼眺望遠方樹林,到現在憶起她與龍焱的最後一夜,仍舊淚濕枕畔。她曾經冀望那一夜能讓她懷上龍焱的還子,但或許是她福薄,老天爺並未在她身上展現此等神蹟。

  「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他們幸福,尤其是龍爺,能夠放開心懷接納公主。」

  雖然公主出嫁天下大事,但棗兒一直當龍焱已跟普寧公主成親,壓根沒想過其他可能;加上石潭鎮僻靜又小,平常外人不多,根本沒什麼人知道京裡又有什麼新消息。

  石潭鎮極好鄰人和藹親切,環境又清幽,她想在這兒一輩子住下去,不會有問題。就算偶爾思念來襲,她也會憑著過去的點點滴滴,還有龍焱先前說過的愛語,咬緊牙,撐過去。

  就在這時,一輛氣派的馬車,轆轆駛進石潭鎮,龍焱每過一條路,就下來打聽附近有無一戶姓石的父女約半年前搬來,鎮裡的人又不多,一下打聽到棗兒跟他爹的住所。

  在房裡甩麵的石老盧聽聞馬車聲,以為是吃麵疙瘩吃餃子的客人來早了,馬上探頭喊著──

  「客倌還沒呢!」可一見來人,他雙眼倏地瞪大,他他他……不是他眼花了吧?「龍爺?!」

  「您怎麼還這麼喚我?」龍焱朝石老盧恭敬一拜。「您早該改口喚我龍焱了。」

  石老盧又哭又笑,手指正要指向屋旁菜園,可一想到公主,馬上又緊抓著龍焱不放。「你先回答我,您跟公主……」

  「皇上早把公主許配給別人,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身旁的位子一直幫棗兒留著。」

  「好、好,不枉費咱女兒一路為你哭了半年……」石老盧一揩淚。「今天咱餃子攤不營生了,全聽您吩咐。」

  龍焱按了按石老盧雙手,立刻跑向菜園。

  專心拔草的棗兒渾然不覺身後有人,直到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正欲轉身,一雙鐵臂已牢牢將她抱住。

  這氣味,這感覺……棗兒猛地閉上眼,她想自己一定搞錯了,身旁人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龍焱!

  「我的棗兒。」心情激動的龍焱貼著她頰低喃道:「妳可知這半年來我想妳想得多苦,?」

  「真的是您……」她頭個反應是也將他抱住,可一想起跟公主的約定,忙又使勁掙脫。

  不能靠近他,萬一被公主發現,會害了他的!棗兒噙著淚連連後退。

  「我沒有跟公主成親,傻棗兒,妳怎麼會以為我放得下妳?」

  沒有?她瞠直了雙眼。但是當時公主確實跟她提過,她非嫁他不可呀……

  「皇上將公主許配給別人了……」他一跨步再次抱緊她,啞著聲音將這半年發生的事情略說了一遍。「……除了履行跟李進的約定,我還一直不斷寫信請個地飯莊客棧的廚子幫忙留意妳,可怎麼知道,妳這小傢伙竟也自個兒開起小館子來了。」

  「我不想忘了你教我的事嘛!」知道公主已不再是兩人的威脅,她緊摟著他放聲大哭。積壓了半年的想念與心酸一股腦兒爆發,她完全聽不住眼淚。

  「跟我回京。」他捧著她臉不斷輕啄,一張臉早分不清沾著是誰的眼淚。「妳答應過我這輩子絕不離開我,我要妳實現諾言,妳非嫁我不可。」

  「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在她呢喃同意聲中,龍焱將她打橫抱起。

  「跟我到我住的客棧去。」他衝著淚如雨下的棗兒笑道:「我接下來想做的事,不適宜被妳爹撞見。」

  「我爹……」她正想該跟她爹說一聲,回頭,便見她爹杵門邊揮手。

  「今天不營生,你們要上哪兒儘管去,老頭全沒意見。」

  聽見她爹這麼一喊,兩人同時笑了。

★★☆☆★★☆☆★★☆☆

  一路過來客棧的馬車上,龍焱又詳細補充了很多事。尤其她徹夜遠走趙州那天,他簡直要瘋了。

  「過去半年,苦了你了。」她輕挲著他臉頰。

  「真正苦的是妳,為什麼要一個人暗地承擔這麼多事?要不是妳爹知道該留信給我,或許我們現在還分隔兩地,不得見面。」

  「那是考慮到公主,若她今天真的跟你成了親,你心裡如果還惦著我,這樣很不好。」

  「傻子。」他佯怒輕擰她鼻。「只知道擔心公主擔心我,妳自己呢?」

  「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嘛!」她環著他頸脖嚶嚶哭著。「你不曉得那一天,我聽李大人說你被公主關起來,我心裡多難過。」

  「妳是想到我小時候?」他輕蹭著她臉。

  她啜泣地點頭。「我保護不了小時候的你,但至少,我可以讓長大的你少捱一點苦……」

  他緊緊環住她細腰。這ㄚ頭,總是讓他心又疼又憐。

  「對不起。」她誠摯道歉。「我當初說過不會再對你撒謊,但那天晚上,我還是犯了。」

  「口說無憑。」他盯著她眼,一邊吻去她頰邊眼淚。「我要妳用實際表現,補償我這半年的相思之苦……」

  她大著膽子吻上他嘴,猶然可以聽見她模糊的喃喃:「過去那半年,我一直一直想起我們度過的那一夜……真的,好寂寞……」

  「我也是。」他額貼著她額自承。

  這半年來,他夜裡每每睡不著,就會打開衣箱,挲著她曾穿過的衣裳,兀自枯坐整夜。開頭他還會怨恨普寧公主的嬌蠻任性,李進的固執,還有自己當初的愚昧與莽撞。但隨著時間過去,他逐漸學會不苛責,只剩下對棗兒的愛憐。

  她毫無私心的表現,可說完全治癒了他對女人的偏見。當初他娘親讓他以為天下女人都是自私邪惡,絲毫不值得信賴,但棗兒卻教他明白,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是多麼的愚昧。

  兩人的唇在淚水中再度尋上對方,龍焱開始脫她身上衣袍,細緻的胸兜滑開,滑嫩胸脯顯露,他曲掌捧住,叼住頂端輕輕吮吸。

  她抱住他頭不住呻吟,感覺他左手已然滑進她褻褲裡邊,輕逗教她喘息不已的那處。

  「龍焱……喔……」

  「我喜歡聽妳喊我,喜歡妳現在的表情,每個有夢的夜裡,我總會夢見妳躺在我身下,柔媚地喚我要妳……」

  「我要你。」她要讓他的美夢實現。雖然這麼說會讓她整個身子羞紅,但只要他聽了開心,她願意說千次,萬次。

  她屏息感覺他將她抱在身上,粗硬的男物在她腿根處不住輕轉,逗出一波又一波的稠液,直到她咬著他肩膀喃喃懇求,他才緩慢地移動她,將自己一寸一寸,滑進她體內深處。

  進入時的脹痛仍教她嘶啞呻吟,他呢喃吻著她頸胛安撫,一雙大掌溫柔地撫著她細滑的背,直到她開始扭動起腰肢,為盤旋而升的慾潮尋找抒解的出口,他才抱著躺回床上,生猛地進襲。

  他捧住她臉狠狠地吻著,氣息粗咧。「看著我,我要妳說,妳再也不會為任何理由離開我,即使是為了我好。」

  「不離開……」她聲音如斯低微,但盯著他的眼,卻又如此堅定。「永遠……不再離開……」

  很好。他不住咬囓她唇,她耳後肌膚,她挺起的乳峰,滿意地看著身下的她在極致的快意中抽搐,緊抓著他的手臂不住顫抖。

  但他過人的理智也撐不了太久,他渴望她太久了,半年,只靠那甜蜜的一晚,度過每一個長夜。

  一個深深的推入,龍焱跟著攀抵高潮。兩人汗涔涔地貼抱住,心頭積累了半年的寂寞,被方才熱烈的情戲,完完全全取代。

  他從她體內滑出,然後抓來棉被將兩人密密蓋住。

  棗兒撫著肚子,神情陶醉地呢喃:「那一夜,我曾祈求老天爺給我一個孩子,但祂沒有允我,可是剛剛好像,有那麼一點感覺……」

  「妳想要我的孩子?」他曖昧眨著眼睛。「那有什麼問題,妳儘管說,不管是五個十個,為夫一定盡力辦到。」

  哪兒那麼多!她輕搥他肩。

  他呵呵笑地吻她。「妳絕對會是個好娘親。」他拂開她汗濕的額髮,又拿鼻子磨蹭她的臉頰。「我可以想像我們倆的孩子,在妳的菜園子裡奔跑蹦跳的畫面。」

  她也跟著瞇起眼想像,兩個、三個長得像他的男娃或女娃,一個個蹲在田畦土堆旁,跟她一塊玩得像個泥娃娃,玩累了倦了,會有一個手拿長柄杓的俊爹爹,吆喝他們洗手擦臉,準備吃飯。

  他執起她手親著。「等我履行完跟李進最後一回的約定,我們立刻成親。」

  「好。」她看著他,一臉甜蜜地笑著。

★★☆☆★★☆☆★★☆☆

  半個月後,長安城──

  「一條龍」辦喜事了!

  一大早吉時,看熱鬧的街坊鄰居便將「一條龍」前的大街擠得水洩不通,一列十二名鑼鼓手擊著開道鑼提醒喜轎將至,候在門邊的二廚王二遠遠一見高坐馬上的龍焱,立刻拿起香支,捂耳點燃長垂掛的大紅喜炮。

  砰砰磅磅爆響,霎時炸亮了整條街。

  「恭喜恭喜,恭喜龍當家……」

  龍焱與棗兒的婚宴雖然無意鋪張,可光邀請常與「一條龍」往來的主顧店東,加上在莊裡幹活兒的伙計跑堂,足足也有兩、三百名之量。為了讓大夥兒吃得賓主盡歡,龍焱特意商請鄰旁幾家客棧的大廚過來一展廚藝,大夥兒難得空閒坐在椅上讓人伺候,無不面露驚奇,笑聲連連。

  身為新郎倌,龍焱雖然心繫新房的新娘子,可仍立廳上盡責地招待客人。可隨著天色變暗,他逐漸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一瞧他的表情,王二跟帳房會意向前,左右將他一擋,正好給了他空檔溜出宴席。

  良宵苦短,想也知龍焱哪肯把時間浪費在跟人敬酒上頭。

  斥下了服侍的婢女,龍焱手執喜秤撩開紅帕,頭戴珠玉鳳冠的棗兒酡紅著臉瞅他微笑。他憐惜地幫她摘下沉重的鳳冠,戴了快半天,脖子一定痠了。

  棗兒一甩長袖站起身。「剛才婢女叮囑,咱倆一定得喝這交杯酒。」她執起酒壺將空杯倒滿。

  龍焱執起與她手臂互彎互結,兩人仰頭飲下。

  酒一入喉,她忽然一臉驚詫表情,沒想到酒是辣的,虧它聞起來這麼香!

  龍焱大笑。「我忘了妳沒喝過酒。」

  她吐著舌將酒杯擱回桌上。「真搞不懂,你當初怎麼能一口一口灌了那麼多!」

  「心情壞嘛!」他邊說邊摘下頭上絨冠,突然想起一個東西。「妳眼兒先閉上。」

  他取出一只長物擱她手心,她眼兒閉著摸摸那觸感,眼睛一下睜開。

  是她娘遺給她的銀簪!她驚喜地看著他。

  「我說過只要妳喜歡,百支千支……不管多少我都會想辦法弄到手。」

  「你怎麼拿到的?」

  「當然稍費了番功夫。」龍焱找上專門替宮裡張羅食材的菜賈,再轉折找上御膳房的小太監,百兩白銀跟一只銀簪給小棋子選,他當然挑了前者,退還了銀簪。「不過見妳這麼開心,一切就都值得了。」

  「謝謝你。」棗兒一撲將他抱住。

  不夠,龍焱點點右臉,她立刻重啄了一記。

  「我真不知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覺……」她偎在他懷裡輕嘆。「覺得好幸福,再也沒什麼事難得倒我們了。」

  「應該說,不管再發生什麼,我們都要這樣,」他執起她手,慎重喃道:「攜手,一塊度過。」

  她看著他眼,重重地點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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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6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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