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809|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月嵐 -【黑箭掠紅顏(蒼龍堡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2-7-18 00:00: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月嵐 - 黑箭掠紅顏(蒼龍堡之七)

唉,是老天爺在整他嗎?
本以為自己成功的將受害的賣菜小姑娘救了出來
誰知道他劫走的,居然是那個色迷迷老頭的女兒!
上樑不正下樑歪,想必她也不是什麼溫良恭儉的好女子
可出乎他意外的,她對於父親的色迷心竅也頗為苦惱
千方百計希望父親能改正強搶民女的惡劣行徑──
教訓仗勢欺人、為富不仁的惡徒可是他黑箭拿手的絕活
只不過他這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計謀
不但使她爹爹痛改前非,也讓他認定她就是他妻子人選
因為「黑箭」這個義賊身分其實只是他的偽裝
真正的他是個既沒權又沒錢的平凡樵夫
她非但不嫌棄他,還願意跟著他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
就不知道她的雙親能否接受她跟著他一起吃苦……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2-7-18 00:0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深人靜。

一道頎長黑影停駐在天涯鎮富商路崇遊的宅院屋頂上,在若隱若現的月光映照下,可以窺見黑影的銳利眸光正落在其中一間廂房上頭,眼神之中還滲出了些許狡猾神情。

確定過四下無人之後,黑影俐落地翻身躍下屋頂,攀著屋簷,跳進二樓走廊,然後迅速閃身於廊柱後頭,隱藏起自己的身形。

他小心翼翼地挨近目標的廂房,只見裏頭燭火搖曳,有個曼妙身影正在裏頭走動。

黑影挨近門邊,將門一推,立刻竄入房內,然後反身關上門。

他躡手躡腳地越過小廳,往裏頭走去,一名姑娘正在桌邊倒水喝。

黑影躲在簾後,確認過房內就只有這位姑娘,他自袖中掏出一枚暗器,往桌旁的蠟燭射去,瞬間房內突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啊!怎麼回事?」

許是忽然沒了照明,路玉蟬驚慌起來,茶杯也跟著摔落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噓!跟我走。」黑影一個箭步奔出,上前抓了她的手臂,便拉著她往外跑。

「什麼……啊!等等……」驚呼聲迸出,她掙扎著想逃走,卻被對方摀住了嘴巴,硬是將她拖出了房外。

「唔唔……唔嗯……」路玉蟬發出悶叫聲,卻無法掙脫這名黑衣人的箝制,只能被他硬拉著離開房間。

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壓住她的雙臂,黑衣人趁著外邊月色讓雲給遮住,四下一片幽暗,抱著她躍上屋頂,然後又從宅邸高牆翻出。

街道上冷冷清清地沒半個行人,不似白晝時的繁華,黑衣人抱著路玉蟬閃過幾條小路,來到一條小巷裏,這才將她輕輕放下。

「到這裏就安全了,姑娘。」黑衣人鬆了手,不再箝制住懷抱裏的姑娘。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把我綁出來?」路玉蟬重獲自由,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反倒立刻回頭對著黑衣人吐出疑惑。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會遭到什麼不測,畢竟她是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硬被帶出來的,但聽他說「到這裏就安全了」那句話,感覺又不像是要加害於她,所以害怕的感覺平撫下來後,心裏自然就浮起了疑惑。

「在下黑箭。」黑衣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是迸出了自我介紹。

「黑箭?」路玉蟬微愣,指著他有些錯愕地道:「你是那個賊?」

眾所皆知,天涯鎮上有個叫黑箭的江湖人,練得一手好箭法,時常穿梭在富商或官爺家中,為的卻不是行竊行搶。

黑箭最常做的事情,是教訓人,像是仗勢欺人的官爺、為富不仁的富商等等……

所以對於這個賊人,官府感到很頭疼,百姓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得放他逍遙。

由於神秘來去,至今沒人知道黑箭生得什麼模樣,因為他作案時,總是一身夜行衣再加上黑色的面罩,什麼都遮住了,只留下一雙銳利如鷹的瞳眸。

「姑娘要怎麼看在下都好,不過在那之前,我先送你回家吧!」黑箭抬手,示意眼前的姑娘往小巷的另一端走。

今天下午,他聽說路崇遊在南街強搶了個賣菜姑娘,雖是惡行,但由於路崇遊有丟下一袋銀兩,說是聘金,就把姑娘帶走,因此在姑娘的爹娘告上衙門時,也只得個給過高額聘金,算娶不算搶的結果。

百姓對於此事相當不滿,偏偏又拿官府沒轍,因此南街一帶罵聲連連。

他正巧路過南街,聽了這事,便趁夜進了路宅,想幫這賣菜姑娘的忙。

現在人既已救出,接下來只要把她平安送回家就行了,畢竟夜已深,總不好放她獨自走夜路。

黑箭原是這麼打算的,只不過事情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賣菜姑娘沒因為他的仗義相助而露出感謝之情,僅是詫異地眨了眨眼,然後朗聲迸出一句令人錯愕的回答。

「那個……你弄錯人了。」

「什麼?」黑箭微愕。

「我並非路崇遊擄回家的姑娘。」路玉蟬先是輕歎了口氣,才露出了苦笑。

「你不是南街賣菜的小姑娘?」黑箭銳利的眼瞳頭一次流露出訝異的反應,甚至少了幾分冷靜。

虧他還特地翻牆進屋,先偷聽過下人們的閑聊,得知賣菜姑娘被關在什麼地方,然後直接找上門,沒想到卻劫錯人了?

「我是路崇遊的女兒。」搖搖頭,路玉蟬歉疚地迸聲,「我叫路玉蟬。」

「什麼?」黑箭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你是路富商之女?」

這會不會太不湊巧了?

沒救到賣菜小姑娘不說,居然還劫到了路崇遊的女兒?!

向來幫著他的老天爺是怎麼了?

今天居然這樣整他?

而且,路玉蟬在這裏的意思是……

那賣菜的小姑娘還在路府裏?

不成!若他不快點回頭救人,那姑娘就要出事了,他可沒空跟路玉蟬瞎耗下去!

匆忙轉過身,黑箭打算早早趕回路府去救人,至於路玉蟬,反正上樑不正下樑歪,諒路崇遊那老頭也教養不出什麼溫良恭儉的好女兒,這女人八成跟她老爹一個德行。

所以他大可扔下路玉蟬不管,反正她這種大小姐一定會高聲尖叫,引來家丁助陣,好抓他這個「賊人」送官,因此他還是趁早離開好。

只是,黑箭決定剛下,前腳才剛抬,身後的路玉蟬卻開口了。

「慢點,你不必太擔心,因為那個姑娘,我已經先一步放走了。」

她早耳聞過黑箭的名聲,自然很容易就猜到他是為何上門。

「什麼?」黑箭停步,疑惑地回頭。

這女人真是路崇遊的女兒嗎?

怎麼態度似乎與她那老爹的行徑有所差異?

「我真是路崇遊的女兒。」彷彿看出黑箭心裏的疑問,路玉蟬一臉沒轍地迸聲。

仰起臉,她望向黑箭解釋道:「我爹什麼都好,就是色心太重,絲毫沒想過自己的年歲不輕了,還做這些有損品德的事情,所以我就偷偷放走那姑娘,然後在房裏等著,原本是想乘機說說我爹……」

「你會數落你爹?」黑箭越聽越訝異。

「這算是數落嗎?也許吧!因為爹常嫌我囉唆呢……」路玉蟬苦笑,「不過我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黑箭,居然會主動找上門來。」

一雙晶瑩的黑瞳好奇地往黑箭臉上打量,卻只能瞧見黑色的面罩覆住黑箭的臉孔。

天色昏暗,令她識不清他的身形,只知道他比她高上許多。

但是從剛才他硬抱著她逃離家中的結實雙臂看來,他應該是個很健壯的男人吧?

怪不得能夠這麼俐落地抱著她跳上躍下的。

「看來你跟路崇遊一點都不像。」黑箭不由得揚起唇角。

他的笑音悶在面罩後,顯得有些低沉,卻仍是讓路玉蟬聽見了。

「常有人這麼說,我爹對這點似乎也挺頭疼的。」路玉蟬搖搖頭,表情顯得無可奈何。

明明是一家子,還是血脈相承的父女,偏偏她這個女兒老是對爹親做的事有意見,總免不了多說兩句、多提醒一點。

雖然她爹老嫌她囉唆,要她明明是姑娘家就別管事,但畢竟她還是女兒,又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因此疼她的爹對她罵也不是,氣也不是。

撇開這些私事不提,路玉蟬對於意外結識的黑箭,倒真是佩服極了。

「黑箭,你真的跟傳聞說的一樣,是個好人呢!怪不得天涯鎮的百姓這麼擁護你。」

「路姑娘明理,我這一步倒顯得多此一舉了。」黑箭鷹眸掃過在黑夜之下辨不清的面龐,隱約只能瞧見路玉蟬大略的輪廓,但那清亮的眸子與果決的聲調卻令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路玉蟬非但不像一般富家公子、小姐那樣,是個紈褲子弟,或是任性又自私,反倒是個明白是非正義的女子。

「怎麼會呢?你是想幫她啊!」路玉蟬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平時小老百姓遇上這種事,總是只能乖乖被欺負,偏偏現任的縣令又不怎麼幫著他們,才會這麼需要你。」

「一般而言,姑娘家都是在家從父,路姑娘倒是好心腸,沒讓自家爹親的習性染上身。」黑箭知道路玉蟬不認同路崇遊的作法,所以也就說得直接。

「我怎麼說都是個姑娘家,將心比心,就會知道被人強行擄走當小妾的遭遇有多心酸啊……」說著,路玉蟬忍不住歎了一聲,「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能來個人點醒爹,讓他明白這樣有多麼造孽,有多傷人。」

「路姑娘這想法倒真是不錯。」黑箭聽著這番歎息,卻是忍不住迸出帶點冷意的笑音。

真是個很有趣的姑娘。

大多數的千金小姐,都是對家裏人百依百順,即使有看不過去的事情,也只能歎氣作數。

就算是離經叛道些的個性,也不至於想著要怎麼教訓自家人,可路玉蟬很明顯是例外中的例外。

「可是我爹很討厭我這樣,他常說,怎麼會生出我這個不聽話的女兒。」畢竟她的勸告,爹並不愛聽啊!

「但我很欣賞路姑娘的個性。」黑箭毫不掩飾地迸露出讚美之音。

他直接而露骨的讚揚,伴著那低沉的嗓音,聽起來相當具有魅惑的力量,路玉蟬的臉龐竟有了點燥熱感。

這男人說起話來,還真是直接。

「謝謝你。」所幸現在是夜晚,天黑黑看不清她的表情,否則黑箭一定會發現她雙頰上的燥熱紅暈,「從沒人這麼誇過我,你是頭一個。」

她出生在大富人家,自小被教著要奉行三從四德,即使是疼寵她的娘親,也無法容下她這樣想反過來教訓爹親的行為,總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來找對象時,別找個像她爹這樣的男人就好。

可她就是沒辦法對這種事置之不理,她總覺得,明明見到爹親做出這樣的錯事卻不插手,彷彿自己也成了罪人似的,感覺實在很不好,也讓她良心不安。

「聽路姑娘這麼說,想必要說動路崇遊別再這樣強搶良家婦女,也很難吧?」黑箭可沒有傻到聽不出來路玉蟬的難處。

家裏生了個這樣體貼的女兒,對路崇遊那種素行不良的男人來說,不是件好事,而是麻煩事。

「再怎麼難,試試至少還能有個機會啊!」路玉蟬的唇角勾起了個淺彎,像極了月光掠過幽夜,無痕,卻又誘人。

薄透冷清的月色正巧在此時鑽出雲層,灑落一地的光芒,令兩人的面貌都顯得清晰可辨了些。

見到路玉蟬那抹笑容,黑箭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什麼給撼動了一般,腦袋竟然空白成一片,說不出話來。

月光讓他看清楚了路玉蟬的面孔,素淨的臉龐上鑲著黑玉般的眼瞳,深邃得彷彿能將人的眼神都給吸引過去,兩瓣紅唇柔軟似花瓣,粉嫩而豐潤,細長的眉形劃過她的幽瞳上方,替她多添了生氣。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白紗衫裙,將她的玲瓏曲線完整地呈現出來,髮絲間透露出淡淡的清香,隨著夜風輕輕飄動,散發著惑人的魅力。

看著路玉蟬的模樣,黑箭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位千金小姐。

吹彈可破的柔細肌膚,優雅秀氣的舉止,還有那輕柔的語調……

但她最迷人的,應該是她即使身為富家千金,依然肯為旁人著想的細膩心思吧!

像這樣的姑娘,卻生在路崇遊家裏,真不知道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或是輪迴的無情捉弄?

黑箭失神半晌,卻沒察覺路玉蟬正以疑惑的眼光打量著他。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怎麼你突然一聲不吭的?」路玉蟬輕聲道。

「嗯……不,我只是在想,難得你有這般心思,是否該想個方法幫助你。」黑箭尷尬地拉回思緒。

沒想到他竟瞧著個女人發愣,真是失態了。

「咦?你要幫我?」路玉蟬迸出了訝異聲。

知道黑箭喜歡行俠仗義,跟實際聽他開口說要出手是兩回事,在她看來,他是為救賣菜姑娘而來,其實沒必要蹚渾水,管她的家務事,但他卻說想幫她?

「嗯!這也是做好事,不是嗎?」黑箭試著把心思定在談論事情上,他可不想自己分明是義賊,卻讓人當成色魔。

「這倒是呢!如果說可以勸動爹爹別再做這種事的話,那可真是功德一件了!」顧不得夜風微冷,路玉蟬的雙頰湧上了因喜悅而帶來的些許紅潮,「你有想到什麼好方法,可以說服得了我爹嗎?」

這感覺真是奇妙,雖然他們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能相談甚歡。

或許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想法吧!

過去在家中,下人們怕事,娘親只知認命,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根本沒有傾訴心事的對象,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只能凡事自己來的習慣。

因此要勸爹親、要幫賣菜姑娘,她都不假手他人,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好心地說要助她一臂之力,這教她怎能不開心呢?

「要說方法,也不是沒有,就是得請路姑娘配合了。」黑箭輕咳了聲,試圖教自己別又把注意力往路玉蟬的欣喜表情盯去。

「我願意配合,但不知是什麼樣的方法?」

路玉蟬平日就是苦於光靠自己的勸告,完全無法說服爹親,若是黑箭能夠提供她好點子,她自然樂意聽從。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箭緩緩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雖然因為除了雙眼之外,他的臉龐皆覆於面罩之下,令人辨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卻明顯地滲入了些許看好戲的期待感。

「咦?你是說……」路玉蟬微微一愣,「你想用以牙還牙的方法嗎?那不就是……」

「對,讓別人搶走他的女兒,也就是路姑娘你,或許這樣可以讓他明白其中的痛苦,日後便不會再犯。」黑箭肯定地點頭。

在他看來,路崇遊是壓根兒太過享受,沒遇過壞人,才會一味認定搶掠良家婦女是在幫助她們脫離辛苦的生活。

但若是自家女兒被人劫走,那可不同了。

再怎麼說都是流著自己血脈的寶貝,就算平時意見不合,對路崇遊來說,應該會是件丟臉的事,而且還會覺得損失極大。

由於他平日有劫掠良家婦女的惡習,所以在這種時候,坊間的流言流語應該都是些對他不利的消息,像是惡有惡報之類的,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他便會體認到他強搶民女的行為不可取吧!

「這我倒沒想過……」路玉蟬驚喜地應道:「但或許這方法有用呢!」

「既然路姑娘也同意這主意,不妨就這樣進行吧!」能夠教訓為富不仁的富商,對黑箭來說也是件痛快的事,所以他並不介意插手此事。

「嗯……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應該是因為你想幫我吧?這心意我很高興,但是……」路玉蟬想了想,又露出帶點猶豫的表情,像是有什麼話梗著說不出口。

「路姑娘該不是擔心連累我受害,害我被抓吧?」黑箭雙手環胸,以自信的口吻應道:「如果是擔憂此事,那你大可放心,剛才你也見識過在下的身手,要劫走你,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

「不只是這樣。」搖搖頭,路玉蟬直言道:「我是不想壞了你的名聲。」

「我的名聲?」意料之外的答覆,讓黑箭不由得挑眉。

「因為你向來都是熱心助人,所以博得百姓的喜愛,但若是出手劫了我,不就會讓人把你視為強搶民女的惡賊了嗎?」

雖然一樣是劫走女人,但之前黑箭是幫被擄走的姑娘們平安回家,而這次情況卻不同。

一旦黑箭出手,必然會讓人誤會他其實是個色魔,只是直到現在才露出真面目。

「這點路姑娘倒是用不著擔心。」知道路玉蟬是在顧慮他的名聲,讓他對她興起了莫大的好感。

「怎麼說?名聲這回事,毀了,就難以彌補的……」路玉蟬納悶道。

「恕我說句真話,我相信路姑娘也明白的,百姓向來推崇我的作為,而不滿路崇遊的舉動,就算我劫走你,想必百姓只會覺得是惡有惡報,誇我做得好,因此我的名聲其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黑箭迸出低沉笑音。

「嗯……確實如此。」

「所以就算有罵聲傳出,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個賊,既然是賊,又何須擔憂名聲好壞?」

月光下,黑箭細細地打量著細心而體貼的路玉蟬,他並不掛心自己,倒是替路玉蟬感到些許無奈。

「路姑娘,其實真正該擔心的,是你的名聲。」他原就不希望百姓受苦,才出面喬裝扮義賊,所以能夠的話,他不想帶給路玉蟬一丁點傷害,「通常百姓對於被劫走的姑娘,只有一種看法,就是清白遭毀,因此真正會受到傷害的,是你的名聲才對。」

路玉蟬微微瞪大了眼,清靈黑瞳在月色下顯得更為動人,她先是微愕,然後忍不住迸出笑聲。

「結果我擔心你,你也擔心我……」暖暖的心意讓路玉蟬覺得夜風似乎沒那麼凍人了,她迸出輕笑聲,駁道:「也許我們都不必太擔心這些,因為既然百姓都拿你當好人看待,就不會認定我受到你玷汙,反而會認為你是在行義舉呢!所以我覺得,我倆的名聲都不會受到破壞的。」

「真是如此的話,自然皆大歡喜。」黑箭聽著她的笑音,心裏不由得跟著放鬆下來。

「我想,老天爺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否則又怎會陰錯陽差地引領我們兩人相識呢?」路玉蟬唇角微彎,聲調在夜空中迴盪開來。

她吐出信心十足的回應,「所以請你儘管放心地劫走我吧!因為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加害於我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2-7-18 00:01: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叮咚!

在瞧見路玉蟬笑臉的那一瞬間,黑箭確定自己一定聽見了個奇妙的聲響,而且還是自他胸口裏遊發出來的。

只是這回,他並沒讓這異樣的感覺持續太久,而是立刻重斂心神。

但是他的視線,卻是怎麼也無法從路玉蟬的笑容上拉回來了……

「若路姑娘願意,我們就來商量一下,看看什麼場合是劫人的最佳好時機吧!」黑箭極力保持著平靜的態度應聲。

他實在不懂,不過就是個初見面的姑娘家罷了,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為何獨獨對路玉蟬產生這些奇妙的感覺?

「嗯……好時機啊」由於黑箭覆了面罩,所以路玉蟬並沒能發現他掩飾在面罩底下的古怪表情,只是努力地認真思索著。

「過些日子,我爹娘要到廟裏參加祈福法會,我也會陪同前往。」這是路家每年的慣例,所以算來正是個好時機。

「祈福法會嗎?」黑箭眼睛一亮。

「是的,那天往廟裏的路上,人潮相當多,只會有家丁幾名跟著,不會帶太多家丁,免得一群人在路上走散,因此若選那一天劫人的話,一來沒幾人能阻止你,二來我想依爹的惡名,應該不會有人幫他的,頂多就只會指指點點的說爹惡有惡報而己,我覺得這樣點醒爹的效果應該比較好吧?」路玉蟬認真地說著自己的考慮。

「有道理,那麼當天就請路姑娘做好準備,我會現身劫人。」黑箭點頭應聲。

「就這麼說定了?」路玉蟬滿懷期待地笑道。

「對就這麼說定。」黑箭覺得有些恍惚,沒想到這趟進路府救人,竟會遇上這麼個奇妙而特別的千金小姐。

像路玉蟬這樣體貼的女人,只能關在路府裏受著路崇遊的管教,實在是暴殄天物。

她應該有更適合的地方、更好的去處,而不是只能關在小小的閨房裏……

驀地,黑箭生出了想帶她往外頭的世界探索的念頭來。

他想讓她知道,她並不弧獨,也不必這般束縛自己,只要她想、她渴望,他很樂意帶著她認識更多寬廣自由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麼我得早些回家準備才好。」路玉蟬不知道自己短短的幾句話,便勾動了黑箭的諸多心息,她僅是一心期待起數日後的劫人戲碼。

太好了,她終於有能夠勸阻爹爹的機會了。

「說的也是。」黑箭拉回心神,「我送你回去吧!」

他與路玉蟬聊了這麼久,想必路崇遊已經發現賣菜小姑娘不在房裏而大發雷霆,四處找人,倘若讓他們家裏人發現路家小姐也跟著失蹤,問題可就大了。

「那就有勞你了。」路玉蟬點點頭,笑應道。

「請恕在下冒犯了。」黑箭伸出雙臂,像帶她離家時一樣,將她抱進臂彎裏。

雖然剛才他也是這麼「救」她出來的,可不知道是否因為心境有了微妙的差異,因此這回抱起她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幾分,甚至還有股熱氣直往身上四肢竄流。

「不用這麼客氣,之後我們還要合作啊!」路玉蟬一心一意想著日後能夠教爹親改邪歸正,倒沒注意到黑箭的微妙變化。

「說的也是。我們走吧!」為了不受自己的詭異心情影響,黑箭很快地淩空躍起,抱著懷中的路玉蟬,飛身趕向了路府。

涼爽的夜風在他的耳際呼嘯而過,卻吹不走他週身的燥熱感,在這個有著皎美月色的夜晚,原本對女人從不在意的他,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軟玉溫香抱滿懷……

路玉蟬所說的祈福法會,一年一度,於天涯鎮外不遠處的寺廟舉行。

每到當日,前往參拜祈禱的百姓總是絡繹不絕,將寺裏寺外都擠得水洩不通。

路崇遊是個生意人,對於能夠帶來好運的祈福法會亦是熱衷,因此每年都會攜家帶眷地前往參拜,並捐點香油錢。

那一晚到口的肥肉沒來由地飛了之後,作賊心虛的路崇遊也沒敢聲張或再度上門找賣菜姑娘的麻煩,畢竟他雖有色膽,但礙於天涯鎮上有群老愛四處伸張正義的俠客群居,所以也不敢真的大肆招搖。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路玉蟬早就暗中安排了個陷阱,就等著祈福法會那天,要給他一個徹底的教訓--

「呀啊啊!爹、娘……」

驚慌的尖叫聲在人潮之中響起,讓原就熱鬧的郊道上添入了一絲混亂。

往來的百姓莫不抬首轉向,往傳出女子尖嚷的聲源處瞧去。

只見人群之中陡然竄出一道黑影,迅速地越過群眾,沒兩下便躍上路旁一棵大樹上。

眾人定睛一瞧,這才發現那竟是個全身上下穿著黑色裝束的男人,他的臉上套著面罩,在樹影的遮蔽下,更教人識不清他的面孔,只能隱約窺見他那雙閃著燦光的眼眸。

一名掙扎不停的年輕女子被他抱了個滿懷,被他緊緊地摟在胸前,女子的面上一片潮紅,神情還帶著驚慌。

「玉蟬!老天爺啊!誰快救救我的女兒啊!」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強搶民女,還不快把我女兒還來!」

人潮中爆出了哀叫與怒吼,微發福的中年男子暴跳如雷地直往樹上的男子瞪去,引得百姓們紛紛轉頭看熱鬧,更在一旁議論紛紛。

樹上的黑衣男子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緊抱著懷中的姑娘,視線橫掃過底下眾人,然後伸手掏出一個頗為沉重的錢囊扔至中年男子手中,迸出了低沉笑音。

「路大爺,在下黑箭,今日路經此地,見你女兒貌美可人,所以奉上聘金五十兩,納為妻妾,花轎嫁妝之類的瑣碎禮節一切全兔,日後必然好生待之,還請兩老無須操心。」

黑箭說著從賣菜姑娘的雙親口中打聽來的同樣說詞,將那日路崇遊搶走賣菜姑娘的說詞重述一遍,只改了自個兒的名字,為的就是要路崇遊知道,他黑箭劫走路玉蟬,為的是給他個教訓。

「爹……娘,救救我……」路玉蟬十分逼真地硬是擠出幾滴眼淚,羞怯可人的模樣看來活脫脫就是個將要被人霸王硬上弓的無助美人。

不過其實她的內心相當緊張,就怕被認出來這只是在作戲。

早在昨夜就寢前,黑箭便射了封信到她房裏,通體透黑的箭上綁著一封信柬,向她大略說明了今日計劃,好讓她事先準備。

所以對於今日黑箭現身一事,她其實早就知情了。

但是她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爹,倒沒想到會嚇著娘親啊……

路玉蟬還在兀自思索著,底下的路崇遊與其妻則是叫嚷個不停。

「黑箭大人,我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兒吧!玉蟬她可是我們路家唯一的寶貝呀!」路夫人焦急地哀求著,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被個賊人劫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聘金已下,路姑娘已是我的妻,照理來說,在下還得稱呼路夫人一聲嶽母,何來放人與不放。」黑箭迸出嘲弄聲。

對於路家這對夫婦,他可是事先打聽過的,據說路夫人溫馴而有些怕事,因此對路崇遊這丈夫的行為才從來不敢出面阻止,至於路崇遊,除去太過好色不提,他確實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人,平時也會捐點善款助人,所經營的鋪子亦是正當營生。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縣令山秀申對路崇避的惡行,實在是不知道該判或不該判,只要是別太囂張的行徑,都是睜隻眼閉只眼地敷衍過去。

鄰裏間對路崇遊的評語,莫不是搖頭歎息,直嚷著怎麼明明可以是個好心腸的善人,卻偏偏裝錯了色胚的腦袋。

所以若是能因此點醒路崇遊,教路崇遊從此改過向善,他冒著背上汙名劫走路玉蟬的決定,就真的值得了。

「不要……我沒有說要嫁給你啊!放我走……」路玉蟬喊著事先與黑箭套好的回答,開始帶泣地嚷嚷起來,緊張的情緒讓她的聲調帶點顫抖,正好吻合此刻的情況。

「聘金都交到你爹娘手中了,你從此就是我的妻妾,喊什麼不嫁。」黑箭有模有樣地脫了路玉蟬一眼,忍著笑意,道出高音反駁。

「你!你這狂徒!眼中還有王法嗎?聘金分明是你硬塞的,我幾時點頭答應要把女兒嫁給你這賊人當妾?」路崇遊氣得大吼出聲。

再怎麼說,他路崇遊這貌美如花的寶貝女兒,都夠格嫁個富商或王公貴族了,哪輪得到黑箭這個行蹤飄忽不定的惡賊討親事啊!

「嶽父此言差矣。」黑箭皮笑肉不笑地高聲嚷道:「小婿不過是照嶽父討妾的經過,依樣畫葫蘆罷了。」

路崇遊這家夥,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

前些天自個兒才幹過的好事,居然全忘得一乾二淨?

虧他劫人的說詞跟聘金的數目都照樣搬上檯面演一遍,路崇遊卻還不曉得自己是在故意糗他的?

「什麼……」路崇遊被黑箭說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這賊人竟曉得他硬討小妾的過程?

「黑箭大人,求求你別為難我家玉蟬啊!就算她爹有什麼錯事,也不應該由她受罪,求求你大發慈悲放了他吧!」路夫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敢情這賊人是故意來報複路崇遊的吧!

平時她對這些事總是盡量避開沒錯,但今天被劫的人是她的女兒,教她怎能眼睜睜看女兒受苦,被賊人搶奪。

「嶽父、嶽母,黑箭心意己決,還講兩位笑納聘金,勿再操心。」黑箭眼尖地瞧見不遠處已有官兵往這裏趕來,決定還是早些脫身好。

畢竟他現在帶著路玉蟬,逃走的速度可不比平日。

飛身一躍,他抱緊路玉蟬,丟下了一句「後會無期」,便施展輕功,閃身逃離。

一旁的百姓詫異地看著黑箭當眾擄走路玉蟬,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路家夫婦身上,有人竊笑地讚揚黑箭的義舉,覺得這樣是大快人心,也有人搖頭以對,直嚷著黑箭這義賊不該如此荒唐,簡直是敗壞過去的良好名聲。

只是這一句句的褒與貶,都入不了大受打擊的路家兩老耳中,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路玉蟬被黑箭帶走,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只有無限的懊悔,以及說不出的苦處……

天涯鎮郊止華園

一樣是在天涯鎮外,但這裏卻有別於方纔的祈福人潮,顯得甯靜無比。

黑箭自人群當中帶走路玉蟬之後,立刻施展輕功,帶著她用開了官兵與路家家丁的追蹤,然後躲到了這座圈子來。

「這裏是?」看著這座清幽而整潔的園子,路玉蟬不禁納悶起來。

「這是我熟識的朋友所居之處。」黑箭泰然自若地上前敲門。

「是你朋友的家嗎?」路玉蟬有些訝異。

她是知道黑箭私底下應該也是個普通人,有自己的朋友與生活,可她沒想到黑箭居然大方地帶著她前來訪友。

瞧著他以黑色面罩覆住的側臉,那看來精悍有力的線條,令路玉蟬瞧得有些出神。

說起來,這是她頭一次在白天時看見黑箭。

雖然一樣是全身黑衣,但是少了夜晚的偽裝後,這身色調就顯得相當鮮明瞭。

合身的衣衫裏出他結實健壯的身形,讓路玉蟬不由得聯想起他數次抱著她在路上飛奔的情形。

情況緊急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多加聯想,如今沒了追兵、沒了危機,她卻忍不住想起了黑箭將她緊抱在懷的感覺來。

她說不上來,但她知道,那是一種暖中帶燙的溫柔感……

「這裏很偏僻,我想不會有人找到這裏來,所以你盡可以安心地待在此處,等風波平息了,我再送你回家。」黑箭不知道路玉蟬的心情正因為自己而起伏不定,他僅是一邊等門,一邊解釋著自己為路玉蟬盤算的計劃。

「雖然也可以讓你待在我家,但將你安置在止華園裏的話,日後大家只會流傳,說我將你擄來後便安置於此,就不會損及你的名聲了。」為此,他才刻意在帶走她後,直奔止華園。

「咦?待在此處?可這不是你朋友的住處嗎?這樣會給他們添麻煩吧?」

路玉蟬有些感動,沒想到黑箭不只是幫著她劫走自己,好教訓爹親,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替她打點好了。

而且他還顧慮到她的名聲,所以做出這樣的安排。

這男人,其實心思細膩得很啊!

「無妨,她們不會介意……」黑箭話才出口,眼前的門板已被打開來。

一名年約三十歲,一身素淨打扮的婦人,走出了止華園。

看見黑箭,她半點都不驚慌,倒是在見到一旁的路玉蟬時,流露出些許的驚訝表情。

「真難得獨來獨往的你,居然會帶個如此漂亮的姑娘在身邊。」婦人面露笑容地朝黑箭打著招呼,又轉往路玉蟬說道:「我叫何湘,姑娘,你好啊!」

「何大姊,這是有原因的。」黑箭簡略地將路家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又道:「所以為了掩人耳目,希望能讓她在你這裏借住一段時日。」

這座止華園,就是眼前這位名喚何湘的婦人所住的地方,她為人熱心,常收留一些需要幫忙,卻又無處可去的女子在此住下。

因此像是死了丈夫,無依無靠的女人,或是自青樓逃走,無處可去的柔弱女子等等,這些人在機緣巧合下聚於此地,靠著自己的微薄力量,在這個地方努力生活下去,空閑時也讀讀經書,清淨自己的心靈。

所以他才將路玉蟬帶來此處,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她也算是走投無路吧?

「只要路姑娘不嫌棄,我倒是無所謂。這兒人少,多個人多點熱鬧,挺好的。」何湘轉向路玉蟬笑道。

「不,我還正愁著不知何處棲身比較安全,如果能在此暫住一段日子,那是再好不過了。」路玉蟬雖然對於何湘與黑箭的關係感到納悶,但畢竟她隻身一人在外,多有不便,若獨居於太偏僻的地方,雖可避過旁人耳目,卻也容易遭歹人所害。

因此有這座園子可以落腳,一來安全,二來……

瞧黑箭似乎與何湘相當熟稔,這表示他偶爾會上門探訪吧?

那麼她就可以不時地見到黑箭,不至於突然被扔進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因而產生不安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就進來休息吧!我叫人替你打點房間。」何湘笑盈盈地對內堂其它婦人說了幾聲後,就牽著路玉蟬的手,引著路玉蟬進門。

「路姑娘就拜託你了。」黑箭沒動半步,僅是站在門邊自送兩人。

「咦?你要走了嗎?」路玉蟬止住腳步,顯得有些緊張。

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離家到什麼也不認得的地方,儘管她很清楚天涯鎮就離此地不遠,但是……

總說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平日又不常出門,現下認識的人就只有黑箭而已,他卻無法留下來陪陪她嗎?

可以的話,她希望他至少帶她認識一下環境,讓她先瞭解這邊的狀況再走啊!

因為不管黑箭對止華園的人多有信心,知道她們會好好照顧她,但問題是她無法立刻就跟大家熟悉起來,倘若他能留下來一起聊聊,讓她跟這裏的人熟一點再走,她也比較不會害怕……

總之,就是別馬上說要離開啊!

「抱歉,我還有工作。」黑箭瞧著路玉蟬略顯不安的表情,突然有些捨不得。

是他擅自將她帶來此處的,現下卻放著她馬上離開,似乎有些過分了……

一旁的何湘看著兩人僵在門口,不由得迸出笑音,「路姑娘不必緊張,他晚些會再過來的。」

「咦?」晚點還會過來?

「他家離此不遠,所以你就放心吧!」何湘像是看透了路玉蟬的心思,索性將話說白。

「這麼說……你就住在附近?」路玉蟬還以為黑箭住得很遠,所以不可能常來呢!

「嗯!我住在離這裏步行大約半個時辰的地方。」黑箭伸手往一邊的樹林指去。

「原來是這樣啊!」路玉蟬心裏那股不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窘。

結果她剛才如此擔心,根本就是瞎操心而已,沒想到黑箭居然就住附近。

半個時辰的路程,其實並不遠,如果她很想找他的話,再跟何湘問清楚路怎麼走,然後前去拜訪他,也是可以的吧?

「我會常常過來探望你的。」瞧著陸玉蟬的表情因為他而有著明顯的情緒起伏,他下意識地吐出了允諾。

「可是這樣不會太麻煩你?」聽見黑箭主動出聲說要來探望她,她的心裏自是踏實許多,但是不管她怎麼聽,都覺得這樣好像是她在妨礙黑箭。

不管黑箭做的是什麼工作,但他都說明白了,他離開這兒,為的就是要去工作,如果僅是為了她而時常花時間往返兩地,似乎很麻煩他……

她是不是應該再獨立點呢?

雖然她很努力不想當個柔弱無助的千金小姐,可是長年被家人保護在家裏,果然還是有差別,即使她自認堅強,也敢開口勸誡爹娘,但一離開家中,到了不熟悉的環境,馬上膽子就少了一半有餘……

「放心吧!路姑娘,黑箭至少兩天就會到這兒一趟。」何湘笑著迸聲,「所以路姑娘盡可安心,他不會突然就消失不見的!」

「原來你本來就常上門拜訪啊!」聽見何湘的安撫,路玉蟬霎時鬆了口氣。

到止華園,是黑箭的日常生活瑣事之一啊!

既然是這樣,就不會妨礙他的工作或生活了,這樣就好……

路玉蟬不知道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在臉上表露無遺,讓黑箭一一看進了眼底。

瞧路玉蟬似乎是安下心來,不再緊張,黑箭總算能稍微放心。

「那麼我先走一步了。」向來是獨自行事的黑箭,頭一次讓人這樣關心,使得他有些反應不及。

不甚自然地拱手回禮後,黑箭使了輕功,隨即飛身消失在兩人面前。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2-7-18 00:01: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目送著黑箭離去後,路玉蟬這才回過頭,想向何湘好好道謝,不料卻對上一臉笑意的何湘。

「呃……請問有什麼事嗎?」不知為何,路玉蟬總覺得何湘的笑容,似乎帶著異樣的暗示意味。

「沒事,我只是在想,路姑娘應該才與黑箭認識不久吧?因為沒聽他提起過你。」何湘笑問。

「嗯!就幾天前的事而已。」路玉蟬一邊跟著她往圈子裏走去,一邊反問道:「怎麼了?」

「不,只是覺得你好像很依賴他。」何湘搖搖頭,示意路玉蟬進入一個小偏廳。

「依賴?我對黑箭?」路玉蟬有些訝異,「我想是因為不習慣新地方吧!我跟黑箭並不熟啊!」

他們甚至談不上認識,就只是為了處罰她爹親的花心,才有所交集的兩個人,除了意見上有所共識之外,他們並沒有什麼相處,又何來依賴?

況且,像「依賴」這樣的情感,通常是對於相當熟悉的人,才會產生的感覺吧?

所以依她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應該只是太過緊張而已。

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會希望身邊多個認得的人陪著,可以壯壯膽,當成定心丸。

像這樣的心思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在旁人看來,確實會有種她在依賴黑箭的錯覺。

「呵呵……或許吧!」何湘端來茶水與點心,為路玉蟬斟上溫茶,又搬來兩張圓凳,與路玉蟬分坐桌子兩旁。

「其實我認識黑箭也好些年了,雖然知道他熱心助人,但他也嚴守分際,從不踰矩,可剛才我瞧他對你的態度似乎格外保護,所以才會興起了好奇心。」一個過度保護,一個感覺依賴,像這樣的男女,多少會令人多點猜測。

「聽你這麼說……請問,你跟黑箭很熟嗎?他說過你是他熟識的朋友。」

聽著何湘的說法,路玉蟬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既然能夠成為多年相交的友人,想必性情或想法很合得來吧?

如果對方不是年紀看來比黑箭大上許多,而且黑箭又稱何湘一聲何大姊,路玉蟬大概會以為她是黑箭的紅粉知己……

一邊想著,路玉蟬發現,自己心頭的思緒竟莫名地纏繞在這個問題上。

可事實上她也很清楚,不管黑箭與何湘的關係為何,這事都與她無關。

但就像何湘對她與黑箭感到好奇一樣,她知道自己對於這個與陌生人無異的黑箭,正隨著與他的牽絆加深,而產生更多的異樣私心。

不過這樣的感覺說起來是有些怪了,因為過去她並不會如此探究他人隱私。

但是今天她卻一問再問,明明她與黑箭、何湘,可以說是連朋友關係都算不上的陌生人,她卻止不住探究的心思。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路玉蟬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談話,記得她得知黑箭就住在附近時,心裏確實一下子安心許多,若要推敲出個原因來的話,只能說她對於扛著義賊之名的黑箭,應該是相當敬重而且信服的吧!

因為黑箭連對她這個陌生姑娘都是義無反顧地大力相助,甚至認同她的作為,所以即使他們認識不深,她還是願意將希望賭在黑箭身上。

畢竟從小到大,家裏的爹娘都對她感到很頭疼,並不會特別贊同她,偶爾還會拿一些習俗規範來堵她的嘴。

可黑箭他真的是她到目前為止碰過最特別的人了。

由於讓爹娘管教著,所以她並不常出門,頂多認識一些家中生意往來的對象。

那些富商公子或是少爺,其實也從不好好聽她說話,常是自顧自地講也不著邊際的空話,給人感覺胸無大志,聽他們說話總令她提不起興趣來,而且還有些催人入眠的效果。

相較之下,這個四處為百姓奔走、名傳鄉裏間的義賊,自然就讓她好感倍增了。

若是可以的話,她還真想藉這回離家的機會,多多認識黑箭,或是能夠與他成為朋友。

這樣的話,即使爹娘照舊管束著她要遵循三從四德,她也不會覺得疲累而無人理解,更不會覺得寂寞了吧……

「如果路姑娘有興趣,我就說說我跟黑箭認識的經過,給你當故事聽吧!」何湘瞧路玉蟬有些失神,又有些發愣的表情?不由得迸出了輕笑聲。

「不麻煩的話,我很樂意聽聽。」路玉蟬拉回自己神遊的思緒,有些歉疚地應聲。

「說起來,那也不是什麼太好的回憶。」何湘往空了的茶杯裏又注入些茶水,緩緩笑道:「其實與其說黑箭是我的老朋友,不如說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路玉蟬訝道:「所以你也是受過黑箭恩惠的人了?」

「而且是救命之恩。」何湘若有所思地拉遠了眼神,淡聲道:「當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曾遇上歹人,受其玷汙,本想一死了之,卻讓路過的黑箭救了一命。」

「咦?」路玉蟬聽了心頭一緊,忍不住伸手握上何湘的手背,「這……你當時很難受吧?」

同樣身為女子,家中又有個色迷迷的老爹,所以路玉蟬相當能夠體會這種傷痛。

「起初是這樣沒錯,但當時黑箭不斷地勸慰我,又出手替我教訓了那個歹人,因此漸漸地,我的心情也變了。」何湘吐出一聲長歎,她輕拍路玉蟬的手背,淡笑道:「這裏原是幾間破茅舍,也是黑箭幫著我修建成現在這樣的,所以我才說他是我的恩人。」

「原來如此。」路玉蟬聽得有些心酸,卻也為何湘的堅強感到敬佩。

這世道對待女子就是如此不公平,莫怪會需要黑箭這樣的俠客現身相助了。

「因此我聽了你的事情之後,才願意幫你啊!」何湘笑道:「你做的事,等於是一口氣幫了許多無辜姑娘,這可是很好的事。」

「我也只是起個頭,有想勸爹爹別再做壞事的念頭罷了,真正厲害的人是黑箭。」路玉蟬可不敢居功,畢竟這些事情若不是黑箭為她策畫一切,她一個人也做不到。

「可若你沒有鼓起勇氣,點頭同意這個計劃,光有黑箭出力也沒用吧?」何湘呵呵笑道。

「你太誇獎我了。」路玉蟬困窘道:「我沒有想那麼多。」

「可你就是下了這個決定,不是嗎?」何湘悠哉地啜了口茶,「很多人光是為自己做抉擇,都沒辦法了。」

「謝謝。」路玉蟬不由得道開了笑容,「因為不管是你,還是黑箭,都不會像我爹娘那樣,否定我的想法。」

或許一開始她確實是為了教訓爹親,但是現在她卻有些慶幸起自己的選擇了。

因為若不是她做出這個決定,她也不會與黑箭或何湘有所交集,更不可能從他們口中聽見這些與眾不同的想法。

或許在這個教訓爹親的計策當中,受惠最良多的人,其實反而是她呢……

何湘親自帶著路玉蟬在圈子裏繞了一圈,替她介紹過後,便引著她來到打掃好的空房休息。

路玉蟬本想依何湘所言,稍作歇息後再起床四處看看,也可以等黑箭來時與他聊聊。

但或許是因為一早就陪著爹娘去祈福法會,然後就跟著黑箭來到此地,加上初到陌生環境令她不習慣,所以她一沾到床,便睡得起不來。

待她醒來,黑箭已離開,她只能歎氣,懊惱自己怎麼睡得這麼沈。

她原本想說,過兩天黑箭就會再來,到時候可以好好聊聊,卻沒想到這一等,居然就是整整四天。

這段期間,黑箭像是消失了似的沒半點音訊,教路玉蟬沒來由地感到心慌慌。

黑箭是怎麼回事呢?

是生病了嗎?

還是劫走她之後,他一個疏忽大意,不小心洩漏了身份,被官差抓走了?

抑或是他只不過是突然有事要忙?

路玉蟬等了整整四天后,終於等不下去了,索性向何湘問清楚路怎麼走,打算前去探望黑箭。

她才剛踏出止華園,四周自然的青山綠水景致,便將她給迷住了。

這些天來,她因為不甚熟悉附近,也沒敢踏出圈子一步,而今一出了門,她才發現附近有片竹林,翠綠的色調足以令人看得入迷。

路玉蟬不由自主地靠近,聽著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擺動摩擦出的沙沙聲

響,她感覺自己彷彿要融入風裏一般,幾乎要跟著竹葉一塊兒飄動起來了……

「路姑娘?」

就在路玉蟬正欣賞著竹林美景時,卻有個教人感到耳熟的低穩音調突地透入了她耳中。

「黑箭?」這麼巧?她剛要去找人,黑箭就來了?

路玉蟬沒發現自己的音腔裏混入了明顯的喜悅,就連音調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她僅是下意識地轉頭。

只是她一回頭,看見的卻不是一身夜行黑衣,臉孔覆以黑布的黑箭,而是背著把大弓與箭袋,兩手還提著柴薪的高大男人。

「呃?」路玉蟬微愕,正想著這男人究竟是誰的時候,他卻不慌不忙地開口了。

「我是黑箭。」黑箭沈音中帶著一絲笑意,彷彿看穿了路玉蟬的疑惑。

「咦?你……你就是黑箭?」路玉蟬已慣了他利落的黑色夜行衣打扮,所以如今見著他的真面目,反倒無法適應了。

尤其他此刻的模樣,根本就像個普通的市井小民,實在很難讓人將他與黑箭這個神出鬼沒的義賊聯想在一起。

不過撇開這些不提,她發現黑箭還真是個壯碩結實的男人,雖然長相算不上俊逸,但是那稜角分明的面孔,卻帶著一絲刀雕般的利落力道,散發出來的嚴厲氣勢教人不容忽視,更帶著有別於斯文俊雅的翩翩公子的惑人魅力。

而他的身形足足比她高上一個頭不止,讓她不得不仰頭看他。

他深遠的眸光彷彿要將她包裹起來,認真地凝望著她,紮成一束的黑髮垂在身後,讓他的眉形完整地顯露出來,更添加了幾分陽剛氣息。

樸素而簡單的衣衫罩在他的身上,卻掩不去他的厚實身形,光是那看來沉重的柴薪,就可以讓人輕易猜想出他的臂膀有多麼結實。

想到自己曾讓他這雙手臂緊摟在懷,不自覺地,路玉蟬竟覺得臉頰燥熱起來了……

「我的本名叫羅剛。」黑箭吐出沈穩低音,「抱歉,這幾天我上街打聽消息去了,所以沒能過來探望你。」

「原來是這樣。」路玉蟬稍微鬆了口氣,「我原本想去找你的,因為你都沒出現,我還以為你遇上了什麼麻煩」

「多謝路姑娘的關心。」羅剛逸出淡淡笑聲,「我沒事的,只是去打聽你爹是否有什麼動靜。」

「我爹?他怎麼了嗎?」見到羅剛之後,路玉蟬覺得心裏似乎又變得踏實許多。

果然羅剛帶給她相當大的安全感……

「聽說去告官了,結果還不知道。」羅剛道出笑音,「我猜不愛管事的縣令不會想搭理他吧!」

「這樣才好啊!不會危害到你,又能讓爹爹想通自己的惡行。」他們兩人合謀,為的也正是這個目的啊!

羅剛聽著路玉蟬字字句句流露出來的關心,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其實平日裏止華園裏的大姊、大嬸們,都相當關心他,所以他早該習慣這樣的噓寒問暖才是。

不過路玉蟬的關心,似乎又與何湘她們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除了溫暖外,還多了份莫名的欣喜。

「說起來,其實我應該每隔兩天就送木柴到園子的,這些天忙著打聽消息,才沒空過來,所以今天特地多帶了一些。」為了不讓自己一直盯著路玉蟬瞧,羅剛連忙舉了舉手裏的柴薪,把話題轉開。

「送柴來?莫非……你原本是個樵夫?」路玉蟬愣愣地看著他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這才猛然驚覺到,黑箭這個身份其實是羅剛的偽裝嘛!所以他一定另有工作才是。

「我是。」羅剛乾脆地點頭,「偶爾也兼當獵戶,反正山林裏有什麼,我就拿什麼過活。」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你用這個身份當掩飾嗎?」不論怎麼想,路玉蟬都不會將眼前這個樵夫與黑箭聯想在一起。

而且羅剛還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怪不得官府怎樣都追不到人。

「不,真要說起來的話,樵夫才是我的工作,黑箭這個義賊身份,反倒是副業了。」羅剛將柴薪放下,然後把它充當椅子往上頭一坐,長腿交疊,好笑地看著滿臉驚訝的路玉蟬。

不知道她是為了他的真實身份而感到訝異,還是因為他生了張與她猜測中的模樣不符的臉孔?

他知道自己生得有男子氣概,有獨特的氣勢與魄力,但與扮斯文的俊秀公子哥兒可是有大大的不同。

「所以你的好身手是自己無師自通的嗎?」如果是這樣,那黑箭真是天生奇才了。

「年少時曾拜師在某位高人門下幾年,學了點基礎。」羅剛拍拍自己身邊的大弓笑道:「箭法的話就是自己練成的了。」

「那你還真是厲害,我聽說俠客練功,動不動就是十幾、二十年的苦修呢!」路玉蟬涉世不深,因此對於這些偶爾聽說的消息,也僅能自己猜測,卻不知其中真假。

「我師父說過,練武是靠天分跟毅力的。」羅剛指著另一堆柴薪,問道……

「你要不要坐著?雖然不怎麼舒服,但腳不會酸。」

這感覺實在很新鮮,他平時碰到的、認識的,都是些出身平凡的小姑娘,但路玉蟬卻是他頭一次遇上,而且有交集的富家千金。

她對外頭的世事,聽似知道得夠多,卻對百姓的日常生活瞭解不深,所以疑問也特別多,那微睜秀眸的訝異表情,帶著些許有別於秀麗外貌的活潑氣息,多添了點可人的魅惑感。

「嗯!好啊!謝謝你。」路玉蟬倒是不介意什麼舒不舒服的,所以乾脆地走到柴堆旁跟著坐下。

只是她沒料到,由於黑箭這兩個木柴放得極近,因此她這一坐,就變成跟黑箭貼得很近了。

霎時,燥熱感襲上雙頰,教路玉蟬感到有些羞窘。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貼得這麼近,確實容易讓人竄到害臊。

可她都坐下來了,如果現在才起身挪開這個柴,看起來更怪吧?

想了想,路玉蟬索性繼續坐著,一邊在心裏努力說服自己,說他們之間清清白白的沒什麼好介意,她用不著特別去意識到羅剛在身邊。

對,一定是因為好一陣子沒見著他了,她現在才會顯得有絲激動與緊張。

「你剛才提到俠客練功都是花上十幾、二十年功夫,對吧?」羅剛瞧她似乎坐得還算安穩,心裏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對於路玉蟬,他算是有些好奇的,也因此會不由自主地想多照顧她一點、多幫她一些,甚至是……

他想多瞭解她。

只是就不知路玉蟬對他有何聽想了。

所以見她願意坐在其實不怎麼舒服的地方與他談天,他是有些欣喜的。

「嗯!所以我覺得你很厲害,因為聽起來,你好像並沒有花時間苦練啊!這算是你有天分嗎?」路玉蟬想來想去,只得出這個結論。

「師父是說過我資質不錯,但後來獨自撫養我的爹親生了重病,我就回家照顧爹親,直到他老人家去世。」羅剛笑笑,對於路玉蟬的疑惑,幾乎是有問必答。

「原來如此。之後你沒再回去繼續拜師學藝嗎?」路玉蟬眉稍微垂,感覺有些歉疚。

這麼悲傷的過往,任誰都不願意多去回憶才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羅剛既然能夠如此侃侃而談,就表示他已經不再那麼在意這件傷痛了吧?

「我原本是有打算的,只是……」羅剛苦笑了下,「說來也是命中注定吧!我收拾了包袱,本想重返師門,卻聽聞鄰家小弟被富家少爺打成重傷,而且當時的縣令還不聞不問,所以我摸黑進了那戶人家,將那位少爺揍了一頓,然後搜刮了他房內的銀兩,趁夜放到需要銀兩治傷的鄰居家中。」

「這麼說來,那是你頭一回的義行囉?」路玉蟬頗能理解地點頭。

「真要說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認清楚自己習武的目的吧!」搖搖頭,羅剛抬頭望向了天空,表情顯得相當自在而輕鬆。

「咦?你不是為了助人而習武嗎?」路玉蟬納悶地問道。

「一開始只是因為想強身健骨罷了,因為我幼少時身體虛,所以我爹才送我去拜師學藝。」羅剛笑道:「所以什麼助人、義賊之類的事,其實當年的我一點都沒想過。」

「什麼?這是真的嗎?」沒想到會聽見這麼驚人的回答,路玉蟬真是訝異極了。

「千真萬確。」羅剛點頭道:「我是在教訓過那名富少,又見到鄰家小弟的爹娘露出鬆一口氣的欣慰笑容後,才突然想通的。」

「想通了什麼?」聽著這一連串令人訝異的過去,路玉蟬不自覺地益發好奇起來。

她原本還以為,會當義賊或俠客的人,都是些原本就有俠義心腸、熱心助人的好漢子,卻沒料到也有像羅剛這樣,因為先幫了人,然後才改變了想法的例子。

「我發現一味空習武,並無法讓我得到任何滿足的感覺,即使我功夫再好,變得再強,都只能為我換來虛名而已。」羅剛微揚唇角笑道。

「那麼稱你一聲義賊,受百姓讚揚,這些不算是虛名嗎?」路玉蟬有些迷惑了。

「那也是虛名。」羅剛忍不住又道出笑音。

「這……」路玉蟬瞬間困窘起來,「這樣實在太矛盾了,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怎麼感覺好像被羅剛耍了似的!

「不是。」羅剛搖頭道:「虛名就是虛名,那些名號對我而言都不是真的。」

「那什麼才是真的?」知道他不是在耍弄她,讓她的心裏放鬆了點,只是聽著他繞口令似的說法,她還是覺得腦袋轉不過來。

「笑臉,那才是真的。」羅剛乾脆地應聲。

「笑臉?」意料之外的回答,令路玉蟬更是摸不著頭緒。

「就像先前我說了要幫你時,你對我露出的笑臉那樣,那才是讓我竄到真實而滿足的。」羅剛吐露著真心話,語音雖是低沉,卻滲入了幾分異樣的柔情。

「咦?」聽著羅剛的話,她有了瞬間的失神。

「我暗中幫過的人,都為我的行為而感到欣喜或是欣慰,那樣的心情,已是最好的回報與滿足。」羅剛進一步地訴說著。

「你……」路玉蟬傻愣愣地看著羅剛的笑容,霎時竟說不出話來。

看著他滿足的表情,足可證明他並非為了任何私心而去做這些事,他希望的,只是讓受害的百姓們,有個公平的對待。

「我?」羅剛微勾眉梢,「我怎麼了?」

「我是想說你是我遇過最特別的人了!」路玉蟬不自覺地將心裏所想的話一口氣倒了出來。

雖然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叫黑箭的義賊真是個大好人,居然敢這樣全心全意地幫助她,如今聽了他的過去後,她更加欣賞他了!

「呃?是嗎?」羅剛微愕,他沒想到路玉蟬竟會吐出這種結論來。

「是啊!」路玉蟬連連點頭道聲,「過去我看多了只知道為名聲或利益打算的人,所以擁有這種想法的你,對我來說真是再特別不過了!」

那些人八成是平日與路家有往來的生意對象,或是暗指路家爹娘吧?

羅剛沒多問,只是看著她如此興奮喜悅的心情,就連他的情緒,似乎都受到了影響,變得開心起來。

這個路玉蟬,果然與一般千金小姐大不相同啊!

讓她坐柴堆,她不嫌棄,讓她住樸素的園子,她不介意,就連跟他這個在一般人眼中,身份地位都不高的樵夫聊天說地,她都能為他的事竄到如此感動……

真是個好姑娘啊!

欣賞之情油然而生,教羅剛忍不住興起了想要擁有、想要留下她在身邊的念頭。

像這樣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還能待他如平常的好姑娘,除了路玉蟬之外,還會有誰呢?

這個念頭剛起,羅剛卻又退卻了。

他在想什麼啊?

他跟路玉蟬,也不過認識沒多久,甚至談不上是相熟的朋友,更何況,等這次教訓路崇避的風波平息後,路玉蟬還是會回去繼續過她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到時候他們根本連見面都沒辦法了。

而且就算她因為欣賞他,願意允許他偶爾夜探路府,與她聊天,他也不會答應的,畢竟這樣等於是壞了她的名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2-7-18 00:01: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羅剛?」

瞧羅剛原本聊得好好的,卻突然沈默下來,表情還帶點嚴肅,教路玉蟬忍不住擔心起自己是否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

「什麼事?」羅剛反射性地迸聲,這才發覺路玉蟬不知在何時已移近他身邊,認真地打量著他。

「你不喜歡人家誇你嗎?我瞧你好安靜。」路玉蟬輕聲問道。

「不是。」羅剛苦笑了一聲。

她怎麼會聯想到這件事上頭去啊?

「那就不是我說錯話了,還好。」路玉蟬鬆了口氣。

「你沒有說錯什麼,我只是一時神遊了。」看著她放鬆下來的表情,他忍不住感到困窘。

他未免想得太多了,他們才剛認識,想這些實在是太遠了……

順其自然吧!如果他們日後一樣合得來,再來考慮這些都還不遲。

「是因為太累了嗎?你砍了許多柴,還大老遠的送過來,我卻拉住你拚命聊天……」路玉蟬有點不好意思地歉道:「我看還是等你有空再聊吧!」

她也真是糊塗,羅剛可不像她這個大小姐,什麼事都沒動手,他是剛工作完呢!

而她甚至連替他倒杯水都沒有,只是兀自拉著他東談西聊的。

「不,這點事不累人的。」羅剛見她急著起身,不由得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咦?」纖腕讓羅剛扯住,傳來一股熱燙的感覺,路玉蟬忍不住渾身一僵。

他居然握了她的手……

這個遠比剛才兩人貼近坐著還要更親密的動作,讓路玉蟬不由得漲紅了雙頰。

雖說他們其實做過更親暱的舉動,只是拉個手並不算什麼,但是……她就是沒辦法不去介意自己與羅剛之間的互動啊!

一開始讓他抱進抱出家中時,她還沒什麼感覺,但後來他當眾擄走她時,雖說是一樣的動作,可她總是不由自主地覺得多了份暖意。

現在,情況似乎更加嚴重了。

只是跟羅剛坐在一塊兒,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被他這麼一抓,心更是狂跳不己,臉像是煮沸的水似的燒燙極了。

這這這……她到底是怎麼啦?這些事其實根本沒什麼啊!為什麼她要這麼介意?再這樣下去,羅剛一定會覺得她很奇怪吧!

不行、不行,她要鎮定點,別老是胡思亂想的……

「我是想說,跟你聊天不累,而且讓我很開心,所以你不必介意。」羅剛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僅是想將她留下來。

什麼都好,他還想跟她多聊聊,而不是就這樣分開。

「哦?是是這樣嗎?」路玉蟬的視線直往自己的手腕瞟去,見羅剛沒有放手的意思,她一方面竄到些許羞澀,但同時心裏卻又有些喜悅。

複雜而矛盾的心緒讓她一團混亂,完全無法處理此刻的心情,於是又下意識地坐回柴堆上。

為了不感到尷尬,她隨口應了幾句,「我本來以為我這樣東問西問的,你會覺得我很煩……」

「不,你想問什麼都可以。」羅剛連忙應聲。

若不是想跟她多談幾句,他也用不著留下她了。

「那我能不能問你,為什麼要用通體透黑的箭啊?」為了解除自己的緊張情緒,讓自己可以像先前那樣,自然而然地跟羅剛聊天,路玉蟬只得先隨口扯了個話題,免得什麼話都不說,更讓她緊張。

「箭一旦染成黑色,不管白天夜裏,都不容易因箭簇的亮光引起旁人注意,不是嗎?」羅剛握著手裏那綿軟的手腕,心裏有股極大的滿足屁,就好像他平時助人之後的感覺一樣,讓他捨不得放手。

「啊……對喔!這倒是真的,真虧你想得到這個方法。」羅剛的話吸引了路玉蟬的注意力,讓她稍微分了點心。

「不過我沒想到日後竟會讓人以此作為對我的稱呼。」說著,羅剛忍不住道出了困窘的沈聲笑音。

他並不是愛好出風頭人,行善也僅是希望百姓能過得快樂,所以並沒想到要給自己起個什麼特殊的別名,畢竟樹大招風,讓自己風光等於是在找死,活像在告訴官府快點來追我。

所以當百姓與官差們,開始拿他染黑的箭作為對他這個義賊的稱呼後,他還是花了好些日子,才習慣大街小巷的百姓們一聲又一聲黑箭、黑箭地傳頌著他的事跡。

「可是我覺得這名稱挺適合你的。」路玉蟬瞧著他那略顯不自在的笑容,不由得笑了。

這男人,總在無心之中做著引人注目的事,而他自己卻從不自覺呢!

「為什麼適合?」羅剛從沒去想過這點,只是眾人都在背後這樣喊他,他也就慣了,因此便真的以此為名。

「因為……」想起初次見到羅剛時,被他利落又淩厲外貌撼動的感覺,路玉蟬竟不自覺地紅了臉。

「因為?」瞧她吞吞吐吐的,羅剛忍不住又出聲追問。

旁人怎麼看他喊他,他都不介意,唯獨路玉蟬……

他不否認,他很想知道她對他的一切看法。

「因為……我覺得你身上的氣勢,很符合黑箭這兩字給人的利落感啊!」

路玉蟬說著,臉龐竟燒紅起來,就連心跳都跟著急促許多。

「是這樣嗎?」聽了路玉蟬的說法,羅剛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嗯……你想想嘛!箭自弓中射出的力道,不是給人一股強而有力的感覺嗎?所以跟你充滿陽剛氣息的外貌也很合適,加上你的個性又這麼直爽,不拖泥帶水,就像弓箭射出時,那種絲毫沒有猶豫的感覺啊……」沒想到羅剛會接著往下問,讓路玉蟬想逃避這個話題的理由都沒有,「總之,說簡單點就是,黑箭跟你這個好男人的形象很符合。」

一邊回答羅剛對他別稱的看法,路玉蟬發現到,她彷彿是在剖開自己心緒似的,漸漸明白了她那複雜混亂的情緒從何而來。

她這種害羞的心情與反應,八成是因為每回見面時,都會多瞭解羅剛一點,所以對他的評價也就越來越高,因此這種會臉紅心跳的情緒,說穿了就是府裏丫鬟們私底下傳的,那種對某個翩翩美公子情竇初開的感覺吧?

也就是說,她在不知不覺中對羅剛有了莫名的好感,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會產生這麼怪異的反應吧!

想著,路玉蟬發現自己的胸口開始猛跳,彷彿是要應和她的看法似的,劇烈地躍動個不停。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羅剛會聽見她過大的心跳聲呢……

一思及此,路玉蟬連忙趁著羅剛專心聽她說話時,乘機抽回自己的手腕,然後起身便往屋裏跑去。

雖說她也不過就是給羅剛幾句讚美而已,可是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股羞怯感就再也藏不住了啊!

「路姑娘?」羅剛錯愕地看著她逃走的背影,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剛才氣氛還好好的,現下她卻一溜煙地跑走了?

「叫……叫我玉蟬吧!」路玉蟬不想讓羅剛誤會,於是停下了腳步,勉強保持鎮定地回頭喊道:「反正我們還要相處好一陣子呢!叫我名字就好,還有……我去倒茶給你喝,你先進屋吧!」

話剛說完,路玉蟬立刻匆匆忙忙地鑽進了後門,跑得不見人影。

羅剛愣在原地,腦袋還來不及消化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反應,但是他卻知道了--

路玉蟬願意讓他喚一聲她的名……

時光匆匆流逝。

從那一天起,羅剛幾乎是天天到止華園來。

除了偶爾上街打聽路崇遁的消息時,他會隔一天才過來探望路玉蟬,否則他幾乎是一改之前的規律作息,天天在下午時分出現。

而且原本只是送了柴,幫園子裏的婦人們打點些粗重工作就走的他,因為路玉蟬的關係,停留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

每回他一出現,路玉蟬便會主動端茶、送點心,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許多看法,羅剛則會將自己在外頭的所見所聞說給路玉蟬知曉。

路玉蟬聽得樂此不疲,每回到羅剛臨走前,總會流露出依依不捨的表情。

這天,羅剛早了半刻鐘到止華園,剛放下木柴,同路玉蟬打了招呼,正等著她端茶來時,便有個大嬸請他到前頭廳堂去修桌子。

羅剛不置可否地到了前廳,剛修好桌子,打算繞回他平時與路玉蟬聊天的後院時,卻在走廊上遇見了何湘。

「午安,何大姊,柴火我照舊放在柴房了,前些日子沒跟你見到面,近來一切都還安好吧?」羅剛有禮地拱手示意。

這些年來,他總是如此行事,從一開始與止華園的婦人們不熟,到後來已成了例行公事。

知道女人家力氣小,要她們忙著種菜、打掃,還得撿拾柴火,是辛苦了點,因此他才代替她們送柴來園子。

而最近這半個月來,由於他把路玉蟬放在此處,因此多少還是會擔心給何湘帶來不便。

「辛苦你了,一切都很好。」何湘往他後頭瞧了瞧,笑道:「路姑娘剛才說要送茶去給你,怎麼,你們沒遇上?」

「玉蟬應該是到後院去了,剛才我問她招呼過後,就先繞到前廳去修桌子。」而他正想洗個手,再到後院去見路玉蟬。

這幾天來,他似乎也慣了這樣的相處,而且光是與她聊聊天,喝上一杯她倒的茶,就能讓他滿足地度過一整天。

這簡直就像是中了蠱一樣啊!

「你們已經熟到以名字相稱了嗎?」何湘不怎麼意外地笑間。

「說是得相處一陣子,所以玉蟬便讓我喚她名字,免得太過生疏客氣。」羅剛也不隱瞞,應得乾脆。

「嗯……小姑娘心思還真容易懂啊!」何湘若有所思地吐出了笑音。

「什麼?」羅剛有些不明所以,「何大姊指的小姑娘……是說玉蟬嗎?」

「這裏除了路姑娘外,還有誰是年輕小姑娘的?」何湘笑道:「羅剛,你跟玉蟬相處得還不錯,對吧?」

「是挺談得來。」羅剛納悶地瞧著何湘,不知怎地,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那麼……你今年幾歲了?該成家了吧!」何湘說著,又往下續問。

「等等,何大姊,你問這些是……」羅剛突然有點困窘起來。

「從前你不是說過,我就像你的長姊一樣?所以稍微關心你一下,應該無妨吧?」何湘依然笑得很樂。

「真的只是關心?可我怎麼聽,都像是你要給我作媒談親事。」羅剛疑惑地反問。

「如果真有門適合你的好親事,談談也無妨,不是嗎?」何湘直截了當地應道。

「何大姊,你這是怎麼了啊?」羅剛歎了口氣,「什麼時候兼差當起媒婆來了?」

他知道自己早該成家了,但他無法只當羅剛,還有黑箭這個藏在背後的身份要顧著,因此從來沒多想成家的事。

況且他很清楚世人對於成親對象的要求,不外乎要有權、有錢這兩樣。

很抱歉,他羅剛兩樣都沒有,也不想爭取,他只是希望平和地過一輩子,偶爾出手幫幫需要他的人,就這樣。

或許正因如此,所以他從不去注意外邊的姑娘們,即使平時他挑柴送上街去賣時,偶爾也會聽見有人談論黑箭的事,更明白有不少姑娘家暗自傾慕於他,但是老實說,真能完全接納他的人有多少?

說不定一知道他是個樵夫,就會有姑娘直嚷著不可能、不相信了。

所以直到目前為止,若真要問他,是否有想娶回家的對象……

大概就只有路玉蟬了吧!

「羅剛,既然樵夫都能兼差當起義賊,我這個鄉野村婦又為何不能充當媒婆,替你撮合一樁好姻緣?」何湘應得很乾脆。

「這……」羅剛一時語塞。

「除非你有意中人了,否則聽我說說,也沒什麼損失吧?」何湘又接著追問。

「好,你就說吧!誰托你作媒了?」羅剛有些詞窮,只能歎息以對。

這止華園明明就位處偏僻之地,少人前來,裏頭又只住著幾名年紀同何湘差不多,甚至更年長些的婦人,所以羅剛實在不懂,怎麼會有人托何湘說媒呢?

「沒人托我,只是我覺得有個對象挺適合你。」何湘笑道:「就是剛才急著端茶給你的路姑娘。」

「什麼……」羅剛愣住了。

說了半天,何湘是覺得他與路玉蟬很適合?

「如何?你對她有意思嗎?」何湘看得出來,羅剛似乎很保護路玉蟬,才會因為有她在,時常逗留於止華園。

而她打從一開始就看得出來路玉蟬很在乎羅剛,如今又讓羅剛直呼她的名字,看來應該是對羅剛有意沒錯。

她知道羅剛是個好人,若這兩人互相喜歡,替他們湊成一對其實沒什麼不好,總比路玉蟬日後回到家,明明心繫羅剛,卻得被迫嫁給其它富家公子,就令人遺憾了。

「何大姊,你這是從哪來的根據?」羅剛知道,路玉蟬應該不排斥他,否則不會每回都跟他聊上好半天,還允許他直呼她的名字。

但這跟論及婚嫁應該是兩碼子事吧?

「就憑你們在提及對方時的感覺。」何湘應得乾脆,「別跟我提什麼認識不深那一套,坊間多少姑娘家因為爹娘的媒灼之言就嫁了,所以認識的時間長短根本不是問題,我相信你自己也明白的。」

「你都這麼說了,要我怎麼回答?」羅剛歎道:「我確實是喜歡玉蟬,也覺得能有她伴著很不錯,可總得考慮一下現實吧?」

「現實?」何湘不由得搖頭,「你不是在眾人面前下了聘,將她帶走了?」

活生生的人證多得很哪!

「那是為了設計路崇遊。」兩件事怎能混為一談?

「我知道,可你不覺得這是好機會?我瞧路姑娘對你亦有好感,你不妨加把勁追求吧!」何湘鼓勵似的續道:「姑娘家向來無法作主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相信你也不願意她嫁得不幸福,既然如此,何不由你來給她幸福?」

「何大姊,你會不會說得太篤定了?好像我只要開口,玉蟬就會嫁給我。」羅剛苦笑著道聲。

「你沒試探過,又怎麼曉得她不想嫁給你?」何湘不以為然地應道:「在我看來,姑娘家肯讓男人直呼本名,就表示心裏已許給對方一半了。」

羅剛沒再反駁,因為連著幾日下來,他和路玉蟬聊天時,路玉蟬的反應,他也是全看在眼裏的。

每回只要一見著他,路玉蟬的表情立刻就會染上幾分羞怯又雀躍的神采。

況且正如何湘所言,在明白自己對路玉蟬有意後,他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路玉蟬嫁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倘若路玉蟬確實喜歡他,甚至顯意與他共度一生的話,他甯願帶她遠走高飛,也不會就此放手。

「羅剛,你好歹也先試試吧?去啊!」何湘催促似的遊聲。

「好。」羅剛讓何湘給說動了,他點了頭,回身便往後院奔去,「如果玉蟬願意跟我的話,我再向你道謝!」

其實要跨出這一步並不難,就只是差了那份被推動的決心。

而今,既然何湘也看好他們,他就去探探路玉蟬的口風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2-7-18 00:01: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止華園並不大,所以羅剛很快就找著了正在後院打轉的路玉蟬。

瞧她一臉納悶,他知道她應該是沒遇著他,所以正四處找人吧!

「玉蟬。」羅剛快步踏近,迸出了沈音。

路玉蟬回過頭,見到羅剛,臉上不由得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

「來,今天是涼茶,這邊的是點心。」路玉蟬小跑步地走近羅剛,將點心遞上,「我還以為你等太久等不到茶,所以自己去倒了。」

其實她剛才還小小擔心了一下,想說羅剛會不會嫌她動作慢,乾脆放了柴之後就回家了。

雖然她漸漸習慣了這兒的生活,但老實說,由於她被嬌養慣了,因此很多時候她的動作都是又慢又笨手笨腳的。

可偏偏她又已經明白,自己心屬著羅剛,所以一見著他,就忍不住想多相處些,才會藉著送茶拿點心的名義,把他留得久一點。

所幸羅剛似乎也不排斥,總會一邊喝茶吃東西,一邊跟她聊天。

每次當她聽著羅剛說那些有趣的江湖傳說與新鮮的事情時,她總覺得自己似乎也置身其中,正與羅剛一塊兒遊走江湖。

看著羅剛那刀雕似的陽剛臉龐,她的心總會不由得多跳幾拍,令她每回都得費心提醒自己,要記得平心靜氣地跟羅剛談話,盡量保持自然就好。

所以倘若羅剛對於要等她端茶這事戚到不耐煩,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畢竟平時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她也沒有太多理由能把他留下來啊!

路玉蟬並不知道,其實羅剛多半都是為她而來的,她僅是兀自在心裏擔憂著。

「我只是先去前廳修理桌子而已。」羅剛細細地打量起路玉蟬,瞧她一見到他,臉上的表情立刻由焦慮轉為輕鬆,他的唇邊忍不住勾起笑容。

所謂的小姑娘心思,確實很容易讀出來。

當然前提是他有心想觀察路玉蟬才行,畢竟前些日子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你還真能幹,什麼事都會。」路玉蟬苦笑了一聲,「不像我,每回不管是倒茶或拿點心,都會忙很久。」

畢竟平時她並不習慣做這些事,所以雖然在這裏待了一小段日子,動作還是不利落,甚至偶爾還會走錯方向。

唉!瞧羅剛都把工作處理完了,還修了桌子,而她卻才倒好茶,將點心送過來,看她的動作有多慢啊!

「每個人的長處不同,豈有比較之理?」羅剛搖頭道:「你也有你的長處,但並不是倒茶。」

「你說得真有信心。」聽了這番明顯是安慰的話語,路玉蟬真給他逗笑了,「我不曉得自己的長處是什麼,但是若我連端茶倒水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的話,其它的事就更不用說了。」

「你所謂的做不好是指什麼?」羅剛喜歡看她笑,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往下接。

「其實我只會把茶倒進杯子裏,但每當我端著茶水走路時,卻常讓茶水溢出來,所以為了不讓茶水一直灑出杯口,我倒了茶水之後,就越走越慢了。」

這也就是她每回倒個茶都慢吞吞的最大原因。

「端茶倒水這些瑣事,平時應該都有人替你代勞吧?」羅剛引著路玉蟬坐在後院出口的階梯上,一邊喝茶,一邊咬了幾口點心。

也許是因為有路玉蟬相陪吧!所以這些天來的茶點,感覺滋味似乎都特別好。

「其實家裏什麼事都有人替我打點好,所以我會做的事也不多。」路玉蟬伸出自己白嫩無瑕的雙手,自嘲地笑道:「你瞧,這手上一點傷都沒有呢!可見我平時半點家事都沒做。」

不管是燒水煮飯或洗衣打掃,身邊的僕人都替她辦妥了,她這個路家的千金,鎮日裏就是在花園彈琴、在書房習字,或是繡繡花鳥,對於生活瑣碎事才會半點都不懂。

「就算你不會做家事,也無所謂的。」光想到要她用那雙白嫩的手去洗衣燒飯,羅剛就覺得捨不得了。

「怎會無所謂呢?這樣下去,日後我就只能嫁給養得起我這個千金小姐的富家子弟了,否則尋常百姓哪容得娶進門的妻子不做事呢?」路玉蟬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往羅剛偷瞄了一眼。

畢竟她傾慕於羅剛,所以多少會在意他的看法,再加上她也希望多少能為他做點事、幫點忙,因此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毫無用處的感覺,還真是糟透了。

「怎麼,你有論及婚嫁的對象了?」羅剛不自覺地揚高了音調。

是了,他還真是粗心!

他居然給忘了,像路家這種大富人家,常有什麼指腹為婚之類的事情,況且路玉蟬又是個看來溫柔婉約、賢淑可人的姑娘,要說沒人上門提親,那才奇怪了。

而且路家夫婦對於這個總是在耳根子旁囉唆著雙親所作所為的女兒,應該也很頭痛才是,倘若他們也有意早早就將她嫁出去的話……

他不會是慢了一步吧?

「不是的!我並沒有那樣的對象。」聽見羅剛難得的訝異音調,路玉蟬有些微驚,連忙搖頭否認。

她並不希望羅剛誤以為她已有了許婚的對象,然後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但路玉蟬不知道的是,光是她這簡潔的一句回應,便已將羅剛半懸的心又拉了回來。

「沒有?天涯鎮上的媒婆都忙什麼去了?居然沒人上門替你談親事?」羅剛聽著,心裏真是鬆了口氣。

路玉蟬聽得面色泛紅,連忙別過臉去,「你把我說得太好了,其實我不是那麼受人注意的姑娘家,再說,我身邊還有個好色的爹呢!我相信行為正派的人,不會想跟名聲差的爹爹攀親事的,所以那些會上門提親的,幾乎都是些紈褲子弟。」

「那麼……你到現在還沒有對象的意思是,你全都拒絕了?」羅剛欣慰地笑道。

「沒辦法啊!見識過爹親的態度後,我實在不敢隨便找個對象嫁。」路玉蟬說著,又歎了口氣,「如果要嫁給那些人,不如不嫁的好。」

「世上不會只有那種人的。」至少他羅剛就不是。

「我知道。」路玉蟬回頭瞟了眼羅剛,「像你就不是那種人啊!因為你不但是個體貼百姓的義賊,還是個生活簡樸的好人,平時行為又正派,像你這樣的人,大概就是所謂的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對象吧!」

而她也是因此,才會在不知不覺中老把心思掛在他的身上,甚至對他動了心。

說真格的,一旦把羅剛跟那些成天不幹正事的富少放在一塊兒比較,就會覺得羅剛更顯珍貴。

羅剛挑了下眉,笑應,「你這是單純的誇獎,還是……意有所指?」

「什麼?」路玉蟬表情一僵,「我、我只是覺得你是好人啊!」

什麼意有所指啊?難道她隱藏在心裏的心思,終究還是被羅剛看出來了嗎?

她已經盡量表現得自然一點了,原本是想說,只要她壓得住自己對羅剛的傾慕之心,就不會把羅剛嚇走,也不會讓他覺得她這個姑娘一點都不莊重,更不知害躁,居然主動對個大男人動情。

可現在……她怎麼聽,都覺得羅剛話中有話啊!

「我以為你的意思是說,要嫁的話,就該嫁給我……這樣的人。」羅剛說著,尾巴幾個字還故意拖慢了速度說出來,聽來極為曖昧。

路玉蟬聽得面色倏地泛紅,她萬萬沒料到羅剛居然會做此聯想!

「我呃……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那些紈褲子弟真應該多學學你。」情急之下,路玉蟬只得找了個聽來合情合理的借口,想要把話題塘塞過去。

羅剛是怎麼了?怎會突然冒出這麼引人誤會的話來呢?

「真的只是這樣?」羅剛瞧她略顯慌張的反應,還有那面帶潮紅的表情,忍不住揚起笑容,「因為長年獨居,所以家裏的大小活,我都是一手包辦,如果你嫁給我,我絕對不會要你做任何事。」

他說得坦白,活像是在放餌,打算把路玉蟬這尾極其珍貴的鮮魚一口氣釣上來。

「咦?什麼?」路玉蟬禁不住錯愕,脫口而出訝異的高音。

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一邊瞪大黑瞳,一邊指著羅剛,難以置信地瞧著他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你……你不會是在向我求親吧?」

羅剛到底是說笑的?還是認真的?

他們剛才都聊了些什麼了?怎麼話題會跳到這裏來呢?

如果這是為了開她玩笑,逗她開心,她只能說羅剛其實是嚇到她了。

「向你求親,不好嗎?。」羅剛自己也沒想到,原本看似困難的試探,居然聊到最後會跳脫預定的方向,成了意外的求親之舉。

但是……或許像這樣不依安排,毫不算計的談話,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真心吧!

其實他是想把路玉蟬留在身邊好好保護,不管她擅長什麼,又不會什麼,都無關緊要。

他只是覺得,這姑娘與他的性情合得來,而且談得來,什麼樣的話題都接得上,可以毫無拘束,因此就這麼喜歡上了。

就像何湘點破他的一樣,要愛上一個人,時間從來就不是重點。

唉……真是什麼都讓何湘看透了啊!

羅剛還在逕自感歎,但路玉蟬卻已經整個人僵住了。

對,她是很開心羅剛喜歡她,甚至想向她求親,可是……

「你……你怎麼會想到……向我求親?」雖然在這種時候,一般姑娘家應該會想都不想就直接點頭說好,畢竟眼前求親的,可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但是也許是因為事情來得太急也太快,所以路玉蟬的心情一下子轉不過來,整個腦袋像是打了死結似的,亂成一團。

她不久前才發現到自己喜歡羅剛,為了能跟他好好相處,不讓他覺得她是個沒用的千金小姐,因此還特地跟著何湘她們學做家事,想著這樣或許他就不會嫌她半點用處都沒有,也許會喜歡她一點。

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到什麼叫兩情相悅的傾慕滋味,羅剛居然就直接向她求親了!

這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些?

「就是喜歡上你了。」羅剛應得乾脆。

「這……」路玉蟬覺得腦袋一片混亂,「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是在對我示好嗎?」

現在回想起來,羅剛方纔的每句話聽起來似乎都充滿了暗示的意味,又是問她有沒有婚配對象,又說她不會做家事也不打緊……

天哪!她怎麼這麼遲鈍?居然一直沒聽懂他的暗示。

她還當羅剛只是想放鬆休息一下,才會陪著她閑扯,所以她一直在心裏跟自己說,只要平靜以對就好,不用太緊張,也不必刻意表現,哪曉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嘛!

早知道羅剛是在對她示好的話,她何必兀自撫平自己紊亂的思緒?只要大方接受不就好了嗎?

「你的臉有點紅……」羅剛指著她的臉頰,若有似無地以指尖掃過,「我可以當成你是在為了我的示好而獻到開心,所以展現出姑娘家的羞怯嗎?」

讓羅剛這麼坦白地點醒後,路玉蟬覺得自己臉上的熱度好似要從臉龐燒透到腳底去了。

他碰了她的臉!

顫抖感撼動著她的全身,她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只能漲紅著臉,努力點了點頭。

看著她過度害躁的反應,雖然知道不應該,但羅剛還是忍不住迸出了笑聲。

「玉蟬,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是個直率的大姑娘,可現在……」他還以為依路玉蟬的個性,應該會直截了當地回答他的話,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羞澀的反應。

「這、這是當然的嘛!哪個姑娘家在這種時候不會害羞啊!」路玉蟬好不容易擠出了聲音來,卻仍是有些發顫,她又羞又窘地迸出了略帶撒嬌的音調,眼神裏卻是充滿著喜悅的情緒。

原來羅剛也對她有意,甚至還想娶她。

老天哪!這回的計策還真是一箭雙鵰呢!

不但能整治爹爹色迷迷的個性,還讓她找到了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所以你也喜歡我,是吧?」羅剛欣慰地道開了笑容。

都給何湘說中了,果然姑娘家的心思,還是女人比較懂得。

「嗯!嗯!這不是當然的嗎?不喜歡你的話,又怎麼會開心、害躁。」路玉蟬再度點了頭。

「那麼打鐵趁熱,好事趁早,反正聘金都下了,你就接受我的求親如何?」羅剛很清楚什麼叫夜長夢多,像路玉蟬這樣的可人兒,不早些定下,他可要日夜操心了。

「咦?這、這麼快?」路玉蟬訝道。

他們才認識不到半個月哪!

「媒人若上你家提親,不也是聘禮聘金備妥後,就擇個良辰吉日把你迎過門?」所以時間早晚其實根本沒有差別吧?重要的是,他很想早些真正地擁有她!

「這……這倒是。」路玉蟬瞧著羅剛那張氣勢過人的臉龐,雙頰霎時燒得更燙了。

有些僵硬地連點了幾下腦袋後,她低垂著通紅的面孔,悄聲地道出了一句允諾,「那良辰吉日,就交給你挑選了。」

由於兩人彼此心意相通,再加上名義上黑箭已向路家下了聘,而且路玉蟬還得躲著她爹爹的尋人行動,所以兩人沒有鋪張地準備親事,僅是挑了個好日子,簡單地請何湘代為主持親事之後,羅剛便將路玉蟬娶回家了。

正如羅剛說過的,他的家離止華園並不遠,路程只需半個時辰。

矮欄圍起的房舍打掃得相當整齊,屋裏屋外都看不到什麼太淩亂的地方,讓路玉蟬訝異極了。

「羅剛,我總覺得,你比我還要賢慧。」路玉蟬驚訝地在屋子裏四處打轉著,不斷地露出讚歎聲。

「這詞不適合用來形容男人吧?」羅剛苦笑著將何湘送的賀禮擱下,然後進廚房拿了茶出來。

「可是我打出生以來沒做過什麼家事啊!所以其實我很緊張的。」不是因為今後兩人就是夫妻,也不是因為晚些時間,他們夫妻倆就要在這兒洞房,最讓路玉蟬感到緊張的,是擔心自己這個妻子的手沒有羅剛來得巧。

要說做飯,她沒做過,在家裏總是有人伺候著,要說打掃,她更是連掃把都沒握過,就算摔破了杯子,也有人立刻上前掃走碎片。

在這種毫無經驗的情況下,她真有辦法當好羅剛的妻子嗎?

「我不是說過,因為我長年獨居的關係,所以家裏的活都是我一手包辦嗎?如果你嫁給我,我絕對不會要你做任何事。」羅剛失笑地倒了茶水遞上。

「可這樣好像是你伺候我了。」路玉蟬啜了幾口茶水後,困窘地搖頭,「哪有人是丈夫伺候妻子的啊?」

就算羅剛肯這麼做,她卻不習慣啊!

「怎麼會?」羅剛取走她手裏的茶杯放回桌上,踏步走近她面前,托起她嬌美的臉龐,手指跟著撫上她的軟嫩唇瓣,「要說伺候……讓你伺候我的機會多得是。」

「呃……」路玉蟬不是孩子了,對於夫妻間的親熱事,雖沒有親身體驗過,多少也耳聞過,因此她一聽就明白了,這可不是羅剛在取笑她,而是在挑逗她吧!

霎時,熱氣上衝,一下子就讓路玉蟬漲紅了臉。

是了,兩人己是夫妻,偶爾的情話綿綿也該是常事吧!

可她……不習慣啊!

雖說她傾慕於羅剛,也很慶幸自己的將來不必由爹娘決定,能夠自己選擇,但是關於夫妻間的相處,老實說,她真是陌生得可以。

因為家中的爹娘,其實相處得並不融洽,娘對於爹的好色習性感到無可奈何,只好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兩人互動的時間並不多。

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學不到什麼叫做夫妻的相處之道。

再加上她與羅剛才認識沒多久就成親了,因此活像是經由媒人說媒而成的親事,夫妻雙方只在成親前見幾次面,談妥了便下聘迎親,雖要同房同床,卻都還是陌生人。

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真不曉得自己要怎麼做,才能算是個好妻子。

「不說話,就是同意我的說法了?」羅剛笑著挨近了她,連等都沒等,就往她的紅唇上吻去。

「唔……」路玉蟬瞪大了黑眸,羅剛毫無預警的動作先是讓她嚇了一跳,然後才意識到,現下是她的夫君在吻她。

初次的親吻令她訝異,卻也感到渾身燥熱異常,彷彿羅剛的口中含了火苗,順著唇瓣傳遞到她身子裏。她覺得熱意四散,漸漸放軟了身軀,甚至是閉上了雙眼。

羅剛見路玉蟬似乎也沉醉其中,於是更進一步地撫上路玉蟬的頰,捧著她的臉龐,盡情地品嚐起她口中的芳香滋味。

熱舌輕舔著她的柔軟唇瓣,挑逗似的勾引著她,甚至緩緩地撬開她的唇瓣,溜進了唇縫之間。

「嗯、嗯唔……」路玉蟬不知道羅剛究竟想做什麼,只得隨順著他的動作配合,畢竟她對於這些男歡女愛的事,雖是多少知道一些,但細節卻完全不清楚啊!

相較之下,經常四處奔波的羅剛,應該是經驗豐富吧?

不知道與他在一起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姑娘。

路玉蟬想得有些出了神,正發愣的時候,羅剛卻突然鬆開了她。

「你在分神?想著什麼?」剛才吻著她時,起先還覺得她挺沉溺其中的,雖然生澀,卻勾起他想要好好調教一番的慾望,但是到後來,她卻漸漸地少了反應,甚至是有些僵住不動,讓他吻起來毫無感覺。

「呃……我……」路玉蟬歉疚地紅了臉,沒想到羅剛連她在想事情都曉得。

「說吧!」羅剛往她的粉唇上輕啄了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過很多女人啊?」路玉蟬想想,自己都是他的妻了,間點私事應該無妨吧?

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她也想多瞭解羅剛的事情,可不想什麼關於丈夫的消息都是來自外邊對「黑箭」的傳聞啊!

「女人?」沒想到路玉蟬會介意起這種事,讓羅剛忍不住想笑,他打量著路玉蟬,不答反問:「我當然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問起這件事?」

「只是覺得你好像經驗豐富,就忍不住聯想到這件事……」路玉蟬頓了下,又補上一句,「我不是在吃味,只是好奇罷了。」

羅剛原本正想開口,一聽見她末尾補上的話語,忍不住迸開了笑聲。

路玉蟬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張著疑惑的黑瞳,納悶地問道:「你在笑什麼啊?這問題這麼好笑嗎?」

「問題不好笑,是你後頭那句……」羅剛輕掐了下她的頰,續道:「感覺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雖然他也不覺得路玉蟬在吃味就是了,畢竟她若真介意這個問題,早在成親前就會開口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我真是只是好奇嘛!因為對於這些夫妻間的情事,我一點都不瞭解,但你卻一副駕輕就熟的態度,所以才忍不住想到這件事。」路玉蟬困窘地道。

「你覺得我很習慣求愛這回事?」羅剛微挑了下右眉,將臉貼近她面前,「怎麼說?」

「你剛才不是吻我?」路玉蟬瞧著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挨近,視線不由得集中在他張張闔闔的唇瓣上。

剛剛,羅剛就是用這雙唇吻住了她……

「你應該只讓我吻過吧?為何覺得我很熟練?」羅剛好奇地問道。

「我當然只讓你吻過!」路玉蟬漲紅著臉,「剛才我完全不清楚你下一步要做些什麼,可你卻已經把我吻得昏頭轉向,所以我才覺得你應該很有經驗,這樣聯想不為過吧?」

「當然不為過。」羅剛好笑地瞧著她緋紅的雙頰,「你如此地讚美我的高明之處,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什麼?我、我哪有誇獎你?」為什麼她跟羅剛說話時,話題總是跳得這麼快啊?

他們應該是在談他過去跟女人在一起的經驗,不是在讚美他吧?

「你當然有。」羅剛往她的兩頰上各吻了下,道出低音淺笑聲,「你不是很享受我的吻?」

「那是因為你在問我原因啊!」路玉蟬有種錯覺,那就是不管她說什麼,最後話題都會被羅剛拉著跑!

「嗯!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想問我這件事了,我也老實告訴你吧!我確實曾有過其它女人,但都只是露水姻緣,沒半點感情。」羅剛毫不避諱地應道。

他答得乾脆,教路玉蟬一時語塞。

「所以就像你猜的,我是經驗豐富沒錯,但真正喜歡上的姑娘就只有你一個。」羅剛說著,伸出雙臂將路玉蟬圈進了自己的臂彎裏。

路玉蟬早讓羅剛抱得習慣,只是如今,她卻更能明顯地感受到自羅剛身上傳來的熱度。

「我告訴你吧!早在當初我劫錯人時,我就很欣賞你了,只是當時沒去多想自己的感情,所幸何大姊點醒了我,否則只怕好事多磨。」羅剛抱緊懷中的嬌軀,盡情地汲取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

「怪不得你會突然向我求親。」路玉蟬揪住羅剛的衣衫,聽得有些感動。

原來他老早就對她一見傾心啊!

「因為我明白,錯過了你,我今生就會多個遺憾。」羅剛低頭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齧了幾下,又吐出沈聲嗓音。

熱氣吹拂著耳畔,教路玉蟬忍不住發顫,她緊緊抱住羅剛,輕聲應道……

「我知道,就像我,倘若在認識你之後,還要我嫁給外頭那些紈褲子弟,我一定無法接受。」

他們有著相通的心意,所以步調才會如此一致,如果說這還不算緣分,又該如何形容他們的相逢?

「那種事,我是絕不會允許的。」羅剛勒緊了她的纖腰,接著突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啊!」路玉蟬突覺身軀一晃,下一刻整個人已被羅剛抱起,她反射性地摟住羅剛的頸子,正想問他怎麼回事時,耳邊已傳來羅剛充滿慾望的嗓音。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咱們早點圓房吧!娘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2-7-18 00:02: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頭一次赤身裸體地躺在全然陌生的環境當中,身邊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甚至當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對方的眼神之下裸露無遺,並且受到溫柔的撫慰時,那股湧自體內的熱潮,更是教人感到無力招架。

羅剛的十指在路玉蟬的柔嫩肌膚上一次又一次地撫摸著,將她一雙渾圓玉乳揉出了淡淡的紅痕。

同樣赤裸著身體的他,臉上紅潮滿佈,黑透的髮絲垂散在肩頭兩側,不時地隨著他晃動身軀的動作而擺盪。

時辰尚未黃昏,然而剛成親的小夫妻房內,卻已是忍不到夜晚來訪,早是春情瀰漫。

路玉蟬的紅唇讓黑箭吻得泛紅,酡紅的雙頰襯托著她極力忍耐的淺聲呻吟,看在羅剛的眼底,更形誘人。

在她敞開的雙腿間,花穴早已因為羅剛的逗弄而濕透,正不斷地溢出甜美的蜜汁,而羅剛則是以灼熱的慾望抵著她的私處,貼緊她的嫩蕊,不停地抽送滑動。

慾望讓蜜液染濕,變得更為滑溜,彷彿隨時隨地都能夠貫入那充滿著濕熱情慾的甬道之內,盡情地肆放出滾燙的熱泉。

路玉蟬受到這刺激,全身幾乎是虛軟無力,那粗長的感覺不停地為她帶來發燙的高溫,像是要燒透她的理智,啃蝕掉她的最後一分力氣。

「啊……羅剛不行……這樣好燙人啊啊……」

嬌美的音調吐出,路玉蟬微瞇著被熱氣迷濛的雙眸,秀麗的臉龐上是被情慾勾起的潮紅色調。

紅潤的雙唇吐著熱氣,帶著拒絕的嗓音聽來宛若渴求,每一字、每一句,都只是讓羅剛變得更像是失控的猛獸。

他含住她的粉櫻色蓓蕾,在口中來回地吭動,舌尖不時地觸弄著她的乳尖,帶給她一陣陣的酥麻感。

「啊、呀啊……」陌生的感受令路玉蟬不自覺地顫抖著,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大熊給壓住了,一點都動彈不得。

「這可是你的第一次,我不想弄痛你。」對羅剛來說,路玉蟬是娶回家疼愛、憐惜的,所以即使明知初次交歡,路玉蟬絕對少不了疼痛,但至少他希望能讓她在最舒服的情況下接納他。

「可是……不是原本就會痛嗎?」這點常識,路玉蟬還是有的,「既然橫豎都是會疼,不如早些讓我成為你名副其實的妻子,不是更好?」

要她說出這些話,其實是很羞人的,尤其兩人還不是在夜裏洞房,而是在白天就享受魚水之歡,這事若是讓娘知道,肯定要說她不守規矩吧!

畢竟大白天與男人交歡,可不是大家閨秀所為,常是浪蕩的花街女子才會做的事。

可是她嫁的是羅剛,不是普通男子,羅剛對這些瑣碎規短根本不在意,他一心只想早些得到她,讓她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在羅剛身邊,她感覺到束縛自己的許多規矩,似乎少了一大半,因此她不在乎羅剛會不會帶給她疼痛,因為她也想早些成為羅剛的人。

「玉蟬,你說這話,可別後悔。」羅剛咬了下她的細肩,烙上一排淺淺紅痕。

「我不會後悔的,因為我喜歡你啊!」路玉蟬眨了下覆上水霧的黑瞳,看來更形誘惑。

「那我就不客氣了!」羅剛說罷,便將自己硬挺的慾望前端抵上了她的穴口。

「啊……」路玉蟬可以感覺得到羅剛的陽剛正在分開她的緊窄私處,她忍不住迸開輕嚀聲。

由於剛才羅剛已令她的甬道變得濕滑,因此他的慾望在推入之際並不費勁,甚至是極為輕易地分開了穴口,順利地挺進。

「你這兒看起來真美。」羅剛稍稍抬高了她的雙腿,眼神注視著兩人交合的私處,只見嬌豔的嫩蕊正左右敞開,貼著他的慾望,而讓水澤染滿的硬挺,則是在推入前端後,便讓她的緊窄甬道給推擠了出來。

「你……你在看哪裏啊!」路玉蟬羞紅了整張臉,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夫君居然會如此誇讚她的私密之地。

「當然是這兒。」羅剛知道她還是有些緊張的,乾脆騰出一邊的手臂,伸指往她的蜜穴撫去。

他以指尖挑逗著她穴口的敏感突點,立刻惹來了連聲喘息。

「瞧你這裏都紅透了,水又如此多。」羅剛一邊形容,一邊往路玉蟬的臉上瞄去。

「那、那是因為……因為你……」路玉蟬聽得雙頰燥熱起來。

原本她就己經讓羅剛刺激得渾身發軟了,現在聽著他的露骨形容,身軀更是不自覺地發顫個不停。

「因為我什麼?」羅剛試著將慾望再度推入,還刻意打轉了下。

「呀、啊啊……」路玉蟬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自己的穴口所流出的愛液似乎氾濫得更凶了。

「瞧你的水流個不停讓我來替你止住吧!」羅剛一邊說,一邊將慾望再往前推進了些。

一點又一點的貫入,讓路玉蟬沒了防備,挑逗的言詞,則令她失去招架能力,更無心注意他的任何舉動。

羅剛趁此機會抱住了她的纖腰,令粗長一舉排開緊窄的甬道,貫穿了她的處子薄膜。

「啊、啊呀……羅剛……」刺疼感傳來,路玉蟬忍不住叫疼,可隨之傳來的酥麻感,卻又撫平了她的痛楚。

「你這見真是又緊又熱啊啊……玉蟬……」羅剛勒緊了她的腰身,感受著她的濕熱窄穴緊緊包裏自己的緊窒感,那帶著壓迫的推擠力道,似乎正在刺激著他的征服慾望,教他不由得想挺腰衝刺。

「不……不要說……那麼羞人的話啊……」路玉蟬自幼受著大家閨秀的教育,雖會對爹親的事看不過去,想要勸阻,但她終究還是個徹徹底底的千金小姐,因此一聽到羅剛說的這些足以被她視作「淫聲浪語」的讚美,她立刻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夫妻床事本是如此,我是在欣賞你。」羅剛說著,突然將自己的慾望抽出大半。

「啊……」穴內頓感空虛,路玉蟬不由得吐出失望的呻吟聲。

方纔還填滿著她的灼熱感頓時失去,令她的神智一下子被拉空,反倒一片空白。

不,她不喜歡這樣啊!她喜歡方才羅剛強硬又帶點掠奪感的侵略。

「如何?想要我進去嗎?」羅剛凝視著她的表情,很滿意地從中窺探到一股失落感。

「想……」路玉蟬羞窘地吐出輕音。

「玉蟬,你得說得大聲點,否則我可是聽不清楚的。」羅剛知道他妻子身上掛著許多教條跟規範,不親自調教一番的話,是不可能放開束縛,盡情與他交歡的。

他想帶著路玉蟬好好享受魚水之歡,不希望她像一般的女子那樣,拿規矩綁住自己,他喜歡的就是她那包裹在細膩心思裏的一絲不同。

「咦?大、大聲?這種話……怎能……」路玉蟬一邊猶豫,一邊不自覺地扭動了下身子。

她知道自己是渴求著羅剛進入的,但是……

要她主動向夫君要求?

這種話不是只有花街女子才會說嗎?

「可你想要我吧?玉蟬……」羅剛說著,腰身又挺入了些,再退出,勾引得她嬌喘不斷,「把那些教條扔了吧!玉蟬,現在就有你跟我而己,交歡,是我們夫妻間的事,不必由外人來教規矩!」

想什麼,就做什麼,才能盡情地享樂,倘若要一邊守著規矩一邊交歡,只會落得無法盡興的下場。

說起來,男人是很矛盾的,又要妻子像大家閨秀,卻又喜歡花街女子的浪蕩。

男人就是如此不老實,所以女人若真聽信了男人立下的規矩教條,豈不是自己困死自己嗎?

而他並不是為了綁死路玉蟬才娶她的,他是看出了她的為難,不希望她受困,想帶著她四處開眼界,才會將她帶在身邊疼惜。

「羅剛……」路玉蟬吐露出淺聲喘息,她攀住羅剛的手臂,有些模糊的視線裏泛出了些許淚珠。

「說吧!玉蟬。」羅剛緩緩地以前半部的慾望,在路玉蟬的甬道中抽送起來。

「我……我喜歡你……」路玉蟬斷斷續續地呻吟著,她的嬌喘聲逐漸地變大,甚至混入了些許嚶嚀聲調,「我……想要羅剛……」

「你想要我做什麼?說!說出來。」羅剛眼神一亮,像是在褒獎似的又往內深入了些。

粗長的律動使得路玉蟬的意識更加淡薄,她一邊感受著身體內傳來的燥熱感,一邊吐著熱氣,腦袋裏都是羅剛對她說過的話。

此時此刻,其實就只有他們夫妻倆啊!

所謂夫妻交歡,原就是他們兩人的事,既然人人性情皆有不同,相處之道不就完全不一樣嗎?

那麼她又何須去介意這些規短?

「我要羅剛像剛才一樣……」許是受到了羅剛的鼓勵而想通了,路玉蟬突然張口吐出了帶著魅惑的嗓音,「我想要你……進來……」

短短幾個字,讓羅剛的慾望有了衝刺的動力,他不再在穴口淺淺抽送,而是奮力一挺,令慾望盡根沒入甬道之中。

粗長的陽剛似灼熱的烙鐵,一舉直奔花穴深處,教路玉蟬吐出了不受克制的尖叫聲。

「啊!呀啊、啊啊羅剛啊……好、舒服……我……喜歡羅剛……這樣……」在卸下了束縛之後,路玉蟬終於不再壓抑著自己的渴求聲調,而是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慾望。

「很好,再多說點!讓我知道你有多想要我。」羅剛畢竟是江湖中人,慣了直來直往,對於路玉蟬此時能夠放開教條,盡情與自己交歡的反應,可說是滿心喜悅。

他一邊更加使勁地抽送著自己的慾望,一邊搓揉著她的渾圓雙乳。對他來說,她身上的每一處,都是如此地吸引著他。

不管是細細品嚐那飽滿的甜美紅實,或是輕齧她細嫩的肌膚,她的每一聲喘息與呻吟,都令他為之瘋狂。

甚至現在還有路玉蟬的嬌言軟語,為他的求歡助興,教他如何能不發狂地蹂躪起這副嬌軀。

「我的好娘子,今天我們就好好地享受一整天的洞房花燭夜吧!」抱緊了路玉蟬,羅剛一邊律動著自己的腰身,一邊吐出了驚人的決定。

夕陽染紅了羅剛的房子,晚霞將四處渲染出成片的瑰麗色彩,相當誘人心弦,卻比不過此刻小夫妻倆的甜膩熱情。

路玉蟬坐在羅剛的身上,雙臂勉強支撐著,柔軟的渾圓在羅剛面前來回擺動,劃出惑人的曲線。

她上上下下地套弄著羅剛的硬挺慾望,渾身香汗淋漓,髮絲服貼著肩頸與腰身,映襯著她的白嫩肌膚,看來更是秀色可餐。

羅剛使勁地令慾望頂入她的體內,交合的接口不斷推擠出黏稠的愛液,兩人像是在互相較勁似的用盡身上每一分力氣,為的僅是想與對方一同達到歡愉的頂峰。

「羅剛……啊啊……這樣、好緊……好深啊……嗯……」路玉蟬依舊是有些羞怯的,但是她渴求與羅剛共同享受歡愛的意願,讓她拋下了舊有的束縛。

每當她退縮時,羅剛總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引誘她,青青紫紫的烙印布得滿身,細白的肩頸上紅痕點點斑斑,彷彿是在訴說他們的激情。

「你忘了說我這麼頂進去,也讓你很爽快吧!」羅剛扶著她的俏臀,一邊揉捏著她的軟嫩肌膚,一邊吐露著催促的言語。

每回他把形容或讚美說得越坦白,身上的可人兒就會在羞怯之後顯得更為激情,彷彿是受不了他的挑撥一樣,硬是想展露出她魅人的一面,教他為她更加入迷。

瞧著她那敞開的私處不斷吞吐著他的慾望,他的心裏簡直是感動得難以言喻。

真是他的好娘子啊!

不但能夠在平時與他契合,就連床第之間的私密情事,她都願意丟開教條,拋下一切,與他同歡。

「羅剛……啊啊……嗯啊……夫君……你在床上的態度……就像個勾引女子的登徒子呢!」而她自然是受不了羅剛的引誘,與他一起墜落慾望深淵的姑娘了。

「我是義賊,可不是你口中的登徒子。」羅剛笑著將雙手往她擺盪的雙乳握去,「要說誘惑……是你挺著這對雪白圓嫩的雙峰,才勾得我心癢難定吧!」

「呀啊……」路玉蟬半瞇著眼,瞧著羅剛毫不客氣地玩弄起她的玉乳,甚至以指尖輕揉頂端的蓓蕾,那股刺麻感令她渾身打顫,甬道內的嫩肉也因此而夾得更緊。

「你這……浪蕩娘子……想讓我提早卸甲投降嗎……」羅剛吃力地忍住了差點失守的慾望。

他還想在她濕熱的蜜穴中抽送久一點,可不想這麼早就棄甲啊!

「我才沒有浪蕩。」路玉蟬羞得整張臉燒熱了起來。

若是在遇上羅剛之前,她肯定會以為這是羞辱之詞,但現在,她明白了,這並不是羅剛在指責她,相反的,卻是在誇獎她呢!

是因為愛她,所以羅剛希望她毫不保留、毫不掩飾,盡量吐露她的真心,將她的感覺說出口。

她好喜歡這樣毫不限制她的羅剛!

「不是嗎?那你這穴口……這些不斷流出來的……又是什麼?」羅剛吐露著取笑的音調。

「你……你還不是……啊啊……」路玉蟬正想抗議,羅剛卻捏住她的雙乳,讓她的身軀又是一繃。

「唔……」羅剛咬了咬牙,這股就快要到達情慾巔峰的感覺,教他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他猛地一個翻身,便將坐在自己身上的路玉蟬抱了下來。

兩人的姿勢突然反了過來,路玉蟬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那正熾熱的甬道內瞬間便少了羅剛的慾望,她正想開口抗議他在這臨門一腳時抽身而退的惡行,沒料到他竟是讓她旋了個方向,翻身躺下,而他則立於床邊,一隻腳半跪於床沿,然後高抬起她雪白的大腿,對著淌流出愛液,因情慾而騷動的穴口,猛地又是一刺。

「啊……啊呀……」這回的貫入,毫不留情,直奔花穴頂端,引得路玉蟬吐出了尖吟高音。

原就脆弱的花心因為羅剛這一頂,立刻劇烈地抽動起來。

「夫君……我、我又要……出來了……啊啊……快些……給我……」路玉蟬半懸空的身軀完全受制於羅剛,讓她只能嬌喘著央求。

「好娘子……讓我們一塊兒共赴極樂吧!」羅剛大口地喘著氣,接著使勁地挺腰相迎,來來回回、快速而毫不停歇地貫穿著她嬌嫩的花穴。

反複抽送的刺激使得慾望的高潮快速直奔頂峰,路玉蟬迸出了淫浪的尖叫聲,腰身高高弓起,甬道內的嫩肉緊緊地夾住了羅剛的慾望,逼得他跟著卸甲投降。

大量而火熱的愛液彼此流瀉,在窄小的細縫中流竄著。

羅剛連續數次強烈地顫動著,將濃調而黏膩的熱泉射入了路玉蟬的花心,愛液撞擊著敏感的內壁,讓路玉蟬陷入瘋狂似的高聲尖吟起來。

「娘子……你這聲音……聽來真是銷魂啊……」羅剛緊緊抵住她的穴口,彷彿要將一切的熱泉都鎖在她的身軀之內。

「羅剛……」路玉蟬大口地吸吐著熱氣,她像是力氣被抽幹一樣,疲累到幾乎開不了口。

「叫我的名字,我們可是地道的夫妻了,玉蟬。」羅剛終於鬆開了箝制著她的健壯雙臂,讓慾望退出她的身軀,兩人的交合處流出了許多分不清彼此的愛液,就像他們已渾然相融的愛意。

路玉蟬半瞇的眸像要入眠,柔嫩而紅豔的唇角卻因為羅剛的話語而勾起了笑容。

「剛我一輩子的……夫君……」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2-7-18 00:0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就像羅剛保證過的那樣,路玉蟬進了他家門後,還真是過著不需操勞的生活。

不管是劈柴燒水,還是煮飯洗衣,羅剛總能一手包辦,還有餘裕上山砍柴,送柴到止華園。

甚至在送柴或獵物到街上去賣時,他還有精力四處打聽消息,替路玉蟬留心路家的動向……

「咦?爹又去告官了?」聽著羅剛打聽回來的消息,路玉蟬不由得訝異了。

她這個爹親,據羅剛探查回來的消息,前前後後總共告了三次官。

但由於當今縣令不愛理事,因此都以黑箭給了聘金為由,言明黑箭是娶妻,不是搶民女,將路崇避的訴訟打了回票。

「照縣令那態度,他就算再多去幾趟,也是枉然吧!」羅剛啜著路玉蟬倒上的茶水,陽剛昧的臉龐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這麼說來,爹該多少學到教訓了吧?」雖說是自己的爹親,但路玉蟬還是忍不住跟著迸出笑音。

所幸當今縣令不愛管事,對於麻煩是能避則避,所以儘管她給黑箭擄走,縣令也沒打算派人追查,僅是將路崇遊打發離開。

這種情況,對於她的爹爹應該是很好的教訓吧?畢竟她爹爹也是這樣對待賣菜小姑娘的。

「能這樣的話,是再好不過了。」羅剛擱下茶杯,又道:「回來的路上我還聽說,街坊鄰居都在談這件事,大都是說他惡有惡報,所以這段日子他都避不出門,有事也是坐轎子,免得引人指指點點。」

「那麼爹應該多少知道那些被他強搶女兒的爹娘們的心情了吧?」路玉蟬苦笑著。

「我想,他必然未曾料到自己會在同樣的地方栽了跟頭,所以即使還想使壞,也會心有餘悸而不敢再犯。」羅剛勾起唇角,顯得相當滿意。

「我知道。我爹呀!人其實不壞,就是仗著有財力,才會壯大他的色膽。」路玉蟬點點頭,視線不由得望向了窗外。

看來……離她回家的日子不遠了吧?

畢竟她並不是真打算一輩子不回家,所以等爹受夠教訓後,她就可以找個時間,回家向爹娘解釋原委,然後請爹娘承認他們的親事。

「我想經過這件事之後,他應該也受盡奚落,日後會收斂許多。」羅剛瞧著路玉蟬,淡聲問道:「所以……接下來,就是要怎麼向你爹娘交代我倆親事的問題了。」

再怎麼說,他的身份都是個樵夫,即使身手再好,是名揚附近幾個城的義賊,但這些事卻不是能拿出來在檯面上說的。

所以要怎麼說服路崇遊將女兒嫁給他這個普通百姓,那就是個大難題了。

「我有想過呢!如果說我們是兩情相悅,卻又擔心無法相守,才讓你扮黑箭搶人呢?」路玉蟬知道,這話聽來是天真了點,畢竟她可是個不太出門的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會跟個樵夫兩情相悅呢?

不過眼前似乎就只有這個說法最行得通了,而且也不會拆穿黑箭的身份,不然一定被抓去告官。

「嗯……這主意……」羅剛還在思索可行性,門外卻突然飄來了有些文不對題的清朗聲調。

「哈哈哈!讓我猜中了!」

「誰?」羅剛不由得警戒起來,他自桌邊跳起,一把拉過路玉蟬,以身軀護在她的面前,一神情戒備地瞪向門口。

有些眼熟的身影披著一身白衫,悠哉地從大門晃進屋。

來人的腰間掛了柄長刀,面貌很是年輕,唇邊還帶著略嫌輕浮的笑容,令人覺得有那麼點刺眼。

「別那麼緊張啦!是我,邪刀鬼見愁,天城隸滿。」白衫男子的視線聽過眼前的羅剛與躲在後頭的路玉蟬,繼而報出自己的名字。

「隸滿?」羅剛斂起了警戒的神情,鬆了口氣,「你怎麼會來?」

「剛……你們認識嗎?」路玉蟬怔怔地瞧著這個明顯知道羅剛真實身份的男人,有些錯愕地道出輕聲。

她認識羅剛好一段時日了,除了知道他與何湘等婦人熟識,平時會以羅剛的身份上街買賣東西外,真沒見過什麼友人上門探訪他。

可這個自稱天城隸滿的男人,卻是用一副很熟穩的態度在跟羅剛打招呼……

「放心,他是蒼龍堡的俠客。」羅剛放鬆了心情,示意路玉蟬坐回桌邊,又替天城隸滿倒了杯茶。

「咦……」路玉蟬眨了下眼,腦子突然混亂起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將視線定在一副悠哉樣子的天城隸滿臉上,訝道:「他是蒼龍堡的俠客?」

她知道在天涯鎮上,有座名為蒼龍堡的俠客群居處,他們四處行俠仗義,也幫忙官兵抵禦流寇盜匪,因此相當受到百姓敬重。

據說蒼龍堡實力驚人,旗下高手如雲,因此在這個偏離京城的地方,能就近保護百姓的蒼龍堡,可比皇帝還有權威。

過去對於這些俠客的傳奇,她只有偶爾聽聽丫鬟提起,所以僅知其名,卻未曾得見其人,但現在蒼龍堡的俠客卻站在她眼前?

而且最教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俠客居然認識羅剛,還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應該被抓的賊人、名義上被擄走的姑娘,以及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荒郊野外的俠客,如今正同坐一桌。

簡略對路玉蟬介紹過自己與天城隸滿的朋友關係後,羅剛與天城隸滿相對而坐,中間坐著路玉蟬,氣氛很是尷尬。

天城隸滿慢條斯理地啜著茶水,視線不斷地在羅剛與路玉蟬臉上飄動,好半晌,他才開口。

「果然就像我猜的,這件擄人的案件,真的有鬼。」擱下了茶杯,天城隸滿笑嘻嘻地往羅剛瞄去,「說什麼強搶良家婦女呢!你果然是與路家千金兩情相悅。」

「聽你這意思,你今天特地到我家來,是因為聽了坊間的小道消息,所以感到好奇而上門求證嗎?」羅剛一臉不怎麼認同地瞧著天城隸滿。

他知道天城隸滿就是這種玩世不恭的個性,平時又愛湊熱鬧,哪邊有事哪邊去,雖然大體上是個性情瀟灑的俠客沒錯,但是如果只是因為對小道消息好奇而跑過來一探究竟,他就會覺得天城隸滿有夠像三姑六婆的女人了。

「當然不只是為了這個啦!」天城隸滿乾脆地笑道:「這事你們小兩口應該不知道,其實路老頭找上蒼龍堡啦!」

「什麼?爹上蒼龍堡?」路玉蟬愣住了。

「是啊!因為山縣令不管這件事,路老頭又救女心切,只得厚著臉皮上蒼龍堡,請求我們抓人。」

「怎麼會……」路玉蟬原本以為這是糗事,她爹頂多就是告官求助,沒料到他居然上蒼龍堡去了。

「我爹是覺得,困為黑箭是江湖中人,覺得找官府不如求助蒼龍堡的俠客,可能希望比較大,是嗎?」想了又想,路玉蟬只能猜得到這個原因。

「不,事實上,是你娘想向我們求助。」天城隸滿搖搖頭,嘖嘖有聲地駁道:「路老頭是被硬拉著入堡的。」

一想到路崇遊踏進蒼龍堡時,那副有些困窘的態度和表情,天城隸滿不禁竊笑了幾聲。

「原來是娘啊!」路玉蟬釋懷地吐出淺笑聲。

說的也是,若是她爹的話,應該不會想到要上蒼龍堡吧!

因為平時她爹總說,俠客這類人都是莽夫,並不欣賞他們,所以再怎麼樣都不會找蒼龍堡求助才對。

但若是娘的話……女人家平時關在家中沒什麼事好忙,偶爾會跟著聽聽丫鬟們說些外頭的傳聞,或是轉述說書人的故事,因此對於俠客們,反倒多了份敬重之意。

所以她的娘親在走投無路之下,想到蒼龍堡求人幫忙,也就顯得十分合理了。

「可是隸滿,傳聞你們堡主行事詭異,視輕薄女子之人為十惡不赦之徒,怎會允了路家的求助,上我這裏找人?」羅剛雖能理解事情由來,卻不懂蒼龍堡派出天城隸滿的原因。

「呵呵……堡主當然不會輕易放過路崇遊啦!」天城隸滿面露得意神情地揮揮手,笑道:「我們堡主先是將他狠狠斥責了一頓,然後才看在路夫人的面子上,體諒她失去愛女的痛楚,因此接下委託,找人調查。」

「你們堡主當面斥罵我爹啊……」路玉蟬苦笑著說道:「那我爹一定覺得丟臉丟到家了吧!」

她爹是有些好面子的,如今上門求助還被人數落一頓,肯定沮喪到極點了。

天城隸滿點點頭,打趣地笑道:「捨不得?」

總說是女兒嘛!若路玉蟬感到有些不捨,也是為人子女應該有的反應。

「不,這對爹來說是良藥呢!」路玉蟬失笑道:「若我真是會捨不得爹受苦丟臉的乖女兒,就不會暗中請剛幫我的忙了。」

「說起這件事你們能不能把事情原委說個清楚?雖然我早就猜到黑箭你是假擄人,卻不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天城隸滿兩手一攤,無奈道:「這回之所以會讓我出馬,是因為我跟你認識,所以我跟堡主說,先讓我來探真相,因此我才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叫一票兄弟來抓人。」

當初他在聽路崇遊與路夫人說明事情時,心裏就覺得有鬼了,因為他深知黑箭的個性,知道這位友人並不是個會劫財劫色的惡徒,否則也不會博得義賊的美名。

所以他私底下向堡主說明,言明黑箭不可能強奪良家婦女,說不定根本是小兩口兩情相悅搞私奔去了,與其盲目抓人,不如由他先出馬問清楚,再考慮事情要怎麼解決。

堡主也聽說過黑箭的美名,便乾脆地答應了他,還附帶一句,若黑箭願意,就將此人拐入蒼龍堡當俠客,別再挾義賊之名難做事,讓他感到哭笑不得。

羅剛與路玉蟬面面相覷,明白天城隸滿是好意幫忙,便將事情原委全盤托出。

天城隸滿越聽,眉梢越是上揚,活像是見著了什麼精采絕倫的好戲一樣,到了最後,樂不可支地狂笑出聲。

「老天哪!原來是這樣,還真是出好戲啊!」天城隸滿笑得不顧形象,伏在桌面上笑個不停,「搞了半天,根本是那路老頭自作孽啊!」

忙了半天,賣菜小姑娘那邊沒能嘗到甜頭不說,還賠上個女兒!說出去准讓人笑掉大牙。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想,我爹應該嘗到苦頭了,正打算回家向我爹稟報我倆已成親的事情。」路玉蟬一五一十地對天城隸滿說道。

「喔!關於這件事啊!我想這個說詞應該沒問題。」天城隸滿點頭應道。

「怎麼說?」瞧好友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度,羅剛反倒覺得納悶了。

「因為我當初早跟路老頭說過,黑箭向來潔身自愛,又從未與路姑娘有所交集,如今突然出面擄人,若非是要讓他自嘗苦頭,就是暗中與路姑娘私通款曲卻無人知曉,為了雙宿雙飛,才出此下竅。」天城隸滿得意洋洋地迸聲。

「雖不中,亦不遠矣。」羅剛苦笑。

天城隸滿也算是瞭解他的個性吧!前半部倒是都猜對了。

「是呀!誰想得到你們是後來看對眼了。」天城隸滿聳聳肩,沒能全盤猜中的遺憾在他的臉上表露無遺。

「這件事可不能聲張。」羅剛止住天城隸滿總會越形容越誇張的說話習慣,續道:「所以我覺得王蟬說的方法倒是不錯。」

「這個我也猜遇。」天城隸滿再度換上神氣十足的表情,「我告訴路老頭,全江湖上會功夫的人又不只黑箭一人,再說,黑箭每回總是一身夜行衣、戴面罩,沒人認得他的臉,誰曉得擄走他女兒的人是不是真的黑箭。」

「那……我爹怎麼說?」路玉蟬好奇地問道。

「哈哈哈!我還真想讓你們親眼瞧瞧呢!路老頭臉色都嚇白啦!」天城隸滿迸聲大笑,顯然對於路崇避的下場,壓根兒沒打算給半點同情心。

「畢竟這表示他的女兒有可能是讓不知名的人給劫走了,那情況就更糟了。」羅剛會意地點頭,唇邊卻也不自覺地浮起笑意。

「總之呢!我在堡主教訓過路老頭,而路老頭也表露出悔改之意後,才詳細問了當時的情況,然後就自己請命來找你了,因為不管是不是你劫走路姑娘,總之,你的身份就是不能暴露,所以我來最妥當。」天城隸滿一邊說,還露出一臉討賞的囂張笑容。

「多謝。」羅剛放寬了心,對於認識天城隸滿這位友人的事情,他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還挺不錯的。

誰教天城隸滿走到哪惹人注目到哪,對於他這個盡可能想低調行事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敵般的存在,因此他之前都是對天城隸滿能避則避。

兩人若是有必要會面時,也都盡可能地找沒人的地方碰面。

不過所謂能交心的朋友,就是像這樣吧!

即使他不多說什麼,天城隸滿還是相當替他著想。

「謝謝你,天城少俠。」知道羅剛並不是孤單的,而是暗中有友人相助,讓路玉蟬感到相當窩心。

畢竟她現在可是羅剛的妻子啊!

丈夫身邊能多些理解他的人,多個夥伴,對她來說就是多點安心。

「謝是不用謝,先解決你們的問題比較重要。」一聲「少俠」讓好裝年輕的天城隸滿聽得舒服,他笑嘻嘻地續道:「說起來很湊巧,其實我曾暗示過路老頭,問他如果女兒其實是讓情人冒黑箭之名,暗中與男人私奔,他打算怎麼辦?」

「咦?那我爹怎麼說?」路玉蟬有些訝異,沒想到天城隸滿考慮得還真周詳,什麼可能性都先提問過了。

「路老頭說,再怎麼樣都是心頭肉,他對自己犯的錯卻牽連到你感到難過,現在覺得很懊悔,只求女兒能平安回到身邊就好,其它的不會多計較。」天城隸滿笑應道。

其實也正因為路崇遊真的悔改了,還後悔萬分地當著堡主的面道歉,發誓日後不再犯色心、搶民女,若女兒真是與心上人私奔,也不會多幹涉,願意成全女兒。一番說詞聽來相當感人,所以堡主才允了他找女兒的請求。

「爹還真是有心改過了呢!」沒想到自家爹親居然會說出這些承諾來,讓路玉蟬聽得有幾分感動。

畢竟早先她爹可是成天嫌她囉唆,覺得她這個女兒總是胳臂往外彎,心裏頭淨向著外人,但現在她爹卻願意不計代價把她找回去,若不是真的有心,還會是什麼呢?

「如果是這樣……你覺得告訴他是我冒了黑箭的名義去劫人,他會信嗎?」羅剛想著,既然路崇遊都已經認錯了,甚至向蒼龍堡堡主發誓絕不再犯,那麼這齣戲也就沒必要再演下去了。

早些讓路玉蟬回家,讓她爹娘安心,倒比較好。

「路家兩老如今為下落不明的女兒操心得很,現在只要你帶著她回家,我相信他們應該二話不說就會點頭同意你們的親事了。」天城隸滿一派輕鬆地應道。

「那麼你那邊又要如何交代?」羅剛問道:「你不是奉命出來找我這個黑箭,想要回路姑娘嗎?現在路姑娘卻是給個樵夫帶走,這件事你打算怎麼交差?」

要是沒個好說詞掩飾,難免會讓有心人聯想到他就是黑箭。

「這有何難?就說我真的找到了黑箭,但黑箭卻說路姑娘不是他帶走的,然後跟堡主還有兄弟們暗中商量一下,讓兄弟們裝裝樣子,假意四處查探路姑娘的行蹤,這時再找到你們,事情就成了。」說罷,天城隸滿還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反正既然黑箭跟擄走路姑娘的事情無關,路老頭也沒理由執意要找出黑箭的下落。

而且他們一樣都是江湖俠客,只要黑箭與此事無關,要他們蒼龍堡的人透露黑箭的下落,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確實……這樣日後旁人只會謠傳,說是路家女婿為了路姑娘,假扮黑箭帶路姑娘私奔,卻不會逼得黑箭必須出面澄清。」路玉蟬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

這件事情只由她與羅剛來說,或許還會招來懷疑,但若有蒼龍堡的俠客當證人,說服力可就不同凡響了。

「是啊!如果這樣還怕有人懷疑你,那大不了就讓我們兄弟假裝怎樣都找不著你們這對私奔的小情人,然後再讓黑箭聽聞有人冒他名擄人一事,幫忙找出被帶走的路姑娘,最後由黑箭找到人,再發揮擅長的箭法,射封書信到路家,告知你們的下落,這樣不就能夠說服旁人,不會把你這個樵夫和黑箭連在一起了。」天城隸滿說得信心十足,彷彿這件事輕鬆得猶如探囊取物,已是手到擒來了。

「這主意倒不錯。」羅剛點頭道:「真虧你想得到這些鬼點子。」

「餵!這鬼點子可是能幫上你大忙啊!這個大恩情,你是欠定了!」天城隸滿笑嘻嘻地朝羅剛眨了個眼,「嘿嘿!我這個人啊!最喜歡別人欠我人情債了!」

所謂錢債好還,人情債難還,只要黑箭欠著他這一回,日後就算他有意代堡主拉攏黑箭入蒼龍堡,都有機會說動他!

「我怎麼突然覺得找你幫忙也許是種錯誤?」瞧見天城隸滿那一臉滿足得像偷腥貓兒的笑容,羅剛忽然打了個冷顫。

他有種自己好像被人算計的錯覺……

「怎麼會?你自己不是才說過這個主意好。」天城隸滿說著,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的路玉蟬,「喏!你說是吧?路姑娘,你也覺得我說的這個計劃很周全吧?」

「我覺得這樣很萬無一失啊!」路玉蟬不知道羅剛在猶豫什麼,只能猜得到或許獨來獨往慣了的他,並不習慣要人出手幫忙,否則他大可以早早就加入蒼龍堡,何必孤身一人?

伸手握上羅剛的手背,路玉蟬出聲勸道:「剛,就聽天城少俠的話吧!反正就算欠蒼龍堡一個人情,他們向來行事正派,不會要你做些什麼泯滅良心的歹事的,對吧?」

「對對對,路姑娘,你真是深明大義啊!」天城隸滿爽快地點頭,連聲附和著。

「既然如此……」連路玉蟬都這麼說了,羅剛也就不再多言。

畢竟若有蒼龍堡為其左證身份,那麼他的義賊黑箭這個身份,確實比較不容易被人查出來。

「你答應了?」瞧羅剛聽了路玉蟬的話之後,便不再質疑自己,天城隸滿真是鬆了口氣。

呵呵……看來羅剛這位鐵漢子,已經化為路玉蟬這位姑娘手上的繞指柔了啊!

「嗯!我等你先回報蒼龍堡,之後再往路家給封書信。」羅剛朝天城隸滿伸手,與其交握,算是承諾。

確實就像路玉蟬說的,即使他欠天城隸滿或是蒼龍堡一個人情,也不是什麼太糟糕的事情,畢竟彼此都是理念相契合的江湖俠客,並不會做出挾恩情要脅人的行為。

因此受蒼龍堡這個恩情,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嗯……應該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2-7-18 00:0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有了蒼龍堡當證人,路崇遊再怎麼懷疑羅剛,也不可能親自找人求證真相,更何況蒼龍堡還派出人手,四處幫忙尋找女兒的下落,認真的態度著實不像在造假,所以路家兩老也只能待在家中,心急如焚地等候消息。

爾後,就像羅剛與天城隸滿事先約定好的,某日夜裏,羅剛射了一支綁著信柬的黑箭進路家大廳,直插樑柱上。

信中的內容,大致上是寫明為了表示他黑箭的清白,因此出面代為尋找路家小姐的蹤跡,如今已在某地尋得,請路家人前往尋回與樵夫私奔的女兒。

路家兩老看了信件後大為吃驚,即刻動身前往羅剛家,想要將路玉蟬接回來。

「爹!娘!」雖然早知道自家爹娘會前來尋人,但路玉蟬在看見兩人出現時,還是佯裝出吃驚的表情。

不過最讓她訝異的,不是雙親在羅剛暗中射箭通知的次日中午就趕來,而是怎麼連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天城隸滿都來了?

「路老爺、路夫人,你們怎麼會……」雖然早知道兩人會出現,但羅剛還是盡力表現出訝異的神情。

他露出錯愕的神情,一副沒想到居然會被他們找到的驚訝態度,甚至表露出有些僵硬的眼神。

畢竟他現下扮演的角色可不是黑箭,而是一個普通的樵夫,所以除了訝於路家兩老的出現外,對於天城隸滿,他僅是裝出不認識的樣子。

「玉蟬,我的寶貝女兒啊!」路夫人一見到平安無事的路玉蟬,立刻整個人奔上前去,緊緊地將路玉蟬抱住。

「娘,你們怎會知道我在這裏?」雖然路玉蟬心裏是很想笑的,但她還是盡可能地表現出吃驚的樣子。

「是黑箭通知我們的。」路崇遊上前,接著打量了下女兒,確定路玉蟬沒事後,才轉頭對沈默地站在一旁的羅剛說道:「你就是那天假扮黑箭,搶走玉蟬的人吧?」

「這……」羅剛故作困窘地點頭,表情僵硬地點頭,「是的。」

見羅剛一副活像是使壞被逮的孩子的態度,一旁的天城隸滿看在眼裏,悶笑在心裏,表面上卻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著實痛苦極了。

「我知道我那麼做是不對的,但是……」羅剛握緊拳頭,像是決心豁出去了的模樣,對路家兩老說道:「我與玉蟬兩情相悅,但礙於身份家世,擔心上門談親事會被阻撓,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這傻女兒……就算如此,也犯不著演出這種擄人的戲碼呀!你這一去,音訊全無,害娘操心得夜裏都不成眠了……」路夫人緊緊抱著女兒,淚水都哭花了眼。

「讓爹娘擔心了……可我真的很喜歡剛啊……」路玉蟬說著事先與羅剛套好的說詞,還努力擠出兩滴眼淚來,「所以請原諒女兒不孝,可我已經和剛成親了……還願爹娘成全我們!」

「玉蟬,你這又是何苦呢?」路崇遊瞧著女兒一臉乞求的表情,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路老爺、路夫人,在下羅剛,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計劃好的,不管如何,還請兩位別責怪玉蟬。」羅剛悄悄地觀察著路崇遊,對於路崇遊究竟能否接納自己,他還是抱著保留態度。

天城隸滿站在圍籬邊,內心一邊偷笑,一邊開口道:「我說幾位,能不能進屋坐著談?畢竟這事也不是一時半刻解決得了的啊!」

「請問你是?」路玉蟬抹著眼眶裏擠出來的眼淚問道。

「在下蒼龍堡俠客,天城隸滿,人稱邪刀鬼見愁。」這回答,連天城隸滿自己都覺得好笑,為什麼他得跟同樣的人自我介紹兩遍啊!

不過路玉蟬跟羅剛還真能演,半點都沒露諂啊!

「玉蟬,因為你被劫後就沒了訊息,所以娘便上蒼龍堡求助了。」路夫人居中介紹道。

「是的,所以在下得知路姑娘人在此地後,才會隨同前來,以確認路姑娘的平安。」當然,天城隸滿沒說出口的是,他來為的是要確保路崇遊這老頭不會拆散小兩口。

雖然路老頭是說過,倘若女兒是跟男人私奔,他願意接納事實,只求女兒回來,但誰知道在面對真相時,他會不會真心祝福女兒?

所以他早與羅剛約好要通知路府女兒人在何處的時間,然後隔日一早便上門拜訪,因為在這種時候,路家人才不會有空派人通知蒼龍堡,說女兒找到了。

所以為了能讓好友名正言順地娶得美嬌娘,他自然得跟來關心一下。

「沒想到我倆的事會驚動蒼龍堡出馬,真是抱歉。」羅剛瞟了天城隸滿一眼,表面上是客氣地打了招呼沒錯,但心裏只感到困窘。

天城隸滿喜歡湊熱鬧,不曉得這回他又跟來看什麼好戲了?

「你這事可鬧得大囉!我們蒼龍堡四處找人還找不到你,倒是黑箭厲害,一下子便尋到你們的蹤跡。」天城隸滿說著,又補上一句,「畢竟你扮黑箭這事,應該是壞了他的名聲吧?所以他想不插手都難。」

「我知道,這事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羅剛知道,天城隸滿是想加強路家兩老的印象,說明他羅剛與黑箭確實毫無關連。

「不管怎麼樣,先進屋吧!我渴死啦!能不能先賞杯茶?」天城隸滿說著,自作主張地踏步往屋裏去,還刻意東張西望,活像個陌生人似的到處打量著。

天城隸滿都這麼說了,路家兩老也就跟著進屋。

羅剛引著大夥兒到桌旁坐下後,便讓路玉蟬招呼著她爹娘,自己則去廚房倒茶出來。

路夫人瞧羅剛動作利落,再想想他那天的好身手,忍不住問道:「玉蟬,這些天來,你住這兒可還好嗎?累著沒有?他可有好好照顧你?」

怎麼說自家女兒都是金枝玉葉,雖然羅剛的房舍打掃得極為整潔,女兒看起來也相當安好,但路夫人還是忍不住會心疼女兒得住在這個顯得有些寒酸的地方。

「爹、娘,剛他很細心、很體貼,家事什麼的,我幾乎半點都不會做,剛他卻是一手包辦,從不要我忙些什麼。」為了讓父母明白羅剛的好,路玉蟬連忙多誇獎了幾句,還將手伸給坐在身邊的娘親瞧。

這可不是她造假,因為她真的半點家事都沒在幫忙,頂多就是替羅剛折被子、收衣服,或是倒個茶,連熱騰騰的菜,羅剛都捨不得讓她端,免得燙手,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白嫩雙手依然是柔細粉嫩,一點傷口都沒有。

「這樣啊……」路家夫婦看看路玉蟬,只見她除了身上衣服質地差了點,但倒真的給羅剛照料得極好,一樣是白白淨淨的沒瘦半點,心裏頭對於羅剛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來。

原本以為樵夫就是個粗魯莽夫罷了,娶了自家女兒後,必然會讓女兒勞心勞力,累得不成樣子,哪裏曉得羅剛卻是極為客氣有禮,還相當照顧路玉蟬,真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路老爺、路夫人,在下雖然是個粗人,家中也無恆產,但對於玉蟬卻是真心誠意,捨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所以還望兩位成全我與玉蟬,我保證一輩子都會好好照顧她的。」羅剛看得出來路家兩老的心在動搖,連忙出聲為自己說了幾句話。

「哎呀!我說這位老兄,你放心吧!人家路老爺好心得很哪!早在找到你們之前,他就說過啦!不管女兒上哪兒去,是不是跟人私奔,他都不介意,只要女兒平安回來就好,像這麼善心的路老爺,不會阻止你跟路姑娘在一起的啦!」天城隸滿朗聲在旁打岔道。

當然,他這話是說給路崇遊聽的,多少暗示路崇遊別想打混過去,對於羅剛與路玉蟬的親事,路崇遊如果有意棒打鴛鴦,他們蒼龍堡可不會放縱。

「爹,這是真的嗎?」路玉蟬當然明白天城隸滿是在幫著他們,因此立刻佯裝出驚訝表情向路崇遊確認。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往路崇遊看去。

路崇遊先是輕咳兩聲,接著才迸聲道:「爹是說過這些話沒錯。」

「那……那麼爹願意成全女兒跟剛嗎?」路玉蟬期盼地問道。

他們苦心安排,為的可就是等這一刻啊!

「關於這事……其實真要說起來,爹還得向羅剛道謝。」路崇遊的老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還浮起了一絲尷尬神色。

「咦?道謝?」這話著實讓路玉蟬等人納悶了。

天城隸滿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因為再怎麼想,路崇遊都應該對羅剛恨之入骨才對吧?

「不知路老爺何出此言?」羅剛出聲問道。

「那天你劫了我女兒玉蟬後,我四處奔波,卻得不到幫助,鄰裏百姓笑我惡有惡報,入蒼龍堡求助後,又遭堡主教訓,那個時候我才認清,自己過去真是做了太多錯事。」路崇遊有些羞愧地迸聲。

「是啊!那日我千求萬求,希望蒼龍堡堡主能看在你是無辜受害的份上,幫我們找回女兒,沒想到那年輕堡主卻是將你爹數落了一頓,要他將心比心,好好想一想。」路夫人拍拍女兒的手掌,將事情約略敘述了一遍,又道:「所以你爹其實是很懊悔的,玉蟬,你日後就別再怪他了。」

「爹……」路玉蟬露出感動的表情望向路崇遊,她伸手握住他的雙掌,柔聲道:「你終於明白女兒的心情了嗎?」

「爹是真的感到很懊悔。」路崇遊跟著反手握住女兒的手,歎道:「所以爹才說,我應該要向羅剛道聲謝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想必日後鄰裏之間會一反對路老爺的指責,甚至傳為美談吧!」羅剛至此,著實是鬆了口氣。

聽路崇遊這語氣,想必是發自真心在反悔沒錯,否則也不會主動開口說想感謝他。

「就算要傳為美談,這事若是少了我女兒玉蟬跟你這個假扮黑箭的夫婿,也是不成的。」路崇遊看看羅剛,見羅剛談吐舉止之間,毫無粗莽鄙夫的言行,倒像是個上進的年輕人,而且面容端正,氣勢不凡,想來好好引導的話,應該是塊可造之材,當個樵夫說不定是埋沒了他。

「咦?」夫婿?路玉蟬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她眨了下眼,帶點顫音地問道:「爹,你這是承認我與剛的親事了嗎?」

否則的話,路崇遊又怎會改口稱羅剛是她的夫婿呢?

「爹覺得你挑的這個夫婿人還不錯,待你又好,身手也利落,應該能好好替爹娘照顧你一輩子吧!」路崇遊點了點頭,算是正式應允了。

轉向了同樣有些訝異的羅剛,路崇遊又說道:「況且羅剛你也向我下了聘不是嗎?」

「那五十兩隻是……」羅剛正想開口,不料路崇遊卻搶先他一步。

舉起手示意羅剛安靜下來,路崇遊搖搖頭笑道:「你雖說自己家無橫產,但五十兩對一般人家來說已不是小數目,像你這麼年輕的樵夫,就已能存上五十兩,可見你平時應該生活得很簡樸踏實,而不是像我這個老頭子,仗著財力到處亂花錢。」

「路老爺過獎了。」羅剛心想,路崇遊這一變,還真是變得夠多啊!

「不,我是真的這麼覺得,即使你現在不富有,但無所謂,我希望你能入贅我路家,將來我的家產讓玉蟬繼承後,你一定能夠好好守住她,也守住路家。」這麼一來,女兒就可以一輩子幸福,又衣食無憂了。

「多謝爹爹!」路玉蟬終於安下心來了,因為只要能過爹這一關,她與羅剛之間就再也沒有阻礙了。

只是……若娶她就要入贅的話,羅剛肯嗎?

「餵!我說羅剛,這條件還不錯啊!你考慮看看吧!」天城隸滿在旁嘲笑似的道出了笑音。

呵呵……果然他有跟來是對的,否則瞧他們這一來一往的慢吞吞談話,要想提正事,都不知要耗去幾日光景了。

果然啊!這件事過去後,他真該向羅剛討個紅包啊!

「我爹曾說過,人活著,重要的是活出自己,卻不是守著舊包袱,所以羅剛願意入贅,今後就請嶽父、嶽母多指教了,我一定會守護玉蟬一輩子的!」聲名家世這回事,羅剛原就不怎麼介意,只要能與路玉蟬好好相守,又能和平解決此事,他並不堅持這些了。

「不用謝了,日後就是自家人啦!」路夫人對於女兒能平安無事回到身邊這一點,相當的感動,加上原本就還沒為女兒覓得對象,因此對路玉蟬跟羅剛私奔的事,並不是相當在意。

更何況羅剛還要入贅他們路家呢!

也就是說,女兒不用住在羅剛這兒,而能夠與她天天住在一塊兒,即使是嫁了夫婿,還是能與她這娘親作伴的。

「既然這樣,那就擇個良辰吉日辦喜事吧!」天城隸滿在旁湊熱鬧地起哄著,「這麼一來,鄰裏問才會知道真正的實情啊!」

「對對對,是該辦喜事啊!我路家今後不愁沒人繼承家業了。」路崇遊露出有些欣慰的神情,連連點頭。

雖然這件事說來是有些丟臉的,但是能給女兒找到好夫婿,又不必擔心將來家產被人給吞了,或是無法好好照料女兒,所以這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天大喜事啊!

謠言,因為路玉蟬的歸來而不攻自破。

為了澄清事實,然後好好替女兒辦婚事,也為了自己過去的惡習向鄰裏道歉。

路崇遊將路玉蟬與羅剛接回家後,立刻廣發喜帖,邀請眾多親朋好友,替女兒辦了盛大的喜筵,將府郎裏內內外外都染上了喜氣。

當然,為了感謝,路崇遊也請了蒼龍堡的俠客列席。

而且在喜筵上,他還特地向大家說明黑箭的義舉,因為是黑箭暗中替他們找到女兒跟女婿的。

雖然無法邀請黑箭同席,但他還是略表心意,替黑箭將真相說出來,也好讓百姓們對黑箭強擄民女一事釋懷。

而大家知道黑箭其實是羅剛假扮,目的則是希望能與路玉蟬雙宿雙飛後,言語之間也少了諸多指責。

許多姑娘家更因此佩服起路玉蟬,對於她甯願拋下錦衣玉食的生活,也要與情人一同吃苦的勇氣甚為感動。

一場喜筵,讓真相快速地在天涯鎮散播開來,人們都在說著,黑箭果然不愧是義賊,不但不介意自己被誤解,還回頭幫路崇遊找女兒。

當然,對於路崇遊的洗心革面,不再亂犯色心的決心,大夥兒也相當欣慰,畢竟他們老早就希望如此。

看著所有的事情都完美地收場,路玉蟬的心裏真是有說不出的喜悅。

本來她就是希望能夠令爹親改過,如今不只成功了,還為自己找到如意郎君,真可說是收穫豐富啊!

「你在想什麼?都想得出神了。」

羅剛的低穩嗓音在近距離傳來,喚回了意識神遊去的路玉蟬。

「沒什麼啊!只是覺得事情還真是不可思議呢!」夜風徐徐,吹拂在臉龐上,路玉蟬將飄遠的視線拉了回來,定在羅剛的臉上。

自從兩人成親後,羅剛就常趁著夜深人靜,帶著她上屋頂乘涼,看看沐浴在月色下的城鎮美景。

羅剛說,這樣的景致,總會讓他不由自主地多逗留一下,因為這樣籠罩在月光中的市街,既靜話又美麗。

而現在她成了羅剛身邊的伴侶,可以跟他一同享受這份動人心弦的風光了。

看著遠處成列的屋宇在月光的灑落下,映出不同層次的黑影與微光,路玉蟬忍不住有些入迷了。

「之前不久,我還只是個苦於爹爹老愛犯色心的普通姑娘,現在卻成了你的妻子,而且還能在半夜上屋頂賞夜景,這不是很奇妙的人生嗎?」

這樣的景色,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窺見的,可自從嫁給羅剛後,她感覺自己的視野似乎越來越開闊了。

除了會帶她上屋頂賞夜景,羅剛偶爾也會趁著白天空閑時,帶她直奔城郊山野,看看各種不同的風光,讓她真是開心極了。

「你對我來說,才是最不可思議的。」羅剛揚起一抹淡笑。

「為什麼?」路玉蟬納悶地問道。

「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要成親,更沒想過要找個人共度一生,或是成家立業,我只想盡已之力,幫助我能幫助的人。」羅剛吐出幽幽淡聲。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獨居於人跡鮮少之處,卻不會感到寂寞的原因。

但遇上路玉蟬後,他動了心、動了情,開始有了貪求與慾望。

「那麼……現在呢?」路玉蟬緊挨在羅剛的身邊,以輕柔的聲調笑問。

「從你踏進我的生活開始,我的日子就不再如以往般平靜,但是……」

「但是什麼?」聽見自己似乎給羅剛帶來了混亂,路玉蟬忍不住緊張起來。

「但是你讓我的日子變得更加美好、更滿足……」羅剛托起她的頰,往她的唇上烙下一吻,「所以我很慶幸那個夜裏,我帶走的人是你。」

熾熱的親吻在唇聞拂過,誘得人雙頰暖烘烘,路玉蟬感動地摟住羅剛的臂膀,幽聲道:「我也很高興遇上了你。」

這段離家的日子,雖然短暫,卻帶給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經曆。

不論是何湘的照顧、蒼龍堡俠客的相助,還有羅剛的示愛,短短的日子裏,發生了許多的變化,令她詫異、吃驚,卻也擁有了往後的幸福。

「就像我承諾過的,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那不是場面話,而是他的真心,不論他是義賊黑箭,還是樵夫羅剛,他都會守護路玉蟬一生,將她小心翼翼地呵護在懷。

「我也會支持你一輩子的。」

她就愛羅剛那份想助人的心意,既然現在,羅剛陰錯陽差地有了路家夫婿的身份當掩護,又被人認定他是假扮黑箭,那之後就算黑箭再怎麼活躍,也不會有人聯想到羅剛身上了!

所以日後,羅剛就只會是她的丈夫,至於黑箭這個身份……

呵……她一定會好好地幫羅剛掩飾行蹤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2-7-18 00:0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因為路家就位在天涯鎮上,所以對於羅剛而言,是很方便打聽各種消息的管道。

進進出出的下人跟街坊鄰居間的小道消息,流傳得很快,不管是哪個惡霸欺負良民,哪個小混混打傷了路過的老伯,羅剛都很容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還用不著費勁去查。

因此黑箭照舊活躍於天涯鎮上,甚至此之前更加神出鬼沒了。

而路玉蟬對於這些時有耳聞的黑箭義舉,也僅是聽過之後,便輕笑著帶過,因為像這些事情的細節,她若真想知道,待兩人獨處時,再向羅剛打聽即可,又何須聽外人敘說呢?

和平而安逸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許多天,直到某個甯靜的午後--

「黑箭在哪裏?還不把人交出來!」

天涯鎮的捕快領著一群官兵,吵吵嚷嚷地停在路府大門前,而帶頭的,則是當今縣令山秀申。

山秀申一進門,便說要抓黑箭,讓路崇遊真是錯愕不已。

「縣令大人,我們前些時候已經對大家道過歉,說明我家女婿並不是黑箭,他只是假冒黑箭名義,為的是跟我女兒私奔,所以這僅是誤會一場。」

「是呀!縣令大人,請您查清楚吧!我家女婿不是黑箭啊!」

路家兩老紛紛向山秀申勸說著,想要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山秀申卻沒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路老,我知道你女兒喜歡黑箭,但是我身為縣令,實在不能放縱他這個賊不管,所以請你把你的女婿叫出來吧!」山秀申搖搖頭,擺出了官架子,對著路崇遊應道。

「這……為什麼縣令大人認定我家女婿就是黑箭呢?」路崇遊萬萬沒想到,在風波平息之後,竟然又會冒出這種事來。

這段日子以來,他觀察過羅剛,發現羅剛學東西快,又有主見,也不會因為入贅他路家,就自覺矮人一截,言談舉止依舊是客氣有禮,卻也不會太過自卑,讓他滿意得不得了。

而且女兒又與羅剛相愛至深,在這種時候,山秀申卻跳出來說要抓走羅剛,這不是想逼死他的寶貝玉蟬嗎?

「那天不是很多人都親眼見識過你家女婿的身手了?能有那種好身手,怎麼可能只是樵夫?根本是欲蓋彌彰。」山秀申果斷地應道。

「這……不會的,縣令大人,這一定是弄錯了,請您再調查一下……」路夫人慌張地想替女婿說些好話,卻被無情地擋了回來。

「不用再說了,快把人交出來,否則你們就是窩藏罪犯!」山秀申聲眉迸聲。

「縣令大人!」

「這真是冤枉啊!大人……」

一群人吵吵鬧鬧,僵持不下,直到山秀申示意捕快入內搜人時,接到丫鬟通知的羅剛與路玉蟬,才匆匆忙忙趕到前廳來。

瞧見這大陣仗上門,路玉蟬不禁臉色蒼白地緊抓著羅剛。

羅剛倒不緊張,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與這批差爺的身手相差多少,真要逃的話,他不是不能逃,但問題是,現在若他動了手,只怕會讓山秀申更加斷定自己就是黑箭。

而且這麼一來,他還會連累路玉蟬,以及路家兩老。

想了想,羅剛低聲對路玉蟬說道:「玉蟬,我暫且跟山秀申去官府一趟,看看他究竟想搞什麼鬼。」

「咦?你、你不逃嗎?」路玉蟬滿臉擔憂地問道:「你這一去,萬一山秀申不放人怎麼辦?」

「我會自己想辦法。」羅剛輕聲應道:「總比牽連你們一家人好。」

「你在說什麼啊!你現在跟我們是一家人了啊!」路玉蟬搖頭道:「我不希望你因為顧慮我們而出事。」

「我知道,但是明著跟官府鬥,其實我們討不到便宜的。」羅剛低聲道:「況且我覺得這狀況有些奇怪,怎麼事情都過去好一陣子了,山秀申卻現在才出面抓人?這著實不合理,所以我才想跟去探個情況。」

「就算是這樣,也犯不著讓自己被逮啊!」路玉蟬有些焦慮地輕蹙起秀眉,「若你被關,還能查得到什麼?」

「即使如此,就這樣跟官爺僵持,讓山秀申為難爹娘,也不是什麼好方法,不是嗎?」羅剛輕拍著她的手臂安撫道:「而且他已經進門抓人了,現在才逃,反倒給人作賊心虛的印象,那更糟。」

「我說不過你……總之,你要萬事小心,好嗎?」路玉蟬無奈,只能放手讓羅剛去。

「放心,我會注意,不會有事的。」羅剛握了握她的細白嫩手,然後才跨步踏入廳裏。

此時,路崇遊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教山秀申打消抓人的念頭,見到羅剛出面,他忍不住愣在當場。

「羅剛,你怎麼會……」現在可怎麼辦才好?真要任由羅剛被逮?

「你就是黑箭?」山秀申早聽聞過路家的夫婿之名,他打量了一下羅剛,隨即對身邊的捕快便了個眼色,要他們上前抓人。

「在下羅剛。」羅剛平淡地應聲,「事情我聽說了,但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吧?」

「沒什麼好誤會的,總之,你是黑箭,官府容不得你作亂,所以乖乖跟我們走。」山秀申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我願意跟縣令大人走,讓縣令大人調查清楚,再還我清白,請各位別為難我家人。」羅剛瞧著山秀申,雖不明白這個怕事的縣令怎會突然想找他麻煩,不過無妨,他會查出來的。

他還有路玉蟬要守護,可沒興趣裁在山秀申的手上。

「很好,很識趣。」山秀申見他沒反抗,而是乖乖地跟著自己走,心裏頭亦是鬆了口氣。

畢竟黑箭的身手很高明,所以他們的官兵才總是抓不到他,現在黑箭既然願意乖乖束手就縛,他就可以了卻一樁心頭大患了!

羅剛被帶走兩天了。

而且雖然路崇遊與路玉蟬都先後去過官府,想問問看山秀申到底是找著了什麼證據,為何認定羅剛就是黑箭,但山秀申卻怎麼也不肯回應,總是迴避著路家人。

路夫人見好好的女婿卻被誤當成賊,心急如焚,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路崇遊則是開始考慮,是否該打點些貴重的禮物送給山秀申,請山秀申別為難他們路家的女婿。

畢竟前些時候,他為了路玉蟬被擄走的事,一直往官府跑,也許山秀申是記恨著那時他給官府添了麻煩,想藉此敲自己一筆也說不定。

路玉蟬見雙親為羅剛的事擔心不已,在欣慰他們兩人都將羅剛視為己出的同時,也不得不努力思索能夠救出羅剛的方法。

可偏偏要身手,她沒有,要人脈,她更沒有。

她該怎麼樣才能幫上羅剛呢?

倘若羅剛有認識什麼人,能夠自牢中救出他,或是說動縣令放走他就好了……

路玉蟬正思索著,冷不防地,一個名詞卻躍進了她的腦海裏--

蒼龍堡!

那裏頭的俠客,認得羅剛呢!

上回那位天城少俠,不正是羅剛的舊識嗎?而且還暗中幫了他們夫妻倆不少忙,若是她前去蒼龍堡拜託天城隸滿,說不定就有機會救出羅剛了!

路玉蟬匆匆起身離開房間,喚來丫鬟準備外出,只是她前腳才剛踏出家門口,天城隸滿卻正好迎面而來,而且他身邊還跟著數字氣質各異的男子,想來應該都跟天城隸滿一樣,是出身蒼龍堡的俠客吧!

「天城少俠!」路玉蟬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這麼好運氣,不用趕赴蒼龍堡,就能見到他。

「路姑娘,真巧!方便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羅剛的事嗎?」天城隸滿雖然還是一臉帶笑,可表情卻明顯地慘入了幾分擔憂。

「我正想上蒼龍堡找你,羅剛他……」

「我們都知道羅剛出事了。」天城隸滿伸手止住路玉蟬接下來的話,「這裏不方便談話,能否先到茶樓坐坐,慢慢聊?」

路玉蟬自是不會拒絕。

一群人挑了家清幽的茶樓,圍坐在角落人少的地方,待夥計送上茶水跟點心後,天城隸滿才清清嗓子,開口為路玉蟬介紹起身邊的夥伴來。

「路姑娘,這幾位是我們蒼龍堡的人,冀桓城、衛涼謙,還有西門玉。」

天城隸滿依序替路玉蟬介紹著。

「你們好,我是路玉蟬。」路玉蟬點點頭,算是回應。

「關於羅剛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因為鎮上四處流傳著黑箭被逮的消息,要想不知道都很難。」天城隸滿聳聳肩,露出無奈的表情。

「那麼請問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路玉蟬焦急道:「我本想去蒼龍堡拜託你們救他的。」

「路姑娘先別急。」冀桓城道出沈穩的嗓音,低聲道:「其實我們已查出山秀申抓走黑箭的原因了。」

「咦?真的嗎?」沒想到蒼龍堡人動作這麼快,讓路玉蟬有些吃驚。

果然天城隸滿跟羅剛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吧!否則怎會這麼主動地出手幫忙呢?

不過這麼一來,她多少可以安心了,因為在這附近幾座城裏,蒼龍堡的地位可是比皇帝還偉大啊!

「山大人其實對於麻煩事是能少管就少管,這回之所以突然在風波平息後前去路府抓人,是因為德宣王爺暗中下的命令。」衛涼謙將查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德宣王爺?」路玉蟬納悶道:「怎麼又會扯上個王爺?」

羅剛不是向來少有交友嗎?應該沒跟這個人打過交道才是啊!

「他以前吃過黑箭的虧。」西門玉跟著接口,「這回聽說了路姑娘被假冒黑箭的人擄走又回來的消息之後,德宣王爺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他認為羅剛應該就是黑箭沒錯,而非像外傳的那樣,是樵夫與小姐兩情相悅才演出的戲碼。」

「所以他覺得羅剛就是黑箭,便要縣令大人把羅剛抓走?」這下路玉蟬總算懂了,難怪平時不怎麼管事的縣令,這回難得如此主動,而且還非抓走羅剛不可。

甚至就算他們想試著問山秀申事情的緣由,他也半聲不吭,不肯見他們,原來是因為背後有王爺在施壓啊!

「山秀申那家夥是根標準的牆頭草啦!」天城隸滿碎了一聲後,無奈地擺擺手,「平時真有事想找他,他絕對躲到你找不到,現在可好,王爺一聲命令下來,他馬上搖著尾巴過去討歡心。」

「那……這該怎麼辦?照你們這麼說,縣令大人是絕不會放走羅剛的,對吧?」光聽見對於是位王爺,路玉蟬的心就先涼了一半。

「德宣王爺是不好惹,所以不能跟他正面衝突。」天城隸滿趴在桌面上,一邊壓著剛剝下的花生殼玩,一邊把視線瞄向西門玉,「我說玉啊!你腦袋聰明,想點好方法來怎麼樣?」

「我知道黑箭是義賊,能的話,我當然想救,不過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吧?」西門玉沒好氣地睨了友人一眼。

光聽天城隸滿這語調,他就知道這個老不正經的家夥,八成是想叫他立刻、馬上,最好現在就想出個超級簡單的辦法,能讓黑箭輕鬆走出牢門。

「玉,我聽說德宣王爺性情極度暴躁,上回因為有人擋了他轎子的路,於是他便叫人當街痛打那人,差點將對方打死了,所以黑箭就在他辦壽宴那天,趁著人多混進了王爺府,然後在他起身向賓客敬酒時,連射數箭,當眾削去德宣王爺的髮辮、鬍鬚,還射破了他手中極為珍藏,只有偶爾才用的夜光琉璃杯,才惹得德宣王爺大怒。」

由於曾在官府裏當捕頭,所以衛涼謙也聽聞不少消息,因此德宣王爺與黑箭的恩怨,他相當清楚。

「這麼說來,德宣王爺一定會想施壓於縣令,要他判羅剛死刑吧!」路玉蟬聽了這段過去,心情只是更加沉重。

面對這種不講理的人,也難怪羅剛要暗中教訓他,只是總不能因為這樣,就將羅剛的命賠給德宣王爺呀!

「八九不離十。」冀桓城點頭應聲,「所以必須暗著來,最好逼得德宣王爺不得不承認羅剛不等於黑箭,同時還得讓他明白,日後最好別再找黑箭的麻煩,否則這恩怨繼續糾纏下去,會沒完沒了。」

「嗯……要讓他不得不承認黑箭與羅剛不是同一個人的話,倒是很簡單。」正在沈思的西門玉聽著冀桓城的話,不由得道出了輕聲回應。

「你有好主意了嗎?」天城隸滿聽了雙眼一亮,原本耍無賴似的軟泥樣子立刻消失無蹤,整個人振作了起來。

「只是想到一個方法,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主意,所以得跟堡主、副堡主商量一下,而且……」西門玉若有所思地續道:「倘若真要用這個方法,就得快馬加鞭,把咱們的某位兄弟從京城裏請回堡了。」

「從京城……」冀桓城眼神一改,認真道:「莫非你是想請長樂回來?」

「長樂?」陌生的名詞跳了出來,讓路玉蟬感到納悶。

「那是誰?」其實入堡也沒多久的衛涼謙跟著出聲。

「他是蒼龍堡的長老,名叫睦長樂。」天城隸滿嘻皮笑臉地道聲,「堡主戲稱他是千面人,說他的易容術千變萬化,令人歎為觀止。」

「你想找他回來幫忙?是為了什麼?」冀桓城不解地道聲。

「為了讓德宣王爺不得不承認,黑箭與羅剛不是同一人。」西門玉勾起唇角,微泛笑意,彷彿計策已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成形。

「另外找個身形相似的兄弟扮成黑箭不行嗎?他作案時,總蒙著面不是?」這衛涼謙可不懂了。

「不成,因為蒙臉的黑箭,誰扮都行,這樣絕不足以說服德宣王爺,所以……」西門玉眼眸一閃,綻出了燦光,「我們需要兩個羅剛!」

月黑風高,星光微稀。

天涯鎮官府裏,燭光燦燦,偌大廳堂內卻只有德宣王爺與山秀申兩人對坐,連個伺候倒酒的僕役也沒。

堂堂王爺卻是自己斟酒,其原因不為別的,而是……

「什麼?判死罪?」山秀申訝異的聲調道發,還夾雜著吞口水的聲音。

「沒錯,我不管你想給黑箭安什麼罪名,總之,我要他死!」德宣王爺氣憤地往桌上一捶。

「王爺請息怒,下官明白黑箭確實做了許多不應該的事,但他在百姓之間相當受到愛戴,所以在這種狀況下要判他死罪,實在是說不過去啊!」山秀申的額上冒出了冷汗。

原本他以為只要抓到黑箭,就可以讓德宣王爺平息怨氣,哪裏想得到還有後頭這個麻煩?

他雖然不敢自稱是清明廉潔的好官,可至少還沒有昧著良心處人死刑,更何況……

「王爺,黑箭在天涯鎮享有義賊美譽,殺他怕會惹來民怨,再說,那樵夫也不一定就是黑箭啊!」沒憑沒據的,山秀申實在是不敢判這條罪名。

況且就算羅剛真是黑箭好了,也沒有任何一條律法能將黑箭這個義賊定死罪啊!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黑箭,總之,甯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人!」德宣王爺低聲吼道:「就憑他毀了我的頭髮、鬍子,讓我當眾出糗,甚至還弄破了我的夜光琉璃杯這幾件事,就該將他千刀萬剮!」

一說起此事,德宣王爺那上了年紀的臉龐,又浮現出一條條暴跳的青筋,彷彿隨時都會崩斷似的。

其實他想抓黑箭很久了,只是礙於黑箭一直都神出鬼沒,山秀申這個縣令又沒半點用處,老找不到黑箭的巢穴在哪,讓他只能氣得吹鬍子瞪眼,卻無法報仇。

好不容易現在冒出一個跟黑箭有關係的人,所以他當然立刻派人打聽,在得知來龍去脈後,他立對斷定這個人便是黑箭,說什麼樵夫與小姐相戀,八成是編出來的謊話罷了。

因此這回他非要讓黑箭好看不可!

「王爺請先息怒啊!為了黑箭氣壞自己的身子划不來的。」山秀申沒轍地出聲勸告著。

唉!怎麼會惹來這種大麻煩呢?

如果黑箭不是出沒在他的鎮上,他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到,但偏偏……

殺黑箭,怕惹民怨;不殺黑箭,怕惹到王爺,他這真是進退兩難了。

「總之,這件事你給我辦好,將來有好處,少不了你的。」德宣王爺見山秀申一再推卻,心裏有些不滿,索性開口加以利誘。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會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王爺您開開心心,不再想到黑箭就發火。」山秀申左閃右躲,就是沒敢直接點頭應好。

他也不是不想陞官發財呀!但是比起這些了他甯可麻煩事別上身,讓他可以坐領幹薪,平平安安地坐在這官位上,還比較實際。

如果今天他跟德宣王爺一同害死黑箭,雖然可以換來榮華富貴,但誰曉得日後這件事會不會被人掀了底,拿來作為對付他的證據。

他這個人胸無大志,不想當大善人,也沒打算當十惡不赦的歹人,所以面對德宣王爺的要求,他實在是沒辦法硬著頭皮說聲好。

「只要你殺了黑箭,我就開心了!」德宣王爺沒好氣地瞪向山秀申。

「王爺先喝杯茶吧?這件事馬虎不得,要從長計議啊!」山秀申心虛地迴避著德宣王爺的眼神,趕忙斟了杯茶遞上。

原本他是想將德宣王爺哄一哄,看能不能說動德宣王爺將此事交給他來辦就好,別堅持毅黑箭,但沒想到……

咻的一聲,一支通體透黑的箭失突然破空而來,自窗外射入了廳中,將山秀申遞給德宣王爺的茶杯一箭射穿,整個杯子頓時碎裂,茶水也灑了開來。

德宣王爺倒抽了口氣,看見那穿桌而入的墨黑色箭矢,他整張老臉都嚇白了。

「這、這是……」會用這種箭的人,不就只有黑箭本人嗎?

「啊!有刺客?」山秀申嚇得沒空去判斷箭從哪裏來,他只知道,因為德宣王爺是前來與他密談的,因此他事先己支開了所有下人,現下身邊根本沒人能保護他或王爺啊!

「是、是黑箭啊!」德宣王爺可沒忘了黑箭當初是如何削去他髮辮的,所以一見到黑箭牢牢地插在桌面上,他立刻驚駭地跳離桌旁,想要逃離這個大廳。

「不可能吧?我派了很多人守著他的!」山秀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因為如果真是黑箭逃了,那他這個縣令一定也會成為他的報仇目標的!

「快啊!快逃!然後叫人去抓住他!」德宣王爺面露驚恐地命令著山秀申。

兩人跌跌撞撞地想逃進內堂,沒料到淩空一支黑箭射來,橫擋在他們與內堂的通道上,嚇得他們差點魂飛魄散,馬上又換了方向,想從正門口逃出去。

可那一支支的箭失卻永遠快他們一步,不管他們往哪個方向逃,黑箭都會先落在他們面前,令他們只能困在大廳裏來來回回地團團轉,卻沒能逃走。

「天呀!這下該往哪邊逃啊?」見到去路一一被攔阻,山秀申不覺雙腿一軟。

德宣王爺在一旁嚇得臉色青白,教人不由得懷疑,他會不會一口氣喘不及,就這麼掛了。

「你……都是你這個混帳東西!為什麼沒把黑箭關好,讓他逃出來!」一邊捂著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口,德宣王爺一邊開口爆出吼叫聲。

「王爺,冤枉啊!如果黑箭真的逃出去了,一定會有人前來稟報下官,怎會直到現在都沒人來救我們呢?」山秀申真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

要當縣令擺威風嘛!天涯鎮上的蒼龍堡比他更威風。,要擺官架子嘛!德宣王爺比他脾氣還大,結果弄了半天,他這個縣令除了淪為跑腿小廝之外,啥也不是,甚至要看人臉色過活,實在很窩囊。

「如果他沒逃走,這堆攔著本王爺的黑箭又是哪射出來的?黑箭那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功夫,你這鎮上還有誰有啊!」德宣王爺論起拳頭,正想敲在山秀申的腦袋上,冷不防地,一支黑箭又射了過來。

咻的一聲,這回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德宣王爺的衣袖,將他的手臂牢牢地固定在桌邊,而且箭上還綁著一封信。

山秀申原本已做好挨拳頭的準備,沒想到黑箭居然幫了自己一個忙,讓他的心裏頭第一次對這個賊產生了些許的好感。

「你愣著做啥?還不快把本王爺的衣袖拉下來!」德宣王爺氣得滿臉漲紅,只差沒昏過去。

山秀申慌慌張張地將黑箭拔開,把信東解下來看,雖然上頭只簡單地寫了幾行字,卻讓他與德宣王爺都看得直打哆嗦。

羅剛非我。

膽敢枉殺無辜,則一箭穿心,送兩位見閻王。

「天呀……果然是抓錯人了!」山秀申頭皮發麻地拱手朝德宣王爺一敬,「王爺,下官不力,未能抓到黑箭,如今既已證實樵夫非黑箭,下官只能放人,還望王爺原諒下宮。」

說罷,山秀申也不敢再多逗留,立刻抓了信衝出廳堂,直奔牢房找羅剛確認去了。

而德宣王爺愣愣地呆坐在大廳地板上,瞧著屋內四處插滿的黑箭,還有自己衣袖上的破洞,原本在心口上熊熊燃燒的火氣,也因為那「一箭穿心」四個字的魄力,被澆熄得無影無蹤。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6 23: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