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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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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單煒晴 -【妾似朝陽(艷色無邊前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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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30 00: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慌慌張張的腳步聲在帳包外頭雜沓響起。

    「王,戎戈攻來了!」沒多久,緊急的知會高喊聲打散了帳包內的濃情蜜意,旭天曜面容一凜,鬆開抱著她的雙手,神情嚴肅的步出帳包。

    「人在哪兒?」

    「第一峰。從那兒開始接近。」青柳立刻報告情況。

    旭天曜擰起眉。

    第一峰離犽族的搭帳地點並不遠,要攻過來根本不需費多太多功夫。

    「立刻整裝。」他下了命令。

    四周儘是慌亂的步伐,男人們牽出馬匹整裝待發,都清楚情況並不樂觀;應付夜襲向來是件吃力的事,在視線不佳的野地作戰,還得面臨一些突如其來的攻勢,所有人都對情況不樂觀。

    水朝陽慢他一步出帳包,方踏出帳包外,原本十萬火急的氣氛瞬間慢了下來,男人們瞪凸了眼看著換上犽族服飾的王妃。

    「怎麼著?這會兒情況不是很緊急嗎?還不快去!」被人盯著瞧,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趕人。

    「是,王妃!」男人們收回視線匆忙離開,還是有不少人回過頭偷覷,但全在旭天曜的目光下識相的別開雙眼。

    接過青柳遞來的戰甲穿上,旭天曜道:「回帳包去。」這話是對著水朝陽說的。

    「你們要出兵?」看著男人們紛紛換上戰服抓起兵器,水朝陽看得出眼下的情況有多危急。

    「發動夜襲是能毀掉一整個部族的。」他想戎戈大有這個意思,想報滅族之仇及一併救出楚維。

    「有這麼嚴重?」在長安京從來沒有夜襲這種事情,不過就片面字義她還是瞭解那不是好玩的。

    「嗯。」藉著燃起的火炬光芒,他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所以別出去,乖乖在帳包裡待著。」

    不想讓他躁煩,她難得順從頷首,「嗯。」

    果不其然,他挑起眉,笑道:「若你平時都這麼聽話就好了。」

    她是很正經的,他卻在說笑!

    「平安回來的話,我會讓你知道這不是我最聽話的時候。」沒把他的揶揄放心底,此刻她擔心的是他的安危。

    夜襲是件危險的任務,他身為犽族之王當然得帶兵出發,這是她首次感受到為人擔憂,在長安京她會擔心艷城的營收和營運,卻從未擔心會有人侵犯到艷府水家的領地,亦不用擔心兄嫂的安危會出問題,長安京是個富庶平和的地方。

    語言,吃住,氣候,生活民情,這些是她擔心也必須習慣的,來到漠北她學會了好多需要擔憂的事,如今又添一樁。

    看出她眼底的擔憂,旭天曜笑得好開心,好像此趟出去並非帶兵打仗,而是打贏了勝仗回來。

    「王,馬匹已經備妥。」兀顏替旭天曜牽來他的坐騎。

    「把月牙給我。」他頭一次向她索討月牙,她也乖乖的將掛在腰間的月牙交給他。

    她聽過關於月牙的傳聞,既使月牙不出鞘,他在出兵的時候都會帶著月牙,聽說那是一種勝利的象徵。

    於是她還給他,希望他能凱旋歸來。

    「月牙給你絕對要贏,可別輸了回來。」她定定的看著他。

    「等我。」旭天曜握住她的手輕搖,算是給她承諾。

    他利落地跨上馬匹,兩人牽著的手也被迫鬆開,接著他抓緊韁繩率領男人們離開。

    而她,只是凝視他離去的身影,久久,久久。

    夜襲的夜,犽族點亮了火炬照亮整個山頭。

    聽說這是為了讓打勝仗的男人們看清楚歸來的方向,也是一種祈禱儀式,火炬不能滅,滅了就是不祥的預兆。

    由於大部分的男人都跟著旭天曜出兵,族裡只剩下少數的守備兵力和老弱婦孺,這會兒沒人願意躲藏在帳包裡,全聚在帳包的中心互相安慰彼此,穩定心神,同時專注的為赴戰場的親人祈福。

    漠北的夜即使是初夏還是寒冷,今夜刮起的風更是寒得刺骨。

    水朝陽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

    她在等,等旭天曜信守約定回來,他臨行前的餘溫還殘留在她的手中,所以她相信他的話,況且若非他能力足夠,又怎能征討附近叛亂的部族。

    只是……心中就是有股不安的預感讓她坐立難安。

    驀地,一陣清亮的嬰孩哭聲響起,在人群聚集卻寂靜的地方顯得特別嘹亮。

    水朝陽方抬首,只見一名婦人抱著襁褓中的孩子,低聲的向其它人道歉,然後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可不管怎麼哄孩子就是停不了哭聲。

    「孩子怎麼了?」她靠了過去。

    「王妃。」婦人先朝她斂禮,然後道:「可能是餓了。」

    「要不要先進帳包裡餵飽孩子?」說到餓,水朝陽這才想到今日為了幫她換穿衣裳,錯過了用膳的時間,必定所有人都餓了。

    於是她招來幾名婦人,開始準備替族人弄點爇食來吃,結果有更多女人挽起袖子加入,除了讓留下的老弱婦孺能吃飽,也期望男人們凱旋歸來後能吃頓好的。

    氣氛又稍微活絡了起來。

    但她還是看得出來每個人的笑容底下都有陰影,畢竟在戰場上的都是摯愛的親人,誰也說不準直的出去會不會橫的回來。

    所以才聚在一起誠心的祈禱。

    她有預感這一夜,將會過得很漫長。

    水朝陽不記得自己睡著了,卻是被人喚醒的。

    「王妃,你要不要先入帳包休息一下?」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四周又趨於岑寂,除了火炬的光隨著夜風搖曳不定,幾乎所有人都累得打起盹來。

    「快天亮了嗎?」柔柔眼,她問。

    那名叫醒她的女人搖搖頭,「沒那麼快,王妃如果累了,先進帳包裡休息吧。」

    「不。」水朝陽堅定的拒絕女人的好意,「族人都在這裡不是嗎?所以我也要在這兒。」

    看著不遠處縮在一起取暖的族人,她請了幾個還醒著的女人拿出厚重的暖被分發給族人;既然決定要在寒冷的帳包外度過一夜,那麼至少不能因此而染上風寒。

    「謝謝。」接過暖被的老者朝水朝陽露出感激的笑容。

    她亦回以微笑。

    「啊……」拉高嗓音的尖叫總是能迅速博得眾人的注意。

    水朝陽就站在發出尖叫的女人身旁,隨即回過頭問:「怎麼了?」

    女人顫抖著手指向不遠處的山頭,順著望去,那裡正一片的火紅,凝神細看便能發現竄燒的火勢挾帶著濃濃的灰煙直衝天際,整個山頭都燒了起來。

    「那是……」這個疑問即使無人回應,她心裡也有個底。

    距離現在犽族搭帳的不遠山頭——第一峰,是旭天曜和男人們前去的地方。

    經過女人一叫,眾人都發現火燒山頭的情況,從他們驚愕的表情看來,這應該是前所未見的景象。

    所有人都傻了。

    延燒整座山頭的大火,火勢正四處蔓延,沒有停止的跡象。

    有人跪下來口中頻頻禱念著,更多人捂著到了嘴邊的低鳴不願相信,每一張臉上都有著倉皇失措的神情。

    這麼大的火就在戰場上,要怎麼有辦法逃過?

    「備馬。」目光凝視著遠方,水朝陽沉著的聲音在一片哭喊聲中,奇異的傳進所有人耳中。

    「王妃?」

    「給我一匹馬!」無遐多想,她現在只想立刻衝到第一峰,去幫忙也好,幫不上忙也好,她只想親眼見到情況如何。

    女人們似乎也瞭解她所想的,紛紛勸阻。

    「王妃,現在過去不成的!」

    「是啊!第一峰離我們看似很近,但在這種深夜裡還是會迷路。」

    「況且情況不一定真如我們所想的糟!」耳邊嗡嗡作響,她聽見好多聲音,卻聽不進女人們的話。

    如今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片火紅的山頭,就連在犽族都能清楚的看見火舌吞噬有多兇猛,要她怎能安下心待在原地呢?

    「我說,給我一匹馬!」水朝陽激動的吼了出聲。

    「王妃,現在所有的族人都需要你呀!」青柳的母親跳了出來。「王不在,你就是整個犽族的首領,眼下有幾百名族人還留在這兒固守家園,難道王妃你不懂我們堅持留下的原因嗎?」

    堅持留下的原因?

    水朝陽這才收回遠眺的視線,轉回到留下來的人身上。所有人都有著和她同樣著急的倉皇神色,他們也都想不顧一切的飛奔到遠赴戰場的親人身邊,在這裡不是只有她,卻只有她是犽族的王妃。

    當旭天曜不在,安撫人心的責任自然落到她身上,結果她非但沒做到,反而使眾人更加不安,所有人都企盼男人們快點回來,他們不畏風寒堅持守在看得見的地方,全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迎接歸來的親人。

    背過身,燦如星子的眼眸映著遠方的烈火,眼裡的慌亂除漸漸平復了下來,只剩下從頭到尾不變的堅定,她深呼吸一口氣,刺骨的清涼空氣灌進肺葉裡,換來冷靜。

    「對不住,是我失態了。」

    聽聞,所有人才安妥了心。

    「保持火炬不被強風熄滅,我們……繼續等下去。」她始終背對著眾人,只有最靠近她的青柳的母親才能發現,她其實克制不了全身的顫抖,不是因為強冷的寒風,而是生死未卜的丈夫。

    她知道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和她有同樣的心情,上戰場的可能是他們的父親、兄弟、丈夫,甚至是兒子。

    水朝陽忍不住握緊雙手,希望能將他臨走前留下的溫度保留得更久。

    很久以前她曾聽父母說過,每個人一生中都有許願且能成真的機會。

    神哪,請保佑他。

    如果這世上任何一人都有能實現的期望的話,她願意將希望用在他身上,只求他能平安歸來。

    等待總是磨人心神。

    自從被人喚醒後,她便不曾再合眼,雙眸緊盯著那頭的火勢,時間過得好慢,天像是永遠不會亮起般令人絕望。

    她和所有人圍在一起,並且在中央生起了巨大的火堆,多少代替還未升起的晨曦。

    當天際開始出現色彩的變化,生了一夜的火也漸漸熄滅,燒成焦炭的木塊泛著微微紅光繼而斷裂,只剩下灰煙冉冉上升,對照著第一峰的火勢也有漸歇的趨勢。

    努力撐起厚重的眼皮,她凝視著旭天曜消失的方向。

    隱約間,她聽見一道聲音,很像馬匹嘶吼的聲音。

    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她抬頭張望四周,但除了她之外好像沒人聽見,望向遠方仍沒有任何影子。

    「是我聽錯了嗎……」

    再度將腦袋瓜擱在膝蓋上,她感覺到睏倦不斷朝她襲來,一晚沒睡,她能支撐到現在沒被寒風擊垮已屬難能可貴,出現幻聽應該也是正常的。

    等到旭天曜回來,她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首要就是抓他來做暖被!

    驀地,地面傳來隱隱的震動,匆忙抬起頭還是不見任何人有動作,水朝陽放開抱著雙退的手,手心向下貼著震動的地面——

    「快看!那裡有人影!」不知道是誰指著遠方大喊。

    話還沒落下,一道纖細的人影率先奔了出去。

    「那是……」一開始指著遠處的人愣了愣。

    接著所有人齊聲道:「是王妃!」

    水朝陽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她知覺過來時,自己已經以飛快的速度向前大步邁進,即使沒有人帶領,她還是清楚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此時此刻她心中只清楚的閃著一個念頭:他回來了!

    太陽緩緩爬升,浩浩蒼穹開始出現了不同的色彩,先是淡淡的橙光從雲層中迸裂而出,將雲朵照出深淺不同的漸層,大地就要恢復生意盎然的模樣。

    她壓根沒時間欣賞,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影子,雖然不清楚,但那裡頭一定有旭天曜!一想到這兒她更停不下腳步,拔足往前。

    「是男人們!」

    「他們打贏啦!」她聽見周圍興奮的吶喊,回首一瞧,有好多人跟著她一起向前狂奔,不論女人還是小孩,老者則互相攙扶,等了一夜,大伙都急著見上摯愛至親一面。

    唇邊綻出絕美的笑容,喉頭一陣哽咽,眼淚克制不住直掉。

    她不斷用手背抹去淚水,繼續往前跑。

    不遠處的男人們也開始有了動作,像是為了回應等待許久的家人,傷勢不重的扶著身負重傷的,同樣加快腳步。

    「旭天曜——」她奮力大喊。

    為首的男人高舉起一把閃著金光的短刀,逐漸探出頭的晨曦照亮月牙,就像在響應她的呼喚。

    「旭天曜!」更多更多的眼淚奪眶而出,模糊的視線裡終於映照出她惦念了一整夜的俊顏。

    她從沒一刻這麼渴望見到一個人,高舉起雙手,在他一把抱起她的瞬間,天際也被點亮了。

    朝陽,躍上了天邊,也撲進他懷中。

    「旭天曜……」緊緊抱住他津壯的腰際,螓首深深埋進他的懷裡,鼻涕眼淚全都抹在他身上。

    虎掌輕輕的撫著她細瘦的背,像抱著一個孩子輕輕的搖晃。

    「你哭了。」沉穩的聲音輕輕低吟,就在她耳邊,「為什麼?」

    鼻尖充斥著血腥味,他肯定是受傷了,這讓她更是淚流不止。

    「你受傷了。」晨曦將他狼狽的模樣和大大小小的傷痕照得清楚,看得她好是心疼。

    「皮肉傷,不礙事。」他壓根不把滲著血水的傷口看在眼裡,眼中只有她。

    打從大老遠他便看到她,而且第一眼就是她,徹夜不眠奮戰保衛家園的辛苦在看見她以後,都有了極高的代價回報。

    抱著她的一瞬間,他瞭解自己上戰場殺敵是為了保護她,保護這個他最愛的女人,不希望她有任何閃失,他不想再重溫上次她替自己擋刀時的心痛,那種胸口像缺了一大塊補不起來的感覺,一次就夠了。

    「我看到山頭有火,在第一峰那裡,我好急,怕你會出事……」她的話顛三倒四,還好語意還算清楚,他聽得懂。

    「我沒事。」厚實的掌心一下一下安撫著她。

    但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繼續說:「我原本要人備馬,因為火勢蔓延很快……然後其它人勸我不要去,所以我留下來……」

    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她全身劇烈的顫抖,餘悸猶存的感覺強烈,看到他反而很不真實。

    「我沒事的。」旭天曜抓起她抖個不停的雙手,才發現她的體溫很低,趕緊用掌心的溫度包覆著她,同時抓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

    「很溫暖吧!」

    渙散的眼神對上那雙映著自己的藍眸,冰冷的手心終於感覺到他的溫度,她徐徐的點了一下螓首。

    「所以我還活著,雖然身上帶點傷,但,還活著。」

    不穩定的情緒隨著他的話慢慢得到了撫慰,掌心傳來的溫度證明了他的歸來,也讓她安了心。

    是啊,他謹遵和她的約定,回來了。

    她抿緊唇,努力想辦法停止流淚,末了還是辦不到。

    「我是個失敗的王妃。」重新將臉埋進他的胸前,她悶悶的說。

    「怎麼說?」藍眸掃向漸漸靠上前的人群,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要族人都別出聲。

    「我讓大家都跟著我心慌了。」她一度必須靠著別人的勸阻,才能恢復理智,這讓高傲的她有些難堪。

    「你這麼覺得?」

    「嗯。」她不想為自己辯解。

    一場大火就足以燒燬她的理智,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這麼認為。」扣著她的下顎,輕柔的抬起她的臉,旭天曜輕聲道:「和一個過於理智的王妃相比,或許他們比較喜歡像你這種表面上高傲,實則處處替人擔心著想的王妃。」

    「他們……」

    他鬆開手,讓她轉身看看那些族人,他們臉上都帶著讚揚的笑容。

    「你們……」

    「你是所有人認可的王妃了。」

    此話一出,犽族人爆出一陣熱烈的歡呼,女人和小孩們拍手笑得很開心,男人們又叫又跳的。

    明明所有人臉上都是睏倦的疲態,奮勇禦敵的男人們也都帶著光榮的傷,但每一張臉上都是為她高興的歡愉。

    嗚咽了聲,她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

    晶瑩剔透的淚珠在晨光的照映下閃閃發亮,雖然她哭得像個甫出世的孩子,但沒有人笑她,有許多人上前拍拍她,然後離開。

    廣大的山坡綠地上,族人們開始扶老攜幼,攙扶著傷員慢慢走回犽族。

    看著他們的背影,她看到盎然的生機,即使要打倒他們都不可能。

    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回家了。」側背著陽光,剛毅的臉布上形狀不均的陰影,卻帶著她很熟悉的朗笑。

    他指的當然不是她在長安京那個穩固安全的艷府水家,而是不遠處的黑色帳包,但她卻不覺有錯。

    水朝陽伸手抹去滿臉的淚痕,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主動握緊他的手,「嗯,我們回家。」

    從今之後,這兒就是她的家。

    手牽著手,走到一半,他突然回過頭問:「漢語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

    「嗯?哪句?」他沒頭沒腦的,她猜不出來。

    他高舉兩人牽著的手,初時她有看沒有懂,眼神滿是疑問,後來慢慢地懂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想,他是這個意思。

    柔和的藍眼滲著笑意,他點點頭。

    緊緊握著你的手,願意和你白頭到老。

    這就是他一直想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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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30 00:04: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戰敗被俘的喀爾族首領戎戈接受了她的提議。

    本來嘛,這場夜襲主要的目標是救出楚維,如今水朝陽提出願意放過楚維,也放了他一馬,這樣幸運的事,看起來就像陷阱一樣,所以戎戈一開始也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放了我和楚維?這謊言是旭天曜派你來說的?」戎戈嘲諷的問,壓根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放他們走?這八成是她的詭計,用來一網打盡他們喀爾族剩餘的人。

    「是。」水朝陽笑瞇了眼,「但這不是謊言。」

    其實旭天曜也想找個機會放了楚維,當初戎戈起兵就是怕楚維嫁給他,沒想到最後喀爾族被他所滅,收留楚維也是怕她在滅族之後無去處,如今戎戈來要人,雖然採用夜襲的方式讓旭天曜很火大,但在和水朝陽討論過後,他決定維持原本的初衷,放走楚維,她也同旭天曜保證絕對有法子能讓戎戈不再回來蚤擾。

    於是旭天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將事情全權交給她處理。

    戎戈擰眉,再問:「也不怕我出兵反攻?」

    水朝陽極有自信地笑開來,「這更是毋須畏懼,他能滅你一次就不怕第二次、第三次,咱們漢人有句俗話說「無三不成禮」,不信的話就來吧!你不會有機會危害我的族人。」

    旭天曜的能力不是她自誇,只要是他擔下的責任,便會盡力扛起,他可是她水朝陽的丈夫,如果連保衛自個兒的家園都辦不成,那她即刻休夫起程返回長安京。

    況且她可是見識過犽族族人的強悍,在這兒,連女人都不可小覷!

    因為他們強悍的是心。

    「總之,你們要是不走也無所謂。」對她來說是沒差別,放楚維走只是因為她不喜歡有人同她搶人,即使知道旭天曜和楚維之間是清白的,她還是不喜歡。

    聽了她的話,楚維有些動搖。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搞清楚,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同我搶人。」簡單的說,她壓根不喜歡楚維留下。

    「我跟天曜……」楚維急急著想解釋,卻在水朝陽的瞪視下消音。

    天曜?想她都沒有這麼喚過他。

    「我可以放你走,前提是你必須幫我一個忙。」水朝陽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更加確信趕走楚維是正確的。

    「什麼忙?」

    「你相信她?!」戎戈大吼。

    「輕聲點,你以為你是在哪兒?這兒可是犽族。」水朝陽喝了口熱呼呼的羊乳,神色帶點輕諷,間接提醒了戎戈眼下的身份。

    楚維好說歹說了一陣子終於安撫戎戈,才轉而面向水朝陽,「王妃請說,只要楚維幫得上忙,在所不辭。」

    「也不是件難事。」水朝陽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替我送個信。」

    「送信?」楚維和戎戈同時低呼。

    水朝陽漾起嬌媚的笑容,「沒錯,替我將信送給長安京艷府水家的大當家水明月。」

    「憑什麼要楚維幫你送信?」戎戈不悅的問。

    「你當然可以選擇拒絕。」嬌媚一笑,她轉頭對著戎戈道:「既然談判破裂,你可以跟楚維兩個一輩子留在犽族當戰俘。」

    真是不懂得知恩圖報,她好心放他們走,連替她送封信也大呼小叫!

    「你!」戎戈利眸一瞪,大有提起刀衝上前砍她的意思,所幸刀子在他被俘的那一刻,也被旭天曜沒收了。

    水朝陽沒有害怕,瞠大了眼瞪回去。

    最後仍是楚維安撫了戎戈的情緒。「我會把信確實交到水公子手上。」

    水朝陽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切記,務必等我大哥看完信再走。」她這麼說自是有用意的。

    想想,水明月得知楚維就是一等一的巧匠,還有可能會讓她走嗎?定是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艷城?!既然楚維留在艷城,戎戈當然也會留下來,那還怕喀爾族再來蚤擾嗎?真是個完美的一石二鳥之計!

    這下她雖沒能辦妥水明月交代的事,也找了個替代的法子,希望下次回娘家時,兄長能放她一馬。

    而暫時,她是不打算回長安京了,至少在水明月消氣之前。

    趁著月夜,水朝陽目送戎戈和楚維離開。

    畢竟他們是給犽族帶來困擾的戰俘,正大光明的放走他們也許會引起族人的反彈,是以才挑了個平靜的夜晚讓他們起程離開。

    「這下你安心了?」旭天曜的聲音從隱身的石塊後響起。

    水朝陽媚眼一睞,「暫時。」

    他以為送走楚維就能讓她安心嗎?除去楚維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確實是讓她放心不少,可接下來的問題是交代給楚維的信能不能確實送到水明月手中。

    「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很重要的事要擔心。」她笑笑,沒打算告訴他實話。

    藍眸覷了她一眼,他才問:「你說的讓戎戈不再進犯的法子是啥?」

    「總之,我自有分寸,絕對沒問題的。」她有預感,這個法子他肯定會反對。

    「是不能讓我知道的法子?」旭天曜也很敏銳,不是能讓她耍著玩的。

    這男人真的很討厭,她在想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水朝陽思考如何轉移他的注意力,目光被他腰間的月牙給吸引,突然讓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既然你回來了,月牙要還給我。」他平安歸來,她可沒忘了索討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沒有乾脆照做,反問:「金鐲不是在你身上了?」

    「金鐲跟月牙要湊成雙才算是一樣寶物,快還我。」水朝陽不寒糊,伸手就要拿他繫在腰間的月牙。

    旭天曜一閃身,輕易的閃過她偷襲的小手。「月牙屬於犽王,金鐲屬於王妃,你還是乖乖的拿你的金鐲吧。」

    給她?當然不妥,有了月牙護身,只怕她會更無法無天不畏懼歹人。

    「怎麼這樣!不管怎麼說都是我花大筆銀兩買來的,也一直是我帶著的呀!」她連聲抗議。

    「在你之前可都是由我帶著的。」旭天曜慵懶的頂了回去。

    水朝陽窒了窒。

    「旭天曜……」她矮了氣勢,低聲懇求。

    甚少由妻子口中聽見自個兒的名字,他顯得很享受,但還是開口:「乖,別把金鐲弄不見了。」能給她的只有金鐲。

    「唔……」咬著唇,她思考著該如何是好。

    「好了,我們該回帳包了。」旭天曜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可不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她日日向他索討月牙。

    鼓起腮幫子,她嘟著唇,早看穿他想敷衍她。

    「哼!」

    捏捏她的粉頰,旭天曜好笑的輕哄道:「生氣了?月牙是很重要的東西,一直讓你帶著,族人也會覺得奇怪,畢竟——」

    「月牙是屬於犽王的。」水朝陽模仿他的語氣替他把話說完。

    「聰明。」

    「你總是這麼說!」翻了個白眼,不過她也覺得好笑。「罷了,月牙就讓給你,反正你的就是我的。」

    早就習慣她這種讓步卻還要在口頭上逞點威風的個性,旭天曜笑著牽起她的手。

    簡單的動作,總是能令她感動久久,因為會令她想起他給的承諾。

    他會一直牽著她,直到好久好久以後。

    走回犽族的途中,旭天曜想起了一件事,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她,正色道:「忘了告訴你,犽族是一夫一妻制。」

    瞭解她吃味的原因是怕他納妾,他想起在她生長的地方男人多妻是種普遍的現象,可在犽族不同,他們是不納妾的。至於她之前說過就算為妾也無所謂的話,他當然想過,今天就算她為妾,他也只會有她這個妾,不會有妻。

    能夠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只能有她。

    水朝陽一愣,從他眼中看出了對自己的情意,好深好深,差點讓她忍不住泛淚。

    背過身,她吸了吸哽咽的氣息,道:「我很滿意這個制度。」

    他驕傲的小母貓呀!連開心的淚水都不願他瞧見。

    發出低沉的笑聲,旭天曜由身後緊緊環抱住她,在她耳畔輕喃:「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沒有。」她佯裝口氣有絲絲不悅,其實心底早已甜成一片,然後轉回身維持高傲的姿態,「不過我可以原諒你。」

    反正她也沒說過。

    兩人緊緊相擁,好半晌沒開口說話。

    驀地,旭天曜想起方才要說的話,「以後別再讓我聽見你喊我蠻子。」她始終改不過來。

    窩在他溫暖的懷裡,水朝陽笑彎了眼。

    「我高興喊便喊。」如同第一次見面,她還是給了這樣的答案。

    蠻子,是只屬於她對他的稱呼。

    初秋,犽族的王妃有身孕了。

    整個犽族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喜悅,日日都有族人送上各式各樣的禮物,之中最多的就是水朝陽亟欲得到的黃金飾品。

    此刻她正對著堆滿帳包的禮物,手裡緊握著剛剛才收到的黃金飾品。

    「為什麼……」小手緊握著手中的飾品,她的聲音隱隱顫抖。

    「嗯?」忙著收拾堆到沒地方行走的禮物,旭天曜聽見她的低語,邊收邊發出一個單音詢問她。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她拔高嗓子尖叫。

    想她這個犽族的王妃身上貧乏得可憐,唯一收到的只有初到之時小男孩送給她的原石,還稱不上是飾品,可尚在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數不完的項鏈墜飾,這是怎麼回事?

    「是族人的心意。」他給的答案很簡潔。

    她當然知道,問題是——那她的呢?

    水朝陽不悅到了極點,覺得自個兒只是用來替他傳子嗣的,一點也不受到重視。當然不是說一定要收到這些東西才是備受重視,可是……好吧!她就是喜歡這些津巧的黃金雕刻飾品,可以了吧!

    感覺到身旁的她輻射出一股不可小覷的怒火,旭天曜緩下手邊的工作,動作輕柔呵護的抱起她,順便替她穿妥一身的衣裳。

    對於犽族的服飾,她直到現在還沒學會該如何穿上,只好他每見一次便幫她穿一次,倒是她習慣人伺候了,更加不願意學習。

    也罷,畢竟她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讓她一點,他無話可說。

    水朝陽完全就是仗著他寵自己,硬是不願學習穿著犽族衣裳的方式,因為他在幫她調整衣裳時,都能讓她感覺到他的溫柔體貼和寵溺,所以她才故意不學。

    抱起她輕盈的身軀席地而坐,懷孕才沒多久,所以她的體態完全不見走樣,每次抱著她都會令他想多宰幾隻羊,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你是不是沒吃東西?」旭天曜掂了掂手中的重量,眉頭緊鎖,實在好奇她吃下去的食物都跑到哪去,肉沒長幾斤就算了,反而有越來越輕的趨勢。

    「難道你吃的時候我沒吃?」她回首覷了他一眼,義正詞嚴的反駁,背過身時忍不住吐了吐小舌。

    其實大部分的食物都進了他腹中,她可不想生個孩子便變回以前那副圓滾滾的龐大模樣,雖然有吃得比以前多,但並沒有太過量。

    「那便是吃不夠了。」他決定今日起多宰頭羊來給她補。

    還吃不夠?他每天殺雞宰羊的,哪一餐少過肉?真給他餵下去,她還沒生孩子前就會腫得沒人認識她。

    「甭,我這樣吃已經夠飽了。」他要喂也得看她吃不吃得下。

    旭天曜還想說些什麼,隨即被水朝陽搶白:「為什麼孩子有這麼多?那我的呢?」

    她千里迢迢大老遠嫁到犽族,基本的禮遇是不錯,所有人也都把她當作族人看待,尊敬她是個王妃,可怎麼就是沒人送上她最想要的飾品?甚至連她問起,所有人都支吾其詞不願告訴她,難道她做人比肚子裡的孩子還失敗?

    旭天曜瞅著她忿忿不平的小臉,看她緊握著手中的飾品死不肯放手,表情極不甘心。

    她真的很想要嘛!

    「這些飾品都是在孩子出生時戴上的,怎麼給你?」拿她沒轍,他試圖解釋給她聽,要她別介意。

    但她怎麼可能不在意?要買,他不賣;要給,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她覬覦他頸上的項鏈已經很久了,始終沒弄到手,教她這個來到犽族已有一段時日的王妃怎麼能心理平衡。

    「反正你就是嫌棄我不是犽族的族人就對了。」她佯裝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你別……」虎掌笨拙的拍撫她的背,旭天曜還是不習慣她示弱的神情,且從未發現她是裝的。

    「我真是沒地位。」就是抓准他疼惜她的心態,偶爾她會裝柔弱,自艾自憐以博取同情。

    想哄她又不知該怎麼哄,他可說是碰到大麻煩了。

    「唉……」暗歎了口氣,旭天曜開口:「成年後唯一有可能得到飾品的方法,僅有從戰俘身上奪取了。」

    「下次你出兵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多點回來。」一改方纔的嬌弱,水朝陽立刻囑咐,心裡打著不勞而獲的主意。

    看她瞬間轉變的態度,旭天曜只得苦笑。

    「你當真這麼想要這玩意兒?」他指著自己胸前的項鏈問。

    睨了他一眼,她不客氣道:「這不是廢話嘛!」

    略過她的出言不遜,他突然大發善心,「我可以給你。」

    水朝陽媚眸閃著炙人的光芒片刻,隨即被某種了悟澆熄了,「這句話你以前也說過了。」

    沒有多說,旭天曜立刻取下頸項上的黃金墜飾替她掛上,表示他所言不假。

    「真的要給我?」她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再看看脖子上的黃金墜飾,語氣裡有著濃濃的不相信。

    「當然可以給你。」頓了頓,他又道:「這條墜子是只屬於犽王的,新任犽王出生之時將由前任犽王手中繼承。」

    把玩著剛得手的墜飾,水朝陽壓根沒仔細聽他說話。

    「似隼又似鷹……這裡頭刻的到底是什麼?」完全忽略他的話,她端詳墜飾上津制的雕工,仍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唉,她高興過了頭,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你覺得是什麼便是什麼。」對於雕刻在墜飾上的圖案他也不清楚是什麼,亦不曾好奇過,畢竟他也是從父親那傳承接收的。

    細嫩的指腹流連在墜飾的表面刻紋,她忍不住讚歎道:「喀爾族真是厲害,如此津致的雕工在長安京可是找不出幾個工匠能辦到。」聽她談起喀爾族,旭天曜想起幾天前收到楚維的來信。

    「楚維說她在長安京過得很好,艷府待她不薄。你要不要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只不過是給了她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水朝陽恢復慣有的驕傲神態,硬把陷害說成幫助。

    她當然也收到水明月的來信,信上告知她的任務雖未完成,但補救的法子尚可接受;並問了她何時回家一趟,因為余美人一直惦著她,希望她能在年節回去。

    她當然想回去,可現在有孕在身,旭天曜說什麼也不願讓她遠行。

    今年是不可能了,不過還可以等到明年,到時她會回去,帶著孩子和她的夫君。

    「你把她賣給水明月。」旭天曜說出事實。

    「這話真難聽。」水朝陽撇撇嘴,「我是請她替我送信給大哥,至於她為何住在長安京,我亦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什麼賣?住在艷城當師父,吃的喝的樣樣少不了她拿,大哥可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這麼好的工作上哪找?說她給了楚維和戎戈一條能生活的後路都不算誇大其詞。

    旭天曜才沒那麼好打發。「或許你該試著回想信上的內容。」

    「那是封家書。」偏偏她打定主意敷衍。

    家書?

    想也知道這兩兄妹的家書不會是久未見面的問候,動輒大筆銀兩的生意還比較有可能。

    「上面談的是如何出賣楚維?」

    「上頭談的是你再問我就要休夫回長安京。」被問煩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你威脅我?」他瞇起眼,看不出情緒。

    「怎麼敢?你可是蠻子頭頭呀!」故意拍拍他的臉,水朝陽說得煞有介事。

    她始終不願改掉「蠻子」這個稱呼,久了他倒也已經習慣。

    雙臂圈起她纖細的腰肢,他將兩人的距離縮短,眼對眼,鼻碰鼻,「很快就會有個小蠻子從你肚子裡跑出來。」

    「儘管安心吧,我會好好教導孩子。」免得孩子當真變成一個蠻子。

    旭天曜故意反問:「你確定要由你來教?」

    「哼!你一定要這麼說就是了。」更可惡的是她無法反駁他。

    打了場勝仗他顯得心情很好,輕啄她的唇,沉吟道:「還是由我們一起,你看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不滿意他蜻蜒點水的吻,她主動傾身向前吻了他。

    旭天曜當然樂於接受妻子的爇情,娶了個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妻子,若問他是福是禍,他絕對會毫不考慮的認為她是上天賜給他的福氣。

    饜足後水朝陽退了開來,專心研究他給的黃金墜飾。

    有些意猶未盡,他伸舌恬了恬嘴角,視線瞄到她專心的模樣,忍不住道:「你當真這麼喜歡?長安京應該也有不少珠寶首飾,不是嗎?」

    「得不到的東西才令人心繫呀!」她會如此魂牽夢縈這黃金墜飾,還不是因為她一直到不了手。

    「那你可要拿好了。」

    怞空抬首,她一臉疑問,「什麼意思?」

    「這黃金墜飾向來是傳給犽王的。」這次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也確定她聽進去了。

    傳給犽王?

    水朝陽愣了愣,看看他,看看旁邊的火爐,再看看四周,然後問:「你說什麼?」這女人碰到不想聽的事情就用這招來裝傻。旭天曜笑忖。

    「等孩子出世,你必須傳給孩子。」這也是為什麼他給得那麼乾脆,反正最後還是會回到他的孩子身上,而他也算盡了傳承的責任。

    「所以……即便你給了我,我將來也得留給孩子?」她小心翼翼的問,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多希望他否認。

    「聰明。」他露出讚賞的笑容,映證她的話。

    握緊黃金墜飾的水朝陽沉默了許久,接著——

    「旭天曜!你這個渾蛋——」

    那日,這句怒吼傳遍了整個山頭,迴盪久久。

    愈接近產期,水朝陽變得鬱鬱寡歡。

    原本日子就過得很愜意的她,因為有身孕比平時更優閒,多了許多時間可以四處閒晃;但也因為掛了顆大肚子在身上,族裡的女人紛紛告誡孩子們不得帶著她像往常一樣亂跑,或是做些危險的舉動,於是她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沒事做。

    有時她早晨醒來便一直賴在床榻上發愣,直到過午用完午膳才想著要出去和女人們聊天。

    也許就是因為時間增多,使得她開始胡思亂想,繼而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

    一件讓她極為煩心的事。

    旭天曜也發現她的不對勁。

    時常見她發愣,喚她也沒反應,即使身處在人群中,她看起來卻沒有融入人群,常常徒然怔愣,眼神沒個焦距。

    她越來越常到徒步可至的崖邊發呆,常常一停留就是一整日,就像現在。

    旭天曜一踏出帳包,只消揚首,便能瞧見坐在崖邊大石塊上的水朝陽。

    「王妃又在崖邊發愣了。」在一旁瞧見的青柳忍不住道。

    旭天曜沉默不語,目光緊鎖著她。

    他不是沒問過,但她不回答他也沒法子。

    看來,也只能等她自個兒願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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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30 00:04:5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在一個晴朗,萬里無雲的日子,犽族的新王誕生了。

    值得慶幸的是水朝陽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兒子長相有著他父親的驃悍,以及她的驕傲貴氣,只不過她還是蹙著眉心,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日,外出狩獵的旭天曜回到帳包中不見妻子和兒子的身影,他踏著閒適的步伐,找了附近的人詢問妻兒的去處。

    沒多久工夫,他在那個有大石塊的崖頂找到了妻子的身影。

    這兒似乎成為她有心事時的好去處。旭天曜在心裡暗歎著,慢慢走向她。

    水朝陽抱著兒子,很認真的研究著他的長相,一會兒凝神細看,一會兒皺眉碎念,煩惱寫滿了她的臉蛋。

    「兒子怎麼了?」旭天曜慵懶的發問。

    她從兒子還沒出世便滿臉愁容,沒想到兒子出世後情況未變,她開心的只有第一次抱起兒子的瞬間,之後便是這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究竟是何事令她如此心煩?

    水朝陽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兒子,跟著又轉向他,然後又回過頭看向兒子……同樣的舉動反覆不下數十次。

    嗯,很眼熟的一幕。

    先前她得知自己懷有身孕跑來這兒躁煩時,他的問話同樣讓她出現這種要說又不說的舉動。

    「朝陽。」他喚了妻子的名字,並制止她的動作。他們可是坐在絕頂高崖邊,她要是動作大一點,說不準會把兒子給摔下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別吵啦!沒看到我很忙嗎?」不知道該從何開口,惱怒的水朝陽索性斥退他。

    忙?若她這算忙,那恐怕犽族內沒人比她更閒了。

    「告訴我?在忙哪件大事?」

    「忙……」差點說溜嘴,水朝陽回頭瞪了他一眼,「不干你的事,你回去啦!」

    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憑弔她逝去的希望。

    在孩子未出世前,她滿心擔憂孩子會生得和她兒時一般丑,甚至被人欺負,所以她連保護孩子的對策都想好了:先讓丈夫去改變犽族人的審美觀,或者動用犽族之王的權力,不讓孩子有跟她同樣難堪的童年。

    幸好孩子並不如她所憂心的,反而生了一張極好的皮相……偏偏他沒有遺傳到旭天曜的金髮藍眼,而是同她一般黑髮黑眼,好看是好看,但從丈夫那圖不到任何好處的她,早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如果孩子是金髮,那麼最多她等個五六年,即可「采收」成果,可天不從人願!

    更可惡的是,孩子甫出世就把她的黃金墜子給搶走了,這教她如何不怨,如何開心得起來?

    「居然是黑髮……」她長吁短歎著。

    一旁的旭天曜則是有聽沒有懂。

    不過看這情況,他是不用擔心妻子會想不開「不小心」將孩子摔落崖底,畢竟她看著孩子的目光還是溫柔的。

    至於她的煩惱到底為何?唉,老實說他還真懶得去猜,誰教她一直不說,這麼賣關子下去,他早失了探知的興致。

    大掌搔搔後腦,他聳聳肩,決定回帳包去準備晚膳。

    娶了這個不會自己更衣的妻子,想當然耳連生火煮食都不會,他當然得負責一家的膳食,否則甫出世的兒子不餓死才怪。

    在外人面前,他是無所不能的犽族之王,就連在家裡,他也是無所不能為的男主人。

    但,有何法子呢?他甘之如飴呀!

    且這輩子就是非她不要了。

    走了一段距離後,旭天曜又折回去崖邊,這次他穩穩的、不容拒絕的牽起妻子的手。

    水朝陽無法反抗,只得乖乖的抱好兒子和他回去。

    這一招可是屢試不爽,要帶她回去絕對有用。

    因為那是他給她的承諾——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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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30 00:05:17 |只看該作者
愛美是天性

  女人都是愛美的——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

  從古至今,美容產業只怕是越來越進步,以日新月異的速度研發出各種令女人趨之若鶩的產品……

  嗯,感覺很像在替美容產品寫老梗文案。

  簡單的說這個系列就是把「自然美」或是「媚登峰」搬到古代,又或者是讓「資生堂」和「克蘭詩」的歷史提早,然後衍生出了接下來這些俏皮可愛的故事。(大笑)

  當然,古代的女人有沒有從頭到腳分門別類地呵護保養自己,我並不清楚,不過我就是想這樣寫,怎樣?來咬我呀!

  (眾:真是欠揍的傢伙!)

  看過上一本《月下美人》的讀者,想必會問水朝陽變漂亮的過程為什麼不寫出來?

  (眾:我們並不想知道。)

  嗚,好吧,那算我自己想說好了。答案就是:未來還會寫到另一個變漂亮的女人,也是在「艷色無邊」這系列中,所以我決定到時候再寫!

  另外關於男主角的設定,請大家也只是看看就好,這畢竟是小說,時代背景皆架空,我不想在裡頭出現太考究帳包和民族的設定;當然在這個故事中的遊牧民族也不全然就是指蒙古人,所以也別來問我蒙古人身上是不是真的佩帶那麼多飾品,和帳包是否有顏色分別等等,這一切都是虛構的,為了情節方便而做出的設定。

  所以我必須再一次提醒大家:本故事全屬虛構,與實際的人物、故事、團體無關,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接下來終於要正式邁向「艷色無邊」這系列的主篇了。

  那些一個牽一掛的粽串故事,每次想起來都想收回掛系列名的天真決定;不過再怎麼說,這都是我的第一個系列(很大膽的寫了古代的),有責任要寫完讓自己滿意。(總不好意思說要讓大家滿意,那太困難了XD)

  話說寫完上一本之時,在入口網站查了自己的名字(當然是筆名),搜尋到一篇似是香港替言小作者排名的論壇,想在下不才,當然是不會有我的名字在排行榜上,不過卻看到一個讀者提到我,當下讓我爽飛上天去!

  那位讀者雖然我不認識你,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

  我不會說只要有一名讀者我就必須繼續努力的話,但我會說,只要有一名讀者讓我知道你很支持我,那我便會很開心,畢竟是人都需要鼓勵的呀!(笑)

  在一些論壇上看到自己的小說被PO上去,版權的問題當然是令人憂心,不過也有些好玩的地方,例如:《就算你聽不到》的男主角名叫相良陸鬥,在簡體轉成繁體後,「斗」=「斗」,所以那篇「可能」是由大陸網站轉貼來的文章裡,大概所有的「相良陸鬥」都成了「相良陸斗」。我個人是抱持著好玩的心態在看,同時心裡閃過一個想法:如果沒看過書,只看過網絡上PO文的讀者們,會不會一輩子以為該名男主角就叫做「相良陸斗」?

  這真的是挺妙的。

  我要很感謝那個論壇看過我的小說,且回文說很感人的讀者們,至少在我失意的時候,你們的回復會是我的精神食糧,讓我這個臉皮特厚的人繼續死皮賴臉的寫下去。

  不過,基於出版社和臥薪嘗膽寫稿的作者的立場,我還是必須說希望大家有能力就花些小錢租來看吧!畢竟如果哪天有讀者跟我說「那個相良陸斗好可憐喔」,我可能必須回頭查查是哪位偉大的男主角,讓大家替他抱不平。(爆)

  話說《妾似朝陽》寫到第七章的時候,我正瘋狂的迷上寫短篇小說,所以故事本身進展很慢,時間幾乎被我拿去寫短篇小說了。(笑)

  那是在我寫短篇小說時發生的事。

  話說已經空了幾個月沒出書的我被朋友桔子問道:「ㄟ,你八月會不會有書呀?」

  我的回答當然是不知道,雖然有ISBN可以查,但上面沒有排到我的,為了不讓桔子太失望,我只好說謊啦。

  基於補償的心態,我問她要不要看原稿,沒想到她可跩了,不看就算了,居然跟我拿喬,還說:「拿原稿要一直盯畫面,拿書還可以去大便。」

  「……」當下,我的心裡就是那六個無言的點。

  頭一次遇到如此瞧不起我原稿的人,阿桔小妹妹,我總算認清你了。(笑)

  不過我也能理解她說的話啦!要是我的話,也不想盯著計算機屏幕滾動鼠標辛苦自己的眼睛啊!

  所以我把這件事寫出來,好好ㄉㄧㄤ她一下就好。XD

  在寫到尾巴的時候,我還得了重感冒。

  嚴重到不行好像歷經了垂死邊緣的感冒,稱作重感冒,我想我也差不多是那樣了。

  接連一個禮拜,我每天晚上上床一個小時過後(大約),固定會被「咳嗽」吵醒。

  然後我會打開電燈,坐在床尾對著垃圾桶咳得死去活來、氣喘如牛、嘔心瀝血,咳到我快成仙還是繼續咳。

  接著因為劇烈的咳嗽我開始頭痛。

  有幾天甚至咳到顏面神經酸痛,嘴巴張不太開,太陽穴隱隱作痛,連牙齒都痛,還外加耳鳴……我該不會是第一個這樣的人吧?

  當然除了咳嗽之外,所有感冒會有的症狀我一樣不少,值得慶幸的是沒有鼻塞,可同樣聞不到味道,真讓我哭笑不得。

  而且因為感冒的那個禮拜正好是我計劃要完稿的時間,朋友阿靈看到我像發了瘋一般拚命趕稿,還說她真想衝到我家把我綁在床上。

  哎喲——什麼啦!U//////U(羞)

  其實我也不想得了重感冒還拚命趕稿,但接下來我要好好去逛漫博呀!所以怎麼辦呢?只好硬著頭皮上啦!

  希望同樣在感冒的人能夠快快康復,最好能像我筆下那些福大命大的角色,隨便睡個三天就好,連鼻涕都沒流出半滴,噴嚏也沒打一個。

  祝大家都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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