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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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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滄海明月] 問鼎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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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發表於 2022-8-8 15:45:27 |只看該作者
300章 必殺之局

  周帝聞言,皺眉沉吟了片刻,半晌才道:“免之,這里沒有外人,你給朕一句話——是不是你做的?”

  邵赦微微一愣,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心中明白周帝是誤會了,慢慢的放下碗來,嘆道:“難道在您心中,臣就是這等人?”

  雖然邵赦的這句話著實無禮得緊,但周帝聽了,卻反而高興起來,點頭笑道:“免之做過比這過分的事情,多了去了,朕也沒有把你怎么著。”

  “臣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邵赦甚是不解的問道,他最近可什么都沒有做。

  “比如,送書桓去南夏!”周帝笑道。

  “啊……”邵赦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邵書桓,邵書桓裝著沒有聽見,低頭解決面前的包子。

  “那件事情,陛下差點要了……

  “那件事情,陛下差點要了臣的老命。”邵赦嘆了口氣,搖頭道,“陛下,臣有時候確實放肆了一些,但還是有個分寸的。

  密州戰亂,關系到江山社稷,百姓安危,臣斷然不會那這等事開玩笑,臣現在可以保証——密州塘報,絕對不是臣扣下的。”

  周帝想了想,點頭道:“不是你,事情就好辦了。”

  邵書桓詫異的抬頭,他知道周帝非常信任邵赦,這種信任的程度,絕對超過了一個君王對權臣的那份信任......甚至他可以保証,就算密州塘報真的是邵赦扣下的,周帝不但不會怪責,甚至朝堂上還會盡力替他掩飾。

  邵書桓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緣故,導致周帝對他如此的信任有加?

  當然,若是沒有周帝的這份信任,想來也不至于讓邵赦堂而皇之的坐大。

  “書桓——,書桓——”周帝叫道。

  “在!”邵書桓忙著向上欠身道。

  “朕好像已經把內衛大統領的職位,封給了你?對吧?”周帝問道。

  邵書桓一愣,不錯,周帝確實已經把璇璣內衛大統領一職給了他,不過,凡事還是顧少商在處置。

  “這個——好像、大概、可能、也許是吧?”邵書桓故意扯皮道。

  “少耍貧嘴。”周帝笑罵了一聲,“如今大過年的,行步忙著那個金龍盤月的案子,顧少商也有協助調查,各處都忙著,朕瞧你倒是閑散的緊,這密州塘報失蹤一案,就交給你辦理。”

  “啊?”邵書桓愣然,這么大的事情,交給他?

  “朕給你十天時間,你給我把密州塘報找出來!”周帝淡淡的道。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管什么人扣下了密州塘報,只怕都會小心翼翼,而且,膽敢把手伸向密州戰爭塘報的人,勢必是朝中重臣,普通人就算想要做,也未必能夠做得下來。

  而且,就目前的局勢看,只怕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做下這么一件事情。十天時間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父皇,十天要是查不出來可怎么辦?”邵書桓故意涎臉笑問道。

  “免之,要是查不出來,怎么辦?”周帝問坐在一邊的邵赦道。

  “這等小事,十天要是查不出來,自然是家法處置,問他個辦事不利之罪。陛下要是舍不得動板子,臣很樂意代勞的.”邵赦輕輕笑道。

  邵書桓也忍不住笑了,邵赦如此說法,証明他心中早就有計議,他還愁什么啊?

  “書桓,可聽到了?”周帝問道。

  “聽到了!”邵書桓笑笑,“十天一定查出密州塘報的下落。”他也學了一個滑頭,十天,他只要知道密州塘報的下落就成,至于誰攔截的,目的如何,同謀等等,那是題外話,甚至到時候他還可以推脫,只要有下落就成,塘報都不用找回來。

  周帝笑著點頭。邵赦起身道:“陛下,臣告退!”

  邵書桓也起身告辭,周帝點頭應允,邵赦先走出景陽宮,站在石階上等著邵書桓。

  “書桓,我回晴瑤別院,你可出門?”邵赦問道。

  “書桓先送父親回晴瑤別院。”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取了邵赦的毯衣,親自幫他披在身上。

  邵赦笑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邵書桓笑了笑,也不說什么,兩人聯袂走出景陽宮,穿過御花園的當兒,趁著身邊沒人,他才壓低聲音問道:“父親大人知道誰扣下了塘報?”

  邵赦點頭道:沒錯!“

  “請父親大人指教!“邵書桓長作揖倒地。

  “不!“邵赦斷然搖頭,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抽了抽鼻子,隨即轉過一道假山,向著御花園深處走去。

  “父親——“邵書桓微微皺眉,這里可是御花園,屬于禁宮范圍,平日里沒有陛下首肯,普通人是斷然不能進入的。邵赦這等亂闖,一旦碰到后宮嬪妃,雖然不會鬧出什么誤會,但也免不了尷尬。

  但素來拘禮的邵赦卻好像根本沒有想到這些,而且,他似乎對御花園的道路非常熟悉,順著彎彎曲曲的花間小路,很快就岔開了原路。

  “果然是這里!“邵赦笑道。

  “燕霞閣?“邵書桓終于明白他要找什么了,用力的嗅了嗅鼻子,陰冷的風中,居然帶著一股子梅花的寒香。

  “這里的梅花倒是開得早——我們園子里的梅花,還沒有花骨朵兒呢。”邵書桓心有感慨的道。

  邵赦點頭道:“那也是,這地方向陽,比較暖和,梅花就開得早。”

  “父親就是特意過來看梅花?”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嗯……”邵赦點點頭,繞過幾只高大的梅枝,用手撫著粗大的梅樹枝干,嘆道,“老了……”

  邵書桓愣然,這句“老了”,是說梅樹還是說他自己?

  “父親,剛才的問題——”他可還記掛著,十天要找出密州塘報的下落,既然邵赦知道,有捷徑他還是要走的。

  “自己去查!”邵赦轉身,繞過粗壯的梅樹,低聲道,“沒有人能夠扶著你走一輩子,也沒有誰能夠護著你一輩子,我……老了。”

  “是!”邵赦如此回答,邵書桓倒也不便追問什么。

  邵赦呆呆的盯著一株梅花看了很久,半晌才道:“書桓,你可還記得今年春上,陛下讓移植幾株老梅去晴瑤別院的事情嗎?”

  “當初共移植了五株老梅過去,存活的只有三棵,余下的兩棵都死了,我讓人買了兩棵杏花補上了,想來你應該是喜歡杏花的。”邵赦淡淡的道。

  “啊?”邵書桓不解,他何時說過他喜歡杏花?

  “書桓不是親手種過一棵杏花嘛?”邵赦仿若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邵書桓卻心中大驚,這個……他怎么知道的?而且,他現在問這個做什么?

  “嗯,當初就住在邵府后面,本來以為一輩子可能都回不去了,院子里空落落的,就隨便買了棵杏花種上了。”邵書桓笑道。

  “原來是隨便買的,我還以為書桓喜歡杏花,特意著人覓了兩棵上佳品種,移植在晴瑤別院。”邵赦淡然笑道。

  邵書桓心中驚疑不定,但也不能說什么,只是順著他的話笑道:“倒是有勞父親費心。”

  “那倒也沒什么,反正我現在也住在晴瑤別院.”邵赦道,“只是可惜了兩棵老梅樹——這百年老樹,皆有靈根,雖說是草木之物,一樣有情……有時候,我動不得的。”

  邵書桓聽得出他話中另有所指,只是不答。

  “書桓,我老了……”邵赦嘆道。

  “是!”邵書桓只是點頭答應著。

  邵赦就這么毫無形象的靠在一株梅樹上,所有的隨身伺候諸人,都遠遠地散開四周,並不靠過來,近前就他們兩人。

  “我年輕的時候,著實荒唐得緊,出身名門世家,加上少年得意,這把身子骨早就被酒色財氣掏空——”邵赦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說道。

  邵書桓依然沒答話,心中不明白,大冷天的,他跑到這風口里,和他說這個做什么?難道就以此讓他放手,他明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些年倒還好,只是這一年——”邵赦說到這里嘆了口氣,低聲道,“這個冬天,我越發感覺不成了,只怕大限之期也不遠了,書桓,我不想在我死之前,看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意外,南邊的事情,你拖一拖。”

  邵書桓搖頭,南邊的事情,難道他居然知道了?

  “我不知道發親在說什么?而且,您老身體雖然不怎么好,但也是您自己平日里太過用心,操勞過度,斷然不至于像您老說的那么嚴重吧?”邵書桓表面上依然在笑著,心中卻暗叫不妙。

  “書桓——我這不是要挾你,而是求你!讓我再摻兩年,看著你和庭兒都成了家吧……”邵赦道。

  “父親若果然如此想,自然是好!”邵書桓壓下心中的不快,淡淡的道,“父親現在,當以保養身子為重,那些閑事還是少操心的好。”

  邵赦有些絕望,保養?他還需要保養嗎?不管是邵書桓還是邵庭,現在都是在步步緊逼,而且他們已經開始行動,這是一著必殺之局,而自己縱然有破局之法,卻難以出手反擊,他知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已經沒有轉圓的余地,這是一個死局,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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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發表於 2022-8-9 01:28:20 |只看該作者
301章 有點不妙

就……當我沒說!”邵赦有些傷感的轉身,歎了口氣,向著晴瑤別院的方向走去。

邵書桓沒有說話,只是跟隨在他身後。

回到晴瑤別院,邵赦眼見邵書桓一直跟隨在他身後,轉身笑了笑道:“你不用送我,我累的很,回房歇一會子,放心,我不會出去的。”

邵書桓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父親大人若是要出去,書桓自當命人備車侍候著。”

“呵呵,不用這等防著我!”邵赦笑笑,逕自往鳳禾苑走去。

邵書桓返回燕.子塢,換了衣服,隨意的靠在熏籠邊的椅子上,翻著一本書。只是這等清閒沒有能夠維持一炷香的時間,一個邵府小廝打扮模樣的人,卻疾步走了過來,躬身道:“三爺!”

“有事?”邵書桓抬.頭問道。

“柳大人來找老爺的麻煩,.把鳳禾苑的很多東西走砸了,您知道,我們老爺一直好脾氣,所以,小的趕緊過來告訴三爺。

”那小廝陪笑道。

邵書桓聞言大.怒,柳炎也太過分了,邵赦怎麼說也是堂堂當朝宰相,他不過一個大將軍,仗著祖輩的蔭庇做個一品大臣,就算他有著爵位,也犯不著如此欺人太甚,昨天在安王府就指著邵赦動手,今兒竟然敢公然到晴瑤別院動手?真當邵家沒人了?

“去.把二爺請過來。”邵書桓道,“我這就過去。”

“已經著人去請二爺了!”那.小廝忙著躬身道。

邵書.桓叫道:“秦暉!”

“奴才在!”秦暉躬身答道。

“你和王震楠一起隨我過去。我倒要看看這柳家有什麼本事了。欺人欺到晴瑤別院來了。”邵書桓叫道。

“奴才省地!”秦暉答應著。和王震楠一起。跟隨著邵書桓前往鳳禾苑。

鳳禾苑外面地大廳上。只見亂糟糟地一片。柳輕侯領著柳家地幾個家丁護院之流。站在當地。邵赦就坐在主位地一張椅子上。地上一片狼藉。大廳內地一些精緻擺設。被砸了不少。

邵書桓不禁肉痛了一下,他媽的,邵赦喜歡收集古董玩物,這房裡的任何一樣擺設可都不是贗品,價值不菲啊。

“柳大人這是做什麼?”邵書桓沉下臉來,看著柳炎問道,“凡是也有個度,你是真的欺我邵家沒人了?”

“書桓怎麼來了?”邵赦見著邵書桓,倒了皺了皺眉頭,忙道,“你且回去,這裡沒你的事情。”

“怎麼就沒有我的事情了?”邵書桓不用說,也知道柳輕侯是為著什麼找邵赦的麻煩,搖頭道,“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

柳輕侯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辦了。”

“你說,我聽著!”邵書桓淡然一笑,就在邵赦身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柳大人請坐,不管怎麼說,上門是客,另外我申明一點,晴瑤別院乃是皇家園林,不是邵府也不是你柳府,柳大人就算不給家父面子,也請看在陛下臉面上,別大家都撕破了臉面不好看。好歹也都是堂堂一品大臣,留點裡子面子啥的,將來也好說話。”

他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撕破了臉皮,只怕連著陛下也不會站在柳家那一邊。而且,柳輕侯來晴瑤別院鬧事,那可是擺明兒給陛下沒臉,這裡可是皇家園林。

“邵公子?我應該如此稱呼你吧?”柳輕侯沉著臉,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邵書桓點頭道:“我姓邵,不用柳大人提醒,說吧,如此大張旗鼓的跑來晴瑤別院,柳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當!”柳輕侯冷笑道,“只是有件事,需要令尊給個明確答覆。”

“是我,還是陛下?”邵赦放下手中的茶盅,淡然笑問道。

“邵大人說笑了,邵公子剛才說了,他姓邵,下官來此自然是問您了。”柳輕侯哼了一聲道。

“嗯,柳大人請講,本官聽著!”邵赦道。

“昨天三公子和小女的事情,邵大人不准備給個答覆?”柳輕侯冷冷的道,“柳家雖然比不上邵家有錢有勢,但小女素來嬌養,而且下官也僅僅只有這麼一個女孩子,素來愛之如珍,昨兒她受如此奇恥大辱,且又當著眾人的臉面,邵大人要是不能給個答覆,這讓小女以後還怎麼有個臉面見人?”

“你要什麼答覆?”邵赦慢吞吞的問道。

“下官回去商議了一下,邵大人您應該是知道的,我雖然還有個兒子,但這個女孩子也素來珍愛得緊,因此一直捨不得把她聘出去,因此想要找個人回來,入贅家裡,替我料理一些家事……”柳輕侯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邵書桓。

邵書桓心中

的一聲冒出一股子怒火,他本來自二十一世界,倒不T7女婿是什麼丟人的事,但在這等狀況下,柳輕侯提出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

“柳大人,您這是在侮辱本官還是在侮辱陛下?”邵赦重重的把茶盅放在桌子上,冷哼了一聲,“你家女孩子自然珍貴得緊,我家書桓高攀不上,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今兒我念著顧往的交情,就不計較了,以後這話斷然不要再提。”

邵赦確實很惱怒,他和不比邵書桓,陳舊古板的思想,名門貴族的傲氣,讓他在一瞬間想要殺人的心都有。

“這麼說,邵大人是不同意了?”柳輕侯陡然站了起來,問道。

“對!絕對沒有商議的餘地。”邵赦冷冰冰的道。

“那好,令郎.玷辱小女之事,你也就準備這麼輕輕巧巧的抹去了?”柳輕侯冷然問道。

“反正我家書桓不吃.虧。”邵赦道。

邵書桓用長長的袖子掩著嘴.角,隱去了笑意,柳輕侯跑來晴瑤別院鬧上這麼一出,到底算怎麼回事?明著和邵家決裂?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他提出的要求.,他自己應該心知肚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且.邵赦更加無賴,反正沾光的是邵書桓,確實是不吃虧的,但這等話當著對方女孩子老子面前說,簡直就比當上甩他一個耳刮子還要嚴重。

“邵大人,你不覺得這麼說,.實在有些過分?”柳輕侯氣得鼻子都歪了。

“柳.大人,上門鬧事的可是你。”邵赦淡淡的道,“現在怎麼倒變得我過分了?兩個選擇,你自己選——第一,令嬡給書桓做小,你願意我話,我挑個吉日命人過去下聘。第二,此事就此揭過,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你家想要留著她奇貨可居也好,想要保持清白名譽,殺了她也好,甚至想要找個人會去替你家料理家事也成,反正——以柳家的在京城的地位名聲,多得是想要沾柳小姐便宜、貪圖你家財勢的無賴之徒。”

“你……讓我女兒給他做小?”柳輕侯氣得著實不輕。

“對!”邵赦直截了當的道,“你就柳家的女孩子,還不夠資格給書桓做正室,偏房也不成,最多做個跟前侍妾。”

“你……欺人太甚。”柳輕侯大怒道。

邵赦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本官說過,同意與否,隨便你。”

“好好好……算你狠!”柳輕侯冷冷的道,“柳大人,但願陛下會一直信任你,哼,別人不知道你的詭異,別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邵書桓是皇后嫡子,你騙鬼去吧。”

邵赦聞言大笑,揮手道:“柳大人請便,本官不送,對了,你即將出征,可別為這兒女之事,耽擱了正經國事,那時候別怨本官公事公辦。”

看著柳輕侯去了,邵赦揉了揉膝蓋,站起來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乾淨了,損失的東西,開個帳單送去柳家,讓他們賠償,我邵赦的東西,豈是那麼好砸的。”

邵書桓輕笑,他過來倒是顯得多餘了,他就應該知道,邵赦豈會吃虧?

“書桓,你隨我來房裡!”邵赦道。

邵書桓點點頭,隨著邵赦逕自走進他裡面的臥房內,邵赦歎了口氣:“書桓,事情有點不妙啊。”

“嗯?”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父親的意思是——庭兒的計畫行不通?”邵書桓皺眉道。

邵赦點頭道:“正是,如果柳家同意庭兒的計畫,雙方保全臉面,自然一切都好說,絕對也不會讓柳輕侯跑來找我麻煩,柳家這麼做,明著是愚蠢之極的舉措,實際卻是聰明的緊。”

邵書桓點頭道:“是的,柳家這麼做,明面上是絕對和邵家反目了,只是,父親大人,柳炎和你不是一直都是交好嘛?”

有一句話邵書桓沒有說,當初不就是您老和柳炎等人,硬是把姬煒捧上了太子之位?否則,憑著姬煒的出生,有什麼資格和二皇子掙?

畢竟那時候,他還是不存在的——邵書桓心中很是明白,只要沒有他的出現,太子將來是一定能夠登上大統的,當然,前提是在他即位前斷然不能給邵庭看到,否則,以他的變態心理,也斷然會想法設法的阻止。

“書桓,你午飯過後去拜訪一下安王爺。”邵赦歎道,“現在的局勢,已經完全亂套了。”

安王爺?邵書桓心中苦澀,雖然邵赦沒有明著說,但他心中也已經完全明白,他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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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發表於 2022-8-9 01:28:34 |只看該作者
302章 別讓他回來了

兩人正說話,外面小廝回進來:“老爺,三爺,二爺來了。”

說話之間,小廝打起簾子,邵庭已經走了進來,見著邵赦,作揖道:“給父親大人請安!”

“你這會子過來做什麼?”邵赦問道。

“來瞧瞧父親。”邵庭笑笑道。

“罷了,這等小事上我還不至於會吃虧了。”邵赦焉有不知道他的來意,“只是你的計畫只怕未必行得通。”

邵庭沉吟了片.刻後才道:“這等時候,他還能夠怎麼了?柳輕侯總不至於真的逼死自家女孩子吧?”

“不用,柳小姐不用死.!”邵赦搖頭道,“庭兒,你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你雖然聰明,但畢竟歷練太少了。”

“嗯…….什麼?”邵赦一愣,不解的問道。

“移花接木!”邵書桓突然道.。

“對極!”邵赦笑道,“書桓,你可比庭兒還聰明得緊。”

邵書桓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原本他是從來沒有想過這等卑鄙無恥的事情,人命在他眼中都是一樣重要,但是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看著庭少的幾件事情,讓他徹底的看透,也許——有些人的死亡才存在價值。

邵庭皺眉不已。半晌才道:“就算如此。也得太子願意當這個冤大頭。”這可是名副其實地冤大頭啊。

邵赦心中苦澀無比。卻不想說什麼。柳家——真是欺人太甚。

“只是。柳家如此做法。陛下那一關可未必過得了。”邵書桓皺眉道。周帝知道他和柳語晴地關係。還會容得下柳家依然把女孩子送進東宮?

“書桓。你可知道現在地嫻妃娘娘。是以什麼身份進宮地?”邵赦問道。

邵書桓搖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獨孤雲卿雖然是璿璣洞地女孩子。但是。說白了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怎麼可以嫁入皇室。享受現在地尊榮?

“先太后侄女!”邵赦輕輕地笑了笑。“我地表妹!”

“你家的表妹不少!”邵書桓不無感慨的道,如果他沒有記錯,他那便宜母親淑寰皇后,好像也是以邵赦表妹的身份進宮的。

邵赦聽得出他的諷刺,笑道:“事實上,這樣的事情也並非只有我做,趁著每次采選之極,如果自家沒有合適的女孩子,京城名門貴族,大都有利用旁系女孩子送進宮去的先例,因此攀上皇家,這不算什麼稀奇事情,陛下也盡數知道,只是大家都不說罷了。

只要不鬧出事情來,就不會有事。但一旦出事,可能就會牽涉整個家族,冠個欺君之罪都有可能。

現在柳家若是想要保全柳小姐的名聲,只要死一個丫頭就成,如此一來……對書桓著實不利。”

邵庭低頭沉吟不語,邵書桓也不說話,畢竟——柳語晴若是死了,不管是真死還是假死,柳家勢必故意撒播謠言,說是他邵書桓強姦力逼,導致柳語晴蒙羞自盡。在同情弱者的心態上,雖有的矛頭都會直接指向邵書桓。

甚至一些不明真相者還會說他仗勢欺人,連著邵赦、周帝臉上都不好看。柳家在這一面上,只要扮演個受害弱者的身份,就大大有利。

“父親,為什麼讓柳輕侯出征密州?”邵庭突然問道。

“除了他,還有更好的人選嗎?”邵赦問道。

邵庭沒有說話,半晌才道:“這等節骨眼上,柳家實在不合適領兵。”

“你還怕他仗著八萬大軍就敢造反了不成?”邵赦冷笑道。

邵庭搖頭,邵書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庭少的意思是——他怕柳輕侯出征,取的軍功罷了。”取的軍功自然是對太子大大有利,對他卻這是不妙。

邵赦要是就的這麼一個效果,在本質上,他依然是支援太子的,邵書桓焉有不明白的。密州的戰況如果真如邵赦分析,那麼壓根又是一次打不起來的仗,這軍功簡直就是白揀的。

等著柳輕侯從密州凱旋歸來,邵書桓和柳語晴的事情也冷上了一段時間,柳輕侯提出他有養女或者是侄女之輩,容貌端莊秀美,送進東宮做太子側妃,自然是水到渠成,連著陛下都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

邵書桓在心中叨咕了一聲:“柳輕侯……最好別讓他從密州回來了。”想要軍功總得付出一點代價。

“罷了,到時候再說吧!”邵赦歎了口氣道,“這事情的關鍵,還要看柳家女孩子自己的心到底怎麼想,我們終究也是說說罷了。”

邵書桓起身道:“父親大人且歇息一會子吧,又勞你費神半日。”

“嗯,庭兒也一起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邵赦點頭道。

邵書桓和邵庭一起施禮退了出來,冷風一吹,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庭少,你找人傳言,就說柳家仗勢欺人,砸了宰相大人的別院,不屑和邵府結親,威逼自家女孩子自盡。”

輿論——輿論有時候是很重要的。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邵庭笑道,“這樣的事情,父親以前常常做,我可算得上的家學淵源,柳家在這方面差遠了。”

“父親的人,你可以動用嘛?”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順著白色石子漫出的小路,向燕子塢走去。

邵庭不答,邵書桓頓了頓,又道:“你少在我面前弄鬼,如果父親的人你們不能用,為什麼密州的信件是送去了邵府,而不是晴瑤別院?”當他昨天得知邵赦密州的信件竟然送去邵府,有著邵梅接手的時候,他著實震驚不已。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邵赦已經準備放手,讓邵庭接掌邵府的一切?聯繫他今天早上的話,他心中愈發有著一種不祥的預兆。

“就在前不久,父親說.讓我幫著料理他的一些生意。”邵庭道,“我只是負責接手一些信件的往來,具體還是操作在他自己手裡。”

“嘿嘿….…”邵書桓乾笑了兩聲。

“你在疑我?”邵庭瞪著眼怒.道,“我瞞著你,還不是為著你好?”

“我倒是沒有懷疑你,你也.不用多心,我只是有些看不透父親的意圖。”邵書桓臉色有些沉重,並沒有走進燕子塢,而是順著湖面上的小橋,直接走進湖中心的竹亭中,半晌才道,“你應該很瞭解他,他最近的舉措,實在不正常得緊。”

邵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結著薄冰的湖面發呆。

邵書桓.岔開話題道:“密州塘報的事情,陛下命我十天之內,找出塘報的下落。”

邵庭一愣,問道:“為什麼是你?這應該是刑部的事情啊?再說,就算陛下不想明面上查,也該交給璿璣內衛。”

“我是璿璣內衛大統領,你忘了不成?”邵書桓苦笑道,“這案子讓刑部去查?張梁那個糊塗蛋,別說給他十天,給他十年,他也查不出個名堂來。”

“那你看有什麼打算,從何查起?”邵庭問道。

“這件事根本不用查!”邵書桓笑了笑,“原本我還不敢肯定,但是父親明確說,他知道塘報是被誰攔截下的,卻偏生不肯告訴我,背後的答案,自然是昭然若揭。”

“這事情可是越來越好玩了!”邵庭歎道,“我怎麼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也一樣,這次很危險!”邵書桓道,“能不能利用你的管道,給我往密州送封信?”

“這個容易,但是想要瞞過老頭子,不是一件容易事情。”邵庭道。

“不用瞞他,只要不讓柳家知道就好。”邵書桓淡淡的道。

“什麼信?”邵庭問道。

“我不想柳輕侯從密州回來了。”邵書桓道。

“只是他一人,還是連帶那八萬大軍?”邵庭臉色一重,這次不是開玩笑,堂堂大將軍的項上人頭,外加八萬大軍的生死,可全部都在他一念之間了。

“就他一人,我不嗜殺。”邵書桓搖頭,他絕對沒有邵赦瘋狂,會殺人屠城,讓無辜者的鮮血染紅戰場的悲壯。

“這個難辦!”邵庭皺眉道,“你知道,柳輕侯的武藝不低,加上他身為大將軍,想要刺殺他,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向顧少商那樣的高手動手。”

“不用你的人動手,你只要送個信過去,我自然會安排人動手。”邵書桓淡然笑道,“而且,不用太早。”柳輕侯怎麼說也是大將軍,總不能讓他師出無名,好歹也得打上幾場勝仗在動手。

“看樣子你也瞞著我不少。”邵庭嘿嘿笑道。

“人,有時候總要為自己考慮考慮的!”邵書桓只是笑笑,柳輕侯——既然柳家把事情做絕了,可也別怨誰心狠手辣,有些事情他是絕對不容發生的。

邵庭點頭道:“我知道怎麼做!”

“午後你過來,陪我去一趟安王府。”邵書桓吩咐道。

“好!”邵庭答應著,起身告辭,外面還有著一堆的事情等著他處理,邵書桓只需要吩咐一聲,苦力可都是他在做。

邵書桓見著邵庭去了,這才轉身回房,剛剛走的幾步,卻聽得清清淡淡的笑聲傳了過來——

邵書桓詫異的轉身,卻見著獨孤雲卿靠在水亭上,手中把玩著一枝梅花,依然是一襲黑色的長裙,金絲繡邊鳳凰圖案,神秘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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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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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章 自殺?他殺?

書桓詫異的轉身,卻見著獨孤雲卿靠在水亭上,手中把玩著一枝梅花,依然是一襲黑色的長裙,金絲繡邊鳳凰圖案,神秘美麗。

“娘娘好!”邵書桓作揖道。

“本宮不好!”孤獨雲卿搖頭道,“本宮一點都不好。”

“娘娘即將晉封為皇貴妃,尊榮無比,怎麼會不好呢?”邵書桓輕笑道。

獨孤雲卿不答,美目中射出一縷精光,半晌才道:“邵書桓,你就一點也不怕我?”

“娘娘如此美人,自然是人見人愛,誰怕您來著?”邵書桓心中一動,暗暗吃驚不已。

“你我如今相距不過三尺,我要殺你,易如反掌!”獨孤雲卿深深的吸了口氣,低聲道,“你知道,你死了,很多麻煩就解決了。”

“既然如此,娘娘為什麼不出手?”邵書桓強行掩飾下心中的震驚,淡然笑問道。

“不殺你,主公難逃一劫,殺了你,主公只怕也受不了這等打擊——我左右為難,書桓,常聽得人誇你聰明,你可有法子,幫我做個決策?”獨孤雲卿輕輕的問道。

邵書桓突然感覺荒唐可笑之極,她要殺他,居然讓他給她拿主意,這算是哪門子事情?

“娘娘殺了我,何以自保?”邵書桓突然反問道,“娘娘殺了我,豈不是把你的主子陷入不忠不義?”

獨孤雲卿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湖水上地冰。良久才道:“那一年你出生地時候。下了一場好大好大地雪。我對主公說——讓我殺了你。他不同意。後來。墨菲那個瘋子來了。我那時候才知道。主公居然裡應外合。聯絡上了墨菲……”

邵書桓沒有說話。繼續等著他說下去。

“墨菲要把你帶走。陛下不同意。”獨孤雲卿只感覺苦澀無比。說到這裡。只是愣愣地出神。

“後來呢?”邵書桓好奇地問道。

獨孤雲卿豎起兩根纖細地手指。掩住紅唇。低聲歎道:“墨菲只帶了十二個高手前來——如果傾全力一擊。我獨孤閥有七成把握。永遠把他留在大周國……”

邵書桓聞言。心驚不已。全力一擊。居然可以留下戰神墨菲。看樣子他以前是小瞧了獨孤閥地實力。不。是小瞧了邵赦地實力。

“我當時和姐姐商議過,最好是誘導戰神那個瘋子殺了陛下,而後我們全力出擊,殺了墨菲,扶助主公登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從獨孤雲卿的口中說出來,居然是雲淡風輕。

邵書桓只感覺口乾舌燥:“你當時就是陛下的妃子吧?”

“是的——”獨孤雲卿點頭道,“當時就是。”

“你們為什麼沒有做?”邵書桓問道。

“事情總有些變數,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你的母親實在是一個奇人……”獨孤雲卿輕輕的歎息,“我們都不如她。”

“哦……她做了什麼?”邵書桓很想知道,十七年前——不,現在是足足十八年了,那個冬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把自己殺了,斷絕了戰神陛下的一切念想,戰神只剩下憤怒。”獨孤雲卿歎道,“猛虎有所顧忌,我們才有出手的機會,但是,他沒有了顧忌,在要殺他,難如登天……“

邵書桓已經明白,獨孤雲卿和那個獨孤詩卿的本意,是用他的母親淑寰皇后為誘餌,殺了墨菲……

而他的母親淑寰皇后一死,墨菲了無牽掛,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另一個變數是我姐姐——”獨孤雲卿低低的歎息,“她一心想要給主公生個孩子,那時候,她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這樣的情況下,她的實力自然大打折扣。”

“獨孤閥難道沒有別人了?”邵書桓小心的試探著問道。

“那些老古董們,起先很多不服主公的……”獨孤雲卿低聲道。

邵書桓頓時就明白過來,原來……原來獨孤閥內部的爭鬥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內亂……璿璣洞果然夠亂的。

“另一個變數是陛下——大周國皇帝陛下,忒是厲害!”獨孤雲卿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把一朵梅花揉碎,拋在湖中的薄冰上。

邵書桓很想問,陛下做什麼了?但終究沒有出口。

獨孤雲卿搖頭道:“方氏實在該死之極,若不是她壞了大事,現在的情況也不至於這麼糟糕,早聽我的,殺了她,一了百了多好,偏生主公念著什麼糟糠結髮之情,說什麼也不肯,哼……”

邵書桓搖頭歎了口氣,這女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嗜殺,三句話不對頭,就要動刀子砍人。

“女孩子,老是提刀舞劍的,可不好!”邵書桓笑道。

獨孤雲卿依然笑得雲淡風輕,把手中梅枝上的梅花一朵朵的摘下來,揉碎,讓殷紅的花瓣從她纖細白嫩的手指T7冰層上。

“主公要讓你接掌獨孤閥!”獨孤雲卿歎了口氣,“而我不同意。”

“什——什麼?”邵書桓大驚問道,“你說什麼,讓我接掌獨孤閥?”

獨孤雲卿點頭道:“他說,二少有著邵家,老大去了南夏就不讓他會京城了,你叫了他這麼多年的父親,總也不能白叫了,因此,璿璣洞獨孤閥就留給你了。”

邵書桓搖頭不語,老半天才道:“怎麼感覺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了?”獨孤雲卿問道。

“他怎麼感覺他……像是在交代……”邵書桓確實有著這個感覺,邵赦似乎是在交代遺言——讓他掌獨孤閥,自然是近期才做出的決定。

親王……獨孤閥……

邵書桓心中陡然一驚,已經有些明白邵赦要做什麼了,不禁暗叫不妙——這老狐狸,算計一輩子,不會最後連著自家的老命也算計進去吧?這也太過分了。

“別胡說八道!”獨孤雲卿搖頭道,“我很快就要晉封了,你也很快就會成為親王,快則半年,少則一年,主公會把獨孤閥一派傳給你。”

“娘娘今兒來,就是和我說這些?”邵書桓鎮定了一下心神,問道。

“嗯,一來是看看你,二來宮中悶得慌,找你說說閒話……三來,你是聰明人,我不說,你也明白,別的我不管,可有些東西,我在意,你知道的。”獨孤雲卿歎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做,可是你可以。”

說著,她的目光似乎有意又似乎無意的瞟向東方。

“書桓明白,斷然不會讓娘娘失望!”邵書桓作揖笑道,“娘娘剛才嚇唬得我好慘,我還以為娘娘真要殺我。”

“我要殺你,也沒有嘴上說的這麼容易的。”獨孤雲卿輕輕的笑了笑。

邵書桓盯著她絕美的臉,這一笑之下,更是如同春風扶過冰凍的樹枝,刹那間有著一種空靈飄渺的韻味。

一瞬間,他不禁呆了呆,這麼一個處於名利場的女子,居然能夠笑得如此空靈?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獨孤雲卿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點在他額頭上,“我是你母妃。”

邵書桓忙著收斂心中,心中暗道:“我知道你是我母妃,但你也夠得上禍水的標準。”

“有些事情,明著實在不成,不如暗著來吧!”獨孤雲卿笑了笑道,“我不能殺了你,否則,我真想殺了你——既然不能殺你,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話已至此,毋庸多言!

邵書桓點頭,表示明白。

獨孤雲卿緩緩的轉身,一襲黑色長裙飄逸在陰翳的天色下,邵書桓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這天快要變了!

午後的天不但沒有一絲陽光,反而更加的陰翳,邵書桓帶著邵庭前往安王府,不料管家宋來旺接了出來,說是王爺前往大佛寺禮佛,不在府上。昨兒鬧騰了一天,老太妃有些不自在,也不見客。

甚至連著慕蓮小郡主,也對邵書桓避而不見。

邵書桓無奈,只能帶著邵庭回來——傍晚時分,天開始下起了雪珠子。

邵府卻在黃昏時分,接到了南邊的家書,周姨娘、邵蘭、邵瀾已經到了南夏國平安城,見著吳軍卓,婚事定在明年元宵佳節,取義團圓,大家都討個吉利。

邵書桓捏著手中的一根碧玉簪子,站在視窗一直呆呆的出神……

“不管如何,就照原計劃吧!”邵書桓輕輕的歎息,他終究不是嗜殺之人,能夠不起兵禍,那是再好不過。

只是安王爺,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有些心悸——照目前種種跡象分析,密州的塘報應該是他扣下的,引西蠻、南夏之力,動亂江南不成?

他到底要做什麼?做了近二十年的安樂王爺,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一夜的大雪,第二天一早,邵書桓剛剛起身披了衣服,就見著秦暉沉著臉走了進來。

“怎麼了,別老繃著臉,事情辦理得怎麼樣?”邵書桓問道。

“公子!”秦暉的臉比平日更加陰沉了幾分,“柳小姐死了——不是自殺,是被殺……柳府戒備森嚴,奴才不太好潛入,又怕洩露行藏,與公子之事不利,因此沒見著柳小姐遺體,不知道是本人,還是丫頭替死。”

柳家會玩這麼一出,早在邵書桓預料中,但是,聽著秦暉帶回來的消息,他還是有著幾分難過——等等,剛才他說什麼來著?不是自殺?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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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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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章 她是我的人

柳家會玩這麼一出,早在邵書桓預料中,但是,聽著秦的消息,他還是有著幾分難過——等等,剛才他說什麼來著?不是自殺?是他殺?

邵書桓愣住,甚至連著王泰捧過來的姜湯也沒有接,良久才道:“怎麼會是他殺?”

“奴才也是奇怪。”秦暉陰沉著一張棺材臉,低聲道,“柳家玩這麼一出,自然是為著保全柳小姐的名譽,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前功盡棄?”

邵書桓“嗯”了說一聲,接過王泰捧過來的姜湯,問道:“父親大人可起身了?”

王泰忙道:“邵大人剛才打發小廝送來一份摺子,另煩請殿下給告個假,他身子不適,今兒可能去不了早朝了。”

“這等天氣,懶怠著不想動就直接說,還身子不適?”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柳家……想來想去,也不太可能死得是正宗柳語晴。

“秦暉!”邵書桓低聲叫道。

“奴才在!”秦暉忙道。

“想法子打聽一下,若是柳家.小姐真的死了,倒也罷了,但若是她還活著——”邵書桓說到這裡,眼神中閃過一絲精芒,冷冷的吩咐道,“把她弄出來,她是我的人。”

“奴才遵旨,公子只管放心,若是柳小姐死了倒也罷了,若是活著,勢必會隨著柳輕侯一併出城,但她自然是不能去軍營的,柳輕侯會在路上把她安頓下來,那時候在動手,自然是手到擒來。”秦暉難得的棺材板臉上,居然浮出了一絲笑意。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先搞清楚,那個死了的柳語晴到底是真是假。”邵書桓道。

“公子。這也好辦。”秦暉低聲道。

“哦?”邵書桓道。“你不會想要等著柳小姐下葬後。去掘墓吧?”

秦暉陰笑了兩聲。邵書桓就知道。他猜對了。他倒是無所謂。但如此一來。若是被柳家知道。只怕更是鬧得滿城風雨。不太好辦。

更讓他惱怒不堪地是。柳語晴死就死吧。為什麼死還要玩這麼一出?他殺?兇手是誰?

倘若他是柳炎那只老狐狸。玩這麼一手。自然是栽贓給邵家。

“公子。奴才這也是不得已。柳家戒備森嚴得緊。奴才雖然不懼。但卻怕露了行蹤。徒留話柄。”秦暉擔心他不同意自己地計畫。忙著解釋道。

“沒事,我不是愚頑之人。”邵書桓道,“等著柳小姐出殯再說吧!嗯——王泰,你給我打聽著,柳小姐發喪開吊,你給我備下素服,我要親自去憑弔。”

“奴才記下了!”王泰一邊過來給他換衣服,一邊笑道,“公子不去,只怕還少惹幾句閒話呢。”

“閒話怕什麼?”邵書桓笑道,“她是我的女人,不管是真死還是假死,我總得過去走,面子情兒總不能落下,難道我過去,柳家還能夠把我怎麼著了?”

“這是邵大人的奏摺!”王泰岔開話題,把邵赦的一份奏摺送了過來,“煩請殿下上呈陛下的。”

“嗯!”邵書桓口中說著,已經把奏摺打開,略看了看,邵赦的奏摺簡單的簡直不像話,以前他見著那些禦史、中書令諸人的奏摺,長篇大論厚厚的一疊,而邵赦的這份奏摺,居然從頭到尾,僅僅不過百字而已,非常簡潔。

“這人懶到這地步,也真是無藥可救了,既然如此,他也用不著寫什麼奏摺。”邵書桓笑著搖頭,把奏摺袖在袖子內,披了毯衣出去。

燕子塢門口早就備下轎子,邵書桓坐了,進宮早朝,密州戰亂,柳輕侯定在三天后動手,兵部籌備著一些事務,而吏部也得準備著一些地方官員的調度,禮部籌畫明年春上的采選和科考兩件大事,如此一來,相比較戶部倒是最清閒的。

邵書桓依然垂簾聽政,只是此等事務,都是中規中矩,並無什麼例外。

柳炎盯著左邊首位那個空缺,瞟了幾次,眼睛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邵書桓看的分明,不禁暗笑不已。

邵赦這會子肯定是窩在鳳禾苑圍爐吃早點,而柳炎明顯是憋著一肚子的怒氣,想要找他發作,如今卻找不到人,自然是鬧恨不已。

早朝散去,眼見柳炎急衝衝的去了,邵書桓看了看身邊的王泰道:“你回去吩咐一聲,不准柳家的人進晴瑤別院。”

“哈……”周帝從太和殿偏殿走了過來,輕笑道,“你不讓他去晴瑤別院,但他會去邵家鬧事的。”

“庭少絕對不是會吃虧的主,我倒不用擔心,陛下今兒沒去禦書房?”邵書桓有些意外,一般早朝散了,周帝走的直接去禦書房批閱奏摺。

“這會子,自然是那些臣子們忙亂的時候,朕倒是清閒得緊,恩,免之怎麼沒有來早朝?”周帝笑問道。

邵書桓笑了笑,從袖內取出那份奏摺,雙手捧著,彎腰遞了過去。

周帝一愣,笑問道:“書桓也學著寫奏摺了?有進步啊!”

邵書桓俊臉微微一紅,他依然學不來那些古文,抄襲書是一回事,自己寫卻是另外一回事,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一年有餘,他也著實惡補過一番,但若是沒必要,他還是不願意動手自己寫。

上述給陛下的奏摺一般都是中規中矩的,這卻成了他的一個難題。當然,那是指在今天之前,今兒他看了邵赦的奏摺,邵書桓的心結也算解了,原來——奏摺也是可以偷懶的。

“免之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周帝笑道,“朕即位二十年餘年,收到他的奏摺,絕對不超過二十封。”

“平均一年一次?”邵.書桓大是詫異,他幫周帝批閱奏摺也有時日了,確實從來沒見過邵赦的奏章。

“差不多!”周帝口中說著,卻把奏摺打開,略看了看,笑道,“倒是他親筆,嗯……請個假不來早朝,他什麼時候也寫份奏摺了?”口中說著,心中卻是微微一動,他和邵赦君臣多年,焉有不知道他的性情,半晌才道,“你懶得踏雪,卻讓朕去?”

“父皇?”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走吧,去晴瑤別院!”周.帝道。

邵書桓點.點頭,周帝已經命人傳來步輿,兩人一起坐了,前往晴瑤別院——

“你回房換了衣服再來。”周帝吩咐道。

邵書桓微微皺眉,明擺著周帝的故意遣開他的,口中卻忙著答應著,轉身向燕子塢走去。

周帝逕自前往鳳禾苑,邵府跟隨邵赦的小廝、丫頭們都是見慣了,也不如何驚訝,忙著都跪下行禮。

“免了,都出去侍候著吧!”周帝淡淡的吩咐道。

藥紅是邵赦的心腹,聞言不禁皺眉,忙著跪爬了兩步,磕頭道:“請陛下稍坐片刻,奴才這就去請我們老爺。”

“他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周帝哼了一聲道,“朕來了,還讓朕坐著等他不成?”

“陛下,我們老爺昨兒黃昏前後就不舒服,晚上心絞痛發作,痛了一夜,今兒實在是起不了……”藥紅忙著磕頭道。

“真病了?”周帝倒是有些意外,揮手道,“你們都出去,朕自己進去瞧他。”

藥紅聞言,忙著領著房裡所有的丫頭、小廝們退了出去,周帝著實不解,原本以為邵赦不過是裝病罷了,但聽得小廝所言,他應該是真的病了?心中想著,倒也不避諱什麼,逕自走進他臥房內。

邵赦剛才聽得外面有人說話,得知周帝過來,已經披衣起來,見著周帝逕自進來,忙著便於行禮。

“免了,怎麼回事?”周帝眼見邵赦臉色不佳,皺眉問道。

“受了點風寒,老毛病發作,沒什麼大礙。”邵赦淡淡的道,口中說著,卻從床頭小幾暗格內,抽出一份厚厚的奏摺,雙手遞了過去,“陛下,這是臣最後一份奏摺了。”

周帝皺眉,聞言心中著實不快得緊,順手便於打開,卻發現奏摺居然是用火漆密封的。

“免之,你玩什麼名堂?”周帝問道。

“陛下,這份奏摺,等著臣死了再看!”邵赦淡淡的道。

“你胡鬧!”周帝一邊說著,一邊把奏摺收了。

“臣的病,估計撐不過這個冬天了!”邵赦輕笑。

“你……昨兒還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病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忙著叫道,“德榮!”

張德榮忙著打起簾子進來,躬身道:“奴才在。”

“宣太醫!”周帝吩咐道。

“是!”張德榮看了看邵赦,忙著退了出去。邵赦笑問道:“今兒陛下怎麼這麼早,臣以為陛下看著臣的奏摺,至少也得午後才來。”口中說著,起身準備給周帝倒茶,不料腳下虛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周帝就站在他身邊,忙著扶了他一把,摸著他的手卻是一片冰冷:“你不用忙,先躺下休息,等著太醫來了再說。”說著,逕自扶著他在床上躺下。

“謝陛下!”邵赦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道謝。

周帝心中無限狐疑,邵赦這病也病的太過古怪了,當即出去,招來邵家的小廝藥紅問道:“你家老爺昨兒還是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病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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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章 實在是自找的

藥紅張了張口。又有些畏懼的看了看邵赦的臥房。竟然不知道如何說起。

周帝沉下臉來。哼了一聲: “你敢欺瞞?”

“奴才不敢!”藥紅嚇的不輕。跪伏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老爺這病........實在........奴才不知道如何說好。”

“你實說。否則。朕先把你這大膽的奴才給斬了。”周帝沉著臉道。

“老爺這病。實在..........實在是自找的!”藥紅哭喪著臉。低聲道。

“怎麼說?”周帝心中更是狐疑。急問道。

“我們老爺怕冷。素來冬天都是把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房裡也有火盆。但昨兒晚上老爺不知道怎麼了。說是火盆煙薰味難聞。不要了。然後他還把窗戶打開。您知道───昨兒下了一夜大雪。咱們這房子又臨近水面。空曠曠的一點遮攔都沒有。老爺就在窗前寫什麼東西。直寫了大半夜.......” 藥紅低聲回稟道。”

"混賬!”周帝沒有容他說完。不禁喝罵道。

"是是是。奴才混賬!”藥紅嚇的不輕。連連磕頭道。

"朕是罵你家老爺混賬!”周帝道。"滾。給朕滾出去───你家老爺的事情。不准在外面亂嚼舌根。朕要是聽到一些風聲。先殺了你這個奴才。”

"奴才知道 !奴才知道 !”藥紅忙著又趴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這才站起身來。低頭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周地轉身再走進紹赦臥房。紹赦見他進來。故意孝道: "陛下還沒有回宮去?要不。陛下去書桓殿下房裡坐坐。免的在臣這裡沾染了病氣。那臣可是難以贖罪。”

"想死了?活膩了?” 周帝沉下臉來。冷冰冰的問道。

紹赦沒有說話。

"用這等法子。又拖拉又難受。宮中有密製的毒藥。免之要不要試試?或著。上吊。跳河?外面的湖雖然不大。但淹死你想必綽綽有餘了。”周帝冷冷的道。

"陛下──” 紹赦苦笑道。"臣不能自殺!”

"這奏折上寫了什麼?”周帝從袖內取出那分厚厚的奏折。問道。

"陛下看了自知。”紹赦道。

"如果朕不看呢?”周地道。

"陛下會看的!”邵赦笑了笑。 "臣很是了解陛下。”

周帝怒級而笑。當即看了看。眼見紹赦的床前生著炭盆。焚著上好的銀宵碳。當即把那份奏折丟了進去。

紙張遇火即燃。瞬間火苗竄起。片刻已燒的乾乾淨淨。

紹赦倒顯得有些平靜。看著那份奏折燒得乾乾淨淨。嘆氣道: "臣忙活了大半夜呢。”

"為什麼這麼做?” 周帝怒道。 "朕在問你話。”

紹赦這次沒有答話。只是看著窗外發呆。周帝會當著他的面燒了他的那份奏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就算如此。依然改變不了他的心意。

"紹赦!” 周帝怒道。 "朕在問你話。”

"恩.........” 紹赦皺眉道。 "這臣要生病。臣有什麼法子。”

周帝怒極: "你的心意極。朕自然明白。只是。你以為這樣就有用了?”

紹赦苦笑。這次卻依然沒有說話。若不是實在沒有法子。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老命搭進去。周帝突然笑了笑。走到紹舍的跟前。附在他耳畔低語數句。紹赦頓時就變了臉色。急道: "陛下.......你不能.......這麼做。”

"朕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周帝笑道。"免之即然一心想要死。朕弄的弄一些人給免之陪葬。也不枉我們君臣一場。你說對嗎?”

"不是........” 紹赦氣怒交集。加上凍了一夜。競然兩眼白翻。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

周帝一呆。忙著把他扶住。伸手摸了摸鼻息。還好。只是被氣暈了過去。忍不住笑了起來────玩陰的?這年頭流行自殺了?還是上演苦肉計?要不是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還真拿他沒法子。

柳家的女孩子聽說昨兒被人殺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死。紹赦今兒一早居然也給他玩這麼一齣?

想死。沒那麼容易!

"陛下。程太醫來了!”張德榮打起簾子。程晨忙著走了進來。見著周帝。忙著跪下施禮。

"免禮!”周帝擺擺手。扶著紹赦躺下。"程愛卿。紹愛卿病了。你給他看看。”

"是!" 程晨忙著答應了一聲。躬身向前。扶著紹赦的手診脈。半晌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又換另依隻手。

心中無限狐疑。以他的醫術。自然是診斷的出。紹赦是先受了凍。染上了風寒。隨即急怒攻心。被人氣暈的。能夠把紹赦氣暈的人。自然不多。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周帝一眼。

周帝乾咳了一聲。問道: "怎麼樣?”

"染了點風寒。著了點氣惱。沒什麼大礙。臣開個方子。吃兩劑藥就好。”程晨道。

"陛下。桓殿下來了!”外面。張德榮大聲回稟道。說著。已經打起廉子。

邵書桓走了進來,周帝故意把他遣開。他自然知道。但剛剛回去。就聽的秦輝說。邵赦居然真的病了。鳳禾苑那裡宣太醫。他著人一打聽。頓時就明白了原委。也知道邵赦因何而病。氣的當場就把茶盅砸了。

知道程晨過來。他便也走了過來。

"見過陛下!”邵書桓先給周帝行禮。

程晨忙著退出。自去外面房裡開藥方不提。邵書桓看了看邵赦。皺眉問道: "陛下。怎麼回事?”

周帝新中著實不愉快。半晌才道: "朕差點被他氣死。”

邵書桓心中暗道: "現在被氣的快死的卻是他。” 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邵赦。

"去你那邊說話吧!”周帝也看了看邵赦。嘆道。

邵書桓點頭道: "也好!” 說著。親自打起廉子。請周帝先行。

外面雪已經止了。也不知道是白雪的反光。還是天空真的有著一絲陽光。門前,路逕上的雪都已經被掃去。但遠處的山坡上。樹梢花枝。皆是粉妝玉琢。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過去。皆是晶瑩剔透。人如同是裝在琉璃盆內一樣。

兩人在書房內坐下。邵書桓親自捧了熱茶過來。周帝接了。這才說話道: "書桓。你說─ ─你說他─ ─真虧他想的出來。”

邵書桓苦笑。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邵赦居然會玩這麼一手。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朕不能讓他這麼死了!”周帝搖頭道。

"就凍了一夜。想來不至於真要了他的命。小心調養數日。便可恢復。”邵書桓道。"陛下不用但心。”

"哼!”周帝冷哼了一聲。

邵書桓也不敢說什麼。只是訕訕的笑了笑。

"書桓。你給朕盯著他。”周帝吩咐道。

"是。書桓明白!”邵書桓苦笑。”事實上他心裡更加不好受。一但郝赦真的死了。著爛攤子可怎麼辦才好?”

而且。他即然選擇如此。勢必另有安排。

"他一身精於謀算之道。可朕也沒有想到。到頭來。他連他自己都當做籌碼算了進去─ ─ ─ ─他想死。豈有如此容易?”周帝哼了聲道。

"密州的事情─ ─ ─ ─陛下怎麼看?”邵書桓皺眉道。"雖然他口口聲聲的說。事情和他無關。但我實在不相信。他一點都不知道。”

周帝捧著茶盅。沉吟片刻才道: "密州.........朕有些感覺不對勁。”

"在看吧!”邵書桓嘆息。

"兵者。凶器也。聖人不為!”周帝搖頭道。"不為不代表就不用。真要打。誰也未必怕誰了。”

邵書桓笑笑。不在說什麼。最近他總有些擔憂。如果............如果他膽心的事情發生了。只怕未必是好處理的。

"書桓。朕瞧著些朝臣們是不是太閑了?”周帝突然問道。

"厄?”邵書桓愣然。如今正值大過年的。各部都忙亂的緊。怎麼就閑了?

"不閑的發荒。免之怎麼有閑情裝死?看樣子的找些事情給他們做做。”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負者手在房李來回走了幾步。這才道: "禮部來年有他忙的。暫且算了。戶部────十年之內的帳務。全部讓他們匯總查一遍。看看可有什麼紕漏........”

邵書桓目瞪口呆。老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十年之內全國的總帳清查核一遍。那是何等龐大的工程?這世界可沒有計算機啊.........

"兵部暫時不能動。但讓兵部開始戒備。準備和南夏開戰........密州可是亂了!”周帝接著說道。"有戒備總是好的。”

"嗯!”邵書桓點點頭。這倒是正話。

"至於戶部。正四品以下的官員。南北東西來個大調動。書桓。你看著可好?”周帝笑道。

邵書桓心中一動。讓所有正四品以下的官員全部來個調動。似乎是沒有那個要。但某些人倒不妨調動調動。

"就算不全部調動。某些人還是可以調動調動的。”邵書桓笑道。"只是。個部門都有事。父親好像還是沒什麼事啊?”

"他是宰相。輔助朝政那是必須的。從今兒起。所有奏折。讓他批閱了朕在看。”周帝輕笑道。

"哈哈........” 邵書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真虧周帝享的出來。如此一來。他在個皇帝只怕倒也真的可以做個"富貴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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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章 非常之道

周帝也是笑笑,吩咐邵書桓道:“塘報的事情,你給朕來,否則,朕一樣家法懲治你。”

邵書桓不以為然的笑笑:“陛下放心,十天內一定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

“嗯,那朕回去了!書桓不用送朕了。”周帝說著,起身向外走去,雖然如此說法,邵書桓還是送他到御花園,看著他去了,方才回來,轉身對王泰道,“去邵府把邵家二公子請來。”

王泰答應著,忙忙的去了,邵書桓自回房,越想卻越是惱怒,邵赦居然玩這麼一出?

原本以為王泰去找邵庭,少頃便來,不料卻等著午後,邵庭方才過來。

邵書桓見著他.,歎道:“你最近還真難請。”

“你還好意思說?”邵.庭哼了一聲,隨手脫了大衣服,取過邵書桓的茶盅,大大的灌了兩口茶,這才道,“你這裡可有什麼吃的?”

“怎麼了.,你還沒有吃午飯?”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邵家被抄了,你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我呸!”邵庭忿忿的道,“.怎麼說話呢?也不討個吉利?我家被抄,你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別說午飯了,我連著早飯都沒有吃,早起忙活到現在,不說聽你一句好話,你還好意思嘲笑人?”

“這是你欠我的。”邵書桓.絲毫也不在意,誰讓他以前老是欺負正牌邵書桓?

“得了,.就當我欠你的。”邵庭一邊說著,一邊四處亂瞄,翻出一些點心糖果,便往口中塞,“你應該知道,柳小姐被人殺了。



“聽說.了!”邵書桓歎了口氣。“只是。不知道死得是本人。還是替身。”

“就為著這個。我四處著人打聽著——”邵庭歎氣道。“柳小姐地事情。倒是沒有打聽出個名堂來。不過。另外一件事情。相當棘手!”

“什麼事情?”邵書桓不解地問道。

“慕蓮小郡主失蹤了。”邵庭深深地吸了口氣。搖頭道。“你說。這還讓人過年嗎?”他一邊說著。一邊靠在熏籠邊。把手伸在炭盆上暖和了片刻。

“這……這是什麼時候地事情?”邵書桓急問道。慕蓮……慕蓮居然失蹤了?

“昨天!”邵庭怒道,“王爺昨天對我們避而不見,我就感覺不對勁,不管密州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系,他都不可能避開我們,結果,我去大佛寺一問,得知王爺根本沒有去大佛寺進香,而是在秘密尋找慕蓮小郡主。

王府現在還瞞著,外人一個字都不知道,他們家有個二狗子小廝,父母都在安王府上管著事,我昨兒去打聽了一下,他雖然不太明白,但恍惚聽得他父親說,王府亂著呢……

慕蓮小郡主昨兒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安太妃已經急得病了,王爺嚴令家中下人們不准外道,四處著人找。”

“這都什麼事啊?”邵書桓歎氣道。

“你說,一個柳小姐還沒有鬧清楚,如今有添上了慕蓮小郡主,我……”邵庭說到這裡,搖頭道,“你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情?”

“老頭子自盡了!”邵書桓沒好氣的道。

“什……什麼?”邵庭聞言,頓時就跳了起來,“書桓,你別嚇唬我……”

“沒!”邵書桓站起身來,搖頭道,“昨晚他故意凍了一夜,今早就病了,我瞧著他的意思,只怕不妥。”當即把鳳禾苑的事情說了一遍。

邵庭只聽得目瞪口呆,陡然跌坐在椅子上,呐呐道:“我……我不甘心……”說著,他陡然起身,大步向著外面走去。

“你去哪裡?”邵書桓急叫道。

“我去找他……理論!”邵庭氣得連話都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口中說著,大步向著鳳禾苑走去。

邵庭午後已經起身,服下藥後,覺得略略輕省些,加上周帝命張德榮把奏摺送了過來,他不得不打點起精神來批閱。因此午後就在西面書房內,批閱奏摺。

邵庭直接闖了進去,但看到邵赦頹廢的模樣,他也只是站住,加上素來都有些懼怕他。

“嗯……庭兒來了?”邵赦抬頭,見著邵庭,點頭道,“坐吧!”

“父親!”邵庭緩步走到他面前,卻沒有坐下,只是吩咐房裡侍候的小廝,“都出去。”

眾小廝忙著答應著,一併都退了出去,邵赦放下手中的一份奏摺,抬頭問道:“有事?”

“父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邵庭直接問道,“我需要一個理由。”

邵赦心中明白,邵庭已經知道,當即笑道:“庭兒,有你這麼對父親說話的嘛?”

邵庭強行忍下心中的怒

聲道:“對不起,父親,是庭兒不好,只是——庭兒T親,父親的身子一直不好。”

邵赦歎了口氣:“你和書桓做的好事!我若是有法子,也不會出此下策。”

“你不保他,你會死啊?東宮給你灌了什麼**湯?”邵庭憤然道,“書桓可是你一手養大的,他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書桓什麼都好!”邵赦淡淡的道,“他就算失去眼前的一切,他依然擁有鴻通錢莊,擁有南夏國皇帝陛下的支援,擁有陛下的寵愛,擁有你這樣的朋友——而太子一旦失去,則是一無所有,為父不能放手……”

“所以,你準備搭上自己的命?”邵庭恨聲道,“我明白,你在死之前,勢必會對陛下說——書桓是你親生的,對嘛?”

“庭兒,為父.以前真是小瞧你了。”邵赦聞言,陡然抬頭道,“有子如此,雖死無憾。”

邵庭氣得手腳都發抖,.陡然一把提起邵赦前襟的衣服。

邵赦哼了.一聲:“怎麼著?連著幾個月都等不及了,想要弑父不成?”

邵庭忙著鬆手,盯著邵赦,半.晌才道:“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的,絕對不會。父親,你這是再逼我……”

“庭兒,為父倒不知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良策可以回天?”邵赦笑道,“你在歷練幾年,也就夠了,因此為父倒也不用擔心,如今你已經是從三品的官職,你大伯又在兵部,你有聰慧,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為父倒也可以放心的去了。”

“父親大.人,如果我有回天之術呢?”邵庭突然問道。

邵赦倒.是愣了愣,半晌才笑道:“如何回天?”

“我若是告訴你,我還有機會做嘛?”邵庭突然冷笑道,“父親大人,我們打個賭,如何?”

“有趣得緊!”邵赦道,“不准用上次那無賴的手段要脅我,如果三個月內,你有回天之術,為父支援邵書桓爭奪帝位——怎麼樣?”

邵庭點頭道:“我保證我不用上次的事情來要脅您老,但這三個月內,你得保養好自己的身子,我們家有錢,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弄來——然後,你好生看著我如何回天。”

“我想在想死也死不了!”邵赦歎了口氣,“自古有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陛下不讓我死,我這個做臣子的,想死也不成……而且,如果你真有法子兩全其美,我又何必死?”

“我很好奇,早上陛下說什麼了,居然把你氣暈?”邵庭問道。

“那你不用管!”邵赦搖頭道,“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庭兒,為父賭的可是自己的老命,你想要助書桓,或者想要做個孝子,餘下的可都看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邵庭心中的怒氣反而全部消散,點頭道:“父親放心,不過我現在才發現,我這等無賴,原來是向父親——您老算計一輩子,最後連著自己的老命都算進去,你值得嗎?而你要脅的物件,居然是我?我可是您親生的!”

邵赦歎氣,這次卻是沒有說話,如同他真的死了,邵庭不得不報個三年丁憂——到時候他留下遺書一份,讓他送他遺體去江南揚州安葬,邵庭自然就遠離了這是非地,三年過後,他就算再返京城,一起都已經成了定局。

“父親大人,如此就說定了——三個月的時間,孩兒若是不能破了您老的局,我讓太子殿下踩著我的屍體,登上龍椅。”邵庭沉聲道。

“你……說什麼?”邵赦陡然大驚。

“父親大人,您老知道,這是死局,不死不休,既然您已經準備做,孩兒也沒有法子,只能採用非常之道。”邵庭冷靜的道。

邵赦搖頭不語,邵庭想了想,突然問道:“父親大人,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嗯?”邵赦皺眉道,“什麼問題?”

“太妃若是亡故,有資格葬入皇陵嘛?”邵庭問道。

邵赦呆了呆,點頭道:“這個難說,得看太妃本身的身份,還有,若是太妃自己不願意葬入皇陵,也可以擇地他葬——一般來說……”說到這裡,他陡然打住,問道,“安太妃怎麼了?”

“沒什麼!”邵庭搖頭道,“父親大人好生歇著吧,孩兒還有事,這就告辭。”

“你等等!”邵赦突然叫道。

“父親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邵庭轉身作揖問道。

“密州的破事,你別參和!”邵赦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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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22-8-9 01:29:43 |只看該作者
307章 錯就錯了吧

紹庭笑笑:“父親大人如果不參和,我又怎麼會參和參和?”說著,辭出去。

這裡邵庭出去,迎面卻見著周帝僅僅帶著張德榮走了過來,忙著跪下行禮道:“參見陛下。”

“免禮!”周帝口中說著,腳下卻是不停,直接往邵赦房裡走去。

邵庭心中詫異,就在走廊上站住腳步,邵書桓從另一邊轉了出來,問道:“怎麼樣了?”

“沒什麼,你一直跟著我?”邵庭皺眉,走到邵書桓身邊,低聲問道。

邵書桓點頭,也不說話,比了個手勢,示意邵庭出去說話,邵庭搖頭,指了指邵赦書房。

“放心吧!”邵書桓低聲道,“陛下為難誰,也不至於會為難他。”他說的是實話,周帝對於邵赦,並不僅僅只是君臣之誼,那份信任和在意,連他有時候都有些詫異,他難道就不怕邵赦真會背叛了他?

“我瞧著陛下臉色可是不善得緊!”邵庭還是有些不放心。

“繞過去,從後面窗戶偷偷看看?”邵書桓出著餿主意。

“好,你在前面院子裡等著我,我這就去!”邵庭道,事實上,他更想知道周帝和邵赦說什麼。口中說著,人已經繞過走廊,向後面的一排窗戶靠近。晴瑤別院的窗戶,和普通人家不同,全部都是大排大排的敝開紫檀木雕花窗戶,夏天所有的窗戶打開,非常涼爽舒暢,冬天邵赦怕冷,窗戶自然是關的嚴嚴實實的。

邵書桓見他如此鬼鬼樂樂的模樣,不禁搖頭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

邵庭走到視窗。當即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舔了口水。點在窗紙上。輕輕地點破。向內看去。

卻說邵赦見著邵庭出去。想起他剛才地話。不禁靠在椅子上發呆。直到周帝進來。他都茫然無覺。

“免之……免之……”周帝叫了他兩聲。邵赦方才回過神來。頓時嚇了一跳。忙著起身便於行禮。

“臣該死。不知道陛下駕到!”邵赦忙道。剛才邵庭進來。把他房裡侍候地小廝打發了出去。怎麼都沒有料到。早上周帝含怒而去。午後居然還會再來。

“免了吧!”周帝伸手示意他坐下。

邵赦點點頭。問道:“陛下這會子過來。不知道有何吩咐?”

“哼!”周帝冷哼了一聲,問道,“你可知道慕蓮的事情?”

“慕蓮怎麼了?”邵赦愣了愣,不解的問道,“臣這些日子可都住在晴瑤別院,書桓殿下不准臣外出——外面的事情,實在不太清楚。”

“慕蓮失蹤了,安王府已經鬧翻天了,現在姬銘還瞞著,只是自己帶著人,滿大街的找人……”周帝說到這裡,臉色更加不快。

在窗外偷聽的邵庭不禁皺眉,但隨即想想,自己能夠有法子知道的事情,陛下又豈會不知道?璿璣內衛可一直都是無孔不入——而安王府更是璿璣內衛重點監視的物件。

“陛下是說,王爺並沒有公開,只是自己暗中帶著人四處尋找?”邵赦問道。

周帝點了點頭,邵赦笑笑,指著自己常坐的椅子道:“陛下請坐!”說著,取過茶壺,給他倒茶。

“朕不喝你這裡的茶!”周帝道。

邵赦一愣,隨即笑了笑道:“陛下今兒的火氣很大。”

“你坐下說話吧!”周帝歎道,“如今都要過年了,這都鬧哪一出?”

“陛下不用擔心慕蓮小郡主,安王爺要找,讓他自個兒找去。”邵赦在周帝下首坐下,輕輕笑道。

周帝聽出他話中另有他意,略一皺眉,問道:“免之此言,是何道理?”

“陛下為何緊張慕蓮小郡主?不過就是一個女娃兒罷了,多少國家大事,等著陛下操心,臣也沒見過陛下如此在意過。”邵赦淡然反問道。

周帝沒有說話,只是歎了口氣。

邵赦道:“陛下心中也清楚——安王爺這些年在京城,表面上確實就坐個風流閑王,平日裡無所事事,但是,安王爺和京城各家可都走得近乎得緊。二十年前,陛下贏了他一籌,堂而皇之的登上的帝位,而他也隱忍自今,因為他明白,那時候他如果動手,陛下有著充足的準備……

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光明正大的藉口。而現在,時機似乎已經成熟了。”

“他敢?”周帝壓下心中的惱怒,憤然道。

邵赦搖頭輕笑:“他已經做了,沒什麼不敢!臣可以保證,慕蓮並沒有失蹤,只是被他送出城外罷了!借著安老太妃壽宴,讓慕蓮和書桓玩一出風流韻事來,慫恿柳家鬧事,他不

的把慕蓮送走,然後,他在故意四處尋找慕蓮,不過]T的幌子罷了。

陛下若真要找回慕蓮也容易得緊,讓璿璣內衛秘密出城,往江南的路上,攔截上慕蓮就是。”

“慕蓮和書桓的事,是朕……”周帝道,“朕也喜歡慕蓮那丫頭,若是能夠和書桓成就好事,也沒什麼不好。朕本來是準備,如果姬銘同意,來年就給書桓把婚事辦了……”

“趁機把安王爺綁在京城?”邵赦笑道,“只是陛下好如意算盤,安王爺卻不領情得緊。”

“朕知道,這些年他都不甘心!”周帝歎道,“密州的事情,既然不是免之所為,他自然是脫不了關係,只是——朕不明白,他明明知道朕不可能讓他離開京城的。



“陛下!”邵赦搖頭道,“有一個理由,陛下不得不答應。”

“哦?”周帝挑眉,問道,“什麼理由?”

“如果安老太妃壽終正寢,安王爺藉口報了丁憂,要送安太妃的遺體去江南安葬,您有什麼理由拒絕?”邵赦歎道。

“朕瞧著安太妃雖然年邁,但身子骨還算健朗,想來不至於會很快亡故。”周帝搖頭,說道這裡,突然一怔,如果……那個安太妃也像邵赦昨晚一樣,凍上一夜,只怕離死不遠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古怪的瞧了瞧邵赦。

邵赦明白他的心意,點頭道:“不錯,一個老年人,想要她死,還不容易。”憋在心中的一句話,他沒有說——安王爺已經有了正大光明起事的理由。

張大夫的死,一連串金龍盤月的案件,早就隱然指向他。

“免之早就想到這些了?”周帝苦笑問道。

“臣早上的那份奏摺,已經被陛下燒了!”邵赦歎氣,“臣若是死了,可以省陛下很多麻煩。”

周帝搖頭道:“朕這江山社稷,還不用免之用自己的老命來保!“

“天下人不滿我邵赦者眾,尤其是那些讀書人。”邵赦不理會他,繼續道,“世人皆說我邵赦行權弄政,禍國殃民,上蒙蔽聖聽,下貪贓枉法。密州雖然不大,卻牽涉整個江南,一旦安王爺起事,自然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只怕天下回應者眾——但若是臣死了,哈哈……”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清君側!若是君王身邊禍國殃民的那個奸臣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清的?

那時候安王爺興兵起事,名不正、言不順,自然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免之,別胡說八道!”周帝喝道,“朕身為一國之君,若是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處置不了,這皇位——不要也罷!”

“陛下,書桓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你知道……臣也知道!”邵赦歎息道,“臣這些年,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家那位對著他使性子,他讓我痛苦了整整十七年,只是臣沒有法子。十八年前,雲卿就勸臣殺了他,但臣下不了那個手。”

“好了,免之,不要說了,既然錯都錯了,還說什麼?”周帝恨聲道,“朕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邵赦正欲說話,周帝突然站了起來,對他使了個眼色,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俯身在他耳畔低聲道:“你家的那個混帳小子,越發放肆了,居然敢在外面偷聽,朕起先還以為是書桓。”

邵赦一呆,低聲問道:“庭兒?”

周帝點頭道:“他過來朕就聽到了,只是以為是書桓,就沒有在意……”

“我這還沒死呢!”邵赦聞言,也頗為著惱。

邵庭雖然在窗外偷窺,起先聽得說到安王爺種種,他心中倒沒怎麼在意,聽得兩人提起邵書桓,忙著豎起耳朵偷聽,不料周帝陡然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且,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房裡的兩人,實在有點……

想到這裡,邵庭不禁大感尷尬——也不便在偷聽下去,忙著轉身小心翼翼的轉身就走。

“免之不用生氣——事實上,朕倒覺得庭兒那小子,很像免之年輕的時候。”周帝低聲道。

“陛下,您太過縱容了。”邵赦歎道。

周帝笑笑:“他走了!”

“陛下,臣想要搬回去住!”邵赦低聲道。

“朕不准!”周帝斷然搖頭道,“免之住這裡,朕來去方便,搬回去,諸多不便。”

邵赦苦笑道:“臣住這裡,也是諸多不便!”邵書桓這裡戒備太過森嚴,他連出個門,都被人盯著,形同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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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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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章 接老太太進宮

紹書桓看著邵庭轉了出來,笑問道:“偷聽到什麼了?

“到你房裡再說!”邵庭拉著他就走。

邵書桓笑笑,也不在意,兩人一起到了燕子塢,把身邊侍候的小太監都遣了出去,邵庭倒了兩杯茶,先捧了一杯給邵書桓,然後自己端起茶盅,一氣灌了下去,搖頭道:“老頭子真是氣死我了。”

邵書桓看著他臉色不佳,忙道:“你可別砸了我的茶盅——”邵家砸東西,那可是有著家傳的。

“我……”邵庭放下茶盅,當即經過說了一遍,歎道,“直到現在,他還是念念不忘東宮的那位……哎……”

“三個月,你準備怎麼辦?”邵書桓皺眉,心中暗惱,邵庭也未免把話說的太大了一些——三個月?開什麼玩笑啊?

“書桓,我沒有耐心和老頭子在玩下去了,三個月,統統結束。”邵庭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如今安王爺玩這麼一出,我想,陛下也不想再拖著了。”

邵書桓捧著茶盅,低頭沉吟不語,安王爺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起兵準備叛亂,雖然現在一切還只是屬於他們的猜測,但是,他心中明白得緊,邵赦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斷然不會說這等話的。

安王爺早就有不臣之心,當年就和陛下爭奪王位掙得激烈得緊,後來陛下終究勝出,安王爺這些年也在京城似乎是安分守已,並沒有絲毫越之處,但是——猛虎不動則已,一動之下,勢必是百獸震驚。

“如果柳家和安王爺聯合起來,事態堪憂!”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就我本意,爭奪儲君不過是為著自己的私欲,可是一旦發生兵變,事情就不由我們控制了。”

邵庭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先把東宮廢了,餘下的,再議不遲!”

“安王若是反了。我上什麼地方去找戰神來抵禦?”邵書桓輕歎。是地。當年前南殷國一戰。安王爺可是立下赫赫戰功。威震朝野。戰神不出。何人能擋?

“先把安老太妃接到宮中靜養。拖個幾個月再說。”邵庭道。“安王爺地目地。也只在那把高高在上地龍椅罷了。不至於真地置江山社稷不顧。”

邵書桓歎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碧水亭地事情。我已經安排地差不多了。無雙公主自己也願意。而且……”邵庭說到這裡。頓了頓。低聲道。“我和碧水亭當家地宋嬤嬤說了。讓她現在就大肆宣傳。就說碧水亭原本地頭牌陸無雙姑娘。前段時間由於身子不適。因此暫且退出。如今靜養了一段時間。已經恢復。將與明年元宵佳節。正式登臺獻藝——到時候。價高者可得無雙姑娘地青睞。”

邵書桓地本意。只是低調地把墨無雙接來晴瑤別院。但如今被邵庭這麼一整。只怕整個京城到時候都會知道。他邵書桓仗著權勢強佔青樓頭牌。

“你不用出面。由我出面就是!”邵庭輕笑。“你是個尊貴人。自然要注意一些言行。但我不同——我本來就是京城有名地紈絝子弟。仗勢欺人地事情。不是做過一次兩次……”

“虧你有臉說!”邵書桓笑駡道。

“大凡年輕人不都是這麼過的?你不是也去逛過青樓?”邵庭笑道。

“你強姦丫頭不成,把人掐死,最後嫁禍給我,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呢!”邵書桓提到此事,就是一肚子的怒火,陡然抬腳,對著他臀部重重的踩了過去。

“你……”邵庭叫著閃開,捂著臀部道,“他媽的,你別算那陳年舊賬好不好,我不也差點被老頭子打死?”

邵書桓依舊在椅子上坐下,正欲說話,邵庭忙道:“對了,我差點把正經事情忘了。”

“嗯?”邵書桓不解的問道,“什麼正經事情?”

“你和老頭子回去過年嗎?”邵庭問道。

“厄?”邵書桓愣然,回去過年,回邵家?他什麼意思?隨即頓時會意,他回去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邵赦得回去,畢竟,邵赦才是邵家的家主。

“過了年初五,你在把他接回來就是!”邵庭道,“在過兩天就是小年夜了,我過來接人,如何?”

“不成!”邵書桓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聽得門口傳來周帝的聲音。

“陛下!”邵書桓和邵庭忙著站起來行禮。

“免禮!”張德榮打起簾子,周帝穿著一襲青色長袍,逕自走了進來,“邵庭,令尊今年不回去過年了,邵家的事情,你做主就是。”

邵庭苦笑,點頭道:“臣遵旨。”

“邵愛卿剛才請旨,朕已經駁回了。

”周帝直截了當的道,“這等非常時期,朕還真不

。”

“是,臣告退!”邵庭說著,忙著起身告辭。

看著邵庭出去了,周帝這才道:“書桓,你午後去安王府,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給朕把安太妃接進宮來!”

“這個容易,陛下放心就是!”邵書桓笑道,周帝不說,他也準備午後去接人了。

“這段時間給朕盯著免之。”周帝再次吩咐道。

“書桓明白!”邵書桓忙著答應著。

“朕還有事,這就先去了,你不用送朕!”周帝說著,負著手向外走去。

邵書桓忙著先一步打起簾子,送他出去後,返身回房,心中卻是明瞭,周帝私下找邵庭,勢必還有事要吩咐,不過卻瞞著自己。

既然他隱瞞著,他也就裝著不知道。

“秦暉——”邵書桓叫道。

“奴才在!”秦暉緩緩的從屋子的角落裡,無聲無息的出現。

邵書桓看了看窗外,略略的頷首,秦暉低聲道:“奴才這就去!”

“讓人發現了,你自行了斷,不用回來了!”邵書桓輕輕的吩咐道。

“是!”秦暉忙著低頭道。

這裡秦暉剛去,王震楠卻是一襲黑色短衫,疾步走了進來,見著邵書桓,忙著跪下行禮。

“事情辦妥了?”邵書桓問道。

王震楠輕輕的點頭道:“公子放心,末將已經在沿途安排下人馬伏擊,只要柳小姐伴隨大軍出城,末將一定把她帶回來。”

“你帶來的那幾個人,安排幾個混進軍營裡面。”邵書桓吩咐道,“柳輕侯出征,我需要第一時間知道戰況。”

“末將這就去辦!”王震楠說著,忙著行禮,轉身出去。

看著王震楠的背影,邵書桓哼了一聲,負手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雪,粉妝玉琢,粉飾著太平……

午後,邵書桓換了衣服,前往安王府,這次安王爺倒是沒有避而不見,一如既往的笑的爽朗親熱。

“書桓,大冷天的怎麼有空過來走走?”安王爺讓他到書房坐了,小廝送上茶來,這才含笑問道。

“昨兒書桓就來過,正好碰到王爺不在府上。”邵書桓含笑道,“因此今兒特來拜訪!”

“書桓啊,你知道——老太太身子不佳,本王昨兒特意前往大佛寺給老太太祈福,倒是怠慢了你。”安王爺笑道。

邵書桓在心中暗笑了一聲:“祈福?真是活見鬼了!”口中卻道,“那是——老太太如今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天又冷,有些不自在,料著也無大礙,王爺倒也不用太過擔憂。咦,慕蓮妹妹怎麼不見?”

安王爺撫掌笑道:“書桓啊,可是三句話就露了陷了,原來不是來瞧我的,竟然是為著慕蓮來的——只是那丫頭害羞得緊,這些日子只怕是不會見你的。”

邵書桓矜持的笑了笑,略有幾分失望,端著茶盅,故意歎道:“王爺,您知道那天的事情,怨不得我……”

“本王自然知道!”安王爺笑道,“你素來最是守禮,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只是慕蓮胡鬧,闖出這等禍事,也皆是我平日裡太過寵愛她,釀成今日之錯。書桓,你是我素來喜歡的,不說別的,人品模樣兒,都是上上之選,我心中也是喜歡得緊……只是……”

到這裡,安王爺歎息了一聲。

邵書桓也只是歎息,在他心中,那是斷然不想和安王爺這樣的人為敵,不管怎麼說,他當初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周姨娘。安王爺把他接去王府,待他真如世子,諸般好處,自然是不用說的。

“王爺——書桓此來,還有一事相求!”邵書桓說著,起身作揖。

“啊?”安王爺忙著扶住他道,“書桓只管說,何必行禮?”

“當初書桓住在王府的時候,承蒙王爺和老太太厚愛,書桓感激不盡,一直思圖報答,但普通之物,只怕王爺和老太太也不放在眼裡,再說了,王府又缺什麼呢?如今書桓聽得老太太身子不適,因此上想接了老太太去宮中靜養,書桓也好晨昏侍候,還請王爺恩准。”邵書桓再次作揖道。

安王爺忙道:“書桓啊,你一片孝心,我是知道的,再來老太太也喜歡你得緊,若能夠得你在身邊說說話,她老人家也開開心,本來我還準備請旨,讓你來我家閑住幾日,只是如今你身份不同以往,我也不敢放肆,既然如此,你挑個吉日過來接老太太就是。”

邵書桓倒沒有料到安王爺居然一口應允,心中高興,忙道:“書桓明日親自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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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發表於 2022-8-9 01:30:07 |只看該作者
309章 雪夜暗伏

和雲鎮是個小鎮子,地方不算太大,但卻是聯通南北的要道,侯奉命領兵出征密州,這和雲鎮乃是必經之地,因此傍晚時分,就在和雲鎮紮營。

柳輕侯抬頭看著西邊天際一抹雲彩,漸漸的融進黑暗中,冬天的夜,總是來得比較早,加上前幾天的那場大雪,一暖一化之下,道路異常難走,身上的盔甲冷硬沉重,士兵們更是哀聲不絕,這樣的天氣,若是靠著熏籠,圍著炭盆,喝上一口熱茶,固然是好的,再不濟,窩在家裡不用動,也比行軍打仗要好的多。

想到這裡,柳輕侯心中也不免抱怨——兵部的大將,也不是他一個,為什麼這等時候,巴巴讓他出征?

軍功固然重要,但柳家家大業大,好像也不用仗著他領一些軍功在錦上添花。

另一個緣故,柳輕侯自然也知道——這是一個轉機,是柳家的一個轉機,所以,他必須要把握住。

如今京城邵家是炙手可熱,邵赦是當朝宰相,邵攸乃是兵部尚書,就連著小一輩,也都出入仕途,如果由著將來邵書桓上位,京城只怕就沒得柳家的立足之地了。

老父公然支援東宮太子,甚至幾次對邵書桓惡言相向,現在他是不能把柳家怎麼著了,但將來一旦他登上帝位,豈容得下柳家?

現在,柳家還有著中流砥柱的老頭子在撐著,但老頭子已經年邁,誰也保不住有個頭痛腦熱的。

柳輕侯心中著急,自己僅僅只有一子一女,柳玉衡雖然還不錯,但畢竟乃是一介武夫,如今在兵部行走,若是沒有軍功,想要向上攀,談何容易?再說,如今兵部可是被邵攸控制在手中。

轉身看了看身邊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不禁歎了口氣。

柳家將來的榮耀,現在可都是押在她身上了——這個小廝,不是別人,正是柳語晴,邵書桓所料不差,柳語晴並沒有死,只是找了個丫頭替死罷了,趁著其父柳輕侯出征,她也跟隨著出了京城,只是素來嬌養的柳語晴哪裡受的了這軍營的苦,不過幾天,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

柳輕侯自然明白柳炎地心意。就算柳家也支援邵書桓。等著將來他登上帝位。得勢地依然是邵家。畢竟。邵赦是他地養父。

朝中地甚多朝臣和一些名門世家。都是把籌碼押在了兩個人身上。但柳家不同。柳家立場非常堅定地站在了東宮太子這一邊。

只要將來太子即位。勢必會清楚邵書桓地人。邵家——絕對是首當其衝。那時候。太子要用人。柳家自當受到重用。

讓他有些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地——為什麼邵赦到了如今。依然反對邵書桓?依然支援太子?難道他也想要把籌碼押上兩邊不成?

不!這不像邵赦地為人。

柳輕侯輕輕地搖頭。對於這個問題。柳炎和他私下曾經討論過多次。但終究不得要領。邵赦地心思。誰也揣摩不了。

想要除去邵書桓,首要任務,自然就是先除去邵赦這個宰相。

當然,若是能夠連坐,那是最好不過,邵赦一到,兵部的大權陛下絕對不會給邵攸掌著。

想到這裡,柳輕侯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女孩兒,雖然慕蓮玩了一處陰的,但是,沒有用的,自己的女孩子絕對不會嫁給邵書桓,聯姻是不可能是。

弄死一個丫頭,玩個金蟬脫殼之計,等著自己從密州凱旋歸來,給柳語晴安排一個新的身份,送進東宮。將來若是柳語晴能夠給太子殿下誕下龍嗣,柳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語晴!”柳輕侯轉身,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今夜你就和為父再次別過吧!”

柳語晴點了點頭,這樣的鬼天氣,她也真不想走了,只是心中實在有些失望,有些鬱悶,有些煩躁不安。

在安王府被慕蓮一鬧,柳語晴原本以為,自己的心願大可得遂,但是沒有料到,姜終究是老的辣,爺爺居然想出了這麼一招金蟬脫殼,讓一個丫頭替她死了……

她將來還是會被送進東宮做太子妃,早晚的問題罷了!

是的,像人這樣人家出生的女孩子,大都是用來聯姻,為著家族的利益,她是一些心思,只能深深的埋葬。

“距此三十裡外,有個薔薇堡,我們家在那裡有一處莊子,外人是一概不知的,為父先幾日已經著人準備妥當,你且過去住下,等著為父凱旋歸來,接你一併回京城。”柳輕侯吩咐道,他不能把柳語晴帶在身邊,而留在京城,也終究不妥,這等金蟬脫殼之計,豈能夠瞞得了邵赦?

璿璣內衛無孔不入,如果讓顧少商從柳家把柳語晴劫走,到時候他連找人理論的理由都沒有。

在名義上,柳語晴可是已經死了。

所以,他斷然不能讓柳語晴留在京城柳家,也不能帶著她出征密州,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她送來農莊上暫時寄養。

柳語晴聽了,低下頭去,低聲道:“全憑父親做主。”

“我柳家將來的榮耀,可都指望你了!”柳輕侯囑咐道,“你爺爺吩咐的話,你可都記住了?”

“孩兒都記住了,絕不敢忘!”柳語晴輕聲答應著。

“甚好,這就去吧!這等天氣,你隨著為父身邊,也是受罪得緊。”柳輕侯道。

柳語晴點點頭,跪下給柳輕侯行禮,早就有柳輕侯的心腹,備下一輛普通之極的馬車,扶著柳語晴坐了,點了五十名心腹衛兵,護送柳語晴前往薔薇堡。

“趁著夜色,趕緊走!”柳輕侯囑咐道。

“是,女兒別過父親大人!”柳語晴再次盈盈施禮,小廝放下車簾,吆喝了一聲,趕著馬車,沒入黑夜中。

夜幕,無聲無息的降臨——冬天的夜,分外的寒冷,慘白色的月色,映在皚皚白雪上,越發顯得蒼白無力。

馬車帶著單調的蹄聲,敲擊在凍土上,前面十多個衛兵,提著燈籠開路,身後也有一對對的衛兵,手持長矛護送。

柳語晴挑起車簾,向遠方看去,從來沒有出過京城,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北風刮過,卷起樹梢的積雪,輕佻的向著她脖子裡鑽了進來,柳語晴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忙著放下車簾,搓著雙手——這天,真冷。

也不知道馬車行了多久,她坐在車內,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陡然,馬車“砰”的一聲顛了起來,差點把她給摔下來,隨即,馬車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柳語晴心中詫異,忙著將車簾揭開一個縫隙,向外看去。

這似乎是一片樹林,無數的火把從樹林深處閃現,隱約之中,她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白雪冷月,火把的映現下,那些人手中都操著明晃晃的刀。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攔路打劫?”一個衛隊長大聲喝問道。

“怎麼回事?”柳語晴隔著車簾,低聲問道。

趕車的是柳家一個使慣了的小廝,甚是伶俐得緊,聞言忙著道:“小姐,無妨的,不過是一些匪類罷了。”

柳語晴輕輕的道:“這等太平盛世,哪裡來的匪類?如果他們要錢,就給他們幾兩銀子算了。”

“小姐仁慈,您放心就是,沒事的。”那小廝雖然心中怕極,但還是安慰著柳語晴。

“殺——”遠處,一個尖細的嗓子冷冰冰的道,“一個不留!”

“嗖嗖嗖——”一排排羽箭毫無預兆的對著衛兵射了過來。

“保護小姐……”有人大聲吼道。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混亂之中,喊殺聲不絕於耳。

“小姐……小姐……怎麼辦?”小廝頓時就急了,原本以為自己這邊有著五十名衛兵護衛,對方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但那些所謂的烏合之眾,實力卻強悍得緊,雙方一經交手,竟然成了一片倒的趨勢,自己這邊的衛兵,根本不成氣候。

柳語晴沒有說話,怎麼辦?這等局勢下,她怎麼知道怎麼辦好?

“趕著馬車,我們走!”柳語晴略想了想,咬牙道。

“是了!“小廝忙著答應了一聲,猛抽著馬鞭子,趕了馬車就想要走。

“柳小姐,奴才請安!”外面,一個尖細的嗓子輕輕的道,伴隨著聲音,柳語晴只聽到一聲令人牙酸的哢嚓聲,大驚之下,她情不自禁的揭開車簾看了過去。

只見自家的小廝脖子歪在一邊,口吐鮮血,已經氣絕身亡,雖然還有著一些衛兵在奮戰,不過,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無數的屍體,看得出來,都是己方的人。

馬車前站著一個陰沉著臉的黑衣人,佝僂著身子,正盯著她,那雙眸子,陰冷邪惡,如同是傳說中的狼……

柳語晴強行鎮定了一下心神,故作鎮定的喝問道:“你是誰,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攔截與我?”

“柳小姐,我是誰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前幾天柳家才給柳小姐辦了喪事,因此奴才就算是殺了你,也沒有人知道,嘿嘿……柳小姐,您說是嘛?”黑衣人冷冰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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