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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柚心 -【惹愛閒夫(醉後愛上你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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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心 - 惹愛閒夫(醉後愛上你之二)

從十歲就暗戀一個人的心情,她辛雨彌最懂,
但也沒用,因為直到長大,聶彥淮也沒把她放在眼里,苦啊~~
好不容易在聶奶奶的相助下,她終于能嫁給心愛的男人,
但他還是沒把她當老婆,對待她和其他女人差、不、多!
這下她除了當人妻,又有新任務──收服老公!

從他認識辛雨彌的時候,就是災難開始降臨的時候,
沒想到多年以後,她本人更成為他的災難──他們要結婚;
問題是他一直把她當朋友當妹妹,沒辦法當成老婆啊!
而且開始夫妻生活之後,他怎麼覺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樣,
既不賢淑也不文雅,卻更新鮮可愛,這下事情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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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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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2: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聽說,辛雨彌是一個災難。

    在辛母懷她的期間,頻頻在大半夜出入醫院便可以印證這一點。

    在她出生後,學會爬開始,便是另一個災難的序幕。

    舉凡家里具有危險性的東西一概被收起,因為,那有著天使面孔的小魔鬼,有辦法將一切破壞殆盡,而被呵寵的小人兒是絕對不允許有半點受傷的可能。

    辛雨彌在辛家之所以成為眾人呵護的對象,全因父親那幾個已經結婚生子的兄弟們生的全是兒子,她是家族中唯一的女孩子。

    所以即便她是一個災難,在陽盛陰衰的大家族里,她這一朵嬌嫩嫩的小花,仍是顯得彌足珍貴。

    此時,人們口中的那個災難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他的面前,用一臉疑惑的表情看著他。

    聽說,她年紀雖小,但在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堂兄弟里,卻展現了超越男孩的破壞力。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聶彥淮很懷疑,像這樣粉嫩嫩、嬌滴滴的小女孩,能有多惡魔?

    「哥哥,你在做什麼?」

    小女生微偏著圓潤的臉,用甜膩柔軟得像棉花糖的語氣問,黑溜溜的大眼萬分專注地看著他。

    聶彥淮今年十三歲,雖然才國一,但經過一個暑假,他的身形迅速抽長,身高已經比同齡的男孩還高,又因為適逢青春期,特別喜歡捉弄女孩子。

    但,眼前這一個不一樣。

    她只有五歲,長得無敵可愛,天真無邪的圓眸黑溜溜的,只果般的嫩臉上有兩個甜得膩人的笑窩及兩團健康紅暈,兩片粉嫩嫩的唇好像櫻花瓣。

    聶彥淮有種想伸手捏捏她宛如只果般的嫩臉的沖動,想知道她的臉是不是像他所看到的那般Q彈。

    辛雨彌的爺爺是公司專聘的律師顧問,從公司草創階段合作至父親接手公司,也有三、四十年光景了,縱使現在兩人皆已退休,但私下交情甚篤,不時便會上對方家串門子、閑話家常。

    必于辛雨彌出生後無數件「豐功偉業」的事,他是在長輩們聚會時聽來的,今天卻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廬山真面目。

    辛雨彌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便來到矮桌前,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嬌嬌柔柔地喚︰「哥哥……」

    突然被小女孩一拉,手中停滯的毛筆咻地往前拉出一條長長的墨線後,咚的一聲掉落在桌面。

    聶彥淮瞪大眼,看著那條線斜飛劃過他花了幾個小時寫的漂亮字跡,僵愣住。

    見他僵定住不動,辛雨彌無辜地眨了眨黑溜溜的圓眸。「哥哥……」

    「你毀了我的字……」他大受打擊,無意識地輕喃。

    來自日本的奶奶嫁給爺爺沒多久便在自家書室開班授課,他從小學三年級起便跟著奶奶學習日本書道。

    奶奶常說,字是心的影子,由字便可以看出人的性格,因此她個性雖溫婉柔和,但在教學上卻十分嚴格,極力要求他所書寫之字要符合儒家「仁、義、禮、智、信」五德的精神。

    而每隔一段時間,奶奶便會要求他寫一篇與儒家五德有關的文言文,要他感受書法追求逸與靜的內在本質,更要他學習五德精神。

    眼前這一篇長達千字的古文,是他花了幾個小時端正其心執筆的成果,卻沒想到會毀在一個魯莽的小女孩手中。

    一雙溜溜大眼盯著眼前的大男孩,辛雨彌意識到,自己似乎闖了禍。

    大哥哥好看的臉繃繃的,兩道眉在眉心處打了一個結,唇抿成一直線……她知道的,這樣的表情出現在每個生氣的人臉上過。

    意識到這一點,她癟起宛如櫻瓣的嫩唇嘟囔著。「哥哥……對不起。」

    這一次,她不敢用力,僅是伸出兩根嫩白的小指,輕扯大男孩身上的T恤,祈求他的原諒。

    衣服被輕輕扯動的感覺讓聶彥淮回過神,他的視線一定在她可憐又可愛的臉上,立即無力地暗嘆了口氣。

    他似乎可以體會,辛家人為什麼會拿她沒轍了。

    應該沒有人可以硬下心腸,對這個擁有如此可愛的一張臉的人發脾氣,何況就算他真的發了脾氣也於事無補,畢竟她真的懂自己闖了什麼禍嗎?

    「哥哥……不要生氣。」

    見他繃著臉默不作聲,辛雨彌偏頭嘟嘴,很用力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彌彌,幫哥哥。」

    「幫?」

    聶彥淮還來不及反應,便見她拿起他掉在矮桌上的毛筆,另一只嫩嫩的小手落在他擺在一旁空桌上的一疊宣紙上頭,用力一抽--

    心驀地一緊,他厲聲急呼。「不可以!」

    宣紙上頭壓了顆拳頭般的大石頭,依她這種拿紙的方式,石頭很有可能砸傷她自己!

    這個想法才閃過,石頭已因為她有別於五歲小女孩的驚人氣力,直接向下朝著她白嫩嫩的小腳丫子滾落。

    「小心!」

    聶彥淮伸長手想接住石頭,身體急撲上前,忘了自己身前還有張厚實黝黑的原木矮桌,瞬時,硯翻墨灑。

    沒多久,小女孩的哭聲與屋外的蟬鳴交織成詭異的樂曲,屋里墨色飛濺,陷入一片狼藉當中。

    「哥哥好重。」

    「對、對不起……」他及時護住她,讓她免受皮肉之苦,卻因為控制不住力道,整個人撲壓在她身上。

    「唔……唔唔……」被壓得快喘不過氣,小女孩伸出嫩藕似的手臂,用力推他。「好重……走開!」

    「對、對不起……」

    靶覺自己的臉頰靠貼在她嬌嫩嫩的小臉上,他開口道歉,這瞬間,腦中只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

    辛雨彌果然是一個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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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3: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夏,綠竹盎然。

    聶彥淮走過通往書室那充滿濃濃和式情懷的庭園,忍不住駐足停留。

    園子里,藏在那一叢茂密挺直的桂竹林間的小坡旁,有幾盞石燈籠及一尊合掌微笑的小石佛,小石佛旁種著一大叢紫陽花,還有養了幾尾錦鯉的人造水池,竹枝映照水面,相映成趣,營造出寧靜、平和的幽幽禪意。

    記得年紀尚小時,到奶奶的書室練完書法後,他會蹲在池邊喂魚,被綠意竹林包圍的靜謐、涓涓水聲及淡淡花香,每每能帶給他一種說不出的閑情逸致,心情也不自覺地跟著放松。

    「阿彥,過來喝茶。」

    驀地,一抹潤圓柔嗓響起,讓他拉回思緒。

    「奶奶的耳力真好,絕不能在她背後說壞話。」他下了結論,修長的腿踩過園里的石子小徑,往書室的方向走去。

    不過片刻,他便看到自家奶奶優雅地跪坐在落地窗邊的榻榻米上,對著他微笑,此時空氣已被一股濃濃的抹茶香味給佔據。

    聶奶奶輕啜了口茶後,才抬起眼輕睞了他一眼,問︰「只不過請你由日本帶一罐酒回來,會不會拖太久了?」

    聶家本是以電子業起家,在年輕人接手公司後,跟隨著時代的腳步,漸漸轉型為科技業,全台及海外皆有數家生產據點。

    她最疼愛的小孫子並沒有像他的哥哥們一樣,繼承聶家龐大的事業,而是開了家進口世界各地名酒的店。

    因為聶家出色的子孫眾多,又因為聶彥淮是家里最小的麼兒,所以長輩們索性就這麼放任他「不務正業」去了。

    偶爾,她會請孫子在選酒時,也替她帶瓶好酒回來,讓她和丈夫在閑暇時可以小酌一番。

    聶彥淮揚起一抹魅惑眾生的笑。「奶奶要的,一定得是最好的啊!」

    「油嘴滑舌,不像樣。」她輕斥,臉上卻滿是笑意。「你就明說還沒找著就是了。」

    「奶奶,最好的,當然需要時間來尋找。」

    聶奶奶怎麼會不了解孫子的想法呢?她嘴邊漾著溫柔的笑,輕聲緩語。「自己到當地去品嘗,尋找在地的「隱藏名酒」可是一大樂趣,如果奶奶再年輕一點,一定跟你一起去。」

    他驚訝地挑眉,旋即親密地摟著老人的肩,輕啄她的頰,真心道︰「奶奶若願意,我很樂意有美人相伴的尋酒之旅喔!」

    靠在孫子厚實的肩頭,聽著他明明說得真心,語氣卻顯得油滑的話,聶奶奶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

    孫子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的呢?

    是二十歲那年初戀帶來的後遺癥嗎?

    孫子喜歡的那個女孩愛上別的男人,最後卻走上自殺一途。

    雖然孫子表面上已經由失去摯愛的絕望痛苦中恢復,但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在參加女孩的公祭後,在她懷里哭得像個孩子,抽噎著說,永遠不會再談戀愛。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看起來像是已經走過那段情傷,但他越發縱情的花心行徑,卻讓她無法不為他心疼,想為他找個值得他愛的好對象的想法也更加強烈,而她心里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聶彥淮放開被他視如珍寶的老人家,將雙手交握枕在頭後,整個人往後倒在用溫潤的上等木材釘成的陽台上,悠閑地說︰「奶奶,今天的陽光真好啊!」

    初夏的天空晴朗,澄澈明媚的陽光灑落,透過園中綠竹,篩落片片剪影,只要微風撫過,映落在池面、石徑的影子就仿佛有了生命,在他眼前晃舞著,美得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斂住略微激蕩的思緒,聶奶奶問︰「你閑著沒事嗎?」

    「既然撥空回來這一趟,當然要好好陪陪奶奶。」

    「乖孫子。」她微笑,出其不意地開口要求道︰「既然這麼閑,你出門去幫奶奶接個人吧!」

    這些年來,辛、聶兩家的聯系與交情從未斷過。

    半年前,她在一次聚會中見到辛雨彌,初見她長大後的模樣,她心里一直想撮合她與孫子的想法便再次涌回腦中。

    當年因為辛雨彌誤闖書室引起一樁小意外後,大人們發現,聶彥淮似乎特別得那小丫頭的緣,只有在聶彥淮的身邊,她才會安分,也正是因為如此,開啟了兩人一起學書法的緣分。

    這段緣分持續了八年,直到聶彥淮大學畢業、當兵、出國留學,離開了家里,兩個人才分開。

    當時辛雨彌哭鬧著不肯離開聶彥淮,她曾對辛雨彌說過,希望將來有一天,她可以當聶彥淮的新娘,當她的孫媳婦。

    雖然只是安撫小女孩情緒的話,但再見到辛雨彌後,她卻覺得當年的話越發可行。

    她一直在等待時機,安排兩人見面,卻老被孫子不時出國尋酒的舉動給破壞。

    在她刻意的安排下,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她整個人因為期待與興奮,顯得神采奕奕。

    聶彥淮詫異地望著精神特好的老人家一眼。「奶奶有朋友要來?」

    「嗯,奶奶的那個朋友,你也認識。」

    他挑起濃俊的眉,好奇地問︰「我也認識?」

    因為奶奶的書室曾對外招收學生的關系,他在習字期間跟著認識了奶奶的許多朋友,有老有少,有學生或學生家長,但這些人在奶奶收起書室不再招生後,聯絡也變少了。

    會讓奶奶如此重視,並需要派他出馬接送、他又認識的,會有誰?

    「嗯。」聶奶奶有意賣關子,輕應了一聲後,將一張寫著到何處接人以及留有一組手機號碼的紙條遞給他後,接著說︰「奶奶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把人接過來後,你再來找我。」

    聶彥淮看著手中的紙條,蹙眉輕喃。「桃園機場?」他忍不住揚聲問︰「奶奶,我要接的人到底是誰?」

    「到機場後打對方的手機,你就知道要接的人到底是誰了。」聶奶奶偷笑,心里竟涌上一些小小的期待。

    她希望孫子能拋掉過往,再愛一次!

    天氣晴朗,飛機安全地降落在桃園國際機場。

    罷由日本參加音樂研習會回到台灣的辛雨彌,拿著隨身行李,對著笑容可掬的機組人員回以有禮的溫柔微笑,不認識她的人,會被她身上散發的優雅氣質所吸引。

    多年來,辛雨彌已經很習慣人們看她時露出的驚艷、贊嘆眼光,而這也是她想達到的目的。

    只是鮮少人知道,讓自己看起來更優雅美好的目的,全是為了得到心儀男子的注視目光。

    再過一個小時……噢,或許只要半個小時,她所心儀的男子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一想到這即將到來的一刻,辛雨彌不禁感覺自己的心跳怦動得像是要沖出胸口似的。

    她深吸了好大一口氣,平撫內心的騷動,順便將為了飛行安全而關上的手機開機。

    手機一開機,悅耳的簡訊鈴聲馬上傳入耳底,心一促,她趕緊打開簡訊--

    彌彌,阿彥會去接你,做好準備吧!干巴爹!

    聶奶奶

    辛雨彌看著聶奶奶通風報信的簡訊,以及結尾那一句帶著俏皮意味的日中譯文,忍不住輕笑出聲。

    五歲那年,她在聶奶奶的書室里闖了禍,事後聶彥淮非但沒責罵她,反而溫柔地安撫她,自那一刻起,她便喜歡上那個不顧一切保護她的大哥哥。

    雖然在兩人分開的那個夏天她只有十三歲,但她還記得自己很喜歡、很喜歡聶彥淮,離開他,像要拿走最心愛的寶貝般,讓她難舍又心痛。為了這件事,她還哭鬧了很久。

    成功安撫她的是聶奶奶,聶奶奶說,將來若她想嫁聶彥淮的心意沒變,她一定會想辦法撮合他們在一起。

    辛雨彌怎麼也沒想到,當年聶奶奶安撫她的話,會在半年前的聚會見到她後再度提起。

    那天之後,聶奶奶在SKYPE匯報關于聶彥淮的一切後做了個總結,她說--她今年二十三歲,聶彥淮三十一歲,是可以準備結婚的年齡了。

    這些年來她和聶彥淮沒有聯絡,對他的感覺漸漸淡了,但聽著聶奶奶說著他的一切,喜歡的感覺仿佛一點一滴重新回到了心頭匯聚,喚起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他的感情。

    想到這點,她白皙的嫩頰忍不住浮現淡淡紅暈,她想要圓小時候曾作過的夢……就在這時,突如其來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接起手機,用過分輕快的聲音掩飾內心的情緒。「哈!」

    聶彥淮一聽到輕快悅耳的聲音落入耳底,濃眉不由得一蹙。

    奶奶要他接的人是個年輕的女生?他也認識的?

    「唔……喂喂,哈?」沒聽到對方出聲回應,辛雨彌發出疑惑的嘟囔。「奇怪,沒聲音,壞了嗎?」

    由手機另一端傳出的嘟囔帶著疑惑,語調很是可愛,聶彥淮幾乎可以想像對方的神情。

    無來由的,這個認知讓他被當成司機的心情好了一點。「嗨,我是聶彥淮,宮川琦的孫子。請問您出關了嗎?」

    一聽到聶彥淮略沈的爽朗聲調,她斂住笑後,緊張的感覺跟著涌上,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哈!有人在嗎?」

    辛雨彌知道自己該回答,但她的心在胸口突突亂跳,胃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似的,緊糾得讓她額冒冷汗。

    確定來接她的人是聶彥淮,但她卻擠不出半點聲音、說不出半句話,甚至有雙腿發軟的感覺。

    天哪!辛雨彌,你真是有夠沒用的!她懊惱地責怪自己,氣自己像個小女生般不夠沉穩。

    雖然你們有整整十年沒見到面,但你不應該緊張成這模樣,你應該用最優雅、可人的一面,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啊!

    她不斷說服著自己穩下心情後,用最柔雅的語調回道︰「彥淮哥,你在哪個停車場?我直接去找你。」

    因為對聶彥淮的感情,她壓抑其實活潑、熱情的本性,讓自己成為聶彥淮最喜歡的類型,企圖得到他的心。

    聽到對方的聲音,還有那一聲「彥淮哥」,聶彥淮心底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覺。

    她的聲音柔柔雅雅的,那語調似曾相識,但他一時間想不起來,這迫使他更想快點見到這個神秘人物。

    「我人已在航廈大樓,我想你應該有行李需要我幫你提。」就算被當成司機令他不悅,聶彥淮還是沒忘記身為紳士該做的事。

    辛雨彌聽他這麼說,眼楮急切地搜尋著視線可及的範圍。她不希望在他面前出現驚慌失措的失態行為,並極力要在短時間內讓緊張舒緩,減輕胃痛的感覺。

    但自身的狀況並不如她所願,當一抹修長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底時,她甚至覺得胃被人用力抓住並揉成團。

    她看到他了!

    在聶奶奶開始把他的相片偷偷傳給她後,他隨著年紀越發成熟的模樣,以及修長的體格身形,便深深烙在她的腦中,無法忘記。

    現在,他就站在離她不到一百公尺的位置,強烈的存在感,讓辛雨彌的心重重一凜。

    她發現自己或許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

    在她猶豫著要不要編個理由自他身邊逃離時,聶彥淮卻在這個時候轉身,與她四目相接。

    辛雨彌的視線一迎向他的,整個人便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聶彥淮本人比聶奶奶傳給她的相片還要英俊、高大,總是懸著抹淡笑的嘴角讓他看起來溫和友善;咖啡色皮外套搭配大地色圓領T恤及合身長褲、軍靴的簡約風格,讓他看起來酷帥迷人。

    眼前的他感覺熟悉,卻又陌生,比她所知道的聶彥淮還要更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暗暗在心中啜泣,天啊!她應該要趁他還沒認出她之前趕快逃跑的。

    聶彥淮一直把聽不到對方的聲音歸因於收訊太差所致,他直覺地放眼環繞四方,視線卻因為瞥見眼前不遠處的某個女人而一頓。

    眼前的女人有著一頭不染不燙的直長發,往後固定的劉海露出玉白的額心及皮膚嬌嫩的鵝蛋臉,看來清麗脫俗,氣質非凡。

    即便她只是穿著簡單的合身T恤、低腰牛仔褲,還是掩不去她身上散發的柔雅氣質,以及身處在人群中耀眼的程度。

聶彥淮挑眉,眸底閃過一絲興味。

    她是他「曾經」最喜歡的類型。

    注意到他目光過分灼熱的打量,辛雨彌感覺胃抽得更緊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看著她?他覺得她漂亮嗎?他認出她是誰了嗎?

    一大串疑問由腦中一個個閃過,辛雨彌知道這一刻,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由他面前走開。

    就算有,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做出日後可能會後悔的舉動,畢竟這是她期待已久,屬與他與她在成年後的第一次見面。

    「嗨,彥淮哥。」努力抑下見到他的激動情緒,辛雨彌走向他,朝他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甜美微笑,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地呈現出淑女該有的沉靜優雅的氣質。

    聶彥淮因為她突然的開口,明顯一愣。

    眼前這個氣質非凡的美女喊他彥淮哥?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聽人這麼喊他了,尤其開了店之後,大部分的人都是聶哥長、聶哥短的喊他,會這麼喊他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思緒轉至此,腦中的記憶跟著輕輕的被扯動,他望著她,不確定地開口。「你是……」

    他的不確定,讓辛雨彌心里涌上一種說不出的矛盾。

    她該為自己轉變到讓他認不出她來而開心,或者該為自己沒在他腦中留下半點印象而傷心?

    辛雨彌還來不及弄清內心的想法,聶彥淮已發出不可思議的嘆息--

    「不要告訴我,你是彌彌!」

    當那個小名一由聶彥淮口中吐出,辛雨彌低落的心情便隨著他揚高的語調,瞬間飛揚。

    他記得她!他沒忘記她!

    辛雨彌興奮得想撲進他懷里,但理智及時出現阻止了她。

    聽聶奶奶說,聶彥淮喜歡的是氣質優雅、溫柔婉約的女生,撲進他懷里不是一個有氣質的女生會做的事。

    「彥淮哥,好久不見。」

    「老天,真的是你!」他的語氣有著驚訝與喜悅。

    他大學畢業後,兩人共有的書道時光跟著結束,這一晃眼,也有十年了,他沒有想到今天會見到她。

    他的反應很真實,讓辛雨彌忍不住揚起漂亮的嘴唇,柔柔地開口道︰「我倒沒想到,彥淮哥真的會有空來接我。」

    「我也沒想到奶奶讓我來接的人是你。」

    因為兩人長輩的交情,聶彥淮從小就被告誡著要好好疼惜辛家的寶貝,多年後再見,藏在心頭那種哥哥天生該對妹妹好的理所當然想法便再次涌現。

    「聶奶奶沒告訴你?我剛參加音樂研習會回來,晚上才藝班沒排課,所以才約了和聶奶奶一起喝下午茶。」

    唇邊餃著溫柔的微笑,那笑意自然得讓人根本沒發現,她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其實已波濤洶涌、很不平靜。

    只有她和聶奶奶知道,這只是借口,因為老人家知道聶彥淮這個星期會待在台灣不會亂跑,所以硬要她喬出時間,制造兩人久別重逢的見面機會。

    「她可能想給我一個驚喜吧。」他說著,雙眼不由自主地定在她身上。

    大家都說女大十八變,看著辛雨彌讓人驚艷的轉變,他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有多貼切。

    在他的印象里,她是可愛得像洋娃娃的女孩,雖然過分活潑、耐性差,還有一點點小小的暴力傾向,但一言一行全是引人注目的焦點。

    澳變最大的是她的眼楮,他記得她小時候眼楮是圓的,但長大後,那微微上揚的眼角拉長了她的圓眸,變成如貓般的眸,帶著一點點誘人的性感。

    按理說,這樣媚態橫生的美麗眼眸與她的氣質不搭,但奇怪的是,她的那一雙媚眼與她格外淨雅娟秀的臉,竟產生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這個發現讓聶彥淮感到好笑地揚了揚唇。

    辛雨彌從小開始,身上就有這種矛盾的氣質,以前是天使面孔配小惡魔舉動,現在則是同時擁有出塵與嬌媚的截然不同氣質。

    「那……我算驚喜嗎?」她忐忑地問。

    「當然是驚喜。」

    聽到他的回答,她笑了,嘴角邊甜甜的笑窩浮現,讓她更顯嬌甜可人。

    看著這樣的她,聶彥淮很直覺地揉揉她的發頂說︰「把行李給我吧!奶奶等著我把你送回去。」

    這些年他斷斷續續由奶奶口中聽到她的事,知道她開了家兒童才藝班,她是才藝班里的鋼琴老師。

    很難想像,年幼時讓人頭痛的小惡魔,居然會從事需要大量愛心與耐心的工作。

    她真的有辦法勝任嗎?突然間,聶彥淮有種想要多知道一點關於她的事的沖動。

    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聶彥淮心里有些錯愕。

    以往只要放假回了家,奶奶時常會提起辛雨彌的事,但他從未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當時他的生活太精采,忙著談戀愛、忙學業,哪還能把心思分給一個小他足足有八歲的小女孩?

    如今可能是久別重逢,他突然有些懷念與辛雨彌在一起學書道時,心情寧靜平和的日子。

    若能聽她用溫柔平和的語氣說說她的生活,他的心是不是可以得到久違的寧靜平和?

    聶彥淮若有所思,辛雨彌卻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心一促,稍稍放鬆的胃仿佛又一揪,讓她原本因為見到他而羞紅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斂住思緒,聶彥淮瞥見她突然蒼白的臉色,語氣略急地問︰「怎麼了?你還好嗎?」

    「還好。」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我……不是很舒服。」

    她不好,很不好!他絕對不會知道,讓她這麼不舒服的原因是他!

    聶彥淮皺起眉,直覺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學不會照顧自己呢?」

    察覺他寬厚的男性大手貼上,手心的熱氣把她的臉煨得發紅。「我、我只是覺得胃有點痛。」

    如果讓聶彥淮知道,她的胃痛是因為他的出現讓她神經緊張,他會不會笑她?

    「胃痛?」難怪她額心的溫度很正常,甚至比他的手溫還低。他皺起眉,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額心。「你不會學時下的女孩子減肥,所以才鬧胃痛吧?」

    她雖然嬌小,但窄版低腰牛仔褲襯出她比例美好的身形,很賞心悅目,不過看起來還是太瘦了。

    突然被敲了一記,她捂住額頭,委屈地發出抗議。「我很會吃,但就是吃不胖嘛!」

    她的話勾起過往的回憶,印象中,辛雨彌的確比一般小女生的食量大,不過這歸因於她驚人的活動力。

    他認真地上下把她打量了一回後才驚訝地挑眉,不可思議地問︰「長大後性子變文靜了,卻還是很會吃?全吃到哪兒去了?」

    不管他話里是不是帶著調侃,辛雨彌被他看她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地赧紅臉,嗔了他一眼。「人家會胃痛,是因為……有其他原因。」

    聶彥淮被她嬌媚媚的水眸瞪了一眼,心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這一刻,他才強烈地感覺到,辛雨彌長大了,亭亭玉立的模樣讓他無法再用看小女生的眼光看她。

    坦白說,這種感覺還挺詭異的。

    甩開腦中奇怪的想法,聶彥淮沒有繼續追問她為何胃痛,只是扶著她,準備找個位置讓她坐下休息。

    一感覺他發熱的大掌扶著她的肩頭,辛雨彌不禁屏住氣息,整個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十年未見,他成熟的男人模樣和小時候她喜歡他的感覺不太一樣,這是一種小女人被男人吸引所產生的化學反應。

    看來她得好好適應這樣的感覺,免得不時在他面前出現痴女模樣啊!

    不知他的動作在她心底掀起洶涌波濤,聶彥淮不敢置信地輕喃。「很痛嗎?你看起來像隨時會暈倒一樣。」

    印象里,辛雨彌一直是個健康寶寶,怎麼長大後,反而多了種令他不得不憐惜的縴柔氣質?

    「我……我很好,沒事。」話雖這麼說,她卻忍不住將臉靠在他熱燙的結實胸膛上。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聶彥淮一僵。

    雖然他們曾經是那樣熟悉,但畢竟分開了十年,她已經長成大女孩,而身為一個男人,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靠上他的胸膛,辛雨彌立刻便後悔了。

    她嫩嫩的頰貼在那比她的體溫還高的強健胸膛上,鼻息里有和著刮胡水的男人味,促使她的心兒失控地怦怦亂跳。

    小時候她常常央求他抱她,喜歡賴在他寬闊的懷抱里,喜歡被他的雙臂圈抱住的安全感。

    她從沒想過,長大後靠在他充滿男人味的懷里,會產生令人如此慌亂的感覺。

    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開她時,聶彥淮卻因為感覺到她嬌軟的身體正微微發抖,于是擔心地頓住腳步,垂下眸望著她說︰「彌彌,如果真的很不舒服要說,知道嗎?」

    在他溫柔的低語伴隨著暖燙呼吸,近近地撫過臉頰時,辛雨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全身緊繃,僵硬得以為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沒聽到她的回答,他擔心地又喊了喊她。「彌彌?」

    「噢……我很好。」她用微顫的聲音開口。

    誤以為她的顫嗓是因為極度不舒服所造成,聶彥淮找到了可以暫坐的地方後,放開她,讓她坐在冰冷硬滑的椅上才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你要去哪里?」在他即將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辛雨彌好奇地問。

    「我到樓上的商店幫你買胃藥。」

    他貼心的回話讓辛雨彌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她靦地揚了揚唇。「嗅,那麻煩你了,謝謝。」

    「不用客氣!」他微笑頷首。「有問題再隨時打我的手機。」

    「好。」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迷人背影許久後,她才努力平撫被他攪得亂七八糟的情緒,回過神傳了簡訊給聶奶奶。

    迅速打完字,發出簡訊後,辛雨彌整個人仍陷在不真實的溫暖甜流當中。

    她與聶彥淮相別十年再見面的狀況,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順利,她是不是可以以為,她與聶奶奶的計劃會順利的進行下去,直到發展出他們所期望的結果呢?

    她是不是可以佔有他所有的關注?

    不知道是飛行旅程帶給她的疲憊,或是有聶彥淮在身邊的安全感,辛雨彌一坐上他的車沒多久便睡著了。

    聶彥淮分神望著她熟睡的容顏,仿佛可以捕捉到她小時候的模樣。

    閉上那雙過分媚人的貓眸後,她像個孩子,那長長的眼睫在眼下形成一片暗影,巧如櫻辦的粉嫩嘴唇帶著紅潤暈澤,讓他無法再將她當成小女孩,想進一步深入認識長大後的她……

    這個想法才剛浮現,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瞥了眼來電顯示--露希雅,聶彥淮腦中自動出現女子嬌艷的模樣,心底竟有些開心。

    他正需要有些什麼來轉移他對辛雨彌莫名產生的詭異心情,即便平常覺得露希雅太纏人,此刻他卻很樂意讓她纏著。

    辛雨彌被聶彥淮時而溫柔、時而輕笑的談話聲給吵醒。

    她悄悄地睜開眼,側過臉,看著他使用免持聽筒的英俊側臉,專注望著前方的雙眼因為說話的內容而帶著笑意,微眯著。

    他的模樣、他說話的聲音,讓她的心不斷擠壓出對他的濃濃愛意,以及不是滋味的酸澀。

    也又交女明友了嗎?

    為什麼聶奶奶沒告訴她?

    辛雨彌定定地凝看著他的側臉發呆,心情有些沉重,她不禁想,在他有女朋友的狀況下,她還有介入的空間嗎?

    在她思緒起伏之時,他結束通話,她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惱人的鈴聲再一次響起。

    看著他再次接起手機,用同樣溫柔的語氣,親密地喊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辛雨彌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

    聶彥淮不止有一個女朋友?!

    疑問浮現,接下來,奇怪的事發生了,在他結束通話沒多久,鈴聲總是跟著響起,而他的語氣依舊是對女朋友般的溫柔。

    辛雨彌傻眼地看著他一連接了五個女人的電話,整個人亂了。

    在經歷過那段感情後,聶彥淮到底變成什麼樣的男人?他身邊到底有幾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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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聶彥淮在好不容易講完最後一通電話後,終於發現她的注視,抱歉地瞥了她一眼。「我吵到你了嗎?」

    今天真怪,他所認識的女人像約好似的,接連打給他。

    眼神復雜地看了他片刻,她苦澀地彎起嘴角,柔聲問︰「彥淮哥永遠都這麼忙嗎?」

    這十年來,兩人沒有交集,若不是在半年前的聚會再見到聶奶奶,她或許會一直把對聶彥淮的感情藏在心底,直到喜歡上別的男人為止。

    頭一回被人問得這麼直接,聶彥淮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今天……的確比較忙。」

    「都是女朋友嗎?」

    「全部是女生朋友。」他若有所思地回答,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孫樂芹身上。

    在與她交往的那段期間,他瘋狂愛過,無怨無侮的付出過,但最終的結果是,她變心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知道兩人間出現第三者後,他極力挽回,得到的是她哭著求他放手,成全她的幸福。他忍痛放手讓她去追求她的幸福,卻沒想到,最後情海生變,孫樂芹用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結束在世間的愛恨怨痴。

    在孫樂芹死後的那段期間,他無數次地懷疑過自己,她的死是不是他所造成的?若他努力挽回、堅持不放手,是不是悲劇就不會發生?

    這些年來,這個疑問依舊存在腦中,于是他對愛情卻步,不想再投入感情,到最後演變成與所有女人保持若即若離、各取所需的關系。

    還不知道她的彥淮哥哥已經失去再愛人的真心,聽他這麼一說,辛雨彌臉上釋然地綻出如春暖花開般的甜美笑容,莫名地安了心。

    辛雨彌臉上的表情是那樣明顯,讓他不禁好奇她心里的想法。「我沒女朋友讓你這麼開心嗎?」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無法掩飾地把心情寫在臉上的反應,她慌亂地答道︰「沒、沒有,我只是……只是鬆了一口氣。」

    「鬆了一口氣?我有女朋友的事讓你這麼緊張?」

    她像心事被偷窺似的,臉上浮現不自在的紅暈,表情局促。「我只是以為你有好幾個女朋友,怕你……怕你應付不來。」

    察覺聶彥淮和他的每一個「女生朋友」都很親密,辛雨彌突然間有些害怕,他到底有沒有心可以再愛?她又如何能吸引他?如何擊敗其他女人,讓他收心?

    周游在男人與女人的成人世界太久,聶彥淮很自然的誤解了她所謂的「應付」是哪一種。

    「放心,哥哥我沒有你擔心的那方面的困擾。」

    她楞了一下,隨即不解地問︰「哪方面的困擾?」

    突然明白自己會錯意,聶彥淮心底暗自懊惱地罵了聲。「沒事。」略頓,他好奇地問︰「你交男朋友了嗎?」

    因為她提出的問題,他突然有些好奇她的感情世界。

    沒想到聶彥淮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思考了許久才說︰「沒有。」

    在思考的當下,她有一股想向他表白的沖動,但理智迅速冒出,壓下那股沖動。

    兩人這麼久沒見,他若知道她一直暗戀著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

    他詫異地瞥了她一眼。

    在現在的社會,二十多歲還沒談戀愛可以算是異類了,再說依辛雨彌的條件來說,追求者應該不少才是。

    「這個年紀應該讓自己談談戀愛。」

    心被聶彥淮鼓勵她去談戀愛的話刺了一下,但她仍然打起精神,堅持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好奇地挑眉。「他不喜歡你?否則怎麼沒在一起?」

    辛雨彌神情復雜地看了他片刻,最後別開眼望著窗外,後悔自己主動提起這一個不可能給他答案的話題。

    她仿佛難以啟齒的沉默讓聶彥淮一顆心提得老高。「彌彌,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

    這才能解釋,為什麼辛雨彌有喜歡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愛上不該愛上的人……唔,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她是不是不該愛上聶彥準。

    他們共有的那一段時光已經結束,她努力變成他喜歡的女生類型,但他也因為一段情傷,變得讓她無法捉摸。

    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相處時間里,她的心由充滿信心的期待到失去信心,她沒有把握可以讓他愛上她。

    見她仍是沉默,聶彥淮忍不住提高音量。「彌彌--」他才開口,平穩行駛的車身就因為外力撞擊,猛地偏晃了一下。

    「搞什麼?」他分神望向照後鏡,發現有一台黑色吉普車緊跟在他的車子後方。

    「怎麼了?」

    他還來不及開口,後方的黑色吉普車很故意的又用車頭頂了他的車尾,車子又是一晃。

    雙手穩穩握著方向盤,聶彥淮溫和的雙眸瞬間變得銳利,很明顯,身後那輛黑色吉普車是蓄意挑釁。

    確定這一點後,聶彥淮腦中閃過幾天前店里發生的事,立即就明白是什麼狀況了。

    他新開的專賣名酒佳釀的店--「泊…微醺」,因為生意太好受到黑道的「關注」,對方表明要頂下他的店,但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心血頂讓出去,不管對方用的是什麼激烈的手段。

    辛雨彌看著聶彥淮突然冷肅的神色,驚駭地問︰「彥淮哥,要報警嗎?」

    「不用。彌彌,坐穩了。」

    他將油門踩到底,盡量專心地轉動著方向盤、操控車子,力求安全地甩開身後的黑色吉普車。

    因為是非假日,路上的車流量不多,但看著窗外的景物以著驚人的速度飛逝而過以及驚險未明的狀況,辛雨彌不禁嚇得直冒冷汗。

    由聶彥淮的反應,她猜想他應該知道蓄意挑釁的人是誰,但他沒說,就算在成功甩開黑色吉普車後,他也沒開口多說什麼。

    就在這一刻,她強烈地感覺到,她藉由聶奶奶所了解到的聶彥淮不夠多,這空白的十年,他的轉變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生疏與隔閡。

    她擔心他,卻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多問什麼,這樣的感覺梗在心頭,讓她不舒服到了極點。

    聶彥淮順利甩開黑色吉普車後,立刻恢復正常車速,直到車子來到聶家大宅門口才開口。「奶奶在等你,你先進去吧!」

    他知道黑色吉普車的出現與挑釁只是給他一個警告,接下來要處理的事讓他不能悠閑地度過下午時光。

    她不明白,剛剛才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他怎能平靜得像沒發生過任何事?辛雨彌憂心地問︰「那你呢?不進來嗎?」

    聶彥淮沉思片刻,半晌後才一臉遺憾地開口。「我有些事得馬上回去處理,沒辦法留下來和你敘舊。」

    盡管他的語氣輕鬆自若,但她還是無法不擔心。「彥淮哥……」

    「沒事,不用擔心。」他笑著揉揉她的發頂後,替她把行李由後車廂拿出來。「改天再約你,或者你有空到我開的店「泊…微醺」找我,哥哥請你喝酒。」

    縱使心里再不願意,在他溫柔的語氣下,她也只能柔順地點點頭,但忍不住叮囑道︰「開車小心,自己也要小心。」

    她柔柔的叮囑讓他感到窩心。「嗯,行李讓佣人幫你提進去,晚點要離開時,記得讓司機送你回去。」

    「知道了。」

    目送著他離開後,辛雨彌才逕自提著行李,走進聶家屋側那條通往書室的卵石小徑。

    午後的陽光漸漸放暖,書室外滿是綠意的日式庭園涼風習習,流水、清風與蟬鳴,讓人置身在好不舒爽的環境里。

    跟著聶奶奶半坐在窗邊的榻榻米上,手捧著抹茶,辛雨彌幽幽地嘆了口氣。

    「奶奶,我覺得我沒信心可以讓彥淮哥愛上我。」

    為了不讓聶奶奶擔心,她並未將回程發生的驚險狀況告訴老人家。

    「你剛剛傳給我的簡訊,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喔!」聶奶奶笑著瞥了她一眼,好奇孫子做了什麼,讓她這麼快就泄氣。「那小子對你說了什麼嗎?」

    辛雨彌搖了搖頭,沮喪地吐了口氣才說︰「彥淮哥對我很好,就算這麼久沒見,他對我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那種感覺……比較像對妹妹。」皺了皺眉,她接著又說︰「要讓他把我當情人,感覺好難,況且……」

    「況且什麼?」

    「彥淮哥的女人緣好像很好,身邊似乎有不少女性朋友。」

    「彥淮的女人緣的確不錯,但經過樂芹的事後,他給不了女人真心這點,對你反倒有利。」

    她聽聶奶奶說過,孫樂芹是聶彥淮的初戀女友,聽說當年她劈腿愛上別的男人,那個男人卻不珍惜她,最後走上自殺一途。

    這件事帶給聶彥淮很大的傷害,以致造就他往後輕浮看待男女關系的想法,但她不懂,為什麼聶奶奶說這對她反而有利?

    「這代表彥淮的心還沒被哪個女人綁住,相對的,只要多加把勁,再加上奶奶的幫忙,你絕對可以比外面的女人還快得到他的心。」

    聶奶奶很樂觀的推想,辛雨彌卻沒辦法那麼樂觀地勉強擠出笑容。

    瞧她那模樣,聶奶奶親密地拉著她的手,柔聲安撫著。「彥淮小時候是把你當妹妹,但你長大了,變得既有氣質又漂亮,我想在他看來,你或許還是妹妹,但意義已經不同嘍!」

    辛雨彌認同聶奶奶的話,也努力要讓自己變成聶彥淮喜歡的女生類型,她應該給自己多些信心,再努力努力。

    「奶奶……我會努力的!」

    聶奶奶笑著頷首。「有機會就去「泊…微醺」坐坐,和彥淮培養感情,奶奶老了,去他的店里為你刺探軍情實在很奇怪啊!」

    「嗯,我會去的。」

    聶奶奶嘴角噙著期待的微笑。「那就希望你快快嫁進我們家,讓奶奶抱曾孫啊!」

    聶奶奶這一句話讓辛雨彌臉紅了。

    嫁給聶彥淮是她的夢想,如果發展順利,她很願意、很願意讓聶奶奶早點抱曾孫啊!

    「泊…微醺」最近的運氣很差。

    除了因為生意太好受到黑道的「關注」外,他最最最最重要的會計竟然因為男友突然求婚,喜孜孜地丟給他一顆喜彈,把所有工作交接回他這個老板身上後,便辭職結婚去了!

    因為這樣,他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悠閑,沒辦法說出國找酒就出國找酒。

    在還沒找到新會計前,他得留在店里做早期開店會做的雜事,得KEY進出貨單。

    而此時,看著攤在桌上那一迭進出貨單,以及月歷顯示出的日期,聶彥淮煩躁得想殺了那個娶走他店里員工的男人!

    其實要做最後匯整的工作並不難,他只要印出帳單,開發票請款以及開妥這個月要付款的支票即可,但這些年來他當慣了老板、大閑人,這些瑣事讓他感到無限悲傷。

    在營業時間結束後,他只能認命的禁自己的足,趕在月底前將所有的事處理完,並盡快聘請到新的會計。

在他關上店門、關上廣告牌燈光,前往二樓的起居室兼辦公室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彥淮哥,你休息了嗎?」

    當辛雨彌柔柔的嗓音由手機另一端傳來時,聶彥淮有些意外,楞了幾秒才問︰「還沒,怎麼了?」

    距離上一次見面有一個多星期了,他被店里的混亂狀況給淹沒,根本忘了辛雨彌的出現帶給他的驚艷。

    「彥淮哥,我在捷運站出口附近的店買了很有名的湯包,想和你一起吃宵夜。」

    印象中,聶彥淮喜歡吃湯包,為了借故與他鄉親近,她擅作主張地夜訪送宵夜,聲音因為忐忑緊張而有些微顫。

    她知道自己應該事先打電話來確認是不是方便打擾他,但她怕打了電話,和他說過後,她就會失去那份來找他的勇氣。

    「別告訴我,你現在在店門外。」

    雖然他的肚子正巧有點餓,但他最近為了店里的事與黑道有了沖突,就算請了警察加強附近的巡邏,還是讓他無法完全放心,得時時提高警覺。

    一聽到她就站在店外,他蹙緊眉,急急步下樓。

    「我剛下課。」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悅,辛雨彌尷尬地問︰「彥淮哥,我打擾到你了嗎?」

    她的話才剛落下,便聽到鐵卷門隆隆往上卷的聲響,接著聶彥淮已出現在她面前。

    「我在,進來吧!」

    「噢。」在鐵卷門高過她的身高高度時,她走進門,卻不小心踉蹌了下,直接撞進男人的懷抱里。

    「噢,唔!」翹挺的鼻頭直接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口,辛雨彌忍不住痛嗚出聲。

    聽到她的痛嗚,聶彥淮將她拉離胸口,問︰「還好嗎?」

    她摸著撞痛的鼻頭,輕搖了搖頭,一張粉臉因為再一次貼近他的懷抱、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而發燙。

    察覺自己的反應,辛雨彌不得不承認,聶彥淮比她印象中那個大男孩更加吸引她。

    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無法展現該有的沉定自若,反倒像個花痴。

    「還好。」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

    像是為了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沒事,聶彥淮俯下臉,伸指點了點她發紅的鼻頭,訝異她皮膚嬌嫩的程度。

    辛雨彌因為他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臉,以及太過親密的動作,震驚得無法呼及。

    「緊張什麼,怕我吃了你嗎?」發現她因為他的靠近而變得僵硬、緊繃,聶彥淮笑著揉了揉她的發。

    不知怎麼的,辛雨彌腦中浮現前一陣子電視上黃金奇異果的廣告,她就像那顆高喊著「吃我、吃我」的奇異果般。

    扁想到那畫面,心口就怦怦亂跳,她整個人燒熱了起來,臉上浮現一抹緋紅,無力地嘆了聲。

    唉!遇上聶彥淮,她果然就變成了花痴。

    看她被他逗得臉紅,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聶彥淮再一次感嘆,他的小妹妹真的長大了。

    「下次要來之前先打電話給我。」藏住心里的想法,聶彥淮接過她手中的宵夜,示意她跟上。

    跟在他身後,辛雨彌點了點頭。「我會記得。」略頓,她不自在地開口說︰「彥淮哥,如果不方便,宵夜留給你,我先回--」

    在她準備轉身前,聶彥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這麼晚了,要回去也是我送你回去。況且,你不是特地買了宵夜要和我一起吃嗎?」

    他的大手散發出來的溫度,讓辛雨彌覺得自己熱得快要沸騰了,她努力了許久才擠出聲音來。「我……真的沒打擾你嗎?」

    「怎麼會?我的肚子剛好很餓。」

    一定是老天爺可憐他,才會派辛雨彌像個天使般出現在他面前。

    「但是你剛剛……」

    他咧嘴一笑,拉著她往二樓走去。「這附近最近治安不太好,你這麼晚出現,我怕你會有危險。尤其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生,更是讓我擔心。」

    辛雨彌為他的稱贊感到開心。在腳步站定時,她的視線接觸到堆在桌上的文件,好奇地問︰「彥淮哥在忙嗎?」

    這是她第一次到聶彥淮的店,卻沒想到馬上就入侵到他最私人的領域,並發現讓他沒辦法出門的原因。

    聶彥淮指了指堆在桌上的文件,頭痛地說︰「會計突然離職,這些成為了我的工作。」

    走上前看了看桌上那一迭進出貨單,辛雨彌了解地點了點頭。「喔,是月底前結帳的工作。」

    「嗯。」聶彥淮大手一揮,把堆著的文件挪到一邊,並將她帶來的宵夜放在桌上後,轉身到廚房拿筷子。「先吃宵夜,那些讓我想眼不見為淨的頭痛東西先放一邊。你自己找地方坐,不要客氣。」

    強烈感覺到這個工作給聶彥淮帶來的困擾,辛雨彌不禁問道︰「彥淮哥,需要我幫忙嗎?」

    聶彥淮由廚房拿出兩雙筷子,聽她這麼一說,兩道眉挑得老高。「幫忙?」他不知道她所謂的幫忙指的是哪方面?

    「在還沒開才藝班前,我在爸爸的公司打過工,做過會計的工作,如果彥淮哥不介意,我想我可以幫忙。」

    「喔?」他頗訝異,沒想到昔日的小妹妹不只是端莊優雅的鋼琴老師,竟還有辦法幫他處理最後的匯整工作?

    她的神情是那樣認真,讓他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有能力且願意幫他的忙。

    他的質疑讓她有些無奈地彎起嘴角,露出溫柔的嗔笑。「我看起來真的像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嗎?」

    他點頭,隨即扯開笑容,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明明你在我腦中還是小女孩的模樣啊!」

    「彥淮哥你似乎忘了,我們分開有十年這麼久,而我下個月就滿二十三歲了。」

    「二十三歲……歲月不饒人啊!」他嘆,但隨即揚起嘴角道︰「不過我們之間好像沒有分別那麼久的生疏感。」

    「嗯,的確是沒有。」她認同地點頭,臉上有掩不住的歡喜。

    也許是因為兩人在一起學習書道的那段時光太美好,聶彥淮看著她的笑,心里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美好感覺,整個人覺得平靜而舒服。

    「那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他沒拒絕。「那就麻煩你了。」

    「只是舉手之勞,不麻煩。」有機會幫到聶彥淮,讓她的心情充滿了喜悅,縱使眼前堆了一迭待整的進出貨單,也沒辦法弄擰她的好心情。

    看著她在短時間里全神貫注地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工作上,聶彥淮不由得思索著她的轉變。

    久別重逢後的第一眼見到她,他便覺得她美得令他驚艷,現在定定地、近近地看著她,他心里的贊嘆不減。

    如墨般的長發垂落,半遮住她柔美的側臉,半垂的睫毛長而密地在水蜜桃頰上投下淺淺陰影,她的美麗,是賞心悅目、令人不忍褻瀆的。

    最讓他感到玩味的是,小時候專搞破壞的小惡魔,長大後竟變成了能干的小天使?

    聶彥懷不得不承認,這差異極大的轉變,讓他想要深入了解長大後的她,而且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了。

    發現聶彥淮一直杵在原地發呆,辛雨彌開口喚了喚。「彥淮哥,你不快點趁熱吃嗎?」

    回過神,他反問︰「你不一起吃完再忙嗎?」

    「沒關系,你趁熱快點吃,反正我現在還沒有很餓。」因為一心一意要幫他處理好工作,辛雨彌一邊對著銷貨明細,一邊開著跟客戶請款的發票,表情很是認真。

    肚于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叫,聶彥淮邊吃邊看著她說︰「說好一起吃宵夜的,就我一個人吃多無聊。」

    他話里的意思很清楚,辛雨彌只好停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聶彥淮逕自挾了一顆湯包遞到她嘴邊。

    在兩人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微微一震,僵望著他的動作。

    沒將她的驚訝放在眼里,聶彥淮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做出了像兒時他喂她吃飯的動作。

    「快點,把口張開,啊--」

    一種說不出的莫名親密充斥在彼此間,而被當成小孩的感覺有點怪、有點好笑,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啊--」

    在他的催促下,辛雨彌很想笑,但只能乖乖地開口吃下他挾到嘴邊的湯包,雙頰不受控制地飛上兩片紅雲。

    「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直到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才發出抗議。

    經她一說,聶彥淮臉上閃過錯愕,猛地意識到,自己明明被她的轉變給吸引,卻又不自覺地做出把她當妹妹的動作。

    這與心中想法產生矛盾的行為讓他有些別扭地乾笑帶過。「那你就自己吃吧!」

    察覺到他的不自在,辛雨彌心里對他有著濃濃的好奇。

    在聶彥淮眼里,他是怎麼看她的?

    是妹妹……還是女人?

    自己理不出個答案又問不出口,辛雨彌只能拋開腦中的疑惑,勉強定下心思,繼續替他做好匯整開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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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4: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半個小時後,辛雨彌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口打破沉默。「OK了,到時可能要麻煩彥淮哥再做最後的確認。」

    當辛雨彌將開好的發票遞給他後,聶彥淮激動地抱住她。「天啊!彌彌你真的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

    突然被他抱住,他的氣息盈滿她的鼻間,強壯的胸膛與攬住她的雙臂讓她全身發熱地僵住不敢動。

    察覺懷里的人兒全身僵硬,聶彥淮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不適當。

    他明明該放開的,但……她的身體好嬌軟,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飄進他鼻中,撩動著他的心,讓他有些舍不得放開。

    見他沒有放開手的意思,辛雨彌脹紅著臉,由他的懷抱里拾起臉,仰望著他。「彥、彥淮哥……」

    垂眸望著她布滿可愛紅暈的小臉、微啟的嫩唇,聶彥淮不由得想,不知道她那嬌嫩的唇辦,嘗起來的味道是不是如想像中那般甜美可口?

    這想法讓聶彥淮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因為店里大小雜事而讓他無處宣泄的熱情,此時因她而誇張地喧囂鼓噪著。

    一對上他火熱凝著她的深眸,辛雨彌感覺心跳怦咚、怦咚地在她的胸口作亂,讓她無法漠視。

    聶彥淮原本就有一雙像是會放出驚人電力的桃花眼,只要對上他的眼,整個人就會被震麻,口乾舌燥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他竟用這樣誘惑人的火熱眼神看著她?

    辛雨彌覺得自己仿佛是世界上最美、他最深愛的女人似的,而他……會吻她嗎?

    她急切地想知道這個胡思亂想是不是會發生,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間仿佛被施了魔法的靜滯空氣。

    聶彥淮猛地回過神,往後大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後,尷尬地輕咳了聲。

    懊死,他到底哪根筋不對勁了?

    辛雨彌長大了,他就算無法再用看小女生的眼光看她,也不能對妹妹產生非分之想啊!

    恢復自由的辛雨彌小心掩飾內心對他的感情,匆匆地接起在包包里唱歌的手機。

    瞅著她講手機的背影,聶彥淮急切地想弄清楚,剛剛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想對被他當成妹妹的辛雨彌下手?

    這一刻,躁動的心平靜了下來,但那份詭異的感覺依舊緊緊纏住他,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彥淮哥,我得回家了。」辛雨彌柔柔的嗓音里有著淡淡的無奈。

    她雖然已經成年了,但因為備受呵寵,仍與家人同住,家教甚嚴。

    今天因為急著想見聶彥淮,她忘了得先打電話回家報備行蹤,才遲歸將近一個小時,家人擔心的電話已如催命鈴聲響起。

    暫時拋開心頭那糾結成一團、讓他厘不清的思緒,聶彥淮點了點頭說︰「好,我送你回家。」

    怕會造成聶彥淮的困擾,辛雨彌急聲開口。「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請司機過來接我。」

    「你已經幫我忙完工作了,我送你回家!」

    他的堅持像一塊化在心頭的糖,辛雨彌感覺心里有著絲絲的甜意,唇邊維持溫婉的微笑。「噢,那就麻煩彥淮哥了。」

    「對我不用客氣。晚上比較涼,我去拿件外套借你。」嘴角噙著笑,他轉身回房間去拿外套。

    訝異他會注意到她沒穿外套的貼心,辛雨彌心里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暖意。趁著他拿外套的空檔,她將剛剛用過的餐具收到廚房的洗碗槽,順便整理一下桌面。

    突然,清脆的簡訊鈴聲由聶彥淮放在桌上的iphone傳了出來。

    辛雨彌直覺地瞥了一下,看見熒幕浮現簡訊內容--

    彥,晚上去約會吧!上次你答應陪我土陽明山看夜景,不可以再爽約喔!

    蕾蕾

    這麼晚了,他還要陪女生上陽明山看夜景嗎?頓時,不是滋味的感覺取代心中原有的蜜味,變得酸澀。

    她嫉妒、失落更懊惱,就在這時,叮叮的簡訊鈴聲再次由iphone傳來。

    她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定在熒幕上頭--

    阿彥,我們和珍妮在KTV等你,不見不散!奶茶

    沒多久,叮叮的簡訊鈴聲又響起!

    親愛的,我這里有一支2003年的杜克酒(LaTurque),過來共度紅酒之夜吧!

    你的甜心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簡訊一通通傳來,她真的會誤以為他的iphone秀逗了。

    但確實在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他的iphone接收了三個來自不同女人的簡訊邀約,忙碌的情況讓她心里酸澀的程度硬生生多了三倍。

    見聶彥淮拿著件外套由房中走出,她起身將擦完桌子的抹布送回廚房。

    聶彥淮顯然聽到簡訊聲,放下外套後,開始查看簡訊,沒多久便聽到辛雨彌開口--

    「彥淮哥如果忙,我可以請司機來接我回家,沒關系的。」

    他抬起眼瞅了她一眼後,堅持地說道︰「給我五分鐘回個電話,我送你回家。」不等她反應,他走到角落回電話。

    雖然辛雨彌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聽到他的語氣是溫柔、帶著安撫的成分。

    這表示,送她回家後,他還是有可能赴其中一個女人的約?

    思及此,失落瞬間充塞在心頭。

    想起之前也聽過他和其他女人的對話,她想,也許這是他一貫的回應方式,看似多情溫柔,實則保持距離,用相同的方式對待每一個女人。

    這個認知讓她無來由地慌了起來,他用一視同仁的方式對待身邊包圍著的女人,她該如何突破重圍,得到他的心?

    「走吧!」回完電話,聶彥淮將擱在一旁的外套直接披在她的肩上。

    她打住辜騰的思緒,發現披在她肩上的那件外套是他去機場接她那次,身上穿上皮外套。

    心,因此微微發顫。

    她果然是小女生,竟然會因為身上披著他穿過的外套,間接分享他殘留在衣上的氣味而感到喜悅。

    發現她的沉默,聶彥淮不解地問︰「怎麼了?」

    強抑下心里真正的情緒,她搖搖頭,佯裝不在意地說︰「彥淮哥,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去--」

    實在不懂她為何繞著不讓他送她回家這點鑽牛角尖,他皺起眉敲了她一記。

    「我堅持。況且有什麼比送你回家更重要?」

    一定是因為兩人小時候一起學書道的關系,在她身邊,他總覺得有一種平靜祥和的舒服感覺,而這樣的感覺,竟讓他覺得,送她回家比赴其他女人飲酒作樂的邀約還要重要。

    他的堅持在她的心頭隱隱回蕩,僅是一句話,瞬間為她墜落在谷底的失落心情注入活力,嘴角無法克制地揚起了笑,連心口也誇張地冒出暖呼呼、甜滋滋的歡喜包包。

    見她似乎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他很直覺地拉著她。「快走吧!太晚回去,家里的人會擔心。」

    在她腕上的嫩膚貼在掌心的那一瞬間,相觸的肌膚仿佛產生了電流,兩人同時想起剛剛那一個失控的擁抱所帶來的不自在,極有默契地迅速分開。

    聶彥淮撇開那局促的感覺,拿起車鑰匙,率先下了樓。

    辛雨彌看著他的背影,握著被他握過的手腕,訝異兩人的踫觸怎麼能夠帶給她這麼大的震撼。

    是因為她真的太喜歡他的原因嗎?

    昭然若揭的答案讓辛雨彌挫敗地嘆了口氣後,急急地跟在他身後。

    就是因為太喜歡他,她才會像笨蛋一樣,情緒隨著他的一言一行而起起伏伏。

    她知道這樣很不好,但沒辦法,眼前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加快他們之間的進展。

    她不希望……有哪個女人捷足先登,佔據了他的心!

    深夜,節奏明顯的重金屬音樂充斥在耳邊,四周盡是結束一天工作後,來到此處喝酒、聽歌、跳舞,放鬆心情的男男女女。

    偶爾,聶彥淮在店休時,也會來夜店放鬆心情,但今晚,顯然效果不彰,他的心情非但沒放鬆,反而有越發躁悶的跡象。

    他把所有原因歸與那個與他有十年末見,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小妹妹身上。

    自從她突如其來出現,又替他送宵夜、幫他將店里讓他頭痛的帳務做匯整的那一晚後,聶彥淮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平靜。

    未見她的這一段時間,他想的全是辛雨彌不同與他所認定的另一面。

    在幫他的忙時,他沒看到她露出一丁點兒不耐煩的情緒,細心的程度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也許是諸如種種的意料之外,他對她做出了一連串超出哥哥與妹妹之間,不該有的失控舉動。

    就算事情過了幾天,他還是耿耿于懷……

    「阿彥--」

    當一抹嬌柔甜膩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緒時,聶彥淮才發現自己又恍神了。

    他不動聲色地拉回思緒,朝著身邊的女伴揚起一抹電死人不償命的溫柔微笑,問︰「怎麼了?」

    完全沒發現聶彥淮的失神,露希雅勾著他的脖子,試探地問︰「人家到底什麼時候能去你的店里幫忙?」

    雖然聶彥淮不是她的男朋友,但因為兩人在「某些方面」很契合,所以關系自然比他的其他女性友人來得親密。

    仗恃著這層關系,露希雅對他向來坦率而主動,連說話也顯得肆無己憚。

聽她嬌軟的聲音輕輕地撫在他耳畔,那宛如刻意挑逗的氣音,搔得人的心頭發癢。

    若是以往,他樂與接受她意圖明顯的挑逗,但今晚,他竟對這樣的刻意感到厭煩。

    「吧台的確還缺人,但店里粗重的工作不適合你。」他言不由衷的語氣頗溫和,眼眉、唇角卻帶著微諷的笑意。

    若他真的聘了她,依她火嗆的個性,一個不爽快,應該會對客人咆哮、潑酒吧!

    「不過是替客人調調酒、聊聊酒經,哪有什麼粗重的?」被拒絕了,她不悅的語氣依舊嬌滴滴的。

    和露希雅交往了幾年,他了解她的個性,怎麼會不知道她除了喜歡他的人之外,更圖他驚人的家世背景?

    她和身邊的女性友人一樣,從未掩飾想嫁他的渴望。

    而他……比較樂于維持現況。婚姻不在他的人生計劃里,關與這點,當然沒有人知道。

    「乖,你這麼漂亮,適合當被侍候的那個人。」

    他的話哄得她喜孜孜的,但卻阻止不了她繼續爭取在他身邊工作的可能。「可是人家是真的想幫你分分憂嘛,再說,能一起上班、天天見面,多好啊!」

    「你知道我不喜歡公私不分的感覺,那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他說著平時慣說的話,天知道他根本沒認真過。

    露希雅憤憤地咬著唇,表情委屈。「討厭,你只會拒絕我,說明白些,你就是不希望天天見到我!」

    和聶彥淮在一起「玩」了這麼多年,她竟一點都不了解他,總覺得他是隨時說散就可以散的一方,這點,讓她心里的不悅大過于惶恐。

    太習慣她動不動就要小脾氣,聶彥淮沒再搭理她,喝完酒便準備回家。

    見他冷冷淡淡的模樣,露希雅急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共場合,張開穿著短裙的大腿,坐在他腿上,捧起他的臉,很不客氣地貼上香唇,求和。「好嘛,不幫就不幫,你別生氣。」

    靶覺她同樣帶著酒氣的呼吸盈滿鼻腔,聶彥淮笑著推開粘在他身上的性感尤物。

    「我沒生氣,只是有點累,想走了,你留下來繼續玩吧!」他雖然在笑,但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露希雅錯愕地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俊臉,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把她推開了!

    「彥,你今天是怎麼了?」

    「晚安。」聶彥淮沒回答,只是在她依舊恍惚的臉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撕掉日歷,看著眼前被自己用紅筆圈起、畫上重點星星的日子,辛雨彌決定,今晚,她要找聶彥淮陪她過生日!

    買了小蛋糕,拒絕同事、朋友、家人想為她慶生的好意,她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撥了他的手機,想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在連撥了數通、反覆聽著由無人接聽的鈐響轉至語音信箱的制式語音後,辛雨彌沮喪地按下結束通話鍵,讓那無人接聽的響鈴聲在耳邊停止回響後才發現,她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泊…微醺」的店門口。

    看著緊閉的大門上掛著「店休日」的牌子,她為自己無意識的行為感到懊惱,嘆了口氣。「天啊!辛雨彌,你在想什麼啊!」

    其實在聶彥淮一直沒接手機的狀況下,她就不該搭上往「泊…微醺」方向的捷運,讓自己為這個令她萬分失落的結果感到沮喪。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心不由得一促--是聶彥淮回來了嗎?她真的像上一回那般幸運嗎?

    歡喜的心情伴隨著由腦中突閃過的念頭涌上,不料一回頭,她的笑容卻因為映入眼底的陌生身影,猛地褪去。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用充滿警戒的眼神望著對方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無視她充滿警覺的畏懼模樣,染著一頭金發、看來流里流氣的男人走向她問︰「小姐想喝酒?」

    男人搭訕的意圖很明顯,她冷下臉,緊抿唇,不予理會地轉身想走。

    見狀,男人身手敏捷地堵在她面前,伸長單手攔住她的路。「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喝酒,酒存量及來源絕對比這里更--」

    沒讓他有機會將話說完,辛雨彌勉強維持著禮貌,用堅定卻柔軟的語氣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謝謝你。」

    話落,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男人卻不死心地用相同的方法擋在她面前。

    他的動作讓辛雨彌意識到,她遇到麻煩了,也想起上一回聶彥淮因為她在夜半時分出現在他的店門口而憂心一事。

    她深吸了口氣,異常鎮定地抬起如貓般的媚眼,冷冷地問︰「請問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不知死活地扯開自以為是的迷人笑容。「我也想喝酒,不如咱們一起去喝一杯吧!」

    兩道秀眉厭惡地擰起,她拍掉擋正面前的手。「我不認識你!」

    「那又怎樣?男人與女人不都是由不認識彼此的相遇開始?」男人不死心地重新抬起手,準備將眼前這一個看似清純卻擁有一雙引入犯罪的媚眸的女人帶進懷隉。

    早一步洞悉他的意圖,學過女子防身術的辛雨彌沒了平時的溫柔婉約,在他措手不及之時,利落地握住他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反壓在牆上--而她手中的蛋糕盒因為她的動作,倏地脫手飛出,落地摔得一塌糊涂。

    完全沒料到美女會有如此矯捷的身手與力氣,男人的臉頰被貼壓在牆上,背上的壓力來自自己身後那雙被以不自然方向扭折的手,又因為她的刻意施壓,男人戚覺肺部的空氣像在瞬間被抽光,手像是快要斷了。

    「唉--唉呀呀!痛痛痛--」

    「我出現在這里並不代表我一定想喝酒,就算我想喝酒,也不關你的事!」她強調,語氣依舊輕柔。

    怎麼也沒想到會惹到個外柔內剛的女羅剎,男人應和道︰「對、對……不、不關我的事。」

    「我可以離開了喔?」

    因為壓在背部的壓力,他感到窒息,頭暈眼花地發出痛哼聲。「唔……可、可可以!」

    確定在她鬆開手後,男人不會再有力氣攻擊她,辛雨彌收回壓在他背上的氣勁。

    背上的壓力一消失,男人立即軟腿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辛雨彌連瞥都不願瞥他一眼,走到摔爛的蛋糕前,望著不成型的蛋糕,哀傷得想哭。

    她的生日竟會過得這麼糟糕……

    在她陷入幽怨低落的情緒當中,被她打趴的男人心有不甘地爬起,奮力將她推向大馬路--

    「臭婊子,去死吧!」

    辛雨彌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被他用力一推,身體不可抑制地摔到馬路邊。

    聶彥淮一下計程車,看到的就是辛雨彌跌在馬路邊的身影,嚇得心驚膽跳,出了一身冷汗。

    「彌彌!」

    他驚慌地大喊她的名字,朝她奔去。

    聽到聶彥淮喊她的聲音,辛雨彌順著視線望去,心里大鬆了口氣。

    幸好聶彥淮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否則她在他面前維持好久的溫柔優雅形象必定全毀。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她身邊,聶彥淮的脾氣在瞬間沸騰,厲聲詢問。

    這一陣子他被她騷擾得思緒混亂,現在她還以如此驚險萬分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是準備考驗他的心臟嗎?

    看著他嚴厲而冰冷的神情,辛雨彌委屈地努起唇嘟囔。「剛剛有個混蛋推我!」

    幸好那個混蛋推她時路上沒車子,否則她的下場不單單只是弄傷腿這麼簡單。

    「哪個混蛋?」他咬牙問,沉峻的臉色以及緊蹙的濃眉有著山雨欲來的駭人氣勢。

    辛雨彌避重就輕地怯怯開口說︰「剛剛有一個看起來像小混混的混蛋,他約我喝酒,我拒絕,他就推了我一把。」

    聽著她的描述,聶彥淮感到心驚膽跳。

    一則為那個騷擾她的混蛋,二則是她跌在馬路邊的狀況,兩者都是很有可能釀成可怕意外的事件。

    而她似乎沒將這些危險放在眼底。

    「我不是要你在來之前打電話給我!」

    大略猜到聶彥淮會有什麼反應,她咽了咽口水。「我打了,但……你沒接。」

    像是為了證實她的話,聶彥淮拿出手機,果然發現手機顯示了數通來自與她的未接來電。

    「該死!」他火氣極大地低咒了一聲。

    一個小時前他還和露希雅在熱鬧的夜店里,在那麼吵的環境下,他沒聽到手機聲,再加上心情不佳,他也沒留意是不是有末接來電。

    「彥淮哥,你在生氣嗎?」就算他不說,偷偷瞄了眼他沉郁的臉色及抿直的唇線,她也知道答案了。

    聶彥淮整個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不答反問︰「願好嗎?可以走嗎?」

    「應該扭到了……」

    她才開口說,聶彥淮就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

    靠在他溫暖的懷抱里,腳上因為擦撞帶來的痛楚仿佛在瞬間消失,遇上那個搭訕不成而惱羞成怒地反推她一把的混蛋的惡劣心情,也不復存在了。

    這一刻,她的心思只專注在他抱著她的美好當中。

    就算沒有蛋糕慶生、外加一身傷的生日好悲慘,也無法阻止心里的喜悅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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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4: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辛雨彌還沉醉在被他抱著的喜悅中沒多久,心情便因為四周過分凝窒的氣氛,不由自主地跟著沉重了起來。

    一上樓,聶彥淮把她放在沙發上休息後,逕自由酒櫥拿了罐威士忌,倒了一杯後,仰頭喝完杯里的烈酒。

    看著他一飲而盡的豪邁動作,辛雨彌忍不住問︰「為什麼要喝酒?」

    「我被你嚇得需要用一杯烈酒好好安撫我的情緒。」

    「對不起。」她道歉。「那我可不可以也要一杯?」

    俊眸睞了她一眼,聶彥淮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此時他才突然想起,她受傷了,否則他剛剛不會抱著她進門。

    這發現讓他因為自己的粗心而自責不已。「這里沒有適合你喝的酒。」略頓,他定向她。「剛剛跌那一跤沒事吧?要不要先幫你--」

    「我沒事。我不是小朋友了,我會喝酒,我要喝酒!」

    雖然她的酒量差得可以,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又遇到讓她不開心的事,讓她無來由地想跳脫出為了聶彥淮而自我設限的框框。

    他挑眉,不認同地瞥了她一眼。

    她難得倔強地抿緊唇,表情十分堅持地迎向他的凝視。

    稟了將近一分鐘,聶彥淮才妥協道︰「如果你不是在我這兒,我絕對不會讓你喝酒,太危險了。」

    這小丫頭生得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他根本不敢想像,她若在外面喝醉酒,呈現「半醺」狀況,會引起多少想「撿半醺」回家共度春宵的男人的覬覦。

    不過今晚她似乎也該喝一點酒,放鬆放鬆受驚的心情,但他得想想,該怎麼降低酒精濃度,卻又可以達到讓她溫暖、放鬆的目的。

    聶彥淮會答應讓她喝酒,教辛雨彌有些訝異。「謝謝。」她欣然道謝,心里卻竄起一絲絲小小的失落。

    聶彥淮會放心讓她喝酒,是有自信自己不會成為趁她昏醉時而對她亂來的男人嘎?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不開心,難道她真的就這麼差?差到不能帶給他半點沖動與吸引力嗎?

    若是他能把她當女人,那他們之間才有可能多一點發展空間啊!

    辛雨彌若有所思,卻因為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寬高腳杯,以及馥郁馨香的氣味盈滿鼻息而回過神。「好香,是什麼?」

    切成丁狀的水果有杏黃色、白色、亮紅色,果肉混在醬紅色酒液里,在透明的杯身中呈現色彩繽紛的視覺感受。

    「熱紅酒。」

    「真的是酒?」她懷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麼會煮了杯這樣的東西給她,眼前的熱飲看起來比較像水果茶之類的飲品。

    面對她的懷疑,聶彥淮啼笑皆非。「喝喝看,你就會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喝點酒可以幫助她放鬆情緒,但又怕她沒辦法喝太烈的酒,所以他以紅酒為基底,加了糖以及綜合什錦罐頭里的水果和肉桂棒一起煮過,做成適合女孩的溫暖甜美口感。

    辛雨彌輕啜了一口調酒,為口中盈滿的美妙感到驚艷。「好香、好甜、好好喝喔!」

    紅酒經過些微加熱,去掉了酒中的澀味,微糖及什錦水果的果香與紅酒十分協調且豐富了口感。她不常喝酒,所以很能接受熱紅酒微甜暖香的口感,連喝了幾口,那滑入口中的液體很快便讓身體暖了起來。

    在她喝著第二杯熱紅酒的同時,聶彥淮拉著單人沙發椅來到她面前,再一次嚴肅地強調。「下一次,絕對不要在我不在時來找我,知道嗎?」

    想起那個在店外徘徊的小混混,加上他去機場接她那一天上演的飛車追逐,辛雨彌忍不住開口問︰「彥淮哥,你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原本他覺得沒必要將店里與黑道的糾葛告訴她,但在兩人見面的機會愈來愈頻繁的情況下,聶彥淮只好簡述目前的狀況。「因為生意太好,附近的幫派想要我把店頂給他們,我沒答應,所以最近常可以發現一些小混混出現,想為我制造一些麻煩。雖然警方加強了巡邏,但並不保證不會有人為事故發生,這就是我不希望你單獨來店里的原因。」

    她曾看過這類的社會新聞,卻沒想到真實案例會在聶彥淮身上發生,辛雨彌擔心地問︰「那怎麼辦?」

    「放心,事情已經在處理中了。」他避重就輕地帶過,卻因為不小心拂過她的膝蓋,引起她倒抽一口氣的反應。

    她的反應讓他想起自己要幫她察看傷口一事。他皺起眉問︰「剛剛跌傷的嗎?」

    「應……應該是。」

    聞言,他兩道眉皺得更緊,像打了八百個結似的。

    「我想……應該不嚴重。」雖然他的語氣不善,但藏不住的關心讓她的心窩發暖。

    「把褲子脫掉讓我看看。」

    辛雨彌被他的要求嚇到了,臉上的表情有錯愕不已以及讓人不容忽略的緋紅。

    發現自己說的話有多不合宜,聶彥淮立即面紅耳赤地尷尬解釋道︰「我是想看看你的傷口。」

    「噢。」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辛雨彌卻沒辦法立即撤去臉上的緋紅,又因為調酒的關系,全身熱得發燙。

    兩人間的氣氛因為他一句話瞬間變得詭異,他不自在地開口說︰「我找條短褲讓你換上,再幫你搽藥。」

    不等她反應,聶彥淮起身回房,暫時由尷尬的氛圍中抽出。

    他一定開,辛雨彌馬上拿起桌上的廣告宣傳單充當扇子,猛扇自己發燙的臉。

    她已經弄不清楚,是因為那杯調酒的原因,或是因為聶彥淮那句讓人害羞的話,她覺得自己熱得快燒起來了。

    餅了一會兒,聶彥淮由房間里走了出來。「我找到一條抽繩短褲放在床上,你進房里換。」

    他的褲子對她來說或許大了點,但抽繩褲的好處是,就算她再瘦,都可以讓褲頭穩穩地固定在腰上,不怕突然掉下來。

    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楞楞地看著他。

    「彌彌……」看著她的雙頰泛著酡紅色澤、雙眼迷蒙,他極不確定地拉長尾音。「不要告訴我,你已經醉了!」

    他不喜歡辛雨彌此時的模樣,太誘人了……讓他幾乎又要忘記,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的事實,蠢蠢欲動的原始欲望讓他想不顧一切地親吻她、品嘗她……

    這樣的渴望實在過火而不應該!聶彥淮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抑下一路往下沖的熱情。

    聽他這麼一說,辛雨彌精神一振,立即充滿活力地答道︰「沒有,我很好!」

    如果聶彥淮知道她醉了,不是會送她回家,便是要她趕快睡覺,今天是她的生日,沒有蛋糕和祝福沒關系,她只想要他的陪伴。

    話一說完,她站起身,競發現頭有微微的暈眩感。

    看她的身子不穩的顫顛,聶彥淮擔心地問︰「退好嗎?」

    她覺得自己似乎、好像有點醉了,但她沒承認,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要他別擔心。「我沒事。」

    聶彥淮沒料想到她的酒量會那麼差,沒有多想地點了點頭後,轉身在客廳里的櫃子尋找醫藥箱的蹤影。

    朝著聶彥淮的房間走去,辛雨彌確定自己真的醉了,她的腳步飄飄浮浮的,暈眩的感覺讓眼前的事物微微扭曲起來。

    走進聶彥淮的房間,辛雨彌關上門後,一看到他的大床,她的雙眼立即發亮,張開雙臂興奮地輕呼。「噢,床!」

    也不管是不是會弄痛腳上的傷口,她不假思索地撲上床,整張發燙的臉埋在枕頭上,聞到屬于聶彥淮身上的味道。

    這是他的床……他睡覺的地方,意識到這一點,辛雨彌的心跳在瞬間變得猛烈而紊亂。

    枕上有各種味道混合而成的男人氣息,大大的床像他溫暖的懷抱,她覺得自己像被他緊緊抱住似的,舒服、充滿安全的感覺讓她完全把進房間是要換上短褲的目的給忘了。

    聶彥淮在客廳外遲遲等不到她走出來,好奇地看了看時間--十分鐘。只是換條褲子而已,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

    他疑惑地走到房前敲了敲門。「彌彌,你還沒換好嗎?」

    一聽到聶彥淮的聲音,賴在他的床上、貪婪地汲取他的味道的辛雨彌,緩緩由微微醺茫中回過神。

    「彌彌,你還好嗎?再不回答我就要進去了喔!」

    這一次,她終於聽清楚聶彥淮說的話,迅速回過神,起身邊脫掉牛仔褲邊回苔︰「我、我快好了。」

    因為害怕被聶彥淮發現自己宛如花痴般地嗅聞他的味道的行為,她驚慌地亂了手腳,怎麼也沒辦法順利脫下合身的牛仔褲。

    聶彥淮站在門外,一頭霧水地聽到里面發出她制造出來的聲響,忍不住又問︰「彌彌,你真的沒事嗎?需不需要我--」

    「啊!甫喲!」

    話還沒說完,聶彥淮便聽到她發出的痛呼,這一次他不再君子地矗在門外等待她的回應,緊急萬分地打開門,沖進房里。

    一進門,聶彥淮便看見她跌在地上,脫下的牛仔褲堆擠在腳踝,露出一雙白哲修長的美腿,連同那被紫色絲質內褲包裹住的小巧蜜臀,一同映入他的眼底。

    驀地,受到眼前活色生香的畫面沖擊,聶彥淮感覺一股熱氣直沖腦門,讓他忘了思考。

    仿佛感覺到他的視線,辛雨彌羞得連發根都快燒了起來。

    她強忍著羞意,知道自己無法盡快由這尷尬的狀況中解脫,於是本能地抽下床上的薄夠,遮住自己春光外泄的下半身。

    她遮掩的動作喚回他的思緒,以及直直定在她身上出神的視線。「對、對不起!」

    話一落下,他轉身就準備出去。

    辛雨彌看著他的背影,心底無來由地竄出一個想法。

    這些日子以來,她根本無法從聶彥淮的回應看出,自己是否有機會抓住他的心?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的信心也一點一滴的消失,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假裝被熱紅酒的後勁弄得迷迷糊糊的,藉著酒意讓兩人順水推舟地走進她所期望的結果當中呢?

    要不若再這麼下去,她要花多久的時間才可以得到他的心?要多久才能得到她想要的?這個過程當中,會不會有其他的女人出現?

    那樣的可能讓辛雨彌愈想愈覺得可怕,她不要把她的彥淮哥拱手讓給別的女人!

    這樣的想法是很自私,但她很愛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與愛撫平他心里的傷,一直愛著他。

    思緒一定,她鼓起勇氣喊住他。「彥淮哥,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聽到她嬌軟脆弱的無助聲嗓,聶彥淮定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我的腳好痛。」她放低音量,制造出仿佛忍受不了那疼痛的錯覺。

    聞言,他赫然想起她的膝蓋受了傷,讓她進房換褲子的原因也是為了幫她看傷口。

    他不假思索地轉身走向她,連同她覆蓋在下半身的被子,一起將她抱上床。

    下一秒,辛雨彌已經半靠在墊高立起的枕頭上。

    「我幫你看看傷口。」

    她羞澀地點了點頭。

    聶彥淮看著她那模樣,心里又是一陣激蕩,一感覺心頭的異樣騷動,他立即不斷地在心里默念著--聶彥淮,她足你的小妹妹,只是一個小女孩,你該視而不見,什麼都不能想!

    反覆在心中說服著自己後,聶彥淮強自鎮定地拉高被于,替她把卡纏在腳踝的牛仔褲脫下。

    天知道,光是這個動作便讓他有無暇的幻想。

    為了順利脫下她的牛仔褲,他不得不握住她的一只腳,輕輕拉扯褲管,直到完全脫下,另一腳則用相同的方式比照處理。

    待牛仔褲完全脫下後,他才知道辛雨彌的皮膚比他所以為的還要白嫩,腿形優美,腳踝縴細、充滿骨感,十根腳趾頭像白色花辦,在在勾誘著他的視線。

    他深吸了口氣,替她將短褲的褲管套上雙腿後才說︰「先穿上。」

    「喔。」辛雨彌看著他溫柔又堅定的動作,不自在地穿上短褲,這當中,他火熱凝著她的眼神始終沒有移開。

    在他灼熱目光的凝視下,她感覺瘋狂跳動的心像是要躍出胸口般︰心飄飄然卻又感到莫名的恐懼。

    她可以確定,他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在聶彥淮眼里,她已經是足以吸引他凝視的女人了嗎?

    辛雨彌有些好奇,如果他知道自己此時的眼神有多張狂火熱,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邊思考邊屏著氣息靜靜地等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移開視線,開始檢查她膝蓋的傷口。

    幸好,她的傷勢不嚴重,但可能是因為皮膚過分白嫩的關系,傷口四周紅腫,膝蓋磨破皮的部分也沁出血絲。

    看到自己的傷口,她才懊惱地開口道︰「彥淮哥,我好像弄髒了你的被子。」

    「髒了再洗就好。」他不在乎地回答,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視線由她身上轉移開來。「我出去拿醫藥箱。」

    察覺很不妙,尤其在看過她誘人犯罪的下半身後,身體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與欲望油然而生,他再不離開,很有可能會順從心里的想望,直接壓在她身上,對她做出他會對女人做的事。

    思及這一個可能,他的表情凝重,準備離開的動作更加迅速,但辛雨彌卻在他將要離開床邊的那一瞬間,突然拉住他的手。

    「彥淮哥!」

    他不解地看著她。「什麼事?」

    「我有句話想說。」

    他一愣。「說吧!」

    「你……可不可以靠過來一點,我想跟你咬耳朵。」

    他挑眉。「咬耳朵?」

    這是兩人小時候常玩的、交換秘密的小游戲的代稱。

    「這里又沒別人,咬什麼耳朵?」

    他真該立刻把這個惹他產生異樣感覺的小丫頭送回家,這時他渴望可以暫時離開她,到外頭洗把臉、振作精神,最好能把對她不該有的遐想也一並洗掉。

    辛雨彌嘟起唇,表情失落。「你不想聽嗎?」

    「等我出去拿醫藥箱幫你搽完藥再說。」

    「不要,我要現在說!」

    兩人間曖昧的氛圍因為共處一室而愈來愈濃,她要好好利用這個時機,讓一切發生!

    聶彥淮拿她沒辦法,湊近她,她卻在這時突然捧住他的臉,輕輕地送上自己從未被人踫觸過的嬌嫩唇辦。

    她如蘭般的暖暖鼻息以及身上清雅的香氣一竄入鼻腔,聶彥淮的胸口就突然一緊,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彌、彌彌……」

    「彥準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我、我忘了……」但這與她親他有什麼關系?

    貼著他的唇因為他的答案而微微嘟起,幾秒後,她認真地開口問︰「你當我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震驚之餘,聶彥淮抬起眼,詫異地看著她。「你說……」

    「我沒和男生接過吻,你教我。」

    如果以對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的了解程度來分,她應該屬於幼幼班,是全然無知的那一型。

    她驚世駭俗的話讓聶彥淮驚得想拉開她。「你醉了!」

    「我沒有。」她仿佛在瞬間化成八爪章魚,兩只細藕般的玉臂緊緊圈著他的脖子,嬌嫩嫩的小嘴密密地吸貼著他,不準他退開。

    她的力氣原本就不小,再加上有意粘在他身上,他又不敢太粗魯地推開她,只能就這麼僵著,任她抱著。

    「彌彌!你真的醉了!」聶彥淮的聲音勉強由她密密貼上的嘴縫擠出,目光深沉。

    她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酒味,口中殘留著果香,與他口中殘留的烈酒滋味產生強烈的對比。

    此時的她就像那杯熱紅酒,溫暖香甜,誘得他想一口一口將她吞下。

    但理智清楚地告訴他,她不是他那些各取所需的女伴們,也不是成熟到足以接受他感情觀的女生,他不該踫她!

    他看起來很鎮定自制,但呼吸卻愈來愈急促,連貼著她的堅實胸膛也緊繃了起來,辛雨彌知道,她已經成功影響了她的彥淮哥。

    在飄飄然的醺然中,喜歡他、想要他的情緒澎湃洶涌,她哽咽地說︰「彥淮哥,蛋糕摔爛了……你也不願意當我的生日禮物……你不再喜歡我了,是不是?」

    還沒等到他的回答,她接著又說︰「我知道,彥淮哥有很多女生朋友可以陪……但我不喜歡……」

    因為急切的想更進一步,加上酒的後勁,她開始語無倫次。

    聽著她可憐兮兮的語氣,聶彥淮驚訝地發現,他甚至可以感覺她的眼眶涌上了熱氣,仿佛隨時會哭出來……

    這個想法才閃過腦中,聶彥淮真的嘗到了一滴咸澀的液體。

    她哭了。那瞬間,再剛強的決心也被她的淚融化,思及此,聶彥淮輕嘆了口氣,從以前就沒有人抵擋得了她的眼淚。

    她真的醉了!聶彥淮正想著該怎麼安撫她時,卻感覺她的唇再次貼上,用生澀無比的方式吻著他。

    她的唇QQ軟軟像果凍,不得其門而入的動作把他弄得有點痛,卻誘得他的心蠢蠢欲動。

    「彌彌,別這樣!」

    「那你教我,要怎麼做才對?」她不肯死心,繼續用自己的方式吻他,逼他動情。

    是因為被迫接收她口中淡淡酒氣的關系嗎?酒量不錯的他竟然感到微醺,那笨拙的吻讓他的臉微熱,胸口隱隱悸動。

    為什麼?他不像她那般清純,若真的有心拒絕,按理說可以成為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莫名的,他就是硬生生地被她撩起屬與男人的欲望。

    難道他也醉了嗎?

    還來不及厘清思緒,他又嘗到了由她眼角落下的一滴淚,他驚訝地回過神,耳中立即接收到她沮喪的哭嗓,以及感覺她退開的唇。

    「嗚……我是不是好失敗,竟連接吻都不會……」喉頭一哽,淚水難以自抑地落了一串又一串。

    胸口因為她的話而莫名緊縮,他嘆氣,捧住她的臉輕喃。「彌彌,吻是輕柔舔吮、深深品嘗的……」他的最後一句話,因為他的唇親密地、溫柔地覆上她的唇而消失。

    不像她毫無技巧可言的吻,聶彥淮對於接吻這件事明顯比她還在行,他先是輕舔她的唇,再含住她的下唇輕咬,引誘她為他張開嘴,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探索她的甜美。

    在他一下下的輕舔下,辛雨彌感覺連心都酥麻了起來,當他含住她的唇輕咬時,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原本他只是想安撫她的沮喪,但一踫上她的唇,所有的堅持立即消失與無形,情況徹底失控。

    她的唇好軟……與她親密、火熱的感覺前所未有,卻比預料中美好,當他的舌頭采進她絲絨般的口中,用粗礪的舌面抵磨她嬌嫩的香舌時,她忍不住發出呻吟,呼呼亂得紊亂,該有的理智也在瞬間消失。

    深受影響的不只辛雨彌,連聶彥淮也完全被原始的男性沖動掌控了理智,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此時想要佔有她,深深埋進她溫暖、濕熱的女性深處的強烈渴望。

    辛雨彌處在驚人的性愛餘韻當中,努力將他帶給她的成人感受深深烙在腦中,但不安卻跟著涌上。

    是她主動要他抱她的,若清醒後,理智回籠,他會不會後悔跟她上床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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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清晨,刺耳的手機鈴聲不死心地響著,吵醒了睡意正濃的男人。

    他低咒了一聲,朝床頭櫃摸索了片刻才接起手機。「喂……」

    聽那睡意仍濃的聲音逸出,聶奶奶發出如釋重負的嘆息。「天啊!你終于接電話了。」

    「奶奶急著找我什麼事?」他意興闌珊地問。

    「阿彥,彌彌是不是在你那里?她說要去找你,但一夜沒回家,我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彌彌……」單手擱在眼前,遮住由窗外灑入室內的陽光,他無意識地重復著。

    「是啊!彌彌找過你嗎?是不是在你那里啊?」

    奶奶著急的語句不斷撞入耳膜,聶彥淮的思緒終於緩緩回籠,頭一個撞入腦海的念頭是--他的右臂怎麼感到無端發麻?

    當他直覺地側眸望著發麻的右臂時,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沒了睡意。

    那個一夜未歸、讓老人家著急的女人,正枕在他的手臂上,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睡得安穩。

    讓他驚愕的不僅如此,蓋在兩人身上的薄夠露出她香嫩圓潤的巧肩,被下的藕臂擱在他的腰間,兩人身上,一絲不掛!

    當下的狀況宛如浮現在腦中的一點星火瞬問成了燎原大火,讓他完全憶起昨晚發生的事。

    彌彌……昨晚辛雨彌的確來找過他,他們都喝了一點酒,接著,他們就上床了!

    意識到這一點,聶彥淮的臉色在瞬間慘白。

    他想起昨晚堅定地認為自己不會趁她喝醉便佔她便宜的想法,懊惱得想去撞牆。

    雖然昨晚的狀況比較接近他被辛雨彌佔了便宜,但按理說來,他僅是微醺,意識還算清醒,應該拒絕這樣的事發生。

    他不應該踫她、不應該吻她,更不應該因為舍不得她難過,任由欲望主導一切,不但吻了那個一直被他當成妹妹的女人,甚至……甚至奪走她的第一次。

    「阿彥,你有聽到奶奶說的話嗎?」聶奶奶遲遲沒聽到他的聲音,掩不住著急地問。

    「奶奶,我有聽到你說的話。」

    「那彌彌究竟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聽著老人家著急的語調,聶彥淮沒辦法說謊,只好硬著頭皮承認。「奶奶,彌彌是和我在一起。」

    他的話一落下,手機那端頓時陷入一陣沉默,片刻後,聶奶奶略顯嚴厲的聲音傳來。

    「既然在你那里過夜,為什麼不打電話說一聲?」

    「對不起,昨晚……我們喝了點酒……所以……睡著了。」

    聶奶奶敏銳地問︰「你們沒發生什麼事吧?」

    聶彥淮聞言一怔,還來不及思索該怎麼回答時,聶奶奶開口又說--

    「讓彌彌跟我說話。」

    「好,奶奶請等我一下。」

    知道兩人遲早都得面對上床的結果,聶彥淮拿開手機,搖了搖她的肩,輕喚︰「彌彌、彌彌……」

    「唔……」聽到耳邊持續傳來擾人好夢的輕喚,辛雨彌打了個呵欠,縮了縮身子,直覺地蹭進他溫暖的懷里。

    她毫無意識地往他懷里蹭的直覺舉動讓他整個人緊繃,僵僵地提高音量。「彌彌,奶奶找你。」

    辛雨彌恍惚地由睡夢中醒來,一見到心愛的男子,很直覺地以為自己作了個夢。

    眼前的他頭發微亂,下巴還冒出胡渣,完全不像他平常酷帥迷人的模樣,有一種更惹人心怦然跳動的壞男人模樣。

    處在半夢半醒間,她痴痴地看著他,粉嫩嫩的唇略帶羞意地漾開一抹甜笑,這夢真美好……

    聶彥淮望著她整張臉浸在笑里的甜美模樣,心跳漏了一拍,不明白怎麼有女人會在剛睡醒時,露出這樣惹人憐愛的笑容。

    勉強定住隨她的笑蕩漾的波動心緒,他不得不將手機遞給她,出聲提醒。「彌彌,奶奶找你。」

    他的話讓她猛然由一早就能見到他的美好虛幻夢境中驚醒--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由她錯愕的臉上讀到她的情緒,聶彥淮抬手按摩著脹痛的太陽穴,催促她。「先接,其他的事等會兒再說。」

    她憨憨地頷首,接起手機。她聽不到聶奶奶在耳邊說了什麼,因為她所有的專注力全放在聶彥淮身上,以及此時當下的狀況。

    她和聶彥淮一起躺在一張床上,她沒穿衣服,而他也沒有。

    心弦輕顫,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驚駭地倒抽了口氣。「奶、奶奶,我我……我晚點打給你,我和彥淮哥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

    匆匆掛掉電話後,她張口,拚命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打破兩人間變得萬分尷尬的氣氛。

    「我會負責。」定定審視她臉上的表情,聶彥淮開口打破沉默。

    處在性觀念開放的國家,早就沒有上一次床就要為了對方的清白而負責的規定,但因為對象是辛雨彌,因為她是聶、辛兩家以及他自己都很疼愛的寶貝,所以就算只有一次,他還是得負責,因為他是打亂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什、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在她誘他做了那件事後,聶彥淮很有可能會說出這樣的答案,但她依舊不敢置信他會答得如此果決,仿佛一切是多麼理所當然,不需要思考似的。

    「還是你要我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就算她的答案是如此,他的良知也不允許他作這樣不負責任的決定。

    思及那個可能,辛雨彌急聲慌道︰「不可以!」

    他看著她,片刻後,緩緩開口說出思索後的結果。「我們……要不要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

    在樂芹之後,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和任何女人結婚,他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哪個女人。

    但多年後與她重逢以來他便感覺到,一直被他當妹妹般看待的辛雨彌有多麼吸引他,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卻又矛盾地渴望著她。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在自己沒醉的狀況下,他還與她上床的原因。而如今他與辛雨彌因為一個意外而走到這一步,他也沒有感到半點排斥與不舒服的感覺。

    聽到他親口說出令她夢寐以求的話,她震懾不已,呆呆地看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然他說的不是馬上結婚,而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但這便足以讓她雀躍地飛上天了。

    辛雨彌像是凝聚了足夠的勇氣,才抬起眼看著他問︰「彥淮哥,你……真的願意嗎?」

    「我們都長大了,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就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吧!」

    他的話讓辛雨彌既喜悅又忐忑。

    如果聶彥淮知道昨晚她是藉酒誘惑他,以達到讓他娶她的結果,他會生氣嗎?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好邪惡、好卑鄙啊……

    窒人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著,大約過了五分鐘後,辛雨彌突然被生理需求給逼得坐立難安,思緒不得不中斷。

    她想上廁所啊!但……但……她全身光溜溜的,遮蓋在身上的是與他共享的一條被子,要上廁所得越過他,那……她拿什麼遮?

    仿佛感覺到她的躁動不安,聶彥淮回過神瞥了她一眼。「怎麼了?」

    辛雨彌根本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尷尬不已地發出小小聲的嘟囔。「我……想上廁所。」

    雖然昨天把最親密的事都做了,現在才來害羞顯得矯情,但這樣的狀況下,還是讓人無法不尷尬啊!

    聶彥淮瞬間明白她為何羞得滿臉通紅,畢竟在被子下,兩人什麼都沒穿,她不可能把整張被子給卷走。

    「那我……我先出去。」

    思索了一下後,他俊臉微微燙紅,不自在地起身下床,迅速背對著她套上長褲,赤裸著上半身,走出房間。

    完全沒料到他會就這麼站起來,辛雨彌猛然一僵,避無可避地將他背面全裸、結實、光滑的精壯身體映入眼底。

    雖然只有幾秒鐘,但如此養眼的畫面讓她的心頭如小鹿亂撞,她威到渾身躁熱,莫名害羞。

    他是她的!雖然上過一次床不代表什麼,但至少他提出交往的意願。

    無論如何,事情發展至此,是一個讓她心滿意足的結果,她不由得開始期待,他與她的未來。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聶彥淮所言,兩人進入正式交往的階段,但交往的狀況卻不如她的預期。

    為了喬定兩人約會的時間,辛雨彌深入了解聶彥淮的行程表後才發現,他並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悠閑。

    他的店專門進口世界各地的名酒、佳釀,也就是說,他得隨時注意全世界各產地的酒廠的釀酒狀況,還不時得安排到國外數家酒莊度假,藉著品嘗一家接著一家美酒的過程,找到值得投資的酒帶回台灣。

    這樣的他在工作與娛樂,樂此不疲,而她只能體諒,等他有空挪出時間,特地出門約會的機會根本屈指可數。

    這一日,在辛雨彌陪伴出門采買書道用具時,聶奶奶突然開口問︰「阿彥在國內嗎?」

    辛雨彌一楞,半晌才點頭道︰「他在店里,晚些我會過去找他。」

    「不用過去,打電話給阿彥,讓他接你一起回家吃飯。」

    在兩人向長輩宣布以結婚為前提正式交往後的第一個月,聶奶奶便被孫子依然沒空出席家中任何聚會的態度給惹惱了。

    突然接到聶奶奶的懿旨,辛雨彌不解地問︰「我可以跟奶奶一起坐司機的車回家,應該不用讓彥淮哥再跑一趟吧?」

    聶奶奶聽她這麼一說,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彌彌,你就這麼放任阿彥忙下去,不讓他多抽些時間與你相處、多了解你,怎麼能快快走進下一個階段,讓奶奶抱曾孫呢?」

    聞言,辛雨彌一張小臉窘得微微發熱,「都還沒結婚,怎麼就說到生小孩……」

    「你是沒瞧見奶奶的頭發都白了嗎?這麼拖拖拉拉的,是想讓奶奶盼多久啊?」

    「結婚的事急不來嘛!」

    聶彥淮願意走出過往情傷,將感情放在她一個人身上,已經讓她十分感動了,她不想逼他這麼快走進婚姻里,現狀已經讓她心滿意足。

    聶奶奶嘆了口氣。「唉,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就是這麼一回事。奶奶就是不懂,你們倆該做的都做了,為什麼不干脆把婚事辦一辦呢?」

    可以體會聶奶奶的心情,因此她承諾道︰「奶奶,結婚的事我會和彥淮哥提,等會兒我也會打電話給他,跟他一起回家吃飯。」

    她的承諾哄得聶奶奶心花怒放。「總算奶奶沒白疼你,干巴爹!」聶奶奶握拳朝她做出加油狀。

    看著聶奶奶有別于平常的活潑模樣,她用力地微笑點頭。「嗯,路上小心,晚點見。」

    看著她坐上司機的車先行離開後,辛雨彌才拿起手機,讓聶彥淮過來接她,一起回家吃飯。

    手機等待接聽前的鈴聲,讓她忐忑難安,她真怕,怕找不到聶彥淮,沒辦法一起回他家吃飯。

    幸好,這一次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

    半個小時後,她已經坐上聶彥淮的車,準備回聶家大宅。

    「若非必要,我不喜歡回家吃飯。」

    正式交往後,相處的時間雖不多,但情人間的互動還是存在,兩人間的氣氛少了一夜情隔天的不自在,卻多了股淡淡的甜味。

    辛雨彌訝異地瞥了他一眼。「那……」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強烈地感覺到聶彥淮不喜歡回家。

    沒將為何不想回家吃飯的原因說出,聶彥淮嘆道︰「不過既然是奶奶開的口,也只能照辦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我可以打電話跟奶奶說一聲。」話一出口,她忍不住咬了咬唇。

    因為太喜歡他,她在不知不覺中會順應著他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做出各種順他意的設想。

    但若依聶奶奶的看法來說,這是不好的。

    他微微彎起嘴角,看著她說︰「沒關系,不用這麼麻煩。」

    「噢。」她輕應了一聲,卻在這時候感覺到,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她摸不到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能隔著牆揣想著他的一切。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希望兩人的感情維持著表面的美好,她應該再多努力做些什麼,闖進他的心,改變現狀才行!

  聶家不定時的家庭聚會往往由聶家長輩決定,每到了這一天,無論聶家人身在何處,都得排除萬難,準時在晚上七點出現在餐桌前。

    因為這個不成文的規定,聶家聚餐用的飯廳,是可容納三十到五十人的超大空間,而餐點則由在聶家服務多年的大廚負責。

    今天,辛雨彌以聶彥淮的女朋友的身份參加家庭聚會,終于見識到聶家人聚在一起熱鬧的程度。

    一家人有說有笑,是一幅美好的天倫美圖,她不明白為什麼聶彥淮不喜歡出席這樣的聚會?

    享用完聶家大廚的精心料理後,聶奶奶和聶爺爺相偕回房休息,男人們到主廳側邊的小客廳繼續喝酒、談政治、談生意上的事,女人們則聚在一起聊時尚、閑話家常。

    「你如果想先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在男人們與女人們自動分成兩邊、各據一方前,聶彥淮開口說。

    他的話才落下,聶家大嫂便開口了。「阿彥,不用擔心我們會把彌彌吃了,說起來,大家彼此見過面,都認識,不是嗎?」

    聶家二嫂跟著敲邊鼓。「是啊!是啊!彌彌都要嫁進我們家了,和嫂嫂們親近、親近有什麼不好的?」

    被大嫂團包圍,辛雨彌微笑地回道︰「我很樂意和嫂嫂們聊天。」

    因為上一輩的交情,辛雨彌偶爾會和父母出席宴會,對于聶彥淮的嫂嫂們也算熟悉。

    雖然她和名媛貴婦們話不投機,但在即將嫁進聶家的狀況下,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拒絕這個飯後促進感情的活動。

    再加上聶彥淮在車上說的話,她想或許可以藉此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回家的原因。

    「那好吧!如果你想走時,再到隔壁的小廳找我。」

    他對著她微笑,但笑意並沒有到達他的眼底。

    辛雨彌覺得,這樣的他給人疏離、不好親近的感覺,不像她所認識的聶彥淮。

    聶彥淮一走開,辛雨彌便被拉進主廳里,佣人已經在主廳里準備了天然花草茶及茶點,方便她們喝茶聊天。

    人還沒坐定,聶家大嫂便感嘆地問︰「怎麼聶家有那麼多條件好的男人,你偏偏選上阿彥呢?」

    聽到聶家大嫂開口便說出這樣的話,辛雨彌訝異不已,還來不及反應,聶家二嫂也跟著開口。

    「就是、就是,所有兄弟里就阿彥的定性差,女人多得十根手指都數不清,你嫁給阿彥會很辛苦喔!」

    平時她們便對聶彥淮什麼都不用做,便可輕易獲得長輩們的寵愛感到不滿,大伙兒當著他的面不敢說,現在有了辛雨彌這個將嫁入門的妯娌,幾個聶家媳婦便想藉此讓辛雨彌明白,將來不是仗著丈夫受寵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跟著享有聶家的一切,積怨已久的怒氣。

    接連聽到兩人對聶彥淮的評價,辛雨彌生氣地說︰「彥淮哥很好,他不是你們認為的那樣!」

    她不懂為什麼聶彥淮的嫂嫂們要這麼對他。

    被辛雨彌看起來柔柔雅雅的模樣給誤導了,聶家大嫂語重心長地接著說︰「彌彌啊,真的不是大嫂要說阿彥,你別被他那副迷人的皮相給迷惑了,他啊,是被寵壞的小孩。聶家的小孩有哪個不是在家里的公司打拚?偏偏就他不務正業,硬是要開什麼酒店--」

    聽出聶家大嫂話里將心愛男子貶到底的意思,辛雨彌柔柔地打斷她的話。「那麼大嫂現在的意思是想勸我不要嫁給阿彥嗎?」

    聶家大嫂聞言怔了幾秒後,急急地否認。「這麼大的事,哪是由我們作得了主的?嫂嫂只是心疼你單純,怕你嫁了後才知道辛苦。」

    「嫂嫂們的心意我收到了,不過我還是想說,彥淮哥開的是一家專門進口各地有特色名酒的店,不是酒店!品酒是一門專門的學問,不算不務正業。再說,行行出狀元,沒有人規定企業家的兒子就得繼承父親的衣缽、光環。彥淮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充滿冒險精神、勇敢追夢的勇氣讓我崇拜仰慕,可以跟他結婚,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我相信,他是個能夠讓我依靠的男人!」

    辛雨彌緊抿著柔軟的唇,雙眼直視著嫂嫂們,眼底流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光采。

    她柔雅的臉上不見半點怒氣,但有別於平時音量的嗓音里隱藏的激烈反應,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誰會知道,平時文靜柔雅的辛雨彌竟有著不同與外表的堅定,更不知道她是如此喜歡聶彥淮。

    聶家大嫂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喔……我們也只是隨便聊聊啦,你沒生氣吧?」

    「當然沒有。」她漾開甜得醉死人的微笑,心里想的卻是︰若大嫂團敢再批評她心愛的男人一句,她絕對會翻桌!

    她的話一說完,廳里的氣氛瞬時陷入一片沉默的死寂當中。

    就在辛雨彌暗自苦惱著怎麼度過這原本該熱絡融洽的時間時,聶彥淮突然出現,說了個理由,帶她離開。

    兩人並肩走出大廳後,聶彥淮馬上便說︰「嫂嫂們的話你不用太在意。」

    他突然冒出的話讓她疑惑地一僵。「你……怎麼會知道……」

    聶彥淮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弧。「你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我和哥哥們在偏廳喝酒,都聽到了。」

    在和哥哥們喝酒閑聊時他並不專心,因此當辛雨彌發出比平時還高分貝的音量時,他清楚地聽到了她所說的話。

    雖然他不知道嫂嫂們與她的談話,但由辛雨彌的回答,他大概可以猜出她們談話的內容是什麼。

    他沒想到的是,看起來柔柔雅雅的辛雨彌會為了他,強烈地表達出心里的想法,而她……一直崇拜、仰慕著他?

    這突如其來的認知讓他想起,在兩人上床的那一夜,她說過的話,她說--她喜歡他!

    他一直以為辛雨彌的表白是因為醉了,卻沒想到會再一次聽到她的表白,他的心漾起難以言喻的震撅感受。

    她堅定的口吻甚至讓他幾乎要以為,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站在他這一邊,力挺到底。

    辛雨彌微微一赧,表情愧疚地開口說︰「對不起……我只是為你抱不平……」

    其實她心底明白,自己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偏袒他到底,這……算是盲目的崇拜嗎?

    「不用道歉。其實嫂嫂們從以前就對我不回公司幫忙有意見,我不會和她們認真。」他苦澀的扯動嘴角,口氣淡淡的。

    雖然他說得滿不在乎,但辛雨彌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失落,她的心一陣刺痛,忍不住重申。「不管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以往話題沒繞在聶彥淮身上打轉,所以她不知道,原來聶彥淮的哥哥、嫂嫂們對于未進入家中公司一同打拚,卻又備受長輩寵愛的他頗有微詞。

    嫂嫂們可能見不慣聶彥淮沒在家中公司任職、沒盡責點聶家人該有的力,卻乾領股東紅利吧?若將來再牽扯到遺產的部分,又怕受寵的麼子很有可能分得比其他人多。

    大嫂們在意的是這點吧?

    因為他感覺到了,所以才不喜歡回家!

    「彌彌,謝謝你。」她很認真、很慎重的宣示,那直視著他的眼楮是那麼澄澈、一心一意,讓他無法不感到溫暖。

    「不用和我說謝謝。」她由衷地開口說︰「再說了,嫂嫂她們和你相處的時間少、不了解你,才會對你有所誤解,我是你的女朋友,比嫂嫂她們了解你,當然得替你抱抱屈才是。」

    等她說完話才發現,聶彥淮突然定住腳步,用一雙讓她臉紅心跳的深幽雙瞳深深地瞅著她。

    以為他嫌自己太雞婆所以生氣了,辛雨彌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歉。「對不起,我……呃……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多事了……我……」

    看著她急慌的模樣,他突然覺得,她好可愛。

    聽著她句句為他的真誠心意,他的心髒、喉頭因為感動而緊縮,整個人像被浸在一股又熱又甜的溫暖當中,他怎麼會覺得她太多事?

    「不會,其實我很喜歡你這樣為我。」

    他從不知,被人這麼需要著、支持著、了解著,竟是如此令人喜悅的一件事。

    他低低啞啞的話鑽人心扉,烘得她全身發熱,連思緒也像熱漿糊似的攪成一團,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喔……你……你沒生氣就好……」因為他靠得太近,她感覺他吐出的熱燙鼻息輕輕拂在臉上,一顆心瞬間跳得好快,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

    清楚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影響,他的心一悸,走近她,捧著她的臉送到自己面前,讓她柔嫩的唇辦貼上了他的嘴。

    這個吻來得突然,辛雨彌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他霸道的唇舌鑽進她口中,溫柔地舔舐她口中的每一寸,她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被卷入宛如漩渦般的美好感受中。

    在親密的交纏下,辛雨彌飄飄恍恍地想著,這應該可以算是好的發展,或許……或許他們的愛情會提早開花結果,對吧?

    在兩人忘我地嘗著彼此的滋味時,撞見小倆口親熱的聶家兩老樂得躲在角落,等兩人親完才出聲打破圍繞在兩人身邊的親密氛圍。

    「要不要到書室陪奶奶喝一杯抹茶再走啊?」

    兩人的唇才剛分開,氣息仍紊亂,突然聽到那在暗夜中飄出的聲嗓,不禁同時一僵。

    「奶奶,你嚇到我們了。」

    「老伴,你真的嚇到孩子們了。」

    聶奶奶呵呵直笑,也不知是因為嚇到他們而感到得意,還是因為親眼目睹兩人卿卿我我的畫面而感到欣慰。

    「那就和奶奶回書室喝一杯抹茶再走。」這一次是肯定句。

    聶奶奶尊口一開,兩個小共豈有不從的道理?並肩順著小徑,跟在前面那一對老伴侶身後。

    辛雨彌看著那洋溢著幸福的背影,感慨地輕喃。「好羨慕奶奶有爺爺作伴。」

    讓她心生感慨的是自家奶奶,因為爺爺不似聶爺爺這般強健,已過世多年,卻讓聶彥淮誤會了她的意思。

    「彌彌,和我在一起,讓你寂寞了嗎?」聽見她話里淡淡的哀傷,聶彥淮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問道。

    在今晚,他才強烈感覺到辛雨彌有多喜歡他,那份堅定的情意,讓他興起想要用同等的心情回報她的沖動。

    但他其實有些無措,在與孫樂芹交往的那段期間,他給的、付出的,不一定是女朋友需要的,因為這樣,她才愛上別的男人。

    所以他陷入迷茫,不知身為一個女人的男朋友,該做些什麼才算是及格的男朋友。

    「牽我的手吧。」

    聶彥準一楞,以為自己聽錯了。

    「手心貼手心,大手拉小手,這樣我就可以確定,你是在我身邊。」

    她笑著說,嘴角揚著一抹羞澀單純的笑,像她的要求一樣,簡單到讓他不假思索,伸出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

    辛雨彌沒想到他真的會伸手握住她的手,甜甜的滋味由他的動作傳遞至心頭,連唇邊的笑也多了股蜜意。

    聶彥淮垂眸悄悄地打量她,發現她似乎臉紅了,嫩白側臉及耳廓仿佛染上淡淡的紅暈。

    因為院子里的光線不足,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臉紅了,但心頭突然間涌上一種感覺--當她的男朋友、討好她,似乎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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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00:55: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奶奶今天才知道,走過小徑來書室這一段路,需要花這麼久的時間。」

    僅管是一前一後之距,兩老已經泡好熱呼呼的抹茶,等著兩人。

    被老人家一調侃,聶彥淮這才發現,與辛雨彌並肩而行時,伯她跟不上,他的腳步不自覺會放慢;二來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因此他並不急著要結束定在一起的時間。

    聶爺爺看著無比登對的兩人,開口道︰「我瞧你們感情挺穩定的,不如就找個時間,把婚事辦一辦吧!」

    沒想到聶爺爺會突然提起結婚的事,辛雨彌一張小臉瞬間泛紅,驚得嗆了一口口水。

    這件事聶奶奶才跟她提過,她知道長輩們急,但要不要這麼緊迫盯人啊?她真怕聶彥淮會翻臉。

    辛雨彌誇張的反應惹來眾人的注目,聶彥淮在替她輕拍背順氣時,自然而然地答道︰「嗯,結婚的事就交由長輩作主吧!」

    原本兩人就是以結婚為前提而交往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兩人的感情漸入佳境,結婚反而變得理所當然、毫無異議了。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眾人的意料,辛雨彌無法置信地看著他,感到莫名暈眩。

    她在作夢嗎?他答應了?!

    「可以嗎?」

    她不假思索地用力點頭。嫁給他,就像是美夢成真,她怎麼會不願意呢?

    一個月後,聶彥淮與辛雨彌兩人的婚禮在名流政商雲集,及長輩們笑得合不攏嘴的喜慶歡樂中結束。

    婚禮一結束,辛雨彌便跟著聶彥淮回到由雙方家長合送給他們的愛的小窩,但卻沒時間好好感受心里極不真實的喜悅,因為此時她心愛的男人醉得徹底。

    讓佣人替她將聶彥淮扶進新房後,辛雨彌還來不及卸掉臉上的濃妝,便忙著替他解開身上的束縛,再擰了條毛巾替他擦臉、擦手。

    「唔,天啊……」熱毛巾一覆在他的臉上,聶彥淮立即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但遇上這人生一輩子的大事,被灌酒、被惡整,似乎成為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他醉得昏昏茫茫,頭痛到像是要炸開似的,而身邊始終有雙拿著毛巾的溫柔小手在他臉上、身上游移,讓他感覺好受一些,但沒多久,他覺得胃部一陣翻騰,倏地起身沖到廁所。

    辛雨彌毫不猶豫地跟進廁所,不斷輕拍他的背,擔心地問︰「彥淮哥,你還好嗎?」

    吐光胃里的酒後,他狼狽地趴在馬桶邊緣,勉強發出一聲粗啞難受的咕噥。

    「唔……不太好。」

    這應該可以算是他有生以來,醉得最誇張的一次。

    「吐了應該會比較舒服。」她利落地替他裝了一杯水讓他漱口,再擰了條毛巾讓他擦嘴。「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好嗎?」

    吐完俊,聶彥淮感覺真的舒服許多,人也清醒了一些。「謝謝你。」

    當他正準備站起時,便感覺辛雨彌將他的一只手臂橫勾在她的肩上,單臂圈抱住他的腰,一副要把他扛進房里的動作。

    她不自量力的舉動惹得聶彥淮忍不住低笑出聲。「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回房,讓你這麼拖著,我怕一不小心有個什麼狀況,會壓死你。」

    「不用擔心,我可以!」比一般女孩子大的力氣,讓她充滿可以順利將他攙回床上的自信。

    聶彥淮不置可否地挑眉,尚未恢復靈光的腦子還沒找著該說什麼回應她,卻早一步感受到,她緊貼著他胸膛的嬌軀有多柔軟。

    這誘人的感受讓他的呼吸變得粗嗄。

    因為努力要穩住他,辛雨彌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兩人這樣的姿勢是不是太過親密。

    這是誘惑嗎?

    兩人的身體貼靠得無一絲空隙,她渾圓柔軟的胸脯抵貼住他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磨蹭著他。

    「該死!」

    聽見他的低咒,她直覺地抬起頭,擔心地問︰「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

    臉兒一仰起,直接迎向他呼吐出帶著酒氣的火熱氣息,她白晰的臉蛋脹得通紅,直覺地別開臉。

    她不喜歡自己這麼容易受他影響,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足以讓她的心悸動,臉紅心跳。

    「就、就快到了,你忍忍。」低垂著臉兒,避開他的氣息,辛雨彌急急地開口,恨不得馬上把他帶上床,結束這讓她不自在的曖昧狀況。

    近近地將她羞澀的模樣納入眼底,聶彥淮覺得他的妻子可愛得讓他想逗逗她。

    「彌彌,你很緊張嗎?」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很惡劣地將身體的重量全放在她身上。

    「沒、沒有。」感覺他的體溫溫暖地將她包圍住,辛雨彌一張小臉無法控制的微微發熱,努力不讓丈夫壓在身上的重量給壓垮。

    「但是你臉紅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壞,吐完後,酒退了,人舒服了,馬上就有精神逗她。

    「因為你很重,我扶你扶得很吃力……」她的話才剛落下,聶彥淮便攔腰將她抱起,往床邊走去。

    「彥淮哥!你怎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驚呼出聲,雙手緊攀著他的脖子。

    踩著依舊飄浮的腳步,他將她放到床上後立即將她壓在身下,啞聲低語。「我好多了,今晚……不應該浪費在酒醉上。」

    他的話讓她全身發熱,她羞赧不安地蠕了蠕身子。「但……我還沒、還沒卸妝、沒洗澡--」

    她到嘴的話被他的嘴堵住了,直竄進她口中的舌頭饑渴地吮磨勾弄著她的香舌。

    她吻起來的感覺是那樣美好,讓他再也控制不住想要她的沖動,略顯粗魯地扯開她身上的衣服,順便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一會兒,兩人赤裸相對。

    火熱的眼眸定定地鎖在她白嫩玲瓏的嬌軀之上,聶彥淮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

    他感覺全身的欲火迅速被點燃,渴望著尋求宣泄的管道,強烈的渴望讓他覺得,自己沖動得跟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沒兩樣。

    而腿間又硬又脹的欲望,在在言明她對他的影響力有多驚人。

    辛雨彌看著他結實健碩、毫無一絲贅肉的胸膛以及腿間驚人的昂揚,一張俏臉瞬間燙紅。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雖然他剛剛醉得極難受,但顯然把酒吐完後,除了俊臉還染著醉後的醺紅,他看起來一切很好。

    聶彥淮看著她欲迎還羞的嬌怯模樣,心被撩動得徹底。

    他記得她在父親陪同下走到他身邊時,那美麗的模樣,瞬間奪走了他的呼吸。

    由法國名設計師為她量身打造的典雅婚紗,襯托出她縴合度的好身材。綰起的發披上頭紗,用珍珠固定,將她柔美的側臉、線條優美的玉頸藏在紗後,若隱若現,瞧不真實。

    現在終于可以看清楚她美得讓他無法移視的模樣,聶彥淮贊嘆地輕撫過她柔美的輪廓,眼神柔得像是可以擠出水來。

    「彌彌,你今天真美……」

    他的稱贊讓辛雨彌羞得小臉燙紅,不知該如何回應。當他的手由臉往下落在她的胸部時,奇妙又怪異的感覺瞬間隨著他的動作,在身上灼燙地蔓延開來。

    午夜,手機鈴聲響起,聶彥淮由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阿彥……」

    聽到那久違的聲音,聶彥淮的精神為之一振。「樂樂!」

    「阿彥……他不要我了……」

    與他微揚的語調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喑啞的嗓音顯得格外低落,仿佛哭了很久……思及此,他的心疼地緊緊一縮。「你在哪里?」

    雖然在分手時她否定了他的愛,並殘忍地告訴他,她愛上了別的男人,一把將他推進痛苦的深淵,但他像中了毒似的,還是忘不了她、深愛著她,不放過任何可以與她復合的機會。

    仿佛沒聽見他的焦急,她抽抽噎噎地逕自低語。「他有別的女人,不管我怎麼求他,他就是不願意回頭……嗚……我和他的家沒有他,變得好冷,阿彥……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

    唇角揚起苦澀的笑,他自嘲地想,這不正是他當時的心情寫照嗎?

    他連她的心都挽不回,又怎麼教她挽回另一個男人的心?而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她傷他傷得還不夠嗎?

    可悲的是,即便如此,他還定無法對她置之不理,渴望她回到他身邊。「樂樂,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回到我身邊,讓我愛你--」

    「但你不是他,我不要你的愛!」她失控地大吼。

    他怔住,還來不及受傷,心卻因為她突然吼出的激動聲調而猛地一顫。

    他所認識的她是溫柔可人的,說話的聲音永遠是讓人如沐春風的柔軟,此時她激動的反應,太不尋常。

    「樂樂,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讓我幫你找他理論。」

    「嗚……沒用的……沒用的……」

    她哭著呢喃的話語摻在呼呼的風聲申,幾乎聽不到。

    為什麼會有風聲?他疑惑著,卻在幾十秒後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心重重一凜,驀地,不祥的預感讓血液瞬間凍結,電話跟著斷線……

    「不--」

    他驚醒,額上冒出冷汗,胸口因為粗喘的氣息劇烈起伏著。

    過了一分鐘,或者更久,直到他的氣息漸漸恢復平靜,他才知道,自己作了夢,一個憶起過往情傷的惡夢。

    他抹了抹臉,發現蜷縮在他懷里睡得正熟的人兒蠕了蠕身子。

    天剛亮,軟軟的蜜色金光透過窗簾灑在她圓潤的巧肩上,像灑了一層蜜,他的視線定在上頭,驚慌顫栗的心情稍稍被轉移,拉回現實。

    昨日的點點滴滴浮現,他想起昨天他結婚了,在他身邊的是他可愛的新婚嬌妻……那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小女人。

    想起她凝望著自己的眼神,聶彥淮的心不由得一顫。在作了過往的那個夢後他才發現,妻子的眼神似曾相識,因為在他痴戀著那個已經離他很遠、很遠的傻女人時,他也是這麼看著她的。

    這瞬間,心底涌上了說不出的不知所措。

    心里那道隨著時間漸漸結痂的傷口,因為那個夢,再度被撕開,他疼得鮮血淋灕,像當日那個遭受打擊的年輕男孩,喪失了所有愛人的自信,滿心惶然。

    在這些日子的相處過後,他無法不喜歡辛雨彌,所以才會願意與她走進婚姻,走到這個階段。但作了那個夢後,他卻開始迷惑,他對她的感覺究竟是愛情還是只是喜歡?

    他有辦法當個好丈夫嗎?有辦法回應她的痴情嗎?

    畢竟,有個女人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回頭……

    一整夜枕在他的懷里,辛雨彌蠕了蠕身子,卻不經意地發現他僵躺在床上,怔然地睜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睡意頓失,她擔心地問︰「彥淮哥,你醒了?頭還痛嗎?」

    耳底聽見她充滿真誠關切的柔啞輕嗓,迎向她一心一意的戀慕眼神,聶彥淮驀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沉重感,有種無法面對她的錯覺。

    「我今天有點事,要回店里一趟。」他掃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便匆匆起身到浴室沖澡。

    辛雨彌錯愕地看著他冷淡的反應,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一陣浙瀝的水聲從浴室傳出,她才回過神。

    今天是結婚後的第一天,他怎麼開口第一件事便是要回店里?難道當老板的,不能有婚假嗎?

    強烈涌起的失落感讓她不知所措,她該體貼他的決定,還是追問涌現心頭的疑問?

    怔在原地猶豫了許久,辛雨彌硬是把心底失落的情緒壓下。

    兩人的婚姻得來不易,可以相處的時間還很長,她不應該為這一點小事而與他鬧氣。

    想通後,堵在胸口的悶氣稍散,她迅速換好衣服,並為聶彥淮拿好外出服後,再到另一個房間刷牙洗臉,準備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好早餐。

    等聶彥淮由浴室出來時,發現床上放著一套外出服,而房里已沒了她的身影。

    就在這時,他發現,房里除了掛著他們的婚紗照外,牆櫃上還擺了好幾張他們童年的合照。

    在奶奶充滿和風的書室、在綠意盎然的庭園池邊喂魚……那一幕幕他依舊記憶猶新,頭不禁痛了起來。

    一定是夢到樂芹的關系,他才會在結婚的第一天,就因為感受到兩人關系的不同、角色的不同、負起責任的不同而感到惶恐。

    想著想著,思緒亂得徹底,他臉色陰郁地換了衣服下樓,腳步才定,一股香味便撲鼻而來。

    原以為是佣人做了早餐,不料看到的卻是辛雨彌為了準備早餐而忙碌的身影。

    「彥淮哥,你趕時間嗎?要不要吃完早餐再走?」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訝異,才短短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她就做了一桌日式早餐。

    因為奶奶的關系,他最常吃的早餐是三角飯團、味噌湯及玉子燒,在一起學書道期間,早早便到聶家報到的辛雨彌,也跟著他們這樣吃。

    眼前數種口味的三角飯團、爐上沸騰的味噌湯,飄散出溫暖的香味,空氣里還有她正在煎玉子燒的蛋香……這一切,簡直是他們共同的回憶,卻讓他更加不自在。

    「這些年我沒吃早餐的習慣,我先出門了。」僵硬的話落下後,聶彥淮無視她溫婉的笑臉,轉身出了門。

    所有的反應是那樣自然而然,待他回過神時,他已經上了車,眼前緩緩打開的雕花大門,正迎接著他離開。

    他懊惱地嘆氣。「聶彥淮,你真是個混帳啊!」

    他還是讓她受傷了……

    踩下油門,車子順勢加速離開,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或許暫時逃離,可以讓他盡快厘清心中的混亂吧!

    和從小就崇拜仰慕的人結婚了,但辛雨彌卻沒有半點新婚該有的喜悅與甜蜜。

    因為接連著兩天,聶彥淮都沒有回家。她不斷說服著自己,他會回來的,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強打起精神決定主動出擊,他不出現,那她就積極主動靠近吧!否則若任由狀況這麼僵持下去,她和聶彥淮的婚姻根本不會有持續下去的可能。

    心思一定,她決定回「泊…微醺」一趟。在結婚前他一直住在二樓工作室的小套房里,她相信這兩天他應該睡在那里。

    不過有了前車之鑒,辛雨彌不敢太晚到店里,匆匆換了衣服後請司機載她到丈夫開的店。

    到達市區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一進店里,她便看到聶彥淮被幾個身材火辣的客人包圍,有說有笑,不時可以看到女人們被他逗得笑得花枝亂顫。

    這幾天他無視她這個新婚妻子的存在,去和別的女人調笑廝混、樂不思蜀,根本沒想到要回家吧?

    瞧見那情景,苦澀、嫉妒瞬間便沖到喉頭,她根本不知該不該出聲喊他,驀地,一抹嬌嗓落入耳底--

    「阿彥天生是個發電機,當他的女人要早早明白這一點,才不會傷心喔!」

    辛雨彌詫異地望向聲音來源,眼底映入一張艷光四射的美麗臉龐,疑惑地蹙起眉,她記得自己不認識她。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露希雅笑道︰「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喔!」

    「請問你是……」她努力在腦中搜尋,卻找不到答案。

    「露希雅。」藏起心頭對辛雨彌的濃濃妒意,她風情萬種地瞥了她一眼。「阿彥的……女性朋友,我參加了你們的婚禮。」

    不知為何,「女性朋友」四個字令辛雨彌感到揪心刺痛。

    在婚前她就知道,聶彥淮的「女性朋友」很多,如今要面對,卻讓她心里五味雜陳。

    在法律上,她的確獨佔了聶彥淮,但僅僅只是名分!

    她根本無法抓住他的心,除了那個深烙在他心中、早已不在人世問的女人,還有圍繞在她的丈夫身邊、那些像見著蜜的蝶……

    她極力控制著內心激動的情緒,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婚禮那天太忙,才沒空留意你。」

    「無所謂。」露希雅佯裝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接著不懷好意地提醒她。「其實我們都是替代品。」

    辛雨彌錯愕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暗暗觀察著她的反應,露希雅為了能夠引起她如此大的反應而感到得意。

    眼前頂多算清秀的女人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東西,她會讓她明白,得到聶彥淮並不代表得到勝利與幸福!

    露希雅挑了挑柳眉,故作驚訝地問︰「你……不會不知道阿彥與孫樂芹的事吧?」

    辛雨彌看出她挑撥意味甚濃的舉止,佯裝不在意地柔聲回道︰「我知道,但孫小姐已經過世了,就算彥淮哥再愛她,那也是過去的事。」

    表面上她裝作不在意,但事實上,她對與孫樂芹一直抱著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背叛了聶彥淮,卻得到他的心,就算過世許久,卻是以另一種存在的方式,深深烙在聶彥淮心底,直到目前為止,她還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幫他抹平了那段情傷帶來的傷痛。

    「死?在阿彥心中,她根本沒死吧?」她揚了揚艷唇,冷笑地問︰「上床時,阿彥有沒有把你錯認過她?阿彥把我錯認過好幾回,不過我不在乎,反正只要在床上契合、快樂就夠了。」

    露希雅用直白的語氣說著床上的風流韻事,像無數根淬滿妒意的針,狠狠地刺進辛雨彌心頭,讓她又疼、又酸、又澀得難以忍受。

    她可以感覺到,露希雅透露和丈夫上過床是要讓她嫉妒難受,那畢竟是結婚之前的事了,她不應該介意,但卻無法完全釋懷。

    露希雅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話帶來的成果,似笑非笑地努努嘴角說︰「不和你聊了,我到樓下選瓶香檳。」

    辛雨彌怔在原地看她漸漸遠去的曼妙身段,心情大大受了影響。

    當聶彥淮由女人堆中抽身時,看到的就是辛雨彌坐在吧台前發呆的模樣。

    心一凜,聶彥淮明顯一楞。「彌彌……你怎麼來了?」

    因為自己一直沒辦法厘清心情,因此索性將所有思緒投入工作中,一見到她,他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單身,忘了家里有老婆,沒意識到不回家要打電話告知,沒想到有人會為了等他一夜沒睡。

    他錯愕的模樣讓辛雨彌心一酸,他看起來就像是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想起她的存在似的。

    這個猜想讓心頭的酸楚全攪和在一起,但她仍勉強擠出一抹笑,問道︰「彥淮哥,有空談談嗎?」

    大約可以猜出辛雨彌想說什麼,聶彥淮向吧台的服務生交代了一下,便帶著她上二樓。

    一進入聶彥淮完全私人的空間後,辛雨彌望著他略顯削瘦的臉頰,開門見山地問︰「延幾天很忙嗎?怎麼沒辦法回家都沒打電話?」

    撇開這點不說,近看她才發現,才幾天的時間不見,他不但瘦了一點,眼下更有著明顯的黑眼圈。

    為什麼?他後悔了嗎?和她結婚讓他感到痛苦嗎?

    思及這個可能,她的心絞成一團,難過得想好好痛哭一場。

    他與她的婚姻,為什麼和她的想像有這麼大的落差?

    看著她強忍著難過,卻倔強得不願顯露的模樣,聶彥淮的喉頭似梗了個硬塊,心疼她的感覺由心頭不斷涌現。

    由始至終,她沒有錯,有問題的是他。

    就算真的成了夫妻,他還是因為那個喚起心底傷口的陳年舊夢,再次失去愛人的自信,他甚至無法確定,他對她的感覺是不是愛情,或者只是單純的欲望?

    他知道這一切若不厘清,對她不公平,更讓他惶然得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與她相處,所以才會選擇逃避。

    新婚隔日的一念之差,令她臉上強顏歡笑的模樣是那麼明顯,他知道逃避不是辦法,若不面對,他只會傷她傷得更深。

    思緒一定,他愧疚地來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彌彌,對不起,我……我還不是很習慣自己已經結婚,所以才會忘了沒辦法回家時,應該打電話告訴你。」

    他的話讓她的臉色倏地刷白,顫聲問︰「忘、忘了?!彥淮哥的意思是……」

    看著她大受打擊的模樣,他語氣十分堅定地保證。「我並沒有要放棄我們的婚姻!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我們的婚姻而努力,好嗎?」

    或許在努力的過程中,他才能厘清對她的感覺是愛情,或者只是喜歡和被吸引。就算只是喜歡,他也該由喜歡中漸漸學著愛她。

    辛雨彌一向偏袒他,就算到了這一刻,就算被他的逃避給傷了心,她也只能選擇頃瓊。

    「好,我可以等彥淮哥習慣我、習慣我們的婚姻,如果你想住這里,我也可以一起搬過來,我們可以一起為我們的婚姻努力!」她勇敢地迎視他的眼神,強自鎮靜地說出心里的想法。

    他願意坦承就表示她還有機會進駐他的心,這個突然綻現的小小火光讓她頹喪的心注入活力,燃起希望。

    聶彥淮的心因為她的話而深深撥動著,他不禁懷疑,他對這麼可愛的小女人真的只有喜歡嗎?

    這一抹不確定,讓聶彥淮一更加堅定地強調道︰「放心,今晚我會回家。」

    聞言,一種暖暖的、甜甜的滋味在心頭發酵,她美麗的臉龐漾起愉悅的笑,充滿期待地問︰「那你要回家吃晚餐嗎?」

    「可能會晚一點,但我會回去吃晚餐。」

    他知道這段婚姻能不能維持下去在他,只要他肯回應她的愛,他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

    他的回答簡直像一道映入陰霾心頭的陽光,輕易便趕走她心底的灰暗,令她陷在滿溢著幸福的氛圍里,過往的一切、他身邊的女人,全都變得不重要了。

    她奔向他,激動地抱住他,用嘴堵住他的唇。

    辛雨彌突如其來的大膽熱情舉動讓他怔住。

    她用力地摟著他的腰部,吻著他的唇貪婪而惶然,像急切渴望著他的情感,強烈得讓他感覺內心的波動。

    他捧著她的臉,拉開兩人貼近的距離,不解地問︰「彌彌,你怎麼……」

    「彥淮哥……」定定凝著他,她緊張地開口說︰「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抱別的女人?」

    暫且撇開孫樂芹不說,只要想到他可能跟露希雅或其他的女人保持關系,她的心便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強烈痛楚。

    他們的婚姻對她而言是一心一意、神聖而堅貞的愛情。

    想要獨佔他的渴望讓她越陷越深、難以自拔,他是她的丈夫,是她辛雨彌一人獨有的,她不要和別的女人共享他。

    因為感覺他願意再與她一起為他們的婚姻而努力,幾天來的委屈,心酸在此時宣泄出來。

    聶彥淮不明白地擰眉。「什麼意思?」

    「我愛你,但我不會逼你要和我有相同的感情,可是至少不要讓我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你……」說著說著,她眼眶發紅,隨時有掉眼淚的可能。

    對他的強烈情感在體內瘋狂奔竄,她的心很亂,沒信心到了極點,她很怕……怕自己會失去他。

    想到這個可能,她圈著他的力道不由得又緊了幾分。

    被她這樣抱著,聶彥淮腦中久遠的記億悄悄的被喚起。

    小時候,她要是受了委屈,便會這麼抱著他,急著向他申訴她有多可憐。

    直到這一刻他才能好好地想,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堅持守著這段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應的戀慕。

    無來由的,心因為這個想法而被揪得發疼。

    他無心傷害她啊!

    「天哪!你怎麼會這樣認為呢?」

    雖然他們的婚姻來得突然,但他並不是隨便的男人,或許婚前對性的態度自由輕率,但與她結婚後,他絕對會遵守自己許下的諾言。

    輕垂下長睫,避開他的凝視,辛雨彌力持平靜地說︰「總之,就是請你不要……不要找別的女人……」

    察覺她心里的惶恐,聶彥淮收緊雙臂,密密地將她攬在懷里,吸取著她的發香,保證道︰「放心,我不會找別的女人。」

    在雙方家長面前承諾照顧她時,他就下定決心要負起這個責任,知道她因為自己的逃避而感到不安,他更明白自己遲早得面對心里的魔障。

    之前他罵學妹羅思穎陷在情傷走不出來,其實他也半斤八兩,同樣是個陷在過往情懷的傻子。

    他突然想到,辛雨彌那麼在乎他,他卻無視她的情感,那他和當年辜負樂芹的那個男人有什麼不同?

    想起樂芹的下場,聶彥淮不由自主地由心底打了個寒顫,堅決不讓自己變成那樣無情的男人。

    不知他腦中起伏的情緒轉折,辛雨彌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整個人被他的體溫烘得發燙。

    她微微暈眩地想著……她可以相信他的保證吧?

    她還沒找到答案,聶彥淮卻接著開口說--

    「在很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讓我很痛苦的戀情,它帶給我的傷害太深……」

    聽著他因為說著過去而沉痛的聲音,辛雨彌激動地、真誠地強調。「我知道,所以不管如何,我會一直愛著彥淮哥,用愛撫平你心里痛的地方。」

    她此時的模樣讓他想起,她在聶家聚會時,在嫂嫂們的面前捍衛他的情景,頓時,心口因為她的情意而發燙沸騰著。

    「彌彌,你這個傻瓜……」

    「只要彥淮哥願意接受我的愛,我就不是傻瓜!」

    傻瓜!他在心裡嘆氣,赫然明白,她與他對感情的執著這點十分相似,或許……或許向前定一步,真的會海闊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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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他在新婚夜隔天連「蹺」了幾天沒回家,辛雨彌追到店里與他淺談後,他開始強迫自己養成晚回家要記得告訴她的習慣。

    漸漸地,他也習慣了生活中有她的存在,習慣早上、晚餐有熱騰騰的食物可吃的感覺。

    自從開了店離開家之後,他的三餐時常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有時忙起來甚至忘了吃飯。

    但因為辛雨彌,他的飲食漸漸正常,腰圍硬生生粗了一圈。

    說到辛雨彌的廚藝,他不得不佩服,因為她的廚藝比他想像中還要好,就算冰箱里只有簡單的食材,她也可以變出一道道能讓他感到溫暖的美食,他怕自己再不克制,體重很快就會沖破標準了。

    除了做了一手好菜這一點,他發現,辛雨彌還十分擅長做家事,每日的清掃工作讓屋子維持著窗明幾淨的整潔。

    她把他的東西整理得很好,每天該洗、該燙的全都仔細地躺在他的櫃子當中,他不會找不到東西,不會拿到忘了熨燙的衣服,甚至是忘了洗的髒衣物。

    每晚,在彼此各自的領域忙各自的事,他偶爾可以聽到她在琴房練琴時隱約傳來的樂音。

    不管是抒情的、浪漫的、磅礡的樂音,總讓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那優美的旋律當中。

    往前跨出了一步,他接受了他們的婚姻後不得不承認,辛雨彌是個無法挑剔的好妻子,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此他一個人時還要讓他的心情愉快,更讓他強烈感受到愛與被愛的喜悅。

    這一切,完全是他始料末及的。

    今天兩夫妻一如往常地同桌享用晚餐,吃完飯後,聶彥淮邊幫忙將碗收到洗碗槽,準備洗碗。

    辛雨彌見狀,連忙說道︰「彥淮哥,你到客廳看電視,我洗完碗,切好水果就過去。」

    聶彥淮不置可否地挑了挑濃眉,杵在原地不走。「男人不一定要遠庖廚,讓我幫一點小忙有什麼關系?」

    這些日子他坦然接受她仿佛永無止盡的眷戀與付出,在決定好好經營兩人的婚姻後,他開始學著當老公。

    但他的老婆喜歡把他當大爺服侍,什麼事全往身上攬,最後他只能要無賴地和她搶工作做。

    辛雨彌思索了會兒後,道︰「好吧,那你幫我洗碗。」

    「沒問題。」他卷起襯衫衣袖,開始工作。

    在他幫忙洗碗時,她由冰箱拿出水果,準備洗完再切。

    「我快洗完碗了,你用另一邊。」發現她楞在一邊,聶彥淮挪了挪佔著流理台的身體,讓她可以使用另一邊的水龍頭。

    辛雨彌點了點頭,站到他身邊,與他一起擠在流理台的水龍頭前,心悄悄漫著一股蜜味。

    雖然只是簡單平實的夫妻生活,但她很滿意現在的日子,就算不確定她的老公是否愛她,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很努力要經營他們的婚姻。

    這宛如夢境般的美好日子讓她很快樂。

    在他將洗好的碗放進烘碗機後,辛雨彌笑著把他推出廚房,想盡快切好水果,不浪費半點和他相處的時間。

    「那我先回幾封訂單,你慢慢來。」

    聶彥淮回到客廳,打開了電腦,卻不經意瞥到茶幾上壓著一張鋼琴演奏會的言傅單。

    他不懂音樂,但由宣傳單上的簡介知道,這次來台演奏的音樂家是國外十分有名的名家。

    起初他不以為意,卻在上網回復店里訂單時,發現網路新聞上的焦點新聞,報導的正是鋼琴演奏會一票難求的熱況。

    思緒定在那則新聞上頭,聶彥淮深鎖濃眉,腦中突地閃過一個念頭!辛雨彌主修的音樂是鋼琴,或許會對鋼琴演奏有興趣。

    夫妻倆若能一起去聽鋼琴演奏會,應該不錯。他揣想著,心里卻立即有了決定。

    這些日子以來,他感覺到她無止盡的付出、承受著她的戀慕與百般討好,但反觀自己,卻沒能為她做一件讓她開心的事。

    或許他可以趁這個機會,給他盡責又討人歡心的老婆一個小小的獎勵?

    不管有沒有辦法弄到演奏會的票,能一起出門,不管吃飯或看場電影,應該都是不錯的選擇。

    聽到身後傳來趿著拖鞋的腳步聲走近,聶彥淮將鋼琴演奏會的訊息頁面關掉,轉過頭問︰「彌彌,你這幾天晚上有空嗎?」

    將切好的果盤放在茶幾上,她好奇地望著他問︰「怎麼了?」

    「要不要去約會?」

    心髒咚咚地大跳了兩下,辛雨彌瞪大著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約、約會?」

    聶彥淮看著她誇張的反應,笑道︰「我們從重逢到結婚,應該還沒有好好地約過會吧?」

    他在乎實恬淡的婚姻生活中學習,學習把被他視為妹妹的女人當妻子、當愛人,學著定出過去、向前走。

    她又驚又喜地搖搖頭,但隨即又充滿不確定地說︰「我第一次去找你那次……算嗎?」

    雖然是窩在店里的二樓,又幫他處理了月底將結帳的帳目,但卻是兩人重逢後第一次正式的單獨相處。

    對她而言,那是他們很重要的開始,也是她珍藏在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你說呢?」他皺眉,實在很難把那幾次當成約會。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粉嫩的臉因為害羞而赧紅。

    「那不算吧!」他苦笑了笑,不敢相信她竟會認為那可以算作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喔。」其實她不敢說,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環境、氣氛有多糟,對她而言,都是美好的。

    「就這麼說定了,找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出門。」

    「好。」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內心因為興奮而奔騰的心緒,充滿期待地問︰「那我們要去哪里約會?」

    他朝她扯出的微笑有著十足賣關子的意味。「秘密。」

    「不能先說嗎?」

    她難掩期待的模樣少了平時溫婉可人的氣質,反而多了點童年時惹人憐愛的感覺。

    「既然是秘密,當然不能說。」看著她的模樣,聶彥淮心一蕩,突然很想吻住她懸著燦笑的嘴唇。

    他想給她一個驚喜,看她對他露出嬌俏笑靨的滿足模樣。

    在原本不自在的夫妻生活中,她漸漸找回對他要無賴的感覺,她很自然的便會賴在他身上撒嬌。

    「彥淮哥……」

    她嬌嬌甜甜的嗓像浸了蜜,軟綿綿的嬌軀壓上他,毫不顧忌地左磨右蹭,激得他的眸光漸漸深濃,就在這時,她突然圈住他的脖子,讓他措手不及地吻住他的唇,羞笑著示愛。

    「彥淮哥……我愛你,很愛、很愛……」

    每次聽到她率直地表達出對他的感情,他心中就無法自己地漲著暖甜的感覺。

    他低下了頭,吻住她粉嫩的唇辦,回應她的吻,將柔柔甜甜的氛圍,醞釀成飽含欲望的熾人情火。

    在與丈夫說定要約會的那一天白日,辛雨彌抽空回聶家找聶奶奶喝茶。

    聶奶奶注意到,辛雨彌比婚前漂亮許多,言談舉止中也帶著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幸福味道。

    看著這樣的她,聶奶奶滿是感慨地開口。「看來奶奶撮合你們結婚,是對的。」

    依照辛雨彌喜歡孫子的程度,若婚後對她不好,想必她也是會隱瞞到底,或為她的丈夫找各種借口為他辯解。

    但辛雨彌的模樣不會騙人,她宛如被徹底滋潤的玫瑰,在她面前綻放嬌艷的色彩,不用問也知道,她是幸福的。

    不知道聶奶奶心里的想法,辛雨彌急急地強調。「奶奶,彥淮哥真的對我很好,我很幸福……」

    看著她著急地為聶彥淮解釋的模樣,聶奶奶忍不住輕笑出聲。

    聽到聶奶奶的笑聲,辛雨彌忍不住臉紅地嘀咕。「奶奶笑什麼?」

    「奶奶當然是在笑你啊!」聶奶奶嘆了口氣,語氣里有著掩不住為她擔心的感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辛雨彌是死心眼地、一股腦兒地將感情放在阿彥身上,將來有一天若真的受了委屈,真的會說嗎?」

    「彥淮哥才不會讓我受委屈!」她毫不猶豫地否決聶奶奶的假設。

    「奶奶是擔心阿彥走不出之前那段感情啊!」

    明白聶奶奶的憂心,她用堅定無比的口吻道︰「雖然我不確定彥淮哥是不是走出來了,但至少我可以感覺到,他已經漸漸接受我是他妻子的事實,真心真意地待我好。」

昨晚,聶彥淮公布了今晚約會的地點--國家音樂廳。

    當她看到他把她想聽的那場鋼琴演奏會的票遞給她時,她興奮得有種可以飛上天的錯覺,猛抱著他又親又吻。

    亞靳得‧墨里是靠實力起家的天才爵士樂演奏家,他的演奏不但能將樂曲的精髓完美詮釋出來,更能讓觀眾聽得如痴如醉,完全陷入他的表演中,得到最完美的藝術洗禮。

    她興奮又期待,卻因為忙著結婚的事而忘了訂票,錯失了參與音樂盛事的大好機會。

    為了這件事,她落寞不已,卻沒想到,丈夫早已看穿她的心事,動用了各種關系,幫她拿到貴賓席的票。

    丈夫這份出其不意的用心讓她感動萬分,心飄飄然,讓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一提起聶彥淮,辛雨彌臉上不禁帶著一股嬌羞。

    聶奶奶充滿期待地笑問︰「那你的意思是,奶奶可以等著抱曾孫嘍?」

    辛雨彌浸淫在戀愛中的粉嫩小臉,驀地一片羞紅.「奶奶--」她還不及開口說什麼,突然響起的手機便打斷了她的話。

    「奶奶,我先接一下手機。」接起手機,她才開口,便聽到對方馬上將電話掛掉。

    她楞了楞,這樣的電話最近已經接過好幾次,是手機出了問題嗎?

    聶奶奶好奇地問︰「怎麼了?」

    「唔,最近常常接到這種奇怪的電話,接起來後,對方馬上就掛掉電話。」

    「是不是手機出了問題?」聶奶奶的話才剛剛落下,辛雨彌的手機便再次響了起來。

    「如果又是同樣的狀況,恐怕是得送修了。」她喃喃接起電話,卻因為落入耳底的聲音,好奇地問︰「彥淮哥,剛才是你打的電話嗎?」

    「對,電話怪怪的。」略頓,他急忙又說︰「我有點事耽擱,可能沒辦法準時離開,你可以先自己搭捷運,或請司機送你過去會場嗎?」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有些失落。「會晚很久嗎?」

    思索了片刻,他不確定地開口。「可能晚個幾十分鐘。」

    「好,我知道了。開車小心。」得到的答案讓她鬆了口氣後,不忘叮嚀道。

    聶奶奶看著她講完電話才開口問︰「晚上夫妻倆要去約會嗎?」

    臉兒一陣燙紅,她的笑容甜得像蜜。「嗯,彥淮哥說我們還沒有正式約過會,今晚他要帶我去約會。」

    「約會?呵呵,那小子總算是開竅了。」聶奶奶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樂得眉開眼笑。

    她彎起嘴角,靦腆的笑了。「奶奶,今天不能留下來陪你吃晚餐,晚些麻煩你幫我把這幾瓶酒分送給嫂嫂們。」

    上一回在聶家聚餐時,她強烈感覺到嫂嫂們對丈夫的不滿,她雖然不知該怎麼化解存在于彼此間的隔閡,但至少可以做些什麼,不要讓雙方的關系再惡化。

    而唯一能利用的,便是拿丈夫店里的名貴酒品,以丈夫的名義做個收買人心的小小公關。

    「怎麼突然想送酒?」

    她遲疑了片刻才說︰「既然彥淮哥是做這門生意的,偶爾有不錯的酒,留給家人也是應該的。」

    聶奶奶隱約知道小一輩年輕人之間的小小爭算,她的心雖然真有偏袒卻不曾開口明示,倒是她這一個打從心眼底喜歡的孫媳婦全心全意維護孫子的心意,讓她很是感動。

    聶奶奶憐愛地拍拍她的手。「彌彌,你為阿彥的這份心,讓奶奶很感動啊!」

    得到肯定,辛雨彌反倒有些赧然。「奶奶……」

    不等她將話說完,聶奶奶便催促她。「好了,不是說要約會嗎?快回去換件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門。」

    「嗯!」她用力頷首,像個剛談戀愛的小女生,抱著滿心期待與歡喜,早早回家打扮,等待約會的時間來臨。

    天陰陰的,沉郁的天空仿佛隨時會落下雨似的,連周遭的空氣也跟著沉悶了起來。

    辛雨彌站在國家音樂廳鋼琴演奏會的會場入口前,看著參與盛會的樂迷,興奮地進入會場。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擁擠的會場入口已不見初來時的人潮。

    辛雨彌知道丈夫會晚些到,但時間卻完全出乎他對她的承諾。

    聶彥淮已經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她等不到他的出現,打了無數通電話,未接通便轉入語音信箱。

    她惴惴不安地想,是臨時又有事讓他走不開,又或者是他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還是黑道又來找麻煩?

    腦中胡思亂想地塞了一堆讓她膽戰心驚的可能,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到來電顯示,辛雨彌立即接起,急急地問︰「彥淮哥,你在哪里?你--」

    「彌彌,我店里有急事,得立刻飛一趟加拿大,沒辦法和你去聽鋼琴演奏了。」

    他懊惱的聲音隨著機場的廣播落入耳底,她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得入關了,回來再跟你說清楚,bye--」

    辛雨彌被他的匆匆忙忙弄得一頭霧水,為了厘清狀況,她只有打回「泊…微醺」向員工詢問老板的去向。

    接電話的是新來的會計小美。

    「聶哥和露希雅去機場了。」聽出她的聲音,小美據實以報。

    心一凜,她不確定地問︰「和露希雅?」

    為何是與露希雅一起同行?

    仿佛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小美避開「露希雅」,急忙解釋。「嗯,聽小穎說,今年錫爾斯酒莊有幾支新酒很不錯,世界各國都有買家前往,競爭十分激烈,聶哥勢在必得,二話不說便決定飛過去,想提早談定當季新酒的代理權。」

    羅思穎是「泊…微醺」的員工,也是聶彥淮的大學學妹,一年前嫁到加拿大的酒莊。

    聶彥淮曾為了怕坐飛機的學妹,約她到廟里為她求護身符。

    雖然他記得打電話,但他卻沒說露希雅與他同行。或許是因為這次他是帶著露希雅一起去的,所以才不告訴她?是這樣嗎?

    瞬間,混亂的思緒在腦中攪和成一團。

    「雨彌姊……你還在嗎?」小美怯怯地問。

    辛雨彌勉強定了定混亂的思緒後,才緩緩開口問︰「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身為妻子竟然不知道丈夫的行蹤,還得詢問口員工,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但這時她已經顧不得小美是不是在心里嘲笑著她的可悲,硬是要得到一個答案。

    「呃……」小美為難地猶豫了片刻才說︰「聶哥沒說耶,不過若是飛加拿大,三、五天的行程應該跑不掉。」

    三、五天……看來今天的演奏會也泡湯了,好一個令人心寒、印象深刻的第一次約會啊!

    「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等對方反應,辛雨彌結束通話。一股又悶又澀又酸的滋味隨即卡在喉間,讓她已完全失去聽演奏會的興致。

    事出緊急,但他要出國,要離開家幾天,就算不願帶她一起出去,跟誰去、去哪里,難道不應該第一個知會身為妻子的她嗎?

    他真的有把她放在心上嗎?

    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美好感覺,難道都只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嗎?

    心被如此殘忍的事實擊碎了,無情地將她推進無底深淵,她恍恍惚惚地步離音樂廳,陰郁的天氣像是感受到她的心情般,緩緩地落下雨滴。

    一滴、兩滴……漸漸弄濕了她身上的衣服,她卻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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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加拿大錫爾斯酒莊

    傍晚,一望無際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一片絢爛橙橘,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香味與葡萄酒香。

    天還沒完全暗下,葡萄園里的工人早已收工齊聚一堂,準備享用由酒莊提供的戶外晚餐。

    察覺到空氣里喧騰鼓噪的氣氛,聶彥淮找了一處幽靜的地方,享受著完全不同於台灣的悠閑時光。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擾了他。

    「聶哥,怎麼不到前面和大家一起喝酒、吃東西?」

    沒在庭院前看到聶彥淮,羅思穎疑惑到了極點,通常搞孤僻不是她親愛的「前」老板兼學長會做的事。

    哪兒熱鬧往哪兒鑽是他的本性,若是場中有美女,聶彥淮更是絲毫不浪費與生俱來的天賦,會將身上迷人的特質發揮得淋灕盡致。

    聶彥淮抬眸瞟了眼面前有著一身健康小麥膚色的學妹,懶懶地開口。「沒心情。」

    聞言,羅思穎忍不住輕笑出聲。「這還真不像聶哥你的個性呢!看來彌彌把你管教得很好。」

    她隱隱約約知道,她最親愛的萬人迷學長不願結婚、放浪形骸的原因,是因為年少輕狂時那一段深刻的戀情。

    因此在得知聶彥淮娶了與他一起長大的世交小妹妹辛雨彌後,羅思穎訝異不已,也憂心不已,好奇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結婚。

    「彌彌……」想起她,聶彥淮忍不住大嘆了一口氣。

    早幾年,店里錫爾斯酒莊的酒進的量不多,但幾年下來,錫爾斯酒莊的酒後勢看漲,他原本就有意簽下合作契約,再加上羅思穎嫁進錫爾斯酒莊,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卻不料,這段日子由世界各地冒出的買家與他有相同的打算,也就是因為如此,在接到羅思穎的電話後,他不假思索地決定親自走一趟加拿大。

    枉費他好不容易拿到鋼琴演奏會的門票,定下了與妻子第一次約會的日期,卻只能爽約。

    如果時間不是那麼趕,如果有多一點思考的時間,他會帶著辛雨彌一起飛過來的。

    看著他失神的模樣,羅思穎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聶哥,你真的陷進去了喔?」

    「什麼叫做我真的陷進去了?」她誇張的反應得到他一記白眼。

    沒把他不悅的反應放在眼里,羅思穎熱絡地問︰「婚禮時我沒辦法回去,這次要來,你怎麼沒把雨彌順便帶過來?」

    「也不知道是誰十萬火急要我趕快飛過來的。」

    因為離開得倉促,來到加拿大後他試著聯絡妻子,卻怎麼也聯絡不上她。

    他擔心、不安,數度想打電話回家旁敲側擊地問問妻子的狀況,卻又怕驚動老人家而作罷,到最後只有祈求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順利進行。

    在這一段等待的期間,他赫然發現,他滿腦子都想著妻子,一心只想快點回到她身邊。

    這樣的心情,讓他感到不可思議,偏偏當她出現在腦海,便讓他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的行為,讓他無法否認,自己已經愛上她的事實。

    「沒辦法,世界各地有許多買家財力比你雄厚,店的規模也比「泊…微醺」大上十倍,競爭這麼激烈,你說若不是我捎消息給你,我婆婆會把今年的新酒代理權給誰?」

    因為羅思穎說的是實話,所以他僅能以嘆氣做結尾。

    羅思穎玩味地看著儼然陷入戀愛中的男人,好奇辛雨彌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收服他的?

    強烈感覺到她用一種仿佛發現新大陸般的誇張反應看著他,聶彥淮沒好氣地輕拍她的額,推開她的臉。「借我電話,我得再打一通電話回台灣。」

    「聶哥,你慘了,彌彌生你的氣了。」她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沉下臉,他壓抑心中想掐死她的沖動,微眯著眼警告。「如果彌彌真的生我的氣,你要負全責!」

    「關我什麼事?」想與酒莊簽下代理權的又不是她。

    「我就愛遷怒,怎樣!」他語氣惡劣地開口,心里暗暗祈禱,這一次電話可以接通,他希望辛雨彌不要生他的氣呀!

    如果她知道,任性淋雨的下場會讓她得到重感冒,辛雨彌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做出淋雨的傻事。

    在她心愛的丈夫沒知會一聲便飛到異地,又無消無息地消失了幾天後,她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似的,完全失去了活力。

    看過醫生後,她連動都不想動地賴在床上,除了哭,就是哭到迷迷糊糊的睡著。

    醒後她昏沉沉,思緒渾渾噩噩,餓了勉強吞了幾塊蘇打餅,之後耳邊不斷響起的電話鈴聲、手機鈴聲吵得她頭痛,因此她索性拔掉電話插頭、關上手機,又繼續躺回床上睡。

    這當中,好幾次半夜醒來,冷清的屋子,身邊少了他的落寞讓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房中昏黃的夜燈中,她和聶彥淮的婚紗照蒙上一層淡黃光暈,灰暗的色澤,一如她的心情。

    相片中那個幸福洋溢的新娘,仿佛不是她,像是在嘲諷她此時淒涼的狀況。

    她哀傷地想著,自己可能會這麼病死而沒人發現。

    這樣的想法讓她自憐得想哭,但只要一想到丈夫無視她的存在,她就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陷在完全灰暗的思緒當中,辛雨彌竟然悲觀地覺得,如果能這麼死去或許也不錯。

    至少她不用在每天早上醒來的那一刻想到,她是個被丈夫遺棄的女人,不用去期待他什麼時候回家。

    或許,這樣會比較好……

    一簽定與錫爾斯酒莊當季新酒產量的合作代理權後,聶彥淮買了最快出發的航班機票,迅速飛回台灣。

    不過再怎麼快,當他回到家時,也已經是隔天半夜了。

    一進屋子里,他因為烏漆抹黑、沒開半盞燈,感覺一股強烈的恐慌襲上心頭。

    妻子一直沒回家嗎?所以家里的電話才會沒人接?

    這樣的想法讓他無來由地發起慌,他放下簡單的行李,匆匆上樓察看才知道,主臥室是亮著的,那昏黃的光線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由不明的光線中,他隱隱辨出,床上有一抹側身剪影,玲瓏起伏的柔軟線條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

    她還在……聶彥淮暗鬆了一口氣,視線不經意落在床頭櫃上的紙袋上頭,讓他的心猛然一揪。

    那是他費盡千辛萬苦利用關系拿到的票,因為他失約,所以她沒去聽嗎?

    聶彥淮充滿愧疚地放輕腳步來到她身邊,卻發現妻子蜷抱著棉被,睡得深沉,眼角、長睫殘懸著淚珠,顯示她睡前哭過的痕跡。

    一想到她曾經哭過,他立即被心疼、不舍與愧疚的情緒淹沒,不用問也知道,她為何傷心,為何傷心落淚。

    頓時,他想掐死惹她傷心的自己!

    聶彥淮悄悄地爬上床,和衣躺在她身邊,張臂抱住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兒。

    突然被抱住,感覺身後溫暖結實的懷抱,辛雨彌心一促,轉過身,以為自己作夢了。

    應該是夢,因為只有在夢里,那個忘記她的存在、把她狠心拋下的男人才會突然出現,給她渴望的溫暖。

    伸手輕撫眼前那張依舊睡眼惺忪的恍惚小臉,聶彥淮愧疚地啞聲開口。「彌彌,我回來了……」

    說話的同時,他的兩道濃眉因為看清她的模樣而緊蹙。怎麼才幾天的時間,她就有辦法讓自己變得這麼憔悴蒼白?

    若真是生他的氣,也沒必要折騰自己呀!

    聽到他略啞的嗓音,溫柔醉人的語調,辛雨彌頓時想起他在現實中做出的可惡行徑,不禁心酸又憤怒地推了他一把。「走開!」

    在現實中他根本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夢中制造自欺欺人的假象?

    沒料到她會突然推他,聶彥淮被她突如其來的力道給推下床。「呃啊--」

    聽到那一聲痛呼,辛雨彌由驚愕中回過神。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她撲到床邊察看,眼底映入的是丈夫哀怨的神情。

    「彌彌,你真的生氣了嗎?」他揉著不小心撞上床頭櫃的肩頭,不確定地開口問。

    辛雨彌詫異地望著他,強壓住想要上前看看他撞得怎樣的沖動,卻想起他惡劣的行徑,心中一抽,喉頭干澀得吐不出半個字。

    她該好好地一吐心中委屈、該質問他,但偏偏一見到他,所有的情緒就一溜煙地跑掉。

    這會兒,漲滿在胸口的情緒被濃濃的思念給取代,她無法違背心里真正的感覺,無法生他的氣。

    她氣這樣不平氣的自己,氣自己是如此愛他,愛到就算一再被他欺負也願意不斷的包容、原諒他。

    意識到這一點,她緊緊咬著唇、紅著眼眶,重新躺回床上,用薄夠由頭蒙住自己,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只要不看就好了吧?看不見那一張讓她思念的臉,她就不會心軟、不顧一切地投進他的懷里,期待得到他的憐寵。

    看著她不同以往的反應,聶彥淮心里暗自叫苦,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氣得不輕,才會橫下心來不理他。

    強忍著肩頭傳來的痛意,他急急地爬上床,無賴地將那一團被薄夠子蒙住的身子強帶進懷里。

    察覺自己重新回到他的懷抱,辛雨彌手腳並用地掙扎著,抗拒的聲音由被子里傳出。「放、放開我!」

    「彌彌……對不起……對不起……」

    他學她手腳並用,手壓住她的雙臂、腳夾壓住她的下半身,讓她動彈不得地困在他的懷中。

    被他強悍的力道困在懷里,辛雨彌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微薄,縱使她的力氣再大,但畢竟是女人,若他有心制住她,她根本沒有半點可以反抗的空間。

    像被獵人抓著的小兔,她沮喪地放棄掙扎,一靜下,千頭萬緒瞬間涌上心頭,委屈的淚水失去控制地不斷滾落。

    聽著她壓抑的啜泣由被子里傳來,聶彥淮的心揪成了一團。

    他想拉下她蒙住臉的被子,但她卻死命拽拉住,不讓他得逞。

    看著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染濕薄夠,他慌了手腳。「嘿,怎麼哭了?你……你別哭啊!」

    知道再不把話說清楚,她會繼續陷在哀傷的情緒當中,聶彥淮不管她願不願意,在她毫無防備的狀況下,拉下蓋住她整個人的薄夠。

    一看到她哭得兩眼通紅,一雙眼像核桃似的,他心疼地捧著她的臉,逼她正視自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約,而是--」

    被他鉗制著,辛雨彌不得不用哭紅的眼看著他,語音微微發顫,吶吶地問︰「為什麼你喜歡露希雅,勝過喜歡我?」

    心里積累了太多負面情緒,她再也沒有力氣去猜、去在乎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她取代不了孫樂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連露希雅或其他女人都比不上,她輸得真徹底啊……

    聶彥淮愈聽愈糊涂,疑惑地問︰「為什麼這麼問?你什麼時候見過露希雅?」

    仿佛沒聽見他的疑問,辛雨彌陷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喃喃輕語。「露希雅在你心中的地位勝過我,所以你才會想讓她陪你一塊兒出國,是嗎?」

    聶彥淮還沒弄清楚她上一句話的意思,卻又馬上被她扯進下一個沮喪灰暗的情緒之中。

    「你到底在說什麼?是誰說露希雅陪我一塊兒出國的?」

    「小美。」

    心口瑟縮了一下,聶彥淮馬上就明白,辛雨彌會如此傷心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薩失粒。

    「彌彌,我和露希雅之間真的沒什麼。那天我接到小穎的電話,當時露希雅也在店里,一聽到我要飛加拿大,她就興致勃勃地想與我同行,順便參觀錫爾斯酒莊附近的葡萄園、釀造廠與酒莊。

    「她想參觀酒莊我沒理由阻止她去,但一到機場我就立即與她分道揚鑣,只想早點辦完事、早點回家。若早知道會造成這樣的誤會,我怎麼都不會同意讓小美順便替露希雅訂機票的!」

    聽著他的解釋,辛雨彌的心還是好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一想到這些,濃濃的疲憊伴隨著酸楚涌上,她無力地咽著嗓,小聲地說︰「我知道了。我累了,想睡覺。」

    第一次被她推拒在心房外,聶彥淮的心口驀然揪緊,喉嚨緊縮。

    雖然他強勢地把她制在懷里,任她身上淡雅的香味竄進他的鼻息,帶給他舒服的感覺,但他卻找不到每一次與她擁抱時,屬于彼此的美好感受。

    這樣的感覺讓他恐懼、惶惑。

    她不相信他的解釋,不再不顧一切地戀慕著他、需要他、在乎他、無止盡的包容著他了……

    她對他絕望了嗎?她不要他們的婚姻了嗎?當這個念頭一竄進腦中,聶彥淮不禁慌了,抱著她的雙臂不由自主地收緊。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平常日下午,超市大特賣,辛雨彌在中午吃完飯便獨自開車到附近的超市采買食材。

    雖然她與丈夫兩人的經濟狀況不錯,但嫁為人妻後,她也開始學會精打細算,尤其最近什麼都漲,不稍微留心,一不小心就會多支出好幾百塊。

    由于每每看著丈夫捧場地吃光她的料理後,會露出滿足的表情,因此做晚餐以及與他一起吃晚餐,成為了每天最重要的事。

    這一陣子雖然她因為丈夫突然飛加拿大,毀了他們的第一次約會而生氣,但一心為他的想法卻沒有改變,推車上放的全是丈夫喜歡吃的菜。

    察覺到自己不自覺的采買習慣,她並不訝異,因為依她在乎他、喜歡他的程度,她哪能氣他多久?

    在心底,她早已經原諒他,也接受他的解釋,但她就是想讓他多緊張一下,讓他感受一下被忽略的心情有多難受。

    只不過心里雖是這麼想,在進入冷落他的第四天,辛雨彌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丈夫總是用仿佛有多委屈的憂郁深沉眼神看著她,更無法硬著心腸,對百般討好她,就為了要求她快點原諒他的種種行為無動于衷。

    如果不是心里小小的堅持,她恐怕是會拋棄所有的不愉快,投進他的懷抱。

    她……這算是拿喬嗎?

    嘴角偷偷揚起美好的笑弧,辛雨彌拿了最後一樣食材後,將推車推到收銀區結帳,心想回家時,先頤道繞到常去的甜點店,選樣適合搭酒的甜點當宵夜好了。

    心里的主意一定,她愉悅的心情讓心頭綻放出幸福的小花,連腳步都仿佛跟著輕鬆了起來。

    當她推著結完帳的推車搭上往停車場的手扶梯時,卻因為四周空無一人而無來由地感到不安。

    是因為超市里擠著一堆婆婆媽媽,以及充斥著某物大減價的大聲公聲音,所以停車場顯得更安靜嗎?

    她不敢多想,不等手扶梯緩緩下滑,便匆匆將推車往下推,讓自己可以快點將采買的東西放回車內。

    就在她的腳步來到車邊的同時,由粗壯梁柱後突然閃出的人影,讓她嚇得魂飛魄散。

    她張嘴欲叫,男人卻在她發出聲音的前一刻,伸手捂住她的嘴。

    「唔……」不知道突然出現的男人為何抓住她,辛雨彌想也沒想,先抬起腳往後踹,再使出一記拐子打中他的肚子。

    男人似乎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迅速,力道會這麼扎實,痛悶了兩聲,眼淚差點沒飆出來,直接朝身邊的伙伴忿忿地嚷嚷。「該死,這妞兒的力氣很大!快把手帕拿過來!」

    另一個男人不耐煩地嘟囔道︰「早跟你說這妞兒的力氣很大,一開始就用上不是省事許多嗎?」

    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辛雨彌的心猛地一凜,那聲音似曾相識……

    這個想法才閃過,男人便拿著手帕來到她面前,一見到對方的臉,她的臉色在瞬間刷白,一雙眼驚駭地瞪著他。

    是他!在還沒結婚前,她在丈夫的店門前遇到的那個搭訕她不成,反而攻擊她的小混混!

    辛雨彌突然間明白一切,立即使出全身的力氣掙扎,可以活動的兩條腿更加激烈地往後猛踢。

    之前聶彥淮曾提過,「泊…微醺」因為生意太好而受到黑道的關注,小混混很有可能是那個想叫丈夫把店頂給他的幫派分子之一。

    最近她沒再聽丈夫提,以為事情應該已經平息,卻沒想到,對方把目標轉移到她身上,用意可想而知。驀地,她想起前一陣子的無聲電話,不禁暗怪自己太大意,以致讓這些人有機可乘。

    她不能被抓走!

    「X!瞎杵著發什麼呆?快點迷暈她!」抱住她的男人被她連踢了幾腳,粗聲吐出國罵,不忘抬起大手,重重巴了小混混的腦袋一記。

    小混混不滿地碎念了幾句,將手帕搗住掙扎的女人的口鼻後,迅速將她推進停在她車邊的休旅車里,揚長而去。

    「不……」被迫帶上車,她持續抵抗、歪著頭,不讓手帕捂上,做最後的掙扎。

    既然求救無門,她只好自力救濟,只要那塊手帕不捂上,憑著學了多年的防身術以及比一般女孩子力氣還大的優勢,她或許還有逃脫的機會。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小混混卻遲遲無法完成任務,心一火,他揚手朝她的右臉揮了一拳。

    因為急怒,又因為避無可避,小混混這一拳揮下,熱辣辣的劇痛襲來,她被打得頭暈目眩、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手帕覆住她的口鼻,一股獨特的味道竄入,心陡然一涼。「不!不要……唔唔……」

    搗住口鼻的力道讓她快要不能呼吸,她驚慌失措卻感覺眼前的景物漸漸扭曲、晃動,不多久,所有的知覺瞬間消失,腦子像當機似的,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態,力氣一點一滴由身體流失。

    在思緒完全陷入一片黑暗前,浮現在空白腦中的是丈夫的臉,過往的片段一幕又一幕由腦中飛掠而過。

    那一剎那間,她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她覺得自己好蠢、好笨,如果早知道會遇上這樣的事,她不會和他冷戰、不會不理他……

    她愛了他好多年,好不容易愛情開花結果了,如果她真的有個意外,再也見不到他,該怎麼辦?

    聶彥淮覺得自己快瘋了。

    自從他由加拿大回來後,他和辛雨彌的關系就降到了冰點。

    她一如往昔地盡到做妻子的責任,一樣幫他把所有的一切打理得好好的,一樣對著他微笑,但他可以感覺到,她還在生他的氣,在回避著他。

    這樣的轉變讓他赫然驚覺,兩人和平共處的感覺有多美好,他每天想的全是晚上回家後要如何討好她,讓她快點原諒他。

    只是這一次他真的讓她太傷心了,不管是「哀兵策略」,或者是可以哄她消氣的甜言蜜語,所有可以試的方法他都試過了,但他親愛的老婆大人,還是回以他冷令約欽釘子。

    「泊…微醺」的員工都可以感覺得出老板的煩躁,因此總是在下班前最輕松的時刻紛紛獻計,當中又以不小心說出部分事實,引起誤會的會計小美最為積極。

    但,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建議下,聶彥淮覺得自己的頭好痛,這群人是來鬧的嗎?提出的建議誇張到可以演偶像劇了。

    「聶哥,一線電話。」

    驅走一干人等趕快下班,聶彥淮接起電話。

    「您好,我是聶彥淮。」

    「聶哥,那件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一聽到對方的聲音,聶彥淮整張俊臉一沉,語調瞬間冷了幾分。「刀哥,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我的店沒有頂讓的打算。」

    聽到他的答案,名喚刀哥的角頭老大江一刀憤憤地開口。「小子,你真是不上道--」

    聶彥淮聽過他的威脅不下百次,不等他將話說完便直接打斷他的話。「刀哥,若有需要,我可以讓介徹再和你談談。」

    成介徹,刑警大隊隊長,曾偵破幾起重大刑案,檢肅過幾個大幫派,查緝檢肅過的要犯無數,是表現十分出色的員警,也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友。

    當初在江一刀找上他談「泊…微醺」頂讓的問題時,他便不假思索地到成介徹所在的單位報案。

    他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卻沒想到,事情根本還沒解決。

    「上一次我是給那小子面子!」江一刀不以為然地冷嗤了一聲。「這次,怕是你要跪著求我頂下你的店!」

    聶彥淮不知江一刀的自信是打哪里來的。「刀哥--」

    「小子,你老婆真的很正點啊!尤其那雙手特別漂亮。」江一刀打斷他的話,等著看他的反應。

    聽他提起妻子,聶彥淮臉色一變,不安的感覺涌上。「你到底在說什麼?」

    「說你老婆呀!」知道自己掐中他的死穴,江一刀在電話的另一端呵呵直笑。「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你老婆現在在我這裡作客吧!」

    心重重一凜,聶彥淮感覺一股恐懼由腳底竄起,他強自鎮定地開口。「讓她和我說話。」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後,才傳出江一刀對著手下嚷嚷--

    「帶上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耳底,聶彥淮的心跟著七上八下,他希望……江一刀只是嚇他,不是真的抓了妻子……

    就在這時,怒聲咆哮由另一端傳來,差一點沒震破他的耳膜。

    「&林%$!怎麼還暈著?」見手下拖來毫無反應的女人,江一刀氣得飆出一長串粗話。

    「刀刀刀……刀哥,那個藥量沒算好,下、下下得太重了……」手下唯唯諾諾地回答。

    「你他媽的是白痴嗎?!」

    聶彥淮聽著另一邊的動靜,腦子混亂心顫地轟轟作響。

    是辛雨彌嗎?江一刀真的把她抓走了好威脅他嗎?

    他拿起手機撥打妻子的電話,卻聽到她的手機鈴聲由另一端傳來,倏地,心墜入谷底。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被接起,他的心一揚,還來不及開口,傳出的卻是江一刀余怒未息的聲音--

    「你他媽的真以為老子誆你嗎?」

    「這是綁架!」他冷聲開口,不敢相信江一刀竟然無視台灣法律的存在,如此明目張膽地幹下擄人勒索的事。

    「小子,當初刀哥我捧著錢好好和你說,你卻不要,那刀哥我只好請你太太來我這兒坐坐,看她是不是比你聰明些、識相些了。」江一刀說得有條有理,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何不妥。

    「如果你敢動我老婆一根寒毛,我會讓你吃牢飯吃到死!」斯文的他撂下狠話,語氣濃得嗆人。

    「那就把店頂給我,我讓兄弟送你太太回去,否則--」他語帶威脅地拉長尾音,有意讓聶彥淮自己猜想結果。

    聶彥淮心裡其實很恐懼,卻不願去思考江一刀話里的意思。「我要和她說話,說完話我就可以給你答案。」

    他要確定她沒事,只要她沒事,他可以毫無異議地把店雙手送給他!

    當這個念頭一浮現,聶彥淮驀地明白,辛雨彌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她,他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感覺……

    「你老婆……現在暫時沒辦法和你說話。」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他聲音如常,心里卻無法不忐忑。

    「放心,只要你夠上道,她會好好的。」

    「只要她好好的,一切好談。」

    「那咱們就好好談吧!小子。」

    結束通話,聶彥淮心里已經有了決定。無論如何,他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成介徹身上。

    他重新拿起電話報案。

    蚌性剛烈的成介徹一接到聶彥淮的電話,知道江一刀犯下恐嚇取財綁架的案子後,臉色鐵青,火得大發飆。

    半個小時後,他親自領隊至江一刀的地方「關注」,在臨出發前,他對聶彥淮說︰「你可以在家里等消息。」

    「不,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在和江一刀通話後,他不死心地用隱晦的方式問過所有親人,得到的答案讓他不得不相信,妻子真的在他手上。

    「冷靜下來等我的消息,至少讓我先問出他將嫂子藏在哪里。」成介徹的態度強硬,連對好友的口吻也一樣嚴苛冰冷。

    聶彥淮知道兄弟的個性,也知道不該妨礙他出任務,但事關妻子的安全,他無法冷靜。

    「放心,不會有事的!」頭一次看到好友焦急的模樣,成介徹難得出聲安撫。

    「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我!」

    他拍了拍聶彥淮的肩,點頭,嫉惡如仇的個性讓宛如刀削過的臉部線條繃得極緊。

    事到如今,聶彥淮只能相信他,靜下心等待與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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