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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駱沁 -【舞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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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3 00:54: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司敬之來到馬房前,從馬童手中接過繮繩,靈巧地躍上馬背,手微微一緊,馬在原地踏了幾下,然後開始緩步前進。

    “等一下﹗”突然一抹人影竄到馬的前方,馬吃驚地抬起了前腳,發出嘶鳴聲,司敬之連忙扭轉馬頭,總算是駕馭得宜,受到驚嚇的馬才沒踏到來人。

    “臨授﹗你在做什麼?拿命這樣玩?”司敬之擰眉斥道。

    唐臨授不理他,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韁繩,死命抓著,確定他跑不掉時,才仰首睜著一雙灼灼的眼看他。“你要去那裡?”

    司敬之從他的眼中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經洩漏,他沒有回答,只是輕道︰“臨授,放手。”

    “我不放﹗”唐臨授反而將韁繩扯得更緊,纏住手臂,若司敬之執意離開,必須拖著他而行。

    司敬之無奈地輕嘆口氣,將韁繩放開,躍了馬背,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喜歡小舞,不是嗎?”

    沒料到有此一問,唐臨授頓時脹紅了臉,尷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囁嚅了半晌才找到回答的話。“我……我是喜歡她,可那已經過去了。”

    “沒那麼快,否則你就不會被我問得面紅耳赤。”司敬之輕輕一笑,帶著了然於心的調侃。

    “那又如何?她喜歡的是你啊﹗”臉紅的唐臨授微微染上慍色,被情敵這麼戲弄著,更讓他覺得自己不如人。

    “我不是她能喜歡的對象。”司敬之仰首看天,靜靜說道。

    “我只是一個負責幫她找到歸宿的長輩。”說他守舊也好,說他迂腐也罷,他不敢伸手碰觸那項禁忌,怕敞開了心,他和她都會墜入逆亂倫常的深淵。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離。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當年老爹只是要你照顧她而且,又沒叫你認小舞當干女兒。”看到司敬之詢問的眼神,唐臨授自動回答︰“小舞已經告訴過我了。”

    “她跟你挺好的啊﹗”司敬之噙著一抹淺笑,輕道,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澀。“那你還追來做什麼呢?”

    “我不想跟你說笑。”唐臨授感到生氣,司敬之一直避重就輕,他根本問不出結論。“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小舞,為什麼你不肯承認?”

    “我只是一個長輩。”司敬之搖頭,又是一個令人氣惱的回答。

    可惡,又來了﹗“把她丟在這裡是一個長輩的行徑嗎?”唐臨授氣極,忍不住順著他的話頂了回去。

    “你會把她照顧得很好,我不需要擔心,答應老爹的事我已經做到了,我若再繼續留在她身邊,只會造成妨礙。”司敬之斂起笑,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道︰“我把她交給你了。”

    若是在之前聽到這句話,他定會欣喜若狂,但在他已經知道他們彼此間的感情時,這句話反而讓他氣得直想跺腳。“你不能這──”還沒出口的話,隨著司敬之的手指一彈,連著動作完全靜止了下來。唐臨授只能睜大眼地瞪著他,用眼神“勸”他不要走。

    “這穴道在一刻鐘後會自動解開,委屈一下。”司敬之一面取下他牢纏手上的韁繩,一面淡道,足下一點,躍上了馬背。

    “叫她忘了我,我們今後不會再見面了。”司敬之騎著馬來到他的身旁,居高臨下地輕道︰“好好照顧她。”

    別走﹗小舞她怎麼辦?唐臨授急出了滿頭汗,卻是完全動彈不得。耳旁響起了馬蹄聲,他甚至無法回頭看他,只焦灼地聽著踢踏的聲音漸去漸遠,消失耳際。

    好……痛……

    躺在榻上的秦舞發出虛弱的呻吟,柳眉因疼痛而微微蹙動,隔了一會兒,低垂的羽睫慢慢振動,渙散的瞳神凝聚著思想,她又眨了眨眼,一雙黑眸終於有了焦距。

    她忍痛將雙手伸至眼前,只看得到手被一層又一層的白布包裹著。她想起來了,她掉下了懸崖,如今還能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自己這雙慘不忍睹的手,算是幸運了。秦舞自我解嘲地浮現苦笑,嘴角一動,扯到臉上的傷,又是讓地疼擰了眉。

    他在那裡?秦舞側過頭,用眼神搜尋著。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不可能不聞不問的。

    她好想見他,掉下崖的那一刻,她的腦海全是他的身影,她好慶幸自己沒死,讓她還能夠見他,她想見他﹗心頭強烈的渴望支撐著她坐起身,她緩緩下床,舉步維艱地往門口走去。但才由榻邊到房中央桌案的距離,就已讓她疼得眼角微微滲出淚水。

    好痛……她的身體好痛,只要她一動,全身的皮膚就好像被撕扯開來地疼痛;可她想見的渴望卻將她的心燒灼得更痛﹗秦舞深吸口氣,咬牙硬忍了下來,邁著像是踩在刀山的步子,憑依著一股執念,找尋那張令她至死都依然牽掛的容顏。

    好不容易捱到穴道解開的唐臨授,沖到秦舞房前,迎接他的第一眼是她踉蹌倒地的身影。“小舞﹗”他倒抽一口涼氣,急忙奔過房內將她扶起。

    “疼……”跌下的撞擊和他相扶的手都碰到她的傷口,秦舞咬緊唇,可撕裂的疼痛卻讓她掉下淚來。

    唐臨授慌了手腳。她全身是傷,叫他能扶哪兒?“你起來做什麼啊?”他氣息敗壞地斥責,只能伸出手,讓她自己抓著起身。

    “我想要見他……”秦舞虛弱道,左手攀住他的手臂,用所余不多的體力站了起來,但她並沒有走回床榻,依然執著地前門口走去。

    “你傷成這樣了,先休息,別動了﹗”唐臨深看了覺得心酸不已,這叫他要怎麼說出司敬之已經離去的事實?

    “我沒有關係,我要見他,我怕我會在下次不知何時來臨的意外中,再次懊悔沒見他最後一面,我不要這樣,沒見到他我不會心安的……”秦舞掙扎著,撥開他扶持的手臂,才跨了一步,虛弱的雙腿支撐不住,往前軟倒,唐臨授連忙上前,及時接住她的身子,兩人紛紛坐倒地上。

    這一下的撞擊,又讓她幾乎痛徹心肺,可她卻扯了個微笑。“我不小心絆到腳了,讓我喘口氣,很快就好……”她怕唐臨授會因為擔心而不許她去找他。

    要是他看到小舞這樣,他還走得了嗎?唐臨授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緊緊拉住秦舞的衣袖,不讓她起身。“他走了,你見不到他的……”說了兩句,他已因泣不成聲而低下頭來。

    “走?”秦舞呆愣地看著他,無法了解這個字的涵義。“別玩了,我要去見他……”她失神地搖頭,將他推開,手撐著地面,想要站起。

    “他真的走了,離開你了﹗”唐臨授淚流滿面地撲擋她面前,不許她逃避。

    秦舞怔住了,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回應,淚,已決堤湧出。“他不會的……他要照顧我到嫁人的……他可能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了……他不會丟下我……”她喃道,全身顫抖,不敢相信脫離死別的她,依然見不到他的臉孔。

    “小舞﹗他把你托給我,他叫你忘了他﹗”唐臨授大喊,粉碎她的自欺欺人。

    包袱──這個詞突然撞進她的腦海,秦舞哀楚地笑了。她依然只是個包袱,他卸下她這個包袱,絆了他五年,他終於還是卸下了……

    秦舞眼前一黑,那抹淒絕的笑隨著失去的知覺消散,沉入感受不到傷痛的暗黑之中……

    當秦舞再次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暗,房內點上燭火,熒熒渺渺的火光像她的心情,飄忽得像是尋不著支撐的力量。

    “好一點了嗎?”坐在榻旁椅上的唐臨授見到聲響,略微起身探向她。

    秦舞點點頭,淡然而笑,微揚的唇畔噙著輕愁。她抿了抿干澀的唇,對他輕道︰“把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好嗎?”

    “嗯。”唐臨授把一切的事矩細靡遺地敘述著,包括她昏迷不醒時司敬之喃喃的傾吐、如何把死不認罪的吳雪蓮逼得崩潰、及離去時所說的話;還有從長安來的官差剛剛才將吳氏兄妹押解離去的事全說了。而其餘的貴族子弟因為發生了這些事,也都在今天下午紛紛離開,現下靜莊除了那些原有的僕役外,大概只剩下他們兩個而已。

    秦舞靜靜地聽著,宛如黑晶的眼瞳虛空地看著上方,臉上沒有表情。若不是她的眼睛偶爾地輕煽的話,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尊美麗的雕像。

    “就這樣了。”唐臨媛擔慮地看著她,對太過平靜的她感到不安。

    突然,秦舞緩緩地笑開,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在房中傳散著,悅耳而愉快。見狀唐臨授更是心慌,她的態度反常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小舞……”

    “他要永遠擺脫我呢﹗”秦舞停下笑聲,因笑而扯動傷口的她又擰起了眉,但唇畔依然掛著燦爛的笑意。“信不信?為了逃離我,他會連官都不做。”

    唐臨授更加訝然。那不是悲慘至極嗎?她還能笑成這樣?

    “臨授,朝官可以不告而到嗎?”她突然問道。

    “不行,他必須向朝廷提出辭官的要求,獲得批准後才能離開,否則會犯了怠忽職守的罪。”唐臨授回神,連忙回答。

    “我想也是。”秦舞又輕輕地笑了。“臨授,幫我一個忙,好嗎?”

    “當然好,什麼事?”就算她要他赴湯蹈火他也甘願。

    “回長安去,我要你立刻回去。”她側頭看他,輕道。

    唐臨授睜大眼。她傷成這樣,他怎麼可能把她獨自丟在這兒?更何況她的反常更讓他無法離開,他怕她是因為心如槁灰才會如此淡然,若是他真離她而去,她很可能會借機尋死﹗

    “不行﹗”他拼命搖頭,搖得極為用力。“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你不幫,難道你真要依他所托,照顧我一輩子?”秦舞睨他一眼,戲道。

    “我絕對沒有存這個心﹗”唐臨授心一凜,急忙撇清。“我是怕你尋──”話說了一半猛然頓口,怕會一語成真。

    “死?”秦舞挑眉,幫他接了下去,而後輕快地笑了。“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沒司敬之那麼懦弱。”

    “那、那……”因過於詫異而開始結巴,唐臨授發覺他根本不懂她的想法。

    “我不會讓他那麼簡單地丟下我的。”秦舞充滿自信地笑道。

    她知道他也愛她,這就夠了。若他真不曾對她放下感情,她會看破,認命地讓他離開;可事實不是如此,他的言行舉止都是牽掛地的;他明明愛著她,卻老是對她擺出說教的義正辭嚴模樣,這樣的心口不一,她小舞可不會就此罷休﹗

    “我要逼他改掉假道學的毛病﹗”秦舞皺鼻哼道,那活潑的笑顏,和下午哭泣的她判若兩人。“幫我,回長安去。”

    “我回去能做什麼呢?”唐臨授怎麼也想不通,要是他真勸得了司敬之,今天下午他也不會眼睜睜地讓他離開靜莊了。

    “我教你……”秦舞朝他招招手,笑得微瞇的眼,閃耀著慧黠的光芒。

    於是,在黑暗籠罩天幕之際,一輛馬車快速地從靜莊奔出,往長安的方向疾馳而去。

    長安城裡一座宅第前,那氣派的大門是重新建造過的,透著一股嶄新味,連上頭的牌匾都是新掛上去的,還蒙蓋著尚未落成的紅布。

    放眼看去,可以看到裡頭的廂房已整修了一半,其餘的地方還保持著以往的舊模樣,兩相對比,可以看出一個人在官途上由衰到盛的轉變。

    這兒,正是司府,五年來不曾有人居住。前去洛陽時,司敬之就將僕傭們全部解散,此時乏人整理,幾已成廢墟。如今他得到皇上器重,在調他回京時特地讓他到靜莊過兩個月的長假,然後利用這段時間調派工匠,替他整修府第。

    今日,艷陽朗朗,是個適合工作的好天氣,可一些土石、工具都堆積在庭園角落,而原該上工的工人們,全部不見蹤影。

    莫群紹昂藏的身形出現下大門前,他沒有敲門,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把門敲裂,也不會有人來應門。對這裡再熟悉不過的他直接推門長驅直入,繞過堆砌在地的土石磚瓦,來到了花園的涼亭中,果見一身白衣的司敬之就在裡頭。

    “我已經幫你把辭官書交給皇上了,皇上勸你再考慮一下。”莫群紹走到他身旁的石椅坐下。

    “再考慮也沒用,謝啦﹗”司敬之輕搖手中摺扇,微笑道。

    整修府第的那些工人在他昨日清晨抵達時,就讓他給驅離了。他不住的地方,若再繼續整修下去,不是白白浪費嗎?

    “為什麼不到我家去?這種地方你要睡那裡?”莫群紹皺眉看看四周。

    “你故意害我嗎?嫂子現下是恨不得剝我的皮、啃我的骨,你還要叫我自動上門送死?”司敬之白他一眼,不住嘖聲道。

    “這是你自己造成的,誰叫你這麼對小舞。”莫群紹搖頭,也語帶譴責。

    “早知道我會成了眾矢之的啦﹗沒關係,反正我就要離開長安了。”司敬之無謂地一聳肩,輕佻笑笑。

    他浮誇的掩飾瞞得了旁人,可瞞不過他。莫群紹嚴肅看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敬之,別欺瞞自己的心,那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司敬之一怔,收起摺扇,在手中把玩著,臉上笑鬧的表情已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迷離與沉思。良久,他開口緩道︰“無所謂,她能過得好就成了。若我一直待在她身旁,到最後,後悔的人不只是我,還包括她。”

    “你為何不干脆接受她?”他看得出來司敬之正被情所困,他從靜莊回來後的笑顏,都帶著勉強的色澤,渾然失了以往的輕快。

    “你會娶一個妹妹、甚至是女兒為妻嗎?”司敬之雙手握拳抵在額際,神色間盡是痛苦。只有在這個好友面前,他才會完全顯露自己的內心。“我對她存有遐想已是罪大惡極,叫我怎能再去放任﹗”

    “小舞不是你妹妹,也不是你女兒,她跟你根本毫無血緣關係,你為何要如此鑽牛角尖?”莫群紹搖頭,

    無法接受他的想法。

    “在我從秦老爹那裡接過她時,名份就已經定下。”司敬之苦笑。“從一開始,這就是根深抵蒂的,毋需血緣來牽絆。”

    “你這叫迂腐﹗”莫群紹忍不住罵道。

    “哪個酸儒不迂腐?別忘了,我是個文生。”外表看似輕脫瀟灑的他,裡子卻是不折不扣的古板文人思想。

    “算了,我一向說不過你。”莫群紹宣告放棄,拂了拂衣擺的皺褶,站了起來。“對了,你確定你是將小舞托付給唐王爺之子嗎?”沒錯,臨授他對小舞很有好感,個性也很溫和,小舞跟他在一起會很幸福。“司敬之點頭,仰首看他。”怎麼了?“

    “據我所知,唐臨授他昨天中午已回到長安,而且不曾聽說他帶了什麼人回來。”莫群紹輕描淡寫地說道。“聽你描述,小舞的傷應該還禁不起旅程的折磨吧?”

    司敬之倏地回頭,臉部線條變得僵硬。“臨授他真的回到長安?”

    “沒錯。”而且,昨晚還來找過他。莫群紹在心裡又補上這一句。“我只是問問而已,我先走了,免得遠憐知道我來找你,又會怪我胳膊住外彎。”

    震驚的司敬之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麼,莫群紹看了失神的他一眼,忍不住微揚起唇角,然後轉身離去。

    唐臨授回到長安?他明明將小舞托付給他,但他卻自己一人回到了長安?司敬之臉色變得鐵青,想到小舞傷重在榻沒人照顧,他的心升起一陣劇烈的刺痛。

    “該死的﹗”他突地低吼一聲,一旋身,幾個起落後,顧長的身影已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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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3 00:54: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唐王府中,一名僕人匆匆地奔進書房中。

    “少爺,司公子求見,而且他……看起來……”僕人支吾著,不敢將嚇人兩字說出口,怕得罪少爺的朋友。

    終於來了﹗唐臨授眼中閃過一抹興奮,連忙說道︰“請他進來……”

    “我已經到了,不請自來,打擾了。”司敬之走進房裡,拱手一揖,語音雖然有禮,但看著他的眼神卻銳利而不善。

    唐臨授一揮手,僕人立刻退了下去。

    “稀客啊,這可是你第一次到我這兒呢﹗”唐臨授笑道,迎了上去。

    “你怎麼回來了?”司敬之沒心情和他說笑,立刻單刀直入地問。“我把小舞交給你,不是為了讓你把她丟在靜莊的。”

    唐臨授聞言笑臉一頓,開始有點閃爍其詞。“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怎麼回事?”司敬之逼問,不讓他含糊帶過。

    “好吧,跟你實說了。”唐臨授狀似下定決心,愧對於他似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小舞這樣的姑娘,我不能娶她。”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司敬之不悅地沉聲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都過去了。”唐臨授煩躁地揮舞雙手,開始在書房裡來回走動。“吳呈恩曾對她下手,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得逞?”

    “沒有﹗我以我的性命保證。”司敬之憤怒地看著他,沉聲道。“你如果真喜歡小舞,不該這樣懷疑她。”

    “我是個男人啊,怎能忍受這樣的事?”唐臨授反瞪他一眼。

    “我就能。假如小舞真被吳呈恩玷污的話,我會娶她,絕不會嫌棄她。”他愛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體,他真的不會介意那些。

    “你當然能啊,小舞她本來就跟你有曖昧了,你吻過她、碰過她的身子,反正也不會太過在乎。可我什麼都沒得到,就得接收別人用過的,這不是很不公平嗎?”唐臨授邊說邊背過身,內疚地吐吐舌,他要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些小舞教授的話,真是太難了。

    “我不準你這樣說她﹗”司敬之的臉倏地冷凝。

    即使背對著他,唐臨授依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背脊竄起。天吶,他會不會當場被殺啊?他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但牙一咬,只能繼續說道︰“我就算個性再怎麼好,也總還是個男人,只要想到她被你和吳呈恩碰過的事,我就沒辦法面對她。說難聽點,她已經算是殘花敗柳了,我要是娶了她的話,我爹會罵死我的。要是吳呈恩的事又傳了出去,叫我怎麼做人啊?所以我會丟下她回來長安,也不是我的錯……”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猛扳過肩頭。完了﹗唐臨授暗叫一聲,完全不敢動彈。

    “你對她的感情只到這種程度而已?竟然經不起別人的蜚短流長?你甚至還沒試過就宣告放棄,你憑什麼說喜歡她?”怒火激烈地上揚,他氣自己錯看了唐臨授,沒想到唐臨授竟為了這些就將傷重的小舞獨自丟在靜莊﹗

    肩上的疼痛讓他額上冒出了一堆冷汗,唐臨授深吸口氣,強忍著說道︰“那你呢?你還不是連試也沒試就宣告放棄?為什麼她被人玷污你就能娶她,現下就不行?”

    “那是因為她若失了清白,就會有你這樣的人出現,所以我會娶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司敬之怒道。

    “小舞失去清白,你這個長輩的身分就可以不算,那你現下的堅持又是所為何來?”唐臨授嗤之以鼻地說道。

    宛如五雷轟頂,司敬之頓時渾身一震,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從沒考慮過這一點,只是直覺地認定小舞是他所收養的孩子,所以他不能逆亂倫常;只是直覺地認為小舞就算遭到吳呈恩染指,他也絕不會將她嫁給那個禽獸,他會娶她為妻,用體貼的呵護去撫平她的創傷。

    而直至此時,他才驚覺,同樣是娶她為妻,他卻用不同的標準去認定,那他現下的堅持是正確的嗎?他現下的堅持又是所為何來?

    “在我看來,那是你不想娶小舞而替自己找來的藉口。這樣的你憑什麼來怪我?又有什麼資格來批判我的行為?”唐臨授瞪了他一眼,指責道。“而且那時我也跟你說我不要了,你還趕鴨子硬上架,現下你不能反過來怪我啊﹗“

    司敬之依然怔立原地,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因唐臨授的話而起的震驚中。

    猶如茅塞頓開,反觀以往的抗拒固執,他只覺相互矛盾,而且可笑到了極點﹗

    早在他無法把持自己地吻上她的時候,他就已將小舞的一生完全毀去。向來遵循禮教的他,竟忽略了這一點﹗他辱了她的清白,卻將她推給別人去承擔,還害她必須承受他人的指責與蜚短流長;他在跳脫亂倫的深淵時,也正極力地朝推倭責任的深淵裡跳去。

    他想護她,因而捆綁住自己的真情,卻反而苦了她,也苦了自己。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卻做了,他是何等地愚傻?﹗積郁糾纏的心結頓時開釋,群紹說得沒錯,他一直在鑽牛角尖,而且還鑽進了大錯特錯的死胡同裡﹗

    唐臨授見他完全沒有回應,心裡急了,開始想著還有什麼更難聽的話,這對向來彬彬有禮的他真是一大考驗。“如果她還有臉蛋可以炫耀的話,那我還會考慮考慮。可她現下全身上下傷痕累累,要是好了以後留下了一堆疤痕怎麼辦?我何必娶一個丑女回來嚇人吶﹗而且她只是個平民,我唐王府怎能讓這樣的女人進門?”

    司敬之視線挪移到唐臨授臉上,看著他叨叨絮絮的嘴不停地動著,心頭頓時雪亮。他怎麼沒想到?就連得知他和小舞的事也罵不出狠話的唐臨授,這麼溫和善良的他,又怎麼可能會丟下傷重的小舞不管?更不可能會說出這些貶低小舞的激烈言詞﹗更何況除了她之外,有誰會料到這樣的安排會讓他走不開?

    “別顧慮那麼多啦,反正我倆都不想要她,就把她丟在靜莊,沒有人可以當她的靠山,久了,自會有人幫我們趕她,誰也不用擔心……”唐臨授還在喋喋不休,突然間卻猛地頓了口,因為,他看到司敬之竟然──笑了﹗額上又是一堆冷汗冒出,他該不會是因為可以擺脫小舞才高興得笑了吧?

    “你錯了,用不著等到她被人趕出去,我現下就非常擔心她。”這麼慧黠的她,他怎能忍心拋下?司敬之輕笑低道,眼中的矛盾與痛苦已然褪去,如今盈滿了豁然開朗的決心。“我要去接她。”

    “接她回來做什麼?”看不出情勢已然逆轉的唐臨授還在扮演小舞交代的角色,急忙皺眉搖手。“別再把她推到我這兒來,我不想背這個包袱啊﹗”

    “她不是包袱,她是我要娶的女子。”司敬之看向遠方輕道,像在自語,又像是在對人允諾。他揚起一抹愉悅的笑,腦海中滿是她的倩影,以往他壓抑著不敢思念的她,如今他渴切地想見到。

    “什麼?你說什麼?”唐臨授沒聽清他的話,連忙問道。

    卻見司敬之微笑朝他一拱手。“辛苦你了。”隨後飛身躍出書房,消失了蹤影。

    唐臨授傻眼,無措地來回打轉。“他說……什麼女子啊……”他擰起眉,敲著額角,努力回想他沒聽清楚的到底是什麼話。“啊──是要娶的女子”他突然拊掌,然後欣喜地大笑了起來。司敬之終於想通了﹗他不惜敗壞口德所演的戲,終於得到回報了﹗

    “來人吶﹗快備馬,我要到莫府去……”唐臨授急忙出了書房,一邊跑一邊喊道。唐王府中的僕人沒見過他這麼興奮的模樣,也跟著慌忙了起來……

    半夜裡,秦舞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她回到當年他們所住的那間破廟裡,小三他們全在那兒,老爹也健朗地坐在那裡,笑吟吟地看她走近,然後慈愛地摸著她的頭。

    他們全都高興地笑著,可只有她不懂他們在笑些什麼。

    她疑惑地問老爹,但老爹卻笑而不語,只是指著她的身後。她順著老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氣宇軒昂的司敬之站在那兒,用深情款款的眸光注視著她。

    她興奮地朝他奔去,卻踏到裙擺,狠狠地跌了一跤,然後,她就這麼醒了。

    望著觸目所及的黑暗,秦舞只覺懊惱,要是不跌那一跤,此時她就可以倚在他的懷中,繼續做著甜蜜的美夢。

    連可惡的夢境都要欺負她﹗她不甘心地嘟起唇,想換個姿勢再度重回夢鄉,卻忘了自己滿身是傷,才一側身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但下一刻,她卻愣住了,櫻唇怔怔地微啟著──她看到夢中那雙深情的眼眸,還依然注視著她。她還在做夢嗎?但做夢又怎麼會感覺到痛……

    “你連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嗎?”他低醇的語音,飄揚在夜墨如水的黑暗中,像柔軟的絲綢,滑過她的心上。

    秦舞抿緊唇,怕自己會激動得哭出聲音。他來了,他來了啊﹗她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抑下了哽咽,平穩回答︰“我夢到小三他們,不知道他們現下怎樣了?”

    “從洛陽回長安前,我曾到許州看過。小三和小九已經成家,兩人合開了一家紙行,生意很好。小二還待在儒子堂裡,也快要自立門戶了;小七在去年中了秀才,正在準備進京考試,說不定以後會在長安遇到他。”司敬之輕道,將各人的情形概略敘述。他深情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臉龐處游移,彷彿看不夠似的,眷戀地看著她。

    “如果以後你碰到他們其中一個,要是他們問起我,你要怎麼說?”秦舞繞著圈子問,聰明的他該懂得她的涵義的,她怕他來這一遭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已,並非真的想開。她的心懸在半空,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會說,小舞現下是我的妻子,歡迎他們隨時到長安來找我們。”司敬之凝視著她,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微笑。

    歡愉的淚,已無聲地滑下。秦舞壓抑著哽咽,顫抖著聲又說︰“假如他們罵你吃了自己的妹妹,有負老爹當年所托的話,怎麼辦?”

    “我會回駁說老爹只要我照顧小舞,並沒有說我不能娶她。”司敬之搖頭,緩緩答道。“何況我已經撫過她的身子了,怎能丟下她呢?”凝睇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情慾,那低啞的嗓言彷彿在撩撥著她。

    秦舞募地紅了臉,連忙咬唇,要自己不去回憶那時的感覺,但她依然忍不住感到全身躁熱起來。她連忙捉回失控的思緒,又說︰“可他們要是說就名義而言,你是小舞的長輩的話,那又如何?”

    “我會罵他們迂腐,一人賞他們一個爆栗,讀了那麼多書,思想卻這麼狹隘。”他起身,悄然走到她的榻前,溫柔地看她。“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他們會說我應該嫁給別人,嫁給像臨授那種王爺之子,才會是個好歸宿;會說我不能厚顏無恥地賴在你身旁;會說……”重述那些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她心還是微微揪痛,秦舞忍不住涕然淚下。

    司敬之輕柔地捂住她的唇,不讓她哭得更凶。他單膝點地,使自己的視線與地等高相視。“不管他們怎麼說,你愛的只有我。”

    “你該說你愛我才是,怎能說我愛你呢?”秦舞側過頭,用頰貼上他的掌,微嗔道。“這樣他們不會答應的。”

    “因為你愛我比我愛你要深得多,只有說你愛我,我才能說服他們。”司敬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柔道。

    “你愛我那麼少,那你又要怎麼來說服我?”感覺他溫暖的觸碰,秦舞感動地閉上了眼。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增加對你的感情,定會凌越你愛我的程度,然後到你追趕不上的地步。”撫過她額上纏著的白布,他的心感覺一陣疼痛。“這樣,你們秦家人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嗎?”

    她喜極而泣,淚水再次奔流,不敢相信她真的盼到了頑石點頭的一日。“一直以來不答應的人只有你啊……”

    “小舞……”司敬之激動地要去擁她,卻換來她一聲痛呼。“碰著你了?”他連忙退步,離了她數尺,怕忍不住伸手觸她的衝動,會再次傷了她。

    “別走﹗”他一退,空虛感立刻襲來,她不要他退到她伸手不能及的地步。秦舞前他伸出手,眼中透著祈求。

    “我不走。”司敬之回到她的身邊,雙手輕輕覆住她的。

    “你剛剛說的話,沒再經過任何的欺騙了吧?”她掙扎著坐起,質問地看他。

    司敬之見狀連忙上前,用極其輕柔的動作托起她的背部,讓她得以斜倚躺枕而坐。“絕對誠心,絕對真摯,你可以懷疑我,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證明。”

    “你知道嗎?你是個笨蛋﹗”秦舞破涕為笑,開口罵道。

    “我現下知道了,而且我還是個酸懦。”司敬之莞爾。“可能是當年你和小三老這麼叫我,所以才造成我這種個性也說不定。”

    “別把錯賴到我頭上﹗”秦舞皺鼻,不服地反駁。‘那是以前的我慧眼獨具,第一眼就看出你是這種爛個性。“

    “那你還愛上我?”他的指尖挪到她的唇旁,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

    “我的心不讓我作主,我又有什麼辦法……”秦舞赧紅了臉,那若有似無的碰觸像火一樣,燙著她的唇。她不由自主地潤潤干澀的唇,不知這樣的動作看在他的眼中是項誘人的邀請,

    司敬之凝視著她的眼神轉為深邃,他雙臂支在他的兩旁,徽俯上身,俊魅的臉逐緩地朝她逼近。“閉上眼。”他命令道。

    秦舞順從地低垂眼睫,隨即感受到他溫潤的唇覆上了她的,帶著他特有的溫柔在她唇上徘徊,透露著他對她的深深愛憐。體貼的他,怕會弄痛她,除了唇外,甚至沒碰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膚。

    就在她想伸臂環住他時,司敬之突然起身。“好累﹗這對我的腰真是一大考驗。”他挺了挺酸疼的腰,皺眉埋怨。

    她的手就這麼頓在空中,一臉哭笑不得。

    “你在做什麼?全身是傷的人不要亂動。”司敬之看到她的怪異姿勢,連忙輕輕把她的手拉下。

    秦舞翻了個白眼,深吸口氣,用盡全力大吼︰“司敬之,你真是個王八蛋呵﹗”語音方落,緊隨而揚的是輕快愉悅的笑聲,在這寂寂的夜裡,不絕於耳。

    經過一個月的休養,秦舞和司敬之終於從靜莊回到了長安,迎接他們的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是怎麼一回事?”甫下馬車的秦舞睜大了眼,熟悉的莫府變了樣,莊嚴的大門全被鮮豔的紅給包圍了。

    司敬之還來不及回答,單遠憐已由屋內沖了出來,急忙地將秦舞往裡拉。“時辰快到了,快進來穿嫁衣,等拜了天地、進了洞房,你們要講多久的話都可以﹗”

    “到底怎麼了……”秦舞驚詫地喊,卻只能毫無反抗能力地被拖進屋裡。

    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司敬之愉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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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3 00:55:0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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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朝夕相處一個月,要忍著不碰她是個多大的折磨?要捱到她養好傷已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他哪還有耐性再等上籌備婚禮那段冗長的時間?有先見之明的他,早已看好了日子,派人通知莫群紹他們代為準備,就等回來即刻拜堂。而莫群紹也替他從皇上那兒拿回了辭官書,等婚假過後他就要上任。

    想到今晚得以一償宿願,司敬之不禁滿面春風,幾乎要吹起口哨了。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突然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肩,莫群紹調侃的語音響起。

    “你還不快回家換裝,好來迎娶新娘?”

    “是。”司敬之誇張地行了個禮,挑眉笑道︰“待會兒拜高堂時還得向你叩首呢﹗”照顧小舞五年的莫群紹和單遠憐,理所當然地成了小舞的長輩。

    “我幫你做了那麼多準備,只叩個首還算便宜你呢﹗快去,誤了時辰就不好了。”莫群紹推了他一把。

    “是﹗”司敬之愉悅地一拱手,飛躍而去。

    經過一番折騰,秦舞已身在新房中,靜靜地坐在榻上。

    方才所經歷的一切,還亂哄哄地全擠在腦海中,那洪亮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喊聲,似乎還回蕩耳際。

    她真的和他拜完了天地,真的嫁給他了嗎?秦舞雙手探進紅綃中,覆上赧紅的雙頰,心頭惶然而飄浮,不敢相信此事是真。

    此時門外傳來喧鬧聲,新房的門被推開。

    “小舞,敬之喝醉了,交給你了。”扛著司敬之的莫群紹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將他重重扔在榻上。“我們走了﹗”

    “群紹哥等等,你要教我該怎麼辦啊……”秦舞一把扯下礙事的紅綃,但還是來不及阻止,莫群紹已退出了門外,門砰地關上,喧鬧聲又逐漸遠去。

    秦舞錯愕地看向那扇匆匆開闔的門,差點咒罵出聲。回到長安她就一直被擺弄著,誰能定下來好好地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她嘆了口氣,走回榻沿坐下,看到趴在床上的司敬之一臉酒酣耳熱的模樣,睡得正熟。

    “可惡﹗醉得這副模樣﹗”秦舞皺鼻,在醉得不省人事的他額上敲了一記,然後用雙手支著下頜,開始望著上頭的床幔發怔,哀悼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麼被他睡走了。

    出神間,一雙健壯的手臂突然朝她襲來,毫無防備的她被帶得往後倒去,還戴在頭上的鳳冠撞得後腦隱隱生疼,她怔愕地睜大了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等她回應過來時,一副堅實溫熱的軀體已覆壓在她身上磨蹭。那醉得意識不清的司敬之居然還知道要圓房﹗那雙蠢動的大掌似乎無所不在,幾乎撫遍了她的全身,秦舞臉一紅,急忙喊道︰“住手呀你,司敬之﹗快醒醒啊﹗”洞房花燭夜該是多情繾綣的,她不要就這麼被酒醉的他給毀了。

    清醒的她對上酣醉的他,依然不是對手,轉眼間他已拉開了她的嫁衣,秦舞忙不迭地伸手去擋,卻反被他一手握住雙腕,他溫熱的唇開始在她頸肩游移,間或發出模糊的醇濃音節。

    “可惡的你,司敬之,王八蛋﹗”苦於雙手被製,只能不斷地以扭動閃躲。秦舞氣得放聲大吼。

    突然“嗤”地一聲、胸前一涼,秦舞的臉更紅了──他連她肚兜的繩帶都給扯斷了﹗就算他喝醉了,就算她愛他,也不能就這麼衣衫不整地被他霸王硬上弓啊﹗

    無暇細想,腳狠狠地往身上的重物隱去。

    “欵、欵﹗才新婚之夜就用這種模式對待相公,這樣不好吧?把你未來的幸福全毀於這一腳,你會後悔的。”千鈞一發之際,司敬之擋下了那只直襲重點部位的蓮足,搖頭嚷聲道。

    “你……”秦舞張大了眼瞪著他那張笑臉吟吟的臉龐,上頭根本找不到一絲絲醉意的存在。“裝醉?”

    “你看出來了?”司敬之挑眉輕笑,伸手拿掉她的鳳冠,修長的身子覆壓著她,和她緊密相貼。

    “你居然這樣耍我?”他不懂什麼叫做羞愧嗎?假裝喝醉捉弄她那麼久,被揭穿後,居然還笑得出來?“我不要跟你圓房了,讓我起來﹗”她怒道,想到剛剛被他耍得手足無措的模樣,就不禁氣得呼吸急促,開始掙扎。

    “生氣了?”司敬之低笑,用己身的重量限制地的逃脫,低下頭用鼻尖在她裸露的優美頸線摩挲,汲取她迷人的馨香。天,他渴望她多久了﹗

    “放開我……”不知是憤怒抑或是他的碰觸所造成,秦舞的粉頰染上櫻紅,她依然掙扎著,但怒斥聲已近乎嬌囈,完全起不了任何嚇阻的作用。

    司敬之貼近她的耳畔,用暗啞勾魂的口吻輕道︰“我不放。剛剛你對莫群紹說什麼?在洞房花燭夜,你居然開口要別的男人教你?我要好好地懲罰你……”

    “那是你的錯,誰叫你要裝醉……”秦舞虛弱地抗議著,被他溫熱的吐息酥麻了身子,完全使不出力,體內已被他點燃情慾的火焰。

    “不這樣,我哪能這麼早就進了洞房呢?”司敬之低笑,將她凌亂的衣袍往下拉沿直褪至腰際,艷紅的肚兜更襯得她白皙的肌膚雪白無暇,他的手探進肚兜覆上她堅挺的渾圓,隨著細柔的膚觸,原本蘊有捉弄笑意的黑眸轉為深湛,被熱切的慾望取代。“你好美……”他著迷地喃道。

    她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摩挲過她胸前的感覺,他的觸碰引起她微微輕顫,當他用鼻尖摩挲她的頸側,更是讓她嘗到心被懸緊在半空的滋味。她雙頰通紅,揪緊了身下的被褥,沉淪在他的挑弄之中,怕一不小心,歡愉的呻吟會脫口而出。

    “我要你……”他輕輕吻上她的唇,隨著若有似無地輕啄,勾引著她更深層的渴望。

    “嗯……”她伸手環向他的頸項,將他更拉近她,語音低喃地輕道︰“我早就是你的了……”

    “我愛你……”司敬之熱切地嚙吻著她的紅唇,手深入兩人之中,將她身上還殘存的最後一件衣物拿開。

    突然間,新房的門被猛地撞開──“鬧洞房了﹗”眾人愉悅的喊叫聲,在春意盎然的新房裡回蕩著,那些人全是司敬之以前在官場的同僚。

    總算是司敬之回應敏捷,迅速拉過榻上的絲被將兩人緊緊覆住,才沒讓秦舞春光外洩。

    “你們﹗”司敬之不可置信地瞪著帶頭的莫群紹和唐臨授,幾乎要當場狂吼。

    這兩個小子還真會算時機,好事被硬生生打斷是件多麼殘酷的事啊﹗要不是秦舞還需要他遮擋的話,哀怨不已的司敬之早已經撲了過去。

    只余下一件肚兜的秦舞躲在絲被下羞紅了臉,只能蜷曲在他身下,連頭都不敢探出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早在我成親那天我就說了,我會聚眾來洞房鬧個通宵的。”莫群紹無視他來人的眼光,愉悅地笑著。當他看到司敬之在榻上進退不得的尷尬模樣,笑得更加開心。

    “你剛剛不是也摔過我了?這不公平啊﹗”司敬之懊惱呻吟,沒想到五年前朋友間的嘻鬧竟會禍延至今。

    “誰管你公不公平?我這是替天行道,遠憐還特地交代我多整整你,懲罰你讓小舞等了那麼久。”莫群紹得意地笑道。

    “是啊,還害我得扮壞人,不乘機報仇怎成呢?”一旁的唐臨授也開始摩拳挽袖,一臉的躍躍欲試。

    “別跟他說那麼多,開始鬧洞房了﹗”莫群紹手一揚,眾人應呼一聲,準備一擁而上。

    “等一下﹗”司敬之連忙急喊。“不干小舞的事啊,我會自動就範,等我一下﹗”

    他一頭鑽進了絲被裡,柔聲安慰道︰“我很快就把他們打發了,你忍著點。”

    他開始動手脫起長袍,慶幸剛剛沒猴急地脫得一絲不掛。

    “這是什麼情形啊?”秦舞哭笑不得,她今天一直處於無措狀態,意料之外的事不斷接腫而來。

    “穿上,等我打發了他們後再跟你解釋。”司敬之將長袍遞給她,細細叮嚀。

    “包得緊緊的才可以探出頭來,別讓他們看到你的肌膚,知道嗎?你是我的,誰也不準瞧見﹗”他霸道地說,看到她雙頰嫣紅的模樣,忍不住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強忍住要她的慾望,依依不捨地鑽出了被窩。

    “好啦,隨你們處置了……”她聽到他認命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外頭傳人,秦舞連忙穿上了他的衣袍,探出頭來,只見被人包圍的他,開始在眾人的刁難下,做出各種好笑的動作。

    秦舞看了一會兒,忍俊不禁地嬌笑不已,不敢相信向來瀟灑戲耍人間的他,也會有這種被人整到哭笑不得的時候。

    聽到她的笑聲,司敬之抬頭看她,即使正被人逼著穿戴上鳳冠,他依然給了她一個溫柔深情的微笑。

    笑聲漸歇,她著迷地凝視著他,兩人的愛戀在眼神傳遞間橫亙。直至如今,兩人成了親的事實,還一直讓她恍如夢中。

    她好幸福啊﹗秦舞高興地笑了,心念一起,手自在唇邊突然放聲大喊︰“司敬之,我愛你、愛你啊﹗”

    這毫無掩飾的告白讓眾人睜大了眼,司敬之也愣住了,看著她笑得燦爛的嬌顏,他就這麼看得入迷,忘了自己被迫穿上霞披模樣有多可笑。

    “可惡,你這小子真是太幸福了﹗”莫群紹首先回神,用力地朝他肩上打了一拳。其餘眾人也爆出一陣笑鬧,又是拳打又是肘頂地全往司敬之身上招呼。

    雖然被打得挺疼的,可司敬之甘之如飴。他的視線穿越眾人,在空中和她交會,用唇形無聲地說出︰“我也愛你﹗”

    秦舞激動地咬緊唇,喜悅的淚水滑下了臉龐。

    盼了五年,她的期盼終於成真。再回想,在他的笑顏包容下,她完全記不起過去的日子曾經歷了什麼,曾嘗過的苦痛,已化為雲淡風清,如今她的心裡只有掬不盡的甜蜜,和他充滿愛戀的眸神。

    他,愛她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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