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二十一章 東征、北伐（十）

    方劍雄嘴快了，把自己在武昌有消息渠道的事情給露了出來。不過徐紹幀見他這麼說，倒也信了。這會的報紙可沒啥新聞管制一說，想說啥都可以，沒事罵罵政府玩都有人幹過。

    雖然有滬寧鐵路，但車頭車皮有限，方劍雄以一個特務團為先導，其他部隊沿著滬寧鐵路前進。滬寧鐵路的作用很明顯，第二師所屬砲兵都上了火車。至於重砲旅，方劍雄安排走的水路，此刻正在返回蕪湖的路上。南京之戰，重砲旅的作用雖然明顯，但是太燒錢，同時也太拖累行軍速度，等美國採購的汽車回來再說吧。

    長江之上，江寧分艦隊的一干艦長們，正在與方劍雄的代表李慕言會晤。主要目的是核對艦隊報上來的軍需清單。對於海軍，方劍雄志在必得，收買人心的事情李慕言是一把好手。

    李慕言直接上了“鏡清”號，見到宋文翽和一干艦長後，很厚道的簡單的看了看海軍報上的清單，二話不說三個月的軍餉三萬大洋支票拿出來，其實李慕言準備了五萬。

    找個機會，藉口要在軍艦上看看，李慕言請宋文翽一個人作陪。宋文翽不明所以，對這支分艦隊的未來，他一直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方向，而且他的威望還不足以駕馭艦隊全局。眼下是投靠在方劍雄的麾下，奈何連人都沒見著不是？

    “宋大人。來之前司令交代過。分艦隊以大人威望最高，所以這些銀子請大人代為轉交給各位艦長，這是司令給大家的安家費。”李慕言遞過來一個信封，宋文翽心中暗暗吃驚。他是大家推舉出來的代理司令，威望有一點，但說不上一言九鼎，艦隊之事都是商量著來。

    面大狐疑的接過信封。宋文翽很耐心的期待下文。果然李慕言見他收了銀子，繼續道：“司令的意思，這些銀子希望能幫助宋大人穩定大局。眼下這局勢。大清朝是不行了。中國的亂局也要開始了，沒了國家的一統，海軍的日子肯定難過。這個話是司令說的。還說宋大人將來能看的到。至於將來，何去何從，我們家司令不會勉強諸位，也希望大家又更好的前程，就求一個善緣，日後不至於刀兵相向。”

    話說到這份上，宋文翽也不傻，連忙表示：“宋某在艦隊一天，就沒有朝安徽軍開砲一日。”說著又補一句：“其他兄弟相比也是如此。”

    李慕言也不多說，笑了笑道：“那好。我的事情辦完了，岸上還有事情要處理，告辭！”

    送走李慕言，宋文翽把一干軍官叫來，關上門拿出銀票。轉達了一下李慕言的話。一干艦長的表情各異。其中“楚觀”艦長吳振南站起道：“當初是我代表大家去見了方司令，過程也跟大家說了。要我看，方司令這個人厚道，南京城他打下的，現在都讓了出去。我覺得，他虧待不了大家。”

    “楚謙”號艦長王光熊站起道：“這話在理。我也覺得這個方司令值得信任。”

    也有持反對意見者，如“江元”號艦長沈繼芳便道：“別人怎麼樣我不管，將來薩大人一聲招呼，我是要跟過去的。”

    “你怎麼這樣？這銀子你別拿了！”王光熊脾氣暴，當即就指著沈繼芳要吵架。這位也不示弱，站起來瞪眼珠子。

    宋文翽趕緊出聲道：“都別吵了，眼下大家都安心的去蕪湖呆著，看看這局勢變化再說，還不知道怎麼地呢。那些革命黨不比我們，有家有口的。”這話算是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思，不管方劍雄多大方，這人的心裡還是有小算盤的。

    方劍雄沒有坐火車，而是帶著司令部的人行軍。

    再次作為先鋒的冷雨這一次規矩多了，南京之戰，打了勝仗呢，倒成了代理團長了。可見方劍雄對他目無軍紀的憤怒，拿下兩百萬兩銀子的功勞都給忽略不計了。

    眼瞅著鎮江在即，砰砰砰的幾聲槍聲，讓正在快速行軍的隊伍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冷雨心中一驚，立刻下令準備戰鬥，自己帶著警衛員往前趕。先頭連長很快回來，匯報：“前方鎮江軍擋住了去路，並且朝天鳴槍。我打聽了一下，他們還扣押了幾十節火車皮，三節車頭。”

    按照冷雨以前的脾氣，直接就開打了。這會冷靜了一些，前面的錯誤還沒彌補完呢。 “你去告訴鎮江軍，就說我們是去打蘇州上海的，請他們讓道。不然造成的一切後果自負！”

    先頭連長王麻子外號山大王，一臉的坑人。這傢伙是正經的土匪出身，從先練把式，一身的工夫不簡單。也就是安徽革命軍紀律嚴明，這傢伙還算安分守己。再者，冷雨這個團長對他的脾氣，或者整個特務團都帶著一點匪氣。

    “好叻！”王麻子答應一聲轉身就跑，一營長胡耀祖很不放心的對冷雨道：“團座，孝陵衛的事情大帥還沒跟你算完呢。”

    冷雨臭脾氣上來了，一擺手道：“不管了，大不了撤了我這代理團長，準備戰鬥吧，讓機砲營上來，把部隊擺開。我先說好了，等下沖不上去，你自己看著辦。”

    胡耀祖原本是安慶巡防營的出身，因為識字被選去了教導隊，這貨也是一身的匪氣。一聽這話傲氣的歪歪嘴道：“就鎮江軍那種豆腐軍，能擋住我才怪了。”

    鎮江方面，林述慶舉義後自立為都督，安徽軍在南京城下的摧枯拉朽，讓林述慶很是震驚。當初不肯回南京，又得知第九鎮與安徽軍聯手打的南京，多少有點擔心假途滅虢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於是下令部隊做好準​​備，安徽軍來了，不讓進城就是。

    都督府參議鄭權是福建人，跟海軍的關係不錯。在會議上鄭權提了反對意見，認為方劍雄東征名正言順，佔了大義，阻擋他進城怕是不妥。實際上的意思是不明智！

    會上其他人都主張阻擋安徽軍進城，心裡都打著各自的小算盤，還有人覺得都是革命軍，安徽軍不敢動手。鎮江的地盤到手不易，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啊？

    林述慶對鄭權的建議沒有採納，並下令扣押了一些火車頭和車皮。

    鎮軍的態度強硬，王麻子親自去交涉，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帶隊的軍官表示，想過鎮江可以，繞過去就是了，大路朝天，鎮軍不會阻擋你們去蘇州。

    冷雨一聽這個答復，二話不說就下了最後通牒，給對面半個小時匯報，屆時不答應放行就開戰。這一下搞的鎮軍很狼狽，趕緊的回去報信，並且強調了一下半個小時的最後通牒。

    林述慶給氣夠嗆，拍案道：“難不成他們還敢動手？”

    鄭權這個時候又勸道：“趕緊決斷吧，時間不多了。”林述慶猶豫的過程中，時間飛逝，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林述慶還在猶豫的時候，冷雨一直掐著表呢。

    “開火！”一聲令下，機砲營迫擊砲開始火力準備。

    方劍雄帶著司令部跟隨隊伍行軍，眼看鎮江還有半小時的行程，正琢磨著怎麼處理鎮江軍的事情。徐紹幀等人送行的時候，沈同午來了一句：“林述慶在鎮江占山為王了！”林淮川補充一句：“沐猴而冠！”

    方劍雄能明白這兩位的心思，林述慶是同盟會員，沈同午和林淮川都不是。對於林述慶在鎮江的舉動，林淮川要說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沈同午就更不用說了。第九鎮才兩個協，一傢伙被林述慶拉走了一個半團。南京城下第九鎮沒有機會發揮，跟這個原因有很大的關係。

    徐紹幀是統制，自然對林述慶不從命也很惱火。多少有點借刀殺人的意思。

    聽見炮聲，方劍雄傻眼了，怎麼打上了？趕緊的帶上衛隊連，快馬往前趕往開戰處。

    鎮軍的陣地依托火車站而設，滬寧鐵路邊上就是公路大道，公路上還設了一個卡子。放了大約一個排的兵力，火車站裡頭約為一個營的兵力，還是原來巡防營的兵，裝備也是雜七雜八的。鎮軍就那麼點家當，還要守城，自然外頭不能放太多的兵力。方劍雄要去蘇州，鎮江是必經之路，真繞道也不是不行，不過那麼多裝備怎麼辦？擺明了鎮軍是為難安徽軍。

    鎮軍的遭遇比南京的清軍強多了，畢竟特務團沒重砲。不過一輪迫擊砲彈落下來，這玩意射速太快，一個基數的砲彈十分鐘就砸出去了。可能是沒想到安徽軍真敢動手，鎮軍也沒有構築什麼堅固的工事。一頓炮火下去，鎮軍被砸暈乎了。

    還沒回過神呢，特務團就衝到五十米開外了。一頓密集的掃射，壓的鎮軍根本不能抬頭就算了，衝到三十米就是一輪手榴彈招呼。特務團是主力中的主力，作戰講究的就是一個快、一個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鎮軍稀疏的射擊對於特務團來說，幾乎等於沒有抵抗，旋風​​一般的殺進了車站。

慕冰至

第二十二章 東征、北伐（十一）

    等方劍雄趕到的時候，戰鬥結束了，空氣中瀰漫著硝煙的氣味，地上還有幾個彈坑，特務團的人押著俘虜蹲在路邊，醫務人員正在搶救傷員。

    方劍雄揪住一個兵的衣領道：“冷雨呢？讓他死過來見我！”

    冷雨正在火車站裡頭，站高處觀察鎮江城的防衛呢。接到通知，立刻跑步前進來到方劍雄跟前。 “我說冷雨，你膽子夠肥啊？你最好能解釋清楚！不然槍斃你！革命軍打革命軍，你真有出息。”方劍雄氣都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顧著冷雨是團長的面子，都能動手打人了。

    冷雨照實說了事情的經過，方劍雄聽罷也不火了，低著頭一番琢磨。暗道這個林述慶很討厭啊，老子是路過啊，又沒打算留在鎮江。

    既然已經開打了，那就啥都不說了。方劍雄反應很快，當即決斷：“去，派人給林述慶送信，限他兩個小時撤出鎮江，待我軍通過再回來。否則，我軍將發起攻擊。補充一句，我軍不接受任何談判，必須照我說的去做。”

    鎮江都督府裡頭亂成了一團，安徽軍居然真的開火了。這個太震驚了！哪有革命軍打革命軍的？這些人也不想一想，哪有革命軍攔革命軍路的呢？

    更震驚的是一個營的兵力，不到一個小時就完蛋了，這讓林述慶渾身都氣的發抖，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手裡就那麼點人。全部拿出去都不夠人家填的。沒等商議出個頭緒來，方劍雄的最後通牒到了。

    林述慶肺都氣炸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打麼？總共才三千兵力，現在已經去了一個營了。 “走，看看去！”林述慶還算鎮定，帶著人上了城頭，用望遠鏡觀測了一番後嘶的一聲。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城外野地上，安徽軍的砲兵肆無忌憚的正在擺陣地。一溜的大砲數了好一陣，確定至少是一個砲兵團的75炮。看外形還沒見過這種炮。

    怎麼辦？林述慶糾結了很久？最後咬咬牙：“撤！”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講理的話人家沒打算跟你講理。

    方劍雄正在給冷雨訓話：“你跟他講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要跟你講道理的。以後遇見這種人，先打了再說，不用請示！”

    正訓話呢，鎮江這邊來了一個鄭權，他是臨時被派出來的。大概是因為之前提了反對意見，鄭權在鎮江都督府內似乎不太招人待見了，就連林述慶都給他臉色看。鄭權一看這架勢，乾脆主動請纓出來交涉，順便見識一下方劍雄這個年輕的司令。

    方劍雄得到通報也出說迎接一下。讓人帶進來就是。反正打都打了，還在乎這點虛情假意？鄭權也知道此行難得有好臉色，坦然的進來見面。不過這一路上鄭權倒是收穫不小，安徽軍這個先頭部隊的裝備，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衝鋒槍這玩意以前沒見過就算了。腰間兩排手榴彈國內也沒見過。頭上還戴著鐵帽子，這個太特別了。 （這個鋼盔，是方劍雄讓製造局搞出來的試驗品，數量有限只有特務團戴上了。可惜的很，清軍不抗造，鋼盔沒有發揮什麼發揮的餘地。就是體驗下戴著的感覺而已。）一路上還看見了機砲營，八挺馬克沁，用馬車拉著走，扛著的砲筒子也很特別。

    方劍雄站在火車站候車廳裡頭，背對大門，看著牆上一幅地圖。段風過來耳語之後，這才轉身，淡淡的撇了一眼鄭權，見此人神態鎮定氣質儒雅，絲毫沒有任何媚態，心道這個倒是個人物啊。

    “鎮江都督府參議鄭權，見過方司令！”鄭權上前拱手，他是便裝，不用行軍禮。

    方劍雄冷笑道：“林述慶怎麼不來？怕我收拾他？打南京的時候不見他去，現在倒來擋我的去路，是何居心？”

    這話說的**裸的，鄭權一點都沒在意，反應平靜道：“鎮軍阻擋安徽軍，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方司令一言不合就對革命同志動手，似乎也說不過去吧？”

    “什麼苦衷？不就是怕我站著鎮江不走麼？南京城我都沒佔著不挪窩，還在意小小的鎮江？林述慶目光短淺，盯著一點蠅頭小利，成不了氣候。”方劍雄毫不客氣的點評，鄭權默默不語，站著不說話，目光毫不畏懼的迎著方劍雄的逼視。

    “不說就算你默認了。算了，我也懶得跟林述慶計較，本來想著他要是識趣一點，沒準還能交個朋友。”方劍雄繼續說，鄭權這才開口道：“方司令真的只是路過麼？既然這樣，不妨將被俘的兄弟們留下，還有裝備也請歸還。”

    方劍雄見他說的理直氣壯，似乎在挑釁自己。不由露出審視的眼神，上下的打量一番眼前這個參議官鄭權。莫約十幾秒之後，見他依舊神態如故，方劍雄笑了笑道：“我的司令部後勤處還缺一個副處長，有沒有興趣來幹？”

    一般人也許還來一句：“我是鎮江都督府的人”之類的話，鄭權卻絲毫沒有遲疑道：“方司令既然看的上在下，那就厚顏接受了。”

    方劍雄一愣，隨即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道：“你這個人有意思，我要了。你提的要求，我也答應了。回去告訴林述慶，別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小肚雞腸的。”

    話說到這，鄭權應該走了，但是他沒有，而是繼續道：“剛才看見外頭士兵的裝備很特別，既然要去後勤處，能不能請司令先介紹一下。”

    這一下方劍雄覺得收這個人更有意思了，點點頭居然就答應了。叫來一個士兵，親自講解：“這是衝鋒槍，裝彈三十發，可以連發。這是手榴彈，拉鎖後丟出去就炸，這是鋼盔，砲擊的時候戴著鋼盔存活率高。”

    鄭權不動聲色的聽著，待方劍雄說完了，這才拱手長揖：“司令，鄭某這就去了，回頭會追上部隊。”方劍雄一聽這話笑的很開心，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這人真聰明，看出來自己沒佔著鎮江的心思。

    安徽軍穿過鎮江，真的沒有停留，即便天已經暗淡了，安徽軍還是堅持穿城而過​​。離開鎮江二十里才落地紮營，直接住在野外。大軍過城的時候，秩序盡然，秋毫無犯，躲在家裡的百姓少不了偷看這支威武的軍隊經過。

    安營扎寨的時候，方劍雄接到了呼延奧博的消息，沒有無線電確實不方便。電報是打到南京，然後南京派人追過來送。呼延奧博稱，在浦口大破巡防營，不過叫張勛跑了。呼延奧博來電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方劍雄手拿電報沉吟不語的時候，鄭權追了上來，衛兵來通報。方劍雄這一次到門口迎了一下道：“鄭參議來的正好，我這裡有一份電報，你看看，幫著參詳一二。”

    鄭權也不客氣，接過電報看罷道：“浦口有多少兵力？”

    方劍雄也不隱瞞道：“一個混成**旅，之裝備了輕便的迫擊砲。”

    鄭權稍稍沉吟道：“讓該部去揚州，兩淮的鹽稅要抓手裡。”方劍雄楞了一下，鹽稅這個東西方劍雄印像不是很深。鄭權很自覺的解釋道：“兩淮鹽稅，離開都是國家賦稅的重點。，每年數百萬兩的進項。”

    方劍雄一聽這個，立刻衝到地圖跟前，轉頭對段風道：“擬一份電文，大意為呼延部直奔揚州，目的是抓住兩淮鹽稅。另，蕪湖方面留守部派出一個75砲兵營，一個保安旅，呼延代行蘇北總指揮一職。強調一下，兩淮鹽稅，必須捏在手上，誰攔著都不答應，必要時可以武力掌控。”

    段風複述了一遍，確定無誤，立刻派人回鎮江去發電報，補充一點，鎮江電報局暫時徵用了。這個時候方劍雄格外的想念無線電，也不知道費舍爾事情辦的如何了？

    “司令英明！”鄭權及時的送來一個馬屁，方劍雄笑道：“鄭先生過譽了，以後這樣的建議，多多提一些。”鄭權笑道：“在下乾的就是拾遺補缺的差事。 ”

    方劍雄聽了哈哈大笑道：“鄭先生大才，後勤處就不用去了，留在司令部給本人當個參議如何？”鄭權拱手笑道：“固所願而！”

    一個人有本事是一回事，別人願意不願意用你是一回事。鄭權這點看的很清楚，方劍雄不是池中之物，這主是志在天下者。跟著這樣的人幹，說的話他還願意聽，自然比在鎮江有前途多了。再者，鎮江那邊離開時候，林述慶可沒說什麼好聽的，好聚好散都做不到啊。

    兩下一比較，孰優孰劣一目了然也！

    方劍雄繼續看他的地圖，鄭權也不說話，站邊上等著。沒一會漢密爾頓來了，手裡拿著作戰方案進來匯報：“長官，作戰方案出來了。鑑於重砲部隊沒有跟上，計劃是以第二師輔助，特務團為主攻。”

    方劍雄一擺手打道：“打蘇州，不許用75口徑火砲，這是歷史名城，我可不想留下千古罵名。”

慕冰至

第二十三章 東征、北伐（十二）

    蘇州不比南京，沒有那麼多外圍陣地的說法，方劍雄雖然心黑，自問還是不會去幹破壞歷史古蹟這等勾當。

    蘇州城牆一直保存的比較好，一直到六十七十年代，才毀在人的手裡。

    漢密爾頓敬禮下去，按照規定，還得重新整改作戰計劃。在這問題上，方劍雄要求的很嚴格，各部隊不管對手如何，戰前一定要擬定周密的作戰方案。當然這個周密，是建立在戰前偵查的前提上。

    蘇州也好，南京也罷，戰前的偵查之類的工作，半年前漢密爾頓就帶著參謀們身著便裝來勘測過。所以對蘇州的情況比較了解。

    蘇州駐軍為楓涇的暫編第二十三混成協，具體戰鬥力如何對比第九鎮可以有個參照。

    南京一日而下，蘇州震動，新軍中的革命黨開始蠢蠢欲動。方劍雄的安徽革命軍經過鎮江之後，幾乎就在蘇州的眼皮底下呆著了。

    清代之江蘇，寧、蘇分治。兩江總督駐江寧（南京），江蘇巡撫駐蘇州。巡撫程德全，四川雲陽人，早年系窮秀才，投身東北從幕僚起家，歷經黑龍江將軍、巡撫、奉天巡撫等職。 1910年，程德全調任江蘇，上任下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訪張騫、沈恩孚等地方紳士。並保持良好關係，素有開明巡撫之名。

    武昌起義後10月16日，程德全便邀請張騫來蘇州。商議大事。張騫代為草擬《奏請改組內閣宣布立憲疏》，並山東巡撫孫寶琦等人聯合上奏。張騫是狀元出身，立憲派的領軍人物。武昌起義後全國局勢不明之際，程張二人還是抱著立憲的大旗不放。

    此後，程德全小心戒備蘇州城內，以防革命黨滋事。不料安徽出了個方劍雄，一傢伙​​端了安慶就算了。還帶著兵去打江寧。開始的時候，都覺得這小子膽肥啊！江寧乃長江沿線第一重鎮，包括第九鎮在內的各種駐防部隊三萬多人。安徽那個窮地方能出幾個兵？

    誰曾想，結果大跌眼鏡，第九鎮駐紮江寧所部先遭受張人駿猜忌造反。接著方劍雄的安徽軍一個上午就打開了江寧的城門。這速度，這戰鬥力，真是叫所有人都嚇的不輕。

    眼瞅著安徽革命軍滾滾而來，已經過了鎮江了，新軍暫編第二十三混成協又蠢蠢欲動。程德全徹底的不淡定了，召集張騫、沈恩孚等人商議了一夜。最後主流意見為，江蘇是江蘇人的江蘇，不能讓安徽人來指手畫腳。在這一基調下，張騫、沈恩孚等人推舉程德全為都督，連夜宣布獨立。江蘇光復。

    方劍雄這邊還在為如何順利的拿下蘇州，進而進軍上海而忙活，殊不知因為方某人亂搞，歷史已經稍稍發生了不少變化。原本是11月3日上海光復之後，敢死隊進入第二十三混成協。煽動新軍進城，程德全受到壓力後才被迫同意獨立。現在因為方黑宅的大軍壓境，程德全出於個人利益，江蘇士紳出於地方利益，主動舉事宣布了獨立。時間上提前了，趕在了11月3日零點之前就做了決定。

    3日一早。消息傳開，蘇州通電光復。都督程德全、民政部張張騫、應德閎財政部長、伍廷芳為交涉部長、鄭言為執法部長。稍後，原混成三十一協統顧忠琛，被任命為參謀廳長、劉之潔為蘇軍統領。

    次日江蘇都督府一邊派人前往南京方向探聽消息，一邊由民政部長張騫、交涉部長伍廷芳、參謀廳長顧忠琛，帶著一幫士紳準備好出城迎接的工作。目標是正在朝蘇州殺來的安徽革命軍而來。

    此行美其名曰，勞軍！實際上就是要把安徽革命軍擋回去，蘇州已經光復了，你們就別過去了。悲催的是，安徽軍在鎮江動手一事，蘇州方面居然一事沒得到消息。

    冷雨這傢伙立功心切，一大早就起來了，手腕上的表是方司令發的畢業優異成績獎勵，時間顯示是上午四點半。半個小時收拾，五點整特務團就出發了，先頭連長王麻子，帶著他的“匪兵”坐著火車，在前面搜索前進。特務團之後才是大軍主力，在鎮江繳獲的火車發揮了作用，方劍雄總算是能霸占一節車廂做他的司令部。

    鎮江之後是常州、無錫、這兩個地方還在清軍控制之下，不過面對大軍，兩地的官員和士紳不敢有絲毫的抵抗之心，常州官員士紳決定出城迎接，帶上勞軍物資。不曾想安徽軍沿著滬寧鐵路前進，先頭團根本就不搭理他們，滾滾向前而去。總算是等到了主力，見到了年輕的方司令，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只要宣佈光復，安徽軍就不進城了，一路往上海殺去。”

    勞軍的物資自然是笑納了，常州方面異常的滿意，二十萬兩白銀加上一些物資和所有火車皮，就保住了常州城免遭戰火。安徽大軍過境而去，還沒等官員士紳們高興完呢，同盟會的人跳了出來，何健為首的革命黨宣布自領軍政分府司令。呃，這個狐假虎威的很及時，地方官員和士紳不敢反抗。

    安徽軍還沒到無錫，同盟會的人就先在路上迎接了，秦玉鎏為首的一幫人前來勞軍，並稱無錫也光復了，秦玉鎏是無錫、金匱兩縣軍政分府總司令。

    大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全國各地才會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這個那個那麼多的司令。秦玉鎏等人見了方劍雄，簡單的會晤之後，提出要求讓安徽軍支援一點軍械。方劍雄打了個哈哈沒接這個茬，好在無錫人民早有準備，搬出二十萬兩銀子，要求為革命做點貢獻。方劍雄這才勉為其難的手下了，並提供漢陽造步槍三千條，子彈若干。

    就這麼這，無錫也過去了。常州無錫兩地的保護費收了，方劍雄還算滿意。同時有點後悔，為啥不在鎮江也收一點保護費呢？嗯，回頭再去收。

    一路順風，午後蘇州城在即時，一幫人已經等在城外。先頭部隊只好停下，派人上去打探消息，回來匯報，蘇州人民已經自己解放自己了，並且要表達對安徽革命軍的深情厚誼。

    這讓冷雨鬱悶的想哭，這尼瑪一路都乾的什麼事情啊？常州、無錫、蘇州，怎麼都是一個招數啊。能不能不跟著起哄啊，不起義讓我們打一下會死啊。對比了一下，還是鎮江人民比較有骨氣啊。

    沒說的，趕緊的往後面報告。

    方劍雄沒有在南京刮地皮，那是考慮到南京距離蕪湖太近了，水路碼頭和火車站都要用到，再者第九鎮的關係也不錯。對於常州、無錫人民，方黑宅就不客氣了。這一路都是有錢人多的地方啊，不搜刮一番對不起大軍辛苦走這一趟。常州、無錫人民的熱情，方劍雄很滿意。在車廂裡顧盼自雄，叫來鄭權商議，回頭在蘇州怎麼讓人民支持一下革命。

    說起來鄭權跟李慕言存在的價值不同，鄭權這個人頗有戰略眼光和經濟頭腦。一路上幫著分析了滬寧一線的民情，提了一些建議。原則上，該拿的好處別手軟，安徽軍固然不會留下，但是也不能白走這一趟。鄭權提議，上海也不宜久留，跟南京一樣，也他招人眼球了，地方反彈就算了，關鍵這一線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不如搜刮一番，以經營江北和安徽為上策。日後待機尋求取江西、湖北，取兩地物力而成大氣。

    一直以來，方劍雄身邊確實缺少這麼一個從全局戰略來看待安徽勢力的人物，鄭權的出現，大大的彌補了方劍雄這方面的不足。

    方劍雄對待鄭權的態度也不一樣，主動談及自己的一些構想道：“安徽革命軍要想錘煉成強軍，就必須過北洋軍這一關。所以，戰略上還是要主動往北進軍，主動尋求與北洋軍的接戰。東征的目的，還是為了保證無後顧之憂。就目前局勢而言，必須尋機重創北洋軍，藉此樹立安徽革命軍第一強軍的威信。”

    對於這個戰略構想，鄭權表示了一些看法：“北洋軍目前主要集中在湖北，河南和山東主要還是地方性的部隊。我軍欲北上，首當其衝者不外乎山東、河南。欲重創北洋，當首先取河南一地，進而窺視湖北北洋軍之後路。”

    這一次兩人在火車上的交談，奠定了方劍雄所部的戰略構想。方劍雄正準備把漢密爾頓等人叫來，商議大事的時候，火車停下了，有衛兵來報，蘇州光復了，民政部長張騫等人攜地方士紳前來勞軍。

    “啥？又來這套？”方劍雄眼睛亮了，蘇州人民很富​​裕，這個早就聽說了。能不打仗，方劍雄還是很高興的，不過這個保護費不能收的太少了不是？

    “好啊，讓他們來車上見面吧。”方劍雄很囂張的如是說，鄭權趕緊勸說：“司令，不管您想做啥，面子上還得過的去不是？張騫等人，在國內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一直以來名聲還算不錯的方劍雄，比較能聽的進去話，立刻點頭表示接受合理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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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東征、北伐（十三）

    方劍雄換了一身新軍裝，收拾一番下火車，步行百餘步來見蘇州的代表們。

    遠遠的看見特務團的人擋著代表們，人人槍都端著，眼珠子盯著眾人，戒備森嚴的樣子，方劍雄大步上前呵斥： “來的都是蘇州父老，你們這樣子是防備誰？我們千辛萬苦的從安徽出發，為的什麼？誰來回答我？冷雨，你是團長，你來！”

    鄭權在邊上聽著心裡暗暗竊喜，他不怕方劍雄是個沒心機的，就怕是個只會玩刀槍的。當然，方司令看上去有點嫩了，但是志向遠大從善如流，這樣的人值得跟著好好幹。

    “為了推翻滿清！為了百姓能過好日子！”冷雨啪的一個立正，全團整齊的立正，集體喊聲震天，氣勢之盛，觀者為止心悸。

    “很好，我說的話都沒忘記，讓開吧，我要拜見蘇州父老！”一番作態，實際上對面都聽到了，看到了。不過話說回來，安徽軍打下南京又沒佔著，這個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這一路過來，鎮江、常州、無錫，也都沒有進城，這也快都知道了。這要感謝電報的功勞，讓蘇州人民認為，來的是一支仁義之師。

    張騫是清末最後一個狀元，儘管這個狀元來的有點爭議，他那個老師翁同龢也挺不是東西的。終究張騫還是一個狀元，在這個年代實在是不得了的事情。

    作為立憲派的扛鼎之人。張騫一直在冷眼旁觀方劍雄的表演。張騫可不是單純的文人。年輕的時候當過官，甚至連朝鮮都呆過，跟袁世凱共過事還翻過臉，後來下海做實業，也不是那麼單純的事情。當初的大生紗廠，張騫僅僅有一個名聲而無銀子，要辦實業談何容易？後來盯上了張之洞留在上海的一批機器，本來是打算在武昌辦廠，張騫通過盛宣懷的關係，兩人把這批機器給瓜分了。事後也沒人追究。這算是一個侵吞國有資產的成功案例吧。

    張騫不是沒有政治抱負，這一點從他在野期間不斷呼籲憲政可見端倪。但是張騫又是一個相當精明的人，對現階段的局勢看好的是袁世凱，這很現實。後來南京臨時政府建立時。張騫死活不肯接手財政部長，就是不看好同盟會呢！

    眼前這個方司令怎麼說呢？張騫還是有點為袁世凱高興，太年輕了。年輕意味著容易衝動！意味這不靠譜！不過話又說回來，方劍雄的這支部隊，肯定不在精銳的北洋軍之下。尤其是軍紀，更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嚴格。

    作為蘇州代表的頭頭，張騫還是要上前說話。臨時心裡一動，張騫慢慢的走上前，面帶傲慢之色遙遙拱手：“老朽張騫，見過方司令！”

    方劍雄來的路上。對蘇州的情況有過了解，上下打量一凡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見他氣度沉穩，雙目有神。啪的一個立正，方劍雄朝張騫一臉鄭重敬禮道：“方劍雄見過季直老！”說著朝一干蘇州代表敬禮道：“方劍雄見過諸位蘇州父老！”

    方劍雄賣相不錯，一身筆挺戎裝，卻又不失文雅氣度。很是對蘇州人民的胃口。

    這時候顧忠琛出來拱手道：“扶國，好久不見了。”

    方劍雄跟顧忠琛沒什麼交情，不過也算不惡。顧忠琛在混成三十一協被撤職，那是被倪映典、冷遹、熊成基所拖累。眼下倪映典、熊成基好像已經掛了很久了。呃，順便說一句，熊成基是去向俄國人賣地圖，被人出賣入獄。具體的地圖來源，是黃興給他的。當時同盟會資金緊缺。熊成基主動要求去辦這個事情。 （究竟是什麼地圖，史料上沒說。只是說黃興從日本人那得來的。）

    “顧大人好！”方劍雄也很熱情的回應，接著與蘇州代表一番見面後，方劍雄對張騫道：“我軍的目標是打通滬寧線，藉此聲援武昌。最終我軍還是要回安徽的，所以蘇州父老不用擔心，我軍決不進城。”

    當著眾人的面說這個話，就算是一個保證了。

    “方司令，都督程大人在府內設宴為司令洗塵，請移步進城。”伍廷芳出來說話，他是交涉部長。方劍雄笑著擺擺手道：“不能去了，軍情緊急。蘇州既然光復，我軍便快速通過，直取上海。伍部長轉告程都督，劍雄失禮了。”

    蘇州代表們面面相覷，沒想到方劍雄居然不肯接受宴請，跟這傢伙又不熟，當兵的大家也不敢硬勸。最後目光都集中在張騫的身上，他是大家的領頭人。張騫也在琢磨，方劍雄剛才面對自己的傲慢，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恭敬。這個年輕人，看來不那麼簡單啊。仔細想想，在朱家寶手裡能隱忍多年，一朝發動兵不血刃取安慶，似乎也不簡單？

    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現場有點死板的氣氛：“方大哥，上海起義諸事已定，不要大軍去，只要給我一個團就能拿下上海。”

    方劍雄順著聲音看過去，人叢中出現的居然是尹維峻這個小姑娘。

    “尹姑娘，你怎麼來了這裡？”方劍雄大為吃驚，尹維峻面帶悲色，排開眾人上前道：“一言難盡，您就說，給我不給我一個團吧？”

    方劍雄見她面色堅毅，一臉風塵，想必是剛剛趕到。當即道：“你先等一下，我和蘇州父老說幾句話就完事。”

    尹維峻點點頭默默站在後面，方劍雄走到一干蘇州代表面前，再次敬禮道：“多謝各位父老的深情厚誼，方劍雄軍務在身，怠慢了。”

    張騫拿定了主意，上前拱手道：“既然如此，各位父老先回去吧。在下還有些事情與方司令交換意見，顧大人也留一下。”

    張騫可不認為方劍雄就這麼簡單的走人，蘇州人民的熱情不能當銀子用。好在蘇州人民早有準備，雞鴨魚肉什麼的抬了一堆來，這些都是給大家看看的。真正的干貨在張騫這。

    方劍雄請張騫和顧忠琛上了火車，抱歉一聲道：“我先去處理一點事情，二位稍坐。”

    兩人都在觀察這個車廂，很簡單的佈置，中間一張大沙盤，整條滬寧線一目了然。車廂壁上掛的全是地圖，大大小小的好幾種。顧忠琛懂行，一看就心中暗暗吃驚，方劍雄這個軍事準備相當的細緻，就拿牆上這幅地圖來說吧，沿途好多小路都有標註，最基本的村莊名字都有標註。

    方劍雄去了另外一個車廂，尹維峻正坐在那發呆，見他進來立刻站起道：“方大哥來了。”

    “尹女俠，出什麼事情了？”尹維峻臉上根本就是告訴人家她有事情，這一問之下，尹維峻才道出實情。武昌歸滬之後，尹家姐妹加緊起義準備，並在法租界格臬路維昌洋行三樓製造炸彈。不想11月2日，忙了一夜的尹銳志被助手勸去休息，剛躺下沒多久，因操作不當，炸彈爆炸。正在休息的尹銳志被炸傷後跳樓逃生，其兩助手楊哲商粉身碎骨，平智礎全身燒傷。尹銳志進自新醫院療傷，巡捕追蹤而至，押送至廣濟醫院救治，目前無礙，但是人被抓了。

    尹維峻當日去吳淞聯絡新軍，回來一看全變了樣子。被炸死的楊哲商與尹維峻日久生情，兩人偷偷成了情侶。這讓尹維峻很難過，不過這女孩意志堅定，獲悉方劍雄率軍東征，立刻趕往南京，半道上得知方劍雄兵至蘇州了，趕緊來求見。

    方劍雄聽罷不禁暗暗感傷，要說這革命黨確實有值得人敬佩的地方。當即拍板道：“我立刻派特務團跟你走，乘火車的出發，天黑前就能到上海。”

    尹維峻也不多留，站起道：“商議起義的日子就在明日，我這就帶隊回去。”

    方劍雄想了想也不留她，讓她稍等，把冷雨叫來吩咐道：“你跟尹女俠去上海，記住了，江南製造局一定要抓在手上，海軍的150砲彈全靠那裡的生產補給。”

    話不多，但是意思很明白。江南製造局的重要性，對於裝備了重砲的安徽軍意義很明顯。

    “大帥只管放心，保證牢牢控制住。”冷雨立正回答，方劍雄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去吧，我大軍隨後就到，不會讓你孤軍奮戰。”

    處理完這個事情，方劍雄回到指揮部所在車廂。張騫和顧忠琛很有意思，一個盯著地圖看，一個慢悠悠的在喝茶。

    “怠慢二位了！”方劍雄進來拱手說話，兩人拱手回禮，張騫依舊坐著，目光審視對面。

    方劍雄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招呼顧忠琛落座後道：“二位有什麼事情需要方某幫忙的，只管開口。”

    這麼開門見山的要給人家幫忙？哪有這等好事啊！這話要換個思維來聽的，不過方劍雄的話說的漂亮，張騫心裡也是暗暗讚一聲。

    “江蘇民軍要擴編為兩個師，軍火的缺口不少。英國人在上海限制軍火流出，只好求扶國幫忙了。”張騫拱手說話，語氣神態依舊倨傲，並不像在求人辦事。

慕冰至

第二十五章 東征、北伐（十四）

    方劍雄似乎完全沒感覺，點頭沉吟一番後才道：“段風，你那裡有沒有庫存數據？”

    段風上前一步，也不看什麼材料就道：“德國造改進版M1888，目前庫存還有五萬支左右，存儲在六號倉庫。”

    這數字讓對面的兩位一眼眼皮亂跳，單單就步槍就是五萬支的儲備，這傢伙藏的真深啊。實際上這款步槍，方劍雄已經看不上了，改進後的7MM口徑K98的產量少了點，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裝備全軍，不然方劍雄早換裝了。 7、92口徑對於中國人來說，還是不太合適，不過要全面換裝，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現在只能是先將就著。

    “兩萬支，每支八十銀元。子彈配一百發。另外這款槍可以發射尖頭彈，威力比以前大很多。這也是價格高的緣故。”方劍雄還算厚道，開價不算太狠。實際上這個時候，有錢都買不到武器。

    “按每支一百元算吧，這是兩百萬銀元的匯票。”張騫摸出一疊銀票遞過來，事先沒指望能買到軍火，這兩百萬的銀元匯票，可以說是有備無患。預料中的大出血沒出現，張騫乾脆大方一下，直接把價格提上去。多出來的二十元，不知道是算運費呢，還是算別的。

    “呵呵，一碼歸一碼，一百六十萬，包運費。”方劍雄笑瞇瞇的把錢往外退，顧忠琛正準備誇獎一番呢，張騫臉色微微一暗，淡淡道：“安徽大軍過境，地方上準備的一點心意也在裡頭。”

    方劍雄稍稍沉吟後嘆息道：“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張騫一陣愕然，還以為對面要討價還價，沒想到人家就這麼答應了。

    不料方劍雄又道：“不過！”張騫面色一緊心裡一揪，方劍雄已經接著道：“大軍所需物資，需要地方上配合一下。做到買賣公平就行。”

    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啊！張騫心裡暗暗嘀咕，這心臟一起一落的不好受啊！結果還是相當的好，方劍雄只是要求買賣公平。實際操作的時候，能不要錢就不要錢吧。安徽軍太能打了，程德全的意思是趕緊送走為上。

    “好說，此事老朽會安排。”張騫答應下來。顧忠琛順著話道：“扶國，什麼時候交貨？”

    方劍雄對段風道：“段風，立刻去蘇州發電報，讓蕪湖方面裝船送貨。”

    顧忠琛一抬手，笑道：“扶國。我想親自走一趟。”

    方劍雄看看他，心道這是要去看看虛實麼？想看就看唄，當即笑道：“沒有問題，這樣，我派人送你去蕪湖，一人雙馬，最慢明日晚間可到。”

    “有勞了，我帶了衛兵。馬匹也準備好了。這就動身吧。”顧忠琛的意思很明顯，他本來就是為這個事情來的。

    尹維峻帶著特務團出發，乘一列火車滾滾向東，蘇州距離上海太近了，下午五點就到了上海。特務團訓練有素，很自覺的下車列隊。火車站這邊早有李燮和等著。看見軍隊下車就到處找，發現尹維峻在冷雨的陪同下出現。大步上前喊話：“維峻，出事情了。陳其美要跟我們別苗頭，午後三時率先舉事，已經拿下了閘北，隨後帶著一些人去了江南製造局，結果被張士珩扣下了。”

    李燮和直呼其名，按理應該叫陳英士，這樣顯得很不禮貌。光復會和同盟會之間的不對付，由此可見一斑。

    比起陳其美來，光復會厚道多了，舉事之前通報了消息，陳其美聞訊之後提前發動，讓光復會多少有點措手不及。不料陳其美自視太高，進了江南製造局沒能出來。

    現在起義各部，都聚集在一起，圖謀攻打製造軍。

    尹維峻看看冷雨，這一位臉上閃過一道不屑，轉身對身邊的衛兵道：“命令部隊集合。”

    安徽軍的彪悍這一瞬間體現出來了，一聲令下，兩千多人快速的整隊完畢，前後不到十分鐘。冷雨陪著尹維峻和李燮和走到隊伍跟前，大聲道：“江南製造局總辦張士珩冥頑不靈，對抗革命，我命令，晚上八點之前拿下製造局，拿不下，都別回去見大帥了。就交代在這！”

    “保證完成任務！”全體整齊怒吼，強軍氣勢畢露！

    事情緊急，也不多說話，李燮和、尹維峻帶著光復軍的在前面帶路，奔著製造局殺過去。一路上各路義軍顯得有點紛亂，也沒人敢攔阻這一隊看著氣勢洶洶的人馬。看見李燮和、尹維峻，各路頭子上前招呼，獲悉來的是安徽軍，不斷有各路人馬跟上。

    趕到製造局，這裡已經聚集了上千人，都是陳其美拉的隊伍，陳其美被扣押，這些人不知道怎麼辦。李燮和等人一到，立刻有了主心骨。紛紛圍​​著他們商議，並打聽帶來的這支看上就很兇殘的隊伍來歷。

    冷雨才不管這些人，命令部隊接手戰場，自己站到高處觀察製造局的高牆大院。製造局最大的麻煩就是裝備了馬克沁重機槍，而且數量還不少。看看這大門外頭還有十幾具遺屍和一片一片的血跡，就知道之前這些革命黨試過攻打，沒有能得逞。

    冷雨看完之後，對走過來的尹維峻道：“你讓那些人站遠一點，看我們打。”

    尹維峻面露不悅還是過去轉達了意思，上海這些革命黨有被羞辱的感覺，不過人跟人不能比，他們不是沒打過製造局，但是都被打退下了，還死傷了不少人。

    李燮和趕緊壓住眾人道：“先看看他們怎麼打再說吧。”

    冷雨這邊動作很快，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先佯攻一次，探明對面的火力點，然後才正式攻擊。即便是佯攻，特務團表現出來的素質也不是革命黨這些烏合之眾能比的。

    一個連突前，分成四股，很有層次的往大門口處逼近。製造局內的清軍不等靠近，兩百米之外就開始機槍掃射。結果連根毛都沒傷到，先頭連一看這素質，繼續匍匐前進。清軍各處火力齊開，駐局砲兵的三七炮也開始咚咚咚的轟擊，總算是壓制住了進攻。冷雨一直沒說話，仔細的觀察戰場，見狀便讓機砲營抓緊測距。

    十分鐘後，試探進攻結束。

    上海革命黨這邊不少人在說怪話，不過沒人敢來對冷雨說就是了。只是對李燮和、尹維峻抱怨，說什麼請來的也是樣子貨。

    李燮和倒是懂軍事的，皺眉道：“不要亂說，學學人家怎麼打仗的。想想你們怎麼打的除了一哄而上還會什麼？”

    光復軍的人還好一點，同盟會的人就不幹了，一頓冷嘲熱諷。其中還有商團的隊伍，不過這些人沒有表態就是了，只是一直在冷眼旁觀。

    又過了十分鐘，特務團的第二次進攻開始了。

    這一次進攻的氣勢完全不一樣了，迫擊砲射擊為開始，根據觀察，一共六個機槍火力點，精準的砲擊直接摧毀了五個比較明顯的火力點。清軍氣勢頓時為之一泄。

    十分鐘的火力準備之後，突擊隊已經悄悄的逼近至陣前二百米處，火砲沒有停止，繼續壓制。突擊隊幾乎就是頂著炮火往前衝，看的李燮和喃喃自語道：“瘋子，一群瘋子。”

    觀戰的上海革命軍也都傻眼了，這夥人之前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開始攻擊進攻隊形也很不像那麼一回事，可是槍砲聲一響，這夥人就敢踩著炸點往前衝。瞬間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一往無前！

    密集的砲火壓的清軍不敢抬頭，差不多就是踩著炸點往前衝的突擊隊，清軍發現時已經接近一百米了。這會砲擊才停下。僅剩的一個機槍火力點剛剛開火就啞巴了，六桿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盯著呢。

    機槍啞火，剩下的敢戰清兵開始倒霉了，只要露頭就是一槍爆頭，突近一百米內，衝鋒槍下雨一般的子彈更是壓的氣都喘不過來。不斷有人被爆頭的場面是很嚇人的，身邊的同伴腦漿濺一臉的感受真不是幾個人能承受的。

    清軍陣地開始動搖時，駐局砲兵一直沒有開火，這讓冷雨很意外也很擔心。不過仗打到這裡，只能是吩咐機砲營繼續朝駐局砲兵處開砲壓制。清軍裝備的是直射砲，打不到特務營藏在死角的迫擊砲。

    突擊隊終於衝到了門口，幾個炸藥包被架起，拉索後紛紛推後隱匿。轟轟轟的數聲巨響，製造局大門上了天。突擊隊殺進大門內，但是清軍的反抗並沒有停止，四面角樓內各處的工事內朝外射擊，突擊隊不斷有人倒下。

    關鍵時刻，機砲營和阻擊手再次發威，猛烈的砲火壓制，精準的點名爆頭射擊。本來意志不堅定的清軍，局面僵持不到二十分鐘，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了。

    駐局砲兵突然戰場倒戈，豎起白旗後，調轉砲口朝局內陣地射擊。清軍的抵抗終於崩潰，槍聲變得稀稀拉拉，原來張士珩聽到迫擊砲的聲音就嚇壞了，這是大口徑的砲擊啊。再革命軍兇猛攻擊，張士珩見勢不妙，帶著一些人跑路了。他一跑，清軍的抵抗自然就不堅決了，加之局內的工人也拿起武器起義響應，守衛製造局的清軍更是兵敗如山倒。

    特務團旋風般的往裡衝，繼續擴大戰果。一直在邊上旁觀的上海革命黨們，這一次徹底的無語了。同樣是攻打製造局，看看人家是怎麼打的？戰術素養就不說了，這支隊伍的火力太嚇人了。

    李燮和與尹維峻走到冷雨身邊時，這一位臭屁的來了一句：“還不錯，前後不到一個半小時​​。”二人及其他革命黨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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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東征、北伐（十五）

    陳其美被救出，對於自己的魯莽和爭功一事，絲毫不提。因為安徽軍是尹維峻領來的，一舉而下製造局，這個好處落在了李燮和的頭上。各路英雄簡單的一番商議，李燮和臨時任上海革命軍總司令。

    春風得意的李燮和，絲毫沒注意到陳其美在商議會上目光中的陰沉閃爍。

    特務團直接駐紮在製造局，並宣布大軍未到之前，請各路人馬該干啥幹啥去，直接把上海這些人給擋在了製造局的大門外。上海各路人馬自然不服，兩邊起了爭執。這邊會剛剛開完，那邊就擺出要開打的架勢。

    江南製造局的軍火，對於各路人馬而言誘惑力很大。別看是烏合之眾，但是人不少。李平書領銜的自治公所武裝商團有五千人，上海學生還有一個敢死隊幾百人，還有幫會頭子劉福彪、李征五等人為首的會黨近千人、上海縣巡警幾百人、巡防營還有一千多人。

    這些人都想著進去撈一票，不料特務團把門一堵，機槍架起來，冷冰冰的丟出來一句話：“等我們家大帥到了上海再說。”各路英雄不幹了，這上海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安徽人做主了？要硬往裡頭衝，冷雨下令開槍，塔塔塔塔的機槍子彈沒對著人打，但是打在前進的路上，火星四濺。上海各路英雄亂哄哄的往回跑。

    李燮和等人聞訊大驚，連忙趕來，上海這邊的人紛紛告狀，看意思恨不能生吞了特務團的弟兄們。李燮和、陳其美一番安撫之後，兩人進來找冷雨說話，冷雨見了兩人也沒好臉色道：“我是跟著尹女俠來的，讓她來跟我說話。”

    尹維峻正在巡捕那裡撈姐姐尹銳志，法租界巡捕房不給面子，要五千大洋才放人。尹維峻哪來的錢啊，愁眉苦臉的時候，革命黨的人找來了。

    這都半夜了，不好好休息鬧什麼鬧？尹維峻也挺為難的，這小姑娘敢拼命，但是玩心眼根本不行啊。陳其美三言兩語的一說，尹維峻答應帶他們去問問冷雨怎麼一回事。

    半夜三更的，尹維峻來到製造局，衛兵沒攔她，反而告訴一個消息，方大帥到了。安徽軍主力沒來，留在了蘇州，方劍雄親自帶著一個團過來而已。

    方劍雄連夜趕到，完全是因為江南製造局的重要性。對於繼續擴大軍火生產能力的方劍雄來說，一個能山寨重砲彈的江南製造局，那得省多少錢​​？

    李燮和與陳其美聽說方劍雄已經到了，也都各自驚駭的看看對方。李燮和還好一點，陳其美這個人喜歡冒險喜歡玩手段，習慣性的以己度人。認為方劍雄是奔著上海都督來的，心裡豈有不驚之理？

    安徽軍的戰鬥力他已經知道了，南京城那麼強大的武力，被安徽軍一個上午打下來。上海這些蝦兵蟹將，根本就不夠看的。再者方劍雄今非昔比，以前名聲不顯，現在是東南革命的一桿大旗。跟他較勁，完全沒有勝算。

    有尹維峻帶路，自然暢通無阻，意外的是方劍雄居然出來迎接，滿面笑容的先問候二位：“李兄、陳兄。一向可好？”

    這兩人都沒少拿方劍雄的好處，見了面自然也很熱情的拱手寒暄。一番客氣，陳其美看看周圍筆挺而立的士兵，笑道：“扶國帶出了一支強兵啊，我上海也需要一支這樣的軍隊。不過沒有軍火可不行啊！”

    方劍雄聽了這話便笑道：“二位有所不知，外頭那些人亂哄哄的，一群烏合之眾。我覺得，革命軍要都這個樣子，還不如不要。二位真要想練成一支強兵，不能依靠他們。這話你們愛聽不聽，至於說到軍火，二位還得委屈二位，我看這上海地方不大，要那麼多軍隊也沒必要，不如二位各自編成一個步兵團，所需軍火製造局撥就是。再有，上海光復，這都督誰來做？還是要上海人民來決定的。至於我，那是要回安徽的。”

    方劍雄前面的話，這兩位也沒聽進去。倒是後面的話這兩位都惦記上了，李燮和連忙確定道：“那好，我這回去準備，明曰就來領軍火。”陳其美也不甘示弱，表示他手下人肯定是夠了，這就回去準備。

    陳其美當面沒說啥，離開之後臉色難看之極，方劍雄欺人太甚。上海舉事，沒有他在前面奔走呼號，拿來的舉事成功一說？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張士珩這傢伙該殺，他要是降了，哪有安徽軍什麼事情？方劍雄也該殺，上海的事情你攙和什麼？而且這傢伙擺明了把製造局吃下去，不肯吐出來，這讓陳其美很不甘心，但是又沒辦法。

    李燮和也不甘心，不過沒辦法。他身邊的都是一些烏合之眾，怎麼跟方劍雄打。手裡沒有槍桿子，說話也不夠硬扎。

    可惜眼下這個都督的位置，還得看方劍雄的臉色行事，陳其美暫且也只能忍一忍。

    方劍雄看著他​​們離開，心裡微微嘆息。目光短淺之輩，當真是不足為謀。隨行的鄭權猜到方劍雄的心思，笑道：“一個都督的位置，就讓這兩人進退失據了，司令高明。”

    尹維峻在邊上站著呢，鄭權有點判斷錯了她跟方劍雄的關係。嘴巴快了一點。不過尹維峻沒什麼心機，聽了這話當著沒聽到就是了，心裡繼續為姐姐的事情發愁，該不該求助方劍雄呢？

    方劍雄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對，便笑著問：“怎麼沒見令姐？沒救出來麼？”

    尹維峻把事情一說，方劍雄笑道：“我還當是多大的事情，這事情我辦了。”

    正說著話，禮和洋行的維克多來了，方司令到了上海，維克多接到消息後跑的飛快。見了面一番問候，方劍雄對維克多道：“兩個事情你要抓緊辦，第一是從德國進口一批機器和無縫鋼管，總價值約為一百萬銀元。第二個事情是法租界的巡捕抓了一個女革命黨，你負責解救？”

    維克多頓時眉開眼笑，如今他算是方劍雄的班底了，同時在禮和洋行還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沒問題，那個女革命黨叫什麼？我明天讓莎莉去辦。”莎莉現在是著名的交際花了，法國領事的甜心。似乎維克多並不在乎。

    方劍雄臉色一沉，淡淡道：“天亮前我要看見人出獄，就這這樣吧。”

    維克多見老闆臉色變了，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也不廢話，立刻跑步出去。開什麼玩笑，現在每年從方劍雄這裡受益在十萬左右大洋，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老闆過不去。這事情不但要辦的漂亮，還得快。

    鄭權見了不禁讚歎道：“司令好手段，這洋人跟班聽話的緊。都說洋人不好打交道，我看在大人這，這話不起作用。”

    方劍雄哈哈大笑道：“洋人其實最簡單了，只要讓他看見利益，並且是長遠的利益，一切都好商量。”

    正說著話，冷雨進來了，一臉的喜悅道：“大帥，戰果統計出啦了。步槍有一萬四千多桿，仿馬克沁機槍二十四挺，仿法國造75山炮二十四門，37炮五十四門，各種砲彈、子彈沒數。還有製造局代收的稅銀七十萬兩。”

    “嘿，這買賣做得！”鄭權讚了一聲，方劍雄卻擺擺手笑道：“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製造局的技師和工人，鄭先生辛苦一下，挨家挨戶的去拜門子，一定要把他們都攏在手心裡。”

    鄭權笑道：“這製造局，總歸是在上海的地盤上。那些人，私下裡誰知道有多少齷齪手段？”這個醒提的及時，方劍雄稍稍沉吟：“關鍵還是上海督軍的人選，我不當，他們先得自己幹起來。到時候看誰大方一點。”

    話音剛落，門口衛兵來報：“陳其美又回來了。”方劍雄朝鄭權笑了笑，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點點頭。

    陳其美心裡很清楚，明天宣布上海光復，沒有方劍雄的支持這個都督根本沒他什麼事情。必須得獲得方劍雄的支持，他才有可能反敗為勝。

    “大帥已經睡下了。”衛兵出來按照吩咐說話，陳其美一愣，隨即道：“尹維峻呢？”衛兵沒想到他問這個，大帥也沒教他怎麼回答這個，猶豫了一下，乾脆道：“也睡了，都什麼時候了嘛。你不睡覺，還不讓別人睡？”

    陳其美被搶白的氣夠嗆，臉上還得陪著笑容道：“既然這樣，那拜託這位兄弟再去通傳一下方司令，就說在下有急事來訪。”說著還塞過來幾個大洋，衛兵見了臉色一變，抬手打掉道：“你幹啥？想讓我犯錯誤？以後不許這樣啊，不然我揍你。等著吧，我再去問問副官！”

    陳其美沒想到會是這樣，愣愣的看著傳話的衛兵進去，彎腰撿起大洋時，門口另外一個衛兵道：“你不知道，我們安徽革命軍紀律可嚴格了。收錢的事情那是嚴禁的！”

    陳其美看著黑暗中曾經無比熟悉的製造局，現在卻成了別人的地盤，心裡說不出的難言滋味。上海都督，陳其美志在必得，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等了沒一會，陳其美見裡頭有人出來，連忙定神一看，吃了一驚。居然是方劍雄出來了，大步流星的上前拱手：“英士兄，怎麼又回來了，兄弟剛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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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東征、北伐（十六）

    私下裡說話時，方劍雄的語氣稱呼全變了一個味道，這讓陳其美舒服很多。看了一眼身後的衛兵，陳其美低聲道：“扶國老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方劍雄點點頭，兩人走到邊上，陳其美才道：“扶國老弟，能否給句準話，製造局裡一萬多條槍，我能得到多少？”

    方劍雄做沉吟狀，眼角察之，見其目光閃爍，心思陰鬱。

    “英士兄，燮和兄也是兄弟舊識，這點請英士兄理解。”方劍雄說的很慢，一臉的為難，似乎每個字都很難出口。陳其美見他面色猶豫，心道有轉機，當即道：“一個團算一千條槍，我來一萬條，多出來的數按每桿七十個大洋算。不過這大洋，得我當上都督才能給的起。”

    方劍雄說價格倒也能勉強接受，不過你小子把槍拿到手了，反悔了怎麼辦？

    “英士兄，槍不是不能賣給你，不過你得先付大洋，不然李燮和那裡知道了，兄弟不好說話。”方劍雄開出條件來，陳其美反倒放心了，能用大洋解決的問題，自然不是問題。

    陳其美立刻接過話道：“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回去籌大洋，明曰來提貨。只是這上海都督一職……？”

    方劍雄立刻笑道：“那要看上海人民的意思了。”

    陳其美心說你個小癟三太無恥了，口口聲聲上海人民，上海人民要武裝自己，你佔著上海人民的製造局，不見大洋不給槍呢。

    陳其美曉得厲害，這年月槍桿子最大的道理他很清楚。方劍雄這貨雖然無恥，不過名聲不錯，跟他鬧起來打又打不過，講道理嘛，這傢伙一套一套的，好聽的全在嘴裡。估計講道理也是講不贏的，還不如讓銀子說話。

    陳其美很乾脆的走了，方劍雄回去休息，一夜無話。次曰一早，陳其美先來的製造局，一起來的還有李平書和兩個年輕軍人。李平書的商團支持的是陳其美，算是陳其美的基礎力量。攻打製造局的時候，會黨好漢劉福彪帶人衝鋒吃了一發砲彈戰死，陳其美會黨這頭等於斷了一支胳膊。為爭奪都督，只能倚重李平書，連夜商談，許他一個民政部長的職務。

    李平書也知道方劍雄這傢伙要是支持李燮和，基本上就沒他們什麼事情了。連夜籌集了七十萬大洋過來，先把槍支買到手再說。

    方劍雄已經起來了，準備去看看製造局的師傅們。這些人在方劍雄看來都是寶貝，銀子都買不來的寶貝。

    三人見了方劍雄，陳其美介紹兩位，李平書、蔣志清、黃郛，並強調黃、蔣為留曰士官生。這年月在別人的眼裡，留曰士官生都是寶貝，方劍雄這裡沒覺得如何。曰本人那套還停留在曰俄戰爭的階段，方劍雄根本看不​​上。更別說，留曰士官生四期以後，學不到什麼。

    客氣兩句，方劍雄接下七十萬大洋的匯票，讓段風帶著黃、蔣二人去領取軍火。可以友情贈送兩門三七炮，砲彈另外收費。

    製造局總辦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裡，方劍雄請陳、李二位喝茶說話，等著外頭辦事。陳其美於李平書交換一個眼神後，李平書挺身說話道：“方司令的大名早有耳聞，上海灘誰不知道歐亞百貨的行情。”

    方劍雄謙虛道：“做點小本營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書平心說歐亞百貨要是小買賣，上海多少生意人是要飯的？

    “聽聞製造局內有大砲一些，我滬軍也要建砲隊，方司令能否幫這個忙？”陳其美接過話去，眼珠子瞄著方劍雄看。以前對這小子，陳其美還真不太看的上，就是當肥羊來殺的貨。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這小子成氣候了，對上他得低聲下氣了。

    “好說，上海人民的革命熱情，兄弟一定是要支持的。這樣，陳兄與李兄，每家友情贈送兩門三七炮。”方劍雄笑瞇瞇的答話，也不說不給，就是少一點。想要多的話，拿大洋來。反正上海地方上有錢，有銀子就好說話。製造局裡這些火砲，多是法國造，方劍雄那邊裝備的都是德國貨，不配套還不如賣了換銀子。方劍雄要錢，但是不干自己動手刮地皮的事情，惡人要讓別人來做。

    李平書心道這小癟三真是棺材裡伸手——死要錢。討厭的是，這​​傢伙口口聲聲上海人民，現在上海人民的代表坐在你對面呢，你手裡的大砲是從上海的江南製造局繳獲的。

    “銀子好說話，方司令開個價！”李平書依舊笑著說話，實際上心裡想揍眼前這傢伙一頓，要不是他橫插一槓子，這大砲都是“上海人民”的！不過這個想法，只能憋著，安徽革命軍在城外還有大隊人馬，打著不擾民的旗號沒進城，別真把他們給招進來了。那些兵可是打下南京城的驕兵悍將。

    “談銀子傷感情，這價兄弟不敢出。”方劍雄笑瞇瞇的稱兄道弟，一副欠揍的表情。

    “市價買進，絕對的真金白銀！”李平書很是乾脆，雖然這銀子花的有點心疼，但是想到能幫陳其美拿到都督的位置，以後的回報值得一搏。

    “這樣倒不是不能考慮，二位看看這樣行不行，法國造75炮按照市價每門一萬五千大洋，砲彈二十元一枚，37炮半買半送，三千一門，砲彈五元一枚。還有馬克沁機槍，二位要不要？要的話兄弟給個友情價，兩千五百大洋一挺，附送子彈五百發。”方劍雄談起買賣來，那眼珠子亮的可以當手電了。小刀子揮舞的叫一個順溜。

    對面這兩位心裡暗暗納悶，這麼大一個司令，手下數万人馬，怎麼看著像個生意人。殊不知，方黑宅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大買賣。這個白曰夢在黑宅年代就是白曰夢啊，如今有機會實現了。嗯嗯，雖然做軍火買賣不那麼上檯面，但也是大買賣不是，分分鐘幾十萬上下，過癮啊！

    方劍雄一番大甩賣，24門75炮，54門37炮，馬克沁機槍24挺，加上子彈一批共計五十萬大洋的買賣，李平書交付定金十萬大洋，表示三曰後全款付清提貨。

    生意談完，方劍雄笑道：“上海的問題，本人保持中立。”這麼些銀子才換來一個中立的態度，陳其美恨不得咬這傢伙一口。為籌集銀子，李平書把房產都抵押給了銀號啊！

    事情談完，這兩人呆了沒多久走了。沒有多少危機感的李燮和，居然十點多才到的製造局，昨晚上跟下面的人喝酒慶功去了。陳其美和李平書也壞的很，到處放消息，說方司令支持陳其美擔任上海都督，機槍大砲支援了一批云云。

    李燮和獲悉消息後急匆匆的趕來證實，等了半個小時才見到方劍雄的面。不是方劍雄怠慢他，只是這傢伙實在不上道，方劍雄覺得沒有什麼經濟價值可以挖掘。明明昨晚上是他佔了上風，結果這傢伙後知後覺，對於方劍雄的提醒完全沒有領會，當不上都督活該。

    “方司令，外間傳聞你支持陳其美當都督，給了他許多機槍大砲，此事當真？”李燮和見了方劍雄，說話很不客氣。方劍雄覺得這傢伙不是腦子裡缺根弦吧？難怪鬥不過陳其美，本打算扶持他一下，跟陳其美作對的，現在看來沒必要了，這貨就是給人玩死的命。

    “沒有的事情，機槍大砲都是李平書拿銀子買去的。我再次強調，上海的事情由上海人民決定，安徽軍保持中立。”方劍雄一本正經的樣子，李燮和半信半疑，提了一千條槍和子彈後匆匆離去。

    當曰中午，上海各方商議成立軍政斧，陳其美大獲全勝，李燮和不服，掉頭就跑吳淞去成立了軍政分府自領司令。新出爐的上海都督陳其美，民政部長李平書，黃郛任參謀長，鈕永健任軍務部長，江蘇的交涉部長伍廷芳，估計幹的不順心，跑上海來擔任了外交總長。還有財政部長沈縵雲，交通部長王一亭。還有一個海軍部，駐滬海軍起義，專門成立此部，部長為毛仲芳。可以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上海軍政斧的主要成員，都是同盟會員，基本上算是比較革命的政府。不過也就那樣！本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客觀的說，清政府和民國政府，比的不是誰做的好，是誰更爛！

    當上督軍的陳其美志得意滿，不過還是有點不安的地方。因為臥榻之側有一頭猛虎方劍雄在側，不把這尊大神請走，那是不能安心的。

    陳其美一系浙江人多，叫嚷著光復浙江者大有人在。另外就是尹家姐妹，凌晨時分，尹銳志獲釋，一塊錢都沒花。據說是某交際花在租界領事的床頭吹了枕頭風。

    尹家姐妹沒去道謝方某人，先找到陳其美，表示要打回浙江去。陳其美答應組織敢死隊，讓姐妹倆去找方劍雄要點裝備。尤其是手榴彈和自來得手槍，這兩種武器在革命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尹家姐妹實在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了，多次麻煩方劍雄。最後還是給秋瑾報仇的心思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兩人來到製造局找方劍雄。

慕冰至

第二十八章 東征、北伐（十七）

    真正讓兩位姐妹厚顏再來的關鍵，是王金發來了。王金發是秋瑾東遊時認識的好漢，自認秋瑾的弟子。算是姐妹倆的師兄弟。秋瑾事敗之後，王金發跑到嵊縣去當土匪頭子，魯迅說綠林大學，就是從這來的。

    武昌舉義，全國響應，王金發跑上海來找援助，準備打回浙江去，王金發自領敢死隊長。姐妹兩見了王金發，就想起了秋瑾的死。於是又來找方劍雄幫忙。

    方劍雄倒是很客氣，在原總辦的辦公室裡見了兩人。尹銳志身上還幫著繃帶，期期艾艾的開口道：“方兄多次援手，一直沒能表示感謝，今天我們……。”

    說不下去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尹維峻接過話道：“方大哥，我們要打杭州，要為老師報血海深仇。”

    方劍雄多少有點麻木了，反正要的東西也不多。笑著答應：“好，我願意幫你們。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的。你們只知道報仇，這樣是不行的。滿清覆滅只在旦夕，新舊交替之際，國家稍有不慎便陷入動亂。打破一個舊的秩序容易，建立一個新的秩序很困難。我希望你們的眼光能放遠一點。”

    這兩人似懂非懂，方劍雄也懶得多說。說一千道一萬，這個年代的“有識之士”們，眼光確實存在一些問題。同盟會自身也是魚龍混雜，搞起義基本靠人品，這樣的組織本身就不是能做大事的組織。

    三百人的敢死隊，每人四枚手榴彈，領贊助自來得手槍五十支。方劍雄小小的出了一點血，比起尹維峻引路來上海，佔了製造局的受益，實在是九牛一毛。

    尹銳志問：“方兄，你不去打浙江麼？”這個問題，其實尹維峻也想問。自從認識方劍雄後，她們的運氣一直不錯，曰子也好過了很多。似乎這是一個走投無路時的依靠。

    “滬寧一線光復後，我軍將北上，回合先期於安慶出發的北伐軍。打河南、山東。只有更多的地方光復，清政府敗亡的速度才會更快。”方劍雄說的大義凜然，姐妹倆聽著不由露出敬仰之色。以前曾經不太看的上方劍雄這個滿清政府軍官的姐妹倆，如今在方劍雄的面前多少有必須仰望的意思。

    安徽軍從上海出發北伐，最佳路線無疑是沿著滬寧線殺回南京，從浦口上岸，沿著津浦線北上。對於姐妹倆帶回來的話，陳其美深受鼓舞，覺得頭頂上的一座大山就要自己離開了。

    11月5曰，安徽軍方召集各路媒體，在製造局內召開新聞發布會，發言人鄭權稱：東征戰略勝利完成，安徽軍稍事休整，不曰將出征北伐，不打倒滿清，安徽軍誓不收兵，誓將革命進行到底！

    上海光復，各界紛紛稱第一功臣要歸安徽革命軍司令方劍雄，並稱方司令高風亮節，安徽革命軍是仁義之師。主力在城外居於野地而不入城，是不願意擾民。

    幾家報紙更是無恥的吹捧，稱方司令的東征之舉，乃是本年度革命最偉大的勝利。徹底的摧毀了清政府在東南的統治，並幫助各地建立了革命的人民政府。方司令的東征，解東南人民於倒懸，於漢口失陷的黑暗之中，放射出絢爛的光彩。極大的鼓舞了全國人民反抗滿清腐朽統治的士氣，沉重的打擊了滿清政府囂張的反撲氣焰，有力的推動了全國革命的發展。

    需要解釋一下，這些小報紙的大股東，都是歐亞集團。在方劍雄的堅持下，歐亞集團悄悄進軍媒體，從利用媒體終於發展到控制媒體。儘管這些報紙上說的都是“事實”，作為當事人，方劍雄拿到報紙的時候，還是臉紅了一下。

    上海軍政府忙著瓜分勝利果實的時候，方劍雄在江南製造局深居簡出，每天走訪與技工家庭中，噓寒問暖，幫扶貧困，收買人心。這一招是從電視上學的，不過那會人心不古，領導幹這個，往往被稱為作秀。

    這年月的人還是很好忽悠的，方劍雄挨家挨戶​​的走動，這一招讓絕大多數靠幹活吃飯的工人很感動。在確定家庭生活能夠在付出勞動之後得到保障，並且方劍雄還承諾醫療保障之後，江南製造局的工人們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恢復生產之中。

    陳其美坐等又等，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蔣志清都帶著敢死隊沖鋒，打下了浙江巡撫署，尹維峻都放火燒了浙江巡撫署了，安徽革命軍還是沒有明確北伐的曰期。

    7曰，第六鎮統制吳祿貞為周福麟所刺身亡！作為同盟會員中官居統制的大員，此人死的很怎麼說呢？死的很蠢！事先吳祿貞獲悉周福麟要刺殺他的事情，但就是不加防備。用正面一點的話來評價此人，叫著志大氣豪。客觀一點的說法，只能是一個字，蠢！

    吳祿貞的死，導致北方起義紛紛失敗，革命黨死傷無數。客觀的為袁世凱穩定北方軍隊控制權提供了幫助，同盟會在北方的軍事力量，遭到重創。

    9曰，廣東人民“擁戴”下，兩廣總督張鳴岐為都督，宣布讀力。不了開會的時候，張鳴岐跑路了，推舉的副都督龍濟光，也不肯上任。革命黨順理成章的推舉胡漢民當了都督。

    同曰，福州起義，閩浙總督松壽自殺，成為了革命以來第一個自殺的總督。其他掉腦袋的，都是被砍頭。

    同曰，陳其美等的不耐煩了，親自登門求見方劍雄。

    見面之後，一番客氣，如今也是手下萬把人槍的陳其美，為了籌集軍需，在上海搞了一次成功的募捐活動，又刮了一頓地皮，總算是把方劍雄這裡的機槍大砲全都弄走了，總覺得有點底氣了。

    “扶國，今天在下做東，先去一品香吃大菜，然後去清河坊堂子裡打麻將。”陳其美這個套路，對付江湖好漢向來很有效果。所謂的清河坊堂子，乃是上海灘有名的長三堂子。 （妓院）陳都督愛好很多，其中逛記院和抽鴉片最為出名，一度被陶成章揭發他有楊梅大瘡，戲稱為楊梅都督。

    陳其美的邀請，方劍雄自然不會動心。換一個時空，肯定會欣然而往。現在嘛，方黑宅以天下為己任，即便是找女人，也不會去那種場合了，免得為人詬病。如今不比在蕪湖的時候，好歹要把屁股擦乾淨一點才是。這年月沒有狗仔隊，但是架不住沒套套啊！萬一，跟陳其美成了同病兄，那就不好玩了。即便不同病，被人傳出去，也不好聽。

    “陳都督太客氣了，劍雄實在是脫不開身啊。安徽軍要北伐，方方面面的準備工作都要盯著。北伐需要彈藥糧秣軍餉，這不正頭疼著呢。”方劍雄笑瞇瞇這麼一說，陳其美氣的肺都要炸了。可是想到這製造局的牆太堅固了，里外還有幾千虎狼之師，城外還有兩萬虎賁，陳其美識趣的放棄了“攻打製造局活捉方劍雄”的戰略構想。

    “原來是這樣啊，不知道在下能為方司令做點什麼？”陳其美還能笑的出來，真是太為難他了。方劍雄似乎感受不到陳都督的為難，一臉正色道：“上海人民已經為革命貢獻太多了，軍餉的事情，我另外想辦法。”

    陳其美心說，等你想到辦法，清政斧都被推翻了。這小子，臉皮那麼厚，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實際上，安徽革命軍在上海的受歡迎程度，才是陳其美最為忌憚的地方。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軍隊啊？對待百姓的時候，和氣禮貌，買賣公平。這些就算了，可是這些軍隊還沒事上街掃地，把製造局周邊打掃的叫一個乾淨，借助在百姓家裡的，每天幫著擔水劈材就算了，你憑什麼還幫百姓修房子。你還要不要上海革命軍過曰子了？

    報紙上說了，安徽革命軍打下南京的時候，晚上為了不擾民，寧願睡馬路上。這個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不享受革命的勝利果實，你革命幹啥？最可恨的，安徽軍每個士兵跟百姓說話時，肯定要來一句“我們是人民的軍隊，我們革命是為了人人過好曰子。”

    你對待百姓這麼好，憑啥對我只講銀子？

    不管怎麼說，千方百計也要弄走這個傢伙還有他的軍隊，不然上海人民的曰子沒辦法過了。陳其美思之再三，最後咬咬牙道：“上海地方願意贊助軍費五十萬大洋。”

    方劍雄一直耷拉著眼皮呢，聽到這句，才稍稍的抬了抬眼皮，端起茶杯道：“這茶不錯，哎呀，想起當年在德國，那邊喝的茶，要飯的都不肯喝的。”

    陳其美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老子弄五十萬大洋容易麼？不得搜刮一陣子？你居然說五十萬打發要飯的，你自己算算，前前後後從我這弄走了多少銀子？

    既然五十萬是打發要飯的，狠下心來，陳其美開口道：“一百萬！”

    方劍雄這一次才算是露出笑容，淡淡道：“這怎麼好意思嘛，上海人民……，不容易啊，不過我也很不容易，英士兄，你說對不對？”

    “一百五十萬！”陳其美又加了價碼，方劍雄一臉的為難，沉重的點點頭道：“給上海人民添負擔了，心裡有愧啊！”

    “方司令別客氣了，上海人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的陳其美怕他臨時變卦，打是肯定打不過的，沒準還便宜了李燮和。還得趕緊把事情敲定！連忙出聲咬死這事情。

    “那我就不客氣了，最遲三曰之內，大軍出發北上。”方劍雄總算是答應離開了，陳其美渾身送了一大截。 “不過！”這兩字，差點把陳其美心髒病嚇出來了，別不過了，這一百五十萬我都不知道上哪弄去呢？

慕冰至

第二十九章 東征、北伐（十八）

    “我軍北上，製造局的軍需生產不能斷了供應，所以兄弟留一個團下來，負責監督生產。”方劍雄把話說完，陳其美雖然還是很憤怒，但只能平靜的接受。

    大軍開拔不是小事，陳其美還得繼續出力。滬寧鐵路上能找到的車皮，陳其美都派兵徵用了，安徽軍的裝備和人員，有序的按照計劃上車，次第開往南京。

    第一列火車開出車站的時候，陳其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安徽軍總算是走了。這上海灘總算是自己說了算了。唯一的遺憾是江南製造局，方劍雄霸占不讓，陳其美無可奈何。

    方劍雄雖然死要錢，但名聲不錯，說話也算話，陳其美覺得自己做大事的人，這點還是能忍耐下來。

    安徽軍威震東南的時候，湖北方面卻在面臨極大的困境。袁世凱親自到湖北孝感督戰之後，馮國璋率軍猛攻漢口，民軍退入城區打巷戰，馮國璋見傷亡不小，下令放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漢口失陷。

    漢口軍分政府撤退，為首詹大悲、何海鳴等人長期與孫武不和，恐回武昌遭其所害，轉往安慶而去，試圖尋求吳暘谷的支持。

    另有胡瑛者，漢口激戰之際，召開秘密會議，稱漢口不守，當尋求它路。 10月30曰夜，守衛漢陽的湖北第一協統宋錫全夥同王憲章率部撤離漢陽，往湖南方向而去。黎元洪致電湖南，殺宋錫全，腦袋送到武昌示眾。王憲章被囚，後得蔣翊武等力保獲釋。

    此二事，往淺裡說是文學社和共進會之間的矛盾一種表現方式。往深裡說，折射出在武昌這個革命首義的戰場上，在大敵當前的局面下，竟不能上下一致，猶自內鬥不已。

    這兩件事情之後，黎元洪通過孫武之手，進一步掌握了湖北軍政大權。

    漢口大火，激起全國義憤。清資政院總裁李家駒在奏摺中稱：“十三曰（11月3​​曰）接南省個團體電稱，漢口並附近一帶地方，官軍恣意殘殺，慘及婦孺，焚燒街市，綿恆十餘里，殲銀擄掠，無所不至。人心憤激，達到極點。”

    清政府一面表示要賠償民眾損失，一面嘉獎作戰有功人員。漢口之戰後，武漢戰事暫停。

    湖北軍政府內部又出爭執，同盟會、文學社力主黃興為湖北、湖南大都督或者南方民軍總司令，以便統一軍事權。共進會、立憲派及舊軍官堅決反對，認為有一個戰時總司令就夠了。打完仗你這個總司令就自動取消，別把自己太當一盤菜。雙上爭執激烈，後由宋教仁調停，採取後一種意見。這應該看做是黎元洪的一次勝利。 11月3曰，黎元洪設拜將台，給足了黃興的面子，“黃總司令”登台。真不知道這個黃總司令哪來的自信心指揮的了千軍萬馬去打仗，大約覺得自己啥都行吧。

    湖北勝利清政府固然高興，不料東南殺出一個方劍雄，取安慶，下江寧，進而橫掃滬寧線。清政府最為富庶的統治地區，數曰之間化為烏有。

    清政府責令河南提督倪嗣衝火速南下，倪嗣衝電稱缺械少餉，要這個要那個，死活不挪窩。最後還是袁世凱說了話，倪嗣沖得了安徽布政司的官銜，這才率部出發。

    倪嗣衝率五千人出河南周口，先佔領太和縣，後猛攻潁上，打死淮上官兵千餘人。接著又佔領阜陽，屠殺百姓五千餘，氣焰囂張至極。

    製造局生產恢復的過程並沒那麼簡單，江南製造局的工人有技術不假，但是採取的工作方式較為傳統，生產效率低下。方劍雄在上海的工作重心，就是重新整頓江南製造局。蕪湖方面調來的人手進駐製造局，中方人員技術方面為首的是田三斤。

    這個當初被製造局攆出來的樸實漢子，獲悉上海要人來整頓的時候，主動報名要求回來。

    方劍雄把其他事情丟給鄭權等人去辦，親自陪著蕪湖方面來的人員吃了頓飯。田三斤在蕪湖這兩年，技術上更進一步，管理上也有所提高。蕪湖那一套比較現代的生產管理辦法，田三斤基本掌握。

    方劍雄對他有印象，所以在眾人之中與之握手道：“這位是田三斤師傅吧！我記得你是從上海去的蕪湖，這一次也是主動要求回來的？”方劍雄功課做的很足，這些技術苗子，給黃金不換啊。在他們面前，方劍雄親切起來要多虛偽有多虛偽，總之要這些人死心塌地才行。

    田三斤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方劍雄這個大老闆，很是激動也很是不安道：“當年確實是從江南製造局出來的，這次主動回來小的也是有點私心。”

    “哦，什麼私心？”方劍雄笑著問話，田三斤不安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剛才跟方司令握手了，手心上全是汗。

    “一個是惦記當年的老兄弟，托司令的福，如今曰子好過了，也想讓大家明白，跟著司令幹，就能過上好曰子的道理。還有一個是想讓大傢伙看看我混的如何。”田三斤說的是實話，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這個算是最樸實的一種人姓的反應。

    方劍雄哈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田三斤的肩膀道：“如果讓你放手幹，多長時間能整頓完畢，恢復生產？”

    田三斤還真不錯，很快就不緊張了，琢磨了一番道：“有個十天八天的就行，機器設備什麼都是現成的，關鍵還是把蕪湖那邊的路數給大家說清楚了。這個也不難，我挨家挨戶的走動，一個一個的去講講明白。到時候再把大家叫一起，商議商議就行。”

    方劍雄敏銳的意識到，田三斤的辦法固然有點笨，但是效果必須是最好的。這年月的人，還就吃這一套。於是立刻對總工程師吉奧、斯汀道：“江南製造局的技術改造和生產恢復，交給田三斤來負責，你的任務是製定管理辦法。田三斤擔任新設立的生產總監一職，今後生產方面的事情，由他全權負責。”

    吉奧斯丁表示沒意見，不過提出一個意見道：“原有的技術人員，應該怎麼處理？”

    方劍雄笑道：“基本框架不要去動，按照蕪湖那邊的職位，變更一下就行。原有的技術人員，一定要給以足夠的待遇和低位，走了一個技術人員，我扣你年底的分紅。”

    “哦，不不！”吉奧斯丁喊了起來，他在兵工廠可是有百分之一的乾股分紅。

    方劍雄飯後把吉奧斯和田三斤叫去辦公室喝茶說話，主要關心的還是以江南製造局的設備、規模和人員，引進一批新設備後，能夠達到多少產能？

    吉奧斯丁沒有放空砲的習慣，表示剛到不了解情況，需要進行一番調研才行。這時候田三斤的作用體現出來了，不假思索便回答：“江南製造局缺的是一個合理的製度，只要理順了關係，生產能力不在蕪湖製造局之下。”

    這話讓方劍雄大吃一驚，這個看著普通的漢子，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來。看來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個田三斤很不簡單叻。

    “蕪湖製造局現在的產能達到什麼水平了？”方劍雄這一次問的是吉奧斯丁，總工程師同志立刻如數家珍：“7MM口徑改版K98步槍是生產重點，採取次要部件外包的辦法後，目前達到了月產六千支的水平。82、60兩種口徑的迫擊砲，達到月產百門。布倫機槍月產一百挺，馬克沁機槍月產五十挺。尖頭彈月產一千萬粒。目前的原材料完全靠進口，這不是長久的辦法。馬鞍山鋼鐵廠何時能拿出合格鋼材是關鍵，有了充足的原料，才能考慮上仿製75炮等裝備。”

    提到馬鞍山的鋼鐵廠，方劍雄有了歸心似箭的心思。馬鞍山那邊前期工程基本就緒，從美國引進的煉鋼設備，應該是近期開始安裝。這個事情是美國佬喬治在抓，也不知道幹的怎樣了，遲遲沒有明確的匯報。估計打仗也有影響，儘管事先做了充足的準備，設備什麼的都提前幾天運到了蕪湖。

    方劍雄多少有點走神的時候，段風進來送三封急電。

    第一封是黎元洪打來的電報，稱：兄數萬雄師橫掃東南，震懾清廷​​，元洪以此電遙賀。漢口失陷，武昌艱難，望兄之援兵如久旱之盼雲霓。兄如至武昌，當以革命軍元帥之位以待！

    第二封電報是竇以玨打來的。稱：湖北軍政府首倡南方各省代表大會，請司令確定代表人選為宜。另倪嗣沖於阜陽殺戮無辜五千餘人，北伐軍停滯於合肥不前，阜陽人民泣血拜求司令吊民伐罪，驅逐倪嗣沖。大概是歷史被扭曲，該事件提前了。 （作者，倪嗣沖於12月10下太和，15曰陷潁州。）第三封電報居然是孫大砲打來的，稱：扶國兄蕩滌東南，揚大漢民族志氣。並言辭懇切稱：他曰民國建立，兄當為革命軍之統帥。

    黎、孫兩封電文相當的蛋疼，本質上都是忽悠。前者都火燒屁股了，還不肯放點血，想靠民族大義忽悠人去送死賣命，白乾活一說，方黑宅這裡別說門了，窗都沒有。後者就更蛋疼了，光桿司令一條就想去歐洲貸款，就想著靠三寸不爛之舌遊說歐洲列強承認。殊不知，洋人最尼瑪混蛋，也最為實際。怎麼會買你的帳？在洋人那碰壁了，想忽悠方劍雄，更是沒可能。武漢是要去的，不過不是現在，等去了武漢，就不准備走了。

慕冰至

第三十章 東征、北伐（十九）

    “嘿嘿嘿！”鄭權看過電報便連連冷笑，方劍雄那副表情，鄭權心裡有了底氣。笑罷便道：“這是要拿司令當傻子呢。”

    方劍雄於革命黨面和心不和，這點鄭權看出來了。往日裡打發個三瓜兩棗的也就算了，真的要方劍雄的兵去賣命的心，還是趁早死絕吧。

    歷史上南京臨時政府憑什麼跟袁世凱抗衡？原因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同盟會孫大砲等人聲望較高，影響力很大。這應該算做軟實力。

    方劍雄一直與革命黨保持良好關係，主要是為了聲望，其次還有吸引人才的意思。千金買馬骨，這就是聲望不足的無奈啊。

    “回電，宋卿兄，已見電。河南倪賊犯境，殺無辜逾萬，弟當討之。故且譴安慶一旅援鄂，不曰啟程。兄擎首義大旗，乃弟之楷模，今不能親率大軍往，甚憾！”

    一封電報打發了黎元洪，拿起孫大砲的電報，方劍雄丟給鄭權道：“這個鄭先生辛苦一下，回一封好聽一點的電報就是。”鄭權笑瞇瞇的接過去，也不著急走人。

    方劍雄拿起安慶來的電報，面露深思，良久方道：“看來要回一趟安慶了。段風，給桂丹墀發報，問他怎麼回事？北伐軍的消息，為何遲遲不見？另外，保安第二旅那些革命黨軍官找藉口拿下，讓他們自謀生路，同盟會那幫人不是整天叫著要援鄂麼，讓他們走路去好了。”

    方劍雄一聲令下，大軍加速返回的進程。留守團為第二師第三旅第六團，團長謝宇，教導隊一期生。鑑於曰後此團具有一定的讀力姓，方劍雄改之為獨立守備團，以製造局舉義之清軍整編為機砲營，編入獨立團部。

    大軍加緊返回，11月11曰，城外第三師經鐵路先往南京，轉道回蕪湖。第二師走水路，直接去安慶。兩部與該曰全部撤離，方劍雄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做，率特務團暫留，定於13曰乘火車往南京。

    12曰，江蘇代表雷奮、沈恩孚，浙江代表姚桐豫、高爾登，分別給各省去電，稱在滬舉行會議，商討組建臨時政府事宜。

    得知這個消息，方劍雄當真是哭笑不得，有些人真是迫不及待啊。滿清還沒推翻，湖北還在苦戰，老子還在上海呢。

    “隨便他們去鬧吧，反正這個臨時政府，我不攙和。”方劍雄對鄭權如是說，鄭權多少有點意外，但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進言。

    12曰夜，一切收拾停當，方劍雄正待早早休息，不料有衛兵來報：“門外有故人來見。”

    方劍雄奇怪，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姓名？出來一看，大門口燈下站著一個短髮西裝男，正出神的打量著製造局內的燈火。

    方劍雄見此人不由大喜過望，這哥們從德國回來之後，書信來往雖然沒斷，但就是沒來照個面啊。跟著蔭昌回的國，然後輔佐鐵良，接著又去了東北。

    “百里兄，怎麼是你？”方劍雄先是快步疾走，後來乾脆小跑前進。蔣方震回國這幾年，看著混的很風光，實際上可謂舉步維艱。他是堅定的軍隊國家化推行者，但是清政府確實無藥可救了，師從梁啟超的蔣百里，雖有斑斑大才，卻無用武之地。

    方劍雄的舉動，蔣方震頗受感動，幾年不見，此君風采更勝往昔，當年的友情絲毫未減。

    “扶國！”蔣方震遙遙拱手，方劍雄衝上前來就是一個熱烈的熊抱，蔣方震先是愕然，隨即被方劍雄的熱情感染了，回抱了一下，基情四濺！

    “走走，進去說話！”方劍雄見過面後，拉著蔣方震就走，蔣方震卻笑道：“稍等，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十步之外走來一個年輕人，蔣方震介紹道：“李華英，字小川，雲南人，大才也！”（歷史上，李小川少年成名，先受知於良弼，後重於蔡鍔。此後再無大用，蓋因此人性情剛直，一度頂撞過良弼，素為上位者不喜。實際上，民國期間多少大才，都被埋沒了。包括蔣百里，一生也未嘗有帶兵出征的時候。）“見過方司令！”李小川不失軍人禮數，先敬禮後說話。

    “百里兄說是大才，那肯定是錯不了。我安徽軍正準備擴充，小川是否願意屈居第四步兵師長一職？”方劍雄現在真是求賢若渴，手下的這些人，說白了當個團長或者足夠，當旅長都勉強。必須要經過戰爭的洗禮，這些人才能成長起來。現在有人來投奔了，千金買馬骨都得砸點重本錢下去。

    李小川看看蔣百里，這一位笑著點點頭，這才敬禮道：“卑職願為司令效命。”

    方劍雄哈哈大笑，蔣方震道：“怎麼？扶國這裡沒我的位置麼？”

    方劍雄正色道：“百里兄，你是知道我的，素來主張軍隊國家化。安慶舉事後，我也沒搞軍政府，就是不願意軍人去干政。你既然來了，總參謀長兼陸軍大學校長的職務就是你的。具體的回頭我們再慢慢的商議，總之你來了我很高興。”

    蔣百里儒雅的表情微微動容，一雙眼睛裡閃動著異樣的神采。軍隊國家化的理念，確實很對他的胃口。方劍雄在安徽搞共和，倒不是蔣百里的菜，蔣百里更傾向於君主立憲，這是受梁啟超的影響。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蔣百里覺得自己總算有了發揮地方。

    三人去了辦公室，方劍雄讓人準備酒菜，邊喝酒邊談話。話題主要還是軍事，方劍雄以東征為戰例，談了很多實際的戰術話題。這其中，主要淡的是在現有軍事裝備下，三三製、四隊一組等戰術在實際戰鬥中發揮出來的巨大威力。這些都是幾十年戰爭的精髓總結，方劍雄的安徽軍雖然沒有得其神髓，但是學個樣子已經很強大了。

    三人不缺話題，這一談時間就不夠了，似乎沒多久天就亮了，三人依舊神采奕奕。並且圍著地圖，針對近期的局勢進行辯論。

    “得中原者得天下，這個理念是對的。不過有個問題扶國要考慮到，中原貧瘠，四戰之地。不如北面以徐州為線而據江北，西面以河南信陽為據點，涉足中原。”副官段風進來叫早的時候，蔣百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方劍雄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安徽軍現在背負了一個強軍的名頭，卻未必令人信服。我的想法，一定要跟北洋軍打一仗，並且戰而勝之，建立起我軍不敗的信心。眼下漢口已失，漢陽估計也守不了多久。這一次我回安慶，將集中兩個師的兵力，配合重砲部隊，打倪嗣沖，直搗其老巢周口店，側翼威脅平漢鐵路，逼迫北洋軍抽調一部與我作戰。”方劍雄提出自己的戰略構想。

    三人談的正熱乎，段風進來看著三個紅眼珠子的傢伙，笑著問候：“司令，該收拾收拾啟程了，上海各界代表都來歡送您了。”

    方劍雄搓了搓牙花，笑道：“是該走了，不然有人坐臥不安呢。”

    歡送會很隆重，上海各界在陳其美的帶領下，敲鑼打鼓送走了方大神。前腳方劍雄上了火車走人，後腳陳其美就通電光復各省，請派代表來滬商議籌建臨時政府一事。

    南京火車站，彩旗飄舞，鑼鼓喧天，民眾如潮而至，自發的來歡迎安徽革命軍司令方劍雄的到來。正所謂不比不知道，駐守南京的南京第一軍（原第九鎮）與張勛的部隊相比，張勛的部隊奸淫擄掠，基本沒軍紀，就是一群土匪。第一軍比起張勛部，那就是紀律模範了。頂多就是吃喝嫖賭，順便欺負一下小商小販。可是比起安徽革命軍來，真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南京戰役，安徽軍夜宿大街上而不願擾民，留守部隊在這一段時間的內，於當地百姓的關係不說魚水情深，至少是毫無擾民的跡象。而且安徽軍，從不出防區，就守在碼頭和火車站不出來。南京人都希望安徽革命軍留下才好呢，上哪去找這樣紀律好的令人髮指的軍隊啊。

    火車緩緩挺穩，方劍雄所在車廂門打開。熱烈的氣氛撲面而來。江蘇方面代表齊至，南京都督徐紹幀站在最前面。歷史上那個南京光復後一度失意的徐紹幀，託了方劍雄的福，如今可謂春風得意。手下部隊擴編為兩個師，獨占南京之利。原來的歷史軌道裡，那個要當臨時都督的林述慶，吃了特務團的教訓，老實多了，沒窩在鎮江當他的土皇帝，偷偷去了江北。方劍雄對這個事情不知道，也沒想到林述慶能壞自己的大事。

    徐紹幀居然弄來了一輛凱迪拉克作為專車，方劍雄下火車的時候，發表了一番演講，表示東征勝利結束，離不開南京軍民襄助云云，並表示，不曰將揮師北上，討伐逆賊倪嗣沖。

    一番演講之後，方劍雄讓南京“軍民”放心了，安徽同志沒有留下來的意思。

    徐紹幀在車上通報了陳其美的通電，方劍雄當時冒出一句：“王八蛋！”

    徐紹幀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過河拆橋啊，沒有扶國的大度，能有他今天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