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九十一章 反動軍閥野心家（上）美資初接觸

    思之再三，宋漢章決定博一把，此來武昌有避禍之心，不了卻又此重大機遇。別看現在方劍雄不佔國內政壇的主導，但他是鐵打的實力派，管你北洋還是同盟會的南京臨時政府，都得讓著他幾分。

    “方司令，最後下決心之前，在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宋含壓制內心的激盪翻騰，沉著平靜的發聲。方劍雄依舊面帶微笑道：“無妨，請問。”

    “中國銀行，打算把業務做到什麼地步？”宋漢章這句話問的很有說法，如果方劍雄拘泥於兩省之地，心志不在天下，還是拍拍屁股走人趁早，免得為其所累。

    方劍雄臉上的笑容陡然收起，面露鄭重之色，抬手一指牆外，下巴微微揚起。宋漢章眼中看見的是一種傲睨天下之氣勢之時，淡淡道：“宋先生，滾滾長江，幾千年來見證了無數興衰。方某不才，卻也想在斑斑青史之上留下一個振興中華民族的好名聲。”

    宋漢章看著方劍雄，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種虔誠，似乎對某種信念的虔誠。方劍雄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卻毫不掩飾其對當今天下的野心。方劍雄要是沒這份野心，宋漢章會毫不猶豫的走人。

    “好！在下略有家資，願意投資二百萬元，佔一成股份。行長一職不敢奢求，給顧兄打個下手就行。”宋漢章終於下了決心，一開口就不是什麼小手筆。不過這話裡頭還是有說法的。兩層意思，第一不奪顧恆之位，投資兩百萬，第二將身家性命綁在方某人的身上。

    方劍雄聽了哈哈哈大笑三聲道：“好好！我得宋先生襄助。從此無後顧之憂也。不過宋先生多慮了，行長一職非你莫屬。顧先生執掌歐亞集團，銀行一事不過臨時管一下。”

    宋漢章也乾脆，什麼士為知己者死的心思不去說他，在宋漢章看來，這是一次賭上身家性命的投資。方劍雄要是坐了天下，他就是天下財政第一人。

    商定此事，宋漢章與方劍雄一番長談。建議方劍雄把銀行總部放在武漢，而不是安慶。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安慶確實不如武漢。方劍雄表示，專業的事情由專業人士來決定。既然宋漢章覺得在武漢設總部為佳，便按照他的意思來。上海、安慶設分行。銀行的事情交給宋漢章來負責，造幣廠還是顧恆抓在手裡，這可是方劍雄的命根子，還是顧恆捏著放心。

    晚飯之後。宋漢章回房間，沒有休息，而是直接投入到籌建方案的設計中。現在已經知道顧恆送來的一船大洋和銅圓，宋漢章也來了精神。萬事俱備，就差銀行選址以及人員。

    方劍雄沒有閒著。道格拉斯找上門來了。花旗銀行最初到中國，採取的是賄賂手段。其在中國的公司屬於空手套白狼。也就是中國人不知道洋人的底細，讓花旗銀行站住了腳跟。

    辛亥革命以來，道格拉斯一直在關注中國政治格局的走向及革命的發展趨勢。方劍雄的意外崛起，讓道格拉斯看到了美國資本在華大展身手的機會。一直以來，英國人把持著長江流域的最大利益，美資想與官方合作很難。民間對美資銀行又缺少信任。

    方劍雄從花旗銀行貸款一事，讓道德拉斯得到了足夠的利益。雖然也承擔了相當的風險，但是當方劍雄在軍事上節節勝利的時候，道格拉斯意識到一個重大的機會擺在面前。所以，無視南京政府和北洋，道格拉斯直接來到武漢。

    這個時候的方劍雄，一定比任何時候都需要資金。你需要資金，我有錢，那麼大家合作吧。只要能得到足夠的回報，即便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風險，道格拉斯認為也是值得的。

    方劍雄在司令部的書房裡見的道格拉斯，客氣兩句，茶水都沒碰一口，道格拉斯便切入正題：“尊敬的方將軍，本人及一部分對華有好感的議員，迫切的想知道您對未來中國的政治格局有什麼看法？坦率的說，這對我​​個人而言，很重要。”

    方式很直接，但這是費舍爾教給道格拉斯的方式。儘管中國人很含蓄，但是費舍爾告訴道格拉斯，方似乎更喜歡直接一點的合作夥伴。

    方劍雄果然對這個比較直接的問題露出了微笑，但是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英美煙草的香煙，點上一根之後才露出堅定的神態道：“兩年之內，應該是各方勢力角逐的局面。這其中有兩股勢力最為顯眼。一個是北洋，代表是袁世凱。一個是同盟會，代表是孫。根據我個人的認識，中國不能照搬歐美國家的模式。中國太落後了，需要集中一切力量追趕世界。而民主，往往意味著低效率。所以，在中國強大起來之前，需要是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中國追趕世界的腳步，我認為首先應該是​​從開放市場開始。在這個問題上，我個人對美國政府提倡的門戶開放表示認同。”

    道格拉斯聽到這裡，不由的精神一振。方劍雄剛才的話聽著好像有點亂，實際上表明了一個態度，願意親近美國的態度。現階段實際控制了長江中游的方劍雄，在他的領地內美國資本大有可為。一旦他能夠奪取政權，那麼美國資本得到的發展空間更大。

    前景是美好的，可是必須有足夠的利益回報才行。

    看見道格拉斯露出專注的神態，並下意識的挺了一下腰桿。方劍雄微微一笑，心道這個時代的最強音由英國人發出，美國人有錢不假，但是保守的政策使得美國的經濟實力難以在短期內轉化為軍事實力。地域上的優勢和政治形態，導致了美國的現狀。

    “我需要幫助！”方劍雄笑瞇瞇的給出了一個清楚的符號。

    道格拉斯立刻接過話道：“請說明是什麼程度的幫助？”

    方劍雄面對顯得有點迫切的道格拉斯，神態微微一滯，似乎需要深思熟慮。時間在沉默中飛逝，莫約過了五分鐘，方劍雄才開口道：“現階段美國並不能帶給我最為迫切的東西，實際上我更看好德國。”

    這是實話，道格拉斯心裡很清楚，所以露出一絲緊張和無奈後，很快道：“我認為我們之間還是有很廣闊的合作空間。”

    方劍雄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談話。”

    道格拉斯很清楚現在中國的政治現狀，方劍雄在沒有拿到國家的主導權之前，不會給美國帶來更多的利益。跟其他的中國人打交道，道格拉斯往往能佔據絕對的上風，輕易的主導談判的走向。可是在方劍雄這裡，道格拉斯已經習慣了雙方平等的對話，甚至方劍雄時不時的還站的高那麼一點。

    美國人很現實，銀子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沒好處的事情不會來。方劍雄完全沒有傳統中國人的那種含蓄和要面子，在利益面前，大有寸土不讓的意思。這一次談判，方劍雄始終在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讓道格拉斯先出牌。

    道格拉斯感覺到了苦澀的意味，不過沒辦法，方劍雄還有別的選擇，比如說德國。在此之前，德國人未必能看的上方劍雄，在一連串的勝利後，這個實力派軍閥恐怕早就在德國人的眼珠裡，畢竟雙方有著長期的合作，甚至很可能方劍雄的崛起，本就有德國人的背影，否則很難解釋為啥方劍雄的軍火來源主要是德國。

    “美國政府的門戶開放政策，很難改變！”道格拉斯艱難的措辭，想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又至於讓方劍雄太過失望。 “嗯哼！”方劍雄點點頭，示意他繼續，掌握了談判的主導權，就是這樣的瀟灑。

    “我身後的團體，可以為閣下提供一定的資金援助。並可以為閣下的大型政府工程服務。比如，碼頭，鐵路，等等。”道格拉斯斟酌著說，越說心裡越沒底氣。方劍雄甚至不願意貸款，這說明他不缺錢。除了錢，道格拉斯實在找不出太多的籌碼來打動眼前這個年輕的將軍。而眼下他實際控制的兩個省的市場，對於美國而言有巨大的吸引力。

    “如果僅僅是這樣，我覺得可以終止談判了。”方劍雄說著笑了起來，站起做了個送客的姿勢。道格拉斯有點尷尬，又不知道說啥好，靈機一動道：“有必要這麼著急麼？不如閣下說說您的想法。”

    方劍雄微微一笑，動作優雅的坐回椅子上，抬手又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然後才說話：“如果僅僅是開放市場，我不認為英國人會坐視不管。美國政府有能力說服英國政府的話，應該早就說服了。好吧，讓我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既然是合作，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合資。比如說鋼鐵廠，我可以開放貴國任何一家鋼鐵企業入股，資金技術設備，都可以入股。不過，貴方最多能得到四成的股份。這麼說吧，只要是合資企業，就可以進入本人實際控制下的地盤內，除了金融之外的任何一個領域。”

慕冰至

第九十二章 反動軍閥野心家（中）露肌肉

    道格拉斯明白了，方劍雄願意合作，但是掌握主導權。不能控股對於外資而言，吸引力大大的下降。可是方劍雄開出的條件確實很有吸引力，鐵路、煤炭、鋼鐵、礦山這些領域，對於美國大量無從投資的資金而言，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項目。

    但是這些合作的前提有一個，那就是方劍雄這個軍閥能一直強下去，甚至掌握這個國家的主導權。道格拉斯也確實從方劍雄身上，看見了這個雄心壯志。並且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在擴張。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已經佔據了兩省之地。更關鍵的是，他打敗了國內頭號勢力的軍隊。

    “如果是獨資呢？”道格拉斯還是心存著一絲僥倖，方劍雄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奈：“獨資的話，不是不行，但是僅限與製造業。”

    “我明白了，我需要幾天時間，然後再談。”

    方劍雄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格拉斯站起告辭，方劍雄客氣的送到門口才回來。孫寶琦從邊上閃了出來，剛才一直在旁聽。

    “扶國，美國人也不是來做善事的。”孫寶琦提醒了一句，方劍雄對於這個老師的眼力還是很信任的。點點頭道：“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將來的某一天，中國一旦崛起了，是唯二能威脅到美國世界霸權的國家。另外一個是老毛子。”

    孫寶琦聽的不太懂，懵懵懂懂的心里奇怪，怎麼扯那麼遠。方劍雄接著道：“好在現在的美國還沒有世界霸權的意識，當今霸主還是英國人，這樣的趨勢應該還能延續三十年。時不我待啊。老師。雖然付出巨大，但是我實在沒有太好的辦法，這個國家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統一，​​然後就是集中一切國力，用上一切手段，追趕世界的腳步。”

    方劍雄說著湧起一股豪氣。手有力的一揮，似乎一切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

    武漢議會的架子終於搭起來了，班底成員都是原來那些諮議員們。對此方劍雄沒有任何表態，湯化龍帶著一干士紳，邀請方劍雄出席議會成立儀式。

    方劍雄好像欣然而往。並作了一番簡短的講話稱：湖北議會成立，嚴格意義上來說，議會是省議會是一省最高的權力機構。各位將肩負起選舉行政長官、立法、監督政府工作的責任。湖北人民的未來，在各位的手裡，拜託各位了。

    這一番講話。出現在當天的《大漢報》頭條。相鄰版面則是方劍雄電告南京臨時政府的電文。 “建立民國餘所願爾，然南北議和之墨跡未乾國家和平一統之希望在即之時，草創臨時政府，餘不敢苟同爾。盼南北今早達成一致，建立統一之民國。”

    同一版面，還有南京臨時政府的各部門首長名單。該名單最大的特點。各部門次長湯薌銘之外，都是同盟會員。總長僅有三人乃同盟會員。可是同盟會玩的花招是總長取名、次長取實的手段。一干老人雖為總長，實際上張騫、湯壽潛。不過去呆了幾天就閃人，程德全乾脆就稱病不去上任。故臨時政府被戲稱為次長內閣。

    此電一出，天下震動。 **各省，湖北乃首義之地，安徽次義，兩省聯合聲明不加入聯合政府，對於南京臨時政府而言，無疑遭到重創。

    上海、南京報界瘋狂轉載此電，《字林西報》再次跳出來叫囂，針對南京臨時政府公佈的政府各部門首長名單一番指責稱：南京臨時政府，借民國之名，行少數人獨裁之實。湖北、安徽兩省，很大的可能正是看見了這種趨勢，才宣布不加入臨時政府。據可靠消息，此二省實際控制者方劍雄，支持袁世凱擔任大總統。

    更搞笑的是，各省選舉黎元洪擔任副總統，湯化龍為編制部總長，湯薌銘為海軍部次長。這三位乾脆發表聯合聲明，通電稱：才具不足，不敢就任！

    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各報被這些舉動弄的興奮不已，紛紛轉載報導，狠狠的賺了一筆不提。

    更不給面子的事情還在後面，駐江南製造局**團長謝宇，急電武昌，稱：滬都督府數次索要製造局，為職部堅拒。數日一來，多有地方流氓尋釁滋事，我部外出採辦之後勤人員數人被打傷。

    接到電報，方劍雄和孫寶琦、、李慕言、韓衍、鄭權等人商議黨務之事，讓眾人看了電報之後，方劍雄冷笑道：“都看完了，有什麼感想？”

    “想不到他們如此下作！”孫寶琦嘆息一聲，韓衍以前是同盟會的，對此低頭不語。李慕言倒是一點都不客氣道：“乾脆回電警告陳其美，江南製造局本是我軍之戰利品，任何人不得染指。”

    “僅僅是警告未必管用，大帥剛剛通電不承認南京臨時政府。恐怕有人會誤讀！不如先通過報紙，揭露他們的下作行徑。”鄭權還是一貫的穩重風格，​​謹慎的進言。

    方劍雄冷笑道：“這算什麼下作，更下作的還在後面。浙江都督湯壽潛被選舉為交通總長，都督之位怕是要打上一番了，搞不好還要出一兩條人命。 ”

    孫寶琦深有感觸道：“湯壽潛未必願意去做這個總長，以我看，怕是同盟會的人想要這個都督的位子，這才變著法子弄走湯壽潛。”

    方劍雄抬了抬手，眾人安靜下來才道：“命令：第二師立刻登船，趕赴蕪湖。留守之第三師，迅速向蕪湖集結。命令呼延部南下，進抵浦口。命令海軍部所有戰艦，立刻開赴蕪湖。”副官段風飛快記錄，交給方劍雄簽字後要出去發報時，被方劍雄叫住道：“段風，擬一份電文給上海都督府，就說最近蕪湖周邊水匪猖獗，我軍可能會有一些軍事上的調度，請陳都督轉告南京，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命令一下，國防軍立刻行動起來。大張旗鼓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外人的眼睛。方劍雄也沒打算瞞什麼，就是要讓一些人知道。三天內兩個師集結於蕪湖，先頭部隊前出當塗邊界。海軍十五艘戰艦雲集蕪湖，蚌埠一個混成旅沿津浦路南下。劍雄擺出了一個虎視南京的架勢。

    消息傳開，報界再次驚呼，方劍雄拒絕承認臨時政府後，有很大的可能對臨時政府採取軍事行動。 《民立報》哀嚎：這個反動軍閥！

    那麼南京有多少兵呢？目前只有原第九鎮擴編之後的江蘇革命第一軍第二師，第一師已經過江北上，匯合林述慶鎮軍，叫囂北伐。以南京一個師的兵力，根本就無法跟方劍雄的兩個裝備精良的步兵師和一個裝備了重砲的砲兵師，估計不用怎麼打，一頓炮轟就能打殘南京守軍。

    南京上空風雲劇變，戰雲密布！臨時政府緊急從蘇州、揚州調江蘇第一、第三，廣東北伐**師回南京，預防方劍雄的突然暴起。

    孫緊急召集軍事主官開會，陸軍總長黃克強、次長蔣作賓、南京衛戍司令徐紹幀、北伐軍總指揮林述慶、第一師長沈同午等人出席會議。

    “方劍雄這個反動軍閥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了，此人假革命的嘴臉終於藏不下去了。現在居然對革命的臨時政府大兵壓境，同志們，我們必須給以有力之回擊。”陸軍總長黃興很激動，聲音激動，雙手亂舞，似乎要把方劍雄撕成碎片。

    “總長說的對，方劍雄這個軍閥，早在鎮江的時候，就對革命軍下了毒手。​​”林述慶新仇舊恨，說起方劍雄牙根都是癢癢。

    “請總統下令，餘部可發起主動攻擊！”廣東北伐**式姚雨平直接站起來，慷慨激昂的揮拳怒吼。他倒是帶來了八千人，賴在南京死活不肯過江。原因是軍餉發不下來，他的部下每天都在南京城裡瞎轉悠，乾了不少讓南京人民咬牙切齒的壞事。

    南京衛戍司令徐紹幀、江蘇第一師長沈同午卻是一言不發，低頭看地板。

    “固卿，你是衛戍司令，你說說看。”孫只好點名了，其他人喊打喊殺的，就是喊兩句，誰都會。真正對江蘇第一軍有實際影響力的徐紹幀的態度，才具有決定性。

    被點名了，徐紹幀只好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孫道：“大總統，我剛才正在判斷，一旦我軍與方劍雄所部交戰，能有幾成勝算。”

    “怎麼？徐固卿，你怕了方劍雄麼？”林述慶引言怪氣的說話，他對方劍雄可謂一點好感都沒有。

    徐紹幀正眼都不看他，慢條斯理的掰著手指頭道：“我先給大家算算帳。南京守軍現有江蘇第一、二、三師，廣東**一師。每個師約八千人，總兵力三萬出頭。大砲加起來也就是五十門左右，主要是57、37口徑的小砲。這其中還要感謝方劍雄大度，當初東征時，打南京的繳獲都歸了第九鎮。”

    眾人無語了，徐紹幀面色一沉，張嘴又接著說。

慕冰至

第九十三章 反動軍閥野心家（下）

    “方劍雄一個步兵師大約為一萬兩千人，第二次整編又增加了一些技術兵種，一個師怎麼也得一萬三四千人。兩個師少算一點，兩萬五，加一個砲兵師，總兵力三萬五是肯定有的。大砲，105口徑的一個團，24門，150口徑，一個團，也是24門。75炮一個旅，48門。每個師有獨立砲兵團24門75炮，每個旅有一個獨立機砲營18門37炮。每個團有獨立機砲連，82口徑的迫擊砲6門。每個連有60口徑迫擊砲2門。輕重機槍……。”

    “停，別說了。”出聲打斷徐紹幀的是孫文，因為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剛才主動要求作戰的姚雨平，臉跟白紙一樣。力量對比太懸殊了，這還打個屁啊。

    “方劍雄這個反動軍閥，野心家！”黃興捏緊了拳頭，青筋綻露，雙目圓瞪。漢陽一戰，要不是安徽第一旅不聽調度，何至於敗北？

    “還是想想怎麼應付吧？怎麼會突然發兵威逼南京呢？”蔣作賓自言自語，一干人等眼珠子都定住了，對啊！無緣無故的，方劍雄怎麼會兵臨城下？

    “根據我對方扶國的了解，此人極為厚道，別人不惹他，他是不會主動惹人的。東征時打南京，第九鎮沒有子彈，是方扶國幫了忙。我的衛隊所用槍砲彈藥，都是他送的。打下南京，繳獲一樣不要。俘虜全部給了第九鎮。試問各位，憑什麼？報紙上說，他前前後後贊助革命黨近十萬大洋，憑什麼？我說句不好聽的。方扶國要是兵發南京，城裡的百姓會敲鑼打鼓的歡迎他。江蘇第一軍上下，絕對不會對安徽軍開槍的。”徐紹幀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激動，最後拍案而起，怒道：“你們腳下的南京城，就是方扶國帶兵光復的，第九鎮幾乎沒放一槍！”

    現場的氣氛。隨著老好人徐紹幀的發怒，而變得異常詭異。沈同午見狀，悄悄的拽了一下徐紹幀的衣袖，徐紹幀憤而甩開。怒道：“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上海是誰光復的？陳其美是誰救的？報紙上吳暘谷明明白白的寫著，陳其美指使同盟會員去合肥，試圖另立軍政府，還要讓柏文蔚去當都督。方劍雄去了合肥，為難他們了沒有？沒有。人都放了，還給路費！尹家姐妹，她們是秋瑾的學生，總不至於說假話吧？恩將仇報！你們是不是覺得好人好欺負？要我說。方劍雄不承認臨時政府，都是同盟會自己做的孽。”

    一聲怒吼之後。徐紹幀摔門而出，現場一片狼狽之際。徐紹幀突然回來，站門口道：“南京衛戍司令，我不幹了！徐某人頂天立地的一個漢子，上無愧天地，下無愧朋友。”

    “固卿，固卿！”孫文喊了好幾聲，徐紹幀大步而走，沒有回頭。當天就收拾行李，帶著幾個衛兵走人，直接去了蕪湖不提。

    這會也開不下去了，孫文面色鐵青的坐著，好久才道：“散會吧。”

    上海，都督府書房內，傳來都督陳其美激動的叫罵聲：“小癟三，安徽鄉下的小赤佬。”接著是乒乒乓乓的聲音，也不知道這辦公室還能不能用。

    黃郛站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子，最終嘆息一聲，抬手敲門。 “進來！”聲音裡依舊帶著努力，黃郛推門進來，皺著眉頭看著亂七八糟的一地，茶杯筆洗都捐軀了，遺體散落一地。

    “英士兄，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黃郛勸了一句，陳其美拍著桌子道：“姓方的欺人太甚，他從我這裡弄走了多少大洋？還霸占著製造局不放。這也就算了，宋漢章這癟三，居然跑到武昌投靠了姓方的。大總統要北伐，沒銀子沒武器，我拿什麼去支持北伐？”

    “英士兄，方劍雄不是袁世凱，他在革命黨中名聲很好，現在各大報紙都在幫他說話，搞的我們很被動。英士兄，何苦呢？惹不起就躲著他好了。”黃郛接著勸，實際上他這個上海第一師長，對方劍雄霸占了江南製造局，那也是深惡痛絕的。可是，誰讓人家的拳頭大呢？

    “乾脆，找幾個去武昌，幹掉他。”陳其美做了個手勢，黃郛嚇的臉色都變了，抬手按住陳其美的手道：“英士兄，萬萬不可！會招來大禍的。”

    “哼哼，我也就是說說。還有陶成章那個癟三，在上海招兵買馬，搞什麼光復軍。好不容易把湯壽潛搞下來，他說什麼誰當浙江都督都行，就是我的不行。這個癟三，一定要出這口惡氣。”陳其美提起陶成章，更是一臉的厭惡。方劍雄是不惹他沒事，陶成章是不惹他，他要惹陳其美。

    “還是想想怎麼跟孫先生交代吧，方劍雄兵臨南京城下，一個不小心走火了怎麼辦啊。”

    陳其美無奈之極，使勁的撓著頭，弄成一個雞窩之後才頹喪的坐下道：“我也是為了孫先生的革命大業啊！”

    民國初年沒有新聞管制一說，大大小小的報紙辦起來手續很簡單。上海灘報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好幾家小報社。這些小報紙很有意思，專門挖一些個革命黨大人物的隱私。某某坐上新汽車了，某某包了個堂子裡的姐兒。某某昨晚上喝花酒一擲千金。反正就一個路數，黑同盟會。陳其美倒是想去砸了這些報紙，奈何第一報社在租界內，第二，洋人未卜先知，提前警告了都督府，租界內言論自由，要是這些報社被人砸了，這筆賬算都督府頭上。

    陳其美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不敢惹洋人。只能幹看著這些報紙，有的報導是真有其事，有的就是胡編亂造無中生有。這幫孫子，扣屎盆子的業務叫一個熟練。

    自打吳暘谷、唐群英、尹家姐妹在《申報》上發表文章聲援方劍雄之後，上海報界幾乎是一邊倒的說方劍雄的好話。這個偽善的反動軍閥，欺騙了全上海啊。

    捅了南京政府一刀又一刀的反動軍閥方劍雄最近小日子過的挺充實，每天過江去漢口巡視賑濟和重建。駐守漢口的第一師，響應方大帥的號召，投入到幫助人民群眾重建家園的工作中去。

    方大帥更是以身作則，每天懂走西望的，沒事還幫著推車垃圾作秀，顯示他的親民。問題是，漢口人民還就吃這一套，每天看見方大帥的馬隊出現，立刻就是一片歡呼聲。

    其實方劍雄付出的不多，就是一些糧食還有當兵的勞力。可是老百姓多實在啊，當兵不搶老百姓，不欺負老百姓，還幫著幹活，修房子掃馬路，順帶還整治一下地痞流氓什麼的，把警察的活都幹了。你說老百姓能不喜歡這樣的軍隊麼？當然也有恨的，武漢本地的所謂社會閒散人員就恨。對這些人，方劍雄就一個態度，抓！然後丟碼頭去扛包，美其名曰：勞動改造。

    老百姓稱呼這支軍隊為“方家軍”。

    武漢三鎮煥然一新的時候，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拎著一個藤箱不緊不慢的走在武昌的街道上。光緒二十七年（1901），張孝淮來過這個城市，十年彈指一揮間，一切變化不大。但是也有變化之處，比如說街道乾淨了，城市裡的人臉上笑容多了。十年前，看見的更多是麻木的眼神。

    張孝淮回來的時間不巧，武昌起義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一直關注國內的張孝淮，每天讀報，自然知道方劍雄這個當初在德國的小兄弟，如今已經是一方霸主。

    也就是三年多吧，居然就做出這麼一番事業來。而自己這三年呢？張孝淮多少有點摸不准，貿然上門，方劍雄的態度如何。

    此前歸來的蔣百里，也不知道在方部幹的如何？多少有點走神的時候，張孝淮被司令部門口的衛兵攔了下來。

    “站住，這裡是軍事重地，請出示證件！”這是一個年輕的士兵，掛著一支德國產衝鋒槍，扎著武裝帶很神氣的樣子。態度倒是很和氣，沒有惡言相向。

    張孝淮氣定神閒站住，笑道：“麻煩通傳一聲，就說張孝淮求見方司令！”

    當兵的上下打量一番，來了一句：“你等著。”說著轉身去，崗樓裡有電話。

    司令部裡方劍雄正在跟蔣方震商討軍務，對眼前部隊的編制，蔣方震經過實戰，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兩人剛剛走下，齊二柱進來匯報：“外頭來了個叫張孝淮的，要見司令。”

    “潤農兄回國了？太好了！”方劍雄騰的跳了起來，其實兩人之間的關係一般，還不如方與蔣的關係。不過也算不錯就是了，原本方劍雄沒指望張孝淮能來找自己，畢竟比起袁世凱來，方劍雄根基還太淺。

    方、蔣二人聯袂而出，老遠方劍雄就喊：“潤農兄在哪？潤農兄在哪？”

    站在大門外的張孝淮聽的清楚，心裡一暖，微微一笑，抬眼看去，但見方劍雄一溜煙的小跑出來的，帽子都歪了。看見這一幕，張孝淮心裡一點擔憂散去，遙遙拱手大聲道：“扶國，張孝淮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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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故人再聚首！

    “潤農兄能來，劍雄真是太高興了。”方劍雄上前就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張孝淮有點不適應，拿眼神看了一下蔣方震，這一位聳了聳肩，回了一個眼神後，張孝淮心裡一陣激盪。報紙上說的看來都是真的，方劍雄此人極重情義，故而同盟會中許多人在報上為其說話。想來蔣百里當初也是受到了這番待遇吧。

    方劍雄卻是挺激動的，想當初在德國，這兩位看著跟自己很熟，實際上都惦記著去北洋服務。蔣方震那是在東北受了排擠，想搞起義沒搞成，落荒而至上海。張孝淮就不一樣了，他是主動上門的，這標誌著方劍雄終於成為了一塊金子招牌。多年的苦心經營裝了那麼久的孫子，總算是有我是大人物的感覺了。

    三人一番熱情的寒暄之後，方劍雄請張孝淮入內落座說話。

    “前幾天剛到上海，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全是扶國的新聞。沒想到啊，扶國連北洋都打敗了。”張孝淮坐下之後，開口感慨了一番。也說明了他來此的原因。

    方劍雄一擺手笑道：“打敗北洋其實不容易，也不值得驕傲。比起當今列強的軍隊，我軍差距還很大。潤農兄來的正巧，我跟百里兄正在商議，平漢線之戰暴露出來了很多問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後勤問題。回國三年，我準備了三年，儲備了大量的軍火。可是東征北伐下來，看著沒打多大的仗，所儲備的軍火消耗了一半以上。殘酷的現實啊！將來萬一國家遭到侵略，我軍上了戰場，打幾仗就沒彈藥，怎麼得了？”

    蔣百里聽到這話便對張孝淮笑道：“潤農，你聽聽。扶國想的遠啊。”

    張孝淮笑了笑，表示認可，此君性格穩重惜言。

    方劍雄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本子。打開後遞給張孝淮道：“看看這個，這是我跟百里兄總結的幾條。我軍現有裝備編制要進行一些調整，以適應國情。”

    張孝淮拿起來正準備看呢。外頭有洋鬼子用德語哇哇的叫喚，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方劍雄一愣，站起道：“我去看看。”說著出門來一看，只見吉奧斯丁滿臉喜悅的大叫：“老闆！”

    “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喜事？”方劍雄上前笑問，吉奧斯丁做了個誇張的手勢道：“造出來了，口徑70mm，全重只有0.25噸。”

    啥？方劍雄也被驚喜了，這麼快就整出92步兵炮了？神速啊！

    “方，漢陽槍砲廠的工人太棒了，他們是這個！”吉奧斯丁說著話。豎起一個大拇指。方劍雄激動地抓住吉奧斯丁的手道：“帶我去看看樣品。”

    這時候蔣方震和張孝淮都出來了，笑瞇瞇的等著看好事的樣子。方劍雄衝過來道：“二位仁兄，一起去漢陽看看新出產的寶貝。”

    吉奧斯丁插嘴道：“我已經帶來了，就在院子裡放著呢。”

    說著在前帶路，三人一道出來。看見院子裡擺放著一門高度跟重機槍相仿的火砲。

    蔣方震和張孝淮都是內行，一看這個傢伙臉上也都是禁不住的露出喜色來。尤其是蔣方震經過與北洋的一戰，深刻體會現有步兵伴隨火砲的沉重與道路現狀之間的矛盾。儘管有了迫擊砲，但那是曲射砲，打擊陣地上的堅固火力點，無疑是這個傢伙更實用。

    “可惜現有技術手段欠缺。沒能達到設計標準，將來新的設備上馬，重量上應該能更輕一點。”吉奧斯丁還在嘮叨，這種火砲在德國人眼裡真不算什麼。可是架不住方劍雄許諾，一旦弄出來了，有分紅啊。百分之一的利潤分紅是少了點，可架不住數量多啊。

    “以漢陽槍砲廠現有的設備和技術手段，每個月能生產多少門？”方劍雄第一個冷靜下來，不就是92步兵炮麼？這玩意也就是在中國這種落後國家有點市場。

    “二十門，最多二十門。您知道，漢陽橋炮廠生產這種火砲，幾乎是半手工狀態。半年之後，我能保證月產五十門。”吉奧斯丁給出一個遠期的目標，方劍雄搖頭道：“少了，盡快加速漢陽廠的技術改造，現階段只生產這種火砲和尖頭彈。”

    “半年時間達到月產八十門，這是最大的產能了。”吉奧斯丁稍稍低頭，拿出一個數據。

    方劍雄再次感受到一個落後國家的艱難，想到漢陽鐵廠幾乎沒發揮什麼作用，心裡就有點堵的慌啊。盛宣懷這種官僚商人，指望他有遠見不如指望老天爺開眼，一道神光滅了小日本。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扶國，你打算用這種炮來取代德、法制37炮”張孝淮上前問了一句，顯得有點激動。方劍雄點點頭道：“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才設計出來，交給漢陽廠去做。沒想到這麼快就弄出來了，我還是小看了這里工人的素質。”

    打發了吉奧斯丁，三人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話。蔣方震道：“有了這種步兵炮，我軍的火力機動性能得到大大的提高。以我的看法，配備到營一級作戰單位，團署機砲連也用這種炮。加上120口徑的迫擊砲，在國內可謂無敵了。”

    張孝淮聽的很是吃驚，下意識的追問道：“怎麼？安徽軍的裝備這麼好？”

    方劍雄一副很正常的語氣道：“我軍要想在短期內提高戰鬥力，只能在裝備上想辦法。眼下看來，這條路是對的。幾仗打下來，都是老兵了。我敢說過上半年，再對上北洋，全勝不難。”蔣方震對這個話給以肯定，點頭道：“沒錯，北洋軍也就那樣，只是我軍此前新兵太多，對戰場的適應能力不足，這才導致裝備優勢不能全部發揮。”

    張孝淮再次驚訝的問：“扶國，你手裡到底有多少部隊？”

    方劍雄笑而不語，蔣百里抬手筆劃了一個八字，笑道：“八個步兵師，一個砲兵師含75砲兵旅一個，重砲旅一個，**砲兵旅一個。還有兩個騎兵旅，兩個輜重旅，兩個工兵旅。一個特務團，保安部隊不算。”

    “這麼多？”張孝淮呆了一下，方劍雄苦笑道：“確實太多了，財政上到了極限。可是沒這麼多兵不行啊。下一步取四川，至少要四個步兵旅入川。”

    張孝淮聽著這話便皺眉道：“為何不先取江西，打通長江水道？”

    方劍雄苦笑道：“我也想啊，可是沒有出兵的理由不是？”

    張孝淮嗤的一笑道：“這有何難？沒有理由，雞蛋裡挑骨頭就是了。九江的地處長江咽喉，安徽湖北之間，卡著這麼一塊要命的地方，扶國沒覺得如鯁在喉？”

    方劍雄被這話說的腦海裡一道閃亮，對啊！沒理由出兵，就製造一個理由啊！當即抬手道：“來人，去給冷雨拍電報，讓他死到武昌來。”

    吩咐之後，方劍雄對張孝淮笑道：“潤農兄，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副總參謀長一職兼第一軍長，如何？”

    張孝淮沒立刻答應，而是先看看蔣方震道：“百里兄？”

    蔣方震呵呵一笑道：“扶國委我以總參謀長、陸軍大學執行校長、兼第二軍長。潤農兄，參謀部的活，基本得你來乾了，我還得去忙活軍校。”

    張孝淮這才點頭道：“那孝淮就不客氣了，這差事我接了。”

    三人相視一番，哈哈大笑之際，段風進來打斷稱：“大帥，軍情處南京站急電。”

    方劍雄接過電報點點有，段風退下之後才看了起來，看罷之後不免嘆息一聲道：“固卿兄乃真性情之漢子也，不枉我當初以誠待之。”

    蔣方震面露疑竇，接過電報一看，看罷便露出不屑道：“同盟會其實人才不少，可惜不會用人。”提到同盟會，張孝淮臉色怪異，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也是同盟會的。”

    蔣方震很乾脆的笑道：“退了吧，加入共和黨，大家一起打造一支戰無不勝的新軍隊。”

    張孝淮點點頭：“這個不難，可惜松坡不在，不然我們士官三傑就湊一塊了。”

    提起蔡鍔，方劍雄也有點流口水的傾向，這也是一號猛人啊。可惜，此君追隨老師梁啟超，主張的是君主立憲。再者現在是雲南都督，小日子過的好的很。

    蔣方震面露憂色，搖頭道：“松坡在雲南當了都督，觀其言行，恐志向不小。西南三省，也許都在松坡所圖之內。”

    方劍雄的腦海裡，蔡鍔絕對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任務，護**的頭號扛把子嘛。怎麼聽蔣百里的語氣，對蔡鍔頗有微詞？

    張孝淮和蔡鍔是湖南老鄉，兩人之間的交情還不錯。蔣方震不是輕易背後點評他人的性格，對此言張孝淮沒有絲毫的反應。倒是轉移話題道：“扶國，黃克強似乎對你感官不佳？”

    方劍雄笑道：“誰讓我不是同盟會的人？再者，黃克強在軍事上水平有限，自我感覺良好。在北洋軍面前吃了大虧，別說他對我感官不佳，我對他這種魯莽的軍事作風，也很不欣賞。湖北軍政府的一點元氣，可都是敗在他的手裡。”

    張孝淮面色一暗，沒有再說什麼。當初加入同盟會，黃興是介紹人。這個事情，藏在心裡好了。

慕冰至

第九十五章 擴張（一）徐紹幀來投

    儘管被潑了無數的髒水，扣了一個又一個的屎盆子。同盟會終究是這個時代最有影響力的革命組織。即便是安徽湖北兩個省不承認臨時政府，其他光復的省份還是歸於臨時政府的旗號之下。袁世凱代表的北洋談判主要對象，還是臨時政府。

    1月8日，臨時政府發行公債一億元，全國范圍內最終被認購七百餘萬。

    1月11日，孫照會各國領事，希望臨時政府能夠得到列強的承認。

    孫的政治顧問犬養毅，在臨時政府摩拳擦掌，準備談判破裂便武力北伐的節骨眼上，帶來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對日借款，有待商榷，同時日本政府通過犬養毅轉達了一個信息。即：希望臨時政府推進君主立憲制，並建議與岑春煊及康有為等合作，共同對抗袁世凱。

    很顯然，日本政府大概是最希望中國內亂的國家，出現南北朝的格局，大概是日本最願意看見的局面。此建議，可謂包藏禍心。孫是無論如何不會答應這個建議，原因很簡單，此君以革命暴力推翻滿清的旗號為基石，如無此旗號，同盟會煙消雲散矣。

    南北議和繼續打嘴仗，爭論的焦點是國家體制問題。為此爭議，湖南譚延闓電請孫大總統，對袁進行嚴重交涉，如停戰期滿而未定國體，即令各路開戰。

    這個電報其實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湖南要北伐。繞不開湖北，也就說繞不開方劍雄的地盤。以湖南軍隊的裝備素質，方劍雄要是不借道，譚延闓正好樂的不出兵。

    實際上臨時政府原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局面生變，方劍雄大兵壓境，原定之北伐計劃被打亂。平行歷史上，南方政府號稱六路大軍，湘鄂第一軍、寧皖第二軍，煙台第三軍、秦皇島合關外之軍第四軍，山陝為第六軍。

    方劍雄橫空出世一攪和，這歷史有點亂的意思。原來的第一、二軍。現在就剩下一個寧軍，主力還被方劍雄壓在南京不敢動，即便方劍雄撤軍，南京距離蕪湖這麼近。臨時政府焉敢輕易北伐？方劍雄可是把國內的各路號稱能打仗的部隊，都給輪了一遍。那種見誰滅誰的氣勢上來了，誰能擋的住？

    必須正視現實的南京政府，經過緊急會議商討，最後達成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派人跟方劍雄談判。會上陳其美極為踴躍，表示要親自去見方劍雄。這個主動請纓，被孫否決，最後還是決定讓蔡元培出馬。

    蔡元培本是光復會發起人之一。陶成章發起倒孫運動不成，蔡元培不認同陶成章的作法。認為是分裂革命力量。原則上，蔡元培算是同盟會的人。因為和方劍雄在德國有過接觸。蔡元培在內部會議上指出：“方劍雄在德國的時候，就顯示出卓然不群之見識。當時他不過十八歲，三年多之後的方劍雄，崛起的速度讓人震驚的同時。希望各位同仁好好想一想，過去這三年，大家都在做什麼，方劍雄卻在做什麼？”

    儘管絕大多數人嘴上不說，清醒者心裡卻不能不拿方劍雄當做一面鏡子，對照一下自身。

    臨時政府準備繼續高舉北伐大旗的時候，漢口國防軍駐地，正在進行一場表彰大會，為有功將士授勳。勳章級別分為四等，特等國防英雄金星勳章，一等國防衛士銀星勳章，二等銅質勇猛勳章。三等傑出貢獻銅質勳章。這一次頒發的勳章沒有特、一等。原因很簡單，因為打的是內戰。方劍雄有意思的在軍中灌輸一個觀點，只有在對外的戰場上立功，才能得到前面特、一等勳章。

    老醉這一次得了個勇猛勳章，平時沒什麼機會用的上的大名，這一次有機會用上了。

    方劍雄親自授勳，念到老醉的名字時先樂了一下，才大聲道：“楊醉！二等勇猛勳章！”獲得二等勇猛勳章的有三個人，一個是李逸風、一個是冷雨，再有就是老醉。

    李逸風和冷雨有意識的讓老醉走在第一位，老醉有點不好意思，結果被冷雨推了上去。方劍雄給老醉戴上勳章的時候，笑問：“汝河南岸斷後連的代理連長，聽說你們連打剩下三十幾個人？”

    “報告大帥，能動的剩下三十六個。不能動還有傷員七十幾人。”老醉激動的使勁挺胸，想讓自己更威武一點。

    方劍雄上下打量了一番老醉，笑道：“不錯，軍姿站的很好。聽說你以前在北洋幹過？”

    提起這個，老醉面色一暗，啪的立正道：“卑職是北洋講武堂的出身。庚子年十六歲時跟著聶大帥打洋鬼子，學堂裡的學生無一人投降，除卑職之外，全部戰死。卑職也是被砲彈震暈了，才保住一條性命。”

    “聶士成麼？一條好漢啊！歷史會永遠記住這個名字！”提起這個名字，方劍雄不由肅然起敬。庚子年八國聯軍打北京，守備天津的聶士成戰死。

    “卑職後來投了小站，袁大人對上洋人也是軟骨頭，卑職乾脆脫了軍裝走人。可是卑職除了當兵，什麼都不會，只好隨便某個差事混日子。一直到進了大帥的隊伍，卑職才看見了希望。卑職相信，大帥對上洋人，一定不會軟了骨頭。”老醉突然激動的大聲說話，方劍雄聽著嚴肅的點頭，很認真的對他道：“說的好，國防軍最高級的勳章，只能在對外的戰場上產生，我相信將來你一定會成為一名特等國防英雄金星勳章的獲得者。”

    表彰大會之後，軍中之事對於方劍雄來說可以暫時放一放，張孝淮的出現，減輕了不少工作上的壓力。駐武漢的部隊休整及新編部隊的工作，全都一股腦丟給了張孝淮。張對此一點意見都沒有，反而有被重視之感，不等回家探親，放下行李全力投入工作中。

    12日徐紹幀也來到武昌，方劍雄親自去碼頭迎接。徐紹幀的投奔，跟張孝淮的來投意義上有不小的區別。徐紹幀在臨時政府內是委以重任的，他能放棄南京衛戍司令一職來武漢，意味著對臨時政府的徹底失望。

    這一日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爛，冬日的陽光總是那麼的溫暖。看見碼頭上國防軍一干要員在等候，徐紹幀頓生來對之感。

    方劍雄在前，其後是蔣方震、張孝淮、楊璽章、張振武等人。

    見面之際，徐紹幀大步上前，行軍禮大聲道：“徐紹幀見過方司令！”

    方劍雄嚴肅的回禮後，哈哈大笑道：“老哥哥，別這麼嚴肅行不行，我很不習慣。”

    對於徐紹幀的來到，方劍雄認為再怎麼認真對待都不過分。理由很簡單，徐紹幀此前是第九鎮統制，人緣又是極好的，他的影響力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物能比擬。徐紹幀棄南京而投武昌，對於臨時政府軍事上而言，說是沉重的打擊一點都不過分。標誌著方劍雄在國內的勢力中，成為了一個吸引力很強的中心。一些已經在獨立各省中謀得了位置的人才，一旦不如意，首選目標自然是方劍雄。而不是歷史上那樣，大部分人因為對臨時政府的失望，投了北洋，進而被埋沒。

    徐紹幀面對方劍雄這麼說話，不免感慨萬千，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最後悠悠嘆息一聲道：“扶國，當初你應該留在南京的。”

    方劍雄當時沒說啥，領著徐紹幀上了自己的車，待車上路後才道：“南京確實是好地方，江浙兩省皆膏腴之地，不取這些地方，首先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其次，也有留給同盟會，讓他們自毀聲譽的意思。說白了，當時我不要這些地方，真的沒安什麼好心。同盟會在國內的影響力太大了，在實力壯大之前，不想跟同盟會正面對抗。現在不一樣了，經過對北洋的戰爭勝利，我軍實力及威信已經全面樹立起來。經過對比，相比這些地方的民眾，心裡都很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為民眾打天下的軍隊。”

    方劍雄這會說的真是掏心窩的實話，徐紹幀聽了這番話，心裡很舒服。這是一種信任的表示，當即表態道：“我來武昌，不求什麼高官厚祿，但求能做點事情。”

    方劍雄笑著搖頭道：“那不行，國防軍副總司令一職，我可是給老哥哥留下了。眼下軍中事情很多，新編部隊的訓練，原有部隊的換裝等等，事情忙起來可不少。張潤農現在忙的是整天腳不沾地的，恨不得一個人當八個人用。老哥哥既然來了，就幫他一把，安徽江北重鎮蚌埠，還缺一個可靠的人去坐鎮，還要辛苦徐老哥走一趟。蚌埠乃津浦線之要衝，暫定步兵第六師守備，老哥哥去把師長一職兼任起來。該師優先更換新式7mm毛瑟步槍，優先裝備70mm11年步兵炮。將來一旦南北再戰，第六師很可能要頂在前面。”

    說罷，方劍雄笑著看看對面，徐紹幀聽著露出嚴肅之色道：“明白了，扶國老弟放心，徐某人在蚌埠在。”

    方劍雄接著道：“徐老哥，我軍目前的戰略重點是打通長江水道，川、鄂、贛、皖四省連成一片，在此之前無力北顧。”

慕冰至

第九十六章 擴張（二）刺殺！

    徐紹幀欣然接受此任，數日後北上蚌埠坐鎮。

    國防軍加速正軍備戰之際，冷雨攜王天縱自漢口過江而來。京漢線之戰，冷雨率部在敵後四處搗亂，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王天縱和他的土匪部下，大多數漸漸的也融入了這個新的軍事團體。用王天縱的話來說“拿棍子趕這些兄弟都不帶走的。”

    京漢線戰役之後，王天縱一直漢口軍中等待機會，冷雨面見方劍雄後，提起這個悍匪頭子。方劍雄很感興趣，空閒下來立刻讓冷雨領來見一見。

    如今的方劍雄天下聞名，王天縱在外頭等候的時候，多少有點緊張。冷雨對他道：“大帥隨和的很，你見了面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方劍雄從裡頭出來，大聲笑道：“這一位就是河南來的綠林道上的好漢王天縱麼？”王天縱稍稍平靜一下，上前拱手道：“在下正是。”

    原本以為要進去才能面見，沒想得到方劍雄出來迎了一下，這個讓王天縱沒想到。多年以後，作為共和國一名將領的王天縱在回憶錄中描述了這次會面。

    “很難想像，方司令是如此的年輕。如果在大街上遇見，很難想到由他一手締造的國防軍，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北洋軍。方司令臉上總是掛著隨和的微笑，神態專注的傾聽我對當時河南局勢的分析。並很快答應了我的請求，讓我感受到了濃濃的信任。”

    河南獨立游擊縱隊。這個番號，是根據王天縱的要求而設。這一次會談，王天縱主張河南的地盤不能放棄，應該憑藉山區有利的條件。保留一支軍隊在該地區活動。將來一旦有事，這支軍隊可以有力的牽制北洋，大軍北上還可以起到接應的作用。

    方劍雄認同了王天縱的觀點，會談之後決定撥款五十萬銀元，並軍械一批給王天縱帶回河南，堅持在該地區的武裝存在。方劍雄選派軍事人員和政工人員百人，幫助王天縱訓練軍隊並發展黨務。

    王天縱所部號稱八千，實際上合格的戰鬥兵不過三千。提出保留這麼一支軍隊的建議。王天縱實際上帶著一點小小的不服氣。自認有錢有裝備，也能幹出一番局面來。這個心思，方劍雄有沒有看出來，王天縱不得而知。總之方劍雄答應了他提出來的條件。而且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派出黨務人員。

    處理完這事情，方劍雄意外的有了清閒日子。軍事上有蔣百里、張孝淮和徐紹幀分擔，湖北這邊的軍務有楊璽章等人頂著，方司令突然發現自己沒事情可做了。

    其實要做的事情很多。完全可以回蕪湖去，馬鞍上的鋼鐵廠應該建的差不多了。

    短暫的清閒是如此的難得，方劍雄一早起來發現一時沒事可做，便讓人泡一杯茶。拿了當天的報紙，準備回味一番當初在設計室裡的生活。

    方劍雄閒下來的時候。往往是竇青梅出場的時候。一手拿報紙，一手拿茶杯。放下後沒著急走，而是瞄了一眼方劍雄，兩手攪在一起，​​身子微微的搖盪，低著頭，欲說還休。

    嚴格意義上來說，穿著一身改過的軍裝，這個姿態是跟一個軍人的關係似乎不大。方劍雄都忘記這妹紙在這是乾啥的來著，好像在電訊處學習無線電，又好像是在做速記什麼的。前段時間東奔西走的，沒怎麼帶上她倒是真的。

    “有事？”方劍雄抬頭問一句，這身軍裝還真是啊，綁腿也沒打。方劍雄想著好像電影裡頭帝國主義的女兵都是穿裙子的。

    “今天我放假，想上街去轉轉，你……，有沒有時間？”

    呃！方劍雄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想起那個小院子裡的那對孿生姐妹。似乎也該去看看她們了，收下不是不行，但帶身邊肯定不好。雖然已經是反動軍閥了，還是要在部下面前注意一點。

    要說沒時間吧，肯定騙不了人。嗯，也該過點正常人的生活了，老是忙工作是不行的。方劍雄點點頭：“行啊，不過要換身衣服。”

    “好啊，我這就回去換。”竇青梅動作很快，轉身就跑。

    二十分鐘之後，一男一女從後門溜出去，十幾步之外是幾個便衣綴著。

    “隊長，大帥這樣出去，兄弟們不好保護啊。”一個便衣抱怨了一句，齊二柱沒好氣的踹他一腳道：“大帥的伸****法好著呢，有啥好擔心的。打起精神來，跟緊了就行。”

    年輕人哪有不喜歡玩的？竇青梅也才十六虛歲，就被混蛋老爹給送了人。整天呆在軍營，叫一個悶得慌。你讓她跟別的男人上街，那種事情現在的女孩子可干不出來。

    停戰之後，武昌市面恢復的很快。似乎戰爭從來沒有發生過，街上人來人往。走在前面的竇青梅，似乎看什麼都好奇，好像還很有錢的樣子，沒一會就買了好幾樣小玩意。什麼草編的螞蚱，什麼風車，順手還買了個竹籃子，把買來的小玩意都放籃子裡頭。

    方劍雄很自覺的拎著籃子，很有點重操舊業，去菜市場的意思。一個人高高再上久了，很自然的會想過一點普通人的生活。方劍雄也不例外，這種混在人群中的感覺確實很不錯。

    不過很快方劍雄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竇青梅突然喊了一嗓子：“抓賊！”

    方劍雄定睛一看，一個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個藍布包，飛快的往一條巷子裡跑。方劍雄也沒多想，籃子往竇青梅手裡一塞，拔腿就追。竇青梅在後面跟著跑，一邊跑一邊喊：“別追了，別追了，沒多少錢。”

    追進巷子深處，前方的小賊不跑了，回頭衝方劍雄齜牙一笑，兩邊出來兩個面帶殺機的漢子。方劍雄心中一驚，暗道尼瑪這不是衝勞資來的吧。

    憑著一種本能，方劍雄往一個角落裡一縮，從腰間將****抽出，順手上膛。一回頭，後面又出現兩個人，人手一支自來得。

    方劍雄沒有時間去想，抬手就是兩槍。開槍的目的就是想把衛隊給招來，運氣還不錯，邊上有個石磨盤，應該可以抵擋一陣。

    砰砰砰，自來得射擊打的磨盤上火星亂冒，方劍雄往地上一坐，飛快的掃了一眼後，突然竄出就是一槍，放倒一個槍手。

    “他就一個人，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幹掉他。”有人喊了一嗓子，方劍雄的位置隱蔽不假，前後受敵也是事實。腳步聲有點雜，看意思還有槍手。

    果然，聽到上面似乎有動靜，方劍雄一抬頭，一道人影閃過，抬手就是一槍。一聲慘叫，房頂掉下一個人來，落地後滾了幾下不動了。

    這時候外頭突然槍聲大作，聽著都是自來得在對噴，齊二柱帶人趕到了。方劍雄一探頭，四個人前後快速的往前撲，砰砰砰，三槍之後，後面又一個槍手倒下。還沒高興完，右手被狠狠的帶了一下，一陣疼之後，身子猛的一側。

    次奧，老子中槍了。方劍雄滾到角落裡，看了一下右臂，問題似乎不大，沒傷著骨頭。換了一支手拿槍，方劍雄把槍伸出去，對著前頭一陣亂扣扳機，不求傷人但求拖延時間。

    屋頂上又出現一道身影，方劍雄抬手就是一槍，沒想到槍沒響，啪的一聲，沒子彈了。心裡暗叫壞事，正準備拼命時，屋頂上的人喊：“大帥，是我，別開槍。”

    原來是齊二柱從屋頂上摸了過來，方劍雄道：“丟個彈夾來，我這裡能頂住，殺手一個也不許放走。”

    齊二柱哪里肯聽這個命令，騰的落下，挨著方劍雄靠著牆，端著槍道：“大帥，只要您沒事，別的以後再說。”方劍雄也是氣急敗壞的，居然有人想滅了自己。軍情處那幫混蛋，是乾什麼吃的？嘴上不說，心裡已經怒火中燒，還真沒吃過那麼大的虧，手臂疼的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突突突，斯登衝鋒槍的聲音，方劍雄聽到這個就安心了。看了一眼正在射擊壓制對面的齊二柱道：“你帶的人還不少嘛。”齊二柱連續射擊，打光了一個彈夾才坐下道：“大帥，我失職了。”

    方劍雄嘿嘿嘿的冷笑幾聲：“沒你的事情，今天是我運氣，那些殺手水平太差了，要佈置一桿狙擊槍，十個老子都掛了。”說著抬手換了個彈夾，把槍丟給齊二柱。

    磨盤接連中了十幾槍，發出刺耳的聲音，齊二柱冒著被擊中的危險，突然站起，雙手持槍，一頓連續射擊，對面又是兩聲慘叫。

    衛隊動作很快，很快屋頂上又有人喊：“大帥，我們來了。”聲音之後，跳下來三個人”人人手裡都是衝鋒槍，這一下徹底的安全了。

    方劍雄坐地上，忍著疼衝兄弟們笑道：“記住了，一定要留個活口，老子要親自審問。”

    “大帥放心，這一帶全都圍上了，保證一個都跑不掉。”增援的衛兵匯報了之後，端著衝鋒槍就衝了出去，一頓下雨般的掃射。

慕冰至

第九十七章 擴張（三）根據需要決定幕後指使者

    齜牙咧嘴的忍著疼，方劍雄不敢在部下面前露出半點驚慌。齊二柱總算反應過來，動手被方大帥包紮。

    實際上剛才方劍雄完全是憑著一種求生的本能在應對，局面穩定下來，一顆心臟不爭氣的砰砰跳。再看看自己找的這個陣地，一頭冷汗就下來了。就這角落，一枚手榴彈就能炸死一片，別說一個方劍雄，十個都是死。

    革命黨不是就喜歡丟炸彈麼？怎麼剛才沒丟呢？難道是主角光環？

    這一天是1912年1月14日，很不尋常的一個日子，因為爆發了兩場震驚全國的刺殺案。

    事情爆發的很突然，武昌城突然全面戒嚴，一向和和氣氣的綠皮兵，突然換了一副殺氣騰騰的面孔。駐紮城外正在整編的第七師，緊急進城，把守各處要道。湖北軍區司令楊璽章，第八師長張振武，聯名發佈公告稱：國防軍領袖方司令遇刺，呼籲武昌百姓積極舉報，發現任何異常都可向軍隊舉報，如核查為實，不吝重獎。

    由於電報局被軍方控制，這一消息一時沒能傳出。當日夜，漢口租界獲悉消息，一些外國記者才把消息發到上海。

    方劍雄遇刺的消息還沒在上海傳開，陶成章夜裡在上海廣慈醫院遇刺的消息，先爆了出來。 15一早，英文報紙《字林西報》，《大陸報》等外資報紙。先後在頭版頭條報導“安徽革命領袖方劍雄在武昌城遇刺受傷，生死不明。光復會首領陶成章遇刺身亡。”

    上海本地報紙消息落後了，這一日幾家外資報紙連續加印，依舊銷售告罄。

    本地各報紛紛致電武昌，求證確認，追求後續報導。武昌城的消息很快傳出，15日下午四點。國防軍司令部召開新聞發佈會。一時間報界記者雲集。

    四點整，新聞發言人走到媒體面前，記者們多少有點眼前一亮的意思。是一位英姿颯爽的戎裝美女。上臺之後面色嚴肅對眾人道：“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尹銳志，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國防軍新聞發言人。”

    尹家姐妹從上海回來有兩天了。今天這個新聞發言人，是尹銳志主動請纓的結果。方劍雄意外遇刺，姐妹倆都在司令部邊上的女兵營裡訓練女兵，獲悉後緊急過來探望，卻被衛兵擋了駕。尹家姐妹倆都挺委屈的，可是又沒辦法，因為她們都算是同盟會的一員。而這一次刺殺，嫌疑最大的就是同盟會。

    一番糾纏，總算是見到了竇青梅，獲悉方劍雄受傷正在搶救。連竇青梅都沒見著方劍雄現在怎麼樣了，除了醫生，衛兵是一個人都不放進去。

    司令部要召開新聞發佈會，需要一個女性的發言人。尹銳志知道後，主動要求充當發言人。負責司令部對外宣傳的韓衍見了尹銳志。表示同盟會、光復會的人沒這個資格。尹銳志當即表示，姐妹倆都可以退出光復會。

    “在發佈新聞之前，我先宣佈一點個人的事情。即日起，本人及妹妹尹維峻，宣佈退出光復會，加入方劍雄先生領銜的共和黨。”

    嘩……！這個開場白很勁爆。姐妹倆在光復會裡頭也算是名人了，當著那麼多媒體的面，宣佈退出光復會，這個確實很有爆炸性。

    接下來尹銳志繼續發言人這個角色，對媒體宣佈，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將軍，確實遭遇了卑鄙無恥的刺殺。傷勢嚴重，醫生還在搶救，國防軍正在追查兇手，有消息就對媒體公佈。

    新聞發佈會正在繼續的時候，後院的一個房間裡，鐘壽芝正在親自給方劍雄換藥。方劍雄其實傷的不重，就是被子彈在右臂上犁出一道淺溝。什麼生死不明，都是放出去的煙霧彈。

    軍情局負責人李慕言面色蒼白，心裡忐忑不已。應該說，這個事情他是有責任的。李慕言身邊是趙迒，帶趙迒來，是因為他已經有所發現。

    “大帥，慕言​​大意了，真是罪該萬死，萬一您要是有個閃失，慕言百死而不得其恕。”李慕言態度很端正的上前說話，他的前途早就綁在反動軍閥方劍雄的身上了。這話倒是情真意切，悔恨交加。

    “慕言先生不必如此，這個事情怪不得你。武昌剛剛拿下，很多事情剛有個頭緒。主要還是我太大意了，最近一段太順利，有點忘乎所以了。”方劍雄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自嘲的笑了笑。鐘壽芝在邊上一緊繃帶，方劍雄疼的皺眉時，鐘壽芝笑道：“大帥放心，就這點傷勢，一周就得好。對了，勞倫斯醫生讓我問一下，您答應的事情還算不算？”

    方劍雄翻了翻眼珠子，這個鐘壽芝屬於技術宅的類型，眼睛裡只有他的醫術和醫學院。

    “我啥時候說話不算了，你回電勞倫斯醫生，只要他能請的到足夠的老師，我現在就可以撥款，擴建皖南醫專。”方劍雄答應的很乾脆，其實這個事情是求之不得啊。勞倫斯這個洋鬼子，還真有點當代白求恩的意思。不是他領著一幫洋鬼子忙活，皖南醫專還真的玩不轉。現在已經不滿足於專科了，要繼續擴大，改為醫學院。

    鐘壽芝這個技術宅滿意的走了，其實這點活，方劍雄更願意來個美女護士。

    李慕言淚流滿面的上前，垂首痛哭道：“大帥，您對慕言的恩情，慕言只能以死為報。為了國防軍上下的前途，為了大帥您自己，慕言再次請求您，以後出門一定要多帶衛兵。”

    方劍雄哪受得了這個，擺擺手道：“好了好了，多大一點事情？以後我一定注意。對了，趙迒，你小子有什麼發現，趕緊跟我說說。”

    趙迒上前一步，啪的敬禮道：“大帥，現場抓到一個活口，不過嘴巴挺嚴實，半個字都沒露。不過卑職的手下有人認出這個人來，他以前是孫武的人。卑職順藤摸瓜，抄了此人的家，順手還拿下了三個活的。現在已經查實，孫武被大帥送走之後，心懷不滿，吩咐手下對大帥動的手。司令部內，他們還有一個內應，也被卑職拿下了，原先軍政府的人，還有一個女兵是相好，消息就是從女兵這出去的。”

    方劍雄聽著連連微笑，贊道：“趙迒，幹的漂亮。不過，這個事情我希望是江西的李烈鈞幹的，你明白不明白？”

    趙迒一愣，隨即肅然立正：“卑職明白，大帥說是誰幹的，那就是誰幹的，保證證據確鑿，辦成鐵案。”

    方劍雄滿意的點點頭，揮手道：“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趙迒退出來，臉上露出獰笑，一招手兩個手下走過來，趙迒殺氣騰騰目光陰森，咬牙切齒道：“去審訊室。”

    方劍雄待趙迒走了，這才對李慕言笑道：“慕言先生，趙迒這個年輕人不錯，值得栽培！”

    李慕言倒是沒有吃醋的心思，軍情處的活他本來就不是專業，還得依靠趙迒這樣的專業人士為他賣命。再者，李慕言也知道，他的前途跟方劍雄的信任相輔相成。

    “大帥慧眼識人，看上這小子是他的造化。慕言以為，此事了斷之後，提他一個軍情處副處長。原來的副處長高升去職，一直沒有人接手。情報處這攤子，還得專業人士來忙活，慕言還得專心於黨內事務。”這話方劍雄愛聽，喜歡攬權的屬下，方劍雄可不太看好。

    “你看著辦，該賞的要賞，別吝嗇幾個小錢。對了，聽說你又添了一房小妾，注意點身體哦。”方劍雄親熱的拍了拍李慕言的肩膀，拍出李慕言一頭冷汗。好彩這個小妾是青樓裡的出身，要是從新學堂裡搶的，估計大帥就沒這麼好的臉色了。

    審訊室裡，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被吊著，看了一眼這傢伙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趙迒皺眉不已，問了一句身邊的下屬：“還沒招麼？”

    “沒呢，這小子死活不肯張嘴。反正別人都招了，不如……。”手下做了個綁繩子的手勢，那意思裝麻袋丟長江裡種荷花算了。

    趙迒沒有接這話，走到跟前抬手托起殺手的下巴，不緊不慢的笑道：“你叫李重，黃石人，你媳婦叫王荷花，現住黃石老家鄉下，你有個女兒，今年十歲，有個兒子，今年八歲。我說的沒錯吧？”

    渾身是血的李重突然睜開眼睛，恐懼的看著趙迒，艱難的開口道：“你想幹啥？”

    趙迒陰森的一笑道：“沒想幹啥，你媳婦長的不賴，對了，你還有倆妹妹，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長的都還不賴。打扮一下送春香樓裡頭，應該生意不錯。你那個女兒坯子不錯，是個小美人兒，回頭調教一番，送大帥跟前伺候著，又是姑姑又是侄女的湊一張床上，大帥應該喜歡才是。”

    “畜生！你敢！”李重怒目圓睜，聲嘶力竭。

    趙迒哈哈哈大笑數聲，一個巴掌狠狠的扇過去，抽的李重血水飛撒一地。抬手指著他的鼻子怒駡：“我是畜生，你TMD刺殺大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槍彈無眼，會傷及無辜？你有妻兒老小，被你傷及的無辜就沒有家小？ ”

慕冰至

第九十八章 擴張（四）蔡元培武漢行。

    “怎麼沒見著黎宋卿？”方劍雄還在養傷期間，一般的客人自然是不見的。老師孫寶琦來了，自然要見上一見。這兩日來探望的人很多，唯獨沒見黎元洪，故有此一問。

    “據說是家裡的葡萄架子倒了，臉上被抓的全是痕跡，不敢出門。我看是心存畏懼，不敢來見扶國。”孫寶琦不是人云亦云之輩，黎元洪閉門不出，都能分析出一二三來。

    一直呆在邊上相陪的李慕言知道一些底細，笑著解釋道：“大帥遇刺，黎宋卿心存畏懼是肯定的。不過家裡的小妾文繡因為一個叫沈佩貞的女人，也確實是打翻了醋罎子。這個女人有點意思，新潮浪漫，長的又有點姿色，跟黎宋卿有點說不清楚點關係。據查，黎宋卿給了她一萬大洋，被小妾文繡知道了，家裡打翻了天。死活要黎宋卿把沈佩貞攆出武漢。”

    方劍雄可不知道這個沈佩貞的來頭，歷史上在民國初年的女界大大的有名。後世有學者高芾著書《野史記》，戲稱此女為“政治寶貝”。最有意思的是，此女在歷史上的名片上頭有一行小字“原籍黃坡，寄籍香山，現籍項城。”這是個很有爭議的女人，辛亥之初于天津曾積極謀劃革命，事敗而走，不失為一時豪傑。民國歷史上爭議人物很多，但是可以肯定此女是很有政治抱負的。

    “什麼新潮浪漫，不就是一個交際花麼？不提也罷！老師，您辛苦一趟，去拜訪黎宋卿，讓他安下心來。他現在是國防軍副司令，共和黨副黨首。軍務上的事情不怎麼管了，政府事務大可以去過問一番嘛。”方劍雄這麼說，孫寶琦自然領會精神。不讓黎元洪碰兵權。這是紅線。其他的，隨便他去折騰。方劍雄要成大事，就得什麼人都用。要有容人之量。孫寶琦還是很願意看見這一現象的。說起來黎元洪也挺慘的，沒了軍權，就是砧板上的肉。南京臨時政府推舉他為副總統，也沒敢答應去上任。

    孫寶琦如今過的甚為滋潤，軍隊上的事情他不怎麼管，地方上的事情，兩省官員見著他那都是乖乖的。什麼民選省長，孫寶琦手握監督之權，想收拾誰就收拾誰。不過孫寶琦不會亂來就是了，只要好好的為方大帥效力的。自然不會去為難。

    孫寶琦沒有多留，欣然而去。留下來的李慕言低聲彙報：“蔡元培傍晚能到，卑職的意思，乾脆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方劍雄搖頭否定這一建議，笑道：“鶴卿先生不是一般的同盟會員。德操高潔，君子之風。對待鶴卿先生，一定要恭敬。這樣好了，我去碼頭迎一迎。其實鶴卿先生這樣的大才，我是很希望能為己所用。可惜，聲望不足。難啊！別看現在風光，多少人骨子裡未必能服氣我，今後如履薄冰的路還很長啊，慕言先生。”

    這話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李慕言趕緊站起，躬身笑道：“卑職牢記大帥教誨，一定小心任事。”話是這麼說，心裡則在暗暗的盤算，從老家來的那幾個親戚，打發點銀子讓他們回家去吧。本來打算安排幾個位置的，現在不敢了。

    暮色之中的長江被夕陽浸泡成金色，粼粼波光席捲著白浪東去。悠長的汽笛聲打斷了蔡元培的思緒，站在甲板上看著江輪靠岸，蔡元培對於這一趟的行程並沒有太多的信心。尤其是發生了兩起刺殺案的當口。

    消息是剛剛才知道的，昨日上午方劍雄遇刺，夜裡陶成章遇刺身亡。聽聞之後，蔡元培對臨時政府的前途的信心，蒙上了一層陰影。陶成章死了，這對於蔡元培來說打擊沉重。同為光復會的發起人，儘管後來蔡元培不能認同陶成章的政治主張和倒孫舉措，但是聽說他遇刺的消息，還是感到了深深的悲傷。

    蔡元培很清楚，陶成章之死跟浙督之爭有關。這才是蔡元培深感悲傷的根源吧？怎麼說呢？臨時政府建立，儘管前路艱難，但是蔡元培堅信能走下去。可是接連發生刺殺案，被刺的物件是曾經的革命同志，這怎麼不叫人痛心疾首，不叫人對這個政府的前途產生質疑？

    碼頭上戒備森嚴，挎著衝鋒槍的衛兵隨處可見。三輛黑色的轎車停在碼頭上，站在岸邊的是孫寶琦、黎元洪。僅僅是看見這兩位，蔡元培多少有點失望，這一趟來的任務成敗，關鍵還是方劍雄。他不來，說明了什麼？武昌的氣氛，凝固的讓人擔憂。

    強忍失望，蔡元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一臉平靜的張謇，這一位是主動要求一起來的。張謇自武昌舉義之後很活躍，他的政治傾向不太明確，但是很明顯的不會支持臨時政府。這一趟主動跟著來，恐怕另有文章。

    碼頭上見面，一番客氣之後，孫寶琦領著蔡元培來到一輛車前，做了個手勢道：“鶴卿先生請上車。”

    蔡元培客氣了一下，彎腰上車時卻愣住了，車裡頭居然已經有人在，並沖他艱難的微微一笑。方劍雄的身上還綁著繃帶，臉上的蒼白不像是裝出來的。

    “扶國，你這是？”蔡元培吃驚的問了一句，方劍雄似乎說話都有點費勁的樣子，笑的很勉強：“鶴卿先生乃當今大賢，劍雄說什麼都要迎一下。奈何身體不便，只能在車上等著。”

    “扶國……。”蔡元培有點不知道該說啥才好，心裡熱乎乎的。

    車子在路上時，方劍雄調整了一下坐姿，靠著車窗對蔡元培道：“鶴卿先生來此的意思，我心裡是明白的。先生請放心，儘管政見不同，本人對臨時政府並沒有敵意。不過臨時政府裡的有些人，必至我於死地而後快，這倒是真實存在並發生的事情。”

    蔡元培想解釋一句，方劍雄抬手示意，繼續道：“鶴卿先生聽我說完！我已經下令讓部隊撤出當塗，現階段留守蕪湖的部隊只保留一個師。請鶴卿先生轉告孫先生，陶成章死的太冤了，不能妥善處理，必將寒了天下人的心。革命隊伍裡的內部爭鬥，本人絕對不允許上升到致人死地的程度。刺殺我的人和幕後指使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最後這句話，蔡元培聽明白後臉色變了，連忙追問：“怎麼，殺手查到了？”

    方劍雄笑了笑道：“查清楚了，明日將對外公佈，這裡不方便透露給先生知道。”

    蔡元培頓時心裡暗暗叫苦，想說點啥又無從開口。方劍雄一番話和態度，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想到陶成章的死，蔡元培也有悲憤難言之感。

    方劍雄接過話道：“怎麼會這樣？是啊，開始我也想不明白，後來想明白了。無他，革命隊伍中的個別人，眼睛裡只有自身利益，當自身利益受到挑戰時，便毫不猶豫的朝挑戰者下毒手。這種人在革命隊伍中，不能算一個革命者，只能算是一個投機分子。因為，他們看重的是革命帶來的利益，而不是這個國家的前途和未來。”

    車子還在往前，蔡元培卻久久無語，面帶蒼涼，未了悠悠的一聲歎息作罷。這是一個明白人啊，還是一個厚道人。都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肯背後說人。

    方劍雄以有傷在身為由，將蔡元培丟給了孫寶琦很黎元洪。回到住處，見尹家姐妹正在院子門口徘徊，見車來了一起看過來，方劍雄下車時動作艱難，姐妹倆一起上前來扶。

    “方大哥，您怎麼出去了？一點都不愛惜身子。”尹維峻眼裡全是淚水，沒控制好嘩嘩的往外冒。方劍雄見其流露真誠，心裡多少有點慚愧，還得繼續演下去，低聲道：“蔡元培先生代表南京臨時政府來了，我去迎接一下。”

    “南京臨時政府哪有好人？陶大哥也被他們害死了。”尹維峻憤怒的罵了起來，方劍雄苦笑道：“不能這樣說，臨時政府裡頭，好人還是有的。蔡先生就是一個好人，厚道君子。別人我可以不給面子，他的面子我要給的。”

    尹銳志一直沒說話，這會扶著方劍雄往裡走著，突然道：“我們回來的時候，唐姐姐去了南京，怎麼勸都沒用。她說要當面問問清楚孫先生，到底是誰在抹黑您。”

    方劍雄一愣道：“唐群英麼？任俠義氣之輩，我看她還得讓人忽悠的找不到北。”

    尹維峻輕輕的推了一下方劍雄的手臂，低聲道：“您還有心思說笑。”

    到了房間，姐妹倆扶著方劍雄躺下時，外頭傳來竇青梅的聲音：“我要進去，平時扶國身邊全是我伺候著。”

    方劍雄聞聲一愣，看了一眼齊二柱。

    衛隊長齊二柱看看尹家姐妹，上前低聲解釋道：“大帥，您出行的消息，是竇青梅一個要好的女兵洩露的。慕言先生沒讓我告訴您。”

慕冰至

第九十九章 擴張（五）定義！恐怖主義

    “混蛋邏輯！讓青梅進來！”方劍雄笑駡了一句，這事情還真不值得生氣。

    竇青梅眼珠子紅紅的進來了，她那個要好的女兵被抓，竇青梅倒是知道的。見了方劍雄，竇青梅一看這屋子裡還有倆，眼淚又下來了。要被知道外頭還有倆孿生的，估計能哭三天。

    “都坐下吧，我有事情跟你們商量。”方劍雄笑眯眯的，熟悉他的人都會加三分小心。很明顯，這三位妹子都是沒什麼警惕性的。都被方劍雄表面和善的假像矇騙了。

    三妹子齊齊坐下，心裡都有點小激動，有事情商量呢。平時哪有她們啥事情？商量事情怎麼也輪不到她們不是，或許是因為？小心肝開始無原則的亂跳。

    “司令部搬到武昌，事情也多了。我打算成立一個秘書班子，平時有什麼檔，秘書們先過一道，然後再送到我這來。你們三位都是有文化的，願意的話就都進這個秘書班子。先學習一段時間，以後老練了，出去都能獨當一面。我一貫主張男女平等，女性有參政和工作的權力。這個……。”還沒說完呢，三個女的都在點頭了。實際上方劍雄心裡覺得吧，竇青梅還湊合，尹家姐妹的手是拿慣了炸彈的，這活未必玩的轉。

    就這樣，方劍雄多了三位女秘書，其中竇青梅叫做生活秘書，這個稱謂是方劍雄定的。軍閥都是假公濟私的高手。方黑宅也不例外。

    方、陶被刺案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武昌這邊孫某人插不上手，上海那邊卻走了一步臭棋。居然責令陳其美去查陶成章的案子，這還能有個好？正所謂又是裁判，又是運動員，賊喊捉賊的勾當，真是讓天下原本心存搖擺者齒冷心寒。

    刺陶一案。開了用卑劣手段解決政治糾紛的壞頭，可見陳其美此人之秉性。更多的人，將此前被公開槍殺而毫無理由的鎮軍參謀長陶駿保一案聯繫起來。

    孫一面叫囂要嚴懲兇手。另一面則讓陳其美去查這個案子。確實很難讓人信服。

    消息傳到武昌，正在養傷的方劍雄不免搖頭苦笑。實際上方劍雄不會因為一些性格人品上的瑕疵去否定一個人，對於孫還是有相當的尊敬之心在內。可是陶成章一案。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孫究竟是怎麼想的，方劍雄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因為這個事情，臨時政府大總統，在天下人面前失分甚多。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對方劍雄是好事。再換一個角度來看，從整個平行歷史的大趨勢來看，未來幾十年的內亂軍閥割據的局面，孫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未必就有多光彩。為了實現政治抱負而走極端，這一點就讓人不敢恭維。

    蔡元培在武漢聞之南京對刺陶案之處置。頓生心灰意冷。好在此君為人敦厚，既然來了武漢，就好好的跟這邊談了幾次。主動跟著一起來的張騫，也在談，不過談的對象是孫寶琦。張謇沒能見著方劍雄的面。倒也不灰心。方劍雄因為蘇北之事，覺得張謇首倡“蘇人治蘇”，無疑開了一個惡例。一旦各省自治，得生出多少地方軍閥來。時間久了，難免造成枝強幹弱之局面。平行歷史上北洋政府執政期間，對地方的約束全無。頂著一個中央的名號，要錢沒多少，要兵沒幾個，最後還讓張勳玩了一把復辟鬧劇。

    因為此事，方劍雄對張謇印象極差，自然懶得搭理他。再者張謇來此，無非是為了袁某人說項，方劍雄與南京臨時政府的關係驟然緊張，張謇來此是再加一把火的意思。

    刺陶案最後公佈的結果為私仇，理由是兇手王竹卿乃光復會叛徒。總之這個事情的最後結果就是不了了之。如果非要說苦衷，大概是因為手裡沒有多少力量的孫，很難苛責陳其美這個忠心耿耿的擁護者吧。

    南北議和還在繼續，期間雙方都不安生，15日通州同盟會發動舉事，被殺了個血流滿城。成都軍政府發行軍用銀票三百萬元，到當年年底，前後發行了一千萬還有富餘，這個事情為後來方部入川，帶來了一個不錯的藉口，以後再說。16日，京津同盟會員張先培等三人謀刺袁世凱未果，三人被捕而亡。（正史上說的是“死難”，帶有褒義傾向，竊以為，丟炸彈會炸到普通百姓，死有餘辜。）同日，清軍陷靈寶、函谷關等地，陝西民軍敗退。17日，外交總長王寵惠兩次要求美國承認中華民國，沒有得到答覆。

    蔡元培在武漢的努力，不能說沒有效果，18日，再次會晤方劍雄，比起張謇連面都見不著，算是很成功了。張謇在武昌呆了兩天，灰溜溜的走人，乘坐英國人的客輪回上海，繼續在租界裡等待時機。原本以為，武昌執行能說服方劍雄歸依袁世凱的旗號之下，這樣一來南京臨時政府根本沒法抗衡袁世凱。一份大禮送過去，不難在袁世凱眼裡分量加劇。沒曾想，方劍雄連面都不見一下，最後只能悵然而去。

    蔡元培與方劍雄的第二次見面，氣氛更為嚴肅。這次是方劍雄主動請蔡元培上門一敘，依舊在養傷期間的方劍雄，會客的時候身邊坐著一個軍裝少女，負責記錄。方劍雄的美女秘書班底，初見端倪。

    陪同會見還有孫寶琦、李慕言，個個面色嚴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的陣勢。

    “扶國，出什麼事情了？”蔡元培的心狠狠的往下一沉，落座之後迫不及待的問。

    “鶴卿先生，說真的我很痛心，為什麼有人為了一點點私利，因為政見上的不同，就去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方劍雄面色嚴峻目視蔡元培說話，眼神中閃過的一道痛苦之色，絕對不像是作偽。

    “你說煥卿的事情麼？”蔡元培誤會了，還以為說的是陶成章的案子。

    方劍雄搖搖頭，正色道：“不是陶成章的案子，而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刺殺案。兇手已經交代，他受孫武的指使，槍械是九江方面提供的。請鶴卿先生來，就是事先通報一下。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但是任何敢於威脅到我個人生命者，絕對不放過。請鶴卿先生轉告南京方面，我軍將揮師江西，如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請不要有任何軍事上的冒險舉動。否則，我國防軍將給以堅決打擊，消滅來犯之敵。”

    “什麼？怎麼可能？”蔡元培大驚失色之下，陡然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圓了，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方劍雄端坐不動，抬手示意，邊上的竇青梅上去遞過一份卷宗，蔡元培接過便坐下細看。越看臉色越難看，陪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忍不住道：“欲加之罪！”

    方劍雄劍眉一揚，艱難起身，淡淡道：“老師辛苦，送一下鶴卿先生吧。”說著轉身走讓人，蔡元培還沒看完，連忙站起道：“扶國，有話好商量。此事……。”方劍雄當著沒聽到，頭也不回的去了。

    孫寶琦站起走到一臉呆滯的蔡元培面前，沖隨行的年輕人漂了一眼，淡淡道：“鶴卿兄，同盟會刺殺政要的招數，不能對什麼人都敢用。南北和談還在繼續，扶國遇刺，陶成章遇刺，袁世凱遇刺。都像同盟會這麼幹，這天下還不都亂了套？扶國跟我講，這叫什麼恐怖主義，今後必須給以嚴厲打擊。”

    蔡元培惶惶不安而返的時候，武昌國防軍司令部再次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方劍雄遇刺一案的調查結果。

    新聞發言人尹銳志面色陰沉，邁步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面對著閃光燈臉色鐵青，映照出一份冷豔。“各位，14日上午，國防軍最高領導人方劍雄將軍遇刺受傷，夜裡在上海，光復會首領陶成章遇刺身亡。16日，在北京，袁世凱遇刺。在宣佈調查結果之前，首先要通報我國防軍司令部發佈的一則聲明。國防軍全體上下，對於這種用卑劣的手段解決政治糾紛的事件，表示強烈的憤慨。同時呼籲全國有識之士，堅決反對這種罔顧無辜百姓傷亡的恐怖行動。國防軍司令部表示，今後對恐怖主義，將給以無情的徹底的堅決的打擊。”

    說到這，尹銳志停了下來，眾記者都豎起了耳朵，等著下面的調查結果，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經查，行刺案兇手共計六人，同謀者一人，為首著李重系前武昌軍政府工作人員。刺殺一案，據李重公認，為孫武所指使，所用槍械，為江西九江駐軍提供。下面，我向各位展示物證，及認證口供。”

    一石激起千層浪！

    武昌刺殺方劍雄一案，在新聞發佈會之後，不到天黑就上了各大報紙。大部分報紙都採取了號外的方式報導此案，在報導過程中，重點強調了國防軍司令部發佈的聲明。很多報紙直接用能找到的最大號的字刊印，一時間全國為之側目。

    方劍雄這個手握重兵的軍閥，究竟會做出什麼強烈的反應呢？

慕冰至

第一百章 擴張（六）出兵九江

    九江，長江自武昌沿東南而下，在此轉了個彎，沿東北而上。武漢、九江、安慶三者之間，成一個倒三角形，九江是下面那個點。九江的戰略位置不用多說，可謂長江之咽喉所在。安慶和武昌之間卡著一個武昌，當真叫如鯁在喉。

    如果沒有刺殺事件，方劍雄還打算讓冷雨去扮演一次水匪。現在挨了一槍的方劍雄，可以很從容的往同盟會的腦門上扣帽子，先抹黑搞臭，在武力解決。其實這個也不怪方劍雄，孫武自武昌離開後，確實暫居九江。李烈鈞有沒有支持孫武搞暗殺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方劍雄有了一個藉口。

    打擊恐怖主義！

    上海報界的喧囂還在繼續圍繞著刺陶、刺方、刺袁三個案子報導，其中最受關注的是陶成章一案。一些陳年舊事被翻找出來，丟在報紙上賺眼球。有一種猜測，陶成章之死，大致與孫不無關係，作為兩次倒孫運動的發起者，陶成章之死很自然的被扯上很多的聯想。

    可笑的是，倒孫運動的起源，竟然是一筆日本西園內閣提供給孫的捐款。這筆款子，孫沒有告知陶成章、章太炎，後經北一輝挑唆此事，遂致同盟會之分裂。

    被扣了恐怖主義帽子的李烈鈞，自然不肯束手待斃。李烈鈞通電各省，稱方氏之說辭，乃欲加之罪，又稱孫武被方氏排擠。流落九江，方氏猶不肯罷手，強加罪名欲置於死地。同時還在通電中稱，任何對江西軍政府的攻擊行為，都將招致最強硬的反擊。希望武昌方面保持克制，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這都是表面上的事情，實際上此刻的九江。正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高壓之中。

    李烈鈞這個時候還不是江西都督，率部在九江駐防，獲悉國防軍通電之後。第一時間就把孫武給請來了。“堯卿，你趕緊離開九江去上海，然後去日本先避一避風頭。”

    “我不去。方劍雄假革命真軍閥，我要留下來揭穿他的真面目。”孫武梗著脖子，一副完全不服氣的意思。

    “堯卿，你留在九江，會給方劍雄出兵的藉口，難道你不明白？”李烈鈞苦口婆心的勸說，孫武謀刺方劍雄之事，雖然沒有參與，卻是知情的。方劍雄在同盟會一干強硬派的心目中，都沒有什麼好印象。陳其美、黃興、李烈鈞。對方劍雄的看法都不好。尤其是方劍雄不承認新政府，搞什麼兩聲統一軍政之後，李烈鈞更是把方劍雄看成了一個反動軍閥。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只要政見不同，就只有非黑即白。其實李烈鈞也未必搞的清楚。到底痛恨方劍雄一點什麼？到底這個軍閥有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可惜，他沒有冷靜的去想一想，隨著大流。

    嘴上很硬的李烈鈞，心裡其實很擔心方劍雄可能採取的軍事進攻。正式號稱國防軍，本身就是一種很明顯的野心昭示。作為國內最強軍之標杆的北洋軍，在國防軍面前也沒討好。甚至可以說是完敗。九江不過一個江西第一師，八千來人，真的對上擁強兵數萬的方劍雄，李烈鈞心裡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指望南昌方面出兵救援，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平行歷史上，李烈鈞率部援鄂，也不過三千多人。江西一個省真的就只能派這麼一點兵麼？更多的兵，留下來守地盤爾。縱觀南京臨時政府麾下各省，後期南京彙聚各路民軍二十萬，實際戰鬥力多少？說的不好聽一點，被派去南京的各省民軍，將領是被排擠走的，兵是各部不願意要的。整個南京城因為這些兵，搞的是烏煙瘴氣。臨時政府發不出軍餉，各省是一毛不拔。嘴巴叫著沒錢，實際上各省都督拼命的擴充軍隊。嘴上叫喊北伐越大聲的，往往行動上最遲緩，甚至沒行動。

    孫武雖然不服氣，還是接受了李烈鈞的建議，連夜上船走人去上海。李烈鈞還算夠義氣，親自護送上了一艘英國客輪。輪船消失在夜幕中，歐陽武才冒出一句：“應該把他交給方扶國才是啊！”

    李烈鈞面色如鐵，一手叉腰，一手扶槍，看著江流東去，歎息一聲道：“我做不到。”

    歐陽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閉上嘴巴，一言不發的沉著一張臉走了。

    有了北洋軍這個前車之鑒，當今天下各省，誰都不願意對上方劍雄這個猛人。李烈鈞此舉，無疑有將整個江西推入對國防軍戰爭的漩渦中的嫌疑。

    同樣在這個夜晚，陳其美也塞給蔣志清一張船票，讓他去日本避風頭。大抵同盟會的人在國內呆不下去，避難所的首選就是日本。

    針對武昌國防軍發佈的聲明，南京臨時政府很快做出了反應，通電全國。首先勸說方劍雄保持克制，不要擅動兵戈。其次敦促江西，儘快拿下孫武法辦。最後，再次呼籲安徽、湖北兩省，儘快皈依臨時政府的旗號之下。清室未滅，革命未果，理當團結一致。

    武昌方面針對這一通電，很不客氣採取通電的方式答覆。臨時政府是在南北議和的關鍵時期所成立，這一舉動無疑有加劇南北對立的嫌疑。究其根源，臨時政府的建立，在南北議和未定國家體制的前提下，其目的不外有二。一者，造成民國之既成事實，二者，權力之爭爾。湖北、安徽兩省，對於這種很可能造成南北割據的臨時政府，絕對不會給以承認。兩省只承認一個統一的民國，而不是現在的臨時政府。隨後重點指出：以刺殺手段實現政治目的，罔顧市井無辜的舉動，本質上是卑劣的，是徹頭徹尾的恐怖主義。國防軍絕對不能容忍採取這種方式來實現所謂的革命勝利。今天可以朝對手丟炸彈，明天就可以朝同志丟炸彈。陶成章之死，讓這一手段的陰暗齷齪，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最後，國防軍司令部鄭重聲明：將以步兵兩師，**炮兵一旅，開赴九江，武力消滅恐怖組織的巢穴。

    武昌，輪渡碼頭，一輛黑色轎車上岸，奔著國防軍司令部而來。車上坐的是英國領事葛福及日本領事松村。兩人連袂過江，目的卻不一樣。葛福的目的很明確，白廳指示，一度看似反英的方劍雄，本質上對大英帝國是敬畏的，跟一般的軍閥沒什麼區別。只要方劍雄支援袁世凱任大總統，大英帝國可以既往不咎。至於採購內河戰艦一事，暫不討論。這個暫不討論，那是顧及袁世凱的緣故，實際上千噸級的內河戰艦，大英帝國並不太在意。獲悉方劍雄通電內容，葛福對於此次的行程充滿了信心。如果方劍雄能對江西進行一次軍事打擊，對於正在進行的南北和談，無疑大有裨益。

    松村來訪則多少有點氣急敗壞，漢陽鐵廠工人組建了一個公會，針對盛宣懷與日本簽訂《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草合同》一案，發起了全面罷工。抗議盛宣懷出賣國家利益，嗯，工人階級的覺悟就是高啊！

    日本資源貧乏，離開漢陽鐵廠的生鐵，離開大冶鐵礦的原料，對於日本鋼鐵企業來說，就是一拳打在腰眼上。

    平行歷史上，中日合辦的時間是1月29日。這一時空提前了，算是被方劍雄搞亂的另一個案例吧。盛宣懷被清室當了替罪羊之後，先是寓居天津，不久去了日本。在日本期間，與日本簽署了這一合作協定，消息被日本報界大為宣傳。

    國內對這一消息反應並不強烈，《民立報》不過上了個小豆腐乾的版面。上海一些小報倒是大肆宣傳此舉乃是盛宣懷畏懼革命，擔心財產被黑，這才拉上日本人一道。同時也沒忘記指出，漢冶萍本是國有資產，為盛宣懷所侵吞，理應沒收充公。

    方劍雄知道這個消息，可謂氣急敗壞。這個時期，方劍雄怎麼都沒底氣跟小日本叫板的。別說打了，日本第三艦隊朝蕪湖炮轟幾個小時，方劍雄就得傾家蕩產。

    但是也不能這麼算了！於是陰招出場了，方劍雄讓李慕言的軍情處出動，漢陽廠工人罷工，有點技能的全部弄到馬鞍山，反正那邊也要開工了。漢陽鐵廠即便徹底荒掉長草，也不能便宜小日本。當然這一切手段，都是暫時的，只能在一定的時間內讓漢陽鐵廠關門。

    方劍雄心裡還是很遺憾，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該派人去綁盛宣懷的票，逼他交出漢陽鐵廠。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的去幹綁票的勾當，名聲也就臭了。這年月可不是抗日戰爭時期，中日關係還算友好的很呢。

    來到國防軍司令部週邊時，領事館的車被攔下。國防軍這種不給面子的行為，葛福也有點麻木了。在漢口，炮彈都落下了，攔住路檢查算什麼？作為一名領事，葛福隱隱的覺得，白廳扶持袁世凱的政策，似乎要做一些調整，應該適當的扶持一下方劍雄，這個軍閥的勢力，可都在長江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