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美關係的發展

民國之初，能用的人才掰著指頭數的出來，朱慶瀾屬於本地產，但是資格老，對東北的軍情了解頗深。換一個老北洋的人去東北，恐怕未必服氣張孝淮的這個後起之秀。朱慶瀾就不一樣了，他不算是老北洋的嫡系，用起來放心，對張孝淮也能服氣。方劍雄苦心安排這個見面，就是為了正副手之前能和諧。

歷史長的朱慶瀾為人如何，方劍雄是不知道的。誤打誤撞的用了一個還算人品有保證的人，沈陽軍區的副手人選，還真的不好選。從方劍雄的角度來說，朱慶瀾未必有藍天蔚合適。不過藍天蔚這個人怎麼說呢？未必能服氣張孝淮，畢竟是張孝淮的前輩。藍天蔚放到濟南就不一樣了，山東那個地方，藍天蔚讓一幫地方武裝收拾過，估計傷口還沒好的說。藍天蔚在山東，肯定不敢在蔡鍔面前擺前輩的架子。

誠然，方劍雄也可以大量啟​​用後起之秀，比如自己的嫡系教導隊成員。仔細斟酌之後，還是決定不要拔苗助長的好，這些人已經爬的夠快了。抬眼掃一下現在變成的五十四個甲乙種步兵師，乙種師的師長有八成是教導隊的出身。

搞定了朱慶瀾，沈陽軍區的架子就算是基本搭起來了，在往裡頭填充一些陸大第一期的畢業生，先從軍區參謀部幹起，然後下部隊去當個營長起步，慢慢的培養這些人。

進駐禮王府的第一天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次日一早，又是一批接一批的人登門。接下裡方劍雄就不露面了。就呆在書房裡，外頭等著人一波一波的往裡進。有事情說事情，沒事情來拍馬屁的，三兩句話就打發走。

有的人方劍雄直接就不見，有的人還不能不見。比如美國公使瑞恩斯和一個叫史迪威的武官，兩人一起來的，方劍雄對美國人也沒啥好印象，無非現在太窮了。美國大腿適當的抱一下。好在這年月的美國人不算強勢，這個大腿抱著也沒那麼孫子就是了。正經的老大英國人，方劍雄從來都是讓他們去找政府，一句話：軍人不干政！

瑞恩斯是帶著美國政府的“善意”來的，民國政府換了主人後，美國人的門戶開放政策得到了實施。反正中國這個市場不是這個列強就是那個列強，早就瓜分的七七八八了。美國人進來搗亂。方劍雄是巴不得的。再說中美之間有密約，知道這個密約的人極少。

美國方面幾次表示應該公開這個密約，孫寶琦都用拖字訣對付過去了。瑞恩斯再次登門，就有催促這個事情的意思。這個主要跟美國商品在中國市場的前景有關係，最為富庶的揚子江流域，那是英國人的地盤。美國人通過密約。在該流域獲得了很大的市場份額，但是還嫌不夠，希望中國政府全面開放，而不是要看英國人的嘴臉行事。

這個事情太大，孫寶琦也好湯化龍也罷。都不敢輕易表態。瑞恩斯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的，只好來找方劍雄。洋人來訪。還是大金主，方劍雄很給面子的來到前院迎接。

“這位是駐華使館副武官史迪威上尉。”這個時空的史迪威，再次來到中國後，很快向國內提交了一份很有分量的軍事報告。主要是針對中國軍隊的一些輕武器裝備在戰爭中發揮的巨大威力，這是史迪威通過個人關係了解到的一些情況。很明顯，當今列強還沒有對中國軍隊的輕武器裝備產生重視，只有德國人當一回事，現在美國人也表示了重視。至於日本人，重視也沒有用，現在日本太窮了，有錢也要先發展海軍。日本陸軍，還真的就是一直很苦逼。

史迪威升官了，調北京公使館任副武官，今天是刻意跟著來一趟，想見一見這個中國軍界有點傳奇色彩的元帥。方劍雄的年輕，讓史迪威無法不感慨，握手的時候感慨：“元帥閣下，您的年輕和成就，讓很多軍人深感羞愧。”

方劍雄就算再歷史盲，也知道史迪威這個傢伙。抗日戰爭遠徵軍在緬甸戰場，因為史迪威對英國人的輕信，導致了中國遠征軍的重大失敗。客觀的說，歷史上的遠征軍出征緬甸，造成的重大傷亡，跟史迪威一再相信英國人有決定性的關係。盡管史迪威對中國的抗戰出了大力氣，但是很多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客觀事實。

這個時空的史迪威是沒有機會對中國軍隊指手畫腳的，一個美軍上尉，能夠出現在這個地方，那就算是很給他面子了。

“謝謝史迪威先生的恭維！”方劍雄保持微笑，還算客氣。實際上心裡並不喜歡這個美國佬，一個對中國的國情沒有太多了解的傢伙，盡管他在中國呆了多年，但是對中國還是不夠了解。性格剛愎自用，習慣性的按照美軍的方式來指揮中國軍隊。

“元帥閣下，中美之間的密約，我國政府認為已經到了公開的時候。”瑞恩斯進了書房很直接的表示自己的來意，這個跟美國人在太平洋的主要對手是日本人有關。日本海軍的實力之強大，美國人也不得不忌憚。英國和日本有盟約，美國政府受國家體制的制約，無法在軍事上投入更多，只好拉上中國，幫助中國發展海軍，一來可以給日本下絆子，二來美國的企業也有大把訂單。在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美國那個國家現在就在尿性。

“公使先生何必著急於一時呢？中美之間的合作前景廣闊，中國的市場對美國的商品的全面開放，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眼下民國政府初立，百廢待興之際，這個事情還是先緩一緩。”方劍雄不緊不慢的笑著應對，瑞恩斯一聽這個有點著急，美國政府對他這拱手是有明確要求的，至少要中國政府給出一個明確的時間表。

美國政府的態度，源自中德之間的合作發展速度遠遠高於中美合作。黃陂那個開發區的美國設計師，親耳聽到方劍雄關於採購機械的決定。最終黃陂政府還是從德國採購了一批工程機械，這個對美國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危險信號。美國政府不是獨家買賣，德國人的工業能力商品價格是不如美國，但是人家的質量好的多，對待中國的態度也好的多。歐洲的局勢，決定了德國人加大對中國拉攏的力度，這個問題美國人不是不清楚。

現在只能拿這個密約說事，希望方劍雄能看在中國海軍要大發展就不能沒有美國扶持的前提下，對中美關係作出一些戰略性的調整。現階段對華政府的軍需採購，大頭還是在美國那邊，但是德國人得到的訂單也很多，美國人要不是有密約在起作用，早被德國人甩的老遠。

問題是，中國人完全可以甩開美國人，跟德國人全面合作。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等於美國在遠東的戰略構想全盤破滅。這是美國政府不能接受的失敗，從現像上來看，中國政府正在朝這個方向發展。

“元帥閣下，我聽說中德之間要搞一次聯合軍事演習，地點就在山東。”史迪威突然插嘴，方劍雄滿臉的微笑，在這句話之後不見了，面如寒霜道： “史迪威先生，我不知道你從哪得來的消息，這個事情是我軍的絕對機密。”

史迪威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的無辜之後道：“元帥閣下，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您必須承認，中國政府對於歐美各國而言，在很多事情上沒有絕對的秘密。”

方劍雄嗖的站了起來，似乎要發怒，但是在兩人的眼裡，方大帥克制住了，用一種很難形容的壓抑語氣道：“公使閣下，請轉告貴國政府。中美之間的合作層面，不應該僅僅限於推行門戶開放政策，我希望能增加赴美留學的名額，更歡迎美國企業來華投資。”

瑞恩斯一看方劍雄要轉移話題，故作不悅的看了一眼史迪威，笑著道：“元帥閣下，我會向國內轉達這些信息，當然，我更希望您能就中美合作密約一案，何時公佈於眾，給出一個明確的時間表。我認為，這一事件對於美國企業來華投資信心，有決定性的促進作用。”

方大帥要歪樓，瑞恩斯要扶回來。史迪威則更關心中德聯合軍事演習的事情。

所謂中德軍事演習一事，確實是中方的絕對機密，因為這個眼下在三月份。演習計劃是德國青島駐軍受到敵人從側後的登陸攻擊，德軍進行一次防禦戰。中隊模擬假想敵。這個演習的議案，是方劍雄授意總參謀部向德國顧問團提出的。

德方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很快就給出了答復，並且決定將演習日期定在三月中。為了更好的檢驗德國陸軍在進入防禦戰之後的戰鬥力，德國駐青島軍將派出三千人，加上中隊的一個乙種師，在萊陽構築一道防線，由扮演假想敵的三個中國步兵師發起攻擊。

德方的目的，更多的是為了檢驗新式武器衍生的新戰術在戰鬥中的作用。

慕冰至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萊陽

這個情報的走漏，到底是中國方面還是德國方面，方劍雄暫時還不明白，軍情局和政情局都沒有類似的情報上報。但是這無疑給方劍雄敲了一個警鐘。

這個事情肯定辦不到，至少現在的時間不對。方劍雄的小身板扛不住英法日俄德這幾個脾氣都不太好的國家，美國政府拿到了想到的東西，到時候啥坑都得自己去跳。這種蠢事不能答應，但是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美國大腿還是要繼續抱。

“中德之間確實存在軍事上的合作，但是我認為這與中美之間的利益並無相悖之處。如果史迪威上尉有興趣，可以去演習實地看看嘛，以本人私人軍事顧問的身份去。當然，除了史迪威上尉之外，我方不再邀請其他人旁觀這次演習。至於公佈密約的事情，本人可以承諾，最遲在一年以後，本人將敦促政府作出決定在，正式對全世界公佈中美之間的合作協議。”方劍雄說的很慢，很仔細的琢磨著每一個字，生怕哪裡會出錯。權力越大，責任越大，關係到國家利益的事情，不得有半點馬虎。

一趟軍列在夜色中開進濟南車站，柳滅越和夏享一起從車上下來，在站臺上隨意走動一會，抽支煙活動一下脛骨。一個站務人員走過來，沖正在抽煙的兩位笑道：“二位長官，車上裝的啥？神神秘秘的！”

柳滅越齜牙咧嘴的朝他一笑，目露殺氣道：“少打聽。知道太多會活不長的。”

夏享呵呵的打岔：“好了，嚇唬他幹啥。不就是好奇麼？行了，你走吧，別打聽這個。”

兩位都掛著少將軍銜的軍人，此刻很沒形象的坐在站臺上，等著火車繼續上路的信號。

“老夏，我那個旅上個月訓練的時候，壞了一半還有多，這玩意質量真不靠譜。輪式的還湊合。履帶的夠嗆，跑不了多遠就趴窩。”柳滅越說起這個，一臉的愁容。山東戰役結束後，這倆被丟到宣城，一支古怪的部隊正在九連山的基地裡等著他們。

戰車旅，這個稱謂從沒聽說過。三十六輛坦克，七十二輛輪式裝甲車。構成的一個戰車旅，差點沒把柳滅越和夏享玩死，這是一種全新的玩意，以前根就沒想過還能有這個武器。

所謂的坦克，是一種極其簡陋的玩意。地盤是履帶拖拉機的地盤改進而來，樣子在兩人看來極其古怪。故障率極高。一個旅總共就三十六輛坦克，三十公里內能湊合安全走完，過了三十公里，一輛接一輛的故障。

“聽說是一些歐洲的專家按照總教官的要求弄出來的玩意，威力還是很大的。就是太容易壞了。我覺得今後戰場上決定勝負的玩意，就是這個叫坦克的玩意。”夏享倒是比較輕松。丟下煙頭拍拍屁股，招呼柳滅越上車。

長城一型坦克，由歐洲找來的政治犯工程師組成的攻堅團隊研製而成。重量8噸，裝備一門37毫米口徑的加農炮，一挺馬克沁重機槍，載員四人。還有一種由汽車改裝而來的裝甲車，沒有炮，只有一挺馬克沁，載員六人。這兩個戰車旅，絕對是方劍雄手裡的秘密武器，一直處在高度保密的狀態之中，這次中德軍事演習，拉出來是想賣個好價錢，順便讓歐洲的血流的更猛烈一點。

萊陽，演習戰場方圓一百里內，都設為了軍事禁區。由騎兵負責巡邏，區域內的百姓全部暫時離開，軍方給一定的損失補償。戰車旅提前半個月來到萊陽，熟悉地形，做戰前準備。

方劍雄是演習前三天到的萊陽，隨行的還有蔣方震、蔡鍔。

張孝淮沒有跟著去萊陽，而是到了沈陽，沈陽軍區的一些部隊正在換裝，增加技術裝備。

駐扎在鞍山的張作霖，沒想到自己能留在東北，雖然部隊要駐扎在鞍山，但是總比離開東北要強許多。原本張作霖已經收拾好部隊，準備出發的，北京一封電報過來，讓他等幾天再走。等了四天，等到了命令去車站接張孝淮。沈陽駐軍由李小川暫時領銜，招呼一干人等去了車站，張孝淮的乘坐的是一趟軍列，並不是專列，前面倒是有一趟裝甲列車在護送。

從車上下來的張孝淮身邊跟著朱慶瀾，一看東北各部隊的長官都到了，張孝淮露出笑容上前去打招呼，一番客氣後，張孝淮對張作霖道：“雨亭，你那個師是日械，這次優先給你部換裝。裝備都在車上，讓你的兵來幫忙卸車吧。”

一番折騰之後，從司令部出來時，張作霖拿到了一份裝備清單，看罷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之後，遞給身邊的把兄弟張作相道：“老八，你看看這份清單。”

張作相不明白為啥，好奇的接過來一看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頭一項就把張作相給鎮住了，24門德製75山炮。 24門70毫米步兵炮，24門120毫米迫擊炮，24門81毫米迫擊炮，96門60毫米迫擊炮。接下來每看一項，張作相的嘴角就抽一下。早就見識到了國防軍裝備好，真心話沒想過能用上一樣的裝備。

張作霖這個師有點特別，基本上人員都沒動，就是給張作霖派了一個參謀長，還有十幾個技術兵種的軍官。這是一種極度信任的表象，當然張作霖一幫兄弟也沒打算能有太好的裝備。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走，回去問問參謀長，難怪他帶來的十幾人每天都在操練砲兵的那些兄弟。”張作霖興奮的翻身上馬，快馬加鞭的往駐地城北趕。

張作霖的參謀長是教導隊一期生李大熊，原來是膠東自衛隊的一員。濟南保衛戰的時候，李大熊沒有去，而是留在了膠東看家。沒立到多少戰功，李大熊很遺憾。部隊整編之後，齊正鴻和邢楠去德國留學，夏享和柳滅越去了蕪湖報道，其他人都調往各地的擔任師長旅長，李大熊被調到東北來，給張作霖當參謀長。

張作霖風一樣的沖進辦公室，啪的把清單往桌子上一拍：“參謀長，您看看這個，都能到手麼？”李大熊見他有點激動，隨後進來的張作相也是一副饞樣。奇怪的拿起清單看了一下之後道：“怎麼了？這不是很正常麼？我們是甲種師，要沒這些裝備，你好意思說自己是甲種師？再說了，我們這個師比一般的甲種師還多了一個旅，那是大帥要照顧雨亭和老兄弟們在一起。不行，這個裝備是按照正常的甲種師來配給的，我得去找張總司令，說明一下情況。”李大熊說著要出門，張作霖趕緊拉住道：“參謀長，別激動嘛。其實我挺知足了。張司令挺忙的，就不要去打攪他老人家了。”

李大熊知道他心裡所想，笑著解釋道：“雨亭兄，不要多心。這在國防軍裡很正常，這些裝備都是必須的。我們這個師比較特殊，大帥也特殊關照過。這個單子應該是後勤人的搞錯了，還缺一個旅的裝備。”

李大熊說完就出去了，張作霖和他的一幫把兄弟臉上表情極為精彩。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可不是方大帥的嫡系，既然不是嫡系，哪有裝備跟嫡系看齊的？

張作霖這個師的特別，跟人員有關系。在北洋的時候說是一個師，實際上遠遠不止。除了武器裝備不夠數，步槍兵多達三個步兵旅。張作霖倒是如實上報，說明了情況。東北這邊的報告到了方劍雄那裡，考慮到張作霖這個部隊的特殊性，方劍雄特批張作霖這個師保留原來的人數。正常的甲種師是兩個旅，張作霖這個師是三個。

“事情不能這麼辦，我看得攔住參謀長。大帥看的起我們兄弟們，我們不能對不住他。實在實行，就把多餘的兄弟遣散回家。”說這個話的是湯玉麟，把兄弟之一。

“對，趕緊去攔著參謀長。”張作霖一拍大腿，快步往外追。沒想到李大熊已經走遠了，只好跟著往軍區司令部趕來。等到了地方，被衛兵攔住，說是等候召見。

一幫人在外頭等了十分鐘左右，李大熊從裡面出來了，滿面笑容。張作霖等人迎上去，李大熊見了他們便笑道：“是我搞錯了，大帥特批了一個獨立騎兵旅的番號，旅長由雨亭推舉一個，這個獨立騎兵旅派往吉林，裝備另外配置，明天就能運到。”

眾人面面相覷，一起回去，商量一下誰來幹這個獨立旅。

張孝淮到沈陽的時候，方劍雄也到了萊陽。車站上迎接的人中，看見了自己的德國把兄弟鮑勃。兩人見面，自然是熱情的擁抱。鮑勃這一趟來中國是主動要求來的。上一次他來中國呆了半年才回去，這一次來是聽說中德之間搞一個演習，所以死活要來。

鮑勃心裡很清楚，跟方劍雄一起搞演習，肯定有收獲，而且還是巨大的收獲。果然，出了車站之後，跟著一起到了戰車第一旅的駐地。旅長夏享，帶著他的手下們在等著。你別看夏享是旅長，軍銜跟一般的師長看齊。

慕冰至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才的計劃

青島要塞遭到假想敵從背後的進攻，這個假想敵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德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一旦歐洲爆發戰爭，鞭長不及的遠東，青島注定是要被犧牲掉的。所以這個所謂聯合演習，目的性在別的方向。崇尚進攻的德軍，一旦爆發歐洲，必然腹背受敵，先打敗法國，同時要守住東線。

異國兄弟走在一起，身後不遠是演習總指揮部的臨時駐地。鮑勃是以德軍總參謀部特別觀察員的身份來到的中國，現在的軍銜是個少校。這就算是升德軍之中升的快的，這個跟鮑勃在戰術方面做出的成績有一定的關系。

望遠鏡裡是一排忙碌的景象，前方是中德聯軍預設的防禦陣地，大約一萬五千人的中德聯軍，正在狂挖溝。青島總督瓦爾德克對於這次演習並不熱心，倒是德國總參謀部很在意，不但​​派來了鮑勃這個特別觀察員，還派來了新銳將領魯登道夫，作為聯軍總指揮。

“鮑勃，看見這一切你有什麼感想？”方劍雄放下望遠鏡，抬手指著前方聯軍構築的防線。多年的軍隊生涯，鮑勃看上去更加的嚴肅刻板，很標準的一副德人的站姿。

“這樣的防線，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很難突破。”鮑勃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菜鳥，在德軍之中被譽為戰術天才，陸軍新星。別看現在只是個少校，但是在德軍之中很不得了，他才多大就少校了。

“法國人在邊境線上也是這麼防禦的吧？”方劍雄突然一轉話題，鮑勃猛然一愣，瞳孔明顯的在收縮，遲疑的看著方劍雄道：“老大，你這話什麼意思？”

方劍雄招招手，身邊的副官遞過來一副地圖，方劍雄就在地上攤開，鮑勃盯著看了一下後越發的迷惑。這是一副歐洲地圖，從地圖上的標注看，這是德國隊對法國的戰爭假想圖。

“請看地圖，這裡是法國人沿著邊界構築的防線，一旦爆發戰爭，我認為以德國人的實力和聰明才智，不會去硬碰這道一百五十公里的堅固防線。那麼剩下的進軍路線就只能是繞過這道防線，比利時、荷蘭都可能被選中。德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速戰速決成為戰爭勝利的唯一可能。一旦打成持久戰，德國輸掉戰爭的可能性大增。我個人認為，由於比利時在列日和納慕爾有堅固的要塞，假道荷蘭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當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一點淺見，歐洲是否會爆發戰爭，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方劍雄說完，笑著看著鮑勃，這位德國把兄弟皺著眉頭，盯著地圖，好一會才開口。

“這不是淺見，這是德國唯一能速勝的路徑。德國陸軍雖然強大，但是有法國俄國的兩面威脅。俄國落後，其動員機制決定了一旦實行總動員，俄國要完成戰爭的準備至少要六到八個星期。這個時間差，是德國打敗法國的最佳時機。這個見解真是太了不起了，我要上報總參謀部。”鮑勃顯得很激動，雙手握拳，有力的一揮，似乎地圖上的法國已經戰敗了。

現在的德軍總參謀長是小毛奇，此人比起制定對法作戰計劃的天才施里芬差出去好幾條街。正是因為小毛奇對施里芬計劃的篡改，導致了德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錯誤的選擇經比利時進入法國，德軍在比利時的安特衛普被狹窄的道路困的一籌莫展，失去了寶貴的時間。這麼說了，施里芬計劃被小毛奇改的面目全非，從結果上來看是非常失敗的改動。假設沒有改動該計劃，德軍最終是否能獲得戰爭的勝利，那也未必。

方劍雄才不會去關心德法之間的死活，拋出這個東西，是想幫鮑勃再往上爬幾步。這不僅僅是從私人關系的角度出發，而是多方面的因素。對於落後的中國來說，德國有太多的好東西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中國崛起的一個重要契機，歐洲的流血對於方劍雄來說，越多越好。歐洲打的越傷，未來的中國價值越大。

“鮑勃，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是個天才。現在這個計劃歸你了，包括這幅地圖在內。我的意思，不希望別人知道這個事情的存在，你明白麼？”方劍雄說的極為鄭重，作為一個穿越者，對一戰有過了解的人，山寨一下天才的施蒂芬計劃，確實很有裝逼的愉悅。

方大帥一副“兄弟，我為你著想”的姿態，把鮑勃感動的眼眶濕潤。 “老大，我…………。”

“好了，不要婆婆媽！回頭催一下比埃爾，這個該死的奸商，去年下半年的利潤到現在都沒有給我打過來。”方劍雄開起玩笑，鮑勃小心的把地圖收好，鄭重裝進隨身的掛包內，做完這一切才笑道：“這個事情我問過比埃爾，他的解釋為去年下半年的利潤，全部換成了德國蔡司的光學產品，還說這是老大的要求。”

“啊？我有這麼說過麼？看來是我的事情太多了，忘記了。那就算了！”方劍雄打著哈哈，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蕪湖和漢陽的兵工廠大量生產各型迫擊炮，該死的德國佬不願意在光學儀器方面進行技術轉讓，只好將在歐洲的利潤全部用於這項採購了。

“老大，這一次我來，總參的意思，讓我促成兩國之間的結盟。”得了好處的鮑勃，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方劍雄聽了笑笑道：“這個以後再說，不是我不想現在結盟，而是現在不能結盟。德國太遠了，日本和俄國太近了，英國人有強大的海軍。你不希望我這個大哥被這些國家聯手幹掉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鮑勃沒有在堅持。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如今的方劍雄在國家問題上的說一句話，都能決定國家政策的走向。鮑勃很清楚這一點，坐在方劍雄這個位置上，​​肯定是國家利益擺在第一位。私人交情，剛才那個計劃和地圖就很夠意思了。再多就過分了。

“演習後天開始，魯登道夫將軍下午到，瓦爾德克總督對於中國軍隊的戰鬥力表示質疑，認為這一次演習未必能真正考驗到德國的防禦能力。不知道老大心裡怎麼看這個問題？”鮑勃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表情有點不屑，這是針對瓦爾德克。方劍雄這個老大的軍事才能，鮑勃自認為了解的最多。所以才眼巴巴的從德國跑來，果然演習還沒開始，先收獲了一把。

“這個話題沒有討論的意義，演習結束就清楚了。”方劍雄不屑爭辯，德軍是很強大，但是青島的駐軍比起方劍雄親造的這些甲種師，戰鬥力未必就能強多少。更別說，手裡還捏著戰車旅這個殺手鐧。到時候德國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老大的正確性，你說有必要搞一個演習，就一定是對的。”鮑勃現在有點盲從的意思了。方大帥在心裡暗暗嘆息，老子這是在針對日本人啊。歷史上德國人為了惡心日本人，在日德戰爭之前把青島還給了中國，北洋政府太慫，不敢接。

德國和美國其實本質上沒有區別，這兩個國家首先要的是中國的市場。相比之下，美國人希望中國能牽制日本的海軍，德國人則希望把中國綁在德國戰車上，從遠東威脅俄國牽制俄國。總之算盤打的都很精明，都是想付出一點小小的好處，獲得巨大的利益。

中國太落後了，也太窮了。方大帥有太多的無奈，好歹現在有點賣國的本錢啊。中德聯合演習，無非就是給德國人點想頭，順便在撈點好處。明知道德國必然要戰敗還往這條破船上跳，那是二貨的行為。

魯登道夫黃昏前趕到萊陽，德國青島總督瓦爾德克沒來，這一演習本來他是反對的，要不是德軍總參謀部堅持，這次演習是不會舉行的。臨時演習總指揮部內，魯登道夫見到了方劍雄，這個曾經在德軍之中扮演一個無足輕重角色的中國年輕人，如今已經是這個國家實際上的最高領袖，這個變化讓魯登道夫適應了好久。

對於方劍雄的變化，魯登道夫也很好奇，因為在他看來這是無法想像的一件事情。一個年輕人，二十來歲，成為了一個大國的領導人。

“方，能說一下你的發展經歷麼？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裡面有很多故事。”魯登道夫在見面之後，不著急談演習，而是先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呵呵，中國有句古話，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大意是這個時代沒有英雄，使得無名之輩成名。呵呵呵，不說這個了，說說這次演習吧。”方大帥打了個哈哈，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魯登道夫也沒有追問，很快進入了狀態。

中德雙方針對演習計劃進行最後的確定，開了一個小型的戰前會議。主持會議的自然是德方的指揮官魯登道夫，這次演習的假定主角是德軍。

“我很好奇的是，根據半島地形，從背後發起對青島的攻擊，最佳的登陸場是龍口，然後沿著黃縣、掖縣直撲膠濟鐵路。既然這樣，為何演習戰場選在萊陽？”

慕冰至

第一百五十九章 無禮與傲慢

    這個質疑的理由很充分，魯登道夫的語氣咄咄逼人，因為阻擊敵軍登陸最好的戰場，是在敵軍登陸作戰的第一個二十四小時內。也就是說，魯登道夫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只是不很明確，所以由此疑問。

    這個質疑方劍雄自然不會在意，但是也沒法子解釋清楚，德國有世界第二大的海軍艦隊，自然不會理解中國這種海軍弱國的心思。在灘頭阻擊敵軍固然是最好的，但是也要頂著敵人猛烈的艦炮。這樣的傻事，方劍雄不會去做。當然方劍雄也不會解釋，這個演習的安排是針對日本的。

    “制定演習計畫的時候，沒有考慮這些，主要還是考慮的保密性。我軍總參的目的，還是為了檢驗新武器在戰場上的效果。魯登道夫將軍，您打算在演習中獲得什麼呢？”方劍雄不緊不慢的回答，搶了蔣方震的話。

    “既然是這樣，這個問題就算過了。按照演習計畫，我軍在堅固的陣地內防禦遭遇到的進攻，我想知道元帥閣下的作戰計畫。膠東半島的地形局促，可以採用的辦法似乎只有強攻。以我軍裝備和實力，在現有陣地內，進攻一方必將遭到沉重的打擊。”魯登道夫是高手，一句話就點出了要害，並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拭目以待吧，將軍閣下。”方劍雄聽出來了，魯登道夫有輕視中國軍隊的進攻能力的意思，就差沒問出來，“這樣的演習有意義麼？”說完話的方劍雄站了起來，匆匆離開了會議室，留下的人繼續跟德國方面溝通演習的相關事宜。

    “扶國，心裡不舒服麼？”蔣方震追了出來，方劍雄吐了一口悶氣，點上一支煙後笑道：“正常，洋人的傲慢我不是第一次領教，只能說他們有傲慢的本錢。”

    中德聯軍需要防禦的戰場正面寬約五公里，縱橫的塹壕是最近半個月才挖成的。魯登道夫是看過防禦陣地之後，才會在會上說那樣的話。這是真話，按照現有的軍隊裝備，攻擊這樣的堅固防線，只能是拿人來填。

    短暫的溝通會議結束之後，中國方面直接走人，留下兩個聯絡員。魯登道夫在送走中方人士後，對身邊的鮑勃道：“鮑勃，這一次演習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鮑勃很嚴肅的回答：“是的，將軍閣下。我的兄弟認為，一旦歐戰爆發，德軍如不能在一個月內擊敗法國，必將陷入曠日持久的塹壕戰泥潭。我想，這就是這一次演習的真實意義所在。”魯登道夫聽了面露驚訝道：“歐戰爆發？”

    鮑勃點了點頭道：“方有著超前的眼光，總是能走在時代的前面。這大概就是他能成為中國實際領導人的原因吧。我跟他談過，他的一些觀點充滿了天才的想像力。在德國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少尉，現在已經是百萬大軍的元帥了。這次演習，我認為必將收穫巨大。”

    魯登道夫：“希望如此吧，我對這個年輕人也充滿了期待。”

    縱橫的溝壑一眼望不到邊，堅固的火力點差不多一百米就一個，鐵絲網拉了一道又一道。面對這樣的防禦陣地，頭皮發麻是很正常的反應。

    魯登道夫有足夠的自信，儘管說了很期待，但是當他真的站在陣地上，用望遠鏡觀察對面的假想敵也在構築陣地時，對於這場演習的前景，還是有那麼點不看好。遠東德軍的裝備雖然不如國內的德軍，但是差距不算太大。各種新式的裝備，也都有裝備，加之對自身實力的信任，演習的結果可以預料。唯一的變數，大概是那個中國步兵師。

    “將軍，我去仔細看過了，他們的裝備一點都不差。據軍中的德軍顧問稱，這支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一點都不比青島的駐軍差。對了，他們的師長來了，需要見一下麼？”鮑勃回到魯登道夫身邊時，天色已近黃昏。明天就是演習正式開始的日子，魯登道夫認為薄弱的一環是中國軍隊。

    “開個戰前的準備會議，請這位師長列席會議就是了，不用單獨談。”

    國防軍乙種師的師長叫路仁，教導隊一期短期班的學員，整編之前為第六師旅長，攻打泰安的時候率先突破北洋軍的防線。這個人平時看著不顯山不露水，性格極為沉穩的一個人物。該師為國防軍序列地五十步兵師，人員多來自原北洋軍第三師。算是一直訓練有素的隊伍，整編之後，進行了一些國防軍特有的戰術訓練，技術兵種和裝備上也補充整齊，戰鬥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五十師的駐地在濰坊，在一次演習被丟到德軍之中，路仁心裡不是很爽。來到萊陽後，也不太願意看德國鬼子的嘴臉，倒是先去拜見了方大帥，溝通會議結束了，這才姍姍來遲。

    如果不是瓦爾德克反對派更多的德軍來參加演習，魯登道夫認為這支中國軍隊的存在可有可無。當然，現在這支中國軍隊才是防禦的主力，三千德軍被當成了預備隊。德軍有這個習慣，精銳部隊放後面，差的部隊頂在前面。這麼做的好處，需要反擊的時候，可以投入精銳，發起有力之反擊。

    路仁對這個安排很是不爽，認為被德軍輕視了。於是在會上表示：這次演習，目的是檢驗新武器新戰術，德軍不上陣，算什麼中德聯合演習？

    這個問題把魯登道夫問住了，對啊，德軍不上第一線，怎麼檢驗新裝備新戰術在防禦戰中的效果？按照德軍總參的預想，中國的精銳軍隊跟俄國軍隊也就是一個檔次，甚至還不如。用中國軍隊來扮演俄軍，不正好可以模擬一旦歐戰爆發，東線防禦戰的模式麼？

    因為瓦爾德克的個人喜好，這次演習就有點不倫不類了。魯登道夫稍加思索就認同了路仁，立刻表示德軍全部部署在第一線，路仁部撥一個旅歸屬指揮部作為總預備隊。

    演習的這一天，青島總督瓦爾德克總算是來到了萊陽，德國公使哈豪森也一同來到。演習指揮部由中德軍方高層共同組成。方劍雄先到一步，本著尊重的原則，在指揮部外面迎了一下。哈豪森和瓦爾德克分別乘坐兩輛小車來到，見到方劍雄的時候，哈豪森的態度很客氣，親熱的與方大帥寒暄。在他看來，中德聯合軍演，意味著中德結盟一個好的開頭。

    瓦爾德克是典型的日爾曼軍人的風範，面對方劍雄的時候，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握手的時候也是一沾即走，下巴始終抬的高高的。面對這個老傢伙的無禮，方劍雄還是保持了克制，臉上顯得很平靜，比起之前微笑始終掛著，天壤之別。

    “方，我希望這次演習，不會變成一場笑話。為此我決定，親自擔任演習的總裁判。”就在指揮部的大門口，當著很多人的面，瓦爾德克語氣傲慢的如是說。

    原本還算融洽的場面，因為這麼一句話，瞬間變的無比尷尬。這老鬼子居然不察覺似的，逕自往裡走。這一下別說是中方人員的臉色難看了，連德方也有不少人臉上露出不解和尷尬。

    輕視這個東西，放在心裡就算了，放在臉上這多沒禮貌？可以肯定是，瓦爾德克失禮了！

    “元帥閣下，請不要誤會，總督閣下就是這個性格。”哈豪森見勢不妙，想到自己的結盟大計，趕緊過來勸說一句。按理說，這一次聯合軍演的總裁判，只能是方劍雄。因為方劍雄代表著中國軍方最高的位置。青島總督瓦爾德克，這個總裁判怎麼都輪不到他。

    “公使閣下，請轉告瓦爾德克總督，既然缺乏信任，那麼我方退出本次軍演裁判組。”方劍雄面帶寒意，抬手招呼副官備車要走。哈豪森趕緊拉住方劍雄道：“元帥閣下，我認為這是一次溝通不足引起的誤會。”

    “公使先生，如果我沒記錯，我與貴國的青島總督瓦爾德克先生是第一次見面，我想相互之間沒有舊怨。既然這樣，我無法理解德國貴族的個人修養。請原諒，我必須離開。”方劍雄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上了自己的車就走。國防軍一干人等，也都面帶怒色，憤憤上車而走。這個襲擊，被一身便裝的“私人顧問”史迪威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由於德國青島總督瓦爾德克的無禮激怒了方劍雄閣下，這個事情對於美國人來說，是一件好事。魯登道夫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方劍雄的把兄弟鮑勃，面帶怒色不語。德軍上下等級森嚴，這個場合沒有鮑勃說話的餘地。所以只能用表情和眼神說話。

    “總督閣下，我擔心您的舉動會影響到中德結盟的大計。我會向國內彙報這個事情的經過。”中方的人走乾淨了，哈豪森也忍不住說了這番話，破壞中德的結盟，這個責任不能背！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章 英雄所見略同

    德國人的傲慢引發的風波，儘管國防軍方面沒有刻意去宣傳，私下卻不脛而走。第十、十一、十二三個師為本次參演部隊，李乾玉、歐陽武、沈同午這三個師長分屬不同派系，但心中的義憤是一樣的。

    德軍方面並沒有對中方退出裁判組做出任何表示，只有公使哈豪森表示了遺憾。可惜公使先生的遺憾，很快被瓦爾德克一句話給沖的沒了影子。 “其實只要三千德軍，就能抵擋住三萬中國軍隊。”這話是瓦爾德克對著參演的中德聯軍全體軍官說的，當時在場的中國軍官目光中的怒火熊熊，如果不是身在軍隊中，路仁能上去做了這個老傢伙。

    演習前夜，中方各部隊長官彙聚中方指揮部，本次軍演中方總指揮為蔡鍔。國防局總參謀長蔣方震為戰術指導。參演部隊除了三個甲種師之外，還有重砲三個團，兩個戰車旅。

    方劍雄沒有出席這次會議，蔣方震、蔡鍔面色森然的走進作戰室，兩排軍官起立。

    “下午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我就不廢話了，德國人輕視我軍，那是因為德國人自認為陸軍天下第一。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給德軍一點顏色看看。”蔣方震說完就坐下，蔡鍔站起拿著指揮棒，走到地圖跟前一指。

    “大家看這裡，三千德軍都部署在這一段正面大約為一公里，縱深約兩公里的陣地上。明天的演習，主攻方向就是德軍駐守的陣地。我命令，李乾玉所部為主攻，兩個重砲團為壓制砲兵，一個重砲團三個師屬砲兵團為掩護火力，然後以兩個戰車旅為突擊箭頭，步兵隨後跟上，戰車和步兵之間注意保持距離。讓德國人見識一下，什麼叫彈幕徐進，什麼叫鋼鐵洪流，什麼叫四組一隊。”蔡鍔一番話說的是殺氣騰騰，別說他了，在座的諸位，誰心裡沒憋著一股火。德軍確實強大，國防軍不是吃素的。

    開會的時候，方劍雄在住所裡見到了魯登道夫和鮑勃，這個聯軍指揮官，不在自己的指揮崗位上，而是乘夜來訪，目的何在？

    “元帥閣下，鮑勃跟我說了實話，還讓我看了那張假想作戰地圖。”魯登道夫開門見山，​​不待落座便開口說話。方劍雄無語的瞄了一眼鮑勃，這把兄弟一副無謂的表情。

    “魯登道夫將軍，我沒有給過鮑勃任何東西。”方劍雄悻悻的哼了哼，堅決不認帳。魯登道夫無奈的聳肩道：“看來我們之間的溝通方向出了問題，好吧，這麼說吧，我們可以探討一下新裝備之下的戰術問題麼？”

    方劍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鮑勃，大有怒其不爭的意思。實際上就是做個姿態，兄弟之前日一夜暢談，方劍雄談了很多塹壕戰可能衍生出來的戰術，什麼彈幕徐進，短促突擊等等。德國和法國之間挺悲催的，國家太小了，也沒什麼戰略縱深，大迂迴戰術之類的東西不是這兩個國家之間能玩的出來的。這兩國家挨著，只能是結硬寨打呆仗。運動戰這個東西想都不要想的。這是西線，但是東線不一樣，東普魯士的對手是俄國，這地方有足夠的戰略迴旋餘地。方劍雄自然向鮑勃兜售了一把在東普魯士一旦與俄軍作戰，如何利用有利地形，在運動中圍殲德軍主力的招數。這些招數都是魯登道夫在一戰時玩的，鮑勃跟他一說，這哥們就上了心了，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對東普魯士地形很熟的魯登道夫，生出了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趕腳。立刻拉著鮑勃連夜過來了，就是想探討一番。

    方劍雄無恥的拿魯登道夫的得意之作來勾引他，可以說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懷。此前做足了功課的方大帥，自然而然的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從俄軍的戰鬥力開始忽悠，然後具體到戰場的地形，很有針對性的準備戰術。在地圖上完成了對俄軍某突出部分的集團軍全殲的戰術推演後，方劍雄不無遺憾的感慨道：“其實我不希望看到這一幕。”

    鮑勃表示不解道：“為什麼？”魯登道夫心生知己之感，點頭歎息道：“不錯，如果需要在東線打一場對俄的殲滅戰，這說明德國在戰略上已經失敗了。這是建立在西線戰場不能速勝法國的前提下，到那個時候英法有足夠的時間組織防禦，這兩個國家的戰爭潛力比德國強很多。儘管德軍英勇善戰，但是作為一名軍人，我還是不願意看見德國在西線受阻，轉而在東線動手。俄國太大了，有足夠的戰略縱深，根本無法在短期內迫使俄國投降。”

    方劍雄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道：“不錯，除非俄國發生內亂，否則在英法的大力支持下，俄國的戰爭潛力還是很大的。在龐大的國土面積支撐下，打敗俄國一時容易，迫使俄國放棄這場戰爭很難。”

    “關鍵還是西線，如何在戰爭初期俄國人沒有做好準備之前打敗法國，這是勝利的關鍵。”魯登道夫不動聲色的把話題繞回西線，方劍雄似乎沒防備，表示認同的點頭。

    “這也是我的觀點，時間對於德國來說太寶貴了。所以必然繞過比利時在對德邊境上的兩處要塞，否則在那種狹長的地形內，德軍的優勢兵力根本難以展開。”

    三人之間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深夜，魯登道夫意猶未盡的告辭，明天還有演習要進行。

    “元帥閣下，如果不是明天的演習，我真的希望能與您談三天三夜。與您的交談，讓我獲益良多。這一次演習，聽鮑勃少校說您會使用新戰術，我很好奇，是什麼新戰術？”魯登道夫在離開之前，握著方劍雄的手不捨的問。

    “明天的演習開始您就知道了。現在先不說，我認為親眼看見之後，您會更有感觸。”

    “元帥閣下，我僅代表我個人，就瓦爾德克總督的無禮表示深深的遺憾。您是一個傑出的軍事家，您的部隊一定也擁有出色的戰鬥力。”魯登道夫一臉肅然的表示，深深的鞠躬之後，轉身上車。方劍雄目送魯登道夫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心裡多少有點遺憾的是，現在的總參謀長不是興登堡。如果不是小毛奇對施里芬計畫大動干戈，也許世界歷史的走向會發生變化也不一定。當然，這種幾率相當的小。法國的戰鬥力，比德國差的不多。在裝甲集群突擊戰術沒有出現之前，德國人很難在短時間內打敗法國。真實的歷史上，德國人有機會打到巴黎，即便打下了巴黎又如何呢？法國未必會投降，英國人也不會輕易的讓法國人投降的。

    現在方劍雄做的這些，無非就是一個目的，讓歐戰打的更加慘烈一點。

    一夜過去，天亮之後不久，天空中響起了轟鳴聲，國防軍航空大隊的兩架飛機出現在天空。這是一種全新的雙翼飛機，延續了寇蒂斯的設計風格，發動機馬力達到了一百五十匹。馮如天才的解決了射擊協調器的問題，機頭上裝了一挺馬克沁機槍。這算是一架真正意義上的戰鬥機了。方劍雄對飛機不內行，但是一些超前的思維，給了馮如和周翔宇這兩個天才靈感。中國人的聰明和智慧，在飛機設計方面一直都不缺出色的天才。

    資金充足的航空設計研究所，從美國挖來了十幾個發動機製造方面的人才。這才有了全新的發動機的誕生，並生產出這種代號為“梟龍”的飛機。好吧，方劍雄又一次剽竊了！

    飛機在消失在天空的遠端不久，大地發出沉悶的低吼。演習開始，國防軍的砲兵部隊開始火力準備。中德聯軍的砲兵不甘示弱，前後不到十分鐘就進行了有力的還擊。國防軍的壓制炮火來的比德軍砲兵來的要快很多，天空上兩架飛機很快就發現了德軍的砲兵陣地。

    攻擊的一方強勢兵力，這是演習預定的節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儘管很不情願，在一個小時的砲戰之後，瓦爾德克領銜的裁判組，被迫認定一個德軍砲兵團喪失了戰鬥力。

    對此結果，瓦爾德克臉上毫無表情，依舊很鎮定的坐在巨大的地圖跟前，等待著中國軍隊發起步兵衝擊。中德聯軍的防禦工事，是德國設計師幫助修建的，一些堅固的堡壘能扛的住105重砲的直接命中。按照演習大綱，中國軍隊只有一個團的150榴彈炮，其他兩個重砲團為105。這樣一來，聯軍的工事威脅不算太大。

    “天啊！”一名正在用砲鏡觀察戰場的德軍參謀發出了一聲驚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快看，中國軍隊的砲火在延伸，就像一道牆整齊的往前推。”

    在成功的利用飛機的偵查優勢，壓制住了德軍的砲兵之後，國防軍150重砲團作為監視壓制砲兵火力停止了射擊，其他的五個砲兵團，在德軍防禦段的正面，打出了一道牆。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崇高的敬意！

    任何一種新戰術，威力最大的時候往往體現在初期。以為對手的未知而威力倍增，無果說彈幕徐進這種在一戰的屍山血海中逼出來的戰術，對於參與演習的德軍來說不啻在地獄裡掙扎，那麼接下來的一幕則直接讓德軍崩潰了。

    一道移動的彈幕，這種令人驚歎的場面，是國防軍精銳砲兵才具備的能力。這是苦練的結果，是拿錢砸出來的結果。

    演習指揮部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用可以找到的望遠鏡關注著戰場，青島總督瓦爾德克先生毫不猶豫的推開一個參謀，搶佔了一個最佳觀察點。

    這個德國老頭也是一個傳統的德國軍人，他的傲慢底氣來自於德軍的強大。可惜的是，這個時候瓦爾德克臉上一點傲慢的神態都看不到了，臉上充滿了驚懼和不可思議。

    硝煙未散，一群黑點隱約，發動機的轟鳴聲雖然被密集的砲聲遮蔽，但是這些黑點在望遠鏡中漸漸的清晰時，在這些移動的堡壘面前，精銳的德軍士兵居然驚慌失措的四散而逃。這只是一場演習而已，如果是一次真實的戰爭，陣地上的德軍士兵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一切答案都很清楚，所以瓦爾德克臉上陰沉如寒霜。

    整個屋子裡，只有三個人的表情非常的輕鬆，一個是德國公使哈豪森。該君面露譏諷，斜視呆若木雞的總督閣下。公使先生對於瓦爾德克很可能破壞了中德結盟之大局，深感憤怒。兩人之間的地位相差懸殊，哈豪森對瓦爾德克無可奈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場演習僅僅開始了三個小時，一切都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第二個輕鬆的人是鮑勃，應該說是激動是興奮。這就是老大說的新戰術麼？那些移動的堡壘，是怎麼弄出來的？老大就是老大，他是天才！

    第三個表情輕鬆的人，自然是魯登道夫。中國砲兵玩出彈幕徐進之時，魯登道夫就已經認識到這一次演習的結果了。看著彈幕之後數百米跟進的鋼鐵洪流，魯登道夫的表情從輕鬆變成了震撼。如果是德軍的對手法國人在戰場上玩出這麼一手時，德軍會發生崩潰麼？結論是顯而易見的。冷靜下來之後，魯登道夫衝到哈豪森身邊，激動的怒吼：“公使先生，德意志帝國需要這種全新的戰術，需要這種新的裝備。如果不能得到今天中國軍隊使用的戰術和裝備，你我將成為帝國的罪人。”

    這個時候，青島總督瓦爾德克已經恢復了常態，走到兩人面前，表情淡然：“可以宣佈演習結束了，繼續演習毫無意義。我需要二位做一個見證，請二位跟我走一趟。”

    接到德軍通知演習可以提前結束，中方指揮部裡一片歡騰之聲想起。這場演習可以說是精心準備很久的演習，為了達到演習目的，裝甲旅的戰車在戰前的演練中全部都修過一遍。比起德國人，中國軍隊的準備提前了三個月，要的就是這麼一個特別的效果。現在一切辛苦都得到了補償，揚眉吐氣！

    演習之前，大家心裡都沒底，德國人的傲慢方大帥都忍了，大家也只好都忍著。忍字心頭一把刀啊，忍一時之氣說著容易，做起來那叫一個難受。

    一群德國鬼子直奔中方指揮部，浩浩蕩蕩的車隊停在臨時指揮部大門前，早有預先派出的聯絡官通報消息。作為勝利者，中國人以特有的矜持出現在大門外迎接。在此之前，方大帥是不想出來見這些德國鬼子的，都是蔣方震等人苦苦勸了好久，這才勉強的站在大門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看著德國人的車隊開過來。

    很意外的，德國人的車隊沒有開到門前，而是在十幾米之外就全部停下，從車上下來的德國人以瓦爾德克為首，彙聚之後一起步行往前。

    “扶國！”總參謀長捅了一下方劍雄，那意思上去迎一迎。蔣方震是謙謙君子，方大帥不是。老子一口惡氣憋了很久了，就等著這一下呢。所以一動不動，當著沒這個事情發生。方劍雄不動，蔣方震無可奈何的跟在後面站著，總不能走到方劍雄的前面去吧？其他軍官各個面帶肅殺，瓦爾德克給中國人的印象不是一般的爛。傲慢、自大、虛偽，這些負面的標籤貼了一堆，今天這場演習進行不過三個小時就收場，中國軍方上下真是一口氣出的爽快之極。

    方大帥的舉動落在身後的國防軍軍官眼裡，人人都下意識的把腰桿挺直了，這個時候誰要是丟了大帥的人，還好意思在軍中待下去？所有人都拿出最精神的一面，實際上也不用刻意去做，一場演習的輕鬆獲勝，就是最好​​的興奮劑。看看蔣方震的臉上都泛著紅潤，就知道此刻國防軍整體上下的心情了。

    德國人的舉動出人預料，下車之後居然開始列隊，一群德國軍官在瓦爾德克的引領下，邁著步子用德語喊著一二一往前走。這一下別說其他人了，方劍雄都傻眼了。這群德國佬是要鬧哪樣？

    “老子要鎮定！一定要鎮定！”方劍雄心裡暗暗告訴自己，雙手交叉背著，身子站的更直，貌似平靜的看著德國人走到面前三步之外。

    “立定！向左轉！”一群德國軍官列隊立正的場面實在是有點震撼，因為對面站著的是中國軍人的領袖和他的屬下們。

    “元帥閣下，本人為之前的無禮深感慚愧，在此特向閣下致意帝國軍人崇高的敬意！您是當今最傑出的軍事天才，沒有之一！”瓦爾德克的聲音在微微的顫抖，因為他看到了德意志德國的鐵蹄橫掃世界的希望。而眼前這個人所引領的中國軍隊，一旦成為德意志帝國的盟友，德國將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先向西，然後兩面夾擊俄國這個龐大的帝國。

    瓦爾德克說的是德語，身邊的翻譯大聲的翻成中文後，方劍雄身後的軍官們一片微微騷動。這個時候的方劍雄已經冷靜了下來，一場演習其實不能代表什麼，以中國的工業實力連重砲都不能大規模的使用，還談什麼機械化。

    同樣，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瓦爾德克才做出如此的舉動。很明顯，中國這個戰術是七拼八湊才勉強完成的，他們落後的工業制約了該戰術的實施。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中國軍人的領袖，是在將一種全新的戰術，展現在德軍軍人的面前。目的何在？

    瓦爾德克等人來的路上進行過集體商量，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在釋放善​​意。那麼，這種全新的砲兵戰術結合移動堡壘掩護步兵突擊的戰術，就是一件禮物。如此重禮，如此天才的軍事妙想並且實際做到了。那麼這個人，就值得全體德國軍人向他致敬！

    “過獎了，總督閣下！其實您心裡很清楚，這種戰術不適合我軍！請進吧，我們慢慢談！”

    方劍雄面無表情，身子一側，顯得並不熱情，也沒有太多的激動，更沒有什麼冰釋前嫌的融洽。瓦爾德克面無表情，上前啪的一個敬禮，然後邁步走進大門。接下來一個一個德軍軍官效仿，都是先敬禮，再進門。方劍雄看上去淡定的一塌糊塗，一一回禮。這一幕，把一群年輕的陸大實習生們看的血都在燃燒，對方大帥的崇拜到了一種信仰的地步。

    “方，德意志帝國需要這種新的戰術和裝備。”哈豪森迫不及待的開口，就在門口，都等不及進門了。方劍雄微微一笑道：“進去坐下慢慢​​談吧。”這表情，哈豪森怎麼看都像一個奸商，是自己眼花了呢？還是出現了幻覺。

    簡單的會議室內，雙方落座！在場的中國人有方​​劍雄、蔣方震、蔡鍔，負責記錄記錄的尹維峻。德國方面，瓦爾德克、哈豪森、魯登道夫，負責記錄的是少校鮑勃。

    “元帥閣下，我方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得到這種新戰術，以及配套的新裝備？”說話的是魯登道夫，這個德軍天才，此刻完全拜服於方劍雄。對面的方劍雄面無表情的端坐著，似乎對這個提議沒有絲毫的興趣。

    方劍雄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山一樣的坐著不動，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表情，讓所有人都很難再繼續說什麼。沉默，現場的氣氛因為方劍雄的反應變得有點壓抑。

    時間在慢慢的過去，對面的德國人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是啊，如此犀利的戰術，憑什麼告訴你們？給你看一下就算夠意思了，回去自己摸索吧。

    大約兩分鐘之後，方劍雄開口打破了沉悶：“各位，我對德國有很深的感情。否則我不會提議這一次演習。隨著科技的進步，武器裝備的發展一日千里。舊有的傳統戰術已經過時了，變得不適合當下的戰場。這一點，我在德國的時候就提出過。”

    對面的鮑勃很配合的出聲道：“沒錯，我在論文中主要的戰術觀點，都是受方的影響。”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熱火朝天的1914

    “我認為應該探討一些有實際意義的事情！”出聲打斷兩人一唱一和的是瓦爾德克，方劍雄看似平靜，實際心裡大罵這個老鬼子，讓​​老子把戲做足了會死啊。算了，這個老狐狸，跟他玩虛的肯定不上鉤，不如來點實際的。

    “五十門口徑300以上的大砲，二十個150重砲團的裝備和車輛。二十個105重砲團的裝備，120MM重迫擊炮500門，81MM迫擊炮500門。”方劍雄獅子大開口，奸商本質暴露無遺。德國人聽了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瓦爾德克，不帶這麼狠的好吧。

    倒是鮑勃很淡定，一副老子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搶在其他德國人之前說話：“不可能，你要那麼多大口徑火砲，你有那麼多炮彈麼？你造的出砲管替換麼？300以上口徑的火砲，最多給10門，150重砲最多給你五個團的，105重砲可以給10個團的。120MM重迫擊炮，100門，81MM迫擊炮，150門。 ”

    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他中國人都這麼想。別看平時這個叫鮑勃的傢伙跟大帥稱兄道弟的，關鍵時刻果然站在德國人的那邊。蔣方震這樣的好人，看著鮑勃也有動拳頭的意思了，眼神已經著火了。

    “不不不，鮑勃，你跟比埃爾學壞了。怎麼能跟一個奸商學會討價還價了？你是一個軍人，德意志帝國的軍人。這樣不好嘛！算了，看在大家兄弟的份上，我讓一步。300MM以上口徑的重砲我就不要了，你給足兩種重砲二十個團的裝備。兩種迫擊炮，每樣200門。”方劍雄一擼袖子，擺出一副刀子亂舞的架勢。

    鮑勃很淡定，一副這個時候不是講兄弟感情的時候：“重砲每樣十個團，迫擊炮每樣兩百門。”一場如此嚴肅的對話，被這把兄弟倆成功的弄成了菜市場。

    “鮑勃，你怎麼能這樣？大家還是不是兄弟？”

    “兄弟歸兄弟，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我是帝國軍人，原則問題決不讓步！”

    “這樣，數量就按照你說的，每門炮來十個基數的砲彈。”方劍雄氣急敗壞！

    “五個基數！”鮑勃異常淡定，以不變應萬變。

    “那再來五千萬金馬克的低息貸款！再幫我訓練三千人的砲手！”方劍雄看似讓步的時候，在邊上聽的心跳加速到差點腦溢血的瓦爾德克搶先發話：“成交！就這麼定了！”

    “鮑勃，今天我給總督閣下面子，不跟你這個守財奴計較。這樣，就按照剛才說定的，兩個月內完成交易，我先給你戰車的圖紙，全部交貨後，給你彈幕徐進的相關戰術資料。”

    一場在其他德國人看來是驚心動魄的談判就這麼結束了，平時看著怎麼都不像奸商的鮑勃大放異彩，狠狠的讓中國人的野心遭到了重創。在此之前，包括哈豪森在內的其他德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之前很讓人尊敬，現在讓人厭惡的年輕的中國軍隊領袖。這傢伙剛才的嘴臉，太醜陋了！簡直就像一個菜市場裡跟人為了一馬克斤斤計較的小販子。

    達成協議，德國人心滿意足的走了，方劍雄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本來就是一種坑人的買賣，讓德國人先用上坦克的後果，方劍雄很期待。萬一不小心德國人給英法滅了，那也未必就是壞事，到時候先倒楣的還是俄國，估計十有八九美國人提前攙和進去。

    “哎，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就這麼點好處就把這招給賣了，心疼啊！”方大帥送走德國人之後，看著遠去的德國人，很是傷感！心想這樣的凱子以後想宰就難了！

    蔣方震立刻把頭扭開，表示不認識這個人。這是二十個重砲團，幾百門迫擊炮啊，你還想要啥。仔細想想當初開價的時候，蔣總參謀長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態太煎熬了。又擔心德國人生氣翻臉走人，錯過了這筆買賣，又希望德國人都是傻子，答應這筆交易。

    蔡鍔用一種我很無語的眼神瞅著方劍雄那副買賣做虧了的表情，默默的轉頭就走。心裡在琢磨一個問題，我們這些人只要帶兵打仗就好了，方劍雄年輕的肩膀上，承載了太多一般的軍人無法想像的事情。就像擔著兩座山，一邊是軍隊建設，一邊是工業建設。甚至還有其他的東西要背著，真是太難為他了，要知道他也才24歲。相比之下，我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真是慚愧的只能低頭就走。

    “鮑勃，沒想到你還有做生意的天賦！”魯登道夫坐在車上，對身邊的鮑勃如是說。

    “都是老大教出來的，在德國還有我們的合資企業，一家製藥集團。這些年賣藥掙的錢，老大全都變成了軍隊的裝備。坦白講，除了貪財一點，我從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品質上的瑕疵。即便是貪財，他也是為了自己的祖國！想到這些，我都為自己剛才跟他的較量深感慚愧。不過我不後悔，我是為了德意志帝國的利益！”鮑勃說話的時候，甚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是友情和國家利益之間的煎熬麼？魯登道夫是這樣判斷的。

    “鮑勃，感謝你為德意志帝國做的這些！”魯登道夫語氣鄭重且誠摯，作為一名天才的統帥，魯登道夫很清楚從方劍雄那裡得到了什麼。按照他的心裡價位，這是一筆大賺的交易。

    實際上方劍雄也覺得自己賺了，其實可以要點別的，只是這個時間點不太好把握了。交易早了怕洩密，交易晚了，機器設備什麼的就不方便回國了。武器裝備什麼的，德國人倒是多的很，有的是庫存。不會因為戰爭影響交易。

    中德雙方皆大歡喜的時候，有一個人氣急敗壞，這個人是史迪威，因為他被軟禁了。演習之前就被關進了一個院子裡，只能用一副望遠鏡觀察戰場，問題是這個院子很缺德，他能看到的細節很少，只能看見彈幕徐徐前進的場面。

    即便是這樣，史迪威也已經要急瘋了。作為軍人，他很清楚彈幕徐進在戰場上突然殺出來時會發生什麼效果。而這種戰術，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砲兵戰術，否則別的國家早就掌握了。美國陸軍一共才十幾萬人，裝備什麼的也不咋地。但是美國有足夠的工業能力，一旦開動這些能力，肯定能滿足軍隊的需求。

    史迪威有點想當然了，美國在一戰期間丟人丟的不是一點半點的，要不怎麼英國人在戰後照樣欺負美國人呢？就美國拿軍工能力，1918年才年產步槍四十萬，你也好意思說自己世界工業能力第一？正是由於一戰的洗禮，美國人的軍工才有了長足的發展。

    史迪威被放出來後，方劍雄已經離開了，打聽之後才知道，方大帥開始了又一次視察。專列的第一站是泰安，這裡駐紮著一個甲種師，裝備由蕪湖生產，已經完成了換裝。第二站是徐州，三個甲種師擺在徐州，目的很明確，隨時增援濟南。預防從連雲港登陸的日軍。

    美國人交了第一批貨之後，24個甲種師的裝備問題得到了解決，開始全面換裝7MM步槍，輕機槍，衝鋒槍。衝鋒槍無法全部裝備，只能是一個班一支，效仿二戰德國人。這麼說吧，在這個時代，方劍雄的這24個甲種師的班組武器，火力之猛全世界都數的上。

    其他部隊的換裝要等下一批美國貨了，這是一個很無奈的事情，但是沒有辦法。國家太落後了，需要追趕的地方太多。好在火砲能全部配齊，這還得感謝德國人的大方。不然就蕪湖和漢陽的產量，真是夠嗆的很。

    徐州之後，方劍雄轉道上海，吳淞口要塞已經全部完工，三十門大口徑火砲，百餘各種口徑的火砲對著大海，日本的聯合艦隊不來就算了，來了肯定討不到好。南京軍區下轄兩個甲種師，十個乙種師，還有地方保安部隊一百多個團。日本人就算登陸，也能頂上一兩個月。更別說日本未必有全面對華戰爭的勇氣，這會的日本人腦子還算清醒。

    視察吳淞口後，方劍雄去了江南製造局，這裡專門生產各種炮彈。這兩年江南製造局就沒清閒過，每天生產任務都排的滿滿的。生產出來的砲彈，運往東北山東徐州等地的倉庫儲存，方劍雄為了那一戰，一直在瘋狂的準備。那一戰必須贏，否則中國想翻身就難了。

    上海之後乘船沿江而言，一路視察過去，各軍工企業都在瘋狂的生產。就連安慶那個破製造局，在一番整頓之後，更換了新機器設備，也在生產步槍子彈。實際上生產子彈是很麻煩的事情，比生產槍支都難。一些工序，複雜的要命，必須手工操作。不過中國啥都缺，就是不缺人。整個沿江軍工企業的佈局，在過去的一年多裡，上海生產炮彈。南京、安慶生產子彈，蕪湖、武漢生產槍炮。

    有了馬鞍山的鋼鐵，日子好過了很多。即便是這樣，還有很多原​​材料要進口。幾乎每天都有貨輪從吳淞口進來，沿江而上。熱火朝天的1914年！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天是個好日子

    史迪威灰溜溜的回了北京，在美國公使面前如實彙報。這傢伙倒沒有添油加醋，就算他這麼幹了，也不能怎麼地。現在美國政府的大局，是需要一枚牽制日本南下的棋子。更別說這枚棋子有著巨大的市場空間。

    美國公使瑞恩斯只能千方百計的求見方大帥，中德之間的合作必須進行有效的遏制。六月初，瑞恩斯接到美國方面的來電，稱中國訂造的六艘巡洋艦（兩重四輕），可以提前交貨。請瑞恩斯轉告方劍雄閣下，是否可以借此機會，對外公佈《中美友好合作協定》。

    借著這個機會，瑞恩斯總算是得到了方劍雄準確位置的消息，這會方大帥正在南京，出席南京理工大學的開學典禮。這是中國第二所真正意義上的理工大學，第一所是武漢理工大。方劍雄巴不得每個省都有一所理工大，問題是老師哪裡來了。兩所理工大學把手頭的人才全砸進去了，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感覺到，這個國家到底有多麼缺少理工人才。

    “列強為什麼強？因為工業化！國家需要大量的理工人才，這是國家工業的基石！各位同學，在這裡我想多說大道理，就是想拜託大家，一定要好好學，你們的肩上不僅僅是個人的前途，還有民族復興的重擔！”方大帥在開學典禮上的講話異常剪短，說完之後沖著三千多名學生鞠躬致意！“諸君！拜託了！”

    大名鼎鼎的方大帥，在數千雙眼睛面前，如此煽情！台下的學生無不被感染，激動者站起來握拳舉手高呼：“努力學習，勇挑民族復興重擔！”

    熱血青年們激動的齊聲高呼，熱淚盈眶者大有人在。估計這會方大帥告訴他們，你們都是奧特曼，他們都能信。這個時代是中國最差的時代，這個時代是中國最好的時代。國家貧弱，社會動盪！然而還是在這時代，每一個有志青年心裡都有一個國家強盛的夢想，都願意為國家奉獻自己的青春和熱血。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是適用的，說明了中國的理工人才的底子到底有多差。

    瑞恩斯和史迪威如願以償的在大禮堂的門口見到了方劍雄。

    “元帥閣下，首先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由伯利恒公司負責制造的六艘巡洋艦，可以提前交貨了。伯利恒公司建議，最好借交付的時機對外公佈《中美友好合作協定》，這樣對於雙方來說，都可以減少很多麻煩！”瑞恩斯儘量用矜持的語氣說話，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不好糊弄。英日之間有盟約，美國替中國造戰艦，自然會招致日本的反彈。

    巡洋艦不是戰列艦，即便是重巡也沒有那麼敏感。美國造幾艘巡洋艦，這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這個巡洋艦是為中國造的，那就不是小事了。所以，這個壓力要一起扛！只有中美達成友好合作的協議，英日同盟才會有所忌憚。

    方劍雄稍作沉吟道：“我看過黃曆，六月二十八日是個好日子。交付的日期就選在那一天吧，到時候中美雙方同時對外發佈消息，兩國達成友好合作協定。”

    瑞恩斯頓時狂喜，這個年輕人總算是鬆口了。今天是六月十日，還有十八天，中美之間的合作就能正式對外公佈。到時候，中國將根據合約，無條件對美方開放大多數市場。瑞恩斯甚至能聽到耳邊傳來美國商人們的歡呼聲。

    “太好了，您這個決定太英明了！中國政府在您的領導下，一定能繁榮昌盛！”瑞恩斯居然能拍出中文的馬屁，真是太不容易了。可見其早有準備！

    1914年6月28日，確實是一個好日子。到底有多好，方劍雄最清楚了。當然現在距離這一天還有一段時間，已經在美國訓練一段時間的第二艦隊官兵，可以上戰艦了。

    方劍雄和瑞恩斯的交談友好且愉快，雙方達成一致，美方現在就可以交付戰艦，28日這一天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順便公佈中美之間的合作協定。

    一個小時的會晤之後，瑞恩斯迫不及待的要去打電報通知國內，史迪威的好幾次眼神都沒看到。最後史迪威遭不住了，主動開口道：“元帥閣下，臨行之際，我請求您允許我到您的炮兵部隊中生活一段時間。”

    方劍雄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沒有立刻答話，史迪威臉皮還沒練出來，微微發燙之際，方劍雄才道：“不用那麼麻煩，28號這一天，我給你需要的東西。”

    “謝謝元帥閣下！”史迪威沒想到方大帥這麼好說話，裝了一把好人的方劍雄繼續裝下去道：“中美之間的友誼在我心目中地位是最高的！以後想要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丟下一句話，方大帥飄然而去，史迪威站在原地多少有點羞愧。不過這個美國佬皮厚，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興奮的跟著瑞恩斯上了車，奔著南京美國領事館去了。

    6月28日這一天的三藩市是一個好天氣，碼頭上搭起了高臺，中國海軍的兩艘重巡洋艦正式交付的儀式即將在這裡舉行。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大批華人在碼頭上彙聚，一睹民國新銳戰艦的風采。

    兩艘重巡上已經刷上了中文，一艘為黃河號，一艘為泰山號。還有四艘輕巡，分別為北京號、南京號、蕪湖號、武漢號。這六艘戰艦交付的日期還是有區別的，四艘輕巡已經交付快兩個月了，兩艘重巡才交付十幾天。今天一起對外公佈而已！

    如果沒有一戰，美國還是一個債務國，工業雖然發達，但是國力並不強。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美國政府才如此賣力的勾搭中國。戰略上制約日本海軍，經濟上獲得市場。

    中美之間約定，在這一天的早晨上午十點整，分別於華盛頓和北京，同時宣佈雙方已經簽署《中美友好合作協定》。

    交付儀式在熱烈的進行中，場面很熱鬧，美國人明顯很看重這個。臺上似乎來了不少大人物。呂碧城站在一個無人打擾的視線不錯的高臺上，手裡端著望遠鏡在看交付儀式，身後是兩個彪形大漢！這兩個是保鏢，帶著墨鏡，背手而立。據說這兩人以前是簽美國陸軍的基層軍官，保鏢是美國銀行家費舍爾找來的。

    站在呂碧城身邊的是長裙少女愛麗絲，七年的時間，讓這個少女變成了大姑娘。如今在哥倫比亞大學就讀，同時還是呂碧城在美國的助手。這個助手的職位，是愛麗絲主動要求的。

    呂碧城來到美國後，本打算入哥倫比亞大學就讀，不料方劍雄委託她到美國後先辦了個貨櫃公司，隨後又讓她辦個食品廠，生產各種罐頭還有一種什麼即溶咖啡。天曉得這個傢伙腦子裡哪來的那麼多點子，貨櫃公司的生意開張之後異常火爆，合夥人約翰是費舍爾的妻弟，現在那攤子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負責。呂碧城只需要定期查帳，食品廠還有一個叫胡佛的股東，平時不見人，分錢的時候不能少一份。呂碧城的定位就是一個官家，在美國看住這些產業。

    食品廠的生意也很不錯，罐頭主要銷往國內，最近一個月方劍雄要求她擴大生產，囤積罐頭。即溶咖啡還在運作市場，委託約翰聘請了一個美國團隊在運作。總而言之來到美國一年多，呂碧城對遠在大洋彼岸的那個小男人的認識非但沒有加深，反而增加了更多的未知。比如，昨天才知道，他在美孚石油還有股份，每年這些股份還能帶來上千萬美元的利潤。

    這還是愛麗絲不小心說漏嘴的！這傢伙當地有多少家當？這些謎團等將來吧。

    中美發佈聯合公報，這是一件大事，全世界按說都該為之震驚！但是，這個事情居然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因為發生了一件更大的事情。

    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費迪南大公夫婦在塞拉耶佛遇刺身亡！

    俄國和奧匈帝國正在巴爾幹半島進行激烈的爭奪，雙方各自有盟友幫著撐場子。一旦稍有不慎，歐戰就會爆發。誰還有心思關心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那麼點小事？列強之中，只有日本人叫了幾嗓子，但是沒有回應。

    所以說，6月28日是個好日子！歐洲的注意力被塞拉耶佛吸引的時候，方劍雄在一副巨大的地圖跟前自言自語：“今天是個後日子。”

    這是一副膠東半島的地圖，每一個細節都有明顯的標注，村一級的單位都沒有放過。這是總參一群參謀辛苦了兩個月的結果，這些年輕人走遍了膠東半島的每一個村落。嗯，打的旗號是勘探地形修路。

    完成了交付儀式後，六艘懸掛五色旗的中國海軍戰艦駛出三藩市，旗艦“黃河”號的指揮艙內，編隊司令湯薌銘激動的臉龐稍稍扭曲。排水量一萬噸，主炮口徑203MM，這樣的戰艦在當今世界海軍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中國海軍而言，這是一次飛躍。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四章 注定要發生的事情

    中美之間的合作，日本人的反應最為強烈，日本駐華公使伊集院，緊急求見大總統孫寶琦。說是求見，這個時代的日本人眼珠子裡也是沒有中國的，想想歷史上的一戰，德國人要把青島還給中國，日本政府居然逼迫北洋政府不得接受。由此可見日本對待中國的態度。

    以強國公使自居的伊集院，面見孫寶琦之後按照日本人的禮節先鞠躬，孫寶琦按照中國人的方式回禮。面子上的工夫做足了，伊集院開口卻是咄咄逼人：“總統閣下，中美之間的合作協定，其中一些內容牽扯到東亞的穩定，我過政府表示深切關注和不安。”

    孫寶琦聽這話肺都氣炸了，臉上卻是笑眯眯的回答：“哦，不安一詞，從何說起？”

    伊集院一聽這話，便冷著臉道：“中國海軍想美國訂購的大型戰艦，對日本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威脅，我僅代表日本政府表示抗議，希望中國政府能正確對待這個問題，不要因此影響中日邦交的友好局面。”

    孫寶琦也把臉冷了下來，日本是強大，但是這個時候不能慫。“我知道了，公使先生的一身，我會轉達給內閣和國會。”這種拖的戰術，伊集院一眼就看穿了，當即加重語氣道：“總統閣下，日本政府是很認真的。這是打日本帝國政府遞交的正式照會，希望貴國政府能重新審議與海軍有關的採購方案。”

    “民國政府會很認真的對待公使閣下提出的建議，會慎重考慮貴國政府的不安。”孫寶琦終究還是有點怕洋人，沒有把脖子硬到底。當然這話也說的滴水不漏，進退自如。

    孫寶琦的秘書上前接過照會，伊集院本來也沒打算能讓孫寶琦就範，這個國家做主的人是誰伊集院很清楚，抗議之後只能回去等消息。伊集院本打算拉上英國人一起來抗議的，不過英國公使朱爾典沒答應。

    打發了伊集院，孫寶琦在大總統府也呆不下去了，趕緊收拾收拾往禮王府來。方劍雄聞訊出來迎接，孫寶琦見面就道：“扶國，日本公使抗議我們向美國訂購戰艦，理由是威脅到日本國家的安全。”

    方劍雄嗤的一聲笑出來道：“日本聯合艦隊是擺設麼？威脅日本國家安全，開什麼玩笑。不要理他，讓他抗議好了，沒有英國人撐腰，日本人玩不出花樣來。”

    日本人抗議的內容在照會上表示為兩艘戰列巡洋艦，這是中國向美國訂購的仿德國馮？德？坦恩號戰列巡洋艦，排水量為一萬九千噸至兩萬一千噸，主炮為八門280MM主炮，還有十門150副炮。關鍵是航速，方劍雄特意要求最高航速要達到28節。

    這玩意出來能幹啥？海軍方面最清楚，往茫茫大海裡一鑽，日本那些戰列艦根本追不上。巡洋艦追上了也是送死，貨輪什麼的就是靶子。因為知道厲害，日本人才擔心。遠的不說，就算是最近交付的六艘戰艦，一旦鑽進大海打遊擊，都能讓日本海軍抓狂。巡洋艦特點就是炮的快，戰列艦是牛逼，我不跟你打總可以吧？

    日本是絕對不會允許中國海軍超越日本海軍的，有一點苗頭都要扼殺。看看清末日本海軍對待中國留學日本海軍的學生待遇就知道了，日本人根本就沒有幫助中國海軍發展的意思。至於清政府向日本訂購的軍艦，都是一些內河炮艇。比如永豐艦，就是後來的中山艦，這玩意能幹啥？780噸的排水量，也好意思叫軍艦？謝謝！這玩意叫炮艇！

    方劍雄不是袁世凱，被日本人幾句話就下住了。袁世凱怕東洋人，方大帥不怕。當時袁世凱惦記著稱帝，加之畏懼洋人，不敢接受德國人還回來的青島。方劍雄正好相反，這麼些年處心積慮的從無到有，接著辛亥革命的勢起來，一直在準備著對日的這一仗。

    日本人抗議就抗議吧，威脅就威脅吧，反正就一個字，“拖”。拖到歐洲打起來，到時候對手只有一個日本。英國人根本就沒心思放在東亞了，頂了天圍殲德國遠東艦隊。

    日本人的抗議從邏輯上看似荒唐，實際上並不然。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從來沒有變過，強的欺負弱的，就像日本欺負清末到民國的中國，手段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殺上門來搶。簡單粗暴，幹了還不認帳。這種強盜邏輯在代價變高的時候，改頭換面變成了另外一個玩意，這個玩意叫“普世價值”。就像美國對待中國，來硬的代價太大，那就軟硬兼施，上陰招。遇見動手的話付出代價小的國家，直接擼袖子就動手。這種倒楣蛋有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亞，所以說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發生本質上的變化。叢林法則適用於任何時代，公平這玩意，你得有實力提要求，否則還是乖乖的閉嘴吧，嘴硬的話還挨頓揍，鼻青臉腫的。運氣不好的薩達姆、卡紮菲，直接小命都沒了。

    美國為啥不敢動中國，那是因為歷史上吃過虧，對中國採取粗暴的手段，代價太大。你當美國不想收拾中國麼？沒看見網路上都是一群人在叫囂抹黑政府，不就是想搞亂中國麼？

    歷史在變化，手段沒變過。日本人採取的手段，不就是在中國扶持地方軍閥麼？只要是跟中央作對的軍閥，日本都扶持，然後借錢給中央政府去打軍閥，兩邊獲利。這麼簡單地手段，難道中國人看不穿麼？真那麼認為就是傻了！民國歷史上的軍閥們，哪個不是人精子？

    當漢奸的人，傻麼？無非就是“私欲”二字在作祟！每個人都會有私欲，不過有人守底線，有的人沒底線。區別就在於此！可以肯定的說，某某偉大的革命家屬於沒底線的那種。

    “扶國，你給個准話，怎麼答覆日本人？”孫寶琦還是沒什麼底氣，大清朝讓人揍怕了，孫寶琦這個前大清的官員，心有餘悸。

    實際上中日之間的差距，在這個時候並不大。真正的差距在海軍上，綜合實力的話，中國比日本還強不少。關鍵看什麼人在當家，方劍雄當家的民國雖然也有內耗，但是可控。不像北洋和後來的民國，內亂無法控制，這才給了日本人吸血壯大的機會。

    “為什麼要答覆日本人？笑話！事關國家安全的問題，有什麼好囉嗦的？伊集院再找你，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海軍關係到國家的安全，怎麼發展海軍那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日本人有什麼資格來指手畫腳？”

    孫寶琦……，真的要這麼回答麼？心裡質疑，卻沒有問出來。看的很清楚，方劍雄的態度是認真的。孫寶琦一看這態度，咬咬牙就把問題憋了回去。日本人真的打來該怎麼辦？那不是自己改操心的事情了，左右幫著把這個家看好就行。

    “對了，老師，通報一聲美國公使瑞恩斯，就說有這麼一個事情。”

    1911年的摩洛哥危機，德國人做出了讓步，所以沒打起來，歐洲因此躲過一劫。這一次，歐洲的好運氣走到了盡頭！實際上就算沒有這個刺殺，奧匈帝國也準備打仗。就在這一年多五月，德國參謀長小毛奇同奧匈帝國總參謀長赫特岑多夫會談，討論的就是對塞爾維亞的戰爭計畫。結果這倆都認為呢，俄國內部不穩，無力支持塞爾維亞，可以動手。然後威廉二世這個瘋子，力挺奧匈對塞爾維亞動武。奧匈決定在鄰近塞爾維亞邊境的波士尼亞塞拉耶佛舉行大規模軍事演習，時間選定在6月28日，這一天是塞爾維亞被土耳其征服的紀念日。（1386年6月28日）關於奧匈帝國是不是軍事強國的問題，歷史已經驗證過了。可惜這個時候的奧匈帝國沒有弱國的覺悟，或者說德國人在挑選盟友的時候，眼神一如既往的爛。

    這次演習以塞爾維亞為假想敵，出動了兩個兵團，斐迪南夫婦決定親自往塞拉耶佛巡視。有趣的是，這對夫妻倆毫無一種危機感。你是上別人家門欺負人的，就不擔心菜刀板磚麼？非要自我感覺那麼良好麼？結果，哪個國家都有不怕死的，於是悲劇誕生了。更讓人無語的是，在第一次刺殺失敗之後，這倆居然還繼續乘車遊行，終於這對夫妻倆讓人做了，巴爾幹這個歐洲的火藥桶終於點燃了導火索。

    孫子兵法說：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什麼意思呢？戰爭關係到國家的存亡，打仗之前最好想想清楚，不要腦袋一熱，打起來後果嚴重啊。

    很明顯，德國皇帝威廉二世不懂這個道理，這貨可以說是渴望戰爭，並且為之準備了很多年了。費迪南夫婦遇刺的時候，威廉二世正在基爾海面的遊艇上，獲悉該事件之後，興奮的叫囂：“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慕冰至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結盟的原因

1914年有兩件事促使德國力求速戰。一是6月間德國完成了基爾運河的加寬工程，使新造的“無畏艦”能從北海通過運河直接駛入波羅的海，加速軍隊調動的靈活性；二是4月份英國開始同俄國進行海軍談判，小毛奇獲知此事後，大為不安。

6月1日，小毛奇對曾出使英國多年的埃克哈德施泰因說：“我們已準備就緒，在我們是愈快愈好。”

德國深知，如果戰爭拖至1917年發生，那時俄法兩國完成新的擴軍計劃，實力對比會起變化。德國外交大臣亞哥夫在1914年7月寫給駐英大使的信中說：“現在，俄國基本上尚未做好戰爭準備。法英兩國也不願意現在打仗。根據所有權威人士的推測，再過幾年，俄國就有戰鬥力了。到那時，它用自己士兵的數量就能壓倒我們；俄國的波羅的海艦隊和戰略鐵路都將建成，然而我們的集團的力量卻將日漸衰弱下去。”

德國人預感到俄國的力量將日益增強，而現時貌似強大的奧匈帝國將日趨衰落，因此希望在實力對比有利的情況下發動戰爭。

有趣的是，這一次戰爭的交戰雙方，在戰前都持樂觀態度！都認為自己會很快的贏得戰爭的勝利。軍國主義橫行的德國人興奮的跳腳，一心要報仇的法國人，不改浪漫的本性，認為這場戰爭勝利會來的輕鬆。法國人為了打贏這場戰爭，也準備了很多，加上有英國這個盟友，腰桿子就更硬扎了。

7月5日，德國明確表示支持奧匈對塞爾維亞動武。

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戰爭爆發之前，英國的最大貿易夥伴是德國，英國內閣裡頭有十二名閣員明確反對戰爭。英國政府卻看的很清楚，德國人製造能力更強，晚幾年開搞，德國的海軍實力可能會趕上英國。

這麼說吧，從1911年的摩洛哥危機開始，歐洲各國加快了備戰的步伐，瘋狂的軍備把各國都壓的喘不過氣來，歐洲各國承受的壓力都到了一個臨界點。

歐洲在摩拳擦掌的時候，亞洲也不安靜。威廉二世在召集寵臣及軍方大員開會確定要打仗之後，立刻指令公使哈豪森，不惜一切代價，將中國拉上德國的船。這個時候，多一份實力就多一份勝利的保證。中德關係一貫的良好，現在中美之間又搞了一個什麼友好協定，要是能把中國拉上再捎帶上美國加盟，那就爽呆了。

哈豪森求見，很輕鬆的見到了方大帥。這份待遇讓他很自豪，在中國這個地界上，就美國公使和德國公使有這待遇，別的國家的公使，想見方大帥一定被擋駕。大帥是不干政！誰來都這理由，這兩天別的公使也來過，都被擋了。

別人問起為啥中德公使能見大帥，理由也很充分，私人朋友之間的會晤，管得著麼？

這種很明顯的偏心，在六月最後的兩天裡，在其他各國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方大帥那可是個瘋子，當初還是一個小軍閥的時候，就敢挑戰大英帝國的尊嚴。現在手下擁兵數十萬，膽子必須是更肥的。萬一這個傢伙一衝動，加入了德國的同盟呢？俄國的那就要癢癢了，至於日本嘛，英國政府還得防著他在中國做大，根本就不敢放手讓日本打中國。

很明顯，大英帝國認為中日中俄之間的實力沒有可比性，現在的關鍵是歐洲，德國人不是好對付的。亞洲只能作為資源地，英國需要一個穩定的中國，還得防著日本在亞洲做大。對於日本，英國從來都是又利用又壓制。說起來日本也挺不容易的，在英國的屁股後頭跟著，國家小資源少，有點錢都拿去造軍艦填陸軍了，國民生活水平很差。

這一次會見，正好趕上孫寶琦和湯化龍都在方劍雄這，倒不是這二位閑著沒事，實在是這兩天中美友好合作協議這個事情，日本抗議的很厲害。孫寶琦那裡抗議之後，又去找湯化龍抗議。日本在中國是有駐軍的，伊集院甚至發出了戰爭的威脅。大總統和總理有點遭不住了，來找方劍雄要個準話來著。

“元帥閣下，很榮幸見到您。按照中國人的說法，今天就不繞彎子了，本人僅代表德意志帝國皇帝，向閣下轉達皇帝陛下的意思。德意志帝國願意放棄庚子賠款，給以中國最惠國待遇，向中國提供兩億金馬克的無息貸款。前提是，中德結盟！”哈豪森算是一個中國通，漢語說的還算湊合。在這個時候說漢語，哈豪森是做了功課的。

對於說服方劍雄，哈豪森自我感覺很有把握，理由是方劍雄一貫的親德。這個理由在國家關係之間其實很站不住腳，問題是中國人總給洋人一個印象，那就是講關係。

哈豪森的話沒有出乎方劍雄的預料，但是讓湯化龍和孫寶琦大為吃驚的同時大喜。中德美三國結盟一事，孫寶琦是有參與的，當時的清政府太爛，被日本人給這個事情攪黃了。或者說整個協約國體系，就沒人願意看見這個事情的發生。

現在日本咄咄逼人，孫寶琦和湯化龍被弄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哈豪森來說結盟，這兩位真是大喜過望了。比起德國來，日本也好意思叫列強？有了德國這個盟友，還能怕日本？再拉上一個美國，那就齊活了。關鍵這個是德國主動提出結盟一事，這個真是讓人歡欣鼓舞的好消息。至少孫寶琦和湯化龍是樂見其成。

實際上中美德三國結盟一事，一旦成了威力巨大，比什麼協約國那強大太多了。問題是這個事情成不了，美國人肯定不幹，這是由於國家的地理位置和政治體制決定的。美國人不幹，方劍雄才不會答應中德結盟。再說這個時期的美國軍事力量並不強大，幹點趁火打劫的事情還湊合，加入同盟國跟英法俄日開戰，美國政府還真沒這個勇氣。

換成孫寶琦和湯化龍任何一個做主，結盟一事肯定就成了。取消庚子賠款，最惠國待遇，還有兩億金馬克的無息貸款，這麼大的餡餅從天上掉下來，砸暈這兩位一點都沒難度。

“公使先生，貴國的誠意讓人感動，這個事情我會慎重的考慮。當然，最後的決斷，還是要符合法律程序，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做主的。這一點，需要時間，請您理解。”方劍雄的法子還是繼續拖，再有一個月，歐洲打起來再說。

“元帥閣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過有的時候，要想獲得巨大的利益，不冒險是不行的。中德之間的結盟，客觀上確實會對中國的處境造成一些負面的影響，但是可以肯定一點，一旦中德結盟，德國將幫助中國把人民武裝起來。而中國需要做的，不過是對日對俄的一小部分力量的負擔。”哈豪森這話說的真是充滿了誘惑性，當然他沒指望這話方劍雄當真。中德之間距離太遠，最要命的是中國不是個工業國家。僅有的一點點工業底子，根本無法支持幾百萬人的現代戰爭。

如果等上三年五載的，方劍雄還這就敢博一下。現在嘛，還是算了吧。

“是的，我知道！”方劍雄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說法，但是語氣一轉，無視孫、湯二人熱切的眼神，還是沒有鬆口：“公使先生，請您有點耐心。”

“好吧，既然這麼說，我只好回去等消息。”哈豪森無奈的告辭，他也不好再說啥。再勸說反而落了下乘，德國這個時候還真的未必就認為一定要把中國拉上船，沒有中國的加入，德國照樣認為自己能打贏戰爭。這個時候的德國，上下都持樂觀態度。

哈豪森走了，孫寶琦立刻開口道：“扶國，為什麼不答應他？還以為你至少要有所傾向性的表示。”方劍雄看了一眼老師，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湯化龍，這兩位當今中國權力最大的政客，除了軍權他們沒掌握，其他權力可都交個了他們。這兩人都想跟德國結盟，不是他們不怕大英帝國和盟友們，而是覺得能有把握把美國也拉上。

“二位請看地圖，這裡是德國，這裡是美國，這裡是中國。”方劍雄走到墻面前，指著一副世界地圖說話。

“美國的地理位置最佳，大西洋和太平洋是美國防禦的最佳屏障。當今工業能力世界第一的美國，軍事實力並不強。美國的體制的決定了這一點，看看美國連日本海軍都難以壓制就知道了。接下來說德國的位置，歐洲的中部，俾斯麥之後，德國放棄了原來孤立法國的政策，使之陷入了法俄夾擊的不利局面下。一旦歐洲爆發戰爭，英國人強大的海軍面前，德國海軍是否能有所作為，都要打個問號。如果德國不能在開戰之後的一個月內擊敗法國，並迫使法國投降，那麼我認為中德之間的結盟就變得毫無意義。甚至，中國還要在適當的時候加入協約國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