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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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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 -【馭皇(至尊從良之一)】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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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0:51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直到陳員外聽了她的囑咐之後離去,躲在門口處許久未吭聲的皇甫靳才驀然出現。

  他身著月白長袍,雖換下帝五服飾,仍舊是貴公子裝扮,俊美逼人,貴氣十足,手中搖著一把名貴摺扇,面露淺笑,一派自負瀟灑狀。

  見他突然出現,夜楚袖臉色一凜。「你怎麼來了?」

  皇甫靳翮然一笑,風度十足。「這同濟堂不是醫館嗎?既然是醫館,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本公子得了病,難道白神醫想將患者驅逐出去嗎?」

  見他侃侃而談,還堂而皇之的落坐,夜楚袖氣也不是怒也不是。這人分明是來挑釁的。

  她白他一眼,哼道:「莫非瀛國皇宮裡的御醫都死絕了嗎?」

  皇甫靳也不生氣,仍舊好脾氣的笑著。「白神醫真愛說笑,什麼皇宮?什麼御醫?本公子姓黃名靳,不過是個商人,路經於此,感覺到身子不舒服,所以前來求醫。」

  夜楚袖狠瞪他一眼。這該死的傢伙,居然還玩改名換姓這種無聊把戲。

  也不想因為他毀了自己的招牌,她不耐煩睨他一眼。「說吧,你感覺哪裡不舒服?」

  皇甫靳見她沒把自己趕走,膽子更大了些。「這件事,還要從七年前說起,想當年我因為驕傲自負害得我妻子險些喪命,自從她離開我後,這七年來,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從此積勞成疾,患了心病……」

  她只冷冷聽著,直到他說完,才冷哼一聲,「把手伸出來。」

  「是!」他不敢耽擱,急忙將手腕放到她面前。

  夜楚袖認真把了把他的脈象,片刻工夫,冷聲道:「的確是脈象紊亂,心病所致,我開些藥方給你。」

  說著,眼神閃過一抹惡劣光芒。「花陀羅一錢,荷包牡丹兩錢,貝母四錢,巴豆一兩,砒霜五兩……」

  她一口氣說出十幾種劇毒名稱,面帶淺笑。

  「若黃公子將這幾味藥放在一起熬煮後喝下,目前的症狀便可消失。」

  哼!喝了這些藥後便一命嗚呼,他便不會再飽受心病摧殘。

  皇甫靳一味笑著,絲毫沒被那些毒藥嚇破膽。「既然是這樣,有勞白神醫為我抓藥,噢對了,能不能麻煩白神醫將這幾味藥直接熬好,拿給我喝?」

  夜楚袖沒想到他不但沒被嚇破膽,還嘻皮笑臉,心頭一怒。「忠福。」

  正在熬藥的忠福急忙跑來,雙手還在衣襟上輕蹭著,瞧見醫館還坐著一位面如冠玉的俊公子。

  夜楚袖拿出紙笑將剛剛道出的那幾味藥品寫在紙上,遞給他。「按這上面的藥給我抓夠量,然後放在一起熬半個時辰,再拿來給這位黃公子喝。」

  「是,主子。」忠福說著就去拿抓藥。當他看到上面的十幾味毒藥不由得臉色大變。

  「主、主子,這……」

  夜楚袖睨他一眼。「還不快去熬藥。」

  忠福不解的看著主子,再打量那位俊美公子優雅自若的揚著扇子。

  他不敢再多言,拿了方子,轉身回廚熬藥去。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忠福顫巍巍的將那碗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藥湯端了出來。

  「主子,您要的藥,我給您熬好了。」

  正在假裝翻看醫書的夜楚袖淡應了聲。「端給黃公子喝。」

  忠福猶豫許久,最後將藥碗拿到皇甫靳面前。「公子,您、您的藥……」

  雖然他醫術不深,但好歹知道這些全是毒藥,就算身強力壯的大漢喝上一口,也會一命嗚呼,更何況眼前這位嬌貴的絕色公子。

  皇甫靳倒是直接拿過藥碗,看也不看,送至嘴邊,就要仰頭吞入腹。

  夜楚袖原想讓他難堪,卻沒想到這傢伙真的要將這碗毒藥喝下,當小大驚失色,起身,一把將他手中的藥碗打落地。

  「你……你這混蛋,你瘋了是不是!」

  皇甫靳佯裝可憐無辜狀。「白神醫,你不是說喝了這碗藥,我的病便可藥到病除嗎?」卻仍難掩眼底濃濃的笑意。

  夜楚袖頓覺自己又上他的當,氣也不是怒也不是。早知道,剛剛那碗藥就讓他喝下,喝死活該。

  「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是說好了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你不回皇宮做你的皇帝,偏要賴在我這裡做什麼?」

  皇甫靳悠悠一笑。「我剛剛和你說的名句都是真心話,自從我妻子離開後,我每日食慾不振,抑鬱成疾,若是喝了這碗藥便可消除她心底的氣怒,便是死了,又有何懼?」

  「哼!你有心病,干我何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兩個孩子的聲音,當他們踏進醫館看到皇甫靳的時候,原本還有說有笑,一下子變得沉默。

  夜楚袖雖然未向兒子挑明這男人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並不代表皇甫靳會放過這兩個孩子。

  瞧他看到兒子的模樣,讓她擔心起來。

  「喲!這不是不久前把我們捉到牢裡的新任知府大人嗎?怎麼,來我們這小醫館,莫非是知府大人患了什麼隱疾?」

  皇甫靳並不動怒,只揚著扇子優雅一笑。「看來有人不服氣被關進牢裡,早聽聞白神醫的長公子聰明過人,原來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我關進了牢房。」

  白玄聿從小說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兒,如今別人這麼一說,小臉頓時一變。「你贏我一次,可不見得會贏我第二次。」

  說完,他一把拉起許久未吭聲的弟弟,轉身進房。

  皇甫靳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兩個調皮精,眼內全是縱容的笑意。「你將兩個孩子教得很好。」

  夜楚袖又露出防備表情。「你想怎麼樣?」

  他輕聲一笑。「怎麼?莫非你怕我把他們搶走?」

  見她真的有些畏懼,他突然心生一計。「雖然我從未扶養過他們,但你該知道,皇室血脈不外流,他們好歹也是我的子嗣,如果你不想讓我搶走他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他眼神一轉,談判的道:「只要你答應將我的心病治好,我就會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可好?」

  夜楚袖有些不解。「你……真的肯答應,只要我醫好你的病,你便放了我們?」

  皇甫靳淡然點頭。「沒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和兩個孩子必須住進我府裡。」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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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22-10-15 00:51:18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其實皇甫靳來到揚州的第二天,便已經在這邊置辦妥府邸,那日雖借用揚州知府大宅,卻只是為了引來兩個小賊。

  如今事過境遷,他帶著貼身家眷,暫住在這座華麗大宅。

  他刻意掩藏他的帝王身份,府內規矩一切從簡,他隨身帶來的,全是這些年來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內高手。

  府裡所有的人都尊稱他公子,而外人只知道這位英俊瀟灑的黃公子從商。

  夜楚袖沒想到七年之後,她居然還會與他再度糾纏,本以為此生此世再沒有相見之日,也做好了孤身一世的準備。

  可是當他再度出現,她不能否認自己當時的確亂了心。

  她不知在怕什麼,或許是怕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被人揭穿,又或許是怕自己盡心養大的兩個兒子被他搶走。

  她太瞭解皇甫靳這個男人,外表看似無害,內心卻精明得可怕。

  萬一他決心搶走兩個孩子,她哪有能力和他抗衡?

  她一邊擔心他覬覦兒子,一邊又怕自己的心會再次淪陷。

  雖然他親口說,只要治好了他的病,他就答應離開,放過她和兒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當他說出此話,她心頭竟狠狠一揪。

  別想了,感情的事,她從沒有能力駕馭得了。

  況且那日診他脈象,的確診出他有隱疾,大概是常年飲食不定,再加上操勞國事所致,導致心血不足,體虛氣短。

  一想到他每天熬夜看奏摺,勞心勞力的處理國事,她就忍不住擔憂。

  夜楚袖恨自己竟然還對他有側隱之心,更恨自己仍舊會為他心疼難過。

  剛剛踏進這座大宅,皇甫靳便帶著她來到她的閨房。令她不敢相信的是,裡面所有的一切,竟然和她以前住過的地方,修建得一模一樣!

  連她的顏色喜好、桌椅擺放位置,都沒有變動。

  面對她的愕然,皇甫靳只是輕輕一笑。「折騰了一整天,想必你也累了,今天就早些睡吧,玄聿和玄漓的文章,我已經命人安排好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話語間全是溫柔安撫,連笑容也是那麼溫暖,讓人情不自禁沉浸在他的眼眸之中。

  夜楚袖心頭一蕩,從前種種,如過眼雲煙般在她眼前飄過。

  他的癡、他的溫柔、他的憐惜、他的呵護全都湧上心頭,她以為她忘記一切,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從沒有忘記過。

  快速掩門,將彼此分隔在門板兩邊,來隱藏內心的激盪。

  「記得吩咐廚房多煮些清淡飯菜,她不喜歡辛辣口味,還有每天早晚都要熬些燕窩粥,記得別放太多糖,她不喜歡吃甜的……」

  簡單的幾句吩咐,聲音也極低,若不是她緊貼著門板,怕是聽不到這樣的低哺。

  原來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她的口味和她的習慣。

  一整夜夜楚袖都無法安然入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時而回到與他相識之初,時而又想起過去在皇宮內院,已嫁作他人婦的自己,每天都要應對皇宮鬥爭。

  出宮後,她以為自己失去最心愛的男人,會悲傷得活不下去。

  但自從兩個小調皮鬼出生後,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兩個小傢伙乖巧懂事,從不主動過問自己的爹是誰,只一味關心她,體貼孝順,有此愛子,夫復何求。

  翻來覆去,最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干。

  她突然想起,當初提議住進這裡,兩個懂事的小傢伙倒是沒過問太多。

  雖然他們聰明伶俐,但關於他們生父一事,她始終隱瞞,莫非……

  不管是或不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午膳做得很精緻,大概是底下伺候的人都知道她曾經的身份,所以在服侍上十分小心恭謹,連膳食也準備得和以前在宮裡時沒什麼兩樣。

  到了下午,皇甫靳派人請她去後花園,雖然還沒做好和他如何相處的準備,但既然答應了幫他治病,她便不會退縮。

  沒想到來到後花園,竟看到了涼亭裡擺著棋盤。

  「楚袖,昨晚睡得可好?」見她秀眉一挑,皇甫靳微微一笑。「既然來到我府裡,就不要再客氣,從今以後,我叫你楚袖,你叫我黃靳,這樣大家也方便些。」

  她睨他一眼,沒說什麼。他將她拉到涼亭處坐下,伸手指著棋盤。

  「咱們好多年沒對弈,不知能不能賞個臉,和我下盤棋?」

  夜楚袖見他言語態度客氣,眼神中還露著期望的光芒,竟捨不得狠心拒絕他的邀請,沉默和他相對而坐,皇甫靳見了喜上眉梢,像個孩子般開心不已。

  一旁侍者不時奉著茶水點心,兩人對弈許久,最終竟是皇甫靳略勝一籌。

  從前兩人下棋,夜楚袖最終總會想到辦法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沒想到七年過去,他的棋藝倒越發精湛。

  最後她輸了几子,甘拜下風。皇甫靳也不驕不躁,一味柔聲笑著。

  「你知道嗎?想當年我們對弈,你總是贏我,所以我便將你所有的棋招都記了下來,苦苦研究,終於贏了你。」

  夜楚袖心頭一蕩,但表面上只輕聲道:「這一生,你不都是在贏我嗎。」

  先是讓她失了心,接著又讓她失了身,最後,整條命差點都賠給他。

  此話一出口,換來短暫的靜默,只聞得茶香四溢,兩旁伺候的僕人早已悄然離去,他們默然對望,久久不語。

  直到比劍聲從不遠處響起,兩人同時張望,就見玄聿玄漓兩人正在不遠處的桃林裡手執寶劍,嬉笑的比著劍法。

  玄聿雖聰明,劍法總是不如弟弟,但他善於用計,所以不會輕易輸在玄漓的劍下。

  兩兄弟時而飛身、時而跳躍,只見兩道小身影矯健敏捷,好不可愛。

  皇甫靳眼裡全是欣賞之意,拿起茶杯輕喝一口。「他們真的很優秀。」

  「若是你想,多少個優秀的兒子都可以得到。」就是不准打他們的主意。

  他回眸,一臉認真道:「可惜我曾答應過我妻子,今生今世,只會要她一個人的孩子,至於其他女人,連機會都不可能有。」

  夜楚袖被他看得心頭一顫。他的意思……

  他繼續優雅的笑著。「當年是我破壞誓言,碰了不該碰的人,結果還得我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所以,這些年來,我都用禁慾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聞言,夜楚袖愕然。她不敢相信,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真的會為了她而放棄整座後宮?

  真的嗎?

  黃府的後花園上演著這一幕,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袍年輕男子,和一個身著同色系衣袍的小男孩相對而坐。

  兩人面孔相像,氣勢相像,就連手中拿著扇子,輕輕揚動的姿態都極為相像。

  而不遠處,另一個少年正拿著劍和一本劍譜潛心研究。他上竄、下跳,使劍使得不亦樂乎。

  皇甫靳優雅的品著茶,望著不遠處。「腿功不夠,太虛,手腕力道雖大,卻用得不夠精確。」

  隨口幾句制點,白玄漓只冷冷睨了他一眼,又繼續研究劍譜上的招式。

  而這邊,白玄聿也同樣拿起茶杯,優雅輕啜,完全看不出他只不過是一個七歲孩童,俊俏小臉上層露的沉穩與睿智,絕非一般人能表現得出來的。

  皇甫靳收回視線,笑意盈盈的打量對面的小孩。「聽說你天生聰明,過目不忘,被稱為神童降世,怎麼樣,將來有沒有想過考取功名,為朝廷效力?」

  白玄聿輕笑。「公子太抬舉我了,我只是一個七歲孩童,國家大事,還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

  對方挑了挑眉,隨即淡淡笑開,「是啊,我倒是忘記你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這朝堂之事,豈容你能看透。」

  啜了口茶,他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只見白玄聿雖面帶笑意,但眉頭不免皺了一下,顯然並不樂意被人輕易看扁。

  皇甫靳心頭暗笑,繼續道:「前陣子聽聞朝廷要向百姓增加稅收,以充國庫,如今瀛國繁榮富強,百姓富庶,多增些稅收也是好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只見對面小傢伙冷哼一聲。「公子出身大富之家,多上繳些銀子,倒是不會影響你奢華的生活,但您有沒有想過,您那一句取之於民而用之於民,將會增加多少百姓的負擔?雖說瀛國富庶,但仍有不少地方的百姓收入甚少,增加稅收,自然會造成他們生活窘迫,若朝廷真想讓百姓安居樂業,生活順遂,就不要輕易增加百姓的經濟負擔。」

  說著,他輕揚兩下扇子。「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千百年來,哪朝帝王不是因為自私而滅亡?若真想做一代明君,就該體恤民心。」

  一番話時而犀利,時而柔和,真不像一個七歲孩子會說的話。

  「哦?你這樣公然挑釁朝廷,就不怕當今皇上聽了這番話會治你的罪?」

  白玄聿挑了細眉。「天高皇帝遠,我說了些什麼,皇帝怎麼會知道。」說著,斜眼睨著皇甫靳。「莫非黃公子想枉做小人,去朝廷告我的狀,然後讓皇上治我的罪?」

  「哈哈哈……」皇甫靳抑制不住朗聲大笑,伸出手用力捏了捏他漂亮的小臉蛋。「你這不肯吃半點虧的小東西!剛剛你的那番見解,我記下了。」

  此刻,白玄聿才驚覺自己又上他的當。

  他一臉懊悔的狠瞪著皇甫靳,怨恨他每次都可以輕易引自己上鉤。

  皇甫靳還想繼續調侃,可眼角一瞥,正在練劍的白玄漓跳上樹枝,腳步一空,摔下樹。

  剎那間,他飛也似的躍向前,一把接住小傢伙,只聽到喀啦的聲音,雙手痛得要死,但他死命忍著,一心只想到別讓白玄漓受傷。

  小傢伙似乎也受到不小驚嚇,仰躺在他的臂彎裡,一雙晶瑩大眼死死盯著他。

  「玄漓……」那邊正端著藥碗,打算給皇甫靳進行藥補的夜楚袖,親眼看到剛剛那一幕,而那一聲斷裂的聲音,也沒逃過她的耳朵。

  她急忙上前接下白玄漓,上下打量他有沒有受傷。

  白玄漓從未出過糗,突然被人這樣關注,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娘,我沒事,只不過剛剛練功的時候有些失神。」他小聲道歉。

  夜楚袖安撫了兒子一陣,才抬頭。「剛剛……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皇甫靳皺著眉,勉強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見兩個小傢伙聚在一起問長問短,他忍不住將嘴湊到她耳邊。「只不過我的手臂,好像真的斷掉了。」

  那一瞬間,他成功的在她眼裡捕捉到一抹心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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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1:4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自從那日皇甫靳救了白玄漓之後,黃府用膳時經常上演——

  雙臂暫時不能動的皇甫靳,可憐兮兮的坐在餐桌前,用一種近乎無辜的眼神看著怒瞪著自己的兩個小傢伙。

  而夾在中間的夜楚袖則皺著眉頭,端著飯碗,像伺候孩子似的伺候著那個生活暫時不能自理的男人。

  他乖巧的張嘴,毫不客氣的接過她遞上的美味食物,並且吃得津津有味。「好渴,我還要喝水……」又是那種無辜的表情。

  夜楚袖怔了怔,拿過下人倒好的溫水,輕輕遞到他面前,溫柔的餵他喝下。

  皇甫靳心滿意足的繼續裝病殘,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伺候。

  坐在他對面的兩個小傢伙,一個冷著眼,無聲吃著碗中的飯菜,一個皺著眉,表情全是不滿。

  「娘,你的醫術什麼時候退步了?都已經快十天了,他的手臂怎麼還沒接好?」

  白玄聿咬牙切齒的瞪著皇甫靳。這傢伙分明就是故意的,整天裝柔弱,博取他娘的同情,還氣死人不償命的在他們小孩子面前上演親熱畫面。

  哼!他娘心腸好,可不代表他也心腸好。

  雖然這男人當初是為了救弟弟才斷了手臂,但經過娘的治療調養,想必他的手臂早就已經無礙,他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夜楚袖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自從那日皇甫靳為了就玄漓而傷了手臂,她的確是內疚了一下。

  心底明明知道他在裝柔弱,可看著他連筷子都拿不穩的樣子,她忍不住心疼。原本她也不想多管閒事,反正這府裡上下傭僕成群,還怕沒人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可是起初那幾日,當她親眼看著府裡的丫頭貼身伺候他,心底又泛起微微酸意。

  皇甫靳嘴上沒說什麼,但臉色卻不太好看,他由著丫頭伺候,時不時那幾個小丫頭的臉上還泛起害羞的桃紅色,偶爾還故意往他身上蹭,擺明想勾引他。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接過差事,找了個「既然我是大夫,那麼一切就該由我『照料』」為借口,從此肩負起伺候他的責任。

  原本陰霾的俊臉,一下子豁然開朗,食慾增加不少,還十分聽話的喝著她每天為他準備的藥湯。

  兩人朝夕相處,雖然他從沒說什麼,但眼中濃濃的情意,卻是她想躲也躲不掉的。

  皇甫靳笑睨了白玄聿一眼。「若是你心疼你娘過度操勞,那麼這個任務我不介意交給你來做,怎樣?想不想學你娘的樣子來伺候本公子?」

  聰明的白玄聿自知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對方笑容迷人,語調親切,可直覺告訴他裡面八成有什麼詭計。

  而一邊正努力扒飯的白玄漓意味深長的看了皇甫靳一眼,平日極少說話,並不代表他很笨。

  自從上次被他救了之後,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所以時不時便偷偷打量皇甫靳,要是兩人目光撞到一塊,他便會裝出若無其事的將目光調向別處。

  皇甫靳也不揭穿他。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沒事總在飯桌上吵來吵去。」夜楚袖將最後一口飯菜塞到他嘴巴裡,口中半是警告,半是嗔怒,這樣的氣氛,倒像極了溫馨的一家四口。

  皇甫靳意味深長的揚笑,語氣中帶著寵溺。「聽你的,我不和他吵便是。」

  夜楚袖心頭一蕩,明知他當初提議住進這裡,絕非單純治病那麼簡單,她也做好了一切應對措施,可該死的!一旦被他深情款款的雙眸凝視,她仍淪陷。

  白玄聿敏銳的打量他們之間的神色,見自己的娘親臉色一紅,他暗自無奈,忍不住咳了咳,引起兩人的注意。

  「娘,天氣有些涼了,你身子怕寒,又曾經被燒傷過,記得早晚要多添些衣裳,免得生病,你又極怕吃藥,只會害我和玄漓擔驚受怕。」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打探皇甫靳的反應,當他說到燒傷,成功的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抹陰鬱。

  「楚袖,你以前曾被燒傷過?」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玄聿果然聰明,知道每次提起那場無情大火,便會成功勾起她心頭的傷感,也讓她對皇甫靳的態度冷下幾分。

  「我娘曾經受壞人迫害,被大伙燒傷,若不是我外公事後把她放在寒冰裡治療,恐怕早因心火攻身而亡,後來雖然身子好了,但原本就怕寒的身子,更加禁不起一絲涼意。」自幼經歷過的一切,白玄聿一直謹記心頭。

  聽外公說過,他和弟弟能保住性命,全是娘不顧性命努力換來的。

  「玄聿,不要亂說!」

  「楚袖……」皇甫靳一把捉住她的手,激動的問:「你……真的被那場大火……」

  「沒事。」她冷冷的甩開他的收。「玄聿玄漓,時候不早了,快點去學堂上課。」

  兩個小傢伙不再多言,吃完飯,起身離開,不理會皇甫靳一臉複雜的表情,走到門檻時,許久未吭聲的白玄漓回頭看了母親一眼。

  「娘,無論如何,那株神仙草我會為你找來的。」

  毫無預兆的,皇甫靳驀然消失了。

  雖然對他的突然不見,夜楚袖想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可是,當他無聲無息的就這樣小時,也沒通知她一聲,心情自然不好。

  她原本堅持和他劃清界限,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一味的隱忍、退讓、呵護、體貼,雖然嘴上不說,但她一間漸漸撤下心防。

  但他突然幾日不歸,這算什麼?

  傍晚,夜楚袖正在熬藥,無意中聽到兩個丫頭聊天——

  「公子幾日未歸,也不知去向,還真是令人擔憂啦!」

  「有什麼可擔憂的,我昨天聽李侍衛說,咱們工資去了福滿樓,被幾個姑娘纏住,據說公子對其中一個姑娘還滿有興趣的樣子。」

  「你是說公子看上了福滿樓的姑娘?」

  「有什麼不可以?公子畢竟是個男人,尋花問柳,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那福滿樓的姑娘哪能和那白神醫相比,就樣貌,想必差一大截。」

  「你這傻子,白神醫再漂亮,終究是一個吃不到的豆腐,我們公子再如何清高,還不是一樣抵不過身體的需求。」

  「死丫頭,這話可別被公子聽到,要不然會扒了你的皮。」

  福滿樓是揚州有名的飯館,記得前些日子她上山採藥,手臂已經痊癒的皇甫靳硬要跟著。

  兩人累了一天,回到城裡時,他便提議找家飯店好好的吃上一頓。

  不料福滿樓不但裝潢奢華,飯菜美味可口,就連服務都堪稱一流。

  那裡養了一群貌美如花的侍女一旁伺候著,見到一身貴氣的皇甫靳,俊美逼人,一個個主動靠近他。

  他不但沒有推拒,反而還與她們相談甚歡。

  夜楚袖實在看不下去,放下筷子,轉身就走。皇甫靳見她被自己逗得動了氣,趕忙追上,好言好語的道著歉,還說自己心裡眼裡只有她一人,怎麼可能會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不顧她的反抗,他硬是將她攬在懷裡,溫聲哄著好一陣子,才稍稍撫平她的怒氣。

  沒想到這會兒他竟玩起失蹤把戲,府裡更是傳說他去福滿樓夜夜銷魂。

  聽到這裡,夜楚袖已經無心再聽,在聽到福滿樓的姑娘那幾個字時,心底的怒氣一下子衝上腦門。

  說什麼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說什麼他的心裡只有她一人,結果還不是耐不住寂寞,尋花問柳去了。

  夜裡稍有風吹草動,她便起身豎耳傾聽,一邊盼著他回府,一邊又恨著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關心他。

  就這樣反反覆覆幾日下來,夜楚袖的脾氣越發不好,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娘,你瘦了!」

  這日傍晚,白玄聿來到她房裡,眼神犀利的打量她略顯蒼白的面容。

  狀似翻看醫書的夜楚袖被兒子說中心事,暗暗一驚,但表面上裝做沒事般抬頭。

  「你這小子胡說什麼,娘哪裡瘦了?只不過近日天氣微涼,身子有些不適罷了。」

  白玄聿何其聰明,接近她身子,抓著她的手,「娘,是不是因為那位黃公子這幾日未歸,才造成你心神不寧?」

  她暗歎養一個太聰明的兒子,實在不是件好事。

  她佯怒瞪他一眼。「我才沒有,只不過娘現在是他的大夫,有責任關心他的病情,當初說好,每天按時喝我煮的湯藥,可現在卻……」

  說到這裡,她煩悶的又睨了兒子一眼,「你還是個娃娃,說這些,你也不懂。」

  不再理會兒子,她繼續翻看手上的醫書。

  白玄聿一副瞭然於胸的淡笑。「我可比娘懂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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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2:22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皇甫靳遲遲未歸,夜楚袖一邊擔憂,一邊煩悶,曾試著詢問家僕他的下落,可是他們也一無所知。

  天氣漸涼,晚上又睡得不好,幾日折騰下來,她染了風寒,即使她是妙手神醫,仍舊生病了。

  她雖然天天接觸各類草藥,但自己卻是死活不肯碰一口的人。

  白玄聿兄弟兩人見母親病了,急得在床前直打轉,即使吩咐廚房熬好的藥汁涼了,兩個小傢伙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勸娘親把藥喝了。

  當皇甫靳回到府內,聽下人說夜楚袖病了,他迫不及待的趕至她的臥房,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孩,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像哄孩子似的哄著臉色蒼白的她喝藥。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她卻固執得死都不肯碰一下。

  「娘,你病了,不喝藥的話,身體會越來越虛弱,難道你就忍心讓我玄漓為你擔心嗎?」乖巧懂事的白玄聿拿過藥碗。「娘,你要乖一些,聽話,快點把藥喝了……」

  夜楚袖一口都不願喝,而且臉上充滿了嫌惡的表情。

  見狀,風塵僕僕的皇甫靳,走到床前,見她一臉病容,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怎麼我才不在幾日,就病成這樣?」

  兩個孩子見他突然出現,先是嚇了一跳,接著,白玄漓臉色不善的瞪他一眼。

  「還不都是因為你——」

  「玄漓!」白玄聿警告的瞪了弟弟一眼,而後冷冷笑道:「黃公子,在外面風流完了,終於想到自己還有一座府邸啦。」

  皇甫靳不懂他們為什麼突然對自己敵意這麼深,但他一顆心全放在夜楚袖身上,並不理會他們的挑釁。

  在床沿坐下,他一手撫向她燒得有些燙的額頭,又看向那碗已經冷掉的藥碗,微怒輕斥。「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任性?你到底要多少人為你擔驚受怕,才肯懂事一些?」

  嘴裡斥責,但動作卻輕柔得很,他回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你們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

  兩兄弟卻站在原地不肯走。皇甫靳淡笑。「莫非你們還有更好的方法讓你們娘乖乖喝藥?」

  兩人互看,彼此交換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猶豫片刻,最後選擇掩門離去。

  身子無力的夜楚袖眼前一片模糊,倏地感到被一雙大手抱了起來。

  聞到他的味道,多日來的想念和擔憂,以及內心深處的猜忌和不滿,一瞬間全部爆發。

  「放開我!」也不知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在氣他,夜楚袖想掙脫他,可卻被他牢牢困在懷中。

  「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我才不在幾天,你就生病,真不知道這七年你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將藥碗放到她唇邊。「快點把藥喝了,你若再病下去,不知多少人要為你傷心難過。」

  夜楚袖不語瞪著他。

  沒見面時,想著念著;見了面後,不禁怨著恨著。

  見她仍舊不肯妥協,皇甫靳忍不住壞笑。「楚袖,你是不是想要我用那種方式餵你喝藥?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滿足你。」

  說著,他真的端過藥碗,要送到自己嘴邊。

  夜楚袖猛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不肯吃藥時,他口對口喂自己時的畫面,不由得雙頰一紅。

  「我……我才沒有那個意思。」

  她掙扎的要去搶他手中的藥碗,皇甫靳笑著將藥碗送到她面前,小心的餵她喝下。

  「明明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是小孩脾氣。告訴我,這次又在鬧什麼彆扭?」他可沒忽略兩個孩子對自己的敵意。

  喝完藥,夜楚袖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不是去福滿樓找那些姑娘,幹麼還回來?」臉上染滿怨慧的神色。

  「我幾時去找福滿樓的姑娘了?」他突然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該不會是以為……你這個小笨蛋!」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包裹,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夜楚袖本來不想理他,可當包裹打開後,她不由得一愣。

  「這……這是神仙草?」她不敢相信的低叫看著那株翠綠的植物根部還沾著污泥,顯然剛採摘不久。

  她曾經在醫書上看過這種植物的畫樣,據說五十年才生長一次,而且又是長在至寒至陰的地方,千金難買,世間難尋。

  她的病根,就是要用這種神仙草做藥引,當年爹爹想盡方法,也沒找到它,沒想到他……

  面對她探究的目光,皇甫靳揚笑。「雖然你不肯說,但我還是查到了你的病根必須用這株神仙草才能醫治,所以這些天我不停在外面尋找它的下落,經歷了一番波折,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嘴上說得容易,但其中事,又豈是三天三夜說得完的。

  夜楚袖聰明敏銳,見他明顯消瘦了幾圈,臉上還帶著疲憊的神色,便知道這東西得來不易。

  視線往下移,見他衣袍上染著幾道淡淡的血痕,手腕處還有些許擦傷,她吃了一驚。

  「你受傷了?」

  皇甫靳急忙將手臂藏到身後,仍舊笑得雲淡風輕。「不過是些小擦傷,沒有大礙,倒是你,居然誤會我去福滿樓找姑娘,實在該打。」懲罰性的隔著被子輕拍她的翹臀。「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可是,我聽那些下人說……」

  「那些下人說什麼你都相信?」

  他無力歎口氣。「我的確是找過福滿樓的那些姑娘,但你也該問問我為什麼找她們。那天在福滿樓,我無意中聽見有人提到神仙草,後來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有個唱曲的姑娘老家在北方,她知道哪裡有神仙草,這些天忙著找她打采,然後帶了幾個貼身侍衛快馬加鞭去了北方,按著那姑娘所說的,找了幾日,才找到它。」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眼露無奈。「沒想到卻讓你誤會我這陣子是去外面找姑娘。」

  說到這裡,他突然笑了。「不過楚袖,這是不是說明,你還是在乎我的?」

  「我才沒……」她一臉被說中心事的尷尬樣,剛想辯駁,他突然緊抱住她。

  「好了,我知道,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不重要,只要你心裡知道,我在乎你,不能沒有你,那就夠了。

  「這七年來,我每天都在悔恨中度過,經常夢到冷宮那具燒焦的屍體,有時候她會突然變成你的臉,滿頭血污,哭著告訴我,她很痛,我想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懷裡,她又會突然消失,這種惡夢,我不想再作了,幸好你還活著,我的袖兒……」

  緊緊將她環在自己胸前,好像一鬆手,她就會陡地消失,這種不安的感覺,令他身子打顫。

  夜楚袖也感受到那種不安,輕握住他的大手,仰起小臉。「靳……」

  望著他,她知道,自己終究是無法忘記他的。

  「我也以為我會死在那場大火裡,那天四處都是濃煙,我當時被嚇壞了,是彩琳救了我,可是她卻被燒斷的屋樑砸傷,當我爹起來時,我已經暈了過去,事後,我才知道彩琳當場就被樑柱砸死,我爹便將計就計,將你送我的那塊玉放在彩琳身上,想造成我已經被燒死的假象……

  「我雖然被救出宮,可當時身上多處燒傷,還懷有身孕,我爹為了救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我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些日子我究竟是如何活過來的。」

  「對不起……」他緊緊抱著她瘦弱的嬌軀,不敢去想像那些殘酷的場面。「我知道說再多對不起,也不能彌補當年我所犯下的錯誤,如果不是我一時糊塗,將你……」

  他哽咽,眼裡滿是自責。「我不會為自己找任何借口開脫,如果你覺得我仍舊不值得原諒,我會耐心的等,不論是七年、十年、二十年,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只要……你給我這個機會。」

  夜楚袖聽了心酸。他是怎樣一個高傲的男子,手握天下重權,世間女子任他挑選,但他卻唯獨對自己癡情守候。

  她知道當年她那一句恩斷義絕,傷透他的心,也傷害彼此,甚至造成他們分開七年。

  若是她肯退讓一步,那些傷害,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未來不可知,但這七年來自己從示忘記過他,每到深夜,越是想念他的擁抱、他的一切。

  不想以後再後悔,她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靳,不管今生誰負誰,我都不想再錯過了!」

  那一句不想錯過,承諾了一切。

  皇甫靳知道,他的袖兒,又回到他身邊了,對於這得來不易的幸福,這次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自從袖兒吃了他千辛萬苦獲得的神仙草後,怕寒的身子的確得到改善。

  兩個小傢伙見娘親的身子好很多,放寬心,但仍處處防著他。

  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他確定他們肯定知道自己和他們的關係。

  他曾私下問過袖兒,她回說不曾向他們提過生父是誰,他們也從沒問過。

  袖兒病好後,兩人之間無意中變得較親暱,兄弟倆每次見到,都會露出警告的眼神。

  「不管你究竟耍什麼詭計,我警告你,若是我娘因為你而受傷,我絕不會放過你!」某天清晨,平日很少吭聲的白玄漓壓低嗓音,威脅的瞪他一眼。

  皇甫靳挑眉,只覺得有趣。

  白玄聿一手搭在弟弟肩上。「娘以前被壞人欺負,是因為她身邊沒人護著她,不過現在……」他別有用意的看了皇甫靳一眼。「那些想欺負她的人若再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後果自行負責。」

  皇甫靳半蹲在兩個小傢伙面前,見他們倨傲的與自己對視,顯然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

  只不過他們從來不肯承認,也不把他這個爹放在眼裡,更可怕的是,他們肯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對他敵意這麼深。

  不過,現在並不是他追問他們是如何知道真相的時候。

  皇甫靳唇邊揚起自負的笑。「你們兩個勇氣可嘉,但我要提醒你們一句,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乖乖叫我一聲……」未說出口的話大家心知肚明。

  不待他們做任何反應前,他已起身揭著扇子轉身離開。

  兩兄弟氣鼓鼓的瞪著那修長挺拔的背影。

  皇甫靳沒有回頭,卻深知自己成功駁了那兩個小鬼一回。

  雖然很想聽他們叫自己一聲爹,但他不急,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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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2:56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待兩個孩子去了學堂之後,夜楚袖提出要回醫館一趟,因為這陣子很多百姓都上門求治。

  皇甫靳不顧她反對,像牛皮糖似的纏著她回醫館。

  自從兩人盡釋前嫌後,單獨相處時,多半都在傾訴這七年間所發生的一切,但袖兒極少過問宮裡的事。

  他曾試探要她同自己回宮,可是一提到這個話題,她便會聰明的避開,連著幾日,皇甫靳有些急了。

  雖然這次出京,他已經安排她司徒青幫自己處理國事,但國不可一日無主,他出宮也有一段日子,再不回去,怕會出現動亂。

  他又不能強迫袖兒回宮,不禁感到煩惱。

  兩人來到了醫館,已經有病人等候多時,夜楚袖忙著給人看病,忠福在一旁伺候。

  皇甫靳就悠閒的坐在一邊,靜靜打量她。

  七年過去,從前那個青澀嬌美的女孩,已經蛻變成今日的絕色佳人,她身上那股獨特的談雅氣息,仍舊迷惑他的眼。

  自古帝王妻妾成群,而他,卻只愛他一人,今生今世,再也不能放手。

  七年前的生離死別,已斷了他的情念,如今她死而復生,是上天憐顧他,他會珍惜,好好擁有這失而復得的寶貝。

  心裡正想著,耳邊傳來一道驚叫。

  「幽幽……」

  回神時,就見一個約十八、九歲,面冠如玉、渾身貴氣的男子,朝夜楚袖直奔而去,上前抓住她的雙手。

  「幽幽,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吉啊。」

  她嚇了一跳,待仔細打量片刻,突然恍然大叫,「小吉?」

  「是啊是啊,幽幽還記得我。」小吉神情激動。

  「三年前你救了我,我對自己說過,有朝一日再見面,我定要娶你為妻。當初的你嫌我年紀小不懂事,可今年我已經十八歲了,幽幽,你可願意嫁給我,做我妻子?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疼你愛你,噢,對了,還有你那兩個可愛的寶貝,這幾年,我可是天天盼著讓那兩個小傢伙喊我一聲爹呢。」他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夜楚袖被他嚇傻,一時之間無法思考。

  皇甫靳聽了,心頭大怒。

  但他忍住暴躁,起身走向他們,用摺扇一把將男子和夜楚袖隔開,唇邊蕩著清冷的笑意。

  「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放尊重些。」

  「哦?那麼你又是誰?」

  皇甫靳鎮定自若,卻沒忽略掉對方那一閃即逝的精明眼神,僅一眼他就看出,這小子雖外表玩世不恭,實則是個不好惹的人。

  「我是誰,你暫時還沒有資格知道。」話語間,仍不失優雅倨傲。

  「沒資格嗎?」小吉意味深長的打量他一眼,原本含笑的面孔,變得越加深沉。

  皇甫靳雖淡笑,但兩人相識多年,夜楚袖已經看出,這是他即將發怒的前兆。

  「呃,兩位,這裡好歹是我的醫館……」

  「幽幽!不管這傢伙是誰,我只問你,你可願意嫁我為妻,今生今世,讓我來照顧你?」

  「她不會嫁你。」皇甫靳依舊悠然自在的揚著扇子,但眼裡已經漸漸冰冷。

  「她會不會嫁我為妻,似乎還輪不到你來干涉吧。」小吉一副挑釁模樣。

  「喂,」夜楚袖沒好氣的橫擋在兩人之間。「你們夠了吧,這裡好歹是我的醫館,我還有病人……」

  見醫館內無數雙好奇眼睛正打量著她,夜楚袖覺得尷尬。也不知皇甫靳做了什麼,頓時出現十幾個精明的侍衛,將閒雜人等驅離得乾乾淨淨。

  只剩下忠福,怔怔的張著嘴巴。

  小吉起初也是一怔,心底暗自揣測,這個比自己高出幾分的俊郎男子究竟是誰。

  「幽幽,這位是……」

  皇甫靳雖然極力忍著脾氣,但眉宇間所散發出來的焦躁和憤怒,卻出賣了他的偽裝。

  見狀,夜楚袖一笑。皇甫靳自幼生在帝王之家,要什麼有什麼,曾幾何時,竟露出東西被別人覬覦的擔憂神情。

  原來……他也會擔心,也會害怕。

  想當年,他娶妻數名,自己不也是這般心思?越在乎一個人,便越是不想對方被其他人擁有。

  見兩個男子都在等待她的答覆,她輕歎一聲,走到皇甫靳身邊,執起他的手。

  「小吉,他……就是玄聿和玄漓的親生父親。」

  對方狠狠一怔,不敢相信她所說的事實。

  「可是……你不是說過,他們的父親早已經過世多年?」

  皇甫靳聽到這裡,胸口一窒,沒好氣的瞪了夜楚袖一眼。她竟然……

  夜楚袖被他瞪得有些心虛。「這個……這個……」

  「我們夫妻間不過是小爭執,就算她曾對你說過什麼,也都是氣話。」皇甫靳全力維持自己高貴形象,實則心底恨不得把眼前這妄想橫刀奪愛的小子碎屍萬段。

  愛情果然是自私的!他不容許他的袖兒被任何人覬覦,今生今世,袖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那傢伙還想說什麼,但皇甫靳不給他機會,直接讓侍衛捂了他的嘴,否則再聽下去,他怕自己氣得賜死對方。

  原來三年前,夜楚袖上山採藥時曾無意中救了一個昏迷的少年,當時他身負重傷,像是被人襲擊滾落山崖。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他救醒,可他醒來時,卻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才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小吉。

  事後,兩人朝夕相處,小吉與她兩個兒子玩得十分開心,大概是受她的恩惠,又覺得她溫柔體貼,所以整日嚷著要娶她為妻。

  夜楚袖只當他是和自己玩鬧,也沒加理會,不久後的某天,小吉突然消失,她曾試著找尋,但都未果,沒想到卻在三年後意外重逢。

  道明原委後,見皇甫靳仍神色憂慮,她捧起他的俊臉。「靳哥哥是不是吃醋啦?」

  自從兩人和好後,她還是第一次喊出這三個字。

  皇甫靳聞言渾身一顫,往日回憶,全一下子湧了上來。

  袖兒超凡脫俗的樣貌,聰明伶俐的性子,就算她不去招惹,別人也會喜歡她。

  皇甫靳一把將她清瘦的身子扯入懷中。「袖兒,我現在終於能切身體會你當年的那些感受了。」

  懷中嬌軀輕輕一顫,反手擁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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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3:2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皇甫靳此刻心情煩躁,原因只有一個,夜楚袖仍舊沒有要和他回宮的意思。

  算算日子,他已經出京將近三個月,再這麼拖下去,總不是辦法。

  他本不想做出偷聽這種不光明正大的事情,但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臥房裡兩個小傢伙你一言我一語,道出彼此的心聲。

  「玄漓,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動心了,雖然那個人是我們爹,可他從未扶養過我們一日,更何況,你不要忘了,他可是當今天子!」

  兩個小傢伙果然什麼都知道。

  室內一陣沉默,許久後,傳來一道清冷的稚音。「但是娘喜歡他。」

  「喜歡又怎樣?他曾經害娘害得那麼慘,險些被燒死在冷宮裡,若不是外公出手相救,你以為會有今日的你我嗎?」

  白玄聿繼續道:「雖然他現在對娘百依百順、呵護有加,有朝一日娘真隨他進宮,你以為他又會對娘疼惜到幾時?後宮有如囚籠,娘個性孤傲,哪天那人變了心,你要娘如何面對?」

  皇甫靳心中百味雜陳。他這個爹,做得真的這麼失敗嗎?他們竟執意不認他。

  「可我反對又有何用?這些年來娘雖嘴上不說,可每到夜深人靜,便對著那人的畫像發呆,年年復年年,月月復月月,若不是那日你調皮翻出那幅畫,我們又怎會知道娘的心裡裝著那個人?」

  平日寡言的白玄漓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聽得皇甫靳心頭一蕩。

  袖兒竟每日對著他的畫像發呆?

  「那日在街口第一次見面,我便認出他,再加上他的穿著打扮,以及隨身影衛,更加確定他就是娘心裡的那個人,雖然沒和他相認,但從他言行舉止間,應該知道我們就是他的兒子,你以為……當今天子,會讓他的子嗣外流嗎?」

  「這麼說,你想認他做爹?」

  「……好吧,我承認他也許會是一個好爹爹,憑那日他奮不顧身出手救你這件事,但玄漓,我們難道不該為娘考慮嗎?若她真的進宮……」

  皇甫靳無心再聽下去,直接推門而入,嚇了他們一跳,連退幾步,一臉防備的瞪著他。

  皇甫靳沉笑。「你們大可不必擔心你們娘隨我進宮後,會受到委屈,因為如今的瀛國後宮,早已空無一人。」

  早在當年虞小蝶縱火事件後,他一怒之下便驅逐後宮所有的妃子。

  若是沒有這些女人的存在,袖兒怎會離他而去?他悔不當初,唯一能做的,便是解散後宮,來慰她在天之靈。

  他鄭重其事的宣告。「不管你們接不接受這個事實,也不管你們承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我只想告訴你們,今生今世,我不會再放開她,絕不負她!你們最好早點接受這一切。」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詫異的眼神,他一甩袖轉身離去。

  入夜,皇甫靳反常,賴在夜楚袖的房間不肯走,兩人雖重修舊好,但因為前陣子她病了,所以一直沒有太親密的舉動。

  再加上有時候兩個小傢伙會在夜裡找她聊天,所以每到傍晚,她都會將皇甫靳趕回他的房間。

  可今天他卻執意留在此地,雙眼霸氣的鎖著她的,盯得她渾身上下不自在。

  這段日子以來,她也發現兩個孩子不對勁。在他們小時候她曾身患重病,那時父親有意無意抱怨過當年在宮裡所發生的一切。

  孩子們乖巧懂事,從不輕易詢問,但以玄聿的敏感,應該猜出幾分。

  尤其近日,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似乎帶著警告,帶著心痛,又帶著幾分連她也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兒子對自己的關愛在乎,她能理解,但她與皇甫靳之間,雖已和好如初,可一旦涉及到現實,比如與他回宮一事,她卻不願意。

  皇甫靳合上扇子,緩步走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袖兒,我還是那句話,你到底肯不肯與我回宮?」

  這個話題兩人已經爭論過數次,每次都無疾而終,可是今日,他不想再退讓,江山他不會放棄,紅顏他更會竭力守護。

  見他態度堅定,夜楚袖深知今日是躲不掉了。

  她無畏的迎視他逼問的視線,冷然一笑,「七年前所發生的一切對我的身心造成傷害,但那些痛苦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怨恨你,可是與你回宮一事,恕我無法答應。」

  「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他不願放棄,繼續追問。

  夜楚袖躲避他眼神的逼視,她如何告訴他,在皇宮外,他們可以嗔怒打鬧,無拘無束,可一旦回到那座冰冷的皇宮,她便像極一隻被囚禁的小鳥,想飛也飛不了。

  即使他可以疼她一年兩年,一旦時間久了,她沒有把握他不會因為別的原因來傷害她。

  七年前那場教訓,已經令她心神俱廢。

  皇甫靳深知她在怕些什麼,一把擄住她的雙肩。「我知道,說再多的誓言承諾你都不會再相信。」

  他突然拿出一隻精緻小瓶,臉上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夜楚袖怔忡的看他打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驚覺那竟是斷情丸!

  她來不及開口說話,皇甫靳已一口吞了藥丸。

  「你——」她驚愕的瞪大眼。

  他陡地笑得很滿足,並伸出手舉起那小瓶子。「你曾說過,這斷情丸若吃上一粒,便從此不會有子嗣,如今我當著你的面吃了它,表明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資格為我懷下孩子,何況我今生已擁有你和兩個可愛聰明的小孩,我對你的心意天可明鑒,心裡絕沒有別人,也絕不碰其他女人。

  「早在我以為你命喪火海時,痛徹心扉到已近瘋狂,一夕之間撤掉後宮,只求上天能憐憫,再讓你回到我身邊,本以為這是癡人說夢,但七年後竟真的好好的活著,你認為曾有過痛失所愛的刺骨心痛後,我還會放手嗎?」

  他抬起她的下巴。「我早就答應過你,不會再有別的女人,若是這樣還不夠,那你告訴我,我究竟還要做什麼,才能讓你真正相信我?」

  夜楚袖被他剛剛那番舉動嚇傻了,又聽了他這番深情的話,她心底一揪,沒想到他竟撤掉後宮,只為她……她霎時喉嚨一哽,嬌斥,「你這傻子!竟……你不怕以後真的斷了子嗣,後繼無人嗎?」

  說著,她掄起拳頭,用力捶向他的胸膛。

  皇甫靳任由她發洩,柔聲道:「只要你肯跟我回宮,就算從今以後不會再有子嗣又如何?我一生只要你一人,」他深情握住她的雙拳,「況且你已經為我生了兩個寶貝,我已心滿意足了。」

  夜楚袖感動不已,兩人四目相對。「你不後悔嗎?」

  「我後悔為什麼七年前曾殘忍的傷害了你。」他願意用下半輩子,好好補償她,用行動證明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愛。

  雖然兩個小傢伙到現在仍不肯叫他一聲爹,皇甫靳使用狠招,終於贏回心愛的女人。

  一群人浩浩蕩蕩準備回京,而醫館正式移交給忠福打點。

  唯一讓皇甫靳吃味的是,離開揚州的前一天,夜楚袖曾背著他和小吉見面。

  那天袖兒說有事晚歸,直到很晚,仍不見她身影,他便派人四處打探。

  當她到時,他躲在暗處,小吉也不知和她說了什麼,讓她紅了眼眶,之後,小吉才依依不捨的和她道別。

  他將這一幕記在心底,揮之不去,好幾次想問她那日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後都沒有問出口。

  不管怎樣,袖兒已經答應隨他回宮,如今一家四口坐在豪華馬車裡,只是氣氛有些怪異。

  「玄聿玄漓,你們真的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是你們的親生爹爹?」就算夜楚袖再冷靜,仍舊被事實嚇到,滲出一身冷汗。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白玄聿笑笑,眼神依舊冷冷的瞟了皇甫靳一眼。「你天天看著這人的畫像發呆,還時不時流出眼淚,我們想不知道都難。」

  聞言,她小臉通紅,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那……你們……怎麼不早說?」

  「又不想認祖歸宗,何必說,是吧,玄漓?」玄聿仍舊覺得娘和他在一起會吃大虧。

  倒是白玄漓沒什麼情緒。「我無所謂。」

  面對兒子的不遜,皇甫靳倒是不在意,他們越難馴服,他覺得將來的日子越有趣。

  反倒是他們知道他是當朝天子,即露出貪婪之色,他才要感到頭痛呢。

  一把將兩個小傢伙扯到他的膝頭,一邊坐一個,順便重重捏了他們臉上一把。

  「不管你們稀罕不稀罕,我是你們的親生爹爹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還不乖乖叫聲爹爹來聽聽。」

  自幼沒爹,白玄漓從來不知有爹是什麼感覺,上次被他抱在懷中,心頭便蕩過複雜的感覺,甚至偶爾也曾夢見自己開口喊他爹。

  也許在他心裡,已經接受了他是自己爹爹的事實,但現實狀況,他們不知該怎麼應付。

  倒是白玄聿小屁股別客氣的坐在皇甫靳腿上。「想要我們叫你一聲爹,那也要看你的表現,畢竟還沒進宮,你嘴上說會疼愛我們,但事實得靠時間來證明。」

  「你真是半點虧都不吃。」皇甫靳不以為意笑答。

  真是兩個倔強的孩子!他們雖年幼,但十分有主見,若不接受他,不會答應同他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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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5 00:54:2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一路上父子三人——呃,只有皇甫靳和白玄聿喜歡鬥嘴嬉鬧,白玄漓卻自始至終乖巧的看著劍譜。

  偶爾,皇甫靳會指點幾下,小東西雖不動聲色,但每次他都會細心聽著、記著,十分可愛。

  看著父子三人其樂融融,夜楚袖感到欣喜,即將進宮的那種壓抑,也漸漸消失。

  從揚州到京城,一路上邊玩邊走,原本只有半個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一個多月。

  入了京城,一路上貴公子裝扮的皇甫靳換上明黃龍袍,頭戴金冠,威嚴頓現,兩個小傢伙見了,不由得敬仰幾分。

  夜楚袖因為之前被封為孝賢皇后,正式衣著早命人準備妥當,如今帝后同歸,滿朝文武百官接駕,好不熱鬧。

  當群臣百姓紛紛跪倒,口呼皇上萬歲,皇后千歲時,夜楚袖不禁心生感慨,沒想到,他竟然準備了這麼盛大的迎接儀式。

  而兩位流落民間多年的皇子,同時認祖歸宗,改名為皇甫玄聿、皇甫玄漓。兩個孩子從未見過這種陣仗,起初有些不適,但後來也漸漸流露出皇族架勢。

  皇甫靳宣告天下,孝賢皇后尚在人間,並且生下龍子,而當年彩琳因救駕有功,給其家族大筆賞賜,承受帝恩。

  歡迎儀式整整折騰了一天,到了傍晚,帝后終於接待完群臣,舉行完接風宴,兩位皇子被內侍送去休息,皇甫靳也帶著夜楚袖來到了思袖宮。

  當她看到宮裡所有的裝潢擺飾,全是她曾經所有,不由得一愣。

  更讓她心驚的是,思袖宮內,擺滿了皇甫靳親筆繪她的畫像。

  每張都是她,各種表情,各種神態,每一張都栩栩如生。

  她只覺眼眶發熱,內心無限激動。

  「袖兒,你知道嗎?這七年來,我就是靠著這些才活下來的。」

  夜楚袖再也抑制不住感動,轉身投進皇甫靳的懷中,「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司徒青萬萬沒想到,曾救過自己一命的女神醫,竟然就是孝賢皇后。

  夜楚袖見到他,戲謔的說一句,「原來就是司徒大人你出賣了我的行蹤啊。」

  嚇得司徒青冷汗直流。

  他雖未見過皇后,卻知皇上有多愛他的皇后。

  思袖宮是禁地,平日誰也不可進去,違令者斬!

  最令人驚駭的七年前那場大火,指使者虞貴妃被判處殘忍的凌遲,還是皇上親自監督執行。

  從那之後,瀛國後宮無把,又無子嗣,一個擁有天下,掌握生殺大權的男子,究竟有多愛一個女人,才會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而又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霸住帝心,得到這般獨寵?

  夜楚袖見他被自己一句戲言嚇得臉色微變,不禁輕笑。「司徒大人不必拘束,早在揚州時便聽皇上誇讚過你,智勇雙全,對瀛國忠心耿耿,皇上不在京城的日子,勞煩司徒大人多費心了。」

  「皇后過獎,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司徒青趕緊躬身施禮。

  「瞧大人臉色蒼白,是否最近身子微恙?我來為你把個脈。」身為醫者的她,見他臉色有異,就想起身為病者看診。

  他嚇得趕緊拒絕。「多謝皇后關心,不用了,臣只是受了點風寒,已看過大夫,吃過藥了。」

  皇甫靳見她不但讚美別的男子,還關心的要為他親自把脈,心中妒火狂燃。

  他繃著俊容,吃味的說:「司徒青,朕今日專程傳你前來,是為了賞你監國有功,可不是為了讓你引起皇后的注意。」

  司徒青一聽,知道惹惱皇上了,立刻跪下。

  「請皇上恕罪,臣絕無此意。」

  皇甫靳冷哼一聲,依然板著臉,像極了自己的玩具被人覬覦的孩子,將夜楚袖看得緊緊的,生怕她被人奪去。

  夜楚袖看了覺得好笑,這次回宮,皇甫靳對她的呵護疼愛,的確令她感動,而且還昭告天下,從此不再立貴妃,更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但這會兒吃醋吃過頭了。

  她拉著皇甫靳的手臂,盈盈一笑。「皇上,若沒有司徒大人的那塊血手帕,您與臣妾便不會重逢,於情於理,司徒大人都該得到重賞才是。」

  這小插曲安然落幕。

  皇甫靳仍不免擔心,她會喜歡上年輕有為的男人。

  到了晚上,當兩人在思袖宮裡瘋言瘋語,盡情發洩著這七年來對彼此的慾望。

  直到身上都積滿汗水,喘息的親暱相擁在一起,皇甫靳才露出孩子般的哀怨神情。「袖兒,我最近真的很開心,可是有一件事,卻始終放不下。」

  自從回宮之後,兩人獨處時,什麼繁文縟節,統統都被他們拋到天邊去。

  「哦?」夜楚袖依偎著他,眼裡全是淡淡笑意。「靳哥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瀛國隻手遮天,擁有無盡權勢,還會有煩心事?」

  「別笑!」他故意板著俊臉。「你以為當皇帝真的是一件和快樂的差事嗎?得煩大臣們每天又臭又長的奏折,還要憂心周邊小國是否有造反跡象,當皇帝一點都不好玩!」

  平時的他沉穩內斂,只有在私下面對心愛的人時,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夜楚袖捧著他的俊臉,一臉調皮。「原來當皇上竟然讓靳哥哥生出這麼多怨言,是袖兒忽略了靳哥哥的感受,來,告訴袖兒,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他溫柔的輕點她的鼻尖。「還不是你生的那兩個難搞的小調皮,都已經進宮多日了,他們居然還是不肯叫我一聲父皇,你說,他們如此刁鑽難馴,我要不要拿出嚴父架子,賞他們一頓板子,他們才會開口叫我?」

  聞言,楚袖撲哧一笑。「原來是玄聿和玄漓。」

  「你還笑,都是你教育得太好,他們會如此大膽,居然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真是兩個欠揍的小東西。」

  「靳哥哥,你從小便善於用計謀取勝,這次怎麼糊塗了,若是想要那兩個孩子乖乖叫你一聲父皇,得想些辦法才是。」

  「哦?」他挑眉,沉思片刻,俊容上流露出得意神采,他絕對會讓他們開口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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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22-10-15 00:54:4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夜楚袖此番回宮驚動天下,自然也驚動了當年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的虞太后。

  這日,她帶著兩個兒子在御花園賞山玩水,對他們講述自己當年是如何進宮、如何整人、如何與皇上相遇。

  不料虞太后也帶著宮女太監,出現在御花園。

  當日回朝,皇甫靳只是帶著她和兩個孩子拜見一下太后,好歹虞太后是先皇最寵愛的貴妃子。

  所以先皇去世後她成為太后,只不過皇上與她之間卻是相敬如賓,表面尊進客氣,實則疏遠陌生得很。

  這些年來,虞太后對皇甫靳只有恨。

  首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皇甫剛,被查出私開金礦,亂抓苦力,於是當地百姓連名血書,一狀告到皇上面前,經查證屬實,皇甫靳一怒之下,除去池王爺封號,還當眾杖打幾十板子,之後發配邊關服苦役三年。

  其次是自己的侄女虞小蝶,當年他不顧她的哭訴求饒,重判凌遲之罪,重重傷了虞家顏面。

  皇甫靳對虞家太過絕情,早讓她心生諸多不滿,如今他還不辭辛勞,將夜楚袖風風光光接回皇宮,身邊還多了兩個臭小子,她特地要來滅滅她的威風。

  虞太后一見到夜楚袖心中有恨,夜楚袖同樣也對她心生排斥,當年那起大火雖是她侄女唆使的,但若不是虞太后從旁煽風點火,她和靳哥哥也不會為了虞貴妃而發生嫌隙。

  彼此僵持片刻,虞太后臉色一冷。「皇后真是好大的架子,見了哀家,居然不行禮,怎麼?出宮幾年,倒是把宮裡的規矩都給忘了?」

  聽她這樣一說,夜楚袖不想引起爭端,微微施禮,淡漠笑道:「臣妾給太后請安。多年不見,臣妾的確是忘了宮裡的一些規矩,還請太后見諒。」

  虞太后想起自己的兒子當年被她惡整,以及自己侄女因為她而被處凌遲,新仇舊恨,頓時全湧上心頭。

  「規矩忘了可以再學,哀家也是個明理之人,倒也不會多做刁難,只不過……」

  她倨傲的揚高臉。「皇后,雖然皇上疼你寵你,但瀛國後宮除了你之外空無一人,於情於理,這都不合規矩。你身為瀛國國母,身份自然和往日不同,為了皇上,為了瀛國,皇后是不是該認清自己的責任?皇上任性,宣告從此不再納妃,但瀛國可是泱泱大國,後宮豈能如此空虛?皇后連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嗎?」

  夜楚袖輕輕把玩剛摘下的桃花,笑容依舊閒散。「太后,皇上是一國之君,聖意豈能隨意更改?況且,若是太后覺得後宮空虛,想讓皇上納妃,這事您該找皇上商議,臣妾可是管不著。」

  虞太后企圖用身份來壓,但她可以不理她。

  虞太后被她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大膽!你竟敢不顧國體,與哀家用這種不敬口吻講話,你——」

  她還沒指責完,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已經橫檔在她面前。

  其中一個還冷眼狠瞪她。「你若敢對我娘無禮,我就取你項上人頭!」

  「你……你……」

  虞太后十六歲進宮,備受先皇寵向來愛,後來生下八皇子,被封為貴妃,向來尊貴無比,幾時被別人這樣威脅過,就連當今皇上見了也要尊稱一聲母后,可這小子竟然揚言要取她項上人頭?

  「大膽!竟敢對太后無禮,該當何罪?」跟隨虞太后多年的太監來福上前替主人出言教訓。

  皇甫玄漓毫不畏懼。在他幼小心靈裡,誰敢欺負他娘,誰就該死。

  頓時兩伙人陷入僵局,夜楚袖才裕開口,就見皇甫玄聿一改往常嘻笑態度,厲聲斥責,「你這奴才又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出言教訓皇子,真是好大膽子,來人呀!」

  兩旁立即湧上幾個內侍,躬身而立。

  「這奴才好生大膽,敢教訓皇子,給我壓下去,打他二十大板。」

  「哀家倒要看看誰敢動手?」虞太后早氣得咬牙切齒,沒想到夜楚袖膽大妄為,她教出來的兩個兒子更是可惡透頂。

  皇甫玄聿冷冷睨著那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內侍。「你們還在等什麼?難道連我的話都敢違抗?那奴才對皇子不敬,當罰二十大板,你們若不罰他,那本皇子便每人賞你們二十大板子。」

  誰都不想挨打,小主子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將來搞不好還會被封為太子,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深知小主子不能得罪,便直奔虞太后身邊,將太監來福壓趴在地上。

  當事人嚇得哇哇大叫。「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太后身邊的人,你們竟然敢——哎呦!」

  正說著,一板已經打了下去,虞太后看了急紅了眼,她萬萬沒想到,這些奴才真的敢放肆。

  「住手,給哀家住手!」

  可沒人聽她的命令,夜楚袖見了,心中有很多感觸,沒想到虞太后也有吃癟的一天。

  片刻,二十大板打完,起初來福還哀哀大叫,打到後來,皮開肉綻,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痛得昏了過去。

  來福平日在宮中仗著有太后撐腰,不知有多少奴才吃過他的虧。

  如今他落到他們手裡,豈有不趁機報復之理。

  虞太后氣白了臉,指著夜楚袖以及那兩個小魔頭。「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哀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接著,她指使身後奴才。「還不把來福給哀家抬回去!」

  虞太后一氣之下,一狀告到皇上面前,說什麼皇后教子無方,頂撞太后,又說什麼責打奴才,草菅人命。

  於是一干人等被叫到養心殿問話,皇甫靳高居首位,看著虞太后憤怒的指責嬌妻,以及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副想將她們三人活活殺死的樣子。

  皇甫靳倒也不偏私,從容的問明事情的始末,眼角一挑,看向兒子。

  「玄聿,玄漓,太后所說的一切,可是事實?」

  皇甫玄漓直挺挺的站著,不答話也不回應。

  皇甫玄聿卻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一派恭敬的跪在皇甫靳面前。

  「還請父皇息怒!」

  那一聲父皇,喚得皇甫靳心頭激盪,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他想看這小子又在玩什麼把戲。

  皇甫玄聿一把將弟弟拉跪在地,硬壓著對方磕了一個響頭,而後揚起小臉,一本正經道:「兒臣和弟弟自小在宮外長大,不懂宮裡的規矩,兒臣之所以會責打太后身邊的奴才,實在是那奴才太過分,居然口出狂言教訓兒臣。」

  一頓,他繼續道:「若是父皇認為兒臣打那奴才打錯了,兒臣自然會向那奴才請罪,只不過……宮裡的奴才都能爬到皇子頭上,兒臣實在不滿。對於太后剛剛指責母后對她不敬,兒臣要為母后辯解。母后自從回宮,可是規規矩矩,見了太后也是一臉恭敬,倒是太后對母后早有成見,不但刻意刁難,還逼著母后向父皇進言,要父皇多多納貴妃,否則就是母后的不是,說母后有失國母風範,一副要打要殺的樣子,玄漓見太后要對母后不利,所以才出言頂撞,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但是父皇,玄漓就算有錯,他也只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而且是護母心切,若父皇因此也要治他的罪,那兒臣和玄漓寧願回揚州,因為在這皇宮裡,身為皇子的我們居然還要被個奴才欺負。」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是太后理虧。

  虞太后氣得雙眼冒火,全身顫抖,幾乎坐不住。

  而夜楚袖和皇甫靳對視一眼,兩人眼底含笑。

  「原來事情竟然是這樣,那來福的確大膽,竟然當眾斥責皇子,既然已經賞過二十大板,那便算了吧。」皇甫靳裝作一臉沉思。「倒是母后莫要因為幾個奴才而失了自己的身份,以後還要多加教訓下人才是。」

  「皇上……」

  「朕今兒有些累了,母后也早點歇息。」

  說著,他還故意露出一臉疲態,擺明打算趕人。

  虞太后氣個半死,告狀告不成,還弄得自己一身腥,最後,她只能橫了夜楚袖一眼,便氣沖沖離去。

  皇甫靳見兩個孩子仍舊跪著,眼底含笑,走到他們面前。「皇兒,爾剛剛那聲父皇,叫得可真是體貼的好兒子?」

  皇甫玄聿眉頭一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見母親也是一臉詭計得逞的笑容:心頭頓時瞭然。

  「原來我又中了你的計。」他咬牙切齒,可剛剛跪也跪了,父皇也叫出口了,擺明承認自己是人家的兒子,一張小臉全是被算計後的懊惱,氣得直跺腳。

  「娘,你怎麼同他一起來算計咱們?」

  夜楚袖笑看著吃癟的兒子。「他本來就是你們父皇,你們連姓氏也都改了,難道你們還想繼續堅持下去?」

  玄聿見狀,深知自己不是父親的對手,又見剛剛他雖然假裝嚴厲,卻是句句幫著自己,也沒讓娘受到半點委屈……

  他突然展開雙臂,嘻笑道:「人家都已經承認你是我父皇了,你是不是也該來抱抱兒子我?」

  他向來灑脫,輸了便輸了,以後贏回來就是。再說父子天性,有個權高位重又疼惜自己的爹爹,想想也不錯。

  皇甫靳見狀,心喜的彎下身,一把將兩個小傢伙統統抱入懷中,左親一口,右親一口,玄聿仍是嘻嘻笑著,在他懷中撒嬌,玄漓卻繃著小身子,一副不知所措。

  「怎麼?你哥都已經叫朕一聲父皇了,莫非你還要繼續考驗朕?」

  皇甫玄漓原本就仰慕這個父親,如今被對方一說,小臉一紅,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終於低喃一聲父皇。

  皇甫靳萬萬沒想到,曾經在揚州膽敢與他搶袖兒的那個叫小吉的公子,居然是炎國九王爺歐陽庭。

  這次他為了慶祝兩個兒子終於願意喊他父皇,大肆舉辦皇家夜宴,召集文武群臣前來同樂。

  歐陽庭因為是司徒青的結拜弟弟,也被應邀參加,並且帶來了禮物。

  夜楚袖不敢相信,當年那個好玩小吉,竟然有如此顯赫的身份。

  原來,當年年僅十五歲的歐陽庭來瀛國遊玩,卻遭炎國奸人派來的殺手所害,幸好被她所救。

  當時因為身處異國,所以不得不隱姓埋名,後來被炎國皇帝派人尋了回去,當初走得太急,沒有同夜楚袖大聲招呼就離去。

  待他回到炎國後,炎國皇帝大肆徹查此事,他便被皇兄關進皇宮,不准他再私自外出一步。

  就這樣過了整整三年,當歐陽庭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炎國皇帝才准他出宮。

  沒想到一別三年,他曾經愛慕的白幽然竟然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

  這次歐陽庭來瀛國,一方面要尋訪白幽然的下落,另一方面也為了來探望自己的義兄司徒青。

  當他在皇家夜宴上再次見到皇甫靳時,猛然一愣,雖說第一眼,他就覺皇甫靳並非池中物,只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瀛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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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22-10-15 00:55:06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歐陽庭與夜楚袖只是以君臣方式互相問候,並無越距。

  就在眾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間,歐陽庭突然起身上前,躬身施禮。

  「皇上,臣此次前來,本欲尋訪一位救命恩人,她的名字叫白幽然,是一位神醫,這本醫術是她一直想得到的,但臣歸期在即,怕是不能直接送給她。」

  他從懷中拿出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本,雙手呈上。「若有朝一日見到那位白神醫,煩請皇上親手交贈這本《絕世醫經》。」

  一雙眼有意無意的飄向夜楚袖,她則眼帶感激回視。

  雖然歐陽庭玩世不恭,但他自十五歲那年遇見夜楚袖,他是真心喜歡上這個比自己稍長幾歲的女子。

  無奈如今的她貴為瀛國皇后,君臣有別,為了夜楚袖的名聲,他不得不裝出兩人不相識的樣子,免得朝中有人說閒話,影響了她的地位。

  德喜急忙上前,接下那本醫術,小心翼翼的呈上。

  「九王爺真是有心了。」皇甫靳有禮道謝。

  他知道袖兒想得到這本醫術已經很久了,這段日子他仍命人努力尋找這冊醫書,沒想到竟是被歐陽庭尋到。

  夜楚袖如何能不感動?上次兩人在揚州一別,記得當時的小吉問自己,「和那人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

  她當時笑得坦然,只回道:「幸福不幸福,要親自經歷才會知道。」

  「幽幽,若那人對你不好,記得還有個小吉會在你身邊陪你。」

  當下,她是感動的。一位年僅十八歲的公子,只因為自己曾有恩於他,竟想要用這種方式保護她。

  兩人再見面,一個成為瀛國皇后,一個卻是炎國王爺,世事真是難以預料。

  歐陽庭沒有在這種場合執意與自己相認,她明白他是體貼她,為了避免引起閒言閒語,心下更加感激他。

  晚宴結束,沐浴更衣後的夜楚袖就見皇甫靳的臉色冷冷的。

  她披散著秀髮,含笑著從他背後輕輕摟著他。「靳哥哥怎麼了?莫非是被大臣灌醉了?」

  皇甫靳心裡頗不是滋味,不說自己是當朝天子,是不可忤逆的帝王,就算是普通男人,也不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其他男子眉目傳情!

  好吧!他承認用眉目傳情來形容袖兒與那歐陽庭之間有些過分,但,只要一想到那日離開揚州時,那兩人依依不捨的離別畫面,再想到今日在晚宴上歐陽庭獻上醫書時所說的那番話,他怎能不嫉妒?

  「那本醫書,本該由朕為你親自去尋來的。」許久後,他有些賭氣似的道出這句話。

  夜楚袖噗嗤一笑。「皇上該不會又在吃醋吧?」

  被說中心事,皇甫靳沉下臉,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讓他有些懊惱又有些不快,分別的那七年,袖兒有機會認識別的男人,甚至……

  不要再想了!但懷疑的情緒就像魔鬼一樣摧殘著他的心,讓他不安,也讓他煩躁。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的夜楚袖傳來一陣乾嘔聲,他嚇了一跳,擔憂的急忙回身,就見她半趴在床邊,難過的手掌撫著胸口。

  「袖、袖兒,你怎麼了?」見她臉色瞬間蒼白,嚇得他手足無措。

  夜楚袖又乾嘔了好一會兒。「可能是今晚吃錯了東西……」

  皇甫靳聞言,急忙傳令喚太醫。

  「皇上……」夜楚袖一把扯住他的手腕,臉色由白漸漸轉紅。「袖兒沒事,這只是正常狀況。」

  「什麼正常狀況?該死!御膳房的那群奴才到底是怎麼做事的?竟然讓你吃壞了肚子。」

  「不關御膳房的事,是我……」

  就在此時太醫們匆匆趕來,夜楚袖沒想到內侍的動作居然這麼快。也好,雖然她心中已經有底,但讓太醫確定更為妥當。

  皇甫靳一顆心本來因為歐陽庭的出現而不快,如今見夜楚袖身子不適,心情更加煩悶。

  不知折騰了多久,幾個太醫終於面帶喜色的從室內走出來,並紛紛跪倒於地。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另外!」

  「什麼?」皇甫靳一把揪起其中一個太醫。「你說皇后有喜了?這可是真的?」

  太醫見皇上在聽到皇后有喜時,不但沒表現出驚喜萬分的神色,反而鐵青著一張臉,心下不禁有些畏怯。

  「回……回皇上,老臣在宮裡伺候整整三十載,這……這喜脈,斷然是不會把錯。」

  皇甫靳臉色一黯。兩個月?那豈不是從揚州離開的時候?

  他記得自己在揚州時從未與她有親暱接觸,後來為了能勸她回宮,他還服用了斷情丸,可袖兒竟被診出懷有兩個月的身孕,難道……

  離開揚州的前一天,袖兒遲遲未歸,她與歐陽庭……

  想到這裡,他繃著俊容斥退所有的內侍僕從,以及那些跪倒在地的太醫。

  當夜楚袖見他從外面撩簾進來時,臉色不由得一紅。「皇上,你都知道了?」

  皇甫靳冷著臉走到床前,陰沉的俯視她。

  「你是指你懷有身孕一事?」聲音冰冷,幾乎沒有半絲感情。

  原本還喜滋滋得夜楚袖,頓時露出不解神情。「皇上,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莫非……你不希望袖兒有喜?」

  這句話引爆了皇甫靳的怒火。「夜楚袖,事實上朕現在最想問的是,你肚子裡的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夜楚袖呼吸一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回答。

  「朕記得帶你離開揚州前,曾親眼看到你私會歐陽庭。而且當日朕當著你的面服下了斷情丸……」

  「你居然……懷疑我?」見他一臉無情的說出這些話,冷得讓她心驚;皇甫靳絕望的痛苦質問:「袖兒,七年前的確是朕有負於你,歷經這些年,我們彼此折磨、彼此傷害,但為了你,朕費盡心機爭取,結果你這樣做……難道只因為朕當日與虞小蝶……所以你就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朕當日的糊塗嗎?」

  他並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但嫉妒吞噬了他的理智,讓他口不擇言。

  夜楚袖狠狠一怔,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會出自皇甫靳之口。

  七年前她懷孕,因身子難受,不想和他多做糾纏,卻換來他的背叛,雖然虞小蝶和虞太后從中作梗,但皇甫靳的行為,確實害得她痛不欲生。

  七年後她再次懷孕,本以為會為他帶來驚喜,卻不料他在知道她有喜之後,不但沒有喜悅之情,反而冷言冷語,還猜測她對他不貞!

  他口口聲聲說什麼今生今世再不分離,互相扶持,如今只因她懷孕了,而他自稱吃下斷情丸,就認定她背叛他?

  為什麼他不問她為什麼會懷孕?

  為什麼他不問那斷情丸是不是真是斷情丸?

  也不知是賭氣還是懊惱,她突然冷冷一笑,「皇上的推斷力還真是令臣妾佩服,居然還想到虞小蝶那件事。」

  她眼神空洞的輕撫自己平坦的小腹。「沒錯,這孩子……的確不是皇上的,那又能如何?」她突然抬眼,絕望的看著他。「現在皇上現在終於明白我當年的感受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你這樣做朕會治你的罪?」

  「難道皇上又想像七年前那樣,將我打入冷宮?」

  七年前的那一幕,同時閃進兩人的腦海。

  夜楚袖紅了眼眶,但仍咬牙維持自己高傲的形象。

  皇甫靳心底猛然一痛,生怕再與她僵持下去,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他不想再失去她,不想再承受一次身心的煎熬,更不想讓自己好容易找回來的幸福,就這樣自他手中溜走!

  可是,一想到她腹中的小生命,遭背叛的感覺,撕扯了他內心的所有憐惜之情。

  恨?不恨?他不知道,他很亂,即使身為一國之君,但在面對感情問題,仍舊手足無措。

  剪不斷,理還亂……

  最後,他甩袖逃避似的離開寢宮。

  而身後的夜楚袖卻在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的無聲流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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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1)

  皇上與皇后冷戰,令伺候他們的奴才侍女都不敢相信。

  兩個月前,皇上將皇后接進宮時,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可是好的令所有人偷偷羨慕。

  怎料一夕之間,皇上在得皇后又有喜之後,竟不再踏進思袖宮一步。

  兩位皇子因為對司徒青甚有好感,所以在晚宴之後,便到他家上小住幾日,對於宮裡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皇甫靳於是用國事來麻痺自己,只要一想到愛妻曾背叛他,又懷了別的男子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想治她的罪,偏偏又捨不得,於是連著幾日都沒再去思袖宮。

  帝后之間出現嫌隙,自然會有一些閒雜人等,將這件事傳到虞太后的耳中。

  自從上次來福被兩位皇子命人毒打一頓又討不到公道後,她始終想找方式報復。

  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又聽說皇上懷疑皇后懷的龍種不是他的,這件事對皇室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是她報復的大好機會!

  這日,夜楚袖正在思袖宮裡如常看醫書,卻聽內侍稟報太后駕到。

  她心頭一緊,料到禍事臨頭,但仍舊翩然起身,恭敬迎接,「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虞太后垂眸,冷冷一笑,並未叫她平身,「皇后,你可知哀家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臣妾愚鈍。」口中如是說,但夜楚袖從對方邪魅的眼神和表情中不難看出,準沒好事。

  「哀家聽太醫說,皇后被診出喜脈,可有此事?」

  「是。」

  「哀家還聽說,皇后懷的並非龍種。」

  夜楚袖眉頭一緊,臉色冷然幾分,但依舊恭敬回答。「太后今日到此究竟所為何事,還望太后明示。」

  「啪。」虞太后突然拍桌厲斥,「皇后,你好大的膽,竟然背著皇上與其他男子有染,如今還懷上孽種,皇上這樣寵你,而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侮辱我大瀛皇朝,你可知犯了誅九族的死罪?」

  「臣妾之罪,皇上自有定奪。」她回得不卑不亢。

  「哼,皇上對你失望透頂,已經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虞太后冷冷一笑,「來福。」

  「奴才在。」對方前進一步,手中端著一個備有酒瓶酒杯的托盤。

  「你身為皇后,卻對皇上不貞,皇上已傳口諭,賜死。這杯毒酒是皇上對你的體恤……來福,伺候皇后喝下。」

  「遵旨。」來福將毒酒倒滿酒杯,端到跪著的夜楚袖面前,「皇后,請上路。」

  她狠瞪虞太后,「臣妾不相信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口諭。」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就算皇上再如何寵你,他終歸是個皇上,你以為,他能容得了你和你腹中的孽子?」

  「這孩子是皇上的。」

  「哼,都到這個時候,還再說謊?來福,送皇后上路。」

  來福早恨夜楚袖恨得牙癢癢的,如今正是報仇的大好機會,他怎能錯過?太后剛下令,他立即拿著毒酒遞到夜楚袖面前,表情猙獰,用力扳著她的下顎,硬逼著她將毒酒吞進肚。

  「放開我……放開……唔唔……」

  「放開我娘。」就在此時,只見兩道白色身影突然闖進,其中一人一腳將來福踢飛,另一個則狠狠襲向虞太后。

  「娘……你醒醒啊。」

  同時間,養心殿內,皇甫靳正與歐陽庭對峙。

  歐陽庭在瀛國逗留多日,炎國皇帝已命他速速回國,他今日進宮,就是向皇甫靳辭行。

  皇甫靳仔細打量眼前身著華服,英氣逼人的男子,他不是平凡百姓,而是貴為九王爺。

  若說分開七年間,袖兒對這樣一個男子動情,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一想到她曾投入別的男人懷裡,他免不了一陣心痛。雖然他說過,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不管她用任何一種報復方式,他都會無條件接受,但現在卻怯懦了。

  只要想到她肚裡的孩子是別人的種,他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所以這些日子他不想見她,就怕見了,再一言不和,做出令自己後悔一生的判斷。

  面對歐陽庭的拜見,他不能失了禮儀。「沒想到你竟然會是炎國九王爺。」

  「皇上,臣也沒想到當日公子竟然就是瀛國太子。」歐陽庭在揚州時吊兒郎當,但自幼在皇族長大,打官腔自然不輸給皇甫靳。

  他冷冷一笑,「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恐怕還不只這一件。」

  他想說如今袖兒有了,可她腹中的胎兒卻是你的血脈。

  他佩服自己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與情敵聊天。

  「皇上,恕臣直言,當日臣去揚州尋白幽然,確實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為妻,當臣看到您站在她身邊,她又說出您就是玄聿玄漓的親生爹爹,臣便知道自己沒希望了。那日在揚州,臣最後一次與她對弈,連輸她三盤棋時,便已經下定決心,真心祝福她和皇上白頭偕老,共度一生,臣此次離開瀛國,不知何年何月能再來訪——」

  「等等。」皇甫靳突然打斷對方,表情一怔,「你剛剛說,在揚州臨行那天你……你和朕的……呃,朕是說,你和幽幽……下棋?」

  「是啊,因為臣當時知道她要與你回京,所以才約她小聚,臣當時還說,若她能贏臣三回,便真心祝福你們。」

  「只是下棋這麼簡單?」皇甫靳的表情十分激動。

  「不然皇上以為臣還會和她做出什麼?」歐陽庭漸漸沉下臉,感覺到不對勁。

  皇甫靳整個人呆愣住。

  袖兒和他只是下棋這麼簡單?

  那麼她腹中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吃了斷情丸,而且袖兒對那個患者說,這斷情丸只需一粒便不會再孕,難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一個內侍突然連滾帶爬的從外面跑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后下旨,要賜死皇后。」

  乍聞這駭人消息,皇甫靳怔怔地看著慌張的內侍,腦子裡重複著太后、賜死之類的字眼。

  下一刻,他只覺血液直衝腦門,就連身子都晃了晃。

  「你說什麼?」

  當皇甫靳飛也似地趕至思袖宮,就見來福滿身是血,顯然已經斷了氣。

  而虞太后也是一身狼狽,一手顫巍巍的指著紅了眼的皇甫玄漓。「你……好大的膽子……」

  他看向夜楚袖,見她平躺在床上,面無血色,唇邊流下一條觸目驚心的黑色血跡。

  皇甫玄聿則直挺挺的跪在床前,一張小臉木然。

  皇甫靳怔忡的走向床邊,顫抖的抬起右手,指尖輕輕觸摸她冰冷的臉頰,冰的,真的是冰的。

  他被這個事實嚇得急忙收手,不肯相信這殘酷的事實。「袖兒……」

  他小聲的呼喚,生怕聲音大一點便會嚇到床上的人兒。

  「娘被逼著喝下毒酒,如今已經是回天乏術。」

  跪著的皇甫玄聿第一次露出可怕的神色,冷冷的瞪著皇甫靳。「當初我們親手將娘交給你,與你回宮,認你為父,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父皇,你承諾過要好好待娘,現在回宮才短短兩個月,娘就被……」

  「不——不會的。袖兒不會死,她沒有死。」

  皇甫靳死命搖頭,拒絕相信,他一把將她僵冷的身子抱在懷中用力搖晃。

  「袖兒……袖兒你醒醒,袖兒,是我啊,你沒有死對不對……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任由他用力搖晃,用力嘶喊,懷中的嬌軀仍然沒有反應。

  德喜見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皇后已經仙逝,還請皇上節哀啊……」

  聽到仙逝兩字,皇甫靳像被人拿著槌子在頭頂上重重敲了一記似的,眼前突然一黑,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昏死過去。

  「皇上,皇后被迫喝下鶴頂紅,如今已然是……」德喜深深感受到皇上的悲傷,七年前那場大火險些讓皇上萬念俱灰,如今皇后竟……但為了瀛國,皇上得接受這個事實,堅強活下去。

  「不可能,袖兒不會死,七年前那起大火都沒有奪去她的性命,區區一杯鶴頂紅……」

  雖是這樣說,但鶴頂紅向來是皇室賜死妃子的毒藥,他不敢去想,用力搖頭,抱著懷中已經逝世的女人,踉踉蹌蹌的走向自己的寢宮。

  宮人見了,皆嚇得跪倒一地,皇甫靳想起那日兩人的爭吵,他指責她腹中胎兒是別人的種時,她眼露絕望,一臉悲慼。

  之後,他像個逃兵,接連幾日避而不見,一邊恨著她的背叛,一邊又哀痛她的絕情。

  不料,自己的冷漠相對,竟讓太后有機可趁,以皇后不貞為名,下令賜死她。

  七年前的分離,已經讓他絕望到了極點,七年後,為了挽回彼此的感情,他發了無數的誓,卻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再次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葬送了她的性命。

  不——他不能接受。他不相信老天爺會這麼殘忍對他。

  皇甫靳像瘋了一樣,抱著夜楚袖的屍體回到自己的寢宮,並斥退所有的下人,六神無主的抱著渾身冰冷的夜楚袖躲在床頭。

  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拿著熱毛巾擦拭她冰冷的臉頰和手。

  「皇后沒有死,皇后只是中毒了,等毒解了,她就會活過來,德喜,快命人準備熱水,不准間斷。」

  他試圖用熱水來喚醒那早已沒了呼吸的人兒。

  德喜一開始還小聲勸著,可勸到後來,仍舊拗不過皇上的命令。

  就這樣日復一日,皇甫靳一遍又一遍的對著沒了呼吸的最愛低喃傾訴。

  「袖兒,我知道你只是在氣我,氣我當年負了你,氣我對你不夠信任,氣我沒有遵守彼此的誓言……」

  「我知道你羨慕父母之間的愛情,我曾對你說,若你嫁我,今生今世,我也要像你父親愛你母親那般愛你,終生不娶他人,終生只呵護你一人……」

  他緊緊的將夜楚袖擁在懷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智恍惚。

  「可我卻失信於你,不但後宮妃子如雲,還為虞小蝶將你打入冷宮。」說著說著,眼淚滑了下來,「我用皇上的身份逼你接受這個事實,明知道你心裡痛苦,卻從來沒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考慮……」

  「袖兒,你知道這七年來我有多後悔自責嗎?思袖宮是專門為你而建,裡面全是我們的回憶,我曾說過,要為你建造一座最豪華的寢殿,我說過,要愛你一生一世,不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還說過,只要你同我回宮,不管你對我做出任何懲罰,我都心甘情願接受,袖兒……我……對你失信了,是嗎?」

  他絮絮叨叨說著往日回憶,一會兒傷心,一會兒自責,因為幾日不吃不喝,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德喜雖憂心忡忡,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整日陪在宮外哭泣,跪著乞求上蒼垂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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