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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萬晌泰神情凝重的看著書房的門。
苞舊情人在一起那麼久,還不回來?他都去大雜院辦完事,還找了些人到城里散布爾語,忙完回來了,她還不見人影?難道她跟那個男人有更親密的接觸?
他早已交代下去,只要謝小藍一回來,就請她過來書房一趟,但時間已過多久,萬昀泰再也坐不住的起身,步出書房,往園林走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謝小藍才快步的往他這里跑過來,「你找我?」
園林里仍有不少奴才跟侍從,他示意要他們全都退下。
謝小藍不解的看著他們都離開後,又看著他一人獨走,「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嚴肅?還不說話?」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曲折回廊上,他一步一步走著,愈走心情愈沉重。
「到底怎麼了?」她莫名感到不安,他的臉色太過凝重,「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她的心情很好,跟舅舅聊了好多有關他的事,離開後,又剛好看到韓林跟著何成康在一間武館練武,韓林纏著要她看他練習,因為他也學了好久,想秀給她看,所以就擔擱了不少時間。
可現在看著他一臉凝重,她的好心情也一點一點的消散……
「我過去就曾跟你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終于開口了,壓抑的口吻里有掩飾不了的沸騰怒火,也因此,他的俊顏現在看來有些駭人。
可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搖頭。
「我終究還是太笨了!」他一字一字的怒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迷茫不解的看著他,因為他迫人的氣息、灼人的眼眸,在在都夾帶著太盛的火氣,像是要將她給燒灼了般。
「我說我不該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我說我不該陷入你的情意纏綿,因為你讓我變得盲目而可笑!」他咬牙進射出每句話,雙手緊握成拳。
「因為我?」
「就是因為你!因為你不知廉恥!」她怎麼能?他對她的行為感到深惡痛絕,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滿鄙視。
他口氣里的不屑與輕蔑太深、太烈,他的用詞更是好傷人,她渾身一震,眼眶微紅的看著他,覺得全身像被澆下一盆盆的冰水,又寒又痛。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硬咽落淚,這段日子她才真正的享受到幸福與溫暖,他怎麼可以這樣毫無預警的、硬生生的將她的美好全部奪走,卻不告訴她為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怎麼回事。」他的心有多痛她是不會知道的。「你又怎麼能如此無辜的看著我?還是你一直以來,就只是想利用我來脫離那個欺凌你太過的家,然後等到你想要的之後,再狠狠的離開我!」
她淚如雨下,「我沒有,你不可以用這樣的話來傷我!」
他狂怒咆哮,「是誰傷了誰?!你這個隨便的女人!是了,先是拚命的看著我笑、在我面前一次次的假裝跌倒、還有不知用什麼方法推了我一把,讓我知道什麼叫欲望……」
她搖著頭,卻難過得只字說不出。
他愈想愈心寒,「當然,還有那一夜,奇怪但細微的聲音,你又是給了什麼代價叫人去制造出來的?把我引到你房里看你出浴,結果我沒被你引誘,沒有毀你貞節,不必負責你終身,你就等不及的找別人……」
「夠了!」她淚流滿面,踉蹌地倒退一步,他的莫名指責讓她的心好痛。「原來、原來,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工于心計、如此的不堪!」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出去。
崇元城內,商店、酒肆、攤販林立,馬車來來往往,人潮更是不斷,但謝小藍卻發現自己已無處可去。
偏偏跟舅舅聊了那麼多,就是沒聊到他入住的客棧。
虧她還跟舅舅約好了,最多三天,等他把他的事情都辦好了,便會親自上山莊跟萬二爺談他們的婚事,還要帶上一個神秘友人,保證婚事一定成。
可現在,就算有十個友人,也不成了……
她不知道萬昀泰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發這頓脾氣?說那些傷人的話?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腳,這一次,她是一路走下山的,可她心里還希冀二爺會追上來,她真是個笨蛋!
「干娘,你不是回去了嗎?」
驀地,韓林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謝姑娘,你還在這里?」何成康好奇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她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著走著又走到武館來了,「呃,我忘了買一樣東西,又下山來了。」她說了謊。
韓林覺得她的表情怪怪的,「你怎麼了?」
她輕輕搖頭。
「呃,我要回山莊了,我下山太久,我爹一定念死我了!」何成康向她行個禮,就先行離開。
韓林見他走了,又看著她,「我覺得干娘你心里有事。」
「沒有,真的,我只是腳酸口渴,前面有個茶館,我們去喝點東西。」她不想讓他擔心,逗自住茶館走,也好在,萬昀泰總要她身邊帶些銀兩,不然這會兒,連想喝口茶也沒錢。
韓林跟著她,因為她看來跟平常不一樣,可是他又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
茶館里,客人不少,談論的話題也不少,但突然有人壓低嗓音道︰「農歷七月還沒到,城郊就鬧鬼了,你們知道嗎?」
「不會吧?!」
「騙人!」
「真的,有人看到鬼火,還聽到鬼哭聲、咭咭笑聲,毛骨悚然啊!」
明明那人愈說愈小聲,但也許這個話題太驚驚,原本熱鬧的茶館反而安靜下來,不管是客人還是店家,全將目光看向居中的那桌客人。
「不是謠言喔,剛剛前一條街有一群老弱,說他們就住在那處大雜院,還說大白天,那里就不平靜,」男人吞咽了口口水,「說貼了滿滿的符咒,鍋子仍會飛、門會自動關,沒瞧見人卻聽見鬼吵架,嚇得他們連待也不敢敢,一群人拿著簡單的行囊逃出來了,說要上玄武山莊,請城主收留他們幾天,找道士去渡化冤魂。」
「他說的是真的,那群人還不少,大多是生面孔,不注意他們都難。」又有人接續說。
不一會,全茶館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謝小藍已經聽不下去,連忙放下銀子,跑出茶樓,要去找大雜院的人。她上一回跟萬夫人去探望時,情況明明好極了,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跑了幾條街,謝小藍終于看到那些熟悉的臉孔,且他們身邊還圍了好多人,她擠不進去,但隱約聽得到他們真的在談論鬧鬼的事。
有個小女孩看到她,趕快擠過人群,呼喚她,「小藍姐姐!」
謝小藍定楮一看,發現她是一開始跟她乞討的那個小女孩,她蹲下身子,「鬧鬼的事是真的?」
「嗯,我爺爺要我們拿東西安靜的離開,還說過幾天,鬼走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小女孩害怕的說著。
「怎麼可能……」她喃喃低語,卻看到小韓林也看著小女孩,露出一臉好可怕的神情,瞬間,她居然想笑。
她本想安慰他世上哪有鬼?但眼前不就有一只,好像還嚇到發抖呢!
反正,她現在也無處可去,倒不如去看看,也許小鬼能跟大鬼溝通,讓他們去投胎,別留在凡間嚇人。
「我去看看。」
小女孩一聽,瞪大了眼,「不行,爺爺說留在家里會有危險。」
「沒關系,我是大人,而且我不怕鬼。」她這話說得有點心酸,她現在是什麼也不怕沒錯,她更怕人,因為人比鬼還傷人。
謝小藍轉身就往大雜院的方向走去,可是用走的走到那里,可能天都要暗了。
但怕什麼,她有一雙大腳,況且她無處可去,時間多得很。她自嘲。
「干娘,你真的要去?!那里有鬼耶!」韓林搓著發冷的手臂問。
「真的去,而且有你這小鬼陪著,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一愣,這才突然感到不好意思,「對喔,我怎麼突然忘了自己也是小鬼!」
她噗嗤一笑,「有你這干兒子真好。」她的心情似乎沒那麼壞了!
如謝小藍所想的,來到偏僻大雜院時,天都黑了。
雖然月兒高高掛,但無人的大雜院看來陰陰暗暗、鬼影幢幢,不時有冷風吹拂而過,好像里面真有什麼冤魂似的,讓人毛骨悚然。
但小鬼在屋外晃來晃去,卻搖搖頭,「里面什麼也沒有啊,我感覺不到同類耶,干娘。」
「大雜院的人不會說謊的,何況,他們好不容易才有個家,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這一點,她很有把握。
「有時候啊,人比鬼還壞。」
「什麼意思?難道是人扮鬼嚇人?」
「我不知道,只是什麼也沒感覺到就是了。」
「還是我們在外面感覺不到?進去好了。」謝小藍深吸了口氣,推開門板,走了進去。月光下,可以看見到處貼滿了符咒,可見真有其事。
韓林也晃了進來,突然又倒彈跌飛出去。
她嚇了一跳,連忙跑出來,「怎麼了?」
「貼了好多符咒啊。」他頭有點昏的,原本紅嫩的也顯得蒼白,「那些符咒是真的,干娘,你要把里面的符咒撕了,我才能進去。」
「好,我先進去,你在外面等,直到我喊你後再進來。」
「好。」他可能得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謝小藍再一次走進大雜院內,她小心冀冀的邊走、邊撕掉符咒,但什麼異狀也沒有。
突然,她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內心怦怦狂跳,不敢回頭,接著有人拉住她的手,她尖叫一聲。
「是我。」
萬昀泰打起火折子,手上還多了一根蠟燭,而她差點沒被他給嚇死。
「快走。」他拉著她就要走人。
她甩掉他的手,「不用,我在這里就好,這里根本沒有鬼,不,就算有鬼,我也寧願跟鬼在一起,不跟你走。」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什麼事先離開再說。」他知道有些人要過來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
「大雜院的人住進山莊了,有個小女孩跟我說你來這里了。」他咬咬牙,「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吵鬧聲打斷了--
不要說是他,就連謝小藍都聽到有人進來了,還不少人。
他立刻滅了燭火,再將她拉入自己的懷里往暗處躲。即使四周黑漆漆的,她仍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她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不遠處,有人點上燈籠,接著她聽到那些人似乎在挖掘地板。她好熱喔,他們還要挖多久?到底在挖什麼?為什麼他要躲起來?
這里一點風都沒有,她想挪一下位置,不料,腳才動了一步,便踢到了東西,發出聲響來--
「什麼人?!」有人大叫一聲。
驀地,一群拿著燈籠、一看就是假鬼的家伙往他們這里來。
知道藏不了身了,萬晌泰走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後。
四周漆黑,那群人沒注意他們的穿著,以為他們是沒走的大雜院居民,便發出淒淒慘慘的說話聲。
「我們……全……全……都是鬼……還不逃……」這群假鬼還裝出陰森森的咭咭怪笑聲。
「鬼提燈籠,身後的影子不會太長了?」萬昀泰神情陰鶩的看著長發遮住鴿邊臉,僅露出一雙眼楮的白袍假鬼。
他這一說,假鬼們得知露餡了,互看一眼後,隨即開打。
萬昀泰立即回擊。兩方大打出手,不過一會,萬昀泰就被迫得不得不搶下其中一人的刀來對戰,只是這一出手,被砍的敵人淚淚流出鮮血,映入他的眼簾,頓時讓他有些頭昏,感覺眼前一黑。
他逼自己專注,別多想,他得保護在他身後的謝小藍。敵方的人數不少,幾道森冷的劍光全往他這邊刺來,刀劍交擊,技高一籌的他總能擊退敵人,只是敵人面目猙獰、痛呼倒地、血流如注的模樣,都讓他的臉色更顯蒼白。
可時間久了,他的體力漸漸透支,動作也相對變慢,思緒更是無法集中。
他好像感覺到利刃劃過他的背、他的身,血液飛濺,還染紅了他的袍衫,讓他遍體鱗傷……不!這不是,這全都是假像,受傷的是別人……不,不對,眼前怎麼會出現水井里的那些屍體……
萬昀泰感覺胃部一陣糾結痙攣,好多血、好多血在他眼前,他好想吐,但他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看著他慘白的俊顏,謝小藍不禁心疼。
是為了她,他努力克服心理障礙,擊退敵人。如果可以,他肯定不想使劍、不想見血,可為了保護她,他沒有選擇。
他將她牢牢護在身後,地上已躺了好多人,都是血。
「你還好嗎?」他微喘著氣問。
她淚流滿面的直點頭,不好的人是他吧。
他臉上已不見血色,不僅被劃了幾刀,還得克服心中的恐懼。
萬昀泰的狀況的確沒有很好,他感覺眼前一片紅霧,似乎什麼也看不清了……驀地,有一人舉起刀,狠狠的對準他的胸口就要刺過來,謝小藍看他卻完全沒有反應?!
「不要!」她大叫一聲,人向前一擋,鋒利的刀立即刺進她的胸口,鮮血大量涌現。
在她擋到他身前時,他眼前血光一散,才回過神來,他驚惶的看著為了替他擋刀而身中一刀的她。
「小藍!」他痛苦嘶吼,一掌打飛該名行凶惡徒。
但也因此,她身上的刀被抽了出來,刀刃落地,她鮮血淋灕的倒臥在他懷里,愈來愈多的血涌了出來。
他全身發冷,怔怔的瞪著她的臉。
下一瞬間,又有人要攻上來,這次,萬昀泰手上身上都是血,但他不怕了,只因他們竟該死的敢傷害她!
他瘋了!狂了!緊緊抱著她,奮不顧身的砍殺敵人,再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鶩神情,殘侵的殺無赦,一個又一個惡徒慘死在他劍下,最終,最後一個倒下了,但他仍拚命揮刀,就連倒臥在地上的也一樣,他狂怒的朝他們砍殺。
謝小藍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所有的人都被他擺平了,但他的神色更癲狂。
她微喘著氣,「沒、沒……事了……二爺?」
聽到她的聲音,他先是一愣,才緩緩回過神,眼神哀慟的看著氣虛的她。
「你要……照顧好……自己……」她氣若游絲。
「不,不可以!」他不要她死!
「我好痛……好痛……」
「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他咬牙要抱起她,卻一個踉蹌撲跌在地,但他沒讓她摔傷,他護著她。
她這才發現,他身上也中了好幾刀,「你……也受傷……了。」
「我沒事,我找大夫來救你!」他眼眶紅了,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好笨,她心里有別人,怎麼會為他犧牲生命?那件事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
「我可能……不行了……」她淚眼注注的看著他,「可你、你--一定要……沒事……」
「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擋,讓我……」
她打斷了他的話,「因為……在這個世上……在乎我的人……只有你跟舅舅,你……不同,你身邊還有……很多很多愛你……愛你的人……」
「不要說了。」他沉痛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她,那些該死的官兵呢?人呢?不是這時間應該出現的嗎?可惡!
「我真……真的好愛你,拜托……別跟我生氣了……別、別忘了我……」驀地,她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萬昀泰身受重傷,將顫抖的手靠向她的鼻息時,竟察覺不到她的呼吸,他痛徹心腑的大吼一聲,「不可以!」驀地眼前一黑,人也昏厥了過去。
不可以?誰在大叫?
韓林突然被一聲哀慟的叫聲給喚醒,他連忙坐起身來,頭不再昏了,看來被符咒打到已無礙了,可是,四周怎麼靜悄悄的?干娘呢?
他穿過斑駁的木門,發現里面不知何時已點上了幾個燈籠,且那些符咒大多被撕掉了,讓他可以再往前走。
天啊!多血,還有死人!怎麼這麼可怕!他的小臉皺成一團。
韓林小心冀冀的跳過死人,卻看到他未來的爹娘也倒臥在血泊里,動也不動的,他嚇了一大跳,急急的跑過去。
怎麼回事?!他害怕的往前靠向未來的爹,用手測鼻息,幸好,還有氣息,接著他又靠向干娘--
咦?怎麼會沒有?!不,不能這樣!不能啊--不可以啊!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干娘,你不可以死啊,干娘!求求你活過來,鳴嗚……生下我很好的,我很孝順、我很貼心、我會讓你安穩地過下半輩子,我會讓你子孫滿堂,我會……會讓你幸福又美滿……我還會保護你……嗚嗚鳴……你醒過來好不好……」
他拚命的哭、拚命的說,也努力的想搖醒她,但她就是不醒來,他只好繼續哭喊。
「韓林!」
突然,他聽到干娘的聲音了,急急擦拭掉淚水,又哭又笑,「干娘醒了……」
沒有!夠爹緊緊抱著的干娘仍雙眼緊閉啊,那、那是誰在叫他?
他一回頭,隨即一愣。
「干娘!」他哇地一聲,哭著跑向另一個謝小藍。
但韓林這個舉動卻把謝小藍嚇呆了,她不僅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在小鬼跑過來之後,她竟然可以抱住他了?
「韓林,這是怎麼回事?」像是已猜到了一點什麼,她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被這麼一問,小鬼也發現不對勁了!他哭叫,「你快回去,你的三魂七魄跑出來了,你快回身體去。」
「所以……我死了嗎?」她啞著聲開口,難過的看向萬昀泰,他全身都是血,像受了很重的傷--她沒有救到他嗎?
韓林吸了吸鼻子,含著兩泡淚水道︰「我不知道,但你的魂魄不在身體里,這樣不好,你快回去,要趕快醒過來才行!」
「好!好!」她還不想死啊。
她試著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但怎麼也進不去,躺回去,不成,撲倒進去,也不成。
韓林邊哭邊幫忙,但一樣,就是無法讓她進身體里。
她哭得好傷心,看著抱著自己的萬昀泰,那張即使昏沉過去、仍一臉沉痛的臉,令她不忍,不!她一定要回去,她不服輸!
「我要回去,老天爺……拜托……我要回去……」
「老天爺,我也求求你,讓我干娘回去啦,我要當她的孩子……鳴嗚嗚……」韓林哭得更是淒慘,但他想一定還有機會,鬼差還沒來抓魂,就一定有機會。
興許是兩人的苦求有了作用,謝小藍發現自己透明的身軀變得更淡了……
韓林沒有發現異狀,他求完老天爺,又趴回謝小藍的身邊哭泣,「干娘,你快醒來,我真的、真的會很愛你的……嗚嗚……你生病,我會照顧你……我還會多生幾個孫子,一起孝順你……嗚嗚……」
「別……別哭……」一道虛弱輕微的聲音響起。
「嗚嗚……我會讓你當全天下最幸福的娘,讓爹也吃醋……我會很乖……」
「韓林。」
「你要相信我……我會當天下第一孝子,我要是真的不乖……我、我最怕人家打我,但我可以讓你打……打一下不夠,就打兩下,再不行……」
「韓林。」這一聲,讓哭得涕灑縱橫的韓林一愣,連忙張開他哭得盈淚的眼楮,驚呼,「哈!哈哈……醒來了!萬歲!萬歲!」
這次,是二爺懷里的干娘在跟他說話,這就對了!
他拭去淚水,「你回來了!」
「是。韓林,我回來了。」她虛弱一笑,但其實傷口好疼啊。「你先別哭了,我沒有力氣,二爺把我抱得很緊……但顯然也失去意識了,你、你幫忙找人來……用你的方法……找人來救我們……」
「好!好!我馬上去!浮!有人來了!」
就在韓林要起身時,王弘帶了大批人馬趕來。
聞言,側過臉的謝小籃先是松了口氣,接著感到驚訝,因為她在一批人中看到了熟面孔--
「舅……舅……」她輕聲一喚。
翁世寧沒有聽見,他完全被謝小藍跟萬昀泰倒臥在血泊中的樣子給嚇軟了腿,幸好站在他身邊、他的情人--王弘及時抱住了他。
他連忙驚惶的說︰「快、快救救我的外甥女,還有她的情人……」
「對!快救救我未來的爹娘啊!說得真好,我未來的舅公……」韓林哭得浙瀝嘩啦的附和。
萬晌泰跟謝小藍真的是一對患難鴛鴦。
此刻,山莊內,兩人同住一間寢房,但畢竟未成親,還是分了兩張床。他們已換上干淨衣物,身上的傷也全上了藥。
萬昀泰正用熱烈而不舍的黑眸凝睇另一床虛弱的謝小藍。「對不起,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有,還好有你,真的。」她擠出一絲微笑,雖然傷口很痛。
「好肉麻喲,但這就叫患難見真情吧,幸好有驚無險,干娘靈魂出竅真是嚇壞我了。」余猶存的韓林拍著胸脯,小鬼也怕怕!
接下來,兩人安心養傷,也給了他們時間把誤會解開。
小鬼在旁邊聽著,才發現自己這個小媒婆當得不稱職,連未來的爹娘是怎麼發生誤會的也不知道。
而未來的爹因為干娘的親舅舅吃了好幾缸醋,干娘知道了還很驚訝呢,不過,干娘說她會原諒未來的爹,因為她知道未來的爹是太愛她了,才會氣到不行的出口傷她。
還有那個慢了好幾拍的欽差大人,竟然跟干娘的舅舅是愛人耶!這個他就不懂了,不都是男人嗎?但事後問了干娘,干娘說要尊重每個人的選擇。
另外啊,大雜院鬧鬼的事,原來是請君入甕。
話說蜀淮縣知令跟壞人勾結要挖寶藏,偏偏這藏寶的地點就藏在大雜院,所以刻意裝神弄鬼,要他們怕得不敢住,搬走後,他們才能挖金銀珠寶。
所以,來來的爹跟欽差大人就將計就計,營造其有鬧鬼之事,還散布鬧鬼傳聞,讓壞人跳下陷阱。
但什麼都算得很好,就是沒算到干娘會進屋!
不過現在事情都解決了,大雜院的人回家了,壞人也被抓起來了--呃,如果沒被未來的爹砍死的話,就有機會坐牢。
而未來的爺爺、奶奶、舅公啊,為了讓小兩口早點養好傷,辦個大婚禮,什麼補品、靈芝、人參、藥酒,凡是能強身健體的,不管吃的、喝的、擦的全都來。
就這麼一個多月,兩人便面頰紅潤,身體復原狀況極好,但比較令他傻眼的是一每回換藥,他未來的爹看到沾血的紗布時,總是會變臉,變白臉!
未來的爹竟然怕血?!這是有一點點折損英雄氣概啦,但真的只有一點點。
終于、終于,他等到這一天了--等到洞房花燭夜,他就要投胎了!
這一天,玄武山莊辦了一個盛大的喜筵,上百奴僕忙進忙出,處處張燈結彩,與會的貴賓就有數百名,而席桌上的美酒,就是新娘子親釀的香雪露。
最讓人意外的是,城里的百姓自設流水席,卻不料謝家酒坊竟送了免費美酒,經過了這些日子,謝家的大夫人跟少爺千金,似乎也變了不少。
總之,這一天,從早到晚,崇元城都熱鬧得不得了。
但山莊內,有人……不,有小鬼比新人還緊張。
新房內,韓林竟然挨在新娘子身邊說︰「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干娘,你可不可以叫爹多努力一點?」
「什麼、什麼意思?」謝小藍的臉漲紅了。為了方便跟小鬼說話,她早先自己揭了喜帕,心想二爺應該不會介意。
「就是那個啊,我想早點出生,早點叫你娘,好不好?」
「這事叫我怎麼說呢?」很羞耶!
「拜托嘛!」他大力撒嬌。
「那你、你可不能偷窺。」有個小娃兒在旁等投胎,她會有壓力。
「我知道啦……」
「新郎官進來啦。」門外傳來喜娘的叫聲。
「母子」倆雙雙看向門口,才發現新郎官竟然是被扶進來的--萬昀泰被灌醉了,韓林兩眼一翻,有沒有搞錯?他希望來個入門喜耶,這個爹怎麼這麼沒用。
萬昀泰被扶到床上後,所有人都出去了。
謝小藍看到小鬼有多哀怨了,但她也很無奈,畢竟請來的賓客這麼多。她看著躺在床上的丈夫,隨即將罩著珠鏈的鳳冠放到桌上後,才坐回床上,俯身想為他脫下紅袍,讓他比較好睡。
驀地,床上的人睜開眼楮,伸手抱住了她,臉上盡是笑意,「很失望嗎?」
她粉臉嬌妍,「什麼失望?」
「醉了就不能這樣、這樣,還有這樣……」他吻了她,吻得又狂熱又甜蜜,且一路由上往下--
見她眼波氤氳,呼吸紊亂,真的好美、好美!
他的手一撥,將紗幔放下。
「開始了嗎?」透過紗幔,韓林看著未來的爹正努力的「埋頭耕耘」,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在旁搖旗吶喊,要親親爹爹當個一夜七次郎。
但他未成年,又答應干娘要當個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的小君子,那就先稍微離遠一點好了,好等待投胎的契機。
白光一閃而過,而新房里,春意綿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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