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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楚月 -【一步小心愛上你(神啊!請別讓我穿越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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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四月時,他們終于成親了。

    柳淵源、陳大娘以及陳媛也南下來祝賀他們,過後,陳大娘與陳媛便準備返回濟賦縣,至于柳淵源,他先是回家一趟,結果又被轟出來,他自然樂得跟著陳氏母女一起回濟賦縣。

    至于刁不患,已決定要留在京城。

    “沒想到你居然為了個姑娘……不,現在已是嫂子了,甘願放棄北方已經打穩的事業。”柳淵源不禁搖頭又嘆氣,不過臉上倒是沒真的露出埋怨。

    “不僅僅為了小穎,我還為了我娘。柳二,你也該回家了。”

    “昨天我回去柳府,說沒幾句老頭就問我要不要考功名,我說不要,他氣得把我趕出來。反正他兒子十幾個,根本不差我一個,柳府有沒有我一點也不重要,不說那些無聊事。總之呢,你終于成親,我也替你感到高興,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將我們看成一對了。”柳淵源想到回去後,應該可以收到一筆為數不小的賭金,心里可樂得很。

    “你也快安定下來吧。”

    柳淵源抬手阻止他說下去,“好了,別一成親就灌輸我那一套,我現在這樣很好,自由自在,對成親敬謝不敏。以後有機會記得來看我,可別有了妻子就忘了兄弟。”

    “我要忘了你,很難吧。”

    他們認識那麼久,比親兄弟還要親,這交情到死都不會變。

    柳淵源一行人離開後,屋子又變得安靜了。

    蘇穎看見他略顯失望的神情,忍不住問︰“不患,我們是不是綁住你了?”

    “怎麼這麼說?”

    “你好像想跟著柳大哥回濟賦縣。”

    “你和娘在這里,這兒便是我的家。”他張開雙臂圈著她的腰,“之前一直希望娘能隨我離開,就未曾想過在這里開設雲方寨,如今決定搬回京城,對過去的事我不會再介懷什麼,往後我們便在這瑞安心住下。”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蘇穎靠在他的胸膛上,靜靜聆聽他的心跳。

    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後悔。

    權倉山。

    山峰高聳入雲,山感撩繞,壯闊雄偉。

    蘇穎不解刁不患怎會帶她來爬山?

    前幾天,她提起家鄉有度蜜月的習俗,刁不患便說要帶她來度蜜月,無奈他們蜜月地點有點高,不過她不怕,只要有丈夫在,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好怕的,但也慶幸刁不患說只到半山腰就好,要不然她雙腿實在快不行了。

    “不患,我們為什麼要來爬山?”該不會又想趁機鍛煉她吧?

    “上官師父住在這里。”

    蘇穎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來,氣喘呼呼的。她一下子沒聽懂,楞了楞才明白,“上回上官師父不是說沒有辦法嗎?我們還來這里做什麼?”

    “那天你和上官師父說的話,我在外面全聽見了。”

    “你都聽見了啊?”

    刁不患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說:“小穎,你對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不能這麼自私,你為了我放棄一切,但我不希望你後悔。”

    “我才不會後悔,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即使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不會後悔。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唯有嘗試過才能看見結果,我愛你就會願意為了你留在這里,你不需要有包袱或者自責,就像當初我救你一樣,縱使救了你我會死,也是我的選擇,你完全不需覺得抱歉。”她才不會不成熟的做出決定後,又後悔地責怪

    東責怪西,她既然做了決定就會坦然面對一切。

    “我也是,這是我的決定,假使你真的要離開,我也不後悔,因為我舍不得你難過,我寧願我一個人痛就好,所以我請上官師父務必要找到幫助你回到故鄉的辦法,前些日子,她來信說已經找到了。”

    刁不患朝她伸出手。

    蘇穎注視他的手,就像看著妖魔鬼怪一樣,沒有握住。

    “你聽到我跟上官師父的話,應該明白我離開了就再也回不來了,這樣你也無所謂嗎?”不知為何,她有一點生氣。

    他怎可能無所謂,只是他不希望一個微小的希望不時地在她心底浮現,若真有辦法,他會尊重她的決定,若希望落空,那麼,他也就不需要整日提心吊膽。

    “小穎,我不可能無所謂,我也會怕,怕哪一天你就這麼離開再也不回來,所以我自私地希望上官師父沒有找到讓你回故鄉的方法,但我只能想想,不能真的那麼自私。我們去看看吧,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該面對。”

    是了,她之前為了能不能回家而感到不安,他當然也會惴惴不安,其實是她自私才對,忘記顧慮他的心情。

    她自以為把話說得漂亮,其實恐怕還是泄漏了一絲期待才會讓他看出來,這樣也好,最後一次了斷彼此心里的憂慮,要不然她恐怕會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蘇穎終于伸手握住他。

    “好,我們去找上官師父。”

    蘇穎靜靜坐在上官絮的面前,等她翻開書本。

    上頭寫著她看不懂的字,上官絮念給她聽。

    “書上寫著你們這些來自不同天地的人,是緣分也是命運才讓你們走上不同的路,繼續往前走其實對你們很好,倘若不願意,那麼今年七月將有一次天變,順著天變的路走,即可返回原有天地,倘若錯過這次,便得等上百年。”

    “什麼是天變?”

    “就是氣的改變。你剛剛說你會來到我們這里是經過以前曾是墳場的路,那是死人之氣,我算過了,今年七月會有一場巨大的死氣籠罩京城,一旦死氣籠罩,就會天變,我想應該是皇室里有人要大動干戈了。”

    “皇室……”離她很遙遠,也不是她應該插手的事。“所以只要抓住這次天變的機會,我就能回到我的故鄉?”

    “嗯,不過實際上要怎麼做,我還要再查查其他書籍,不患說一找到辦法就要通知他,所以我還來不及查怎麼讓你回去。”

    “上官師父,等你查到請記得通知我。”

    “妳想回去了?”哎呀,她會不會幫倒忙了?白武就說她有時候真的很笨,不懂得看情況,當初直接拒絕不患的要求就好了,萬一蘇穎真的要回去,她不就是拆散他們夫妻的罪人了嗎?

    蘇穎笑得很甜,“不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回去了,我是想當著不患的面親口拒絕,這樣他才會安心。一直以來,我都只顧著自己,以為只要我做出決定就好,卻沒想到不患也是一心為我著想,所以這次我要讓他心安,再也不用煩惱我會離開他。”

    上官絮松了口氣,“太好了,這樣我就不會變成罪人,我怕自己真的成了拆散你們夫妻的罪魁禍首呢。其實,有時命運不是我們走出來,是上天早就做好的決定,我們坦然接受即可,反而汲汲營營未必會有好下場。”

    “多謝上官師父指點。”

    “其實我也在你身上學到一些,只是有些心結還是看不開。”上官絮說這些話時,目光自然地望著外頭。

    蘇穎聽刁不患說過,白武心系的人就是上官絮,無奈上官絮礙于世俗禮教,始終不肯點頭答應。

    每段戀情總是要備受考驗與磨難,最後修成正果的時候才會感覺特別甜蜜,所以她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希望上官絮能早日拋開心結,或許這正是她應該走的命運。

    蘇穎離開小屋,和站在屋外的白武點了一下頭後,與刁不患一塊下山。

    刁不患從最初的忐忑,等看見蘇穎走出來後,心髒仍跳得很快,最後他終于忍耐不住了,想要問個清楚,卻讓蘇穎搶先開口。

    “不患,上官師父說我要回去確實有希望了。”

    刁不患怔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辦法開口問︰“你的決定呢?”

    蘇穎一雙眼楮幽幽望著他,似有滿心歉意,他突然感到無比寒冷,神情也變得冷肅。

    “我想了很久,覺得你說的話很有道理,萬一我後悔了怎麼辦?所以我決定要回去……你會幫我的對吧?”

    她說——要回去。

    她說……要回去……

    回去……這兩個字猶如鐵鏈般鎖住他的心,讓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患,你答應過我的不是嗎?”

    “……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幫你。”他聽見自己這麼說,但這真的是他的聲音嗎?他真的能讓蘇穎離開嗎?

    刁不患,你真是混帳!明明做不到還故意說出這種話,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不,他一點都不希望她離開,一點也不想……

    “小穎……”

    “笨蛋!你真的是笨蛋!明明不希望我走,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蘇穎忍不住敲了他一拳頭。

    “對不起,你別哭。”她一哭,他立刻揪疼了心。

    “笨蛋!倘若你下次還說這種話,我一定會離開的……如果你要我走,就盡管說吧!”她氣得朝他又捶又打。

    刁不患馬上抱緊她,“別走,永遠都別走。”

    蘇穎這才破涕為笑,牢牢抱住他。

    如果這是上天給她的命運,她會繼續走下去。

六月時,刁不患的一個朋友來到他們家里作客。

    那人叫朱隸,長得高大英挺,有著北方男兒的豪氣,卻又有南方男人的俊秀臉龐,擅長騎馬,也寫得一手好字,更懂得畫畫,又能出口成章,簡直算得上才子。

    刁不患近日忙著雲方寨在京城的分店開張,于是招待他朋友的事便落到蘇穎身上。

    雖然朱隸長得很好看,但比起白武,蘇穎卻比較喜歡後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有的人天生不適合做朋友一樣,她對朱隸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朱隸的霸氣比起刁不患更明顯,絲毫不掩飾天生王者的氣勢。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她總覺得朱隸不太喜歡她,這樣也好,既然彼此都沒有好厭,也就沒必要兜在一起。

    這日,蘇穎在庭院里看書,聽見腳步聲,轉頭看竟是朱隸。

    “朱公子不是去騎馬了嗎?”男人的世界,偶爾也會有她無法介入的時候,她也頗能自得其樂,不必時時跟著丈夫。

    朱隸不語,徑自翻閱她正在看的書,“沒想到夫人也會看如此難懂又枯燥的書。”

    史記會難懂枯燥嗎?蘇穎不以為然道︰“我不認為史記有什麼難懂的,內容也並不枯燥,挺適合用來打發空閑時間。”

    “夫人對歷史應該有自己的見解吧?”朱隸再問。

    “婦人之見而已。”言下之意,你開了也聽不到什麼好答案。

    “不知夫人對黨位有何看法?”

    “自古以來,向來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不敢有任何看法,反正歷史自會給個評價。”

    朱隸微挑眉,笑道︰“我想聽真話,夫人想說什麼盡管說。”

    “朱公子,歷史上篡位者不在少數,無論那些人打著多麼響亮或者多麼公正的名號,其實他們最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勢,真正將百姓的苦放在心里的少之又少,我認為那些人根本沒資格登上皇位,篡位就是篡聲位,永遠無法美化。這只是我的淺見,朱公子姑且聽之。”

    熟讀歷史的好處是能看很多的借鏡,然而真正將殘酷歷史當作借鏡的又有幾人?自古以來真正為百姓著想的皇帝又有幾人?他們嘴上說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為的還不是自己的千秋霸業,百姓不過是得到皇位的贈品罷了。

    “朱公子,我還有事,失陪了。”蘇穎朝他微微欠身,離開庭院。

    朱隸一雙冷眸注視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深夜,刁不患與朱隸在書房談事。

    刁不患與朱隸相識並不如柳淵源那麼久,但他們有相同的理念,也算是談得來的朋友。朱隸從未談起他的背景,刁不患也不曾問過,但他似是有所察覺,後來便漸漸與他疏遠。

    朱隸這次是來向他借錢,十萬兩不是筆小數目,要籌齊需要一點時間,但刁不患沒有問他要做什麼便同意借他。

    “若我是拿去揮霍,最後還不出來,你不是虧大了嗎?.”朱隸調侃地問。

    “那我只好當作丟到海里喂魚了。”他有自信不會看錯人,要不然雲方寨也不可能遍及全國。

    “哈哈,你可真看得開!我就欣賞這樣的你,不患,來幫我吧!我需要像你這樣的幫手。”

    “你身邊人才濟濟,不缺我一個。”朱隸以前就提過這事,但始終被他拒絕,他清楚什麼事能做什麼不能做,他雖無法認同朱隸的作法,但那是他的事,他想怎麼做全看他自己。

    朱隸笑了笑,“你太謙虛了。不過我選擇的路確實不好走,你已經成親,我也不好再逼你,這十萬兩,事成之後我會加倍奉還。”

    “不必了,你是朋友我才借你,還我十萬兩就好。”

    “爽快!”朱隸拍了下他的肩膀,轉移話題,“你娶了一個不錯的妻子,希望我也有你這福氣。”

    “難道你還不滿意如今的一切?”他猜得出來朱隸想做什麼,但他一點也不想蹚這渾水。

    “滿意?那個東西本來就該屬于我,現在我只是想搶回屬于我的一切,等我得到後才會滿意。”

    “強求不一定能得到,或一輩子擁有。”

    “至少我努力過了,即使失敗,我也敗得心服口服,可是不強求,那就是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把握住。不患,你不能站在我這邊,我不怪你,但希望你別站在另一邊,那樣只會逼我不得不做出殘忍的決定。”

    “我不想介入你的問題,希望你也別將你的麻煩帶來給我,你想做的事,我真的無法認同。”刁不患感慨萬干。

    “為什麼?難道你覺得他能做得比我好?”朱隸不悅地問。

    刁不患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做得比你好,可是一旦事情鬧了開來,百姓是第一個受害的,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我也不樂見,但沒有犧牲便沒有安樂,我有把握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讓天下永世安樂太平,這是我的希望。”

    “那麼,希望你日後千萬別忘了今日的話,我會在這里看著你。”

    刁不患伸出手,朱隸笑著喔住。

    朱隸終于要離開了。

    蘇穎也安心不少,她不知道他來找刁不患做什麼,但瞧他們每次都在密談,問刁不患,他也不說,她不禁有些擔心,幸好朱隸要走了。

    “不患,你當真不來幫我?”朱隸最後一次問他。

    “多謝你的抬愛,我只想待在這里。”

    “京城也不是可久留的地方。”朱隸說。

    刁不患點頭,表示明白。“你要前往何方?”

    “回北平。”

    北平……就是北京,也是靖難之役第一個被戰火波及的地方。

    蘇穎想到什麼了,趕緊問刁不患︰“不患,今年是幾年?”

    “建文元年。”

    “建文元年……”歷史上記載的靖難之役是幾時開始的事她記得好像是夏天發生的事,是幾月呢?

    兩個男人看著她低頭思索,半天沒反應,又徑自交談起來。

    “我不知該不該祝賀你旗開得勝,我只希望你別忘了百姓的苦。”

    “我不會忘,我絕對有資格成為天下第一,不患,到時你可別後悔沒來我身邊。”朱隸哈哈地朗笑。

    “有些時候錯過反而是應該的,即使我們有相同的目標,我也不想牽扯太深,你要走的那條路並不適合我。”

    “愈是不好走,我就愈要走下去。”朱隸雙手抱拳,說︰“希望他日再相逢時,我已經不是現在的我了。”

    刁不患僅點頭致意,並沒有說話。

    就在朱隸要離開時,蘇穎終于想起起來了,趁著刁不患轉身幫忙車快將東西搬上馬車時,她上前小聲問朱隸︰“你要去北平?”

    “是,夫人。”

    “七月離開北平吧,那里會出事。”蘇穎的聲音很小,只有兩人才能聽見,因為她忙著注意刁不患,也就沒注意到朱隸瞬間臉色變了一下。

    蘇穎說完後趕緊往後退,好話只說一次,聽不懂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朱隸一雙冷眸牢牢地鎖著她,神情冷測。

    過了一會兒,馬車駛離了。

    “不患,他是你在哪兒認識的朋友?”蘇穎好奇地問。

    “京城,我們很談得來。怎麼了?”

    “沒事……”建文元年,靖難之役,接下來京城將陷入戰火之中,她不想插手這種歷史大事,不過避禍總是要的。“我突然想到上官師父有交代我,她說京城將會大亂,她勸我們暫時先離開,等安定了再回來。”

    刁不患向來信得過上官絮,便道︰“那我和娘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走。”

    “嗯。”蘇穎偎入丈夫懷里。

    果然穿越這種事還是要配合歷史才最能發揮所長,至少能趨吉避凶,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蘇穎聽著馬車行駛時的聲音,心想︰這樣應該是被綁架了吧。

    她記得自己出門買點東西,穿過一條小巷想要抄近路時,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她,一回頭還沒看清楚對方是誰,她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時,人已在馬車上,不知對方要把她綁到哪里去。

    是不患的仇人嗎?

    倘若是仇人的話,她可得小心應付,然後等不患來救她。遇上這種事,應該要很害怕才是,可是想到她的丈夫是刁不患,她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她聽見有人在說話,說著她不太能理解的用語,應該是密語之類的,于是她趕緊閉上眼楮假裝昏厥,她雙手雙腳都被綁住無法逃走,必須想辦法先保護自己。

    “搬到樓上,小心點。”

    蘇穎直到被放在床上,對方把門關上後才睜開眼楮,滿室幽暗,僅有外頭的月光,已經是晚上了,她昏迷了快一天……真可惡!到底是誰綁架她呢?

    她坐起身,想用嘴咬開手腕上的繩結時,卻聽見外頭有聲音,想裝睡已經來不及。

    門一打開,對方拿著燭火進來,蘇穎一下子便看清那人的長相,突然間,她有股不好的念頭——她應該活不了了。

    “朱隸?!”膽敢綁她,公子兩字可以省下了。

    “夫人,這一路讓你受委屈了。”

    “你把我綁到這來做什麼?”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自然是有事要問夫人,不過你應該餓了吧,先吃點東西。”朱隸將托盤放下,盤里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面,隨後又替她解開繩子。

    蘇穎確實餓了,餓著肚子不好思考也不容易逃跑,當然要填飽肚子先。她拿起筷子吃起面,仿佛一點也不在意朱隸就在面前,更不害怕自己將會出什麼事。

    朱隸不禁佩服她的膽識,“很少有女人在知道自己被人帶走後還能如此鎮定,你真不愧是不患看上的女人,若你不是不患的妻子,我還真想佔為己有。”

    “幸好我是不患的妻子。”

    朱隸不怒反笑,“夫人真有趣。”

    半晌後,蘇穎將筷子放下,毫無畏懼的直視他,“有事就說吧。”

    “爽快!我想問夫人如何得知七月北平將會出事?又是出什麼事?”

    哎呀呀,這就是泄漏天機的下場,她實在太大意了,本來是想朱隸是不患的好友,能救就救一下,沒想到竟走錯這一步,看樣子朱隸大有問清楚便要殺了她的打算,她得想辦法活命。

    “朱隸,我好心告訴你,是要你提防,不是讓你綁架我,甚至——殺了我。”

    為何朱隸會如此在意北平的事?他雖然姓朱,但她不記得皇室里有個叫做朱隸的人,不過,倒是有個名字和他很像的燕王朱祿,他如此關心北平的七月之事,莫非他就是……不,她不能問,如果事實真是如此,她一拆穿他的秘密,恐怕會血濺當場。

    “北平究竟會出什麼事,你還沒說。”朱隸可不容她含混過去。

    “我不知道七月時北平究竟會出什麼事,我只是照排出來的卦象說而已。”

    “妳真不知?”朱隸再問。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當一個人表現出怕死的模樣,就會讓敵人抓住機會真將人逼至死路,所以她必須假裝不怕死的氣魄。

    朱隸一雙黑眸直直盯著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頓,逼她看著自己,“夫人,我對敵人向來不會手下留情,即使你是不患的妻子,只要擋住我的路,我都會殺了。”

    直到此刻,蘇穎才感覺到死亡就在眼前的危險,以及朱隸眼中的殺意,朱隸是真的想殺了她,如果她不坦白的話。

    “我確實不知會出什麼事。”她已把話說到這里,就只能繼續說下去,若有一絲猶豫定會被他看穿。

    終于,朱隸松開她,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眼楮仍牢牢鎖著她,似是想從她的一舉一動看出破綻,“夫人好膽識,令人佩服,即使我以死威脅,你也不肯說嗎?”

    “不是不肯說,而是沒什麼好說,卦象只能知其一,不可能無所不知。”她毫不回避他冷厲的目光,其實她也在賭,用她的坦然賭朱隸對她有多少信任。

    朱隸看著她不語,片刻後才微笑起身,“夜深了,請夫人早點歇息,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朱隸,我無法未卜先知,你帶著我也沒用處,我能說的都說了,你何不放我回去?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不患。”

    “夫人,我只相信我自己。等你幾時說實話,我幾時才會放你走。”朱隸說完帶上門離開。

    她說實話就放她走?蘇穎壓根不相信他,縱使她再生氣,也不能自亂陣腳。

    她相信不患必定會來救她,在那之前她得努力保住自己的命。

    朱隸的人馬一路往北走。

    蘇穎一路上與朱隸共乘一輛馬車,但她始終不看他,當他是空氣。

    “夫人還在期待不患來救你嗎?”

    蘇穎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她除了等也打算自力救濟,無時不刻都在觀察是否有逃脫的機會,無奈朱隸將她看管得很嚴密,恐怕連一只螞蟻都爬不出去。

    “你願意說實話,我馬上就放你走,這麼好的條件,你還在考慮什麼?”朱隸笑笑地問。

    她信他,她就是白痴了。

    “我該說的全說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如果你還惦記與不患的交情,希望你能放了我。”

    “我就是惦記著與不患的交情才會留著你的命,你若想早點回到不患身邊,那麼你就早點說實話,要不等我耐性消失,你恐怕也活不了。”他的聲音異常溫柔,吐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帶有殺氣。

    說出來才會活不了吧,她才不會傻傻地把最後的保命符說出來。既然兩人對話沒有交集,蘇穎也就不再答腔,靜靜望著窗外。

    “夫人,前幾天我們經過一座小鎮,你也看見那里民不聊生的慘況,那麼你還是認為宴位是錯誤的嗎?”朱隸又問。

    “天高皇帝遠,如果皇帝什麼都了解,什麼都做得很完美,那就不是皇帝而是神了,無論誰來當皇帝,總有力有未逮的時候,而你所謂的篡位,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說穿了就是想篡位,圖謀不軌,何必將這件事美化呢?”她一針見血地說。

    朱隸突然伸手扣住她縴細的頸子,沉聲道︰“我只是討回我應得的一切。”

    蘇穎吃痛卻仍不肯服輸。

    “你想做就去做,又何必非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你心虛吧……”

    朱隸神情一凜,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名女子看穿,不免有些動怒,隨即又想到她還沒說出為何得知北平將會發生事情便放開她。

    他行事向來謹慎,用的人也全是親信,不可能會背叛他,那麼,究竟這事是如何走漏風聲,蘇穎又是從何得知,他非查清楚不可。

    卦象?!哼,他根本不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

    蘇穎盡管有些狼狽,仍無損她那毫不馴服的氣勢,朱隸還真有些欣賞她,“蘇穎,倘若你是我妻子就好了……”他相信她必定有些異能,若能為他所用,對他必有好處。

    “朱隸,你還不肯死心嗎?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如強佔了你吧,你說呢?”朱隸嘴上掛著笑容,眼底卻流露冰冷。

    蘇穎不由得一顫,她清楚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身體下意識往後一退。

    朱隸注意到了,淡淡一笑,“總算知道怕了,會怕就好。你不肯說實話,我也是有辦法對付你,你不是想見不患嗎?放心,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蘇穎心下一驚,“你要對付不患?!”

    “我說過了,只要敢擋在我面前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夜里,朱隸回到房間,正要寬衣時,燭光一晃動,他隨即抽出腰上的劍,轉身迎擊。

    鐘鏘的兵器交擊聲立刻引來外頭的人,七、八個人同時沖進朱隸的房間,正好看見刁不患與朱隸正交鋒。

    “統統出去!”朱隸一聲令下,所有人只能退出房間。

    “小穎呢?”

    妻子失蹤,他第一時間就布線找人,花了幾天什麼都沒查到,妻子不可能與人結怨,自然不會有人想對付她,若是要藉此要脅他也會有下文,斷不可能無聲無息,因此他判定帶走蘇穎的人,一定是她認識的人,白武與上官師父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朱隸,于是他一路北上追趕,終于在半途追上,倘若朱隸回到他的領地北平,就更難救出蘇穎。

    “不患,我要殺你輕而易舉,不過你是個好人才,我實在下不了手,倘若你肯隨我打江山,想要什麼女人還怕得不到嗎?”他之所以遲遲不殺蘇穎,也是因為刁不患。

    “我說過我不可能與你一起,你還不死心嗎?”他的劍鋒直指朱隸。

    “死心?塵埃沒有落定之前,我絕不死心。你妻子的確在我手上,不過我並非想拿她威脅你,而是她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可能留她一命,你應該很清楚我做事的手段。”他是寧可錯般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小穎是局外人,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錯了,不患,你可真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她完全清楚我想做什麼,而且也聰明的知道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她說了,我便絕不會留她活口。”

    “你敢動她,我不會饒過你。”刁不患的劍鋒微微一動。

    “不患,我們是幾年的交情,為了一名女子,值得嗎?”

    “朱隸,你要做什麼我絕不攔你,也願意暗中助你,但若你得寸進尺,你將想象不出我會做出什麼事來。”這不是恐嚇威脅,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相信我,你不會想與我為敵。”

    朱隸清楚刁不患的個性,知道威脅無效,只是淡淡一笑,“好,我信你這回,不過有件事得請你幫我,朝廷派人跟蹤我,必須有個替身替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相信這件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只要你能把他們引向東方,讓他們以為我會留在那里,我便將你妻子還你。”

    “她若有任何差錯,朱隸,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見她。”

    “沒問題。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服毒。”

    刁不患一愣。

    “只要你們不將這事說出去,事成之後,我自會將解藥奉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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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闊別十多天,刁不患總算見到蘇穎。

    兩人靜靜相擁,誰也不想說話來破壞此刻的寧靜。

    良久,刁不患才開口問︰“他可有為難你?”

    蘇穎不想讓他擔心,搖頭說沒有。“不患,我們能回家了嗎?”她不知能保住自己到幾時,最好是能走就盡快走。

    “暫時還不行,我得去幫他做件事,放心,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相信我。”

    “不患,不要再和他扯上關系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穎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刁不患瞧見她的表情便說︰“不能說就別勉強,只是你要記著,無論你知道什麼都不可告訴任何人,這是你的保命符,懂嗎?”

    她點點頭,“其實你知道朱隸是誰,對嗎?”

    “嗯,但無論他是誰,都是我朋友,他有事,我會幫,但不會介入。”

    “那就好,我希望我們的日子能夠安穩一點,不要有起伏。”

    “放心,很快就沒事了,相信我。”

    “娘沒事吧?”

    “我已經安排人帶我娘去找柳二了。你在這等,我會來接你。”

    蘇穎忽然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道:“燕王七月將在北平舉兵靖難。”

    刁不患神色凜然,再次叮嚀︰“這件事萬萬不可說出去,知道嗎?”

    “我不會說,我等你來接我,一定要小心。”

    兩人分別後,朱隸帶著蘇穎朝著北平而去,在七月初一抵達。

    日期愈來愈接近了,蘇穎只希望丈夫能快點來接她,戰事一旦掀起,想走就不容易了,雖然靖難之役會成功,可她壓根不想介入歷史里。

    “夫人,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

    每到用飯時間,朱隸便會親自送飯菜過來,順便陪她一起吃飯,說難聽些就是監視了。

    “我說過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你再問下去答案還是一樣。”蘇穎說完把剩下的半碗湯全喝光。

    朱隸挑眉,顯然不信。

    蘇穎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她只希望丈夫快點回來。

    今天是七月初二,眼看初五戰事將起,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穿越就穿越,她已經夠無奈,實在不想再被卷入戰爭之中,雖然沒經歷過戰爭的恐怖,但光是以前聽歷史老師說三國時代死傷的人數,她就夠心驚膽跳,人命一條啊,說死就死實在是太淒慘了。

    “你真覺得我無法逼你說實話嗎?”

    “我沒這麼想,只是無論你怎麼逼我,我根本無話可說。”

    “主子,刁不患回來了。”一名僕人進來稟報。

    蘇穎欣喜地立刻站起來。

    “帶他過來。”

    僕人領命,隨即把刁不患帶進來。

    “不患。”蘇穎歡喜地走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朱隸,你要我做的事我已辦妥,現在我能帶走我妻子了吧?”

    朱隸站起身,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我有些話要對你夫人說夫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究竟知道什麼,若你不說,恐怕就保不住你丈夫了。”

    “你說什麼?!”

    “朱隸!”刁不患知道朱隸是想以他體內的毒來逼迫蘇穎,“小穎,我們走。”他拉著妻子欲走,她卻不肯走。

    “我對不患下毒,那毒只有我能解,若你不說,不患就得等死了。”

    蘇穎看了丈夫一眼,“我說出來你就會把解藥給他嗎?.”

    “當然,我向來言而有信。”

    “小穎,別”

    蘇穎握緊刁不患的手,開口道︰“燕王七月將于北平舉兵靖難。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

    朱隸臉上沒有任何驚說,好似早就知道她會說出這件事。“靖難……真是深得我心的兩個字,想必你應該知道確切日期吧?”

    蘇穎咬咬唇,又說︰“……七月五日。”

    七月五日?朱隸眉頭一皺,這日期與他的計畫有出入,他原定七月六日舉兵清君側,但蘇穎怎會說是七月五日?

    莫非消息走漏了?!

    “你確定是七月五日?”

    “信不信,由你。解藥呢?”

    “等這件事成了,我會奉上解藥。”

    “朱隸,你想出爾反爾們已蘇穎氣憤難平。

    朱隸含笑道︰“這件事只許成功,若我失敗,就得勞煩二位陪我一塊上路。”

    “你——”

    刁不患阻止她說下去,將她攬進懷里,“朱隸,我相信你不會失信于我,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就此別過。”語畢,他帶著蘇穎離開。

馬車朝著濟賦縣趕路。

    若蘇穎說的日期屬實,那麼愈早離開是非之地愈好。刁不患暗忖。

    如今他算是與朱隸劃清界限了,至于解藥的事,他也只能信他。

    蘇穎見他閉上眼楮,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問嗎?”

    “問什麼?”

    “問我怎麼會知道燕王將舉兵的事,甚至連日期也能準確說出來。”

    刁不患淡淡一笑,道:“如果你願意說,我當然願意聽,但你若不說,相信也是有你的用意,我不會勉強。”

    蘇穎嘆了口氣,“我當然想告訴你,只是怕你會以為我在胡言亂語。上官師父沒說錯,我確實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六百年後的未來,對我來說你們全是早已作古的古人,我會知道現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大事,因為這些事都清楚記載在史書上你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真的沒騙你”

    刁不患輕輕摟住她,“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你信我就好。我剛來到這里時,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想要回去,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一定在擔心我……”

    “小穎,讓你為了我留下,我很過意不去。”

    “不要這麼說,這是我的選擇,我就會坦然接受,往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是不?”蘇穎朝他甜甜地笑,想減輕他心里的遺憾。

    “是啊,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了。”

    “來到這兒我遇到的都是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朱隸了,他實在太可惡了,你們是多年的朋友,他怎能用這種方法對付你?”一想到他體內有未解的毒,她便擔憂起來。

    “他有他的考慮,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他這場仗要打上三年,讓毒在你體內三年太久了,說不定會有變化,我們還是去找上官師父吧。”

    “好。”

    刁不患先寫了信去濟賦縣報平安,然後他們中途便轉向權蒼山。

    七月初五,戰事正式掀起。

    北平雖然距離京城遙遠,但消息還是很快就傳來,整個京城里人心惶惶,所到之處都可感受到無比冷肅的氣氛,蘇穎更加覺得讓娘提早北上是對的,可惜她能力不足,能保住的人有限。

    無論在位者是誰,無論是誰打仗,百姓永遠是第一受害者,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這些渺小的人只能努力保住性命,至于皇位由誰繼承,保了命以後才有眼楮去看。

    戰火蔓延,生靈涂炭,皇家之爭,誰能勝出?

    百年輪回,刀劍交鋒,天下霸圖,誰能運籌?

    最後的勝利者永遠不是百姓……

    權蒼山。

    刁不患體內的毒,上官絮無法解,他們只能等朱隸良心發現,唯一慶幸的是毒目前沒有發作的跡象。

    蘇穎和刁不患便暫時待在山上。

    “我去幫你拿解藥。”白武道。

    “不必了,我很清楚朱隸那個人,他若不想做的事,任誰都不能逼迫。”

    “可萬一你的毒發作了,不知結果會如何。”白武神色憂慮。

    將毒說成不會發作是刁不患要上官絮故意配合,事實上,這毒確實無人可解,也無人知道毒性深淺。

    “我會盡量用內力擋著,能擋幾時便擋幾時,好不容易小穎終于能放寬心,我不希望她還要繼續擔心我。”

    “不患!不患!”蘇穎手里捧著一只小黃雞,興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它好可愛,我們養它好不好?”

    “好。”刁不患笑著點頭,“希望你最後可別想吃了它才好。”

    蘇穎嘟著嘴回應︰“我才不會!我要一直養它,嗯,該給它取什麼名字好……就叫小不患好了。”

    刁不患聞言略皺眉頭,“這樣我會吃醋。”

    “跟一只雞吃醋,你太無聊了……惡……”突地,蘇穎覺得喉嚨有股腥味,她忍不住吐了出來。

    霎時,紅艷艷的如花朵似的在她眼前綻放。

    是血。

    蘇穎緩緩抬頭,一臉錯愕困惑地望著面前露出焦急神情的刁不患,還來不及開口,她眼前一黑,不支倒地。

    “小穎——”

    “她被下毒了,這種毒無色無味,連續服用十天才會有效用,而且不容易察覺,一旦毒發,將會身亡。”

    “無藥可解?”刁不患握緊拳頭。

    “有,只是需要時間制出解藥,但她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除非有人先以內力灌進她體內抵擋毒性,白武與我練的都是冰武,不適合輸內力給她,最適合的人……是你。”

    “需要幾天?”刁不患又問。

    “給我三天。”上官絮篤定地回答。

    “不患,那你自己體內的毒?”白武憂心地問。

    “不礙事,三天我還頂得住。上官師父,解藥的事就勞煩你了。”

    “放心,我會盡快做出解藥。阿武,跟我來,我需要助手。”

    等他們兩人離開,刁不患把蘇穎攪扶坐起來,她這時也醒了。

    “不患,我怎麼了?好像、好像全身無力……”她氣若游絲,連想動動手指都十分困難。

    “你只是太累了,睡一會兒吧,我會在這里陪你。”

    “嗯……不患,我剛剛作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家……你也在呢,真好,我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回家,又能和你在一起,這個夢……真美……”蘇穎說得很慢,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可她還是努力把話說出來。

    “我當然會和你在一起。”他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貼于她的背部開始把內力渡給她,試圖延緩毒性的發作。

    蘇穎淺淺笑著,雙眸無力的閉上,嘴里仍喃喃自語,“我覺得來到這兒……最美好的事就是、就是認、認識了你,我從來都不曉得……原來喜歡、喜歡一個人……不僅會讓自己變得快樂,還會、會變得很勇敢,有你在身邊,我就像是所向披靡了呢不患,我有沒有說過、說過我愛你?”

    “沒有。”

    “那、那我現在說了,你一定要記住,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說完最後一個字,蘇穎眼角的淚水悄悄滑落,因為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患,如果我死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要再找一個很好的姑娘,不要一個人……知道嗎?”

    “小穎,別說了……”刁不患心痛地閉眼。

    他從沒那麼恨過一個人,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般了朱隸。

    “可是我還有、還有很多話想、想對你說,不現在說……我怕、怕會、會來不及了”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們一定會白頭借老,我保證。”

    蘇穎感覺全身的力氣一點一滴流逝,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了,“不患……我從來就不、不後悔留在這里陪你真的,能認識你……我覺得很……很幸福,所以你千萬別自責……”

    “別再說話了,我一定會救你!”

    蘇穎乖乖的不再說話,她費力舉高右手,輕輕按著刁不患搭在她左肩的手,笑得很滿足。

    她不後悔,一點也不……

    終于醒過來時,蘇穎覺得有點虛弱,不過至少能睜開眼楮也能坐起來。

    “你沒事吧?”上官絮關心的問。

    蘇穎輕輕搖頭,心底卻有一些失望,她最想看見的還是她的丈夫。她喝了杯水後問:“上官師父,不患呢?”

    “呃……”上官絮一向不會說謊,不知該怎麼回答。

    幸好白武走進來替她解圍,“不患因為府里出事,前天才離開,他要你好好靜養,等身體復原,我們就會帶你下山。”

    “我怎麼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快死了,現在沒死,老天果然還是眷顧她。

    “你讓朱隸下了毒,幸好是不患用內力幫你壓制毒性,才救了你一命。”白武解釋。

    “那不患呢?”

    “他……沒事。”白武頓了下才回答。

    蘇穎神色蒼白,氣息虛弱,聞言淺淺笑了,“那就好,我得快點養好身體回家,不患一定在等我了。”

    白武與上官絮相視一視,默然無語。

    蘇穎心想,如此,終于算是雨過天青了吧?

    蘇穎一直以為雨過天青,直到三個月後,白武與上官絮帶著她回到濟賦縣,當她看見刁不患身旁有一名樣貌柔美溫婉的少女後,心頭突然有一股難受涌上。

    “不患。”更令她覺得不是滋味的是,刁不患好像沒發現她,徑白與那名少女有說有笑。

    “小穎?!你沒事了?”刁不患轉頭看見她,神情難掩激動欣喜。

    蘇穎察覺到他的喜悅,立刻揮去心里的不愉快,朝他走過去,“嗯,我沒事了。”她瞧見那名少女直直盯著自己,便問:“這位姑娘是?”

    “她是昭兒,淵源的妹妹,這次是她陪娘來到這里。”

    柳昭朝蘇穎福個身,“昭兒見過姊姊。”

    蘇穎心想,柳昭確實年輕,稱她一聲姊姊也不為過就沒有留心,然而當她視線不意瞧見柳昭的手竟抓著刁不患的衣袖不放,這一瞬間,她的心底浮現一股強烈的痛楚。

    她伸出手,希望刁不患能像平常一樣握住她,將她帶入懷里,但許久仍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她忍不住蹙起眉,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麼在她一場病之後,她與不患的距離好似變遙遠了。

    她仍記得他們在權蒼山上的那幾日,逍遙又愜意,他們還聊以後要生幾個孩子,說等孩子大了能夠獨立後,他便帶著她游歷大江南北,看遍各地風光,他還說要陪她到老,即使她死了也不會離開她,他會日日為她送花朵,講故事給她聽,讓她死後也不會寂寞。

    他的誓言猶在耳邊,他的熱情依然在她心底暖著,可為何她卻感到無比寒冷?

    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北極,冷到幾乎快要沒有知覺。

    他們分開了三個月,難道就足以改變一切?

    她不信。

    “小穎,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刁不患略帶歉意地說,“因為這里有點事,所以我不得不先離開,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患,我……”

    “小穎,有件事得先告訴你……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娶昭兒。”刁不患仿佛沒注意到她的表情有異,徑自往下說:“這三個月來都是昭兒在照顧我,我與她也有了感情,希望你能成全,往後她便是你妹妹。昭兒,來。”他牽起柳昭的手,將她推至蘇穎面前。

    “姊姊,昭兒必定盡心盡力服侍姊姊與夫君。”柳昭微笑道。

    蘇穎聞言,神色慌亂卻不發一語。

    上官絮與白武則是默默站在一旁,沒有介入的打算。

    不知過了多久,總覺得只有短短幾秒鐘,但又像是漫長的一世紀,蘇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姊姊”柳昭想插嘴卻被蘇穎制止。

    “我不是問你!不患,我要聽你說,這是真的嗎?”

    刁不患沒有猶豫太久便回答:“是,我以前便很喜歡昭兒,這次重逢才發現我們是兩情相悅。小穎,我答應你,此生我只會有你與昭兒,我希望你們兩人都能在我身邊,好嗎?”

    蘇穎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她退得艱難萬分,好似前面是懸崖後面是深谷,稍有不慎,便會摔個粉身碎骨。

    上官絮看不下去了,欲上前,白武卻阻止她。

    “你很喜歡昭兒?”

    “嗯,在和你認識之前我便喜歡她了,只是當時不容許我說出這件事。”

    “這樣啊。”蘇穎轉身看了上官絮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實在不該阻撓你,正好上官師父已經找到讓我回家的辦法……不患,在我家鄉那里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我無法接受兩女共侍一夫,你希望我回去嗎?”

    倘若你下次還說這種話,我一定會離開的……如果你要我走,就盡管說吧!

    自己曾說過的話此刻就在她耳邊回蕩,只要他說一聲好,她便能瀟灑離開,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只要他說一聲……她必定會離開。

    刁不患望著她,神情逐漸淡漠,目光也移開了。

    “我不希望你後悔,你……回去吧。”

    “真的?”

    “是……你現在不回去,我怕你將來會後悔。”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希望我回去?”

    刁不患左手摸了摸下巴,“……回去吧。”

    蘇穎閉了閉眼楮,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

    她嘆了口氣,最後一絲期待終究破滅了。

    “好,我知道了。”她看了刁不患最後一眼,轉身道︰“上官師父,我們走吧。”原本,她希望上官絮在刁不患面前說出來後,她會拒絕好讓他放心,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得回去了,這樣也好,不見面才不會思念。

    蘇穎隨著上官絮他們離開,連聲告別也沒有,她走得極為瀟灑。

    刁不患靜靜佇立,送她離去,縱使萬般不舍,他還是得讓她走,因為他一點也不想成為她的累贅。

    那毒終于發作了,來得又凶又猛,正如同朱隸的狠毒,他因此失明了,再也看不見她……

    “刁大哥,這樣好嗎?”柳昭有些無奈地問。她被懇求幫忙欺騙蘇穎,雖然不願意,最後還是禁不住刁不患一再拜托。

    “這樣很好。”他扶著桌沿緩緩坐下,“她留下來只會被我拖累,這毒難解,現在是失明,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沒人知道,她現在不走,將來等我死了,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應該告訴她實情,不然嫂子會誤會你一輩子。”

    “我寧可她誤會我也不要她後悔,她回去還有家人陪伴,在這里她只能孤單,我不忍見她傷心難過,時間一久,她自然會忘了我。”她的故鄉還有她的家人,在那里,他相信她會過得很好。

    刁不患說到最後,露出一抹苦笑,手掌牢牢抓著桌沿,手背青筋浮現,足以想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柳昭相信他剛才必定也用了這樣的力量忍受必須讓蘇穎離開的痛楚。

    心上人離開卻無法留住,這痛,無人能懂。

    “萬一有一天你的毒解了,這樣豈不是毀了你們兩人?”她憂心地問。

    “我不顧冒著讓她孤獨的險。昭兒,謝謝你,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柳昭還想說什麼,但見刁不患無心聆聽只好作罷離去。

    刁不患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眼楮再也看不見,他的聽覺變得格外敏銳,方才蘇穎的呼吸、嘆息全都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往後身旁再也沒有她了,他沒有一絲後悔,因為這是他最後能替她做的事。

    “不患。”

    “娘。”刁不患聽見兩個腳步聲,一個是他娘,另一個可能是府內的奴婢。

    “你真是傻!為什麼要逼走小穎呢?”

    “我不要她為難,我這毒不一定能解,不想她後悔一輩子。”

    “你……唉。”刁母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娘,孩兒也對不起妳。”

    “傻孩子,我是你娘,用不著覺得對不起我,只是我舍不得小穎,她是那麼好的姑娘。”刁母感嘆道。

    “是我沒有這個福分。”

    刁母嘆口氣,“也許吧。對了,上回淵源說要幫你找個靈巧的奴婢,已經找到了,只不過她是啞巴,但手腳很利落,往後就讓這丫頭伺候你了。圓兒,以後他就是妳主子,知道嗎?”

    刁不患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娘,妳怎能讓個姑娘來照顧我?而且我也說了,我會靠自己。”

    “我知道你很行,但身邊沒有人還是很危險,圓兒很貼心,對你會有幫助的,這點你非順著我不可,要不就別叫我娘了。”

    刁不患無法反抗只好默默接受。

    刁母離開後,圓兒留在正廳。

    “妳叫圓兒?”刁不患聽到氣聲,又淡淡地說︰“往後要麻煩妳了”

    心底唯一的人已經讓他趕走了,他必須振作起來,不能讓其他人替他擔心。

    晚上,上官絮與白武再度來到。

    “蘇穎要我轉達一句話給你——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上官絮無奈地說。

    刁不患臉上神情不知是悲還是喜,“笨蛋……果然像是她會罵我的話。上官師父,謝謝妳,不患一輩子感激妳。”

    他不知道上官絮與白武幾時離開,因為心底的惆悵讓他暫時忘了外界的一切。

    在權蒼山時,他體內的毒便發作了,昏迷了三天,等清醒時,雙眼已經看不到

    了,是白武送他回來。為了不在蘇穎面前露出破綻,他佯裝自己沒有失明,並找來

    柳昭合演那出戲,他相信蘇穎必定看不出來,只是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

    心他已經開始思念她了。

    這是他的抉擇,他絕不後悔。

    不知過了多久,刁不患想起身旁還有個人,“圓兒,妳真的不能說話?”他聽

    見小小的氣聲,“不能說話也好,至少不像我必須故意說狠話來傷人,傷得還是我

    最愛的人。圓兒,妳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朱隸給他的毒除了讓他失明也變得比較虛弱,練武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今還能維持正常作息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

    圓兒輕輕扯著他的衣袖。

    刁不患淡淡一笑,“放心,我沒事,只是有點累,有事我會喊妳。”

    圓兒這才離開房間。

    刁不患靜靜坐在床上,目光望著前方,眼前是一片漆黑,他什麼也瞧不見,但

    那抹情影卻始終在他腦海里。

    他眼角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時節遞嬗,轉眼隆冬又將至。

    一年了……他與蘇穎在一起的時間和失去她的時間己經一樣長了。

    這段時間,他在圓兒的幫助下努力學更多事,現在,日常生活已難不到他了,若不是知道他真的失明,還真沒有人會察覺到他是個盲人。

    他與圓兒也成了知心朋友,因為她總是靜靜聽他說,周遭的人都勸他不如娶了圓兒,甚至好友也贊同。

    “我瞧圓兒伺候你挺不錯,你不如娶了她,給她一個名分,免得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柳淵源一面說一面盯著站在一旁的圓兒。

    “柳二,別胡說,圓兒就像我妹子一樣。”

    柳淵源又笑道︰“既然是妹子,不如圓兒嫁給我吧?哎呀,圓兒瞪我了。”

    “我才不會把我最寶貝的妹子嫁給妳,省省吧你!”

    “那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嗎?你都把嫂子趕走了,難道真要孤家寡人?”

    “我的毒恐怕解不了了,不知哪時會走,娶了人家又讓人家守寡,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那至少替刁家留個後吧。”柳淵源惋情道。

    “……”

    刁不患受不了他老愛亂說話,匆匆把人趕走,接著又對圓兒說︰“別理柳二,他老是不正經!不過他倒是說對一件事,圓兒,我該請娘替妳找門親事,不然耽誤妳的青春,我就罪過了。”

    圓兒抓著他的衣袖,用力一扯。

    “妳在害羞嗎?”

    圓兒又用力一扯。

    “不是害羞,那就是開心?”

    圓兒最後干脆抓著他的手,使力搖晃。

    刁不患察覺這是兩人相處這一年來最親密的貼近,圓兒很貼心,知道他不愛人家踫觸,便盡可能不踫他,今天她竟會直接踫他,想必是太激動了。

    “讓妳嫁人我也不舍,可是女大當嫁……我是不可能娶妳,不是因為妳不好,妳真的是個好姑娘,只是我心底有人了,即使那個人不在我身邊,我也只會想她,想她過得好不好,想她是不是很快樂,是不是偶爾也會想起我……如果她能偶爾想到我,那我就心滿意足了。柳二總說我傻,既然很愛,又為何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但這哪是傻呢,讓她一個人面對孤獨這才是最殘忍的作法,畢竟,我不知何時會死……我情願苦我自己一人,也不要她陪在我身邊等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

    可是我真的很想她我以為日于一久就能忘記她,沒想到隨著時日一長,我反而更想她……唉,真是的,我怎麼會突然說這些話,圓兒,妳聽聽就算了,知道嗎?”

    刁不患說完最後一個字,聽見微弱的環泣聲,他不解地伸手往前踫觸到圓兒的臉,頰上有淚,他一愣,心跳突然加快。他從未踫過圓兒,第一次踫卻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很像是、像是……

    “我終于等到你說想我了……”她顫著聲音說。

    不是圓兒的聲音——他也不曾聽過圓兒的聲音,又怎認得出來——然而這聲音分外熟悉。

    有可能是她嗎?

    “小穎?妳不是、不是……”

    “你這個大笨蛋!”蘇穎罵了他後又狠狠抱住他,“你真是個大笨蛋!”

    刁不患又驚又喜,“小穎……”原來圓兒就是小穎,這一年來其實她一直在他身邊,他居然不知情。

    “你這個笨蛋!可我就是舍不得你這個笨蛋啊!”她放聲大哭。

    那時她隨上官絮離開,心都碎了。

    沒想到刁不患竟然能這般無情對她?

    直到她想通一件事才恍然大悟——

    縱使刁不患演得很好,幾乎讓人找不到一點破綻,縱使他那張臉沒有一絲柔情,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其實是故意逼她走,因為她看他用左手摸下巴——她很早就知道他有這習慣,每當他用右手撫摸下額就表示他很高興,用左手則是在生氣,如果他真要逼她走,應當是很高興,又怎會不悅呢?于是,她行至半途便立刻折返。

    雖然不知原因為何,可是她曾說過他再叫她走,她一定會真的離開,才請所有人幫著騙他,就是希望能聽到他說一句後悔,沒想到等了一年他才願意坦露真心,足以想見他有多會忍。

    “小穎!”刁不患將她牢牢抱緊,想到她終究還是為了他留下來,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與思念。

    他真的很想再見她。

    “眼楮看不見又怎樣?”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人都會死啊,說不定我還比你早死,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願意陪你到最後一天,這樣才是共患難的夫妻,哪像你知道會死就趕我離開你,你真是大笨蛋啊!”哭完後又罵,罵完後又摟緊他。

    蘇穎情緒爆發,連她都快控制不住自己。

    這一年來不能跟他說話,只能靜靜在一旁看他,看他學習獨立、看他學習忍受寂寞,以及看他露出孤獨的神情,這一切她全看在眼底,不忍又不舍,偏偏他很能忍,什麼都放在心底不願說,只是與她說些不著邊際的小事,直到今天才完全傾吐出他的痛苦,其實她的心也很苦。

    有好幾次,她多想說出真相讓他開心,可為了讓他明白自己也受傷,只好拚命

    忍拼命忍,忍到都快內傷了。

    “你是大笨蛋!”心里的怒氣在看到他露出感傷的表情後消逝無蹤,她始終舍不得怨他,畢竟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著想,她又怎忍心再苛責。

    “是,我是笨蛋,天下第一的笨蛋!”只有笨蛋才會舍得放她走。“小穎,我真的舍不得看妳一個人痛苦……”

    “就算痛苦,我也想陪著你!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刁不患,如果你再叫我走,我發誓一,我最後一次發誓,我一定會離開你,知不知道,笨蛋?”

    “不會了!不會再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說了。”

    失去一次的痛苦已經讓他徹底醒悟,怎可能再重蹈覆轍,今生今世,他都要纏著她。

    兩人相擁,久久不分離。

    刁母也在一旁頻頻拭淚。

    永樂元年,有人自京城送來東西給刁不患。

    是一封信以及一顆解藥。

    蘇穎讀完信後,刁不患服下解藥,終于解了體內的毒,只不過他的眼楮並沒有立刻復明,而是慢慢恢復,直到來年,才總算重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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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 00:12:3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刁不患趁著巡察各地雲方寨分店的機會,帶著蘇穎到江南游玩,並來到蘇穎祖先的故鄉。

    “我媽說我們蘇家歷代祖先就是住在這里,之前他們來探親還有拍照片給我看……啊,就是這里,蘇宅,沒錯!”眼前的宅子雖然和照片上的有些出入,不過門牌上有大大的“蘇宅”兩個字。

    事情是這樣的︰蘇穎已經放棄回到現代,可既然來到祖先的故鄉,她想了一個奇特的點子,打算和六百年後的父母聯絡——其實這是她曾看過電影“黑洞頻率”產生的念頭,電影里男主角的父親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放了個東西,男主角居然馬上就收到了。她記得媽曾經說過蘇宅外牆由上往下數第八列,由左往右的第七行有塊磚頭可以拿下來,如果她寫一封信放在那個地方,那麼等他們再來探親的時候,爸媽他們應該就會找到了。

    就在蘇穎認真寫家書的時候,刁不患很快就找到那塊可移動的磚頭,她小心翼翼地把信藏進去。

    信的內容除了告知父母她平安外,便是說她已經在古代安頓下來,也結婚了,並叮嚀他們不可將這件事說出來。

    “我媽探親回來後就送我這個平安符,說是在江南一間大廟求得的,要我永遠都不可以拿下來。”蘇穎摸著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平安符,突然覺得奇怪,平安符怎麼摸起來凸凸的?于是她打開平安符,發現里面除了黃符外還有一張紙。

    她一臉錯愕地看著刁不患。

    “什麼時候有這張紙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她攤開紙,上頭竟是母親寫給她的信——

    小穎,媽收到妳的信了。說實在的,媽真的很難相信會有穿越這種事,而且還是發生在妳身上,不過冥冥之中或許有注定,妳注定要離開媽的身邊回到古代,既然是命中注定,媽也不能違背天意壞了妳的姻緣,只要妳平安,我們就放心了,妳也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好好的。答應媽,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委屈自己,知道嗎?

    蘇穎邊看邊流下眼淚,原來“黑洞頻率”真的沒有騙她。

    “我媽收到我的信了,她要我別擔心他們。”

    刁不患抱住她,“別哭了,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妳。”

    雖然這輩子她再也看不到親愛的家人,但至少她報過平安,也算了卻一樁心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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