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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一日,兩人前腳才走出紫陽殿,孫童後腳便迅速領了名太監來到軒轅禘的寢宮外,他命令該名太監在外頭候著,接著才快步走進寢宮。
他自花廳一路走入內室,才一擡眼,就見到鈴星躺在床榻上,整個人既羸弱又蒼白,顯然又經曆了一場折磨,軒轅禘則是坐在床邊,一臉陰郁的看著她,一雙大掌始終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他斂眉用身,連忙放輕腳步,就怕驚擾了軒轅楠。
每回鈴星姑娘毒發,皇上便會出手點住她的穴進,好讓她少受點折磨,隻是盡管如此,皇上的心情卻還是一日比一日差。
畢競半個月來,皇上隻能狠心讓鈴星姑娘反段忍受毒發之苦。卻始終無法替她解毒,每回看到鈴星姑娘疼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皇上的臉色就會變得陰鷺,全身上下更會發出懾人的怒火,讓人不敢隨意靠近。
那幫蟲子若是再不鏟除,皇上不知要忍到什麼時候。
“回稟皇上,人帶來了。”他壓低嗓音,小心冀月的出聲。
“快把人帶進來。”軒轅禘動也不動,隻是低聲說道,嗓音比平時還要來得低沈肅冷。
“是。”
得到命令,孫童立刻轉身,將候在外頭的太監領進內室。
後者一見到軒轅禘,本能的就要跪地行禮,軒轅諦立刻阻止了他。
“不用浪費時間,先看看桌上的湯藥。”
“是。”那名太監恭敬點頭,接著迅速走到桌邊,將上頭的湯藥端到手中。
他先是仔細端詳湯藥的色澤,接著將湯藥湊到鼻而嗅了嗅,最後再以千淨的布巾沾了點湯藥以舌尖舔了舔,這才捧著湯藥,快步走到軒轅禘的身邊。
“回稟皇上,這湯藥沒問題,隻是又加了些解藥。”那太監低聲回答,聲嗓卻是低沈粗厚,一點也不像其他太監陰柔,仔細一瞧,還能發現他的嘴邊險約有著胡渣的痕跡。
原來這人根本不是太監,而是孫童自宮外找來的大夫,專門入宮保護鈴星的,此人不但醫術精湛,還對毒草毒物知之甚詳。
爲了預防那兩隻蟲子私下動手腳,每回鈴星毒發,總會先請他檢視那兩隻蟲子端上來的藥,確保湯藥沒問題後,才會讓鈴星服下。
隻是以往確定湯藥無害後,軒轅禘便會伸手接下湯藥,親自將湯藥喂入鈴星的嘴裏,可今日不知怎地,軒轅禘卻始終沒有接下湯藥,反倒忽然起身,轉身看向那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大夫。
“你來替她診脈。”他沈聲命令。
“這……”老大夫一愣,哪敢輕率觸碰帝王的女人,不禁迅速扭頭朝孫童看去,直到孫童接過他手中的湯藥,對他點了點頭,他才敢領命。“是,草民遵旨。”
在軒轅禘的注視下,老大夫戰戰兢兢到床邊坐下,伸手稍稍撩高她的絲袖,隨即便斂下心神爲她把脈。
他閉眼沈吟,沒敢錯過每一掛細微的脈動,好一會幾後才睜開眼,起身對著軒轅禘恭敬鞠躬。
“如何?”軒轅楠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她體內的毒侵蝕到什麼樣的程度了?”
“這……”
“無須顧慮,實話實說。”
“是。”老大夫始終小心冀冀的低著頭。“啓稟皇上。娘娘體內的毒性已經侵入了五髒,尤其腦部受害最深,倘若再不盡快解毒,娘娘隻會意來意痛苦,甚至極有可能拌死,就算僥幸逃過死劫,那毒性也會壞了娘娘的腦,讓娘娘瘋癲失控,一輩子都難以治醒。”
軒轅禘迅速握緊拳頭。“是嗎?”
老大夫將微微頗抖的手藏在袖內,躊躇了一會幾,才敢鼓起勇氣建議:“皇上,依草民拙見,還是盡快爲娘娘解毒吧,若是能在這一、兩日內解毒,草民絕對能將娘娘體內的毒性去除幹淨,倘若再拖下去,草民實在擔心那毒性會在娘娘體內留下根底。”
軒轅禘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隻是接過孫童手上的湯藥,重新坐到床邊將湯藥吹涼。
孫童覷著他陰沈的臉色,連忙對老大夫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先行離開,這才走到軒轅禘的身邊,說出自個幾的見解。
“皇上,這半個月來灰明大人日以繼夜的跟監調查,總算是又揪出了四隻大蟲子和幾隻小蟲子,雖然還無法一網打盡,但往後總還有機會,眼下鈴星姑娘的身子就要熬不住了,要不……還是先替她解毒吧?”
吹湯藥的動作驀地一頓,軒轅禘側頭看向他,臉色似乎更陰沈了。
“這事本王應該同你說過。”
“奴才記得,奴才沒敢忘記。可天下百姓是條命,鈴星姑娘也是一條命。眼看鈴星姑娘一日比一日痛苦虛弱。奴才……奴才……”孫奄癟著嘴,實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姑且不論人相處久了會有感情,光是看著鈴星姑娘爲了大局,一次次的咬牙忍痛,他就算再鐵石心腸,也不禁爲她感到心疼啊。
“蟲子就是蟲子,一旦受到驚嚇鑽進了土裏,就很難再捉得到,本王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可鈴星姑娘的身子……”
“她會撐到最後的。”軒轅禘嚴厲的瞪了他一眼。
孫童張口欲言,終究還是將所有的話吞回到肚子裏去。
他不著痕跡晚了眼床榻上昏迷的鈴星,接著暗暗歎了口氣,正打算轉身將老大夫領走,誰知灰明忽然無預警現身,嚇得他差點彈了起來。
“灰明大人,您……您有事嗎?”他拍著腳腸,看著眼前高大壯碩,卻總是無聲無息、神出鬼沒的男人。
灰明沒有回答,隻是對著床榻邊的軒轅禘報告。
“皇上,邱太醫和張太醫一塊兒出宮了。”
深邃的照眸陡地一亮,軒轅禘瞬間自靛細紫檀凳上啊地起身。
“派人跟著,一旦有其他蟲子也出現,無論是誰,全都給本王拿下!”
“卑職領命。”
話語聲才落,高大的身影便隨即消失在眼前,孫童眨眨眼,愣了好一會幾,才恍然大悟的轉過身。
“皇上,難道那兩隻蟲子是打算……”
“快把老大夫叫回來,一旦灰明將所有人帶回,就替鈴星解毒。”軒轅禘截斷他的話。
孫童咧開嘴角,樂得彎腰領命。
“是!”
“戶部侍郎、工部侍郎、吏部郎中、前太子太傅、邱太醫、張太醫,祥和殿太監總管、風安殿太監總管……天牢外,軒轅禘用低沈的嗓音,不疾不徐細數著灰明帶回來的八個人。“就這八人?”
“是。”灰明低著頭。
“其他小蟲子呢?”
“也一並捉入了牢裏,此外卑職已派人到八人府中大肆搜索,隻要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便會馬上循線將八人暗中勾結的官更、富賈、走販一並緝拿。”
軒轅諦看著辦事續密牢靠的灰明,不禁勾起嘴角,繼續道:“本王還要那些人的眷屬。”他加深笑盒,黑眸卻折射出嗜血的寒光。“一個都不準漏掉。”
“皇上請放心,卑職已將所有人悉數軟禁在各自宅邸,由數十名禁衛監管,宮內太監宮女也嚴禁出宮,擅闖宮門者,一律視爲嫌犯逮捕。”
“喔?”軒轅禘笑得更深沈了。“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他不禁連道了兩聲好,才雙手負後往天牢大門走去。
而灰明自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看守的衛兵沒敢耽擱,兩人一左一右連忙推開天牢沈重的大門,並斂下手中長刀瞬間往後退三大步。
軒轅禘從容順著石階而下,一步接著一步走進那暗無天日的天牢中。
這座天牢曾經囚禁過南朝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長。
如今,他底下的蟲子也跟著進了這座天牢,而將來會陸續進來更多。
無聲無息的腳步走過冰冷的青石闆。須臾便來到天牢的最深處,牆上火炬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極大,仿拂像是一頭森冷無情的猛獸。
邱太醫眼尖,很快便發現了他,整個人隨即撲通一産跪到了青石闆上,手腳並用的爬到牢門後方。
“皇上冤枉啊,皇上冤枉啊,微臣是被冤枉的啊!"
“是啊,微臣們真的是被冤枉的,這其中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還是誤會,請皇上明察秋毫,救救微臣一命吧。”其他七個人也迅速的爬到牢門後方,爭先恐後的攀著牢籠喊冤,就怕自個幾喊慢了。項上人頭就要不保。
而關在其他牢籠的小蟲子更不敢疏忽,也連忙跪地嗑頭求饒:“請皇上明察秋毫,請皇上明察秋毫。”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叫,讓原本死氣沈沈的天牢頓時變得有些雞犬不甯。
掌管天牢的獄更見狀,就要出口斥喝,卻讓軒轅禘出手給阻止了。
他始終面帶笑意,看著牢裏那有些熟悉、有些不熟悉的面孔,將這些人的嘴臉暗暗記下,就等著看所有人能演到什麼時候。
果然,他才絨默不久,所有人便驚覺不對,紛紛住了嘴。
天牢裏頭再次變得死氣沈沈,靜到連根針落到地上都會嚇壞人,他這才慢條斯理的撣了撣了袖角,懶笑看向那最恨不得他死的八個人。
“且說說看,你們是怎麼被冤杆的?又是怎麼被捉入這天牢的?”就連他說話的語氣,也是慢條斯理。
“這……”八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該如何將彼此聚在一起的事自圓其說。
“怎麼不回話,是不好說?無法說?還是……”他神色陡地一變,淩厲看向牢中的八人,語氣也在瞬間變得森冷。“還是不敢說?嗯?”
“不、不……不是的……”
八個人著實嚇壞了,隻能使勁的搖頭,全身抖個不停。
“既然不是,那就說說看。本王還等著看你們如何垂死掙紮呢。”他冷笑。
垂死掙紮?
這、這、這……這什麼意思?
八人不敢置信的擡起頭,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蒼白。
“你們遲遲不說,那本王索性就替你們說了。”軒鑲楠不動如山,冷厲眸睨著他們驚駭的嘴臉。“因爲你們圖謀不軌打算謀害本王,甚至想將本王拉下王位,所以本王就派人將你們給捉到了天牢。”
沒料到軒轅禘一字一句都是針針見血,不隻八個人狠狠倒抽了口氣,就連其他小蟲子也睜大了眼,嚇得險些屁滾尿流。
聽軒轅禘說話的語氣,他似乎——似乎——似乎全都知情了!
倘若這時他們再不想個辦法扭轉千坤,那麼他們真的會全死在這兒。
“冤枉啊!皇上乃是我朝一國之君,微臣……微臣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絲毫的謀害之心,這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想要擾亂朝綱、陷害微臣!”
“是啊,微臣冤枉哪。謀害一說全是無中生有,微臣對皇上的忠誠天地可表,日月可鑒,絕無半點虛假,還請皇上明察——”
“本王有沒有冤枉你們,你們心裏有數。”軒轅禘厲聲斷了所有的聲音。
“不,我們真的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所有人繼續求饒。
“那好。”軒轅諦又笑了,笑得既森冷捐邪,也不懷好意,迅速自袖袋拿出兩瓶藥扔進牢籠裏,藥瓶落地瞬間掉個粉碎,裏頭的藥粉因此四散。“這兩種藥你們應該不陌生,倘若你們真對本王忠心不移,就將地上的藥粉拿來吞下。”
所有人瞼色大變,尤其邱太醫和張太醫更是連忙用袖擺掩住口鼻,瞬間往後退了三大步。
那藥粉是、是是是是……是毒藥啊!
而且正好就是他們用來控制鈴星,和打算用在軒轅禘身上的毒藥!軒轅禘果然全都知道了,他甚至連他們的手法也都一清二楚。
眼看邱太醫、張太醫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其他人也不禁迅速招住口鼻起身逃離,可下一瞬間,所有人卻是驚愕的望向軒轅禘,並露出萬事休矣的表情。
糟!軒轅禘並沒說那兩瓶藥是毒藥。
除非他們作賊心虛!
“誅殺帝王是唯一死罪,共至要株連九族。”軒轅禘對上那一雙雙絕望恐恨的眸子,笑得更殘酷了。“你們既然有膽謀害本王,想必早己做好家破人亡的準備,本王是孽王,從不在乎雙手沾滿血腥,隻可憐了那些因你們而死的親人了。”
咚!
所有人瞬間癱軟的跪到地上,一個個全都是萬念俱灰。
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們小心冀冀,步步爲營,沒想到最後卻是賠了大人又折兵,不但賠上了自己的命,也害慘了家人。
可究竟……究競軒轅禘是怎麼發現一切的?
所有人張口欲言,卻怎樣也發不出聲音。
榮華富貴人人愛,然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論他們再如何費盡思最,可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當死亡來臨前,他們才終于恍然大悟。
因爲時日己久,要解鈴星體內的毒,並非一、兩日就能一嗽可幾,因此在軒轅禘的命令下,老大夫使在宮中暫且住了下來。
老大夫妙手回春,不到一句便將鈴星體內的毒性清除了大半。
少了毒性的侵蝕,鈴星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還要好,更不再爲毒發飽受折磨。
每當她氣色義紅潤了一些,軒轅禘臉上的笑意就會深濃一些,泊理國事外的時間幾乎全給了她。
他親手喂她湯藥,夜夜與她同床共枕。有時氣候若好,他更會不顧她的反對抱著她到外頭透氣賞景去,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部瞧得出他有多珍愛她。
即使在所有亂臣賊子就逮後,他對她依然寵愛得緊,甚至不減反增,這其中的深意朝廷上下皆是心知肚明,就隻待軒轅禘擬旨宣召。
“今日感覺如何?”
甫下朝,軒轅禘率先做的事便是返回紫陽殿,探看鈴星。
照老大夫的說法,清展乃是解毒最佳的時機,因此每日他上早朝後,孫童使會馬上領著老大夫趕到紫陽殿替鈴星解毒。
昨日之前許多事她還得仰賴宮女的幫忙,可今日當他踏入內室,卻看到她嫻靜的坐在銅鏡前,拿著象牙發旅爲自己細細梳發,舉手投足間盡是一股說不出的細膩優雅。
明亮的日光自窗紗灑進,將她整個人暈上一層薄薄的淡光,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纖塵不染的仙靈。
比起虛弱臥床的那段時日,她的臉色更紅潤了,眼神更明亮了,就連動作也更有力了,尤其那張丹澆軟嫩的粉唇,就好似在勾引他向前一親芳澤——
“皇上!”
待在鈴星身後的兩名宮女很快便發現了他,連忙慌張屈膝行禮,軒轅禘沒有理會,隻是揮手要兩人迅速退下。
鈴星側過頭。“你怎麼又來了?”她四平八穩的問,語氣沒半點熱絡。
“怎麼?聽你說話的語氣,是不想看到本王?”他似笑非笑,眨眼間便來到她的身後,撩起她總是柔亮麟香的長發。
她沒回話,隻是奪回自己的發絲,無視他的存在繼續梳發。
他挑眉,隻好繞到她的身前,雙手抱胸,倚著鋼鏡欣賞她梳發的姿態,可惜她的小手卻驀地一頓,停下動作。
垂斂的長睫頗了頗,她不禁再次擡眸看他,他卻拉高嘴角對她露出一抹壞壞的邪笑。
“繼續梳。千萬別讓本王影響了你。”
他己經影響她了!
她輕輕整眉,沒將話說出口,隻是不自在的擱下發蓖,不自覺的咬著下唇。
沈默了一會幾,她隻好轉移話題。“……朝廷裏沒事了嗎?”
看出她的別扭,他不禁加深臉上的笑念。
“害蟲除盡,還能有什麼事?”
是啊,興風作浪的害蟲除盡之後朝政是一帆風順,他自然也輕松不少,可她卻是意來意不輕松了。因爲她能察覺到他看著她的目光是一日比一日還要灼烈,對她的態度也是如此。
照理來說戲演完了,他就該恢複原本的真面目,可他卻似乎沒打算要停止這場戲,而且早己“入戲”頗深。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人?”她穩住心神,試著不讓心中的悅亂洩漏出來。
“膽敢謀害帝王,自然是唯一死罪。”
“那他們的眷屬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本王可不打算將來又要捉蟲子。”他微笑說道,言下之意便是趕盡殺絕。
“是嗎?”她淡談輕應,對他的做法沒有任何評語。
“你有話就說,本王應該說過無論你說什麼本王都赦你無罪,在本王面前不準你隱藏任何想法。”他擡起她的下巴,碎不及防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的任由他偷得一吻,迅即滿臉通紅。
“說,本王想聽聽你的想法。”
“你……”她搗著紅唇,叮裏說得出話來。卻又不甘心他那促狹的眼神,隻好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挺起胸膛,狠瞪著他。“這天下是你的,你打算怎麼做,誰都無權置喙。”她就是不願說出真正的想法。
“本王可不這麼認爲。”他低笑,接著竟無預替將她攔臉抱起。
“啊!”她低叫一聲,本能將雙乎迅速環上他的煩後,就怕自己會掉落,直到他抱著她走出寢宮,惹來宮女們詫異的注視,她才羞窘的松開雙手,低聲吼叫:“放開我!”
他置若罔聞,一路抱著她走上長廊,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抱我去禦書房做什麼?快放找下來!”她不死心的低喊。
他依舊將她的抗議當耳邊風。
“別人或許無權置喙,可你不同,你說的話本王願意聽,也喜歡聽。”他腳步未停,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隻要對的事,本王會爲你改變。”
她心弦一震,淡定的水眸因他話間的意思而起了波濤。
自古以來女子皆不得幹預政事,這是鐵律。也是不容改變的事,可他卻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的意思是——
“一說說你的想法,本王想聽。”一頓,他特地補充:“倘若姑不想本王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吻你,這次你最好實話實說。”他目光灼熱的盯著她。
小臉更紅,她不禁迅速別開小臉,不敢繼續與他四目交接,更不敢深思方才的問題,隻好如他的意說出想法。
“你謀朝篡位,讓小人沒好日子過,那些人才會反你,隻是冤有頭債有主,與其殺頭惹恨不如法外開恩,那些眷屬沒了理由恨你,反倒欠下償不完的思情。將來誰還想報仇雪恨呢?”
“你是要本王賣個人情?”他挑眉。
“兩利相權取其重,多個忠臣總是比多個敵人好,人殺了就沒了,活著還能世代效忠,何樂而不爲?”
“略施小惠以謀大利是嗎?”他勾起嘴角,沒有開口反駁,還真的一路思考著她的建議,她則被他認真的神悄給吸引了目光,芳心爲了他再次悸動。
直到他將她放到角落的臥榻上,親自替她準備一疊她愛看的書冊,專心的處理政事後,她才明白他爲何會將她抱到禦書房,因爲他早己看出她悶壞了,而這兒卻有她最愛的書冊,還有她愛聽的國家大事,以及……
他的陪伴。
他疼她,疼得這般理所當然、天經地義、霸道蠻橫,讓她連捍衛心房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被他闖入了心中,爲他芳心大亂。
隻可惜他偏偏是個王,掌握天下的君王,倘若她真順了他的意,等同子是將自己交給了國家,交給了天下。
從今以後她不能再屬于自己,不能再隨心所欲,更不能再自由自在,這付出實在太大,而他除了得到她,卻還同時擁有六個女人。
這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公平。
當遇到不公平的事,她向來隻有兩種做法,一是閃躲,讓人占不到任何便宜;二是禮尚往來,讓自己也不吃虧。
既然她入宮也有一段時日,那麼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她可不會像後宮那六名嬪妃凡事逆來順受,任由他操弄生死,他若要得到她,還得看看做不做得到,畢競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彼,即使是一國之君,也不能任由他爲所欲爲。
倘若他能找回她,那麼她便願意認輸,隨他擺布。
倘若他沒能找回她,那麼便是對她不夠執著,她自然也無須爲他付出。
一顆心換一顆心,一份執著換一份執著,一生情愛換一生情愛。
她的愛其實很簡單,倘若他真愛她,她便也愛他,並愛得心廿情願,無怨無悔,至死不渝。
這日趁著軒轅禘上朝的時候,孫童照例又領著老大夫來替鈴星解毒了。
“娘娘,您今日覺得如何?身子可好些了?”他彎著腰。好不恭敬的問著那坐在臥榻上的鈴星,與她剛入宮時的態度完全是天差地遠。
一路走來,皇上對鈴星姑娘的寵愛是有增無減,將來鈴星姑娘在宮中的地位恐怕是不得了,他自然也不能失了分寸。
“好多了。”鈴星微笑以對,兩名宮女在孫童的指示下,來到她左右兩側爲她抽風消暑。
“那就好,那就好。”孫童加深笑意,隨即對老大夫使了個眼色。
老大夫點點頭,連忙彎腰向前一步。“娘娘,請容草民爲您診脈。”
“就勞煩老大夫了。”鈴星慢條斯理的將小手擱到茶幾上,早已放棄糾正他們錯誤的稱呼。宮裏的每個人在軒轅禘的態度下,對她是日益恭敬,無論她如何堅持自己隻是名宮女,就是沒人肯相信。
“草民失禮了。”老大夫畢恭畢敬的在茶幾的另一頭坐下,謹慎的開始爲她診脈。
爲了不讓他分心,現場所有人都靜默著,直到老大夫告一段落,孫童才連忙開口詢問。
“如何?娘娘身子好多了嗎?體內的毒還要多久才能除清?”他的語氣極爲關心。
“回稟公公,娘娘的狀況極好,五髒六腑也沒有受損的情形,約莫再過兩句體內的毒素就能清除幹淨。”老大夫回答得可詳細了。
“兩旬?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啊。”孫童不由得咧笑,開心的看向鈴星。“娘娘,待皇上回來,奴才馬上就將這好消息稟告給皇上,屆時皇上一定相當開心。”
“自從蟲子就逮後他每日都開心,興許不差我這消息呢。”鈴星四兩撥千斤,有意無意與軒轅禘撤清了關系。
孫童一愣,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此時外頭匆匆跑來了名小太監,語氣急促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害得他臉色嫩變。
她耳尖,正好聽到“梅妃”這個詞,于是若無其事的將絲袖拉到手腕上,然後看著小太監謹慎的退到角落。
“娘娘,奴才們辦事不力,在外頭鬧了點差錯,還請娘娘容許奴才暫且退下,去收拾收拾殘局。”孫童連忙陪笑,沒將實情給說出來。
“公公有事盡管去忙,這兒有翠幾和花幾陪著我,不會有事的。”鈴星也不戳破,就看著身邊的兩名宮女。
“是,那奴才這就退下了。”孫童不疑有他,連忙跟著小太監出了皇宮,趕著去處理梅妃的事。
原來在軒轅禘的命令下,梅妃始終無法靠近鈴星一步,加上軒轅締這陣子的冷落,梅妃終于忍無可忍的闖到紫陽殷外大吵大鬧,奴才們怎樣也勸不退,隻好請出孫童。
這無疑是鈴星最好的機會。
孫童走後沒多久,她便隨便找了個藉口支開身邊兩名宮女,與老大夫閑聊了起來。
“老大夫,聽說您在入宮之前曾在京城爲人看病?”
“稟娘娘的話,草民爲增加閱曆向來是居無定所,入宮前確實正好行經京城。”老大夫老實回答。
“那不知老大夫可識得開遠鏢局總教頭上官傲?”鈴星又問。
“上官教頭名聞遐邇,草民當然識得。”老大夫連忙點頭,卻不禁露出困感的神情,似乎是不大明白她爲何會有此一問。
“上官教頭乃是我的遠親,在我年幼失怙時幫助視不少,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微笑替老大夫解答。“可惜我入宮後便與他斷了音訊,這次幸運撿回一命,我忽然有點想家了呢。”
老大夫理解的點點頭,很能明白她的心情。
這宮廷深似海,女子一隻入了宮便是帝王家的人,別說是回去了,就連和親人見上一面都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曆經劫難,想念家人是理所當然,之所以會和他談到上官傲,恐怕是有事相求。
“原來如此,那娘娘的意思是……”雖然約莫猜出鈴星的用意,老大夫卻不敢妄下定論,隻好小心冀翼的低聲刺探。
“老大夫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敢瞞您,雖然我有幸受到皇上喜愛,可到底還是個宮女,論宮規是不得隨意與宮外連系的,我己占盡思寵,自然不能再恃寵而驕拿這事煩皇上,隻好愚求老大夫替我轉交一封家書。”鈴星自懷中拿出幾日之前就寫好,卻遲遲沒有機會拿出來的書信。
“這……”
“我曉得此事必定讓老大夫相當爲難。不過趁著皇上對我還有寵愛,我保證老大夫絕對不會惹禍上身。”她連忙出口保證,話間卻不禁流露出色衰愛弛的悲哀。
老大夫聽在耳裏,果然立刻興起濃濃的側隱之心。
雖然皇上對她的寵愛衆所皆知,可當她深受毒害,他諫言要及早爲她解毒時,皇上沒有當場答應也是事實,雖然不曉得這其中的原由,但這已清楚顯示出帝王的無情。
也許這封家書是她此生唯一的希華,他若是不答應未免顯得不近人情,何況不過是封家書。藏在醫書裏應該不容易讓人發現才是。
念頭一定,老大夫立刻恭敬的雙手接下她手中的書信,迅速收入自己的懷裏。
“既然如此,特草民出宮後,必定親手爲娘娘轉交。”
鈴星眸光一閃,臉上卻是感激的懶笑,連忙要摘下手腕上的瑪瑙手錫。“多謝老大夫,鈴星無以回報,唯有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
“不不不,不過是件小事,娘娘實在不用多禮。”老大夫連忙搖手婉拒。
“可……”
“此事若能讓娘娘心頭好過,草民谷願足矣。”
在老大夫精心的診泊下,鈴星體內的殘毒終于清除幹淨,軒轅禘龍心大悅,不但賞賜千萬,還讓宮中禁衛一路護送老大夫出宮。
隻是相較于老大夫的功成身退,當初密謀對軒轅禘不利的那幫人,卻注定無法壽終正寢。
根據灰明派人搜查而來的密函帳冊。所有人罪證確鑿,明日午時便會在法場斬首示衆,以正朝綱。
消息一出,朝廷上下無不震撼,畢竟誰部沒料到朝中真有人膽敢謀害軒轅禘,更沒料到軒轅禘輕易的就將那些人一網打盡,甚至連與此案無關,平時隻是與那幫人有所掛鈎的小蟲子也悉數揪了出來。
這一案辦得繚密迅速,也辦得嚴厲徹底,軒轅禘雷厲風行不留半點禍害,再次展露出懾人磅礡的王威,有了這個前車之鑒,滿朝文武百官哪裏還敢有貳心,一個個全都更加的謹言慎行,勤勉于政。
加上此案軒轅諦就事論事,沒打算斬草除根株連九族,否則照關系推算,朝廷內外不知有多少人要無辜受害。
澆幸逃過死劫,所有人感激涕零,對軒轅禘自然也就更加忠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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