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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 -【孽王囚星(王的女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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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6: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喬恩 - 孽王囚星(王的女人之二)

洛陽孤女鈴星生來就是個禍害煞星,不僅克父克母,
就連收養她的世伯也慘遭祝融之禍,全戶慘死,
萬貫家業一夕之間凋敗,除了她之外,竟無一幸存。
如今,竟有人看上她這個不容于世的禍害,逼她灌下毒藥,
再將她送入宮中當宮女,脅迫她必須盡快「克死」當今新王軒轅禘——

邪狷多謀的軒轅禘,弄臣斗君,誘兄弒父,
冷觀手足相殘,借刀殺人鏟除異己,人稱孽王!
但自他登基以來,這五年間大肆興利除弊,
百姓豐衣足食、國泰民安,究竟有哪里不好?
這些人想以她這個禍害誅孽王,當然不可能饒過她,
因此只要有任何機會,她都要想辦法逃出這座宮廷,
就算逃不出,她也會想辦法揪出搞鬼之人來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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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8:0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夙恩怨,三世烽火,百年荒蕪。

  南朝天征年間,北戰不休,西犯不止,國土滿目瘡痍,民不聊生,王卻不聞黎民悲痛哭號,不見蒼生水深火熱,不問天下國家社稷,惟縱容豺狼當道,歪風邪氣,國雨飄搖。

  是以衆叛親離,四分五裂,官逼民反。

  天征二十一年,南朝太子以毒弒父,並受一幹佞臣擁護意謀篡位爲王,朝綱大亂,王朝上下撼動,九皇子軒轅禘因此揭兵起義撥亂反正,殺萬軍,破宮闈,血佞臣,囚太子,大義滅親。

  同年,九皇子軒轅禘即位,立年號定康。

  之後,新帝親使北上,于兩國交界科羅沁莽原會見北國漠王,兩王協議百年之內不再戰,三世烽火終滅,百年荒蕪終止,天下自此太平。

  冬去春來,軒轅禘在位五年,人饑己饑,人溺己溺,南朝百姓逐步安康,然而當初擁護太子一幹黨羽卻未徹底鏟除,多少人仍潛伏暗處伺機而動,意圖行刺軒轅禘,將他推下王位。

  朝廷上下,宮闈內外,仍是危機四伏……

  是夜,月牙如鈎,夜涼如水,京城郊外煙映湖上幾艘精緻畫舫穿梭,點點燈火映于水面猶如水中月,閃閃螢火舞于天上猶如天上星,嬌嬈舞伶群聚于船頭隨著絲竹聲翩翩起舞,酒客們把酒言歡,賞美景、賞美人,盡是歌舞升平。

  然而在這片歡樂氣息中,一艘畫舫卻是甯靜無聲,靜靜行駛在湖心,即使畫舫裝飾得美輪美奐,內外燈火通明,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歡樂,反倒顯得肅穆詭譎。

  往內一瞧,畫舫裏坐著八名華服男子,個個臉色凝重,赫然皆是當今權貴,隻見其中一人放下酒杯,劈頭就道——

  「軒轅禘非死不可。」

  「不錯,那孽王冷佞無情,邪狷多謀,五年來大肆鏟除異己,他若不死,遲早就是我們死,一定得想個辦法對付他。」另一人也道。

  「當初若不是他挑撥離間,導緻手足相殘、群臣相爭,再引誘太子毒害先帝,乘機坐收漁翁之利,太子也不會淪落到被囚禁的下場。軒轅禘一定要死,可五年來我們不知失敗多少次,幾次差點就要暴露身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手,必須要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第三人說出重點。

  現場一片靜默,直到一縷涼風透過竹簾細縫竄入畫舫內,吹得燈火搖曳,第四個人才出聲。「能試的我們都試過了,可惜軒轅禘手握兵權,並囚禁太子殺雞儆猴,以此恫嚇其它皇子,壓根兒沒有半點空隙可以讓人乘虛而入。」

  「何況他施行鹽鐵酒專.賣,特意抑商重農,還嚴格監控官商來往,隻消有丁點把柄落在他手中,便會嚴格查辦,多少人因此被削官罷職,我們費盡心思安插在朝野裏外的棋子幾乎全被拔除,早已是元氣大傷。」第五人搖頭歎息。

  「除了裏外廣布眼線,他身邊還有一批影子高手護衛著,之前派出的刺客全是敗在那些人手下,要親近他簡直難如登天。」第六人眉頭深鎖。

  「重要的是軒轅禘自律甚嚴,幾乎不近女色,五年來也不過納了六部尚書之女爲妃,卻是以六人作爲人質,掌控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尚書清廉自愛,相互制衡。」想到軒轅禘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風,第七人也皺起眉頭。

  畫舫內再次陷入沉默,久久再也沒有人出聲,直到畫舫輕輕一陣搖晃,沉默最久的第八人才開口說話。

  「我曾聽說洛陽有一孤女名叫鈴星,生來就是個禍害煞星,不僅克父克母,還克死好心收留她的世伯全家,凡是她身邊的人全沒一個好下場,若是將她放到軒轅禘身邊,你們想軒轅禘會有什麼下場?」

  「禍害煞星?」有人不以爲然的發出輕哼。「這不過是無稽之談,莫非你還真信那市井謠言?」

  「我原本也以爲這不過是個謠言,可派人去查,才發現此女竟然是二十年前京城首富之女,可惜出世當日親娘便難産而亡,親爹在回府途中也遇害慘死,爺爺自此一病不起,萬貫家業一夕之間凋敗,奴仆盡散,華屋虛空,甚至就連好心收養她的世伯也在五年前慘遭祝融之禍,全戶慘死,除了她之外,竟無一幸存。」

  所有人一愣,但還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

  「也許隻是巧合。」

  那人點頭,卻說著後續發展。

  「聽說收留她的世伯也是名富賈,家居洛陽,生前在府邸某處辟了一處地窖藏了大批金銀財寶,爲覬覦那些錢財,五年來多少人不擇手段想要侵占那座府邸,卻一個接著一個遭遇不幸,有的經商失敗,有的錢財被盜,有的意外喪命,據我所知全沒一個好下場,當地人全識得那孤女煞星,壓根兒沒人敢靠近她。」

  「此事當真?」聽著這繪聲繪影的傳聞,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覷,雖然還是有些狐疑,但總算有些動搖。

  「全是我派人去查,絕無虛假,如今此女就一人獨居在那焚毀的府邸內,人見人怕,城內的人全恨不得她消失,倘若哪天人忽然不見,你們說城內的人是會去報官,還是拍手叫好?」

  「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雙眼一亮。

  「既然已經無計可施,倒不如就試試那煞星究竟有多靈驗,若是能順利害死軒轅禘正好,若是害不死,一旦毒發身亡死無對證,就算軒轅禘想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燈火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露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笑。

  「用毒操控嗎?倒是個好辦法,如此就不怕那孤女到處嚷嚷,就算哪天她狗急跳牆,也提不出任何證據。」一些人也不禁若有所思的笑了。

  「憑我們的能耐,要在宮中安插名宮女還不是件難事,要隱瞞她體內的毒性更是容易,隻要送她進宮,就能靜觀其變。」另一些人也笑了。

  「看來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加深笑意。

  「明日就派人到洛陽,將那名喚鈴星的女人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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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陽春三月,春風蕩漾,洛陽城內的桃花開得正豔,大街小巷內皆是一株株的桃花,春風舞過,滿枝的奼紫嫣紅搖曳生姿,那輕輕灑下的清郁芬芳,熏得所有洛陽城人都要醉了。

  這樣的春日美景中,洛陽城內是一片和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馬車交織,攤販小肆叫賣聲不絕于耳,全是南朝重生安康的跡象,直到一名女子抱著幾本書冊,不疾不徐自一排桃花樹下走來,熱鬧的大街才登時起了變化——

  隻見女子娉婷纖柔,瑰姿豔逸,即使處于人群中仍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清麗脫俗的臉蛋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美麗。

  她就像花,一朵纖塵不染的嬌花。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膚若凝脂,儀靜體閑,可惜攤販小肆一見到她,卻是個個臉色微變,瞬間噤聲不語,直到她打從攤前走過,才迅速別過臉皺眉繼續叫賣。

  她是鈴星,陰之星,煞之星,洛陽城內最不祥的女人,凡是和她扯上關系的全沒一個好下場,人見人畏,無人敢親。

  眼見街上行人視她如蛇蠍,一個個退避三舍,鈴星卻依舊泰然自若的抱著幾本書冊,自街頭一路徐徐走至街尾,直至回到一座破敗陰森的府邸前。

  府邸的朱紅大門,早在五年前就被大火熏燒得半黑,門內亭台樓閣付之一炬,門外石階青苔斑駁,早已是人去樓空,可如今卻有一輛奢華馬車停在大門外。

  她隨意瞥了眼馬車,柳眉如月輕輕微揚,接著從容拾階而上推開虛掩大門,就見荒蕪的府邸內果然多了群不速之客,十幾名壯漢在一名華服男子的吆喝下,在各個角落大肆搜索探勘,顯然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麗眸無波,抱著書冊,她視若無睹的走上鋪滿落葉的長廊,誰知華服男子卻眼尖的發現她,立即快步奔來,一臉假笑的擋到她身前。

  「葉家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在下乃是江西施家布商——」

  「姓葉的全死了,我不姓葉,你若是想找姓葉的,勞煩請到地府去找。」鈴星立即出聲斷話,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語氣卻是十分不客氣。

  商人一愣,卻很快的反應過來,連忙加深笑意改了稱呼。

  「傳聞鈴星小.姐行事作風獨樹一格,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在下帶人叨擾實在過意不去,因此準備了份薄禮,請妳——」

  「無端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再次斷話,壓根兒不打算和商人多費唇舌。「我知道你想找什麼,也知道你要什麼,我勸你還是省省功夫快去找你想要的東西,若是找不著,就把你的人帶走,別打擾我太久。」話才說完,她舉步就要離去,誰知後者卻再次擋下她的腳步,顯然是另有盤算。

  「既然鈴星小.姐快人快語,那麼我也就開門見山的把話說明白了。」商人哼哼冷笑,果然立刻卸下和善的假面具,露出猙獰的真面目。「這座府邸本大爺要了,妳最好馬上交出房契地契,否則有妳好受!」

  看著商人奸邪的嘴臉,鈴星卻仍是一臉從容,毫無驚慌。

  「我沒有那些東西。」

  「裝瘋賣傻也沒用,妳若是不馬上交出東西,我就讓人送妳上西天!」話才說完,商人立即舉手喚來手下,誰知後方卻是一片靜默。

  商人不禁皺起眉頭。「來人哪!」他又喊了聲。

  「……」依舊是沉默。

  得不到響應,商人終于忍無可忍發出低咒,殺氣騰騰的轉身,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尊尊僵硬的木頭人。

  前一刻鍾明明還生龍活虎的手下,如今卻像是被人點住穴道似的僵立在各處,一個個動彈不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隻剩一雙雙眼珠子驚恐的直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到鬼了。

  商人臉色登時生變,愣了好半晌才急忙轉身,質問眼前的鈴星。「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後者卻沒有回答,隻是揚起紅唇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妍美的臉蛋因爲這抹一閃而逝的笑意而更顯絢麗,卻也暈出一抹詭豔。

  「妳……妳對他們做了什麼?」商人不禁頭皮發麻,剎那間想起這座宅邸曾死過數十條人命,陰氣久久不散,不時總有鬧鬼的消息傳出。

  可這世上哪裏真的有鬼,那些傳聞應該都隻是穿鑿附會、空穴來風。但、但倘若這世上真的沒有鬼,那他帶來的人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才幾句話的工夫,所有人全成了木頭人?

  難道——難道——難道這座府邸真的有鬼?!

  「來人哪!來人哪!」商人吞了口唾液,偏不信邪,硬是不死心的拉高嗓子繼續大喊,試圖喚來更遠的手下,誰知殘破的遠方卻依舊是無聲無息,無人回應,隻有陰風颼颼,宛若魂泣,嚇得商人不由得全身發毛。

  「妳、妳妳妳——」富態的身軀瞬間踉蹌後退,驚恐地拉開彼此的距離。「妳、妳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就站在這兒,還能做什麼?」鈴星仍是一臉從容,對于眼前吊詭的現象竟是毫無反應。

  「妳!」

  「無論你信不信,這座宅邸沒有金銀珠寶,隻有數十條人命喪于大火,你若不死心大可以繼續留在這兒,也許等到天黑了,你就能問問那些姓葉的究竟將房契地契藏在哪裏。」紅唇輕揚,瞬間再次綻放出詭豔的笑花,她邁開腳步,迎著陰風輕笑離去。

  兩人身影交錯的瞬間,陰風驟劇,將她的長發衣袂吹撩飄揚,也吹得商人面頰莫名生疼,好似有某種看不到的東西硬生生刮傷了他的臉皮。

  商人抖著手,本能的往臉上一摸,沒料到卻是摸到滿手的鮮血,嚇得瞬間雙眼爆凸,險些就要魂飛魄散。

  「有、有有有……」他連連抽氣,連一句話也拼不齊。「有鬼……有鬼……有鬼啊!」好不容易發出聲音,福態的身軀也終于拔足狂奔,連滾帶跑的逃出被風吹得嘎嘎作響的殘破大門。

  聽著那凄厲的慘叫一路遠去,鈴星沒有轉身,也沒有思考該怎麼處理那些被撇下的奴仆,隻是愜意的順著長廊來到一座小亭。

  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幾乎將整座府邸吞噬,唯獨這座小亭和幾間下人廂房幸免于難,這五年來她就獨自住在這殘破的府邸,累了就挑間廂房睡,白日就在這座小亭打發時間,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用袖襬揮開落在亭台上的落葉,她隨意席地而坐,就靠著斑駁的亭柱翻開新買來的書冊。

  自從軒轅禘篡位爲王後,勵精圖治,撥亂反正,整個南朝在他的治理下就像是脫胎換骨,逐步走向安康,以往的亂象不公就如同大江東去,隻留下一些殘波,百姓不再顛沛流離,也不再受高官欺壓,除了三餐溫飽還能做些享受,甚至不分身分地位都能習字讀書。

  大街小巷中一間間新開張的書鋪子,就是軒轅禘偃武修文的成果。

  現今的南朝,美好得就像是一場夢。

  「恩人,您受驚了。」

  書冊上的字才入眼,原本該是空無一人的殘破府邸,忽然響起兩道低沈的男性嗓音,隨著一陣涼風拂來,兩名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小亭前方。

  清冷水眸毫無波瀾,鈴星依舊閑適的低頭看書,纖纖素指輕輕翻過書頁,對于兩人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彷佛早已知曉兩人的存在。

  「我不過是名孤女,實在攀不起兩位如此稱呼,兩位一是江南富賈,握有江南八成藥材生意,一是京城開遠鏢局總教頭,人面極廣,黑白兩道無不敬仰三分,依照兩位身分地位,還是喚我一聲姑娘就好。」

  「恩人就是恩人。」其中身穿白衣的歐陽道溫和微笑,仍堅持如此喚她。「葉大財爲富不仁、喪盡天良,六年前爲侵占我歐陽家藥材生意,竟買通刺客血洗我歐陽家數十條人命,若不是恩人大膽潛入我歐陽府尋找活口,發現在下一息尚存,拚盡全力將在下救活,在下也無法活到今日。」

  「我不記得自己曾做過那種事。」鈴星頭也不擡,依舊讀著書冊。

  歐陽道加深笑意。「可在下記得。」

  「我上官傲也沒忘記恩人的恩情。」身穿黑衣的上官傲也沈聲道:「南朝天征我奉命帶兵出征,家中妻小無依無靠,沒想到葉大財竟然趁人之危,打算強搶我柔弱的妻子,若不是恩人通風報信,托人帶著我妻小連夜逃出洛陽城,我上官家早已家破人亡。」

  「都幾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水眸一瞬,鈴星合上書冊,終于擡頭看向兩人。「我特地請兩位回到洛陽城,並非爲了敘舊,隻是想知道江南的米糧生意打點得如何了?」

  「一切如恩人吩咐,買通上下官員,將七成米糧生意搶到手中。」歐陽道立刻微笑回答,卻忍不住額外補充:「當然是用葉大財藏在地窖裏的錢財。」

  鈴星勾起紅唇。

  「那些賄賂的名單賬冊呢?」

  「就在我身上。」上官傲接著答道。「不過新帝即位以來,興利除弊,嚴禁官商勾結,這一年來南方米糧價格始終居高不下,恐怕早已派人在暗中調查,恩人如此以身試法,要是讓人捉到把柄——」

  「我就是要讓人捉到把柄。」鈴星輕聲斷話,並起身走到兩人面前。「不過這把柄,是我們自己主動送到當今監察禦史手中。」

  「什麼?」上官傲一愣,就連一旁的歐陽道也錯愕的瞪大眼,以爲自己聽錯。

  「一旦有了賄賂名單,監察禦史即能盡速將那些貪官污吏一網打盡,南方米糧價格自然抑下,窮困老百姓就不會再買不起米糧。」鈴星卻理所當然的繼續說道。

  上官傲立刻擔心的皺起眉頭。「可要是監察禦史循線追查上來……」

  「所以當初我才要兩位請出一些江湖高手,僞裝成各路商人合力搶下米糧商生意,再請些三教九流從中穿針引線,釣那些貪官上鈎,就算監察禦史要查,也絕對查不到你頭上,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擔心自己。」上官傲隨即解釋。「而是擔心賬冊名單一旦交出,所有米糧都會被查扣,屆時恩人將會一無所有。」

  「我原本就一無所有,還不是過得好好的?」鈴星扯起嘴角。「何況那些米糧全是用葉大財的不義之財買來的,充歸國庫正好。」

  歐陽道和上官傲面面相覷,萬萬沒想到這籌備半年多,砸下巨資搶來的米糧生意,竟然隻是爲了平衡南方米糧價格,讓所有窮人有米可吃。

  看著眼前年方二十,比任何姑娘都還要美麗,卻也比任何姑娘都還獨特難懂的鈴星,兩人不禁再次爲她的行事作風感到迷惑。

  所有洛陽城的人都曉得葉大財好心收留她,但依照葉大財的行事作風,不難猜出她在葉家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她卻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甚至背著葉大財,不著痕跡的救了許多條人命。

  雖然人人都說她是煞星,不僅克父克母,還克死葉大財全家,然而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其實並不單純,經過仵作驗屍,證實葉大財全戶全是遭人砍死之後,才被人放火毀屍,雖然至今仍然查不出是誰滅了葉大財全家,但當夜她因故不在府內,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他們來看,她不是煞星,反倒是個福星高高照之人,不但大難不侵,小難不傷,就如同今日,也是因爲她決定救助南方窮困之人,來函請他們回到洛陽,他們倆才能及時出手教訓那幫不肖之徒。

  「如今錢花光了,我想做的事也將完成,這幾日我打算離開洛陽城,往後見面機會不大,在此特地與兩位別過。」鈴星微笑看向兩人,乘機與兩人道別。

  兩人重重一愣,連忙急問:「恩人打算去哪裏?」

  「哪兒都好,哪兒都行,沒個一定。」她轉身,回到亭台邊,將書冊收拾好。

  「既然如此,恩人不如跟我其中一人走吧。」兩人異口同聲道,連忙也跟到小亭邊。

  「若是恩人不嫌棄,在下願以兄妹之情相待,也好回報恩人恩情。」歐陽道看著鈴星,低聲說出心裏的想法。

  「我上官傲有兩個兒子,就差沒有女兒。」上官傲也盯著她看。

  鈴星挑起紅唇,將書冊抱到懷裏,然後轉身。

  「我天生孤命煞星,不適合與人親近,兩位好意我心領了。」她出口婉拒,接著話鋒一轉。「兩位臨走之前,還麻煩將府裏那些木頭人處理掉。」

  「可是……」

  「這些年來多謝兩位多次相助,鈴星無以回報,僅在此言謝,從今以後還請兩位各自珍重。」她優雅欠身,巧妙打斷兩人話語,接著便款款走上長廊,消失在兩人面前。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果然不如天算哪……

  雖說是她自己說哪兒都好,哪兒都行,可她萬萬沒料到當天夜裏,她竟然就被人迷昏,再次醒來人已經是在馬車上,一路被綁入京城。

  就爲了讓當今新王不得好死,那些人不但把她關入地牢,強灌她毒藥,甚至將她送入宮中,並脅迫她必須盡快「克死」軒轅禘。

  坐在小亭裏,遠眺眼前一座座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宮殿,鈴星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從小到大,凡是她想做的事都能一帆風順,水到渠成,即使遇到再大的災難也總能逢兇化吉,隻可惜她身邊的人卻偏偏不幸,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讓她從此臭名遠播。

  鈴星,陰之星,煞之星,不祥之女,人見人怕,不容于世,沒想到像她這樣的煞星,竟然還有人敢利用,甚至要她克死軒轅禘——

  多麼可笑的陰謀!

  當年軒轅禘不擇手段弄臣鬥君,誘兄弒父,並自立爲王,引起群臣反彈,惹來「孽王」臭名,但在位五年大肆興利除弊,百姓豐衣足食、國泰民安、英名遠播,究竟還有哪裏不好?

  再換個新王,也不見得會更好。

  何況那些人膽敢弒君,又怎會輕饒過她?無論軒轅禘死不死,在她被人強迫灌下毒藥的剎那,那些人就沒想過要讓她活,既然如此,她又豈會愚蠢的任由那些人利用?

  她見過太多生死,早已不畏懼死亡,倘若老天爺真的要她死在這座宮廷,她也不會讓那幫人順心如意,隻要有任何機會,她都要逃出這座宮廷,就算逃不出,她也會想辦法找出是誰在背後搞鬼,然後在臨死之前抓他來墊背!

  隻是話說回來,當初打暈她,並將她一路從洛陽綁入京城的那些人,不過是奉命行事,真正幕後黑手鐵定是另有其人,隻是皇宮門禁森嚴,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她送入宮,還能巧妙地將她安插到軒轅禘的身邊當宮女,那幕後黑手若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皇親國戚。

  此外,如此大費周章,還能安排得天衣無縫,要她來猜,這樁陰謀背後藏的恐怕不隻是一、兩個人,而是更大的勢力,而且那些人鐵定就躲在這座宮廷的某處,嚴密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鈴星若有所思的斂下眼睫,正思考著宮中誰有這份能耐,卻忽然感受到某種強烈的注視。

  她迅速擡起頭,先是巡了巡小亭四周,接著才終于在遠方長廊上發現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名男人,一身龍袍禮冠不難讓人猜出他的身分,但彼此間的距離卻使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隻曉得他正看著她,而且正筆直往她的方向走來。

  她默默與他遙望,接著才起身走下小亭,將素白小手交疊于左腰前側,垂首恭迎對方的來到。

  「皇上吉祥。」當軒轅禘來到身前時,她也恭敬的屈膝行禮。

  「擡頭。」低沈的嗓音蘊著一股威嚴,自頭頂落下。

  她乖順擡頭,卻依舊斂著眼眉,沒有直視眼前的男人。

  被卷入宮廷內鬥已是夠倒黴了,她可不想再惹來麻煩。宮廷內人人勾心鬥角,明哲保身是最好,隻是她都已經刻意避免與他眼光交會,卻還是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注視。

  他很高大,而且健壯剛猛,即使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他那與生俱來的懾人魄力,卻仍然讓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尤其他盯著她的眼神,更是緊迫得讓人心神不甯。

  他是王,掌握南朝的帝王,儀表堂堂,手握天下,卻像猛獸般危險,全身上下布滿一股邪驁之氣,隻消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頭皮發麻。

  「什麼名字?」

  「奴婢鈴星。」她穩著心神,謙卑應答。

  「本王似乎沒有看過妳。」軒轅禘緊盯著眼前如花般美麗的嬌容,深邃黑眸瞬間掠過一抹暗光。

  「奴婢入宮五年,昨日才從祥和殿調至禦書房。」她說出安排好的說詞,始終小心應對。

  那些巴不得軒轅禘不得好死的人,行事神秘而周延,在送她進宮之前曾將她關在地窖裏好一段日子,不但派人逼她學習宮廷裏的禮儀,還命令她記下許多事。

  他們說軒轅禘深沈難測,行事滴水不漏,不愛前呼後擁,但暗中絕對有人保護著,她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否則一旦露出馬腳,是死是活全看她的造化。

  「先前的婢女呢?」

  「聽說是半夜當職的時候不小心跌斷了腿,孫公公讓她回鄉養病去了。」說好聽點是不小心,但恐怕是遭人陷害;孫公公是軒轅禘身邊最親近的太監,會接下她這來路不明的奴婢,也不知是安著什麼心。

  「是嗎?」軒轅禘隨口應了聲,沒有繼續深問,反倒是將話鋒一轉,將話題兜到她身上。「既然妳被調至禦書房,這個時候不在禦書房打掃,在這兒做什麼?」

  鈴星斂著眼睫,眼底閃過一抹詭光,才開口回答:「奴婢在等。」

  軒轅禘挑眉。「在等什麼?」

  她沉默,佯裝惶恐。「……奴婢在等有人經過,好讓奴婢可以問問,禦書房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

  「妳迷路了。」他直截了當點出她目前的處境。

  「請皇上責罰。」她大方承認,並略略低下頭。

  「入宮五年還能迷路,實在匪夷所思。」他意喻深遠地說道,卻敏銳發現她嘴角有瞬間揚起,不由得迅速瞇起眼,若有所思的故意問:「妳可知禦書房就離這兒不遠?」

  「奴婢不知。」她將頭垂得更低。「奴婢胡塗,還請皇上降罪,將奴婢貶至其它宮苑。」

  劍眉一挑。「如此胡塗,的確是該罰。」

  她低著頭,紅唇微勾,就等著跟他分道揚鑣。

  「今日風和日麗,正好適合曬書,本王就罰妳將禦書房第一排架子上的書,全拿到外頭曬曬。」

  鈴星一愣,飛揚的嘴角瞬間抑下。

  「這宮中宮女個個聰明伶俐,本王倒是還沒碰過像妳這般迷糊的宮女,看來孫童是挑了個有趣的玩意兒來。」他玩味說道,接著不待她反應,便越過她走上一旁的長廊。

  她反應極快,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卻不由得暗忖起他話間的意思。

  有趣?所以他打算留下她?

  直到他完全背對自己,她才迅速擡起頭,光明正大看著他偉岸的背影。

  不是說他行事滴水不漏嗎?怎麼他卻把「胡塗」的她給留下了?

  她使計要離開他,就是故意要跟那幫人作對,他這樣寬容大方,全將她的計劃給打壞了!

  「順著這條長廊到底就會有人,他會告訴妳該怎麼到禦書房。」話還沒說完,他已停下腳步,轉身鎖上她美麗的水眸。

  她暗吃一驚,沒來得及低下頭,隻能任由他死鎖自己的目光,並被迫注意到他的臉龐是多麼的俊挺迷人,以及那雙黑眸是多麼的銳利危險。

  她再次屏住呼吸,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朝他屈膝行禮。

  「多謝皇上指點。」

  「孫童會挑妳接替禦書房的工作,就代表妳必定有過人之處,既然如此,從明日起妳就專門侍候本王吧。」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要收奴婢做貼身宮女?」麗眸內波光頓閃,她卻實時斂下眼睫藏住所有心緒。

  他沒有回答,隻是勾起一抹笑弧,轉身就走。

  一如來時的突然,他也離開得讓人措手不及,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鈴星的眼前,讓她再也看不見。

“你聽見了。”

  直到來到一處小苑,軒轅禘才停下腳步,並對著空無一人的小苑說道。

  “奴才聽見了……”隨著一道沮喪嗓音的飄現,專門服侍軒轅諦的太監孫童,這才無聲無息的自一方洞門後頭現身。“不過皇上,奴才還是認爲此女留不得,您當真要留下她?”

  “人比花嬌,放在身邊也賞心悅目,有何不可?”軒轅禘勾起一抹微笑,卻是深沈得讓人心驚。

  “可、可……可她是個煞星,不僅克父克母,還克死了葉府上下,那可是數十條的人命哪!”孫童哭喪著臉,忍不住強調她駭人的命格。“那些人就是因爲相中她特殊的命格,才會將她安捅到您的身邊,要是您有個萬一,那、那——”

  “天若要亡我,早在五年前就該讓我不得好死,她要是真有克死人的本領,我倒要看看最後死的會是誰。”他嘴角揚得更高,笑得既態意又邪任,卻也透出一股嗜血的殘忍。

  這些年來,始終有幾隻蟲子在暗中鬼鬼祟祟,雖然他掌握了一些,卻無注掌握全部,每次循線上查,那些更大的蟲子就會迅速拋兵棄卒,將所有證據斷得一幹二淨,謹慎的躲在暗處。

  他一直在等,等待可以將那些人一網打盡的機會,如今機會總算是來了。

  那些人以爲替她捏造個假身分就能瞞天過海,卻不曉得早在貼身宮女跌斷腿時他就起了疑心,一直暗中密切注意那些小蟲子的一舉一動,任山他們胡作非爲,就等著放長線釣大魚。

  待他這條長線慢慢放,遲早會釣出那幫大蟲子的狐狸尾巴。

  “皇上,此事枚關您的性命,可不是幾戲,請您三思啊。”孫童抖著嘴,隻差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軒轅禘的雙腳求他改變心意。

  雖然他也不信什麼怪力亂神,可事實擺在眼前,那煞星身邊確實死過數十條人命,就算人不是她害死的,也夠晦氣了。

  正所謂紅顔禍水,眼前就有人將個大禍水送到皇上身邊啦!

  “就算沒有她,那些人終究還是會想其他辦法要我的命,索性將計就計,趁著這次機會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真的要留下她?”孫童垮著一張皺巴巴的老臉蛋。

  “你有意見?”他冷哼著從小就伺候他、對他忠心耿耿的老太監。

  “奴才不敢。”孫童立刻恭敬躬身,隻不過嘴裏依舊擔優得喋喋不休:“奴才這就馬上出宮,到各地廟觀替皇上求十個八個護身符回來,順道買些驅邪避兇的平安符貼在您四周。”

  “廢話少說,馬上派人密切注意那宮女的身周,不分日夜,隻要一發現有可疑的人事物。立刻回報。”

  “是。”

  “還有,從今日起那宮女就歸你管,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孫童立刻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你又有意見?”他問得很故意。

  “奴才……不敢。”孫童可憐兮兮的扮著胸口,幾乎可以料定自己無法長命百歲,因爲從今日起,他就要和那煞星朝夕相處了,嗚嗚……

  “南方米糧的事查辦得如何了?”他面色一格,忽然將話題拉回國事上。

  “回皇上,全徹查清楚了。”孫童連忙收斂心神,正經回進:“所有和糧商勾結的官更已全數收押,就待禦更大人發落,至于扣押的米糧,部分發放給窮困的老百姓,其餘則收入官方的米倉,特天災人禍時再發放。”

  “那查到賄賂名單和帳冊的來往了嗎?”

  “至今仍然追查不到,不過禦更大人推斷,送來帳冊名單的人,恐怕就是當初策劃搶下南方米糧生意的幕後高手,可惜中間夾雜太多三教九流和假身分,要查恐怕是難了,待案情告一段落,禦更大人就會盡速趕回京城,親自向皇上請罪。”

  “請罪就免了,倒是能請出那麼多的三教九流從中斡旋幫忙,這幕後高手不隻手段高,人面更是廣,不過如此不俗血本搶下江南一七成米糧,爲的就是釣出那些貪官污更,這人實在教人玩味,可惜查不到人,若是查到,視例是想看看是誰這樣豪情。”軒轅禘若有所

  思地說道。

  “總之是個愛國愛民的人才,市井裏有這樣的人才,就是我朝的福氣,也是皇上的福氣啊。”孫童獻媚的說道。

  “你這張嘴就是甜得讓人歡心。”他勾起嘴角,又露出笑容。“就不知道你有沒有同樣的福氣,能夠長命百歲。”可惜卻是抹邪笑。

  “呃。”孫童的笑容瞬間僵凝,不禁再次悲從中來。

  嗚嗚,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果然一點也沒錯,枉費他對皇上一片忠誠,一路風風雨雨陪著皇上走過那麼多的路,沒想到皇上竟然不顧他的死活,硬是塞了個紅順禍水給他。

  看來那幫亂臣賊子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沒好日子過,待會幾他還是想個辦法溜出宮,到外頭多求幾張護身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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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8: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天還沒露魚肚白,孫童便領著一群宮女浩浩蕩蕩的朝著軒轅諦的寢宮走去,有人捧著龍袍,有人端著禮冠,有人則是端著熱騰騰的早膳,而鈴星就走在人群的前頭,負責端著一盆熱水。

  孫童在前方領路,就走在她的身前,一路上不停的對著她叨吃。

  “從今日起,你就是皇上的貼身宮女,不過你可別因此恃寵而驕,雲泥有別,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明白。”她數著眼眉,隨口應答。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說的話就是聖胃,皇上要你往東,你就不許往西,凡事都要謹慎小心,謹守分寸,尤其不許結黨營私,與人狼狽爲奸,若是膽敢有絲毫二心,你就等著瞧吧。”他繼續念道,一字一句聽似叮嶺,卻都是下馬威。

  她勾起紅唇,聽在耳裏,卻懶得放入心裏,再次隨口回應:“奴婢謹記在心。”

  “還有,皇上生性嚴謹,最討厭旁人多話多事,皇上沒問話,你就隻管做分內的事,沒出聲喚你,你就規矩的特在角落做事,沒事別見到皇上眼前曰眼,我會時時刻刻盯著你,你最好注意點。”

  “奴婢知曉。”

  “知道就好。”孫童輕哼一聲,隨手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精緻香包,湊到鼻前嗅了嗅,看似是在享受那香包的香氣,可事實上卻是對縫在裏頭的護身符,無聲念咒祈福。

  阿你陀佛,菩薩保佑啊,他孫童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壞事,隻有在天下大亂時殺過幾個亂臣賊子,替天行道,這會幾對這煞星叨念幾句,也是爲了阻止她隨便接近主子,天可明鑒。他忠心耿耿。千萬別讓他也被克死啊。

  拽著香包,他微微轉頭,用眼角餘光瞥了借身後的鈴星,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忽然變得古怪,誰知後者卻突然擡眸看他,他連忙輕咳一聲,佯裝沒事的迅速將頭扭回。

  一行人腳步快速,沒多久便來到軒轅禘所居住的紫陽殿,這裏離軒轅禘的寢宮還有段距離。

  鈴星用眼角餘光愜意欣賞著周圍的景緻,沒料到她才下了長廊。跨過一道精緻洞門,軒轅禘的身影卻無預警地出現在眼前。

  此刻,他正赤手空拳的在空地上練武,上半身打著赤膊,也不知進是練了多久,健壯身軀早已滿布汗水,一顆顆汗珠沿著那分明的肌理往下滑落,勾出一寸寸剛猛的線條,而他的腳邊就堆著一丘綠葉,身周的大樹卻禿了不少。

  時值初夏,正是綠意盎然的時候,可想而知那丘綠葉全是被人用內力從技頭上震下,再以內力聚掃成丘。

  她斂下日光,總算明白他是如何在衆皇子中脫領而出,奪下當今王位。

  除了用心,他還懂得自強不息的進理,不但足智多謀,也武藝超樣,絕對不是什麼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皇上,該用早膳了。”孫童咧開一抹笑,大手輕輕一揮,身後的宮女們立刻輪流走上一旁小亭,將手上的早膳擱到玉石打造出的圓桌上,布完菜後,又迅速的退到角落待命。

  可軒轅禘卻絲毫不爲所動,仍是專注的施展拳腳,直到打完最後一套拳才停下所有動作。

  而孫童也直到這個時候才領著鈴星靠到他身邊,將水盆裏的白帕子扭幹,雙手恭敬的奉上。

  “皇上請用。”

  軒轅禘接過溫熱的白帕子,擦拭臉上的熱汗,一雙黑眸卻飛快瞥了眼那一臉靜默的小女人。

  “這天是意來意熱了。”他意有所指的開口說道。

  “確實是熱了,因此今早奴才特地讓人準備了碗冰鎮蓮子湯,保證皇上喝了馬上消暑退火。”孫童連忙笑道,手中早己準備好第二條白帕。

  他接過第二條白帕,往身上擦。“夜裏沒人榻風,還真睡不著。”

  “是奴才的琉忽,奴才今夜就派人到皇上寢宮,好好的替皇上抽風。”孫童手腳俐落,話還沒說完,先前的白帕子早己洗好擰幹。

  “既然如此,那就她吧。”軒轅禘雲淡風輕地說道,黑眸卻是炯炯有神的盯著鈴星。

  圖眸無波,鈴星依舊恭敬的端著水盆,心裏卻是迅速皺起眉頭。

  她千方百計想遠離他,就是要避免麻煩,偏偏他卻指名她當貼身宮女,如今就連扇風的工作也找上她?!她不過初來乍到,他也未免太看“重”她了!

  白日要千活,夜裏還要幫他編風,他當她是三頭六臂,都不用歇息的嗎?

  “這!”孫童低叫一聲,臉上頓時出現古怪。“皇上指的是……”

  軒轅禘斜院著孫童。“人是你找來的,找還能指誰?”

  “人的確是奴才找來的,但這宮女四膚柔弱恐怕無法好好服侍皇上,皇上還是換個孔武有力的吧。”說話的同時,孫童也背著鈴星,對著軒轅禘不停擠眉弄眼,好似想傳達什麼訊息。

  “本王一個人都嫌熱了,多個孔武有力的宮女在身邊豈不更熱?”

  “可是——”孫童不死心,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不料身後卻忽然傳來低叫,他迅速轉身,就見鈴星失手翻了水盆。“你做什麼裏”他大叫一聲,在滋熱水花落地的瞬間,連忙用身子護住軒轅禘,就怕任何一滴水濺污了他的身子。

  “奴婢該死!”

  鈴星迅速低下頭,話還沒說完,索性連水盆也“不小心”扔到地上,瞬間哐啷一聲弄出好大的聲響。

  孫童瞪大眼,頭一次知道有人可以笨成這副德行。

  “連個水盆都拿不好,留你何用?”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奴婢該死,奴婢幼時手腕曾受過傷,經常端不住取的東西,奴婢闖此大禍,甘願受到責罰!”她害怕的跪在地七。

  孫童擰著眉頭,確實想好好教訓她,可腦袋裏卻突然靈光一閃。

  “責罰是一定要,不過不是現在,還不趕緊先將東西收拾好!”他低聲斥責,接著連忙轉身換上笑臉,討好的看向軒轅禘。“皇上,讓您受驚了,這宮女笨手笨腳實在派不上用場,扇風的事還是換個人吧,您說好不好?”歎嗯,塞翁失馬脂知非福?這煞星笨得可真是

  時候。

  軒轅禘勾起嘴角,沒有理會孫童,反倒目光灼灼地盯著“笨手笨腳”的鈴星。

  “收拾幹淨後,待會過來服侍本王。”他拋下命令,接著便跨步走到樹下,拿起勾在枝頭上的衣衫。

  “皇上!”孫童臉色大變,連忙追上他的腳步。“要不……要不讓奴才來伺候您吧,奴才打從您一出生就伺候您,比誰都了解您的習性,讓奴才來,您也睡得舒服啊。”他力挽狂瀾,依舊不停的對著軒轅禘擠眉弄眼,顯然無論如何都不想讓鈴星接近他。

  “廢話少說,還不去試菜。”沒想到軒轅禘卻故意視而不見,反倒無情的支開他。

  孫童急得差點就哭了,卻不敢違背他的意思,隻能垂頭喪氣的走進小亭裏,將每一道菜都用懷裏的銀針紮了紮,並慎重的各吃上一口,以確保飯菜沒遭人下毒。

  好不容易軒轅諦終于穿妥了衣裳,也走進小亭,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連忙揮退附近的下人,挨到他身邊,用彼此才聽得見的聲嗓小聲稟報。

  “皇上,奴才求您別再玩啦,大事不好啦,昨夜宮外傳來消息,當初擄她到京城的那些人全被滅口,一個不留,事實證明那煞星真的會克死人嘟!”他嘰哩呱啦的說道,想起這駭人的消息,皺巴巴的老臉像是搽上了水粉,瞬間白了一層,就連老邁的身軀也抖得像是風中落葉。

  就是因爲這層原因,所以方才他才會千方百計阻止那煞星去伺候皇上,那煞星才進宮幾天,一下就死了那麼多人,實在是太嚇人了。

  “喔?”異于他的驚慌,軒轅禘卻是一臉無動于衷,依舊閑適的吃著早膳。

  “依奴才拙見,還是讓她待在禦書房就好。這樣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您真有個萬——”

  “凡事皆有因果,那些人會死可不是因爲她。”他出聲斷話,同時挾了塊五花肉塞入那聒噪的嘴裏。

  孫童咬都不咬,激動的一口把肉給吞了。“不是因爲她還會因爲誰?那些人就是擄了她、逼她進宮,才會全被克死,您要釣大魚,也得先顧全自己啊。”

   軒轅沛沒有回話,隻是又挾了塊雞血塞入孫童的嘴裏,擺明不許他再廢話。

  後者可憐兮兮的咬著雞腿,吞不下雞腿,也沒敢伸手將雞腿拿出來,隻好安分的看著軒轅禘吃著飯菜。

  隻是直到桌上的碗盤全都見底,他卻還是沒得到允許拿下口中雞腿,而鈴星也始終拐在小亭外,沒有進到小亭裏伺候,也不知是忘了軒轅禘的命令,還是故意拖拖拉拉。

  隻見她蹲在小亭外拿著帕子東抹西擦,枝個人忙碌異常,一雙麗眸卻不時若有所思的搜著遠方,好似在思考該怎麼逃離這座宮殿。

  “你說,她若是克不死我,而我卻收了她當女人,那幫蟲子是會徹底失望,還是見獵心喜,自露馬腳?”軒轅禘不以爲意地擱下硫筷,微笑說出心中的盤算。

  孫童一雙眼珠子差點就要滾出眼眶,當下臉色大變,隻能咬著雞腿猛搖頭。

  他勾起薄唇,不禁笑得更深了。

  拋兵棄卒是那幫蟲子的老把戲,那些人會遭滅口,他一點也不憊外,隻是眼前的小女人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惜裝笨裝傻也要遠離他,顯然是不想害他。也不想卷入這宮廷內鬥,隻是那幫蟲子虎視耽耽,既然捉了她,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隻要她稍有不配合,便隻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她還被迫服下了毒藥,難進就沒想過乖乖配合,好換取解藥?

  她實在令人困惑,也令人玩味,畢競膽敢在他眼前要花樣的人實在不多,膽敢對他陽本陰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一夕之間卷入這樣的宮廷內鬥,卻還能如此鎮定自持的女人,至今他也隻見過她這麼一個。

  鈴星,陰之星,煞之星,洛陽最不祥的女人是嗎?

  呵,有點意思。

  “鈴星。”他出聲喚她的名。

  小亭外,纖柔身影微的一僵,鈴星故意頓了會幾,才很慢很慢的轉過身。

  “過來替本王更衣。”他盯著她無可奈何的小臉,眼底藏著笑念。

  她仰頭看著他,好似沒聽見他的話,倒是注意到一旁的孫童嘴裏正塞著一隻大雞腿,紅唇不禁微微揚起,直到後者殺氣騰騰的回瞪她,她才斂下眼眉,乖乖的起身行禮。

  “奴婢遵命。”

  當她走進小亭。其他宮女早已捧著龍袍禮冠在一旁待命,她先是輕手爲他卸下身上的衣裳,接著才拿起幹淨的內衫爲他換上,然後再爲他套上尊貴的龍袍。

  這是她頭一次爲男人更衣,動作卻是不悅不忙、毫不羞澀,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笨拙。每當她做錯一個步驟,一旁的宮女們就會微微抽氣,她卻始終若無其事的不停犯錯。

  在她的“巧手”下,軒轅諦壓根幾不像是被人伺候更衣,反倒像是從狼爪下逃過一劫,整個人堪稱衣冠不整。

  站在一旁的孫童不隻嘴角抽動得厲害,就連眼角也開始抽拾,終于再也忍無可忍的沖向前,誰知軒轅禘卻揮退他,並迅速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將臉擡起。

  “晚上記得到本王的夜宮來。”他似笑非笑的命令,盯著她的眼神深沈得令人捉摸不透,充滿危險。

  她卻隻是斂著眼睫,“驚慌”的輕輕搖頭。

  “奴婢惶恐,奴婢雙腕因傷留有宿疾,恐怕尤法替皇上抽風納涼,再加上笨手笨腳,要是惹惱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她用藉口婉拒,說什麼也不想接下這粗活,白日要千活,夜裏還要替他扇風,她不累死才怪。

  “不過扇個風,哪裏需要多大的力氣?總不會連把扇子都拿不住吧?何況你若真的笨手笨腳,本王自然會好好的調教你,讓你早日熟能生巧。”他加深笑意,那暖昧不明的語氣。仿佛他要調教她的不隻是扇風,還有更多其他的事。

  宮女們聽在耳裏不禁瞬間有了聯想,不由得個個面煩暈紅,可孫童卻是一臉慘白,活像是剛死了爹娘。

  老天。皇上真的打算玩火!

  眼看藉口無效,鈴星依舊是一臉乖順,始終沒有將心緒顯露在臉上,更沒有因爲他暖昧的語氣而有任何動搖。

  打從見面開始,他凡事就愛針對她,顯然是對她還不信任,所以才會不著痕跡的刺探她,隻是她部將醜話說在前頭了,他卻還是執意要她伺候,那麼就別怪她繼續笨手笨腳下去了,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總是有機會讓他後悔的。

  畢競誰都不會想要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宮女吧?

  唇角微勾,她溫馴的朝他再次欠身行禮。

  “既然如此,奴婢遵命。”

  夜深了,柱個宮殿安靜得沒半點聲音,就連窗外也是一片閱黑。

  先帝在位時朝廷奔華腐敗,官奔民窮,因此軒轅禘上位以後便立刻興利除弊,下令全國官員廉正端己,嚴禁酒色財氣,爲了以身作則,他更是一掃皇家奔靡的陋習,吃穿用度絕不鋪張浪費。

  住的宮殿是先帝留下的,穿的禮服衣榻絕不曳地,吃的膳食分量足以填飽肚子就好,就連宮裏的燭火也不浪費,一旦過了子時,除了幾盞主燈留著照路,其餘燈火一概吹滅,爲的就是能夠替百姓減免賦稅。

  如此勤政愛民的帝皇,怎麼說都該受到百姓的歌功頌德,但此時此刻,她卻隻想拿把木棍將他打暈,然後早點回房歇息。

  拜他所踢,如今她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痛的,就連雙手也早已替他扇風扇到麻瘁。能繼續動作,全靠頑強的意志在撐。

  她雖淪落成爲宮女,但可沒太多閑功夫爲他做牛做馬,畢竟當初那幫人爲了操控她,曾通她灌下一種極爲特殊的慢性毒藥,雖然不會馬上緻死,卻會一點一滴侵蝕她的身子,讓她意來意痛苦!軒轅諦一日不死,她就會意接近死期。

  她若是不想死,就得盡快想辦法擺脫那些人的監控,逃出這座宮廷。

  隻是利用她這個煞星去暗殺軒轅禘,這樣怪力亂神的事說出去恐怕誰都不會相信,何況她無憑無據,貿然指控有人想要對軒轅禘不利隻會適得其反,說不準還會惹來殺身之禍,爲今之計隻能自力救濟。

  上官傲人就在京城,人面又廣,說不定可以替她找到解毒之人,但問題是她孤立無援,對宮廷裏的地理形勢也不清楚,若是想進出宮外恐怕還得碰碰機運。

  握著鑲玉葵扇,鈴星冷靜思索眼前的局勢,直到床榻上軒轅禘一個翻身忽然面向自己,她才注意到他的呼吸徐長,似乎已經入睡。

  秀眉撇挑,她立刻停下按風的動作,接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站住。”

  沒料到偏懶的嗓音卻隨即響起,她內心一震,不由得瞬間停下腳步。

  “你要去哪裏?”床榻上,軒轅禘無聲無息睜開眼,深邃眼底壓根幾毫無睡意,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婀娜的背影。

  “奴婢以爲皇上睡著了,正打算退下。”震驚不過單明那,下一瞬間她已泰然自若的轉過身。

  “本王可沒說你可以走,回來繼續扇。”他霸道命令,強樁的身軀在燭光的照映下更顯得深沈危險,宛若一頭敏捷的獵豹,即使側臥在床榻上,仍然可以隨時一躍而起,瞬間撕裂敵人的頸子。

  而就是這短短兩句話。她完全確定自己是別想睡了。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沒聽到本土的話嗎?還不快過來。”他又命令。

  “回稟皇上,奴婢人有些不舒服。”她大膽裝病。

  “喔?”

  “奴婢從正午時就開始鬧頭疼,如今實在是忍不下了。”她用手技著額際,好似真的很痛,下一瞬間竟拿著鑲玉葵扇跌坐在地,急促喘息。

  “真的這麼痛苦?”他坐起身子,蓋在身上的襲被因此滑落,露出他雄壯結實的胸膛。

  她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喘息點頭。

  “算起來。你的毛病還真不少。”他似笑非笑,卻似乎不打算下床攙扶她,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奴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請皇上責罰……”她喘得更厲害了,話還沒說完人已倒至花毯上,好似就要暈厥。

  這招就叫做第三十七計,逃不了,就裝死。他若不理她,她就直接倒頭暈死,他若叫人將她擡走那更好,她索性連病三日,一次睡個夠本!

  當臉煩貼上那柔軟花毯的瞬間,她舒服得幾乎就要歎息,一雙麗眸才合上就舍不得再掀開。

  與葉大財生活了十幾年,她早己將能屈能伸和見風轉舵這兩門功夫練得透徹,畢竟骨氣可不能當飯吃,面子也不比一個銅闆值錢,隻要能夠活下去,她絕對能歌能演,況且宮裏的花毯又柔又軟,還有人定時清理,睡起來絕對不比沫相差。

  蜷曲著身子,她又喘了幾聲,接著便直接大夫方方的陷入“暈死”狀態,就地裝死。

  起先,她還會注意他的反應,等著他會如何處置她,誰知他卻始終保持沈默對她不聞不問,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也疲憊得無力去猜,隻撐了一刻鍾,便不敵那濃濃倦怠,迷迷徹枷的墜入夢鄉。

  直到她完全放松身子,軒轅禘才終于下床來到她的身邊。

  不出他所料,這小女人所有的乖順惶恐都是裝的,事實上她樂根幾就不怕他,他堂堂一國之君就在她眼前,她競然還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呼呼大睡,真不知是沒將他放在眼裏,還是完全沒將他當作男人看。

  隻是連地上都能睡,實在讓人懷疑她先前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尤其她膽大心細,凡事從容沈定,幾乎是八風吹不動,實在不像是個尋常的姑娘家……

  他蹲下身拂開她一琳發雌,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香甜的睡顔,接著下一瞬間竟拌不及防出手掐勒住她雪白嫩煩,截斷她所有呼吸,她卻若無所覺,直到好一會幾後才壁起蛾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黑眸掠過一抹詭光,他卻不肯松手,反倒冷眼看著她的臉色從白轉青,帷個人像是離水的魚幾奮力掙紮,直到她蘇醒的前一瞬間才終于松開大掌,任由她劇咳重喘。

  “既然累了就睡吧。”他殘忍低笑,沒有給她睜眼的機會便點住她的睡穴,將她一把抱起擱到床極上。

  事實證明她並不儷武,隻是讓人看上利用,無辜被卷入宮廷的內鬥之中,不過既然這是她的命,那就怨不得任何人,爲了格個國家社裂,他隻能將計就計犧牲她引出那幫亂臣賊子,徹底一網打盡。

  從明日起,他要整個宮中的人都知道她與他度過一夜!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倒是言出于藍勝于藍,還戒的膽大包天,就不知明早醒來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將轟被蓋住她姻娜誘人的身軀,他邪挑地輕撫她美麗的臉蛋。接著微微一笑,跟著翻身上沫睡到她身邊。

  女子特有的體香瞬間飄繚到他的鼻間,他嗅了嗅。並不討厭那香味。反倒覺得愉悅迷人,于是索性伸手將她抱進懷裏,來個暖玉濫香。

  臨睡之前,他低聲往窗外喚了一聲。

  “灰明。”

  話語聲才落,一抹身影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窗扇的另一頭,靜待吩咐。

  “帶人到洛陽一趟,去查清楚她的出身,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底細。和過往的生活。”他一邊說著,一邊打散她梳起的發,似乎極享受她柔軟發絲披散在手臂上的觸感。

  “卑職領命。”一聲低到幾乎聽不見的回應自窗外傳來,緊接著身影便消失在窗外。

  軒轅禘勾起嘴角,揮手滅了桌上的燭火,這才真正的合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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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從被擄到京城後,這是鈴星睡得最舒服的一夜了。

  彎著紅唇,她不禁滿足的伸了伸懶服,並級級的睜開眼,沒料到下一瞬間,她競對上一雙深邃然眸。

  綻放在嘴角的笑花迅即消逝,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卻發現眼前那張俊挺的臉龐始終沒消失。

  “頭還疼嗎?”眼前的男人甚至開口對她說話。

  她瞬間瞪大眼,峪裏還說得出話。

  她沒看錯,軒轅禘真的就躺在她的眼前,他徒至還與她合蓋一條衾被,與她同床共枕了一整夜!

  面色一凝。她的目光隨即越過他健壯的身軀,察看周遭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競然是躺在他的床榻上。

  他不讓人拖走她,反倒將她抱上休榻,究竟是爲了什麼?

  人人都說他不輕易接近女色,他卻故意毀她消白,究競有何居心?

  望著那雙深沈難側的黑眸,鈴星心中掠過千百個思緒,臉上卻始終沒有失去消白的震怒,也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慌亂嬌羞,隻有一派的沈著冷靜。

  她突然裝病,也沒奔望能夠編過他,反而是有意惹惱他好藉此脫身,沒想到她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脫身不成,倒讓他占了便宜,倘若她與他同床共枕的事傳了出去,必定要惹來不少麻煩。往後她若是想與他撤清關系,那就更難了!

  想起自己騎虎難下的處境,這下子她是真的頭痛了。

  “頭還疼嗎?”得不到回答,他隻好又問了一次,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奴婢好多了。”她內心一緊,連忙起身回答,隻是才開口就發現咽喉疼得厲害,就連嗓音也變了調。

  “昨夜本王讓太醫來看過了,太醫說你是染了風寒才會頭痛,額頭這一、兩天也會特別疼,你就忍著點吧。”他煞有其事地說,將她的說言發揮得更淋漓盡緻。

  “風寒?”她臉上波瀾不興,小手卻不著痕跡地探向喉間,不料指尖才輕輕碰到喉頭,卻牽掛出更劇烈的疼痛,仿佛像是有人曾狠狠勒過她的煩子——

  麗眸一瞬,她迅速擡頭看他。

“不錯,不過雖是風寒,卻還不到需要吃藥的地步,隻要好好休養即可。”他對上她驚疑不定的麗眸,依舊一臉笑意,說起謊來是臉不紅氣不喘,非但沒有理毫心虛,反倒似水溫柔,仿拂真心在關心她。

  她雙眸微眯,更加確定他居心叵測,卻無法開口拆穿他的謊言,畢竟整的戲是由她開始,她若是開口就是不打自招。

  “奴婢多謝皇上。”無可奈何,她隻能忍著喉頭的疼痛惶恐道謝,並且迅速退到床尾,試圖跨過他的長腿,乘機溜到床下。

  “你與本王同床共枕共度了一夜,就隻有這句話?”他也起身,卻是惡意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無路可進,她隻好迅速低下頭,避開他赤裸的腳膛。“奴婢以下犯上,願受到責罰,倘若皇上將奴婢逐出宮外,奴婢絕無怨言。”

  他興味挑眉,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在避重就輕。

  絨然他沒要了她的身子,但孤男寡女共宿一夜,她的清白早己被毀。她卻不哭不鬧,也不質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反倒將整件事用一句以下犯上帶過,甚至乘機化危機爲轉機,要求將她逐出宮外——

  呵,好個特立獨行的小女人,競連女子最重視的清白都能不放眼裏。實在意來意有意思了。

  “經過昨夜,你已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不會將你逐出宮外。反而還會好好的待你。”他故意擡起她的臉蛋,就等著她還有什麼樣的反應。

  “奴婢身分卑微,不敢僧越。”她不再含蓄垂眸,而是大膽與他對視,同時四兩撥子斤,擺明對當他的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巴不得逃出這座宮廷,又怎麼會作繭自縛?何況他也並非真的想要她,恐怕隻是利用她策劃某種陰謀,這宮廷裏人人都在勾心鬥角,他更是詭誘難淵,一言一行都藏著足以害死人的陷阱,被他看中可不是件好事。

  “你倒是懂得分寸。”他露出笑容,卻不含一絲真心。“不過本王既然看上你,你就是本王的人了。從今日起你就跟著本王,本王絕對不會虧特你。”他松開她的下巴,卻撩起她一絡長發湊到鼻前嗅聞,似乎戀上專屬于她的香氣。

  她不敢反抗,卻不禁悄悄握起拳頭,壓抑滿腔的氣惱。

  該死!一步錯,步步錯,瞧她將自己推進怎樣的死胡同了!

  “皇上,該用早膳了。”就在鈴星思索該怎麼扳回一城時,門外傳來了孫童的聲音。

  “進來。”不等她反應,他開口就讓孫童進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跨過門檻,一路自花廳快步走進寢宮,而他依舊嗅著她的長發,沒有下床,也沒有放開她。

  果然,當宮女們瞧見她衣衫不整的與他坐在床榻上時,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眼珠子險些就要滾出眼眶,她卻隻能僵硬的別開臉,佯裝若無其事。

  “皇上今早沒到外頭練武,可是夜裏沒睡好?”孫童一臉從容,好似不意外眼前的景象,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雙手雙腳在顫抖,整個人似乎有些激動。

  嗚嗚,佛祖保佑,老天有眼腸,他擔心了一錐夜,就怕皇上會被這煞星克出什麼意外,幸虧皇上安然無恙,一點事也沒有。

  “不,本王就是因爲睡得太好,才會晚起。”軒轅禘邪笑地糾正他的話,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的發,走下床榻讓人伺候。

  隻見他前腳才走,她後腳立刻跟著下床,正打算乘機偷溜,他卻碎不及防圈住她的手腕。

  “待會幾派人將她的東西送到紫陽殿,往後她就住這兒,專門伺候本王,誰也不許調走她。”他對著眼前的孫童說進。

  “是,奴才明白,奴才特會幾馬上差人去辦。”

  他勾起嘴角,接著轉頭看她。“從今日起你就跟在本王身邊,除了本王,誰都無權使喚你。”他撫過她美麗的容顔,故意多問一句:“開心嗎?”

  她沒有回話,隻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眼底鯉著一股難以察覺的冷怒。

  “怎麼不回話?莫非昨夜本王累壞了你,讓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嗯?”他得寸進尺,甚至將她摟進懷裏,光明正大與她調情。

  “不,奴婢是太開心了,所以才會說不出話來。”她忍下想賞他巴掌的沖動,學他露出不含真心的笑容。

  小不忍則亂大謀,既然木已成舟,怨天尤人也沒用,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待在他身邊正好也可以觀察朝中局勢,說不準能揪出可疑的大臣們。

  隻要她忍,總有一日她會等到機會逃離這座宮廷的!

  “開心就好。”他看著她美麗卻冷淡疏離的假笑,忍不住將她樓抱得更緊,利眸在掠過她頸上的青紫勒痕時,隱約浮現一抹光亮。

  “時候不早了,皇上還是先用早膳吧,稍後奴婢再爲您更衣。”話還沒說完,她已順勢溜出他的懷間,主動端起宮女手中的早膳,爲他送到桌上。

  而他也不阻止她,隻是接過孫童遞來的白帕子一邊梳洗,一邊盯著她“忍甘負重”的容顔,嘴角則意揚意高。

  軒轅禘寵幸鈴星的事,很快使自紫陽殿傳了出去。

  自從三年前他納了六名嬪妃後,使無意再選妃,如今忽然寵幸一個宮女自然不是件小事,更別說他還破例讓她入住紫陽殿,無時無刻都將她帶在身邊,寵愛之情可見一斑。

  縱然他遲遲沒有下胃將她扶正,但所有人都曉得鈴星的身分地位早已不同于以往,不到五日,消息便己傳遍朝廷上下,甚至傳入後宮。

  面對如此始料未及的變化。當初策劃利用鈴星謀害軒轅禘的八個人,隨即來到城外一處竹林小屋,秘密商議對策。

  屋外風和日麗,一群人聚在小屋內,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還要沈凝,尤其是坐在長桌最前端的青衣男子,臉色尤其難看。

  “這究競是怎麼回事?將人送進宮中也好一陣子了,爲何那軒轅諦卻是無病無痛,也毫無任何黴運?”他沈怒說道。

  “不隻如此,他暗中派監察禦更到南方迫查米糧價格,沒想到那監察禦更才到江南沒多久,竟然就有人暗中送上賄賂的名單帳冊,一夕之間就將涉案的所有官員商人一網打盡,簡直如有神助,若不是我們及早抽身,否則連我們也要遭殃!”另一個人也氣沖沖的抱怨。

  “不錯,那個名喚鈴星的女人壓根幾沒有半點用處。”第三個人也氣得一掌拍上木桌。

  眼看現場氣氛不佳,當初提案的黑衣男子連忙出聲安撫三人情緒。

  “各位,這世事難科,軒轅禘眼前得意並不代表永遠都能得意,此一時,彼一時,還請各位稍安勿躁。”

  “是啊,此事原就急不得,何況軒轅禘收下那女人也不見得全是壞事,那女人意是受到軒轅諦的寵愛,就代表我們的機會意大。”另一個人也跳出來幫忙說話。

  “你的意思是要那女人刺殺孽王?”有人立刻問。

  “那女人不過是尋常百姓,那有什麼本事去刺殺孽王。”另一個人皺肩。

  “不懂功夫,總可以下毒,既然軒轅禘收了她,她有太多的機會。”

  “下毒?這倒是個好主意。”

  幾個人立刻同意地點頭,不料角落卻有一名男子沈聲反對。

  “不,暫時還是別輕舉妄動得好,軒轅禘向來不輕易接近女色,忽然間如此寵愛一名宮女實在有違常理,說不準這其中藏著什麼蹊蹺。”

  “你不需要如此祀人憂天,色字頭上一把刀,那女人生得國色天香,確實有令男人癲狂的本錢,軒轅禘會看上她也不足爲奇,趁著軒轅禘還迷戀那女人的時候及早出手,我們成功的機會意大。”

  “不,我也認爲這事有些古怪,還是觀察一段時日再作決定。”一名穿著藍袍的男子也搖頭,並不同意貿然出手。

  “這……”

  “各位,欲速則不達,軒轅禘是一定要死,不過下毒一事我也認爲還是從長計議得好,畢競那女人已經成功的潛伏到軒轅禘的身邊,該怎麼做她最清楚,倘若一段時間過後軒轅禘仍未死,我們再另謀對策也不遲。”當初提案的黑衣男子也認爲以靜制動較妥當。

  “這……”五人低頭沈吟,思慮了半晌才決定配合。“好吧,那就再給那女人一次機會,那毒藥最快半年之內就會奪去她的命,若是三月後軒轅禘還不死,屆時無論如何都要逼那女人下手毒死軒轅禘!”

  “沒問題,就這麼一言爲定。”

  “黃河下遊的提防築得如何了?”

  禦書房裏,軒轅禘坐在書案後方,正一邊批閱著奏摺,一邊和臣子商討國家大事,而鈴星就站在書案旁,嫻靜地爲他磨墨。

  “回稟皇上,工程正如火如茶的趕工,估計明年孟夏就能完成。”負貴此工程的臣子戰戰兢兢的回答,不知是外頭氣候炎熱,還是心情緊張,格個人競是滿頭大汗。

  “黃河淤寒難清,一遇暴雨就泛謐,尤其春夏兩季更是主要汛期,曆年來不知造成多少百姓喪命,興許明年春融冰雪又要泛謐,你卻告訴本王明年孟夏捉防才能完工?”軒轅禘依舊低頭批閱著奏摺,可那雲淡風輕的口吻卻足以將人嚇暈。

  隻見該名臣子咚的一聲瞬間跪到了地上,指尖顫抖的開口解釋。

  “皇上,這工程浩瀚複雜,微臣動用了一萬多人日夜趕工,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倘若要在來春之前完工,人手方面恐怕不足哪!”

  “本王喚你來可不是要你來找藉口的,既然_工程由你負責,有問題就該由你解決,交非還要本王替你想辦法不成?”軒轅禘一目十行,落筆極快,不多久就批完手中的奏摺。

  鈴星見狀,立刻爲他遞上另一份奏摺,並將他手中的奏摺拿到另一個書案上攤放好,等上頭的朱砂墨幹了之後再收起。

  “築堤的預算有限,若是再迫知人手,恐怕……”那人低著頭,不隻手抖,就連腳也抖了起來。

  “預算的事不成問題,總之本王要在年底之前驗收工程,而你最好能夠保證工程順利堅固,將來要是出了問題……”軒轅禘沒有將話說白,隻是擡起頭。意味深長的投去一瞥。

  “年底……之前?”那人臉色白了白。神魂似乎瞬間空了一半。

  軒轅禘提筆往硯台隨了隨朱砂墨,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辦不到?”

  那人吞了吞唾沫,抖了好一會幾,才硬著頭皮回:“隻要再多一萬個人手幫忙築提,必定能在年底完!二,隻是要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麼多的人,微臣認爲……認爲……”

  “本王說過不想聽藉口,本王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後將解決辦法以及迫加的預算呈上來,你可以退下了。”話才說完,他便立刻低頭繼續批閱奏摺,擺明不願多費唇舌。

  那人急得張口欲言,偏又不敢違背軒轅禘的命令,隻好逼自己起身行禮,然後失魂落魄的走出禦書房。

  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鈴星才若有所思的斂下眼眨,繼續磨墨。

  “在想什麼?”軒轅禘忽然道。

  執著朱砂墨條的纖纖素指陡地一頓,她卻搖頭否認。“奴婢沒想什麼。”

  “你是本王寵愛的女人,有什麼話就直說,無論你說什麼本王都赦你無罪。”他偏頭看著她沈定的容頗,早在許久之前就發覺她對國家大事十分關注,每回他與臣子對話時,她總會不著痕跡的在一旁聆聽,不時露出各種表情,似乎有所想法。

  爲了營造出寵愛她的暇象,三個月來他賞賜不斷,她始終不爲所動,卻格外享受禦書房的書香和國家大事。

  每當他以爲已將她看透,她又會露出不同的風貌吸引他的目光,意是和她相處,意是覺得有趣,她與其他女人完全不同,從來不曾讓他感到乏味厭膩。

  她還是搖頭。“奴蜂真的沒有想什麼。”

  “是嗎?”他勾起嘴角,伸手碎不及防地將她拉向自己。

  “啊!”

  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低叫,下一瞬間人己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中的朱砂墨條也因此落地,瞬間斷成兩半。

  她本能的想起身,他卻用手臂圈困住她,理所當然的將她抱在懷裏。

  “看來你似乎不像本王有多寵愛你,還是要讓本王“親口”告訴你,你才會明白,嗯?”語畢,他隨即低頭朝她貼近,狀似要親吻她的紅唇。

  她心一驚,不禁迅速別開臉,卻還是躲不過他的偷襲,讓他的薄唇刷上耳畔。

  剎那,她全身僵硬,他卻惡劣的發出低笑,爲她的反應感到有趣。

  原本他隻是想嚇唬嚇唬她,沒料到她競如此抗拒,反倒撩起了他的欲銀。

  看著她不再溫馴的側容。他不禁加深笑意,瞬間加強攻勢,蜻蜓點水般的輕啄起她散發幽香的晶瑩雪肌,甚至叼住她精緻小巧的耳垂,用舌尖享受那滑嫩誘人的觸感,她不禁重喃一聲,笑麗的小臉瞬間暈出一層薄紅,但不是因爲羞澀,而是震怒。

  三個月來,他將她當成布娃娃志意擺布玩弄,甚至幾次點召她“侍寢”,演盡獨寵于她的假象,但那全是在人前作戲,總是點到爲止,這次卻不一樣,他是真的在輕薄她!

  隨著灼熱的唇舌一路下移,他甚至開始輕啃起她雪白的頸——

  “住手!”

  當一股頗栗的電流串過全身時,她終于忍無可忍的握緊拳頭,憤怒斥喝。

  直到這個時候,充滿浸略的唇舌才總算停下,軒轅諦慢條斯理的擡起頭,深沈盯著她氣到嫣紅的小臉。

  “如何?決定要開口回應本土的寵愛了?”他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真面目”,一雙健臂卻更加摟緊她僵硬的身子。

  她冷怒地附著他,若不是礙于雙手被他圈困,一定會好好的回敬他。

  “皇上太過寵愛奴婢,奴婢恐怕受寵若驚,還請皇上適可而止較好。”她一語雙關。每一句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忍不住又笑。“隻要是男人,恐怕都要爲你神魂顛倒,你美得如此緻命,本王很難適可而止啊!不過你若是願意說幾句話轉移本王的注意力,本王也許可以醒醒神。”

  言下之意,他就是非通她說出心裏的話不可。

  可惡,她目前的處境已經夠令人頭疼了,再讓他繼續這樣糾繼下去,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無可奈何,她隻好氣悶的說出心中想法。

  “既然築堤的人手不夠,何不由朝廷出資將偏當地百姓加入築堤工作?黃河幾年演堤一次,數以萬計的百姓深受其害,由當地百姓築堤必然事半功倍,絕對不敢偷工減料。”

  黑眸瞬間劃過一抹亮光,他不禁緊盯著她美麗的容顔。

  “這就是你的想法?”

  她繼續道:“除此之外,皇上廣興教言,除在大小城鎮建設私塾,還打算在各地窮鄉僻坡興建義學堂,讓窮苦孩子也能讀書學字,朝廷預算實在有限,若要加緊工程腳步,恐怕需要更多的人乎。”

  “所以?”黑眸更亮。

  “所以奴婢的想法是何不讓黃河兩岸的官衙,將牢裏的罪犯全數押去築堤,若是能以苦役減緩些許刑期,罪犯感激王上思德必會盡心盡力,一來回饋社稷。二來也能造福鄉裏。絕對能兩全其美。”

  她一邊說著,一邊掙紮著想要從他的懷裏脫身,誰知他不但始終不肯放手,反而意搜意緊,盯著她的目光灼亮得像是裏頭燃著兩把火。

  “呵……”無預警的,他忽然發出低笑,接著意笑意大聲,最後徒至擡起她的小臉,碎不及防地狠狠吻上她。

    她瞪大眼。再次全身僵硬,卻怎樣也掙脫不了他的箱制。

  灼熱的唇舌先是瘋狂吮吻她柔軟的唇,緊接著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撬開她緊閉的唇瓣,襲卷她慌亂的小舌。

  他吻得又癡又狂,一瞬間就奪走她所有的呼吸,她雖曾試著閃躲,卻逃不過他祝進的舌尖,硬是被他徹底勾繼玩弄,隨著他的欲望忽上忽下,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而那好不容易才消失的顫栗感,也再次僅襲她的四肢百骸,讓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頗抖。

  “不……”好不容易終于側得一趁隙縫,她掙紮著抗拒,沒料到發出的拒絕卻是虛弱無力,宛如貓嗚。

  他加深笑意,低沈笑聲自胸膛裏不斷震出,又吻了她小嘴幾下,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的想法與本王不謀而合,而且這人就在本王身邊,你說這豈不妙哉?”他目光灼灼地緊盯著她,像是意外撞見一頭珍奇的獵物,錐個人顯得驚喜,也顯得虎視耽耽,仿佛有意將她撩奪。

  妙?

  不。此刻她對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大夫不妙!

  他接二連三的輕薄她,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雖然被吻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鈴星還是氣喘籲叮的撐直身子,拒絕與他有更多的接觸,並極力忽略殘留在唇上的灼熱和酥麻感。

  “奴婢已經說出心中的想法,還請皇上當作笑話聽聽就算。”她握緊拳頭,幾乎是用盡全身意志,才沒出手賞他巴掌。

  “既然你的想法與本王不謀而合,又豈能當作笑話?”他揚高嘴角,眼神在瞬間變得危險。“看來本王隻顧著國家大事,卻似乎忽略了你,所以直到現在還沒能弄清楚,你的小腦袋重裏究竟都藏著什麼呢?”他話中有話地說進。

  “奴婢不懂皇上的意思。”她迅速斂下眼睫,徹底裝傻。

  “你既然冰雪聰明,又怎麼會不位?”他故意在她耳邊低語。

  她更加用力的握緊拳頭。“時候不早了,奴婢該替皇上準各午膳了。”她趕緊將話鋒一轉,調開話題。

  他又發出低笑。“去吧,去替本王準備午臘,也別忘了自己的分。”語畢,他才終于放開她,任由她一溜煙的進到桌前。

  “是。”她忍住想要破口大罵的沖動,從善如流的朝他欠身行禮,之後便迅速轉身離開禦書房。

  一路上,她腳步極快,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遠離他,誰知她才離開禦書房沒多久,就在一個轉角處突然停下腳步,並且往後踉蹌一步。

  在陽光的照越下,她伸手按上順際,樁個人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原本還有些嫣紅的臉蛋委時變得蒼白,甚至浮現痛苦的線條。

  該死。又來了。

  她的頭又疼了!

  自從被迫灌下毒藥後,每隔幾日她就會頭疼一次。

  一開始疼痛還算輕微,她原本還不徒在憊,直到那股疼痛意來意讓人難以忍受,她才驚覺應該是體內的毒性在發作。

  也是,址然是不會馬上要人命的慢性毒,但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症狀,看來她體內的毒性正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的身子,將她拖向黃泉……

  靠著廊柱,她深深呼吸,卻怎樣也樂不下那股磨人的疼痛。

  那股疼痛,就像是有人拿著鐵鉗揪著她腦子裏的某樣東西,不停的東拉西扯,並無情的敲敲打打,仿拂要將她腦袋敲碎。實在是敵不過這樣的折磨,她虛弱的抱著頭跪到地上重重咄息,但始終沒有發出任何呻吟。

  沒事的,沒事的,不過就是頭疼,忍忍就過去了,比前幾年來葉大財對她的折磨打罵,這隻是一點小痛小傷:比起與殺父仇人共處一個屋檐下,還要若無其事的爲他做牛做馬,這一點小痛小傷更是算不了什麼。

  十多年的煎熬她都忍下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忍的?

  在毒性完全侵蝕她的身子之前,她還是有機會,她絕對不能放棄。

  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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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幫蟲子有動作了嗎?”

  大浴池裏熱氣氮且,靜謐宜人,軒轅禘就坐在浴池邊,任由水波蕩漾,合眼假寐享受這一日之中唯一的放松。

  “回稟皇上,那幫蟲子比想像中還要沈得住氣,至今完全沒有任何動靜,那煞星身邊也沒任何可疑人物。”隔著精緻的翠玉珠簾,孫童捧著柔軟的布巾,垂頭安靜候著。

  “喔?”

  “不過那煞星倒是有些不對勁,近來經常鬧頭疼,似乎是體內的毒性開始發作了,那幫蟲子再謹慎恐怕也撐不了多久,若是想要刺殺皇上您——”

  軒轅禘驀地睜開然眸,扭頭看向珠簾。“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似乎兩個半月前就開始了,不過這兒日才開始嚴垂。”孫童從善如流的迅速回答,仿佛就等著軒轅諦這麼一問。

  “爲何直到今日才回報?”他皺緊眉頭。

  “奴才惶恐,奴才以爲那煞星不過是枚棋子,除了利用她揪出那幫亂臣賊子,是死是活壓根幾不重要,還是……”孫童語氣一頓,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議:“還是奴才安排安排,派太醫暗中替那煞星……替鈴星姑娘診治看看是中了什麼毒,好替她解毒?”

  軒轅禘沒有回話,而是垂新靠回浴池邊,可肚壯的身軀卻不再放松。

  得不到回答,孫童也不敢多話,就靜靜的候在珠簾另一側。

  一會幾後。軒轅禘才緩緩開口。“她一直待在本王身邊,本王卻沒發現她的異狀。”

  “皇上沒發現是正常的,鈴星姑娘通常是在夜間鬧頭疼,若是白日犯頭疼時,就會找花口躲到無人的角落,每回毒發鈴星姑娘總會咬牙忍耐頭疼過去,一聲也不吭,忍功堪稱一流。”孫童立刻回道,聽得出極佩服鈴星忍耐的毅力,若不是皇上命他暗中派人盯著她,

  他恐怕也無法發現她的異樣呢。

  “她多久頭疼一次?”軒轅禘繼續問,語氣一如往常,讓人聽不出任何端倪。

  “起先約莫是一旬一次,近來兩、三日就會頭疼一次,而且似乎一次比一次還還要嚴重。”

  “中的是什麼毒?”

  “這……當初奴才隻派人暗中一路跟蹤,級然知曉鈴星姑娘的來曆,以及那幫蟲子的陰謀,卻沒有深入追查其他的事。”

  “去查。”軒轅禘迅速奮令。

  “是。”孫童立即恭敬躬身,卻忍不住困惑反問:“皇上,既然鈴星姑娘是被人下毒,何不直接宣太醫診治,或許馬上就能知進鈴星姑娘是中了什麼毒?”

  “那幫蟲子就躲在這宮廷裏,一日沒揭發那幫蟲子的真面目,這宮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皇上的意思是宮裏的太醫們也有嫌疑?!孫童驚訝的睜大眼,倒是沒想過這一層。

  軒轅禘冷哼一聲,不答反問:“她人呢?”

  “就待在自己的房裏看書呢。”莫名其妙被卷入這場宮廷內鬥,每日活在死亡的陰影下,還能氣定神閑的待在房裏看書。她也實在讓人大開眼界了。

  軒轅禘勾起嘴角。忽然想起昨日她在懷裏氣喘叮籲的模樣。

  也虧她能忍到那個地步,明明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卻還能勉強自己與他虛與委蛇,看來就如同他不信任她一般,她似乎更加的不信任他,所以才會強迫自己凡事逆來順受,絕對不洩露出一點真心。

  即使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她卻甯願咬牙苦撐毒發的痛苦,也不願憊開口向他求救。因爲她早已看出這宮廷裏誰部不能相信,尤其是他!

  也許打從一開始,她的心裏就有最壞的打算,尤其當他收她爲貼身宮女時,她就明白自己勝算不大,所以她不打草驚蛇,也聰明的沒有自找麻煩,隻是默默觀察身周的每一個人,然後冷靜等待時機的到來——

  也許是主動反擊,也許是乘機法跑,也許是等他先城了這場內鬥,但尤論如何她部在賭,姑自己究竟命該不該絕,也賭著那份蟲子的下場。

  她冷傲頑強到連死都不怕,始終沈著的以靜制動,實在是……

  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折服,又讓他心癢難耐,恨不得再將她抱進懷中狠狠地吻上一遍!

  想起她甜美的紅唇,想起她對黃河的治理辦法,黑眸不禁浮現濃烈黝光,他微微一笑,快地從浴池裏站起身。

  “稍晚讓她到本王的寢宮裏候著,本王要她侍寢。”

  “是。”當浴池內傳來水聲時,孫童也連忙捧著布巾快步進入簾內,低頭獻上手中的布巾。

  他跨出浴池,隨手拿起布巾。“灰明那邊有消息了嗎?”

  “是,約莫半個時辰前,灰明大人領著一批手下策馬進了宮門,如今該在禦書房外候著,等著回報鈴星姑娘的底細。”孫童目不斜視,垂頭盯著自個幾的腳尖。

  “嗯。”軒轅禘淡應一聲,慢條斯理的擦拭身上的水珠。

  孫童沉默著,好-會幾後才大著膽子問:“皇上,若是查到鈴星姑娘被人下了什麼毒,是不是就讓人順道替她解掉呢?”

  軒轅禘略微停下擦拭的動作,瞧著比誰部貼心機伶的孫童,卻是無情的吐出答案——

  “不。”

  孫童忍不住一愣。

  “那括蟲子也在暗中監視她,解了她的毒隻會打草驚蛇,眼看大好機會就擱在眼前,本王倒要看看那幫蟲子究競能忍到什麼時候。”

  “可鈴星姑娘的頭疼……”

  “既然是慢性毒,就不會馬上要了她的命,本王相信她挺得住。”一頓,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孫童。“一開始你還嫌她命格不好,成天巴不得撣她走,怎麼?如今倒是心疼起她了?”

  “這……奴才也不是心疼鈴星姑娘,奴才隻是……”孫童吞吞吐吐,哪敢說出真心話。

  打皇上一出生他就專門伺候皇上,從來沒見皇上中意過哪個女人,後宮六名嬪妃也沒一個捉得住皇上的心,這三年來皇上到後宮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可鈴星姑娘卻不一樣。

  雖然皇上將她當成拱子,百般利用她演戲,可對她的寵愛也絕對截不了,畢竟演戲嘛,人前做做樣子即可,哪可能將人天天帶在身邊,還不時私下千來腳去的?

  重要的是皇上雖然貴爲天子,可到底也是個男人,哪有到嘴的肉不吃的道理,更別說那塊肉姿色天下無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令人垂涎的,可三個月來皇上連連點召鈴星姑娘“侍寢”。卻始終沒將人給吃了。

  美人當前還能忍到這種地步,這其中要是沒有古怪,那還真是有鬼了!

  因此方才他才會故意在皇上面前提到鈴星姑娘頭疼的事,就是打算替鈴星姑娘想點辦法,同時刺探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沒想到皇上平時寵她寵得緊,偏偏這個時候又舍得讓她受罪,實在是教人糊塗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擦拭完身體,軒轅禘立刻將布巾往角落一扔。

  “不,奴才隻是覺得鈴星姑娘進宮己三個月了,似乎也沒帶來什麼災難。”孫童連忙找了個藉口,同時拿著之前就準備好的衣裳,迅速替軒轅諦更衣。“反倒是南方哄擡米糧價格的貪官一下子全都手到摘來,黃河築堤的事也順順利利。宮裏更是無波無浪,好似什麼

  事都如有神助,順遂平安得讓人不可思議。”

  “所以?”

  “所以奴才覺得鈴星姑娘莫名其妙被稱爲煞星,又艾名其妙的被卷入宮廷內鬥,實在是怪命苦的了,要是還因此喪命,奴才見死不救總是說不過去。”孫童一邊解釋,一邊俐落的替軒轅禘帷理衣襟。

  “生死有命,若是犧牲一個人能夠肅清格個朝廷,讓南朝更加呂盛繁榮,本王絕不會心軟。”軒轅禘意喻深遠的皖著他,眼神堅定,卻也無情。“無論如何,唯有國家和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其餘不必顧慮太多。”

  “……皇上說的是,奴才途矩了。”話是這麼說,孫童卻忍不住在心中悄悄歎了口氣。

  爲了天下太平,爲了解救百姓脫離水火,皇上不惜一切謀朝篡位,登基五年想的全是天下事,念的全是南朝的未來,從來就沒替自己想過。

  那些亂臣賊子私下稱皇上是孽王,曆更上也注定留下皇上的污名,可那些人怎麼不想想南朝如今的安康是誰打出來的?

  眼前的天下太平可是皇上用自己一生的名譽交換來的,爲了將阻礙南朝昌盛的蟲子盡數鏟除,皇上甚至還打算犧牲無率的鈴星姑娘。

  爲了天下百姓,爲了南朝呂盛。皇上不隻犧牲了自己,同時還要犧牲那唯一能讓他真心大笑、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姑娘。

  禦書房裏,軒轅禘雙手負後站在窗邊,聽著灰明彙整出來的報告,不由得意外的挑起黑肩。

  “你說那葉大財是她的殺父仇人?!

  “是,鈴星姑娘本是京城首富一孔祥英之女,二十年前葉大財身爲孔祥英的生意合夥人,卻覬覦孔家財産,因此與大夫申通謀害孔夫人難産,並命刺客殺害孔祥英,趁孔家大亂之際掏空孔家所有財産,除此之外,葉大財還派人造謠鈴星姑娘是煞星轉世,將一切的罪過推到她身上。”

  灰明站在禦書房最陰暗的角落,高大的身子在書櫃和紗簾的雙垂遮掩下,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原來這就是煞星之名的由來。”軒轅禘冷笑。“而那葉大財卻假慈假悲,收留甫出世的她,讓誰也無法懷疑到他的頭上。”

  “不錯,葉大財爲富不仁,表面僞善收留可憐的鈴星姑娘,私底下卻是將鈴星姑娘當作下人,百般使喚,動輒打罵,甚至在鈴星姑娘成人之後幾番憊圖不軌,可惜葉府上下全是葉大財的走狗,鈴星姑娘孤立無援,爲求自保隻好挑撥葉大財夫妻間的感情,甯願讓善

  妒的葉大人打得遍體鱗傷,也要鬧得葉府雞犬不甯,好讓葉大財無力再覬覦她。”

  意圖不軌?遍體鱗傷?

  原本凝望天際月牙的黑眸瞬間沈下,軒轅禘身影不動,全身卻散發出陰鷙駭人的殺氣。

  “繼續說。”

“葉大財之妻乃是當地縣官之女,礙于丈人勢力葉大財隻好作罷,不過卻也因爲丈人的包庇,葉大財才能在洛陽城胡作非爲,鈴星姑娘知道兩人狼狽爲奸,因此在十五歲那年,暗中將兩人勾結的證據送給通緝中的盜匪頭子。”

  軒轅禘迅速瞪起黑眸。“五年前?可還是先帝掌權的時候?”

  “是。”

  軒轅禘若有所思的繼續沈吟。

  “先帝掌權時朝綱腐敗,朝廷地方官官相護,四處都有官商勾結,不知釀成許多冤屈,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淪爲盜匪逃亡在外,與其依賴那些貪官污更,不如直接利用惡名昭彰的盜匪對付葉大財與其丈人。”他日光閃爍的轉過身,筆直看著灰明的方向。“就是那

  盜匪頭子滅了葉府上下?”他一針見血地問。

  灰明立刻點頭。

  “皇上英明,那盜匪頭子憑著鈴星姑娘提供的證據,大肆勒索葉大財,並恐嚇其丈人釋放在押的兄弟,誰知兩人卻是陽本陰違,盜匪頭子一怒之下便領著一票兄弟滅了葉府上下,並放火燒了整座葉府。”

  “當時她人呢?”

  “正好不在府中,因此逃過一劫。”

  正好不在?

  不,恐怕不是正好,而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相處十多年,她怎麼會不清楚葉大財順我則昌、逆我者亡的本性?她早料到他不會乖乖任人宰割,也料到那幫盜匪會因此大開殺戒,所以當初才會將證據交給那盜匪頭子。

  打從一開始,她就是打著借刀殺人的主意!

  隻是她真有恨葉大財,恨到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策劃那麼大的陰謀,甚至不惜血洗整個葉府,就爲了報複葉大財?

  還是說……

  還是說這一切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陰謀,因爲她早發現葉大財就是當年客她家破人亡的幕後兇手?

  握緊雙拳,軒轅禘無法遏止地繃起全身肌肉,眼裏登時進射出驚豔的光芒,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智慧和膽識。當時她不過芳齡十五,竟然就能做到那種地步?

  葉府上下一夜修死,她卻還能無畏無俱的繼續住下,莫怪被卷入這樣的宮廷內鬥之中,她一點也不慌亂,甚至一點也不怕死!

  太多的興奮在心中醞釀,他卻壓抑著不讓那份情緒顯露在臉上。

  “既然那盜匪頭子受到通緝,她又是如何找到那盜匪頭子?”他繼續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更多的面貌。

  “隻能說葉大財是自食惡果,洛陽城裏恨他的人多到數不清,隻消故出一點風聲,多的是有人願意幫鈴星姑娘從中拉線。”灰明恭敬答道。

  “原來如此。”軒轅攤點頭。

  “此外,鈴星姑娘也曾背著葉大財出手救過好幾個人,許多人感激鈴星姑娘的恩情,這兒年來和鈴星姑娘始終保持著聯系,卑職就查到京城開遠鏢局總鏢頭上官傲,以及江南富賈歐陽道和鈴星姑娘往來密切,在鈴星姑娘出事的當日,兩人正好也同時到過洛陽城一起。”

  黑眸瞬間微瞪。

  “他們去洛陽城做什麼?”

  “卑職無能,卑職試了許多方法卻怎樣都查不到更深入的細節,隻曉得兩人到過葉府,並與鈴星姑娘見過一面。”灰明負荊請罪的單膝跪地。

  “上官傲?歐陽道?”軒轅禘若有所思吃著兩人的名字,對于兩人可是一點也不陌生。

  一個是縱橫黑白兩道、受萬人景仰的武林高手,擁有的開遠鏢局乃是京城第一大鏢局,鏢局上下全是江湖上晌叮當的人物;另一個則是白手起家、幾年之內就富甲一方的天才商人,手握江南八成藥材生競,在商場上可說是呼風喚雨。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對于地方的影響力可是不小。這兩人競然全都曾受惠于她?

  呵,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沒想到她的秘密競多到如此地步。

  “派人盯住那兩人,看看兩人和那幫蟲子是否有任何關系。”勾起嘴角,他立刻邁開腳步往禦書房外走去。

  “是。”

  抱著愉快的心情,軒轅禘頭也不回的走出禦書房,沒多久就回到寢宮。

  花廳桌上的燭火還散著光芒,可趴在靛細紫檀桌上的小女人卻早己體力不支,酣然入睡。

  在燭光的照映下,她的睡頗看起來恬靜而絕美,卻也透出幾分疲憊寂弱,顯示出她體內的毒性不隻折磨著她的身子,還大夫削弱她的氣力,才會讓她睡得這麼沈,連他推門走了進來部沒有察覺。

  拂開她頰上一絡長發,他輕輕撫摸她吹彈可破的嫩煩,感受她柔軟的體溫和迷人的膚觸,眼底不禁流露出濃烈的憐惜和贊賞,接著他將她橫腰抱起,用最平穩的腳步將她抱進內室,輕輕擱到床榻上,和衣與她一塊兒躺下。

  藉著微弱的燭光,他沈默看著她許久,最後仍是忍不住將她摟入懷裏,擱到最靠近心窩的那一處。

  他是王,南朝的帝王,打從他不惜遺奧萬年也要謀朝篡位的那日起,富國安民便是他這輩子的責任,也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使命,直到生命結束之前他那會將國家百姓擺在前頭,除此之外,他通通可以忍痛犧牲。

  這就是帝王的宿命,也是他選擇的命,而無端被卷入宮廷內鬥、逐步走向死亡也是她的命。

  倘若她可以鬥贏這場命,便是她的幸運,倘若鬥不過……

  “不,你必須鬥贏這場命。”他收攏雙臂,將她摟抱得更緊。“既然你能勇敢闖過這麼多的難關,這次必然也能,本王好不容易才遇到像你這樣的女人,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夠鬥得贏。”

  他低聲命令,語氣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迫和渴盼。

  倘若她是那種柔柔弱弱,凡事隻會逆來順受、任人欺淩的女人,他絕對可以毫不猶像的犧牲掉她,可她偏偏不是。

  她非但一點也不柔弱,甚至和他同樣的剛憚無情,凡是對不起自己、作惡多端的蟲子,她絕對會不擇手段的徹底鏟除,而且下手絕不手軟!

  除了她,他知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有其他女人能夠狠狠震懾他的心魂,他好不容易遇見她,又怎麼舍得錯過?

  雖然利用她是爲了大局著想,但他絕不會連她的命也犧性掉。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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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0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昨夜,她又和軒轅禘睡在同一張床上了,這己經是她入宮以來的第幾次了?

  想起軒轅諦那理所當然的樓抱、邪肆深沈的眼神,鈴星不禁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再也看不下手中的書冊。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入宮以來,他先是將她收爲貼身宮女,接著又頻頻召她“侍寢”,毀盡她清白,吃盡她豆腐,而她卻直到現在還想不出脫身的辦法。

  明明三個月來宮中風平浪靜,地方也相安無事,北國依舊友好,就連西方蠻夷也懾于他治國用人的智慧,這半年來收斂不少,再也不敢挑釁冒犯,無論是上下裏外全都沒有需要掛懷的事,他究競在盤算什麼?又是在演戲給誰看?

  擱下書冊,她走出小亭,沿著蓮花池畔思索這始終讓她百思不解的問題。

  人人都說他不輕易接近女色,雖然納了六部尚書之女爲嬪妃,卻是爲了掌控六部尚書,便六人相互牽制監視。

  三年來,六人在他的監控之下日夜謹慎、行事端正,連點小鉻都不敢犯,這六人應該不是他想要對付的對象。

  這麼說來,他想對付的人到底是誰?

  身爲一國之君凡事都不可過于沈溺迷戀,他獨寵于她便是有意制造出破綻,好讓對手松懈心防,隻是他若想要制造假象,大可選擇任何一名嬪妃演戲,或是其他資曆更久的宮女。

  日久生悄倒也合情合理,她不過才被調到禦書房,他使立刻選上她,實在有違常理。還是說……

  還是說宮裏“萬個宮女中,隻有她才能讓他想對付的對象卸下心防?

  靈光不過一閃,鈴星便立刻眯起麗眸,整個心神重重一震。

  莫非他全都知道?

  知道她在宮中的記錄全是捏造的,知道她是被人強送到他身邊,甚至知道所有的陰謀?!

  握緊雙拳,她還沒來得及壓下這股震驚,身後忽然傳來雜杳的腳步聲。

  她戒備轉身,卻見到六名裝扮華貴的女子。六人姿色各有千秋,身後跟著長長一串人龍,身分立見分明。

  “奴婢鈴星,見過六位娘娘。”她鎮定壓下所有心緒,將素白小手交疊于左腰前側,從容的低頭行禮。

  “免禮。”冷傲的嗓音自前方穿來,開口的正是走在最前方的梅妃。“擡起頭讓本宮瞧瞧。”

  鈴星照做,卻依舊斂著眼眉,沒放肆的直視六人。

  才說曹操,曹操就到,難得軒轅禘招待北國來使放她自由一日,沒想到就讓她巧遇後宮六名妃子,隻是宮廷占地遼闊,光是殿堂就有數十座,其中亭台樓閣更是難以計數,她不過選在一座小亭賞蓮就意外遇見六人,若說是巧合,那還真是太巧了!

  “秀靨豔比花嬌,玉顔豔如春紅,好個絕色美人,莫怪皇上一見傾心,日日夜夜都帶在身邊寵愛著。”梅妃勾出一抹豔笑,雖然是贊美,可語氣裏卻是充滿據傲和氣焰。

  鈴星聰明的沒有回話,隻是盯著自己的腳尖。

  “確實是個絕色美人呢,比宮裏的任何人都還要美,蘭妃、蓉妃、菊妃、杏妃你們說是不是?”其中,蓮妃也忍不住贊歎出聲,一雙眼才瞧見鈴星就舍不得再轉移目光。

  “嗯,原來傳言都是真的,真是天下無雙的美人兒呢!”四人興奮點頭,眼裏清清楚楚寫著驚豔,說起話來沒有梅妃的據傲,隻有一股真心。

  爲了能更加清楚欣賞鈴星的美貌,五人不禁向前湊到她的身邊,好奇的對她上下打量,直到梅妃發出一聲輕咳,五人才驚覺自己似乎太過失態,不禁偷偷轉頭瞧了眼梅妃,連忙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梅妃瞪了五人一眼,這才又開口:“聽說皇上經常將你帶在身邊,怎麼今日你卻落單了?”

  “回娘娘的話,今日皇上招持北國來使,不用奴婢服侍。”鈴星恭敬回答。

  “招待北國來使……是了,本宮想起來了,爲締結兩國友好,北國漠王似乎有意讓八族族長之子娶我朝女子爲妻,此趟遺使密談就是來物色對象的,皇上特意將你支開,顯然是合不得將始拱手讓人呢。”梅妃似笑非笑的說進,忍不住勾唇走到她的身邊,上上下下打

  最她她婷嫻靜的體態。

  在她的打最之下,鈴星依舊沈定的斂著眼眉,沒有開口說話。

  “可惜三個月過去了。皇蔔始終沒將你扶正,看來光有美色也不見得就能飛上枝頭當風凰,下人終究隻有下人的命。”梅妃格格低笑,話語中有無盡的奚落,總算洩露出此行的目的。

  鈴星還是沈默,卻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

  從她進宮以後就一直受到軒轅禘的欺壓,好不容易他終于良心發現放她自由一日,沒想到卻遇到這等陣仗,看來打從她進宮以後運氣就沒好過呢。

  就在鈴星做好心理準備,打算接下梅妃冷啊熱諷的時候,一旁的蓮妃卻適時的開口替她解圍。

  “梅妃,我們不是來賞蓮的嗎?今日日頭如此曬人,不如還是到小亭裏去避避暑吧。順道讓人送上一些茶點,你覺得如何?”

  “急什麼?”梅妃回頭瞪人。

  “也不是急,隻是鈴星姑娘難得有空歇息,我們就別太打擾她了。”杏妃溫婉一笑,也跳出來布忙說話。

  “鈴星姑娘?”梅妃不禁揚高語調。“堂堂一國妃子竟然尊稱一個宮女叫做姑娘,成何體統!”

  “堂堂一國妃子像個妒婦似的和宮女爭風吃醋,也沒好到哪裏去吧。”菊妃勾唇反諷。

  蓉妃嘻嘻一笑。“菊妃說得可真好。”

  “你們說什麼?”梅妃一雙水眸眼得更大。

  “梅妃,鈴星姑娘身爲皇上的貼身宮女,日夜替找們伺候皇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確實是該受到敬重的。”蘭妃也出聲,氣質不俗。“我想你還是少說兩句吧,皇上不會愛你這樣的。”

  “你……你們!”瞪著同一個鼻孔出氣的五個人,梅妃簡直是氣壞了,眯眼一想,這才冷笑出聲。“好啊,該不是你們不受恩寵,所以打算拉攏她,好讓她在皇上面前爲你們美言幾句,好籍此得到皇上的關愛吧?”

  五人莫名其妙的挑起秀眉,正打算開口反駁之際,一名宮女急忙忙的自後頭奔了過來。

  “稟告娘娘,皇上來了!”

  “什麼?”

  六人一驚,順著宮女的目光往後轉身,果然瞧見軒轅禘步下玉石階,正大步朝她們走來。

  見狀,梅妃連忙收起囂張的嘴臉,佯裝溫婉的垂首欠身,其他所有的人也迅速低頭行禮,原地恭迎軒轅禘的到來。

  “沒想到今日大家倒是有志一間,全跑來賞蓮了。”不多久,軒轅禘便筆直的走到鈴星身邊。

  “皇上吉祥。”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軒轅諦看著所有人。“全起身吧。”

  “是。”得到恩準,所有人才敢站直身體。

   “既然是賞蓮,不到小亭裏去,全站在大太陽底下做什麼?”面對許久不見的六名妃子,軒轅禘沒有絲毫關懷問候,隻有一股君王對臣子的專霸威嚴。

  “回稟皇上,臣妾和其他姊你是打算到小亭裏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動作,您就來了。”梅妃大膽擡頭。對著軒轅禘露出美麗的笑容。

  “喔?”軒轅禘保持笑意,可這抹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皇上不是在招待北國使者嗎?怎麼會有空來這兒呢?”梅妃蓮步輕移,親昵的拉近彼此距離,其他五名嬪妃卻是沈默不語的僵在原地。

  “使者水土不服,身子臨時出了點狀況。”軒轅禘一語帶過。

  梅妃雙眼一亮,腦中隨即靈光一閃。

  “既然如此,不知皇上可否願憊和臣妾一同到小亭賞蓮?若皇上願意,臣妾這就馬上讓人準備茶點,好讓皇上到小亭休憩休憩,享受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閑?”她熱情的提出邀約。

  “賞蓮嗎……”深沈黑眸不著痕跡地瞄了眼身旁的小女人,看著她八風吹不動的沈定模樣,不禁微懶勾起嘴角。“本王確實好些年沒有賞蓮了,就這麼辦吧。”

  “是。”梅妃欣喜若狂,隨即轉身命令宮女們快去做準備。

  隻是相較于她的興奮喜悅,其他五名嬪妃卻是更沈默了,美麗的臉蛋上沒有廷毫笑意,隻有一股藏不住的份促不安,仿拂相當畏俱軒轅禘。

  鈴星眸光微閃,看著這古怪的局勢卻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優雅欠身正打算加入準備茶點的行列,不料軒轅禘竟忽然摟住她的展,將她困在身側。

  “你想到哪幾去?”他似笑非笑的轉頭看她。

  她眼觀鼻、鼻觀心,將心緒藏得極好,臉上不露半點破綻。

  “回皇上,奴婢這就一塊兒替皇上準備茶點去。”

  “這種小事交給宮女去做就行了,你去湊什麼熱鬧?”他將她搜抱得更緊。

  “皇上難得悠閑賞蓮,奴婢不敢打擾,自然該盡心盡力服侍。”她輕聲細語的說道,可眼底卻藏著一股戒備和冰冷。

  倘若她的推斷沒錯,那麼這男人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冷血無情。他不隻反過來利用了她,甚至從一開始就沒顧慮過她的死活。

  他的寵愛、他的錘悄、他的微笑、他的溫柔,全都是假的,

  雖然打從一開始,她就沒認爲他對她有半點真心,但想到他明知她身不由己,卻硬是利用演戲之便吃盡她的豆腐,她就有一股的惱,還有一股的……一股的……一股的……

  握緊拳頭,鈴星實在是分不清那淤塞在胸口的情感是什麼,隻曉得自己的心頭是又火又怒,卻也又酸又疼,讓她差點就想捉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下去。

  這男人簡直是無恥至極裏

  “你確實該好好服侍本王,不過本王要的服侍就是你的陪伴,來吧。”話還沒說完,他已強迫將她拉向小亭,完全將六名妃子冷落在身後。

  而這無疑是道最無情的巴掌,呼得梅妃臉色瞬間大變,簡直不敢相信軒轅禘竟是如此無情。

  六名嬪妃當中他唯獨寵幸過她,因此她的氣焰才能如此器張,沒想到此刻他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不僅將她撇在身後不聞不問,還特意在衆人面前獨寵那該死的賤婢。

  先前她才在衆人面前奚落那賤婢,他這一寵,讓她是面子裏子全部丟光了!

  梅妃臉色青白交錯,氣得全身發抖,一雙水眸幾乎是惡狠狠地難向鈴星。

  哼!不過是名卑賤的宮女,憑什麼得到皇上所有的寵愛?她實在太礙眼了!

  “蘭妃,我怕,我不想……”蓉妃悄聲搖頭,直到軒轅禘都快走遠了,卻還是站在原地不敢動。

  “噓,別亂說話,我們快跟上吧。”蘭妃連忙斷話,並握住她的小手,鼓勵她往小亭前進。

  菊妃、蓮妃、杏妃也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就等著和軒轅禘一塊兒賞蓮。

  原本當梅妃提議要見見那鈴星姑娘時,她們明知她是別有居心,卻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一塊兒跟了過來,但倘若她們早知進這一越會見到軒轅禘,就一定不會跟上。

  雖然名義蔔她們是他的妻子,但這樁婚姻卻是他下令強迫來的。

  三年來,他對她們幾乎是不聞不問,從來不準她們的親屬入宮探望,也不準她們幹預政事,她們全是被囚禁在這座宮廷的鳥幾,隻能日複一日的消磨年華,一輩子插翅難飛。

  對她們而言,他不是她們的犬君,而是森冷無情的帝王,隻要他想,隨時隨地都能讓她們消失在這座宮廷之中,倘若可以,她們甯願一輩子受到冷落。也不想和他共處。

  可偏偏王命不可違,她們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小亭。

  眼看五人就快要走進小亭,無人搭理的梅妃再不廿心也得快步跟上。

  直到六人全都入座,軒轅禘才又開口。

  “比起這兒的蓮花,元咫園的蓮花開得更盛更豔,六位愛妃怎麼會想到這兒來賞蓮呢?”

  五人默然無語,哪敢說出真相,唯有梅妃野心勃勃,即使滿肚子妒火卻還是擠出笑靨回應。

  “回皇上,元咫園的蓮花雖然開得盛豔,卻沒這兒開闊風涼,因此臣妾特地邀姊你們到這兒一塊兒賞蓮。順道消消暑氣。”她吳儂軟語的說道,無論如何都想吸引軒轅禘的注意,好鞏固自己的地位。

  “喔?”他懶微地挑眉。“看來你們姊你間的感情不錯。”

  “都是一家人,感情自然好。”梅妃迅速接道,同時還煞有其事的對著其他五人甜笑。

  “感情好就好,也不枉本王萬中選一挑中你們六人。”軒轅禘話語聲一頓,接著轉頭看向身邊的鈴星。“你呢?又怎麼會在這兒?”

  “回皇上,奴婢隻是剛好路過。”鈴星將先前擱在小亭的書冊收入手中,始終斂著眼睫,拒絕與他眼神接觸。

  “然後呢?”他微微一笑,卻硬擡起她精緻的下巴,通她直視著他。“本王難得放你一日自由,你原本打算做些什麼?”

  “奴婢沒有……”話還沒說完,她卻忽然抽了口氣,擱在腿上的小手也突然抓給了手中的書冊。

  “沒有什麼?”黑眸瞬間一閃,他看著她忽然蒼白的小臉。

  “奴婢……她屏住呼吸,試著忽略那磨人的頭疼,卻似乎是有心無力。“奴婢……奴婢沒有特別想做的事,隻想……隻想靜靜看書。”她語氣不穩的說道,終得連指尖都頗抖了起來。

  照眸再閃,他迅速松開她的下巴,改握住她的小手。

  “怎麼了?你的手爲何在抖?”

  “手抖?鈴星姑娘身子不舒服嗎?”蓮妃一愣,馬上脫口打破沈默,也發現她的臉色不對。

  “多謝娘娘關心,奴婢興許……興許是吹風吹久了……才有些頭疼,其實……沒什麼大礙的。”鈴星勉強擠出微笑,卻無法阻止臉色意來意白。

  該死,她的頭又疼了,爲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頭疼?

  軒轅禘會選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鐵定又是想利用她策劃某種陰謀,她才不想才不想再讓他乘機占便宜!

  “該不會是染了風寒吧?”蘭妃也關心問進,沒忽略她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

  其他人聞言,也擔心的籠起秀眉,唯獨梅妃氣得揪緊裙擺,冷看著她“忽然”頭痛。

  這個段牌竟敢在皇上而前作戲,好博取皇上的憐惜,實在太可惡了旦

  “三個月前你才在本王的寢宮裏頭疼暈厥,讓本王擔心了一夜,這會幾又鬧頭疼,身子如此虛弱,本王實在擔心哪。”看著她疼得臉色迅速由白轉青,手也抖得更加劇烈,軒轅禘不禁擰緊眉頭,將她的小手握得更賢。

  前日才頭痛,今日又發作,孫童說得沒錯,她發作的時間是意編意短了。

  之前她隱藏得極好,他從未發現,可如今親眼看見她毒發,他才深刻的體悟到自己原來還不夠無情。

  至少,此刻壓在胸口的不舍疼痛是如此的傷人,而他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才能堅持繼續完成所有的計劃。

  “奴婢……真的沒事。”鈴星可不認爲他是真的在關心她,于是奮力掙脫他的大掌,搖搖欲墜的自他身邊站了起來。“奴婢隻要……稍作歇息就行了,請皇上容許……容許奴婢退下。”行禮的同時,她也頻頻抽氣,幾乎得咬住下唇才能不叫出聲。

  “你的臉白得就像張紙,還想逞強什麼?”她才站起,他也迅速起身將她橫聯抱起,讓她安穩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梅妃面容瞬間一扭,看得是又妒又怒。

  “請皇上放奴婢下來,奴婢真的……真的沒事。”她依舊虛弱的掙紮著,怎樣也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可惡!接下來他又想做什麼?

  他又想從她身上奪走什麼了?

  “皇上,臣、臣……臣妾瞧鈴星姑娘的樣子實在不大對勁,不如馬上宣太醫來爲她診治吧?』眼看她頭疼到呼吸急促,菊妃雖然害怕,卻還是壯起膽子對著軒轅禘小聲建議。

  聞言,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梅妃就算再不廿心,也得愛心不落人後,加入點頭的行列。

  可惜軒轅禘卻沒有多看她們一眼,而是抱著全身痛到頗抖的鈴星,轉身大步走出小亭。

  “來人!”他動作迅速,不過才幾個眨眼,人便己離小亭好幾丈遠,還喚了名太監來到身邊。

  “皇上有何吩咐?”該名太監幾乎是氣喘籲籲的迫上軒轅棒的腳步。

  “宣太醫盡速趕到紫陽殿,一刻都不準耽擱!”他沈聲命令,腳步非但沒有減緩,還意走意快。

  “是!”太監眸光微閃,接著便急忙忙的領命去了。

  “放開我……”鈴星疼得眼前一片發黑,一張小嘴也不斷的抽喘,原本抗拒他的小手早己忍不住扶上自己就要裂開的腦門。

  “噓,別說話,一會幾太醫就到了。”他低聲對著她說話,趕路的同時,也用眼角餘光注意她的臉色。

  “放開我……放開……我……”她卻不領情,一心一童隻想離開他的懷抱,直到更兇猛的痛浪無預苦襲來。“啊!”她忍不住低叫一聲,下一瞬間即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失控。

  雪白貝齒緊緊嵌入發白的唇瓣,瞬間就咬出一排傷口,豔紅色的鮮血迅速將下唇染紅,可她的小臉卻是意來意青白,整個人也頗抖得更厲害了。

  “該死!”軒轅禘終于忍不住發出低咒。

  “不……不要……”她緊閉著雙眼,抽呵得更加急泥,仿佛就要窒息。

  眼看她似乎再也無法承受更多,他隻好迅速出乎點住她的穴進,讓她直接暈厥在自己的懷裏。

  很快的,他便抱著她奔進紫陽殿。

  孫童原本正在吩咐細節,命令一群下人好生的款特北國來使,不料卻看到軒轅禘抱著鈴星急奔經過,于是連忙揮退下人追上。

  “皇上,這……這鈴星姑娘是怎麼啦?”雖然約莫猜出鈴星大概又毒發了,孫童還是謹慎的佯裝不知情。

  “讓人在殿外候著,太醫一到,馬上帶進本王的夜宮!”軒轅禘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命令。

  “是!”孫童立刻停下腳步,轉身辦事去,臨去之前不禁瞥了眼鈴星青白色的小臉蛋。

  原本皇上今日放她自由一日,是想試探那幫蟲子會不會派人與她接觸,不料六位嬪妃卻忽然出現壞事,灰明大人隻好迅速回報,由皇上親自解決,誰知鈴星姑娘卻正巧毒發頭疼。

  瞧鈴星姑娘臉色都青白成那樣,就知道那毒性究競有多折磨人。換作是他恐怕無法像鈴星姑娘熬得這麼久呢。

  太醫很快就趕到紫陽殿爲鈴星診斷病情,而軒轅禘便坐在一旁。靜靜等待著結果。

  好不容易當太醫終于松開診脈的右手,將鈴星柔軟的雄袖往下拉下,他才打破沈默。

  “如何?查出是什麼原因嗎?”

  “回稟皇上,鈴星姑娘她……她……”邱太醫連忙自圓凳上起身,神色緊張地躬身回進:“鈴星姑娘的脈象一切正常,微臣實在診斷不出她有染上風寒,或是染上什麼疾病,因此……因此懶臣大膽推斷鈴星姑娘應該在年幼時曾撞傷過腦子,留下了病疾,才會無緣由的

  忽然頭疼。”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沒病?”黑眸深處瞬間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詭光。

  就連恭敬佇立在一旁的孫童也迅速斂下眼睫,藏住所有心緒。

  “不錯,就脈象來看,鈴星姑娘確實是沒病!”邱太醫一邊謹慎回答,一邊偷偷抹去額上豆大的汗珠。

  軒轅禘低聲又問:“所以她會頭痛,是因爲幼時曾受過傷?”

  “這……這隻是微臣的推斷,洋細情形恐怕還要等鈴星姑娘醒來後,才能進一步問個消楚。”邱太醫將身子躬得更低了。

  軒轅禘沒有馬上吭聲,而是起身坐到床極邊,伸手輕撫鈴星蒼白的容顔,好一會幾後才側過頭,深深盯著那張敦厚老實的老臉。

  “宮裏所有的太醫中就散你醫術最爲精湛,沒想到還是有你診斷不出來的病症,你說本王該怎麼辦呢?”

  咚。

  幾乎是軒轅禘話才說完,邱太醫便心驚膽頗的跪趴到地上。

  “皇上請息怒,微臣著實己經盡力,鈴星姑娘是真的沒有生病,倘若……倘若鈴星姑娘清醒後。皇上允許……允許微臣和鈴星姑娘談談,說不準就能找出鈴星姑娘頭疼的原因。”

  “這頭疼的事是一定要解決的。”軒轅禘低望著那顆叩在地闆上的頭顱,不疾不徐說出心中的想法,語氣卻是深沈得讓人全身頗抖。“隻是就不知道這偌大的宮廷中,還有誰有這本事。”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哪裏”聽出軒轅禘的弦外之音,邱太醫連忙嗑了三個大夫的響頭,嚇得魂都要飛了。“微臣以項上人頭作爲保證,一定會查出鈴星姑娘頭疼的原因,還請皇上相信微臣,再給懶臣一次機會。”

  “本王自然是會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若查不出個原因,本王要你的項上人頭也沒用,你說是不是?”

  “皇上說的是,皇上說的是。”邱太醫幾乎是格個人跪趴在地闆上,全身抖個不停,爲了保全性命隻好急中生智的建議:“那、那那……那不如也讓張太醫來爲鈴星姑娘診治吧,他的醫術不亞于撇臣,由我倆通力合作必定能馬上查出原因。”

“張太醫?”軒轅諦眸光再次一瞬。

  “回稟皇上,張太醫賤名張哲希,與微臣師承同門,專精雜病、傷寒,尤其擅長針灸用藥,若是有他一塊兒診治必定能如虎添皿、事半功倍!”邱太醫迅速道,恨不得馬上就將同夥拉到眼前一塊兒替鈴星診脈,好證明他所言不假。

  畢竟那煞星本來就沒病,隻是中毒而已,

  不過這事當然不能讓眼前的孽王知道,否則他們還有戲唱嗎?

  本以爲趁著這次機會終于可以與那煞星接觸,不料這孽王卻如此不信任他,言行之中大有將他殺頭的意味,真是嚇死他了。

  不過這也終于證明了這孽王是真的疼慘了那煞星,一聽到他診斷不出疾病,便馬上動了肝火,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那煞星沒能替他們克死孽王,卻也替他們制造出另一條活路。

  孽王如此寵愛她,他們還愁沒機會下手嗎?

  隻待那煞星醒來,由他們威嚇個幾句,就能等著替這孽王收屍了。

  “皇上,說到張太醫,奴才對他的事跡也曾略聞一二呢。”一旁的孫童忽然插話。

  軒轅諦微微擾眉,看向一旁的孫童。

  “說下去。”

  “是。”孫童一個鞠躬,這才繼續說道:“先帝還在世時,就是由張太醫專門伺候太後,如今張太醫也一直在弄霞殿伺候著,多虧他妙手回春,太後的玉體才能至今安康無恙,張太醫的醫術可是有目共睹的。”

  “喔?”

  “此外,邱太醫也是千挑萬選的人才,當年先帝還在位時,四皇子曾隨先帝一塊兒出宮秋獵,不料卻慘遭毒蛇咬傷,幸虧邱太醫及時以毒攻毒救回四皇子,否則四皇子恐怕當時就要……”孫童含蓄的沒將話說白。“總之,邱太醫和張太醫皆是難得的人才,由他倆

  聯手診治,對鈴星姑娘絕對是件好事,還請皇上開恩。”

  “這麼說來,這兩人對找軒轅家似乎都曾有大恩呢!”軒轅禘似笑非笑的看向邱太醫。

  “皇上言重了,微臣隻是格盡醫者的本分,絕對談不上什麼恩情。”邱太醫連忙用力搖頭,哪敢真的邀功。

  軒轅禘輕哼一聲,接著轉頭看床榻上臉色蒼白的鈴星,沈吟了一會幾,才終于作出決定。

  “也罷,姑且就讓你們兩人試試吧,不過你們倆最好盡快找出原因,否則要是讓本王的女人再疼著苦著了,本王唯你們是問!”

  “是,微臣必定不負皇命。微臣多謝皇上不殺之思,多謝皇上不殺之恩。”話還沒說完,邱太醫又再次嗑了三個大夫的響頭,直到這時才總算松了口氣。

  “下去候著吧,人醒了之後,本王會讓人再傳喚你的。”軒轅禘狀似不耐煩的揮了揮衣袖。

  “是,微臣這就告退。”撐起有些癱軟的雙腳,邱太醫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退出軒轅禘的寢宮。

  直到確定人走遠了,孫童才到花廳謹慎的將門闆關上,然後再快步回到軒轅禘的身邊。

  “皇上英明,事情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些太醫真的有問題嘛!”他壓低嗓音激動說道,滿腦子已經開始想著該怎麼對付那兩人。

  誰知軒轅諦卻沒有理會他,隻是靜靜描摩著鈴星秀麗的蛾眉,順道替她揉開即使在昏睡中也緊蹙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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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10: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太醫來是來了,她卻必須繼續煎熬下去。

  而接下來,她還必須更苦、更疼、更痛。

  眼看軒轅諦始終沈默不講,孫童連忙閉上嘴巴,不敢再出聲,直到軒轅禘爲鈴星蓋妥衾被離開床畔,他才敢迫著他來到窗邊,小心冀冀的再次開口。

  “皇上,張太醫和邱太醫分別是太後和四皇子的人,您想太後和四皇子會不會也和那幫蟲子有什麼關聯?”

  “猜也沒用,往後就會知道了。”軒轅禘雙手負後,動也不動看著窗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唯有渾身繃緊的肌肉洩露出他的心緒。

  忍耐了三個多月,事情總算有了進展,終于有兩隻蟲子走進他設下的甕中,接下來他們想做什麼完全不難猜,唯一困難的是該怎麼把其他蟲子也引到甕裏,將他們一網打盡。

  “查出她中的是什麼毒了嗎?”他話鋒一轉,忽然將話題調回鈴星身上。

  “……回稟皇上,還、還沒呢,不過倒是問出了一些眉目。”孫童偷偷覷了軒轅禘一眼,沒敢將接下來的話說出。

  “說。”軒轅禘命令。

  “是。”孫童低下頭,這才吞吞吐吐的繼續道:“奴才曾派人問過諳毒的大夫,那大夫說……說以鈴星姑娘發作的次數間隔來看,那毒性應該是……應該是侵蝕得不淺了,照這情形下去,鈴星姑娘鐵定撐不過三個月,若是身子骨柔弱,恐怕……恐怕還要更快。”最

  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含在嘴裏說著,就怕軒轅禘會大發雷霆。

  “是嗎?”誰知他隻是輕應一産,臉上依舊波瀾不興,唯有負在身後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發出驚人的喀啦聲響。

  孫童吞了吞唾液,屏著氣安靜了好一會幾,才敢又開口:“話說回來,皇上真打算要讓那兩隻蟲子爲所欲爲?夭曉得那兩隻蟲子又想對鈴星姑娘使出什麼招數,不如派個武功高強的宮女跟在鈴星姑娘身邊,一來保護鈴星姑娘,二來也可以監視那兩隻蟲子。”

  “不,不用。”軒轅諦迅速否決。

  “啊?”孫童重重一愣,不禁錯愕的瞪大眼。“可是……可是……”

  “縫隙意大,那幫蟲子才會意快鑽進陷阱裏,總之先查出她體內的毒,然後盡速將解藥帶回宮內,最好將熟悉那毒藥的大夫也找來。”軒轅禘眯起眼,不容置喙的說道。

  “是。”孫童心神一定,立刻點頭。

  “還有,派人日夜監視那兩隻蟲子,順道調查這兒個月來他們私底下去過了哪裏、和誰見了面、做過什麼事,意詳細意好,而且要快!”

  “奴才知道了。”

  “另外派人盯住梅妃,不許她再靠近鈴星,再壞了本王的計劃。”

  “是,奴才這就去辦。”孫童一個鞠躬,隨即轉身辦事去。

  直到門扉被人關上,軒轅禘才轉身走到一方檀木櫃前,自裏頭拿出一瓶藥膏,到床榻邊替鈴星上藥。

  粗糙的指腹沾了些許膏藥,用最輕柔的力道抹上被她咬傷的下唇,每抹一次,濃眉就會糾結得更緊。

  這場仗還沒打完,接下來才是關鍵,同時也是她最危險的時刻,然而這一切卻必須布她自己去面對。

  以她的智慧膽識,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出辦法解決,他隻擔心日子拖得太久。

  那幫蟲子狡猾奸詐,倘若錯過這次機會,不知又會如何的藏頭藏尾,私底下又要幹出什麼壞事,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趁這次機會徹底的斬草除根。

  隻是光要引出那兩隻蟲子就花了三個多月,接下來不知還要再忍耐多久才能捉到其他蟲子。

  這樣下去,她的身子隻會意來意斑弱……

  上藥的乎掌驀地一僵,他看著她蒼白虛弱的小臉,忽然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這不知是她第幾次頭疼,從頭到尾她叫都沒叫上一聲,而他不過才看過一次她毒發的模樣,競然就動搖了起來?

  在他不惜誘兄弒父,謀朝篡位,殺了成千上萬的人命後,競然會爲了她而驚慌失措?

  可笑……可笑……簡直可笑!

  不過才三個多月,這小女人竟然就如此影響他,輕而易舉的讓他失去冷靜,他對她。究竟迷戀得有多深嘟?

  鈴星又再一次的在軒轅禘的懷抱中蘇醒。

  當她睜開眼,就發現四周一片閱照,連窗外也隻有淡淡的月光,沒有任何一盞燈火照明,顯示出她這一暈,竟然暈了整整一日。

  “頭還疼嗎?”

  黑暗中忽然傳來軒轅禘的嗓音,原來在她睜眼的剎那,他也清醒了。

  香郁的身子微地一僵,她緩級擡起頭,對上他在黑暗中也顯得炯亮的黑眸。

  三個月來即使他吃盡她豆啓,不知抱著她度過多少個夜晚,她就是不習慣他那充滿占有的姿態。

  他霸道邪佞,全身上下都充滿著危險,總讓她有種被侵略的忐忑,卻也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安全感。

  他或許吃盡她的豆腐,但從來沒有趁人之危在她睡夢中對她不軌,反倒還大方出借手臂和胸膛。夜夜讓她睡得安穩香甜。

  就是這股隱約細微、不著痕跡的溫柔,讓她感到安心。

  但也因爲這股溫柔,讓她敏銳的察覺到某種更柔軟、更珍貴、更動人的真心,除了演戲,他對她不全然盡是虛假,因此當她知道他將她當作棋子,不顧她的死活利用著她時,才會那麼的憤怒。

  不知不覺間,她竟對他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怎麼不說話?莫非頭還在疼?”得不到回答,軒轅禘隻好又問一遍,同時伸出大掌撫上她的太陽穴,理所當然的打算爲她緩減疼痛。

  “好多了。”誰知她卻迅速轉過頭,掙開他的懷抱坐了起來,語氣不如以往恭敬,反倒多了一股冷淡。

  他挑眉,即使在然暗中也能精準捕捉到她眼裏的怒火。

  “本王倒是不曉得你有下床氣。”他似笑非笑,隻好也緩緩的坐起身。

  “我並沒有下床氣,隻是中了一種慢性毒。”她平鋪直敘的說逍,首次沒在他的面前自稱奴婢。也是首次一語道破彼此之間的陰謀。

  軒轅禘的眸光一閃,盯著她不再柔順的小臉。

  而她也筆直盯著他炯亮的黑眸,目光無畏無俱。

  沈默在彼此間蔓延,接著他勾起嘴角,緩緩撩起她一琳充滿馨香的發。

  “爲何這麼說?”

  “因爲我終于想通你獨寵于我的理由。”她搶回自己的長發,不再容許他胡作非爲。“因爲隻有我,能讓某些人松懈心防。”

  他再次挑眉,嘴邊的笑憊卻是更深。

  “你什麼時候想通的?”

  “你又是什麼時候發現錐樁陰謀的?”她不答反問。

  “自前任宮女跌斷腿的那日起。”他如她所願的替她解答。

  他果然從頭到尾都在占她便宜!

  小嘴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卻冷靜的繼續問:“爲了什麼目的?”

  “爲了捉出一些小蟲子,好讓南朝的未來能更加昌盛。”他答得理所當然。

  “所以你就故意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我,好讓那些蟲子松懈心防,甚至露出馬腳?”她瞪起麗眸,總算將所有的前因後果給弄明白。

  “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透過黑暗,他看著她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總算是恢複精神的小臉蛋,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才熬過一場災難,她的臉上卻找不出絲毫的餘悸猶存,更找不出絲毫的恐懼陰霾,反倒一蘇醒,使開門見山的找他算帳,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呵。

  “結果呢?”她又問。

  “托你的福,今日總算是逮到了兩隻蟲子。”他勾起笑容。大方回答她所有的疑問。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他卻隻能和她蓋間一條盆被,接受她的盤問,實在讓人沮喪,然而看著她不再被頭疼折磨的模樣,他卻己心滿意足。

  她噠起眼,斂眉沈吟了一會幾,接著說出自己的推斷。

  “是太醫?”

  他微地一愣,也不管門外早已是夜深人靜,忽然仰頭大笑。

  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她差點就要伸乎捂住他的嘴巴。

  “都大半夜了,你安靜點行不行?”她立刻樂低嗓音,甚至扭頭看了眼透著月光的窗扇,就怕外頭守衛的人會胡思亂想。

  他卻還是笑,甚至得寸進尺的拉她入懷裏,將她抱個滿懷。“這是本王的寢宮,本王愛如何就如何,你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愛對你如何——”

  “放手!”她沒有掙紮,隻是迅速截斷他的話。

  他當然不可能照做,反倒還抱得更緊了。

  “膽敢命令本王的,你是第一個。”他邪氣十足的低笑,再次撩起她的長發湊到鼻前。

  她抽口氣,再次快手搶回自己的長發,對他不時“毛手毛腳”的惡習面臨忍耐的極限。

  先前她爲求自保,所以才忍著沒有反抗,如今既然把話說開,她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爲所欲爲。隻是這男人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敢理所當然的吃她豆腐,簡直就是——就是-

  簡直就是不要臉裏

  “膽敢如此不怕死靠近我這個煞星的,你也是第一個。”回嘴的同時,她也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想試著掙開他的懷抱。

  “你是不是煞星自個幾心裏有數,不過你若真是個煞星,本王也不怕。”誰知他卻是不動如山,環在她服上的手臂力道章捏得極好,既沒讓她感覺到疼,但也讓她掙不開。

  她掙紮了一會幾,便開始輕輕的咱氣。

  在毒性的侵蝕下,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還要虛弱,而他卻是身強體健,彼此氣力相差懸殊,他若執意不放手,她也莫可奈何,何況與其浪費氣力與他玩角力,不如先將正事辦妥。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若是想活著走出這座宮廷,就得冷睜下來,和他把話說清楚。

  “你查了我的事?”她放棄掙紮,氣悶的眼著他。

  “你聰明謹慎,膽子又大,本王自然好奇。”他加深笑意,接著故意將話鋒一轉。“你且說說,你是怎麼猜出太醫就是嫌犯的?”

  她又瞪了他一眼,才回答:“那些人用毒控制我,卻不擔心我在宮裏毒發會讓事跡敗露,我就猜到宮裏的太醫絕對涉有重嫌,隻要太醫胡亂編派個病症,便能瞞天過海。”

  “聰明。”他忍不住贊賞。

  她不理他。繼續道:“此外能夠憑空捏造我的身分,將我從祥和殿讓到紫陽殿,祥和殿管事的太監恐怕也有嫌疑。”

  “不錯。”他又低笑,欣喜她的推斷總是能與他一緻。

  “我入宮三個多月,你卻始終安然無恙,那些人多少也發現自己走鍺了棋,倘若他們沒派人將我除掉,必定會再利用視對付你。”她若有所思的繼續道:“所以你特競獨寵于我,好讓他們以爲有機可乘。”

  “念念念!那些蟲子最大的不幸,便是利用你來克死本王,誰曉得你非但不是煞星,還聰明過人。”他再次仰頭大笑,接著竟碎不及防的在她臉頰印上一吻。

  她驀地一僵,險些就要伸手賞他巴掌,她一本正經的和他談正事,他卻接二連三猛吃她的豆腐?!到底是將她當作什麼了!

  “請你自重。”眯著眼,她幾乎是一字一字咬著牙說。

   他邪氣挑眉,黑眸裏始終燃著兩簇炙焰的欲火,隻是夜色昏暗她沒發現。

  “美人在懷,本王沒有假戲真做你就該慶幸,如今本王隻嘗點嫩豆啓,你卻還如此計較,那接下來……”他故意不將話給說完,隻是屈著食指指節自她帶傷的紅唇,一路摩掌到她性感的鎖骨上。

  她垂直抽氣,忙不疊阻止他的大掌繼續下移。“你!你又想做什麼?”她全身戒備地問。

  他扯開邪笑。“別擔心,在那摺蟲子沒有被完全鏟除前,本王暫且還不會對你出手。”

  什麼?!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鈴星不禁再次全身僵硬,一順心也莫名撲通撲通的加快加劇!

  她以爲他收她當貼身宮女。處處寵愛她,全是爲了權宜之計,難道——難道一

  “君無戲言,本王說過你是本王的女人,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他對上她怔愣的麗眸,不禁笑得更邪肆了,右乎雖然被她捉住,他卻用左手繼續享受她窈窕誘人的曲線。“何況你的清白全毀在本王的手中,本王自然會負責到底。”

  “我不需要你負責!”

  趁著他不注意,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井自他熾熱有力的懷抱進向床尾,不料他卻從容捉住她的腳踝,讓她跌趴在柔軟的床榻上,長發因此四散。

  她緊張轉身,誰知下一瞬間,他卻無聲無息甸旬到她的身上,將她囚困在他的身下。

  “這事可容不得你拒絕。”他版低身子,對她露出笑容,渾身散發出猛獸才有的危險氣息。

  她屏著呼吸,連忙將小手抵在彼此之間,想籍此阻擋他的僅略,不料他不過單用一隻手掌,便將她的雙手扣到頭頂上。

  他意布意近,豹俊的臉龐也意俯意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噴拂在她臉上的氣息有多燙人,他眼裏閃爍的光芒又有多危險。

  “身爲一國之君,你不能知法犯法,強搶民女!”她急忙義正辭嚴的抗議,卻無法阻止自己呼吸變得急促,而就是這小小的破綻,洩漏出她的慌亂讓他發現她壓根幾不如表而那般冷靜。

  “本王連謀朝篡位部敢做,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他放肆低笑,須臾間,便將彼此的距離拉到最近。

  她倒抽一口氣,連忙閉上眼睛別過臉,但還是無法阻止他的唇落到她的臉上。

  剎那,她輕輕一個頗抖,卻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某種難以言喻的頗栗灼熱。

  那感覺就像是有許多的星火在彼此間進射,小小星火雖然灼疼了她,卻也刺激了她,讓她體內專屬于女性的那份纖細,爲了他而蘇醒。

  在這個夜深人醉的夜裏,在她香甜睡了整整一日後,她的感官知覺都早已變得敏銳。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某種難以言喻的力最系在他們彼此間,她意是想逃,那股力量意是會將她拉回到他的身邊,而他的吻竟意外的溫柔,與他而道的行徑完全不同。

  他隻是輕輕的、柔柔的吻著她的臉,用熾燙的薄唇摩竿她的肌膚,憐惜她每一道敏感的輕欲。

  他吻過她的頰,舔過她的耳,拂過她的眼,蹭過她的鼻,用無數個輕柔的吻燙紅了她的小臉,勾引她爲他而沈醉,而她也真的因此忘了掙紮,就這麼沈漫在他的溫柔裏,故至爲他發燙喘息。

  這是他第三次輕薄她,然而比起先前的輕挑、掠奪,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更讓她不知所措,明明他的親吻就像是蝴蝶羽冀輕輕拍拂,可每當他烙下一個吻,她的心便會垂垂震動。

  看著她迷茫輕頗的模樣,軒轅禘勾起嘴角,呼吸卻也是不穩,不禁貪戀的又多吻了她好一會幾,才克制的撐起身軀,沒讓胯下那洶湧的欲望因此失控。

  眼前還不是時候,她的身子還虛弱著,他絕不能傷了她。

  他深深呼吸,接著迅速翻身躺到她的身側,將她重新攬進自己的懷裏。

  “還疼嗎?”他沙啞地問,粗糙指腹輕輕摩掌著她受傷的下唇,目光比先前還要更加炯亮贊人,那全是無法好解的渴望。

  顧忌著她唇上的傷,他才沒有狠狠的吻了她,隻是少了她嘴裏的香甜蜜汁,和她生澀的丁香小舌。果然還是無法讓他滿足。

  經他這一問,她才如夢初醒的睜開眼,臉上盡是羞窘和不知所措。

  噢!她做了什麼?她競然放任他爲所欲爲,甚至沈浸在他的勾引裏?

  她狠狠抽氣,幾乎羞得無地自容,不禁迅速推開他的胸膛,轉身背對他,隻是她氤氳朦朧的水眸,還有那如秋楓豔紅的小臉,卻還是透過黑暗映人了他的眼簾,讓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控制的欲望,差點就要亂竄。

  該死,他簡直就是自作自受,原本隻是想解個饞,沒想到卻是玩火自焚。

  “明早,本王會傳喚那兩隻蟲子來替你問診,他們想做什麼,你就讓他們做什麼,我們以不變應萬變。”不得已,他隻好將話題轉到正事上,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沈默著,沒有任何動作,好一會幾後才發出聲音。

  “我明白。”她的聲音就像蚊納振翅,語氣裏有掩飾不了的心悅。

  “本王還不能解了你體內的毒。”他繼續道。

  “等到引君入甕再解也不遲。”她也不失望他的無情。畢競戲要演得好,有些事情確實是急不得的。

  感受到她話裏的冷靜堅強,他不禁勾起嘴角,伸手再次摟上她的腰,將她摟抱得更緊。“本王對你保證,絕對會護住你的命。”

  她不語,也沒有掙紮,隻是忽然全身任硬,因爲她突然感覺到,有某種巨大的堅挺正抵在她的臀上,而那東西應該——

  轟!

  小臉瞬間一片灼熱,就連她的身子也跟著灼燙,她慌張的揪緊衣襟,本能就想逃離他的懷抱,可小腳才有動作,她又連忙停下。

  不,不行,方才她才失敗過一次,若是再被他捉住,他不曉得又會對她做出什麼“壞事”,何況她要是逃走了,不就等同于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知道,我要睡了。”她匆匆說道,最後隻能佯裝若無其事的合眼入睡。

  他忍不住低笑,知道她的小臉此刻鐵定是紅透了,卻難得的沒有繼續戲弄她。

  他確實該適可而止,否則最後苦的隻會是他自己。

  歎了口氣,他隻好也閉上眼,抱著慌張的她,咬緊牙關等待欲望退去。

  爲了找出鈴星頭疼的根源,半個月前,邱太醫和張太醫便奉命日日到紫陽殿爲她診脈,卻不曉得軒轅禘早己派人暗中監視著,將他們的一舉一動悉數掌握。

  因此當兩人私下威脅鈴星,要她對軒轅禘下毒時,更在第一時間就傳到軒轅禘的耳裏。

  隻是兩人雖然迫不及待要他死,行事還是十分小心,從來沒有將毒藥直接交給鈴星,愚蠢的留下證據,而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捧有毒藥的茶水,擱在約定的地方。再讓她獨自去取。

  頭一次,鈴星因爲表現得太過“慌張”,途中競不小心將茶水給灑了一地,氣得兩人破口大罵,翌日,兩人卻還是得恭恭敬敬的爲她診脈去。

  第二次,鈴星總算是將茶水順利的端到禦書房,可偏偏軒轅禘卻查到一名朝臣怠忽職守,一怒之下競將茶水砒到了地上,兩人的心血再次付諸流水。

  第三次,鈴星隻好換個地方,把茶水端到軒轅禘的寢宮,將茶水加入桌上的瓷壺裏,誰知稍晚宮女們在打掃寢宮時,一名冒失的宮女卻將瓷壺給打翻了。

  三次下毒。三次都失敗,兩人氣到火日三丈,其他六人自然也氣得不輕。

  眼看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軒轅楠卻三番兩次的逃過死劫,教人如何不心浮氣躁?

  隻是比起腳口的那把火,邱太醫和張太醫卻還得額外承受軒轅禘的怒火。

  畢競半個月過去了,他們非但沒有將鈴星的頭疼給泊好,反倒讓她的狀況變得意來意嚴重,以往兩到三日才會發作一次的頭疼,如今不到兩日就會發作一次。

  每回鈴星一鬧頭疼,軒轅禘便會大發雷霆。兩人唯恐腦袋不保,隻好在止疼的湯藥裏偷偷加上些許的解藥,好將發作的間隔拉長,以藉此挽回軒轅禘對他們的信任。

  隻是這種做法是換湯不換藥,總有一日軒轅諦會對他們失去耐性,一旦換了其他太醫來爲鈴星診治,那麼她中毒的事必定再也城不住。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軒轅禘在位五年,他們也如屐薄冰了五年,眼看隻差那麼一點就能讓他命喪黃泉,偏偏事情卻始終不順遂,因此他們勢必得當機立斷,作出個選擇。

  一是放棄眼前的計劃,想個法子讓鈴星盡速消失,他日再想辦法。

  二是捉住眼前的機會,讓鈴星再冒險一次,來個一舉定江山。

  可無論是哪一項選擇,都不是他們兩人所能決定。

  這事,得再好好的討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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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1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一日,兩人前腳才走出紫陽殿,孫童後腳便迅速領了名太監來到軒轅禘的寢宮外,他命令該名太監在外頭候著,接著才快步走進寢宮。

  他自花廳一路走入內室,才一擡眼,就見到鈴星躺在床榻上,整個人既羸弱又蒼白,顯然又經曆了一場折磨,軒轅禘則是坐在床邊,一臉陰郁的看著她,一雙大掌始終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他斂眉用身,連忙放輕腳步,就怕驚擾了軒轅楠。

  每回鈴星姑娘毒發,皇上便會出手點住她的穴進,好讓她少受點折磨,隻是盡管如此,皇上的心情卻還是一日比一日差。

  畢競半個月來,皇上隻能狠心讓鈴星姑娘反段忍受毒發之苦。卻始終無法替她解毒,每回看到鈴星姑娘疼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皇上的臉色就會變得陰鷺,全身上下更會發出懾人的怒火,讓人不敢隨意靠近。

  那幫蟲子若是再不鏟除,皇上不知要忍到什麼時候。

  “回稟皇上,人帶來了。”他壓低嗓音,小心冀月的出聲。

  “快把人帶進來。”軒轅禘動也不動,隻是低聲說道,嗓音比平時還要來得低沈肅冷。

  “是。”

  得到命令,孫童立刻轉身,將候在外頭的太監領進內室。

  後者一見到軒轅禘,本能的就要跪地行禮,軒轅諦立刻阻止了他。

  “不用浪費時間,先看看桌上的湯藥。”

  “是。”那名太監恭敬點頭,接著迅速走到桌邊,將上頭的湯藥端到手中。

  他先是仔細端詳湯藥的色澤,接著將湯藥湊到鼻而嗅了嗅,最後再以千淨的布巾沾了點湯藥以舌尖舔了舔,這才捧著湯藥,快步走到軒轅禘的身邊。

  “回稟皇上,這湯藥沒問題,隻是又加了些解藥。”那太監低聲回答,聲嗓卻是低沈粗厚,一點也不像其他太監陰柔,仔細一瞧,還能發現他的嘴邊險約有著胡渣的痕跡。

  原來這人根本不是太監,而是孫童自宮外找來的大夫,專門入宮保護鈴星的,此人不但醫術精湛,還對毒草毒物知之甚詳。

  爲了預防那兩隻蟲子私下動手腳,每回鈴星毒發,總會先請他檢視那兩隻蟲子端上來的藥,確保湯藥沒問題後,才會讓鈴星服下。

  隻是以往確定湯藥無害後,軒轅禘便會伸手接下湯藥,親自將湯藥喂入鈴星的嘴裏,可今日不知怎地,軒轅禘卻始終沒有接下湯藥,反倒忽然起身,轉身看向那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大夫。

  “你來替她診脈。”他沈聲命令。

“這……”老大夫一愣,哪敢輕率觸碰帝王的女人,不禁迅速扭頭朝孫童看去,直到孫童接過他手中的湯藥,對他點了點頭,他才敢領命。“是,草民遵旨。”

  在軒轅禘的注視下,老大夫戰戰兢兢到床邊坐下,伸手稍稍撩高她的絲袖,隨即便斂下心神爲她把脈。

  他閉眼沈吟,沒敢錯過每一掛細微的脈動,好一會幾後才睜開眼,起身對著軒轅禘恭敬鞠躬。

  “如何?”軒轅楠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她體內的毒侵蝕到什麼樣的程度了?”

  “這……”

  “無須顧慮,實話實說。”

  “是。”老大夫始終小心冀冀的低著頭。“啓稟皇上。娘娘體內的毒性已經侵入了五髒,尤其腦部受害最深,倘若再不盡快解毒,娘娘隻會意來意痛苦,甚至極有可能拌死,就算僥幸逃過死劫,那毒性也會壞了娘娘的腦,讓娘娘瘋癲失控,一輩子都難以治醒。”

  軒轅禘迅速握緊拳頭。“是嗎?”

  老大夫將微微頗抖的手藏在袖內,躊躇了一會幾,才敢鼓起勇氣建議:“皇上,依草民拙見,還是盡快爲娘娘解毒吧,若是能在這一、兩日內解毒,草民絕對能將娘娘體內的毒性去除幹淨,倘若再拖下去,草民實在擔心那毒性會在娘娘體內留下根底。”

  軒轅禘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隻是接過孫童手上的湯藥,重新坐到床邊將湯藥吹涼。

  孫童覷著他陰沈的臉色,連忙對老大夫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先行離開,這才走到軒轅禘的身邊,說出自個幾的見解。

  “皇上,這半個月來灰明大人日以繼夜的跟監調查,總算是又揪出了四隻大蟲子和幾隻小蟲子,雖然還無法一網打盡,但往後總還有機會,眼下鈴星姑娘的身子就要熬不住了,要不……還是先替她解毒吧?”

  吹湯藥的動作驀地一頓,軒轅禘側頭看向他,臉色似乎更陰沈了。

  “這事本王應該同你說過。”

  “奴才記得,奴才沒敢忘記。可天下百姓是條命,鈴星姑娘也是一條命。眼看鈴星姑娘一日比一日痛苦虛弱。奴才……奴才……”孫奄癟著嘴,實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姑且不論人相處久了會有感情,光是看著鈴星姑娘爲了大局,一次次的咬牙忍痛,他就算再鐵石心腸,也不禁爲她感到心疼啊。

  “蟲子就是蟲子,一旦受到驚嚇鑽進了土裏,就很難再捉得到,本王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可鈴星姑娘的身子……”

  “她會撐到最後的。”軒轅禘嚴厲的瞪了他一眼。

  孫童張口欲言,終究還是將所有的話吞回到肚子裏去。

  他不著痕跡晚了眼床榻上昏迷的鈴星,接著暗暗歎了口氣,正打算轉身將老大夫領走,誰知灰明忽然無預警現身,嚇得他差點彈了起來。

  “灰明大人,您……您有事嗎?”他拍著腳腸,看著眼前高大壯碩,卻總是無聲無息、神出鬼沒的男人。

  灰明沒有回答,隻是對著床榻邊的軒轅禘報告。

  “皇上,邱太醫和張太醫一塊兒出宮了。”

  深邃的照眸陡地一亮,軒轅禘瞬間自靛細紫檀凳上啊地起身。

  “派人跟著,一旦有其他蟲子也出現,無論是誰,全都給本王拿下!”

  “卑職領命。”

  話語聲才落,高大的身影便隨即消失在眼前,孫童眨眨眼,愣了好一會幾,才恍然大悟的轉過身。

  “皇上,難道那兩隻蟲子是打算……”

  “快把老大夫叫回來,一旦灰明將所有人帶回,就替鈴星解毒。”軒轅禘截斷他的話。

  孫童咧開嘴角,樂得彎腰領命。

  “是!”

  “戶部侍郎、工部侍郎、吏部郎中、前太子太傅、邱太醫、張太醫,祥和殿太監總管、風安殿太監總管……天牢外,軒轅禘用低沈的嗓音,不疾不徐細數著灰明帶回來的八個人。“就這八人?”

  “是。”灰明低著頭。

  “其他小蟲子呢?”

  “也一並捉入了牢裏,此外卑職已派人到八人府中大肆搜索,隻要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便會馬上循線將八人暗中勾結的官更、富賈、走販一並緝拿。”

  軒轅諦看著辦事續密牢靠的灰明,不禁勾起嘴角,繼續道:“本王還要那些人的眷屬。”他加深笑盒,黑眸卻折射出嗜血的寒光。“一個都不準漏掉。”

  “皇上請放心,卑職已將所有人悉數軟禁在各自宅邸,由數十名禁衛監管,宮內太監宮女也嚴禁出宮,擅闖宮門者,一律視爲嫌犯逮捕。”

  “喔?”軒轅禘笑得更深沈了。“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他不禁連道了兩聲好,才雙手負後往天牢大門走去。

  而灰明自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看守的衛兵沒敢耽擱,兩人一左一右連忙推開天牢沈重的大門,並斂下手中長刀瞬間往後退三大步。

  軒轅禘從容順著石階而下,一步接著一步走進那暗無天日的天牢中。

  這座天牢曾經囚禁過南朝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長。

  如今,他底下的蟲子也跟著進了這座天牢,而將來會陸續進來更多。

  無聲無息的腳步走過冰冷的青石闆。須臾便來到天牢的最深處,牆上火炬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極大,仿拂像是一頭森冷無情的猛獸。

  邱太醫眼尖,很快便發現了他,整個人隨即撲通一産跪到了青石闆上,手腳並用的爬到牢門後方。

  “皇上冤枉啊,皇上冤枉啊,微臣是被冤枉的啊!"

  “是啊,微臣們真的是被冤枉的,這其中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還是誤會,請皇上明察秋毫,救救微臣一命吧。”其他七個人也迅速的爬到牢門後方,爭先恐後的攀著牢籠喊冤,就怕自個幾喊慢了。項上人頭就要不保。

  而關在其他牢籠的小蟲子更不敢疏忽,也連忙跪地嗑頭求饒:“請皇上明察秋毫,請皇上明察秋毫。”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叫,讓原本死氣沈沈的天牢頓時變得有些雞犬不甯。

  掌管天牢的獄更見狀,就要出口斥喝,卻讓軒轅禘出手給阻止了。

  他始終面帶笑意,看著牢裏那有些熟悉、有些不熟悉的面孔,將這些人的嘴臉暗暗記下,就等著看所有人能演到什麼時候。

  果然,他才絨默不久,所有人便驚覺不對,紛紛住了嘴。

  天牢裏頭再次變得死氣沈沈,靜到連根針落到地上都會嚇壞人,他這才慢條斯理的撣了撣了袖角,懶笑看向那最恨不得他死的八個人。

  “且說說看,你們是怎麼被冤杆的?又是怎麼被捉入這天牢的?”就連他說話的語氣,也是慢條斯理。

  “這……”八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該如何將彼此聚在一起的事自圓其說。

  “怎麼不回話,是不好說?無法說?還是……”他神色陡地一變,淩厲看向牢中的八人,語氣也在瞬間變得森冷。“還是不敢說?嗯?”

  “不、不……不是的……”

  八個人著實嚇壞了,隻能使勁的搖頭,全身抖個不停。

  “既然不是,那就說說看。本王還等著看你們如何垂死掙紮呢。”他冷笑。

  垂死掙紮?

  這、這、這……這什麼意思?

  八人不敢置信的擡起頭,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蒼白。

  “你們遲遲不說,那本王索性就替你們說了。”軒鑲楠不動如山,冷厲眸睨著他們驚駭的嘴臉。“因爲你們圖謀不軌打算謀害本王,甚至想將本王拉下王位,所以本王就派人將你們給捉到了天牢。”

  沒料到軒轅禘一字一句都是針針見血,不隻八個人狠狠倒抽了口氣,就連其他小蟲子也睜大了眼,嚇得險些屁滾尿流。

  聽軒轅禘說話的語氣,他似乎——似乎——似乎全都知情了!

  倘若這時他們再不想個辦法扭轉千坤,那麼他們真的會全死在這兒。

  “冤枉啊!皇上乃是我朝一國之君,微臣……微臣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絲毫的謀害之心,這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想要擾亂朝綱、陷害微臣!”

  “是啊,微臣冤枉哪。謀害一說全是無中生有,微臣對皇上的忠誠天地可表,日月可鑒,絕無半點虛假,還請皇上明察——”

  “本王有沒有冤枉你們,你們心裏有數。”軒轅禘厲聲斷了所有的聲音。

  “不,我們真的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所有人繼續求饒。

  “那好。”軒轅諦又笑了,笑得既森冷捐邪,也不懷好意,迅速自袖袋拿出兩瓶藥扔進牢籠裏,藥瓶落地瞬間掉個粉碎,裏頭的藥粉因此四散。“這兩種藥你們應該不陌生,倘若你們真對本王忠心不移,就將地上的藥粉拿來吞下。”

  所有人瞼色大變,尤其邱太醫和張太醫更是連忙用袖擺掩住口鼻,瞬間往後退了三大步。

  那藥粉是、是是是是……是毒藥啊!

  而且正好就是他們用來控制鈴星,和打算用在軒轅禘身上的毒藥!軒轅禘果然全都知道了,他甚至連他們的手法也都一清二楚。

  眼看邱太醫、張太醫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其他人也不禁迅速招住口鼻起身逃離,可下一瞬間,所有人卻是驚愕的望向軒轅禘,並露出萬事休矣的表情。

  糟!軒轅禘並沒說那兩瓶藥是毒藥。

  除非他們作賊心虛!

  “誅殺帝王是唯一死罪,共至要株連九族。”軒轅禘對上那一雙雙絕望恐恨的眸子,笑得更殘酷了。“你們既然有膽謀害本王,想必早己做好家破人亡的準備,本王是孽王,從不在乎雙手沾滿血腥,隻可憐了那些因你們而死的親人了。”

  咚!

  所有人瞬間癱軟的跪到地上,一個個全都是萬念俱灰。

  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們小心冀冀,步步爲營,沒想到最後卻是賠了大人又折兵,不但賠上了自己的命,也害慘了家人。

  可究竟……究競軒轅禘是怎麼發現一切的?

  所有人張口欲言,卻怎樣也發不出聲音。

  榮華富貴人人愛,然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論他們再如何費盡思最,可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當死亡來臨前,他們才終于恍然大悟。

  因爲時日己久,要解鈴星體內的毒,並非一、兩日就能一嗽可幾,因此在軒轅禘的命令下,老大夫使在宮中暫且住了下來。

  老大夫妙手回春,不到一句便將鈴星體內的毒性清除了大半。

   少了毒性的侵蝕,鈴星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還要好,更不再爲毒發飽受折磨。

  每當她氣色義紅潤了一些,軒轅禘臉上的笑意就會深濃一些,泊理國事外的時間幾乎全給了她。

  他親手喂她湯藥,夜夜與她同床共枕。有時氣候若好,他更會不顧她的反對抱著她到外頭透氣賞景去,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部瞧得出他有多珍愛她。

  即使在所有亂臣賊子就逮後,他對她依然寵愛得緊,甚至不減反增,這其中的深意朝廷上下皆是心知肚明,就隻待軒轅禘擬旨宣召。

  “今日感覺如何?”

  甫下朝,軒轅禘率先做的事便是返回紫陽殿,探看鈴星。

  照老大夫的說法,清展乃是解毒最佳的時機,因此每日他上早朝後,孫童使會馬上領著老大夫趕到紫陽殿替鈴星解毒。

  昨日之前許多事她還得仰賴宮女的幫忙,可今日當他踏入內室,卻看到她嫻靜的坐在銅鏡前,拿著象牙發旅爲自己細細梳發,舉手投足間盡是一股說不出的細膩優雅。

  明亮的日光自窗紗灑進,將她整個人暈上一層薄薄的淡光,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纖塵不染的仙靈。

  比起虛弱臥床的那段時日,她的臉色更紅潤了,眼神更明亮了,就連動作也更有力了,尤其那張丹澆軟嫩的粉唇,就好似在勾引他向前一親芳澤——

  “皇上!”

  待在鈴星身後的兩名宮女很快便發現了他,連忙慌張屈膝行禮,軒轅禘沒有理會,隻是揮手要兩人迅速退下。

  鈴星側過頭。“你怎麼又來了?”她四平八穩的問,語氣沒半點熱絡。

  “怎麼?聽你說話的語氣,是不想看到本王?”他似笑非笑,眨眼間便來到她的身後,撩起她總是柔亮麟香的長發。

  她沒回話,隻是奪回自己的發絲,無視他的存在繼續梳發。

  他挑眉,隻好繞到她的身前,雙手抱胸,倚著鋼鏡欣賞她梳發的姿態,可惜她的小手卻驀地一頓,停下動作。

  垂斂的長睫頗了頗,她不禁再次擡眸看他,他卻拉高嘴角對她露出一抹壞壞的邪笑。

  “繼續梳。千萬別讓本王影響了你。”

  他己經影響她了!

  她輕輕整眉,沒將話說出口,隻是不自在的擱下發蓖,不自覺的咬著下唇。

  沈默了一會幾,她隻好轉移話題。“……朝廷裏沒事了嗎?”

  看出她的別扭,他不禁加深臉上的笑念。

  “害蟲除盡,還能有什麼事?”

  是啊,興風作浪的害蟲除盡之後朝政是一帆風順,他自然也輕松不少,可她卻是意來意不輕松了。因爲她能察覺到他看著她的目光是一日比一日還要灼烈,對她的態度也是如此。

  照理來說戲演完了,他就該恢複原本的真面目,可他卻似乎沒打算要停止這場戲,而且早己“入戲”頗深。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人?”她穩住心神,試著不讓心中的悅亂洩漏出來。

  “膽敢謀害帝王,自然是唯一死罪。”

  “那他們的眷屬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本王可不打算將來又要捉蟲子。”他微笑說道,言下之意便是趕盡殺絕。

  “是嗎?”她淡談輕應,對他的做法沒有任何評語。

  “你有話就說,本王應該說過無論你說什麼本王都赦你無罪,在本王面前不準你隱藏任何想法。”他擡起她的下巴,碎不及防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的任由他偷得一吻,迅即滿臉通紅。

  “說,本王想聽聽你的想法。”

  “你……”她搗著紅唇,叮裏說得出話來。卻又不甘心他那促狹的眼神,隻好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挺起胸膛,狠瞪著他。“這天下是你的,你打算怎麼做,誰都無權置喙。”她就是不願說出真正的想法。

  “本王可不這麼認爲。”他低笑,接著竟無預替將她攔臉抱起。

  “啊!”她低叫一聲,本能將雙乎迅速環上他的煩後,就怕自己會掉落,直到他抱著她走出寢宮,惹來宮女們詫異的注視,她才羞窘的松開雙手,低聲吼叫:“放開我!”

  他置若罔聞,一路抱著她走上長廊,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抱我去禦書房做什麼?快放找下來!”她不死心的低喊。

  他依舊將她的抗議當耳邊風。

  “別人或許無權置喙,可你不同,你說的話本王願意聽,也喜歡聽。”他腳步未停,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隻要對的事,本王會爲你改變。”

  她心弦一震,淡定的水眸因他話間的意思而起了波濤。

  自古以來女子皆不得幹預政事,這是鐵律。也是不容改變的事,可他卻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的意思是——

  “一說說你的想法,本王想聽。”一頓,他特地補充:“倘若姑不想本王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吻你,這次你最好實話實說。”他目光灼熱的盯著她。

  小臉更紅,她不禁迅速別開小臉,不敢繼續與他四目交接,更不敢深思方才的問題,隻好如他的意說出想法。

  “你謀朝篡位,讓小人沒好日子過,那些人才會反你,隻是冤有頭債有主,與其殺頭惹恨不如法外開恩,那些眷屬沒了理由恨你,反倒欠下償不完的思情。將來誰還想報仇雪恨呢?”

  “你是要本王賣個人情?”他挑眉。

  “兩利相權取其重,多個忠臣總是比多個敵人好,人殺了就沒了,活著還能世代效忠,何樂而不爲?”

  “略施小惠以謀大利是嗎?”他勾起嘴角,沒有開口反駁,還真的一路思考著她的建議,她則被他認真的神悄給吸引了目光,芳心爲了他再次悸動。

  直到他將她放到角落的臥榻上,親自替她準備一疊她愛看的書冊,專心的處理政事後,她才明白他爲何會將她抱到禦書房,因爲他早己看出她悶壞了,而這兒卻有她最愛的書冊,還有她愛聽的國家大事,以及……

  他的陪伴。

  他疼她,疼得這般理所當然、天經地義、霸道蠻橫,讓她連捍衛心房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被他闖入了心中,爲他芳心大亂。

  隻可惜他偏偏是個王,掌握天下的君王,倘若她真順了他的意,等同子是將自己交給了國家,交給了天下。

  從今以後她不能再屬于自己,不能再隨心所欲,更不能再自由自在,這付出實在太大,而他除了得到她,卻還同時擁有六個女人。

  這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公平。

  當遇到不公平的事,她向來隻有兩種做法,一是閃躲,讓人占不到任何便宜;二是禮尚往來,讓自己也不吃虧。

  既然她入宮也有一段時日,那麼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她可不會像後宮那六名嬪妃凡事逆來順受,任由他操弄生死,他若要得到她,還得看看做不做得到,畢競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彼,即使是一國之君,也不能任由他爲所欲爲。

  倘若他能找回她,那麼她便願意認輸,隨他擺布。

  倘若他沒能找回她,那麼便是對她不夠執著,她自然也無須爲他付出。

  一顆心換一顆心,一份執著換一份執著,一生情愛換一生情愛。

  她的愛其實很簡單,倘若他真愛她,她便也愛他,並愛得心廿情願,無怨無悔,至死不渝。

  這日趁著軒轅禘上朝的時候,孫童照例又領著老大夫來替鈴星解毒了。

  “娘娘,您今日覺得如何?身子可好些了?”他彎著腰。好不恭敬的問著那坐在臥榻上的鈴星,與她剛入宮時的態度完全是天差地遠。

  一路走來,皇上對鈴星姑娘的寵愛是有增無減,將來鈴星姑娘在宮中的地位恐怕是不得了,他自然也不能失了分寸。

  “好多了。”鈴星微笑以對,兩名宮女在孫童的指示下,來到她左右兩側爲她抽風消暑。

  “那就好,那就好。”孫童加深笑意,隨即對老大夫使了個眼色。

  老大夫點點頭,連忙彎腰向前一步。“娘娘,請容草民爲您診脈。”

  “就勞煩老大夫了。”鈴星慢條斯理的將小手擱到茶幾上,早已放棄糾正他們錯誤的稱呼。宮裏的每個人在軒轅禘的態度下,對她是日益恭敬,無論她如何堅持自己隻是名宮女,就是沒人肯相信。

  “草民失禮了。”老大夫畢恭畢敬的在茶幾的另一頭坐下,謹慎的開始爲她診脈。

  爲了不讓他分心,現場所有人都靜默著,直到老大夫告一段落,孫童才連忙開口詢問。

  “如何?娘娘身子好多了嗎?體內的毒還要多久才能除清?”他的語氣極爲關心。

  “回稟公公,娘娘的狀況極好,五髒六腑也沒有受損的情形,約莫再過兩句體內的毒素就能清除幹淨。”老大夫回答得可詳細了。

  “兩旬?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啊。”孫童不由得咧笑,開心的看向鈴星。“娘娘,待皇上回來,奴才馬上就將這好消息稟告給皇上,屆時皇上一定相當開心。”

  “自從蟲子就逮後他每日都開心,興許不差我這消息呢。”鈴星四兩撥千斤,有意無意與軒轅禘撤清了關系。

  孫童一愣,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此時外頭匆匆跑來了名小太監,語氣急促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害得他臉色嫩變。

  她耳尖,正好聽到“梅妃”這個詞,于是若無其事的將絲袖拉到手腕上,然後看著小太監謹慎的退到角落。

  “娘娘,奴才們辦事不力,在外頭鬧了點差錯,還請娘娘容許奴才暫且退下,去收拾收拾殘局。”孫童連忙陪笑,沒將實情給說出來。

  “公公有事盡管去忙,這兒有翠幾和花幾陪著我,不會有事的。”鈴星也不戳破,就看著身邊的兩名宮女。

  “是,那奴才這就退下了。”孫童不疑有他,連忙跟著小太監出了皇宮,趕著去處理梅妃的事。

  原來在軒轅禘的命令下,梅妃始終無法靠近鈴星一步,加上軒轅締這陣子的冷落,梅妃終于忍無可忍的闖到紫陽殷外大吵大鬧,奴才們怎樣也勸不退,隻好請出孫童。

  這無疑是鈴星最好的機會。

  孫童走後沒多久,她便隨便找了個藉口支開身邊兩名宮女,與老大夫閑聊了起來。

  “老大夫,聽說您在入宮之前曾在京城爲人看病?”

  “稟娘娘的話,草民爲增加閱曆向來是居無定所,入宮前確實正好行經京城。”老大夫老實回答。

  “那不知老大夫可識得開遠鏢局總教頭上官傲?”鈴星又問。

  “上官教頭名聞遐邇,草民當然識得。”老大夫連忙點頭,卻不禁露出困感的神情,似乎是不大明白她爲何會有此一問。

  “上官教頭乃是我的遠親,在我年幼失怙時幫助視不少,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微笑替老大夫解答。“可惜我入宮後便與他斷了音訊,這次幸運撿回一命,我忽然有點想家了呢。”

  老大夫理解的點點頭,很能明白她的心情。

  這宮廷深似海,女子一隻入了宮便是帝王家的人,別說是回去了,就連和親人見上一面都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曆經劫難,想念家人是理所當然,之所以會和他談到上官傲,恐怕是有事相求。

  “原來如此,那娘娘的意思是……”雖然約莫猜出鈴星的用意,老大夫卻不敢妄下定論,隻好小心冀翼的低聲刺探。

  “老大夫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敢瞞您,雖然我有幸受到皇上喜愛,可到底還是個宮女,論宮規是不得隨意與宮外連系的,我己占盡思寵,自然不能再恃寵而驕拿這事煩皇上,隻好愚求老大夫替我轉交一封家書。”鈴星自懷中拿出幾日之前就寫好,卻遲遲沒有機會拿出來的書信。

  “這……”

“我曉得此事必定讓老大夫相當爲難。不過趁著皇上對我還有寵愛,我保證老大夫絕對不會惹禍上身。”她連忙出口保證,話間卻不禁流露出色衰愛弛的悲哀。

  老大夫聽在耳裏,果然立刻興起濃濃的側隱之心。

  雖然皇上對她的寵愛衆所皆知,可當她深受毒害,他諫言要及早爲她解毒時,皇上沒有當場答應也是事實,雖然不曉得這其中的原由,但這已清楚顯示出帝王的無情。

  也許這封家書是她此生唯一的希華,他若是不答應未免顯得不近人情,何況不過是封家書。藏在醫書裏應該不容易讓人發現才是。

  念頭一定,老大夫立刻恭敬的雙手接下她手中的書信,迅速收入自己的懷裏。

  “既然如此,特草民出宮後,必定親手爲娘娘轉交。”

  鈴星眸光一閃,臉上卻是感激的懶笑,連忙要摘下手腕上的瑪瑙手錫。“多謝老大夫,鈴星無以回報,唯有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

  “不不不,不過是件小事,娘娘實在不用多禮。”老大夫連忙搖手婉拒。

  “可……”

  “此事若能讓娘娘心頭好過,草民谷願足矣。”

  在老大夫精心的診泊下,鈴星體內的殘毒終于清除幹淨,軒轅禘龍心大悅,不但賞賜千萬,還讓宮中禁衛一路護送老大夫出宮。

  隻是相較于老大夫的功成身退,當初密謀對軒轅禘不利的那幫人,卻注定無法壽終正寢。

  根據灰明派人搜查而來的密函帳冊。所有人罪證確鑿,明日午時便會在法場斬首示衆,以正朝綱。

  消息一出,朝廷上下無不震撼,畢竟誰部沒料到朝中真有人膽敢謀害軒轅禘,更沒料到軒轅禘輕易的就將那些人一網打盡,甚至連與此案無關,平時隻是與那幫人有所掛鈎的小蟲子也悉數揪了出來。

  這一案辦得繚密迅速,也辦得嚴厲徹底,軒轅禘雷厲風行不留半點禍害,再次展露出懾人磅礡的王威,有了這個前車之鑒,滿朝文武百官哪裏還敢有貳心,一個個全都更加的謹言慎行,勤勉于政。

  加上此案軒轅諦就事論事,沒打算斬草除根株連九族,否則照關系推算,朝廷內外不知有多少人要無辜受害。

  澆幸逃過死劫,所有人感激涕零,對軒轅禘自然也就更加忠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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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4 00:11: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日下朝,軒轅禘一如往常的率先返回紫陽殿,本是想趁著天氣晴朗帶著鈴星到合林苑騎小馬散心,不料孫童卻告訴他,她人一早便出了紫陽殿,到抱香園賞花去了。

  這小女人明知每日下朝他都會找她,她卻故意撤下他?

  軒轅諦雖然心有不滿,仍是認命的迫到了抱香園,可經過的宮女卻告訴他,稍早之前她便返回紫陽殿了。

  連續兩次找不到人,軒轅禘的臉色終于沈了下來,嚇得察告的宮女們差點跪地求饒,所幸軒轅禘井未怪罪任何人,大腳一跨,又往紫陽殿走去。

  雖然鈴星先走一步,不過他人高馬大又有武功底子,途中問了當值的禁衛,很快便弄清楚她行走的路線,並在一處跨廊迫上她。

  無視兩名宮女就跟在她身後,他猿臂一伸,瞬間便將她擁入懷裏,惹得她發出一聲驚呼。

  “本王應該下令,不準你亂跑才是。”他惡狠狠地說道。

  遭人強摟,鈴星雖然驚愕,但當熟悉的嗓音在耳邊落下時,她也寬了心,任由身後的男人將她橫肥抱起,一路抱到附近的小亭,將翠幾花幾撇在原地。

  “再怎麼跑,依然是在這富附堂皇的籠子裏,能跑到夠裏去呢?”當他將她放到小亭中央的圓桌上時,她也仰頭對著他勾起紅唇,露出比花嬌、比水媚的笑容,差點就讓他當場失控,將她壓到圓桌上爲所欲爲。

  可惜他警覺性高,沒漏掉她話間的意思,瞬間眯起黑眸瞪著她。

  “你想離開?”

  “你會讓我走嗎?”她不答反問,笑得更嬌媚了。

  “想都別想!”他答得斬釘截鐵,接著低頭狠狠封絨她誘人的紅唇,罰她恣意亂跑,也罰她笑得如此勾人。

  自從那幫蟲子就逮後,他便不再讓人暗中跟著她,讓她自由的四處走動。

  畢競她無端被綁入這座宮廷,不但失去了自由,還飽受毒發之苦。因此他盡最寵愛著她,隻要她要求的事他都會盡最滿足她,可惜她從未開口要求過什麼,除了要求報回到原來的用房。

  這事自然被他一口杳決。

  他要她,奴答貶的想要她。

  每個夜裏他都飽嘗著欲火焚身的痛苦,但他始終沒有輕易要了她,因爲她與其他女人不同,在他心中,她占著相當重要的地位,縱然他迫不及侍的想要她,卻更想珍惜她,他早已決定先讓彼此名正言順,再光明正大的得到她。

  隻是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再忍耐也是有限度,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他可不想過得太久。

  “本王今早已當朝宣布,下個月初便會迎你爲後。”好不容易,他終于能松開她的紅唇,但氣息卻是不穩,語氣中更是蘊滿苦苦壓抑的欲望,話才說完又低頭啄了下她的小嘴。

  娉婷的身子微地一僵,鈴星瞬間使自他撤下的熱悄中驚醒。

  她氣喘籲籲搗著被吻腫的紅唇,不禁又氣又羞的擡頭瞪他。

  “你……”她紅著臉喘了幾口氣,才能順著氣指控。“你怎麼可以先斬後奏?”

  “本王以爲你早有心理準備。”他挑眉,以爲之前就暗示得夠清楚,她是個聰明人,不可能會聽不出他的暗示。

  她小臉更紅了。

  “我以爲你至少會先問過我的意思。!

  “你的清白部毀在本王手中了,本王自然會負責到底,這事可容不得你說要不要,何況做本王的愛後不好嗎?你這反應,莫非是要本王再懲罰你一次,嗯?”他拉開她捂在嘴上的小手,低頭狀似又要狠狠吻她。

  她睜大眼,連忙別過頭閃躲,誰知他卻壞心眼的發出低笑。

  她一氣之下,連忙用力推開他的胸膛,一溜煙的自圓桌上跳下來,遠離他的身邊,卻也沒忽略他用了“愛後”這個字。

  這男人深沈邪狠,從來不肯將情緒想法輕易顯露于外,比起說真話,更愛毛手毛腳,卻故意在這個時候說到了“愛”,害她的一順心又再一次的爲他鼓噪。

  唉,這樣下去,她可會舍不得離開他呢。

  “總之你是本王的女人,這輩子都會是。”得不到她的回應,他不禁憤感的再次將她鎖回自己的懷裏。“其他事本王都可以通融,唯有這事本王說了算。”他擡起她的小臉,通她看著他。

  “這天下己經是你的了,你還要什麼事都想掌控,未免太過貪心。”她忍不住回嘴。

  他輕哼,霸道的將她圈鎖得更緊,恨不得一輩子就將她囚禁在自己的懷裏。

  “能夠入得了本王的眼,還能讓本王執著不放的可不多。”他深深凝視著她,明顯是話中有話。

  她的心鼓噪得更加厲害,不禁斂下眼眉,躲避他眼中赤裸裸的欲望和占有。

  咬了咬下唇,她隻好想辦法轉移話題。“你找我什麼事?”

  見她沒有欣然允諾立後的事,還故意調開話題,他不禁皺起眉頭。

  “到北國和親的人選已經出來,三日後本王會與北國來使到禦林苑圍獵,你必須到場,待會幾就去挑匹合適的小馬。”

  “我不會騎馬,恐怕——”她搖頭。

  “騎得上去就行。”他故意斷了她的話,一副早料到她會以此作爲藉口。

  看著他霸道專斷的模樣,她不禁又在心中歎了口氣。

  招待北國來使圍獵是何等大事,照理來說陪在他身邊的應該是那六名嬪妃,他卻非要她出席不可,看來在他名正言順迎娶她之而,他是打定主意要將她的存在昭告天下,讓她插翅難飛。

  可惜三日後,她人或許就已經不在宮中了……

  “別想再找藉口推托。”見她若有所思,他隻好先聲奪人斷了她的妄念。

  她挑眉,深深的凝銀著他。

  “你又曉得找在想什麼了?”

  “總之不會是好事。”他輕哼,幾乎道中她的想法。

  她迅速斂下眼眉,藏住眼中複雜的心緒,本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他卻拉著她去選了匹小馬,還命人幫她換裝。和她試騎了半個時辰,才帶著她回到禦書房。

  隻是兩人才從洞門跨出,遠遠的就見到梅妃和孫童守在書房的外頭,梅妃一臉不滿,孫童則是一臉苦惱,一見到他現身,兩人一前一後連忙迎了上來,可惜梅妃卻不肯給孫童開口的機會,硬是先聲奪人。

  “皇上,您終于回來了,臣妾等您等了好久呢。”她喜上眉梢的站到他面前,可當她礁見他身邊的鈴星後,臉上的笑容又瞬間消失。

  “梅妃有事?”軒轅諦似笑非笑,雖然多少猜出她的目的。卻故意佯裝不知。

  梅妃不著痕跡翻了鈴星一眼,接著造作的垂下嘴角,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這事臣妾懇求能與皇上私下談談。”

  “奴婢這就先去替您和梅妃準備涼茶,請容許奴婢退下。”鈴星沒等軒轅禘回答,便還自屈膝行禮,轉身就要走,好心的想給梅妃說話的空間。

  不料他卻故意樓上她的腰。

  “往後你就是本王的‘愛後’,三官六院全由你執掌,梅妃的事就是你的事,你走做什麼?”他甚至還故意將“愛後”兩字說得響亮,唯恐消息傳得不夠快,宮中還有人不曉得他的決定。

  梅妃一聽見愛後兩字,果然瞬間鍬然變色,同時也狠狠的倒抽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活像是剛死了爹娘,可眼中的殺氣,卻更像是正好遇見殺父仇人。

  鈴星忍住想歎氣的欲望,隻好沈默不語,省得多說多錯。

  見她終于肯乖乖的特在身邊,也不再故意自稱奴婢,他才滿意的勾起嘴角,看向梅妃。

  “梅妃有話就直說。”

  “臣妾……”梅妃哪裏還說得出話,她滿腦子全被軒轅諦要立後的消息給嚇壞了。

  他要立後?他競然要立一個宮女爲後?那她呢?

  她處心積慮博取他的關愛,甚至任由他呼之即至、揮之即去,他卻說冷落就冷落,甚至從這個賤婢進入紫陽殿後,就不曾寵幸過她……

  他到底將她當作什麼了,

  “怎麼不說話?”軒轅禘瞅著她發白的小臉,沒有放過她眼中對鈴星的怨氣。

  六名嬪妃中就數她野心最大,心機手段也最多,所以他唯獨挑她暖床,這就是他對待女人的原則,安分守己的他絕不勉強,但若是自個幾主動送上門的,他也不會推拒,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會是。

  “臣妾隻是……隻是……”梅妃抖著小嘴,哪裏還說得出要他更改北國和親的名單。

  原以爲仗著彼此間的情分,還能求他將自個幾的妹妹從和親的名單上剔除,可事實證明他不隻對她無情。對她家的人更是冷血。

  北國是那麼的遠。一望無際的沙漠什麼也沒有,白晝不但熱如火爐,夜裏更是寒如冰雪,妹妹到了北國還能活嗎?他壓根幾是故意挑她家的妹子去送命!

  既然他對她無情,那就休怪她無義!他既然要立那賤婢爲後,她就偏不讓他如願!

  “梅妃始終吞吞吐吐,不願意將話說清楚,這可讓本王傷神了。”他盯著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臉上卻是加深笑容。“還是你想說的話,是本王不愛聽的?”

  “不!當然不是。”梅妃立刻搖頭,硬是從下滿腔的怨忿。“臣妾隻是見皇上最近國事繁忙。深怕皇上累壞了身子,所以特來問問皇上是否有想吃的東西,臣妾這就親自下廚爲您準備,替您補補身子。”

  “原來如此,梅妃的好意本王心領,不過本王的膳食禦膳房自會處理,梅妃還是別累壞了身子。”他隨口就給了記軟釘子,接著順道找了個藉口遣退她。“本王還有要事要忙,梅妃若是沒其他的事,就退下吧。”

  “是。”梅妃咬牙應答,哪裏不知道他壓根幾是懶得理她。

  自從那賤婢頭疼倒下後,他便經常伴在她身邊,她幾次派人暗中接近那賤婢全都失敗,就連蓮妃一群人想探病他也沒同意。

  他疼那賤婢,簡直是疼到骨子裏去了,倘若那賤婢消失在這世上,鐵定能教他生不如死。

  打定主意,梅妃立刻帶著隨行的宮女離開禦書房,迫不及待想要籌劃該怎麼除掉鈴星,卻沒發現在她走之後,軒轅禘也將一旁的孫童叫到身邊,囑咐他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允許關鍵時刻將她軟禁。

  眼看軒轅禘如此冷漠絕情,鈴星不由得開口爲她說話。

  “終究是你疼愛過的女人,你何必對她如此呢?”她搖搖頭,不禁爲梅妃歎了口氣。

  “她都想對你不利了,你還爲她說話?”軒轅禘眯起眼。可不高興了。她總是這般的雲淡風輕,從來不爲他和其他女人的關系感到吃味,如今甚至還反過來替梅妃說話!

  “倘若她想對我做什麼,也都是因爲你。”她一針見血的說進。“有了新人忘舊人,我若是梅妃,恐怕也要翻臉無情。”語畢,她立刻掙開他的圈摟,遷自朝書房走去。

  誰知他卻又捉住她。

  “本王絕不會讓你有翻臉無情的機會,所以你最好也別再開口爲其他女人說話,再有下次,休怪本王發火。”他目光灼灼地瞪著她,話間全是憤慨與不滿。

  她不願做他的後,不吃其他女人的味,甚至責怪他的獨寵。

  他日裏占著她,夜裏也抱著她,可她的心卻是意來意捉摸不定,倘若他真的待每個妃子都如同待她一般,她是否也不在乎?

  “你……”她說不出話,卻不是因爲他的怒氣,而是他話間熾狂的承諾。

  所以除了她,他是不打算再擁有其他女人了?

  她的心不禁再次狠狠震動,差點就想爲他放棄出宮的打算,但……這樣的念頭終究也隻是一閃而逝。

  她並非真的不在乎他和其他女人的關系,畢竟若不在乎,她也不會用出宮來刺探他,但他是個王,她無權叫他偏心,所以她隻是希望……希望他用更真誠的付出來征服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也付出自己的愛。

  甚至無怨無悔的任他囚禁在這富麗堂皇、人心卻詭濡的宮廷;囚禁在他熾熱瘋狂、卻是沉重不自由的愛裏。

  她的心是貪婪的,甚至遠比任何女人都還要自私狹隘,所以他必須了解這點,然後再決定還要不要她。

  她在書信中,懇請上官傲三日後帶她逃出宮中,所以今早她故意將他撇下,爲的就是想藉由他的行動,刺探他是否派人暗中跟著她。

  倘若他掌握住她的行蹤,絕不會惱怒她的行蹤不定,而事實證明,他對她果然太信任了。

  三日後一旦他離開紫陽殿上朝去,她便會想辦法到距離宮門最近的華光園。宮鬧門禁森嚴她注定是出不去,但武功高強、人面極廣的上官傲卻不見得進不來,屆時她一去不回,他鐵定又要像現今這般生氣了吧?

  “你是本王的:”

  見她不言不語,他不禁更生氣了,狠狠摒下這句話後,便無視附近的禁衛宮女,硬是低頭再次吻住了她。

  而她沒有掙紮,隻是逆來順受的承受他的怒氣,也承受他的占有。

  這也許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纏綿,倘若她離開後,他會想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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