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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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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真是一場勢均力敵之戰

  敖乙身為截教弟子,總是在下面跟度仙門弟子一塊站著,也不合情理。

  好在,這位太子弟弟心知肚明,李長壽身為人教某高手的功德代理人,必須保持身份的隱秘性。

  李長壽傳聲勸他兩句,敖乙便笑道:「待你們門內大比之後,再與長壽兄敘舊閒聊。」

  言罷,敖乙駕雲飛回了玉台,回到了菡芷妹妹和各位師兄身旁……

  不多時,季無憂掌門駕雲從玉台飛出,下方弟子、各處門人盡皆屏息凝神,山門內萬籟俱寂。

  李長壽仔細感應了下,發現掌門……可能還是有傷在身,總歸有些氣息不穩。

  少頃,季無憂一開口,聲傳山門各處:

  「咳……

  值此良辰吉日,我度仙門近二百年招納的年輕弟子,齊聚此地……咳、咳……

  今日門內大比,所為並非是讓爾等排個上下高低。

  給爾等排位,只是為了督促修行,哪怕一時落後,今後未必不可後來居上。

  那妖魔襲山之事,猶,近在眼前一般。

  爾等與師門共進退之決心,貧道當時已然得見,深感欣慰。

  如今,三教源流大會召開在即,我度仙門為人教清德福仙、尊師度厄真人所創道承,也得邀前去赴會。

  此次門內大比,排位天罡數者,或得長老舉薦者,皆可隨貧道一同前往中神洲……」

  聽掌門在那高談闊論,李長壽卻是略微皺眉。

  前三十六都要去三教源流大會?

  有上次龍宮蕩妖大會的前車之鑒,李長壽自然不想摻和這種『盛會』,他只想躲在山中安安穩穩修行。

  尤其是,隨著修為不斷提升,有琴玄雅現在越發耀眼,到時候萬一蹦出一兩個被豬油蒙了心的癡男,哭著喊著,要跟他這個『有琴師妹的普通朋友』決鬥……

  那就很糟心了。

  那種大會上,高手雲集,說不得還會有闡教十二金仙這種層次的大佬出沒。

  自己這一點點偽裝,不一定夠看;

  若是引起關注,很容易發展出不可控事項……

  『要不,把排位名次,控制在三十七到四十位左右吧。』

  李長壽剛要如此下定決心,突然察覺,有多道視線正落在了自己身上。

  悄悄反查這些視線的幾處來源;

  有玉台之上的萬林筠長老,有幾位百凡殿相熟的外圍長老,還有幾位容光煥發、『雄心再起』的天仙境長老。

  李長壽:……

  還是想辦法,繼續改進《龜息平氣訣》比較靠譜。

  看這樣子,他跟這個三教大會,已是『大明湖畔、不見不散』,只能提前多做準備,小心應對。

  門內大比,按照既定的流程一項項進行。

  掌門講完副掌門講,副掌門講完太上長老又有話說……

  到最後,卻還是百凡殿的葛長老出場,宣佈大會正式開始。

  兩位太上長老飛出玉台,白髮隨風舞,瘦骨出清奇;

  四只長袖鼓蕩,灑出一大片星光,場面也是頗為壯觀。

  這些星光化作一只只玉簡,朝著下方緩緩落去,讓每位弟子各持一只。

  玉簡上有一個編號,抬頭是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其後跟著三個計數。

  李長壽的計數是丁零貳陸,靈娥的計數為辛壹貳壹;

  跟李長壽用來標記自己煉製的那些『小』寶囊的方法,倒是意外的一致。

  稍後若玉簡亮起,便是要下場鬥法。

  除卻各自的編號之外,玉簡上還有十二個空白的方格,稍後若是得了一勝,便可點亮一只方格。

  這些玉簡是一整套法寶,煉製不易,故在背後用小字寫了:

  【不可損毀,會後歸還;若有丟損,停供半年。】

  當下,數十名門內真仙境執事先行入場,在外圍站好位置;

  第一場鬥法的兩名同門弟子,已經持著發光的玉簡,入場等候。

  遠遠近近,各位弟子們也都開始原地坐下;

  稍微講究些的,都會拿出蒲團、軟墊,隨意些的便是席地而坐,與天地親密接觸。

  「師兄……」

  靈娥在旁小聲喊著,在儲物玉鐲中拿出了兩只蒲團、一只竹籃,還特意將蒲團擺的離了半丈。

  李長壽傳聲道:「表現不錯,穩字經減五十遍。」

  藍靈娥頓時鼓了鼓嘴角,低聲道:「臭師兄,人家又不是為了少寫點經文。」

  「那不減了。」

  「哎,別,別……」

  李長壽頓時笑瞇了眼,撩起道袍前擺,與師妹一同入座。

  兩人剛坐好,靈娥還未來得及拿出菜籃中,自己準備了幾日的點心、涼茶,兩隻小白手從後面探了過來,將竹籃偷偷抱住……

  「嘿嘿,讓本師叔看看,咱靈娥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酒玖已偷偷摸了過來,直接坐在了兩人中間,打開了竹籃上的餐布。

  頓時,一道道目光飛射而來,不少沒見過酒玖師叔的弟子,眼底滿滿的震撼……

  李長壽對此早有預料,不動聲色,閉目養神;

  靈娥老老實實喊了句師叔,當著這麼多人,也不敢跟酒玖打鬧,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做的點心,填充了小師叔的罪惡……

  酒玖跟靈娥湊在一起,在眾弟子眼中,那是賞心悅目、美美相遇。

  而當酒玖挪到李長壽身旁,問李長壽稍後想如何鬥法時,那些弟子的眼神,頓時有了微妙的變化。

  「要說如何鬥法,只能隨機應變了。」李長壽輕笑著說了句。

  酒玖也沒多問,鼓勵他幾句,就挪回去,細心指點靈娥。

  ……

  鬥法一場場進行,李長壽暗中也在用仙識觀摩。

  雖然現在這些同輩煉氣士的鬥法,對自己來說已經沒了參考價值;

  有些鬥法的招式,以前看是仙人指路,現如今看來就是狒狒撓頭……

  但多看一看,稍後也就能夠偽裝的更為自然。

  第一輪第七十九場,靈娥出場,手持幾樣仙寶,展露出化神九階的修為,輕鬆將一位返虛境同門壓制。

  李長壽對靈娥的表現還算基本滿意,並主動傳聲,偷偷誇讚了她兩句。

  莫看靈娥表面不動聲色,心裡自是樂開了花。

  李長壽繼續等,他的第一輪鬥法,在午後才姍姍來遲。

  第三百六十二場,李長壽手中玉簡輕輕震動,微微發出光亮,門內執事也已喊出了他手中玉簡的編號。

  李長壽站起身來,駕雲飛向鬥法場地;

  與此同時,那桿『霖』字旗下,也有一名弟子飛了出來,對李長壽露出了少許微笑。

  李長壽眉頭略微一皺……

  監察仙霖峰這麼多年,他自然認識此人是誰。

  這是仙霖峰的仙苗,門內排位第十九,歸道境二階,剛好在李長壽之前。

  這麼巧?

  這應該不是巧合,此前也有門內排名相近的仙苗遇上,似乎是長老們故意安排,每隔半個時辰,來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兩人同時落在被陣法加持過的平地上。

  兩位門內執事向前,檢查兩人手中玉簡,並對兩人言說『點到即止』的規矩。

  ——此前已有弟子因鬥法太激烈收不住手,而誤傷同門。

  待兩位執事確認無誤,各自退開,李長壽與這仙霖峰弟子齊齊做了個道揖。

  正此時,李長壽聽得一聲傳音入耳:

  「李師兄,不如你我今日放手一搏,不必點到即止。」

  李長壽聞言也是一笑,輕輕頷首,袖中飛出了道道符箓。

  防守一波,再行反擊!

  對仙霖峰的弟子,他自不會直接認輸,但也不會贏的太輕鬆,畢竟兩人『修為相近』。

  這名仙霖峰弟子應當是做了功課,此前研究過門內排名靠前的弟子如何鬥法;

  且李長壽與敖乙當年切磋,門內也大多都見了。

  當下,這仙霖峰弟子祭起三樣法寶,手握引雷木劍、頭頂一支梅花,身周飄著一只寶珠,倒也氣勢不凡,全身防護毫無死角。

  隨後這人直接飛到半空中,木劍對著李長壽遙遙一點;

  數十道細小的雷光綻放,凝成一隻翼展過丈的雷鳥,對李長壽飛襲而去。

  李長壽腳下輕點,身形向後飄飛,雙手迅速結印,頭頂有七十二張黃紙符凝成地火符陣。

  符陣噴出道道火柱,將雷鳥勉強擊散。

  而此時,李長壽雙腳已經再次接觸地面,身形迅速沉入大地。

  那仙霖峰弟子見狀冷笑,雙手開始迅速催法,施冰封咒,地面頓時出現一片寒冰,並迅速朝著四處蔓延。

  果然早有準備。

  然而,那地火符陣接連發威,絲毫不受影響,催出漫天火蛇,追著那仙霖峰弟子而去;

  那顆寶珠光芒大作,頭頂的紅梅降下光華,將這仙霖峰弟子穩穩護住……

  一時間火光四濺,雷光閃爍。

  但李長壽,已經無聲無息沒了影蹤,脫離了對方的靈視鎖定……

  這一戰剛開始,大多數弟子已看的津津有味,確實是一場歸道境煉氣士的較量。

  李長壽躲在地下不急不緩,掌控著符陣不斷擾敵。

  他決定穩一點,跟這個歸道境弟子大戰一陣,然後再險中取勝……

  如此激鬥片刻,李長壽符陣的符箓已悄然更換了兩撥;

  那仙霖峰弟子身周寶物的寶光,開始有些支撐不住。

  法寶雖好,但也是要耗費自身法力,才可維持威能;

  這人同時祭起三樣寶物,還找不到李長壽的蹤跡,被動陷入了持久戰……

  任誰都能看出來,李長壽雖然是借土遁之利,有些不光彩,但已穩操勝券。

  漸漸的,這仙霖峰弟子面露急色,突然朗聲道:

  「怎麼,李師兄只會在土中蜷縮?

  倒是頗有你們小瓊峰一貫的風範!」

  不少門人弟子都是略微皺眉,覺得這仙霖峰弟子有些失禮;

  地下的李長壽,卻是面色絲毫不變。

  口舌之快,又能如何?

  李長壽現在總不至於,跟一名歸道境的同門計較這些……

  但他也要考慮,自己該如何表現才較為合理,畢竟兩峰明面上來看,也有恩怨在。

  於是……

  空中的符箓,不知不覺多了一些;

  從七十二張符箓,化作了一百零八道符箓,又隨之繼續增長,漸漸增長到了三百六十周天之數。

  玉台上,敖乙眉頭一挑,這種符陣的威力……

  他體會過,相當不錯。

  三百六十張符箓齊齊發威,漫漫天火滾動,火柱不斷砸落。

  那仙霖峰弟子左擋右支,三樣法寶漸漸寶光萎靡,已是有些支撐不住。

  他正想奮力一搏,剛要將寶珠祭起,忽覺背後火聲呼嘯;

  抬頭一看,卻見上方滾滾天火,竟凝成了一隻大腳,當頭踩了下來!

  這仙霖峰弟子面色一變,全力抵擋,雖用法力護住了自身,卻被一腳兇猛的踩下,身形朝著下方迅速跌落!

  眼看此人就要摔在地上,一旁的門內執事也將喊出勝者歸屬;

  電光火石之間,地面突然冒出來了一物。

  此物頭粗下細,周身滿是鋒銳尖刺,輕易戳破了那層堅冰,探出半尺,對準了上方砸落的身影……

  狼牙棒!

  眾弟子似曾相識的,那桿法器狼牙棒!

  這名仙霖峰弟子渾身法力所剩無幾,此時已是無力調運法寶!

  而那狼牙棒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剛好是對準了,他不會受重傷的後臀部位……

  血光一綻、濺飛三尺!

  同門眾弟子齊齊屏住呼吸,周遭一群女弟子遮眼不敢多看;

  玉台上的敖乙,不自覺背後冷汗涔涔……

  這狼牙棒見血就收,只是給對方少許懲戒。

  但這弟子悶哼一聲,躺在地上、鮮血橫流,雙眼一翻,直接被氣昏了過去。

  李長壽的身影從側旁緩緩鑽出;

  氣息虛浮、顯然是法力消耗過多,雙手空空,絲毫不見剛才那嚇人的法器。

  李長壽看著地面上的這對手,皺了皺眉,言道:

  「剛剛只是皮外傷才對,師弟為何昏過去了?

  還請師叔師伯快些看看!」

  兩位已經飛上來的門內執事,面色都有些發黑。

  為何昏過去了……

  你說為何昏過去了!

  很快,兩位執事喊出,仙霖峰弟子只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李長壽這才鬆了口氣。

  「唉,這當真,是一場勢均力敵之戰。」

  言罷,得了執事允許,李長壽轉身駕雲走回自己的座位;

  那裡,酒玖正拉著靈娥,前者已是笑的前仰後翻,後者卻是極力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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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戰勝恐懼的唯一辦法

  眾多同門的這些目光,似乎都有些發慌……

  不過這也沒什麼,只要不是好奇、有探究欲、覺得很刺激,那就不算什麼大事。

  李長壽對周遭同輩們的這些反應,倒是早有預料;

  唯一擔心的點就在於,這般小小懲戒對方的方式,會不會被門內長老們所不喜,進而責難怪罪。

  這是李長壽仔細權衡過的。

  對方當時出言相激,已是將小瓊峰歷代前輩都罵了進去。

  若是不做應對,或許會給人留下『此子心機陰沉』,從而讓人對自己有些提防,影響自己劣質仙苗的形象。

  如此做點應對,施以懲戒,既不傷對方,又有些開玩笑的成分,還能讓人覺得自己有仇當場就報、心機不深……

  李長壽徑直坐回了自己的蒲團,目光掃過各處,眾弟子紛紛扭頭、低頭,不敢對視。

  他看了幾眼一旁笑到岔氣的小師叔,心底讚嘆【天地造化之奇妙,生靈鍾秀之精彩】,便自顧自地閉目養神、『恢復法力』,暗中施展風語咒,監聽各處。

  很快,李長壽心底微微一笑。

  各位有所反應的長老,倒是大半都偏向於自己。

  雖說有雄心丹的人情在,但大家也都是明事理之人,大多覺得那仙霖峰弟子出言不遜在先。

  李長壽已是細緻的謀劃好,後面自己登場幾次,正常鬥法、不施展土遁,輸贏無論,那就能將自己的形象,帶回到『正面』且『普通』……

  下一場弟子對決已經開始;

  也是趕巧了,兩個都因當年李長壽、敖乙切磋之後,鑽研了土遁的弟子遇上,看過李長壽剛才那一場鬥法,各自都是信心十足,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門內執事叮囑一聲點到即止,鬥法宣告開始。

  這兩位男弟子各自做了道揖,目光對視、氣機勾連,幾乎同時向後倒飛;

  兩人雙手快速掐弄法訣,動作之相似,像極了是在互相復刻!

  法印同時結成,兩人各自甩出兩件法寶,飛劍、玉如意、飛刀、小葫蘆……

  土遁!

  土遁!

  就蓬、蓬兩聲輕響,這兩道身影落地的瞬間,就如地面出現了一口陷阱,硬生生『砸』入其中,各自身形消失不見!

  周遭眾弟子到處張望,周遭雲中、玉台上的仙人們,也是定睛凝視。

  那四只法寶懸在半空,原地打轉……

  目標……消失了……

  地下的兩名弟子也有些懵。

  他們從小瓊峰狼牙棒那裡得了啟發,用土遁躲藏自身,祭法寶轟擊對手,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但……

  土遁如何打土遁?

  不知是哪峰的女弟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各處笑聲越來越多。

  玉台上的度仙門高手略微覺得有一丟丟尷尬,但突聽一陣中氣不足的大笑聲,掌門無憂道人已是在主位上笑出聲來。

  「這期的弟子們有點意思啊……哈哈,咳咳咳!」

  金鰲島、人教道承、不重要的幾家仙門來人,也都含笑看向了下方。

  本來他們以為,這半個月會是挺無趣的半個月,沒成仙的小弟子鬥法,自然沒什麼好看的。

  只是不曾想,這個度仙門,還真就有點意思。

  過了片刻,兩名鬥法的弟子也想出了應對之法,在地下開始互相搜尋,暗中博弈……

  一場地龍鬥岩虎的『大』戰過後,有個弟子失手被趕出了大地,立刻被兩件等待多時的法寶砸成輕傷,痛失好局。

  後面的鬥法中,又有一些弟子施展土遁;

  也因此,李長壽的土遁之法,反而憑空多了一些遮掩,讓人覺得沒那麼顯眼,彷彿度仙門的特長仙法就是這個……

  只是平均鬥法時長,被稍微拉長了些;

  又過了一個時辰,有琴玄雅登場,乾脆俐落又不失風度地解決了對手,首席大弟子的風頭一時無兩……

  日暮西斜,第一日的鬥法落幕,弟子們也都戰過了一輪。

  十二輪初試最耗時間,但越到後面,大比進程越迅速,且鬥法也會越精彩。

  半個時辰後,將會有天仙長老為眾弟子講道說法,趁著這半個時辰,眾弟子也稍作總結……

  一直在那打坐的李長壽,突然聽到了側旁傳來的吟誦聲;

  酒玖抱著半壺酒,在那搖頭晃腦:

  「夫,東海之西有一東勝神洲,東勝神洲有一人教道承,曰度仙門。

  度仙門內小瓊峰,有弟子李長壽,而今歸道境,善煉丹、通陣法,有遁術,愛多刺之棒!」

  靈娥在旁笑道:「師叔,別念了,我師兄要生氣了。」

  「小長壽!」

  「嗯?」李長壽睜眼看了過來,含笑拿出了兩瓶糖豆丹,被酒玖順手搶走。

  酒玖滿意的笑了聲,又道:「把你那個法寶拿給我玩玩唄!」

  「只是一桿法器。」李長壽隨手將狼牙棒抽了出來,遞給了師叔,「現在外客較多,師叔你可千萬別去捉弄人。」

  「哼!本師叔是那麼沒譜的人嗎?」

  酒玖翻了個白眼,將狼牙棒扛在肩上,略微得意地挺胸抬頭,隨後就駕雲飛了出去。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一聲,不知是誰的慘叫;

  這只鬥法利器再回來時,尖刺染著仙血,眾弟子目光觸及,盡皆不敢多看。

  「果然爽快!」

  酒玖將狼牙棒還給李長壽,「下次再借我玩!」

  李長壽嘴角略微抽搐了下,也不敢多問什麼,將狼牙棒收了起來。

  第一日開講經文道法的長老,便是副掌門仲羽上人;

  這位老道駕雲飛到了空中,說了幾句玄之又玄、可能自己都不明其意的經文,就開始講人教的《教善經》。

  總歸是不可能講《無為經》中的內容。

  這一夜,眾弟子忍著哈欠,聽了一夜的講課。

  玉台上的那些賓客,卻早已回了度仙殿中,有酒宴招待,坐而論道、笑而閒談,頗為歡樂。

  第二日清晨,眾弟子再次精神抖擻,初試第二輪已然開幕。

  去度仙殿蹭吃蹭玩了半夜的酒玖,也按時出現在了李長壽和靈娥身後。

  酒玖道:

  「小靈娥繼續努力,等會上台跟昨天一樣,不要怕,打哭他們!

  小長壽……

  萬一遇到女弟子,你可千萬別用昨天那招!」

  「師叔放心。」李長壽笑道,「我自有分寸。」

  也不知是不是酒玖師叔的嘴開了光,李長壽今日第一百三十二場登場,迎戰的,還真是個女弟子。

  今天似乎沒了暗箱操作,長老們沒安排『勢均力敵之戰』;

  這女弟子不過返虛境六階的修為,本身就差了李長壽億點點……

  見到李長壽駕雲飛過眾弟子頭頂,與她一同落在場中,這女弟子頓時花容失色。

  李長壽繼續按自己此前的計劃,這一場不會施展土遁,不會用狼牙棒,用符陣逼對方認輸也就是了。

  但讓李長壽沒想到的是……

  兩位門內執事向前檢查兩人手中玉簡,而後退去場邊,一位執事剛抬手示意鬥法開始,那女弟子就後退兩步,目光滿是警惕地看向李長壽。

  李長壽努力露出平和的微笑,兩只袖口飛出一些符箓,依然是七十二之數……

  這熟悉的開場套路……

  「我認輸!」

  李長壽的動作戛然而止;

  那女弟子面露悲憤,咬牙切齒,目中滿是不甘,彷彿遭受了巨大的羞辱。

  三個字說完,這女弟子扭頭飛走,背影是那般決然。

  李長壽:……

  他,做什麼了?

  一時間,周遭看向李長壽的目光,大多都是無奈和譴責,還有一丟丟的畏懼,彷彿剛才他真的欺負了那女弟子一般。

  搖搖頭,李長壽駕雲飛回自己的位置,略微有些鬱悶的盤腿入座。

  今天這一場,還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不只是第二日這一場……

  第三日第三輪,李長壽中午出場,對手是一位排名前百的門內優秀弟子,修為也到了返虛境九階。

  此人面對李長壽之前,目光中就有濃濃的忌憚,不斷掐指推算,似乎是想能用自己微薄的推算功力,立刻找出應對土遁外加狼牙棒的策略。

  這次,不等門內執事向前,這名弟子長長的一嘆……

  「這套術法,我解不開。」

  言罷,此人對李長壽做了個道揖,轉身朝著人群飛去。

  「小瓊峰弟子,李長壽勝!」

  李長壽:……

  沒關係,後面還有七場,足夠自己挽回聲名。

  雖然此時再用風語咒時,聽到的都是一些:

  「小瓊峰那個狠人,已經嚇退兩個對手了。」

  「不退沒辦法,他的土遁和狼牙棒是無解的……據說那狼牙棒是仙寶,專破護體仙光。」

  「唉,沒想到這次會有這般出其不意的強者,此前咱們都低估了小瓊峰這狠人。」

  「明日若是咱們遇上,該怎麼辦?」

  「認輸吧,反正還有這麼多場,不可能倒霉地遇上他兩次。」

  於是,第四日……

  昨天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現在了李長壽面前,只是時間,從中午換成了下午。

  不等門內執事向前,李長壽立刻道:「這位師弟,咱們不如正面……」

  「為什麼,又會是師兄……」

  這人面露無奈,仰頭長嘆,「時也,命也,我終究,還是破解不了你的術法。

  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事是做不到的,這是師父告訴我的道理。

  做人,何必如此勉強自己,修道求的就是自在二字。

  師兄……我認輸了。」

  言罷,此人面容灰暗,轉身飛出場地。

  那背影之蕭瑟,彷彿有一縷熟悉的絃樂在奏響……

  李長壽只能嘴角抽搐了幾下,看著自己玉簡上的第四個格子亮了起來,面無表情地飛回自己的座位。

  風語咒聽到的話語聲,清一色地都是在感慨:

  「真狠啊,這位師弟都被逼瘋了快。」

  「也是這師弟倒霉,不過第三次……」

  「哎,莫說這話,說順了就麻煩了!」

  李長壽嘴角微微抽搐,一旁的靈娥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就被酒玖拉著,叮囑她明日出場對戰的技巧。

  靈娥四戰三勝一負,此前輸給了一名排名七十二位的師姐,自身修為依然沒有完全暴露。

  第五日,李長壽現在所面臨的『名聲困境』,終於迎來了轉機。

  他要迎戰的,是如今門內排名第六,都林峰的仙苗,劉思哲!

  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勢均力敵』的一戰!

  李長壽這個,在此前大劫之中的『度仙門隱藏守護者』,竟也有了一絲絲的激動。

  「劉師弟。」李長壽朗聲道,「今日,你我全力以赴,光明正大一戰,如何?」

  劉思哲擠了個難看的笑容,正色道:「今日定會好好領教李師兄的術法,思哲自不會如他人那般,不戰而退。

  且,思哲也做了些準備。」

  李長壽心底鬆了口氣,一時間竟也是感慨橫生。

  看看!

  什麼是仙苗?

  這才是仙苗!

  自信、從容、又有風度,能夠很好地展現出當代度仙門弟子的精神面貌,給師門長臉!

  身為這種仙苗的同門,李長壽心底也不由有些……小驕傲。

  就見,兩位門內執事例行公事,向前查看兩人手中玉簡時……

  劉思哲拿出了幾樣寶物,——身為都林峰仙苗,劉思哲自然缺不了這些。

  尤其是,他還有一件仙寶級別的甲冑,拿出之後,略微猶豫,將甲冑解開,捆在了自己的腰部之下,包裹住了自己的弱點區域。

  想了想,劉思哲似乎還覺得有些不妥,又拿出了一件寶衣,不放心地加固了一番。

  做完這些,劉思哲握住了一把長劍,對李長壽微微一笑。

  「師兄,請賜教。」

  李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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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海神廟內白衣男

  一場中規中矩的歸道境煉氣士大戰;

  一場風雲掠動的仙苗之爭;

  當那把劍,距離李長壽的脖子還有半寸,已經『耗盡法力』的李長壽,頹然丟下了手中的狼牙棒,嘆道:

  「我輸了」。

  而在他面前,此時已是渾身氣息亂顫的都林峰仙苗劉思哲,目光之中,難免流露著一絲惋惜。

  險勝,是真的險勝;

  惜敗,那純粹是李長壽的演技還算過關。

  劉思哲收回長劍,有些欲言又止。

  「師兄你,為何不用土遁……」

  李長壽看了眼劉思哲腰身之下,那散發著濃郁寶光的甲冑和寶衣,苦笑道:「師弟已有了萬全之應對,何必有此一問。」

  劉思哲面露恍然,心底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間,卻覺得李長壽所說十分有道理。

  當下,不等劉思哲反應過來……

  李長壽輕輕嘆了口氣,對著劉思哲拱拱手,駕雲朝著自己座位而去。

  為了符合此時自己法力耗盡的狀況,李長壽腳下的白雲都變得稀薄了些,飛在路上,都不忘抬手吃一顆恢復法力的劣質仙丹。

  周遭一道道目光看來,已經少了許多之前的忌憚、畏懼,多了些許敬重和讚嘆。

  李長壽心底暗自計較:

  『這場對決,應該能彌補下,自己前幾次意外造就的狠惡形象吧。』

  雖然留下這種形象,對自己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總歸,正面一些的形象,也有利於自己在度仙門繼續生存。

  「李師兄!」

  劉思哲突然在後面喊了聲:「你的狼牙棒!」

  李長壽略微扭頭,含笑回了句:「這法器,就送給師弟做紀念了。」

  劉思哲神色一動,低頭看著地上的那桿『仙兵』,心底泛起了少許波瀾。

  但劉思哲剛要俯身,將這桿狼牙棒握住,狼牙棒卻自行飛走,落在了一旁兩隻白嫩的小手中……

  『大』名鼎鼎的酒字九仙之酒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一旁,在那笑著道了句:

  「長壽師侄剛才忘了,這桿寶貝本師叔早就預定了,抱歉了,劉師侄。」

  言罷,酒玖揮揮手,駕雲飄向了李長壽和靈娥身旁。

  劉思哲對著酒玖的背影做了個道揖,因一旁門內執事催促離場,略帶滿足的低頭離開。

  真是一場,令人回味無窮的大戰。

  走了兩步,劉思哲突然回過神來……

  土遁和狼牙棒痛擊弱點部位,有什麼直接聯繫?

  ……

  看小師叔將這桿被自己故意扔掉的狼牙棒帶回來,李長壽也有些哭笑不得……

  「師叔,這不過是一件法器。」

  酒玖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道了句:「本師叔就喜歡它,不行嗎?

  真是的,你不想要了,也問問本師叔、小靈娥要不要用呀!

  這東西雖然威能不怎麼樣,但造型別緻,看著嚇人!

  扛在肩上,那就是一種威懾力。」

  一旁的靈娥掩口輕笑,本想說什麼,又怕說漏了什麼,也就只是笑而不語。

  這種物件,師兄當年做了許多,她也有兩三只造型嚇人,但實際上沒什麼威力的法器。

  沒辦法,做這些東西時,李長壽還沒精力去琢磨煉器之法。

  現如今李長壽如果再做一支狼牙棒,那肯定是要發揮狼牙棒這種兵刃的特性,增加一些『地煞濁氣污護體仙光』、『高頻震動破護體法寶』的小設計。

  推銷這種狼牙棒的廣而告之,李長壽都想好了。

  【熊寨最強壯的壯漢扛著狼牙棒,挑一挑粗粗的眉毛,用溫柔地說一句:

  「鬥法時,狼牙棒和天靈蓋,更配……

  喲~」】

  效果肯定不錯。

  當然,這個也只是心底的玩笑,狼牙棒也不過是略帶惡作劇性質的法器。

  李長壽現在,如果火力全開鬥法,有毒丹,有微型陣法,有足可發揮出自己完全修為的神通,除此之外還有三昧真炎與雷法,以及諸多尚未顯露出來的底牌。

  上次大戰血蚊傀儡時,他還得了一把靈寶長劍,威力不凡;

  那只避毒寶珠,李長壽自然也笑納了。

  【善毒者,更需防毒】

  鬥法的這些準備,只是為了在需要自己去鬥法時,有實力應對,而非是為了主動去找人鬥法。

  穩穩地在山中修行,最好全世界只有天道老爺記得他的存在,才是李長壽矢志不渝的追求……

  沒辦法,洪荒的天花板實在是太高了,長生不老,都只是踏上成為高手的第一步;

  哪怕成為所謂的高手,大劫之下不懂躲避災禍,也都是化作灰灰。

  現在,只有功德金身、先天靈寶,才能勉強溫暖李長壽這顆無助孤苦的心靈,給他一丟丟珍貴的安全感……

  小師叔在那拿著狼牙棒不斷凹造型,靈娥在旁不斷小聲評說;

  李長壽維持著風語咒監聽各處,嘴角露出了少許欣慰的笑意。

  門內的輿論風向開始變化了。

  自己落敗這一場,讓那團籠罩在眾同門後臀部位的陰影,悄然消散了大半。

  接下來只要不遇到……罷了,這話也是不能輕易去想。

  稍後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李長壽通過風語咒,偶然聽到了一些奇怪動靜,仙識一掃,嘴角也略微有些抽搐。

  山坡、河谷各處,有幾個弟子根據李長壽和劉思哲一戰,開始動一些小心思,提前做一些防土遁、防土刺的應對。

  比如,將一些寶鏡狀的寶物墊在身後……

  將一些法寶甲冑,改成大褲衩……

  也算挺有創意。

  比鬥一場場進行,眾弟子大多也都是竭盡全力去應對。

  靈娥倒是運氣不錯,一連五天都沒遇到太強的對手,靠著自己幾件仙寶,輕鬆拿下了四勝,跟自己師兄相差不多。

  第六日、第七日……

  門內大比不斷進行,初試的弟子們排名也漸漸明朗。

  李長壽自然是穩進三百六之數,但又輸了一場的靈娥,後面五日,最少需贏下三場。

  靈娥對此略微有些糾結。

  此前有一場鬥法,她若是露出真實修為,其實是能贏下來的……

  門內大比的第七個夜晚降臨,酒玖扛著新歡狼牙棒,又去度仙殿中混吃混喝。

  靈娥得了機會,小聲問:

  「師兄,最後如果進不去一百零八,會有……什麼懲罰嗎?」

  李長壽扭頭看著自己師妹,月光中,她的臉蛋上有少許不安。

  自己,是不是對她要求太多了。

  她終究,也只是個幾十歲的孩子……

  李長壽露出少許微笑,傳聲道:「也就是在丹房掃掃地、給為兄洗洗衣服之類的,放鬆打就是了。

  這次門內大比,你如何開心,便如何做吧。」

  靈娥鬆了口氣,對李長壽做了個鬼臉,「早說嘛,這幾天我都在擔心這個了。」

  「約法三章。」

  「哦。」靈娥扭頭看向星空,趕緊收斂表情。

  值得一提的是,初輪這七戰,有琴玄雅幾乎都是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

  甚至,在對手施展出土遁時,有琴玄雅也是從容應對,一手馭劍之法已登堂入室,仙劍飛入土中,將對手輕鬆迫了出來。

  這位首席弟子,此時儼然已經成了,度仙門年輕弟子的面皮擔當與顏值擔當……

  她資質出眾、仙寶護身,神通、法術一樣不缺,鬥法時也全神貫注、極為認真,臨陣反應也頗為迅速。

  不少好事者開始討論,若是小瓊峰狼牙棒的『巔峰狀態』,遇到首席弟子有琴玄雅,不知道會摩擦出哪般激烈的火花。

  但初試十二輪下來,李長壽並未遇上有琴玄雅。

  且,就算遇上了有毒師妹,李長壽也是早有腹案來應對……

  說到認輸,他可是專業級的存在。

  ——有龍宮認證的那種。

  初試結束的這一日,正自遐想間,李長壽心底泛起了一絲狐疑;

  隔了十多年,毫無徵兆地再次心血來潮,心念微動,似乎還是與自己切身相關之事。

  這又是,哪裡出了問題?

  ……

  但凡心血來潮,必是有事發生,但禍福不定。

  李長壽最先看向了玉台之上,還以為是有金仙看透了自己的偽裝,但很快就斷定並非如此。

  心底掐指推算,南海神教各處也並未有什麼戰禍,沒發生什麼流血事件……

  嗯?不對勁。

  李長壽很快就發現少許異樣,有一處神像此時狀態有些不對勁。

  他不敢輕易放心神過去查看,小心翼翼地探究。

  與此同時,藏在地下的紙道人,也甦醒了一隻,悄悄靠近那處廟宇的所在。

  不只是李長壽,此時敖乙也皺著眉頭。

  但敖乙此時修為不過元仙境,距離真仙都還有一段距離,且也只是二教主、青龍大護法,只是略微感覺到有事正發生。

  敖乙仙識掃過李長壽所在位置,並未發現『教主哥哥』有什麼異常,心底也就沒多管這件事……

  海神教之事,自然有龍宮替敖乙打理。

  敖乙現在就是一邊賺功德,一邊搞修行,盡早發揮出自己全部的血脈之力,成為龍族的一根頂樑柱!

  另一邊,李長壽的紙道人很快靠近了那座出現異常的神廟,此時仙識緩緩搜查,發現了到底是何事。

  自己廟裡,似乎來了了不得的人物……

  那是一名白袍青年、一名灰衣老者,後面跟著八位身穿青色長袍、氣息凝厚之人,似是侍衛一般。

  這八名侍衛的修為,竟都是在天仙境……

  李長壽心底暗自驚訝,透過聲響,看了眼那白袍青年,立刻看到了一縷縷金光在這青年身周盤旋……

  那分明是功德護身、天地護持才能有的狀況!

  「哦?」

  白袍青年似乎有所感應,負手看向了海神神像,但也只是一笑。

  「走吧,驚動這裡的正主了。」

  「是。」一旁的灰衣老者低頭應答,跟在白袍青年身後,帶著八名天仙侍衛,朝大門而去。

  這人是誰?

  李長壽心底一陣糾結,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青年、白袍、看不透的修為、如此功德護身,出門還講究排場……

  莫非!

  紙道人立刻收斂仙識,同樣施展風語咒,被動監聽。

  就聽這白袍青年出了海神廟後,對身旁老者笑道:

  「看了這麼多處南贍部洲的野神,除卻道門供奉之外,也就此地還算不錯。

  教凡人向善,護凡人安康,給善人以功德,懲宵小之惡徒。

  只是,冒領地府輪迴之功勞,總歸是有些不對。」

  那老者笑道:「您選好此處了嗎?」

  「再多看看,此地還有龍族摻和一腳,這個龍族素來傲慢,自恃遠古遺族,我倒是不想與他們相談。」

  聽到此處,李長壽心底已是有了一絲明悟。

  他心底立刻冒出了兩個選項。

  其一,出去結交一番,趁著這個機會,搭上洪荒真正的潛力股!

  其二,順其自然……

  但聽他們在討論之事,說不得,這位白袍青年,是動了讓野神歸化、擴充自己勢力的想法。

  選擇……

  必須盡快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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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知吾心意者,南海海神矣

  李長壽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選擇了——

  第三個選項!

  去混個眼熟,不點破此人身份,刷一下海神教的好感。

  在這一剎那,李長壽心底分析了自己主動去結因果,可能出現的最壞狀況。

  他對著這個白袍人完全不熟,不知其品性、脾氣如何;

  且,李長壽不得不考慮,自己還有人教弟子的背景在,若是自己太主動,會不會讓人教高手不喜……

  心思急轉之下,李長壽的這具紙道人,已是緩緩化作那名白鬚白髮、慈眉善目的老翁。

  此前他來海神教探查時,最初就是用的這般形象。

  老翁手持拂塵,自一片林中鑽了出來,故意隱藏部分行蹤,卻又暴露了一些元氣擾動。

  海神廟前,正準備去城中逛逛的一行,有半數立刻發現了李長壽這具紙道人的蹤跡。

  那灰衣老者向前,在白袍青年身後低聲說了幾句,後者露出幾分微笑,帶著自己一行手下,繼續朝那城鎮而去,就當沒發現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者。

  李長壽立刻明白了點什麼,端著拂塵駕雲向前,心底想著該如何『搭訕』。

  總不能說一句『道友請留步』;

  也不可能,隨便拿著一塊板磚湊上去,道一句:『道友,這塊磚是你掉的嗎?』

  那估計會被八名侍衛,直接撕碎了自己這具化身。

  李長壽心底不斷思量著,離著這一行卻是越來越近。

  很快,李長壽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

  這十人中,那八名護衛,以及那名老者,都是用仙力包裹在了自己鞋底,看似是在走路,其實不沾半點地面濁氣。

  唯獨那白袍青年,白靴之上已經染了泥土。

  門內大比,此時正在進行初試第十二輪的比鬥,李長壽今天的鬥法已經打過去了,以十勝二負的戰績,穩進前三百六十名……

  靈娥也已是八勝三負,接下來一場無論輸贏如何,都可進入下一輪。

  李長壽一心兩用,此時自然是將大部分心神,都寄托在了這具化身之上。

  此事,對他來說確實十分重要。

  李長壽謀劃躲避封神大劫之事已久,此前最靠譜的方案,就是將自己和師父師妹,安排去天庭做個小吏。

  但這般並非是完全保險;

  若自己在封神大劫開始之前,謀不到正神之位,理論上來說,也就無法完全躲避開封神大劫。

  按李長壽對天地大勢的觀察,封神大劫很可能會分為兩個部分。

  主要部分,自然就是三教仙人下場,在南贍部洲發生,借武王伐紂之事,為天庭選拔『正神』。

  次要部分,便是將中神州此時越發臃腫的道門道承,來一場大清洗、大劫難,將大半仙門的高手,弄去天庭做天兵天將。

  李長壽如今修為雖還不算太高,但在未成仙之前,就已在綢繆此事。

  大劫之下,闡教十二金仙大都被削掉了頂上三花、削弱了自身道行,截教這邊更是死的死、傷的傷……

  自己必須掌握主動,跳出封神!

  李長壽也不曾想到,海神教能吸引來這般機緣。

  而且,聽對方兩個主要人物的談話,似乎是在各處『考察』這些野神的供奉,並收編一兩個野神,擴大自身勢力。

  這思路……

  沒毛病,也確實是符合如今天庭的狀況。

  但自己卻必須穩妥考慮,人教、道門、天庭、龍族,各方面都要考慮周全。

  今日,先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接觸下,最好能結下個善緣,不圖不謀,不多算計。

  與此同時,李長壽心底暗自警醒:

  【機緣雖好,卻不可強求,更不可卑躬屈膝,落人教面皮】

  「道友?」

  城門前,面容慈善的老翁駕雲落下,手中端著一本海神教教義,向前喊住了白袍青年。

  「這本書,可是道友掉的?」

  思前想後,李長壽還是用了這般搭訕之法。

  「書?」

  前方白袍青年轉身看了過來,李長壽也算『親眼』看到了此人的長相。

  英俊的……有些普通,又有一股難言的氣度。

  尤其是那雙眼眸,彷彿歷經滄桑,被紅塵歷練打磨的無比透亮,好似本就能看透世間一切迷惘。

  幾名侍衛立刻向前,李長壽卻已是停在了十丈之外,端著拂塵做了個道揖。

  這邊,那灰衣老者做道揖,替這白袍青年還了禮。

  白袍青年笑道:「我未曾見過此書,如何會掉了此書?」

  李長壽:……

  打啞謎?

  他上輩子受過九年義務教育,這輩子學了如此多人教經文,這事倒也算半個行家。

  當下,紙道人扮作的這老翁笑道:

  「道友若不見此書,如何會知,自己是否掉了此書?」

  白袍青年微微一笑,細細品來,這句話卻是高深莫測,隱隱有命格、命數之說。

  「善。」白袍青年伸出手來。

  李長壽用仙力包裹,將此物隔空遞了過去;如此,也省得那幾個侍衛向前。

  城門外還有不少行人過客,都是凡塵之人。

  而白袍青年這一行人不知用了什麼神通,周遭凡人都似乎沒看到他們一般,偶爾有人投來視線,也會覺得此地如常,很快就看向了別處。

  明人不說暗話,這神通,李長壽也想整一個……

  白袍青年接過這本《海神教教義・精裝版》,仔細看了幾頁,隨之緩緩點頭,笑道:

  「此書,確實與我有緣。

  道友趕來送此書,可是認出我是何人?」

  李長壽沉吟一聲,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好這種啞迷的調調。

  投其所好也就是了。

  於是,李長壽又道:「心識得,目不識得。

  道友本該居九重天闕,卻在此地現身,料想應當是為我這香火教派而來。」

  那白袍青年聞言挑了挑眉,淡然道:

  「你既現身相見,莫非有意投奔?

  若如此,為何不是真身前來,而是來這一紙人。」

  紙人?

  那幾名天仙侍衛略微變了面色。

  李長壽卻是心底暗嘆,這位不愧是道祖道童,聖人們的師弟,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分身來歷。

  當然,也有可能是後面那灰衣老者所說……

  李長壽道:「身不由己,陛下海涵。」

  ——這裡,就是想直接確定對方身份。

  「哦?」

  白袍青年目光頓時有些玩味,他看了眼左近,便道:「你我在此地閒談有些不雅,不如去一妙處。」

  當下,那灰衣老者從袖中拿出一副畫卷,緩緩打開,其內卻是一副山水圖。

  這白袍青年一步邁出,已是消失在山水圖前;

  李長壽略作思量,檢查了下紙道人身上的自爆、自焚禁制,以及本體身上的防推演之物,端著拂塵飄向前。

  臨近山水圖,李長壽就感覺一股拉扯之力……

  眼前光影流轉,恍惚之間,已是到了畫中之地。

  一處山間閒亭中,那白袍青年,以及此時本該在外捧著畫卷的灰衣老者,在涼亭中一坐一立。

  李長壽心底思量著,自己該如何引起對方的好奇心,並跟對方結下善緣,且不牽扯出其他因果……

  飛到近前,已是有了腹案。

  先打幾個啞謎,試試效果再說……

  ……

  幾個時辰後,夜深人靜時。

  三道流光飛出山水圖,紙道人所化的慈祥老翁,向前做了個道揖,言道:

  「貧道不多打攪道友的興致了。」

  「請。」白袍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目中流露著少許不捨,又道,「方才我所說那事,還請道友好好斟酌。」

  「道友應已知我苦衷。」

  「唉。」白袍青年目中滿是感慨,對眼前這人做了個淺淺的道揖。

  李長壽淡定的回禮,道揖自然是要更深一些,隨後便告退離開,駕雲飄向不遠處的海神廟。

  他剛走,這一行十人身周,那股遮掩他們行蹤行跡的晦澀道韻,越發濃郁。

  白袍青年目光注視了一陣,嘆道:

  「不曾想,知吾心意者,竟是一野神耳!

  東木公覺此人如何?」

  「深藏不露,心智過人,且對天地大勢無比瞭解,解析入木三分。」

  灰衣老者,也就是『東木公』,在後低聲道,「這位道友獻給陛下的那一十二條諫言,依老臣所見,當真字字珠璣。」

  「不錯,大多與吾心底所想,不謀而合。

  有幾條諫言,吾此前都未曾考慮到。」

  白袍青年細細回味著,這幾個時辰他們一番長談,讓他都感覺受益匪淺。

  但又覺得,有許多地方高深莫測,自己也體會不透。

  剛才那句【不謀而合】,也就是湊個面皮罷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判斷,這個南海神教教主頗為厲害,身外化身之法,也非等閒可修行……

  洪荒天地間,深藏不露之人,果然還有不少。

  念及於此,這白袍青年悠然道:

  「如此賢德之士,若能長伴吾左右,天庭之困,萬年可解矣。」

  「但陛下……」

  東木公有些欲言又止,「老臣仔細回味,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咱們完全沒能摸到半點。

  只知他是南海海神教的教主,與龍族有些關係,與巫族也有點關係。

  其他竟……一概都不知。」

  「吾此前推算了一番,發現了先天至寶太極圖鎮壓他氣運的道韻,應是人教之人。」

  白袍青年微微一笑,「這人身份不簡單,有所顧忌也是在所難免。

  今日用化身來相見,應當是想與吾結下善緣。

  龍族、巫族、人教……這個海神教,當真有點意思。

  回去吧,此行收穫已是頗豐。

  稍後愛卿你記得上一份奏表,就以招安南洲眾野神上天為內容,而後再將此事引到海神教上。

  其他野神不過大教收割香火之刀刃,唯獨這個海神教,著實不錯。」

  東木公躬身道:「老臣遵旨……陛下,您莫非是想,用旨意迫他現身?」

  「不,吾不會做這般短視之事。」

  白袍青年含笑道:

  「他那句話說的卻也不錯,知我者未必相合,相合者未必知我。

  他若今後再能獻良策,為吾出解惑,莫說南海海神之位,便是四海海神之位,吾就給他一化身,又如何?

  東木公,稍後待吾好好思索一番,你再來南海神教與他相見。

  吾這天庭缺人缺仙,最不缺的,就是天道功德。」

  「老臣遵命。」

  ……

  度仙門,破天峰下的河谷緩坡。

  李長壽緩緩吐了口氣,感覺自己元神差點都跟著吹出來。

  今天這牛是不是……吹太大了?

  自己剛才,有什麼說漏嘴,或者哪裡表達不清晰,會引起對方誤會之處?

  李長壽仔細思量,反覆自查。

  今日,自己並非全都是忽悠,也拿出了一些乾貨,無非就是如何整頓天庭內憂、緩解外部壓力的計策。

  因能大概推演出天庭崛起的路子,李長壽找出這些計策並不難,說出第三條時,後面那九條,都已是成竹在胸。

  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結善緣的目的應該是拿到了,也並未圖謀什麼。

  此事最壞的影響是什麼?

  李長壽仔細思索,無非就是自己被人教高手發現,他暗中給玉帝出謀劃策。

  但人教本身又是力挺天庭,天庭此時就是在太清聖人的庇護之下,他身為人教弟子,為玉帝出謀劃策,也說得過去。

  此事的好處,就十分多了……

  「師兄?」

  靈娥突然在旁小聲問道,「你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李長壽手背擦了擦額頭,卻發現,自己此時不知不覺,已渾身冷汗。

  他笑道:「修行遇到了一些瓶頸,無事,不必擔心。」

  靈娥眨眨眼,目中滿是關切,卻也記得約法三章,並未多說什麼。

  李長壽不動聲色地將冷汗化掉,心底推演著,此事後續可能的幾條發展路線。

  恍恍惚惚,紅紅火火,老子在上……

  他似乎,把這位年輕的玉帝……真給忽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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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道『鬼才』藍靈娥

  「誒?

  一晚上不見,小長壽你怎麼面色變差了?是不是……偷偷做壞事,欺負我們小靈娥了?」

  清晨時分,門內大比第二階段即將開始;

  酒玖扛著狼牙棒飄了回來,看李長壽面容略微有些憔悴,『關切』地問了句。

  「壓力有點大,畢竟馬上開始周天之爭了。」

  李長壽笑著回答了句,心底也是一嘆。

  他……容易嗎他!

  為了自身,也為了師父師妹,去天庭躲避封神大劫……

  昨天不得不把握機緣,用紙道人來了一場『我和玉帝有個善緣』;

  之後又瘋狂推演,自己給出的諫言是不是對人教、對道門有害,自身暴露的風險有多高,會不會惹來聖人、三教高手不喜……

  一直到半個時辰前,李長壽才說服自己;

  不必憂心、且看後效。

  這就導致自己有些心力憔悴,面色有些難看。

  那些度仙門的天仙、金仙,完全不知道自家有個小弟子,已經偷偷跟天庭搭上了線……

  李長壽心底明白,只要一主動去算計什麼,必然會引發各種因果;

  但有些事,不主動,肯定不會有結果……

  比如非喜當爹性質的開花結果。

  就聽噹噹噹幾聲鐘響,玉台再次從主殿前飄來,今日的賓客還多了幾個。

  李長壽維持著風語咒,等待門內大比?周天之爭的開鑼。

  此時李長壽和靈娥手中的玉簡,編號未變,勝場數已經被清零。

  對接下來的鬥法,李長壽自然不會有太多擔心;

  但三百六進一百零八,靈娥卻是略感壓力。

  她雖資質出眾,又有師兄不斷開小灶,還得了幾件仙寶護身,但始終『修齡』較淺。

  雖,李長壽讓她不必擔心勝負之事,但此前師兄給她定下了一個小目標,靈娥心底已有了少許執念。

  大比開始前,靈娥心底猶豫幾分,趁【小師叔扛著狼牙棒去巡山】的空當,在師兄耳旁小聲說了句:

  「師兄,我能不能……頓悟突破一下?」

  言下之意,是借頓悟的由頭,讓自己多展露一點真實修為出來。

  頓悟這種事,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

  ——雖有異類可以習慣性偶遇,但不具備普遍性的參考價值。

  靈娥修道至今,總共只有三次頓悟,還是在李長壽點撥之下。

  李長壽略作思索,傳聲回道:

  「可,但需注意細節,要做就做得有模有樣。」

  靈娥頓時面色鄭重地點頭,開始思忖稍後頓悟的細節。

  隨後,她閉目凝神,假裝進入悟道之境,暗中調整《龜息平氣訣》第二版,做出氣息不穩之象。

  上方,副掌門開始發表重要講話;

  勉勵一番被淘汰的弟子,鼓勵進入下一輪的弟子繼續鬥出自我、賽出風采、順其自然,門內獎賞已經在來的路上。

  副掌門講完後,度仙門固定『司儀』葛長老站出來,宣佈第二輪比試開始,下方立刻有兩名弟子手中玉簡亮起……

  李長壽想了想,所謂的抽籤,會不會是有長老在暗中,隨手點向兩只玉簡?

  他暗自觀察,很快就發現了蹊蹺……

  還真有兩個太上長老,每次弟子們手中的玉簡亮起時,他們的手指都會輕輕動一下。

  李長壽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他本以為這玉簡是一整套神奇的法寶,沒想到……

  果然,一些平日裡看起來高大上的東西,原理可能十分簡單。

  李長壽今天出場較早,第十六場鬥法就是他與一位同門師姐;

  鬥法的整個過程很流暢,雙方體驗良好,那位師姐心心念的小瓊峰狼牙棒,並沒有現身;

  李長壽的符陣最後險勝一招,過程中也只是施展土遁躲了對方一擊,就很快從土中鑽了出來。

  施土遁路過別人裙底這麼沒品的事,李長壽自然是不會做的……

  等李長壽駕雲回到自己的位置,卻見靈娥只是閉目凝神,身周飄蕩著少許道韻……

  『師妹的演技近來大漲嘛。』

  李長壽心底一陣欣慰,若非她此前告訴了自己一聲,他都要被師妹這以假亂真的效果騙過去了。

  李長壽也沒多管,坐在蒲團上,悄悄地朝著側後方無人之地,滑動了少許。

  『師妹真的,也漸漸長大了啊……』

  下方鬥法繼續進行,三百六十名弟子要打九輪,如此方便排位。

  巳時三刻,靈娥裙擺上橫放的玉簡輕輕震了下,其上光芒亮了起來;

  靈娥渾然未決,身周道韻環繞,雙手做蘭花狀,擺在雙膝上,那張俏臉越發明艷。

  李長壽見狀暗笑……

  『小師妹這戲,略微有些過了。』

  隨之,李長壽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有些不對,立刻就要在靈娥身周佈置一層結界。

  但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忽聽得那玉簡傳出『嘚嘚嘚嘚』的響動。

  「嗯?」

  靈娥緩緩睜眼,那雙眼眸中一片空明,宛若無雲無月、最澄澈的星空一般;

  但空明之內,還有少許迷惘。

  李長壽見狀心底略微鬆了口氣。

  靈娥是真的突破了,關鍵時刻被打擾,沒走火入魔就好……

  不過,在這種噪雜的環境中尋求修為突破,當真是有些太不穩妥。

  就聽場中傳來一聲執事的呼喊:

  「辛字壹貳壹!

  該你入場鬥法!」

  「是!」靈娥連忙應了聲,握著玉簡就站了起來。

  但她剛剛起身,身周氣息忽而如潮汐一般湧動,因剛剛突破,一股股玄妙道韻擴散開來!

  霎時間,玉台之上,周遭各處,一道道仙識、靈識探向此地。

  靈娥小臉先是一白,隨後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龜息平氣訣,因自己剛才突破境界,有一瞬失效了!

  返虛境五階的真實修為,就這麼暴露了!

  這、這怎麼辦?

  靈娥那白皙修長的脖頸都有些僵硬,弱弱地扭頭看向了自家師兄,卻見自己師兄正滿臉讚嘆地看著自己……

  跟周圍其他人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

  完、完了……

  ……

  靈娥這一刻都快急哭了,臨場突破這般倒霉的事,怎麼就偏偏就發生在了她身上!

  「師妹!你怎麼一下突破了這麼多境界!」

  李長壽滿是震驚地道了句,周圍眾師兄、師姐,也是發出一聲聲感慨。

  「一次突破六階?」

  「這是什麼神仙資質?咱們度仙門又要出一個修道奇才了嗎?」

  「人比人該死,道比道該廢啊。」

  靈娥禁不住一手扶額,下方場中的兩位執事,此刻也不催了,同樣略微讚嘆地看向此地。

  正此時,就聽李長壽對她傳聲道了句:「別哭喪個臉,現在的表情應該是表面淡定、心底欣喜,又不想讓人看出你很開心。

  不用擔心,為兄開明的很。

  你回去之後,也就是穩字經三千六百遍。」

  靈娥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但心底卻是落下了一塊石頭。

  師兄還搭理自己就好……

  她立刻調整自己的表情,握著玉簡,頂著周遭那一道道目光,駕雲向前,氣息還略微有些不穩定。

  這並非偽裝,是真的氣息不穩定。

  若說此事,最倒霉的應是場下,靈娥這一場鬥法的對手,一位返虛境三階的男弟子……

  靈娥急著回去,跟自己師兄解釋自己並非有意,仙寶威能齊開,乾脆俐落地將男弟子打飛;

  又盈盈一禮,瀟灑駕雲而去。

  場中那一道道目光,頓時感慨與讚嘆更勝。

  然而,靈娥剛轉身就發現,自己的蒲團跟師兄的位置,已經間隔……十多丈遠。

  李長壽傳聲入她耳中:

  「約法三章。

  接下來老實點,峰上的石板快不夠你刮擦了。」

  「哦。」靈娥給了李長壽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隨後就坐在自己蒲團上,暗自苦惱。

  百年睡兄計,毀於一突破!

  自己之前,怎麼就來了感悟?

  『雁兒師姐和她的奇奇師弟』事件後,好不容易更靠近了師兄一點點,竟然又毀在了這次門內大比上!

  天理何在!

  何其不公!

  正此時,酒玖提著滴血的狼牙棒急匆匆飛來,驚嘆道:

  「小靈娥!你修為怎麼一次性突破了這麼多!」

  一旁的李長壽也是暗自驚嘆……

  這小師叔天天跟靈娥膩在一起,竟真的沒去探查靈娥是否隱藏修為……

  「師叔你別說了,我現在……壓力很大。」

  「突破是好事呀。」

  「我、我……」

  靈娥頓時有苦難言,轉頭趴在師叔的懷裡,將心裡的萬般委屈,化作了幾聲模糊不清的嗚咽。

  「我怕……產生心魔……」

  「乖,不怕不怕,心魔這種東西,你越怕越容易出現。

  突破太快雖然不是好事,但你這算是天賜的機緣,沒事的沒事的。」

  酒玖扭頭找了半圈,總算找到了『遠處』的李長壽,頓時瞪了李長壽一眼。

  後者閉目凝神,全然未覺,全力躲開目光重災區。

  同時,李長壽施展的風語咒,也聽到了些許,對小瓊峰不算太好的消息。

  ——有太上長老動了收徒的念頭,想轉收靈娥為徒。

  看了眼靈娥,李長壽雖知道,讓她去跟隨太上長老修行是不錯的選擇,但靈娥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心底總歸是有些不捨。

  再說,太上長老能教她的東西,自己教不得嗎?

  若是渡劫且飛昇之前,李長壽肯定會權衡考量,不會阻止此事;

  但現在……

  『師妹知道自己的事太多,還是在自己身邊比較穩妥。』

  李長壽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除非靈娥自己願意,否則便是掌門來了,也是無用。

  此事來的倒也迅速。

  門內大比第十四日,周天鬥法過第四輪,有兩位女真仙,與一位老嫗前來,在靈娥身旁佈置了一層結界,溫聲說著什麼。

  李長壽眉頭暗皺,提著自己的蒲團,從遠處走了回來,坐在了師妹身側半丈外的老位置。

  哼……

  靈娥扭頭看著師兄,輕輕眨了下眼,抿嘴露出少許輕笑。

  不多時,那天仙境的老嫗面露惋惜,將一件方帕仙寶遞給靈娥。

  靈娥卻搖頭拒絕,起身對老嫗做了個道揖。

  李長壽其實能聽他們說什麼,但此時並未多聽,只是閉目養神。

  湊巧,鬥法也輪到他登場,李長壽面色如常,登場、輕鬆獲勝;

  再回來時,卻已經不見那老嫗和兩名女仙,只有靈娥坐在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師兄兄~」

  李長壽並未說什麼,坐回了自己的蒲團。

  靈娥坐回自己蒲團上,不動聲色,不斷磨蹭,一點點挪了過來……

  她目視前方,細如蚊聲地道了句:「師兄,你剛剛緊張了對嗎?」

  李長壽傳聲道:「約法三章。」

  「我自己加四百遍,湊個整,四千遍……師兄你先回答嘛,剛才是不是緊張了。」

  李長壽一掃衣袖,雙手抱元守一,傳聲回道:「四千零五十遍,此前還欠了五十。」

  靈娥禁不住翻翻白眼,卻是喜滋滋地抿嘴笑著,在旁哼著歡快的小調。

  不多時,酒玖匆匆飛了過來,小聲問靈娥如何拒絕的那位太上長老。

  「嘻嘻,騙她們說……」

  嘀嘀咕咕,如此這般。

  「咳!」

  旁邊的李長壽一口氣息逆湧,差點抬手替師父清理門戶。

  酒玖驚恐地道了句:「真的假的?」

  「都說了是騙人的。」靈娥反手拉著酒玖,笑得花枝輕顫。

  靈娥笑道:「小瓊峰上人少自在,還有地方跟師叔你天天玩耍,才不要去其他峰上。」

  酒玖頓時笑瞇了眼,在靈娥和李長壽中間坐了下來,拉著靈娥一陣稀罕。

  真實情形卻是……

  片刻前,結界中,藍靈娥做道揖時,輕聲道:

  「弟子不慕長生,不愛虛華,惟願常伴一人身側。

  若師門不允,靈娥自請貶落凡塵,心自無悔恨。」

  也是多虧了度仙門經年累月不變的門風;

  那位太上長老和兩位真仙執事,對此感同身受,頗為理解,並未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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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度仙門必遊景點

  『教主哥哥,不,長壽兄,原來此前對我有手下留情。』

  自度仙門門內弟子大比第一日,小瓊峰狼牙棒聲名鵲起的那一戰,敖乙心底,就泛起了這般念頭,且一發不可收拾。

  度仙門弟子大比,今日進行到了第十六日,一百零八進三十六位的鬥法即將接近尾聲。

  敖乙見證了李長壽二十多次出手,仔細觀察之下,也發現了李長壽一些的『特異』之處。

  或者說,十分優秀之處。

  首先就是根基扎實,長壽兄的法力十分醇厚,面對比他境界稍高的一些煉氣士時,往往能憑藉消耗法力相對較多的符陣,最後險之又險的取勝。

  其次,便是長壽兄的土遁之法,與其他度仙門弟子的土遁之法一對比,更顯精妙一些……

  雖敖乙不知為何,但看自己教主哥哥入土時,那種順暢、那種自然,自成一種玄妙道韻。

  賞心悅目,令人嘆服!

  這種才算是土遁之法,而其他用土遁的度仙門弟子……

  嘖,大概也就是坐地鑽土之小術。

  少了長壽兄的那種味道。

  『長壽兄之所以會被人教高手選為功德代理人,自是有一些,自己看不到的理由在。』

  這兩日,敖乙心底也有些無奈。

  度仙門大比已經接近尾聲,明日應當就是大比落幕,他們這些外客離開之日。

  敖乙會選擇跟著一同前來度仙門,就是想找機會,和長壽兄當面聊聊。

  他近來雖修行順利,但個人感情上,也遇到了少許挫折……

  都是年輕龍,誰還沒有個愛恨波折。

  此時敖乙卻也不知,此次度仙門一行,還有無機會,與長壽兄在那湖邊草廬,坐而論道、推心閒談……

  「小乙?」

  前方傳來一聲呼喊。

  敖乙立刻停下遐思,向前邁出兩步,站在那名面容清瘦的道人身後,低聲道:

  「秦師叔,我在。」

  所謂秦師叔,乃金鰲島煉氣士,秦完。

  此人是聖人通天教主的記名弟子,入金鰲島時間較早,曾聽聖人講過道,也為兄弟挨過刀,在金鰲島眾煉氣士中聲名斐然。

  當年,闡教十二金仙走出玉虛宮,洪荒出道、揚名三千世界,他們金鰲島煉氣士不甘示弱,也搞了個十天君;

  雖然名聲沒炒起來,氣勢也弱了幾個檔次,修為也有些不能相比……

  但他們十天君,如今也算是截教之中,較為有名且實力不錯的『團伙』!

  秦完,便是十天君之中的大哥。

  此人修為高深,善丹道,精陣法,交友甚廣,在截教之中也算頗有名氣。

  秦完此次前來度仙門,也是為了與人教道承修好,表明他們金鰲島煉氣士,此前並非有意針對。

  【該如何表達他們金鰲島的善意?】

  秦完準備了幾分禮物,稍後賞贈給度仙門前三甲弟子;

  但只是這般,秦完覺得還有些不足。

  故,秦完在前招呼一聲敖乙,溫聲道:

  「門內大比也快結束了,你與菡芷不是說,在此地有些好友?

  去找你那幾位好友過來吧,我贈他們一些丹藥。

  免得讓人說咱們金鰲島煉氣士禮數不足。」

  敖乙聞言露出少許微笑,言道:「師叔您稍等,我去問過他們度仙門執事,再帶他們上來……

  菡芷,你要一同嗎?」

  一旁坐在椅上的少女菡芷扭頭看了過來,輕輕頷首,笑著應了聲。

  敖乙本想一同駕雲,但菡芷卻是微微後退了半步,示意敖乙先行駕雲,她在一旁跟隨。

  敖乙目光流露出少許黯淡,與菡芷一前一後飛出了玉台。

  秦完講這些看在眼中,卻只是含笑搖頭,並未多說什麼……

  年輕弟子,就是喜歡做這些無用之風月。

  很順利的,敖乙和菡芷得了度仙門長老的應允,由接待過敖乙的門內執事酒烏陪同,一同飛去了河谷緩坡,尋到了李長壽。

  敖乙開口便是一句:

  「長壽兄,我家秦師叔想見你!」

  李長壽微微一笑。

  若非一直用風語咒被動監察各處,知道那位金鰲島金仙是想給點賞賜;敖乙突然來這麼一句,他還真以為自己哪裡暴露了。

  隨之,李長壽就有些無力吐槽。

  因靈娥突然突破、真實修為不小心走光,他們小瓊峰二人組,已經惹來了不少關注;

  好不容易現在『熱度』稍退,敖乙和菡芷又來摻和一腳……

  各處同門那好奇的目光,這幾天就沒停下來過!

  此時倒也不是在乎這些小事的時機。

  李長壽沉吟兩聲,故意問道:「乙兄可知,貴師叔相召,所為何事?」

  「這個……」

  敖乙沉吟兩聲,言說只是想給些賞賜;

  李長壽找了個還算穩妥的藉口拒絕前往,隨之就看向了一旁,兩臉善良單純的小師叔與小師妹……

  少頃;

  在酒烏陪同下,菡芷帶著靈娥、酒玖兩人前來領賞,一旁的酒烏表情略顯尷尬。

  長壽師侄也不知怎麼了,老牌金仙的賞賜都不在乎……

  秦完面露慈祥笑容,拿了幾瓶仙丹贈給了靈娥和酒玖,並溫聲勉勵了兩句,表達了他們金鰲島煉氣士的友好與和善。

  三教一家親,三友笑崑崙。

  靈娥和酒玖齊齊行禮道謝,面對強者時,酒玖也規矩了許多。

  隨後秦完含笑點頭,一旁酒烏立刻會意,向前告退,帶兩人一同離開。

  「菡芷,敖乙為何未歸來?」

  聽秦完如此一問,菡芷忙道:

  「回稟師叔祖,敖乙師叔正與他好友李長壽相談,稍後便回來;

  李長壽今日還未登場,怕前來領賞耽誤了鬥法。

  故,並未一同上來。」

  秦完緩緩點頭,仙識掃過,看到下方正跟一名人教弟子相談的敖乙,也並未多看。

  對秦完而言,這本來就是小事一件。

  但心底這個念頭剛落,秦完又想起了一事,扭頭看向了後面入座的菡芷,笑道:

  「我聽人說起,上次小乙在這度仙門與人鬥法切磋吃了癟,那人是誰?」

  菡芷輕聲道:「就是這位李長壽。」

  「哦?」秦完道,「他們兩個,莫非不打不相識?」

  「嗯,確實是這般。」菡芷也露出了少許微笑,「弟子總是聽敖乙師叔提起他長壽兄如何如何。

  說起這位長壽兄呀,也是個本事不錯之人,雖尚未成仙,但他佈置的那般連環小陣,我師父進去都被困住了哩……」

  話語一頓,菡芷頓時面色有些黯然。

  自然是想到了她那苦命的『先師』,也不知,『先師』現如今在哪個荒山野嶺的豹子窩,為飽腹奔波……

  秦完寬慰了菡芷兩句,隨後便是略作沉吟,目中倒是來了興致。

  【尚未成仙,佈置的陣法,就可困住天仙?】

  這位秦天君,也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性子。

  他起身走向了一旁,對度仙門的一位天仙境長老說了幾句;

  這位長老立刻去稟告掌門此事,無憂道人自然答應了下來,並做了少許安排。

  但秦完剛有動作,已經在此地無聊了半個月的金鰲島煉氣士,也紛紛起身,表示同去小瓊峰觀摩觀摩。

  而聽說他們度仙門還有這般『妙地』,人教幾家道承的高手,也紛紛表現出了少許興趣。

  於是……

  在下面正跟敖乙言說詩詞歌賦、人生哲學,全程用風語咒監聽到了此事的李長壽,心底一陣抽搐。

  今天這一關,他估計,是躲不過去了。

  這位真・大名鼎鼎的十天君,莫非也有毒還是怎麼!?

  身為洪荒老牌金仙,怎麼今天跟他一個小弟子較上勁了?

  莫非,是有什麼算計?

  李長壽心念急轉,酒烏在空中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

  玉台旁,在無憂掌門親自作陪之下,數十道人影駕雲,朝著小瓊峰的方向緩緩而去。

  河谷緩坡上,酒烏一把抓住李長壽的胳膊,喊了句:

  「來不及多解釋了,快跟我走,一群前輩高人衝著你那連環陣去了!」

  李長壽露出一張震驚臉,心底也是一陣犯嘀咕。

  自己的復合大陣要是因此暴露了,那他跟十天君的因果,也就算結下了。

  「師伯,我這還有鬥法……」

  矮道人急道:「後面兩場算你贏,等會應付了那邊,回來再補上就是了!

  那可是幾位金仙、一群天仙!

  說不定你這次就揚名立萬了!」

  李長壽:……

  人教專屬粗話。

  ……

  與此同時,中神州之上,九重天闕。

  月老殿前,兩隻童子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又豎起了兩只木板。

  左側木板上寫:

  【天道庇護此地】

  右側木板上寫:

  【參加朝會去了】

  天庭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凌霄寶殿朝會之日,各路仙神齊聚第八重天闕中央的凌霄寶殿。

  天庭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法寶,凌霄寶殿便是這件法寶的核心,更是幾位聖人聯手煉製而成。

  然而,此地何等金碧輝煌、何等威嚴大氣,坐在殿內高台之上的那位三界主宰,此時境地就有多尷尬與無奈。

  無他,名義上的三界之主,現在只是道門的一位小師叔,在這裡做一做樣子。

  令不傳五洲,法不通四海;

  三千大世盡皆只聞六聖之名,很少有人關注這個毫無存在感的新天庭。

  甚至,坐在高位上那個青年面容,身著白袍的玉皇大帝,也是經常自嘲,自己還不如回去給道祖老爺撞鐘……

  今日朝會,眾仙最靠前的座椅是空著的,那是為太上老君所留的位置,但一般沒有什麼大事,這位聖人的善屍化身,也不會現身。

  除此之外,雖天庭正神之位大多空缺,但各路仙神都是整整齊齊站成四列。

  天庭的面皮還是必須要注意的。

  月老身為掌管姻緣的正神,雖修為較低,但站的稍微靠前。

  只是,這位老倌從不輕易開口,只是在旁聽著。

  今日的月老也如此前那般,低頭聽各位文臣武將稟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天庭現如今政令無法傳遞三界,也就代表著,他們其實沒多少事幹,配合下這位『勵精圖治』的陛下,演一場『鞠躬盡瘁』的大戲。

  但寶座上的那位陛下,卻明顯不滿足於此。

  「各位愛卿。」

  白袍青年雙眼微垂,看著面前的玉簡,淡然開口,聲音在這大殿之中來回流轉。

  「東木公所言,如今五部洲之地,亂立神廟,祭祀野神,非天正之數。

  然,吾天庭如今兵馬空虛,不可輕討之。

  但以正神之位招納這些野神入天庭,吾又覺得有些不妥,此事未免太弱吾天庭威嚴。

  各位愛卿,可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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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學到了,學到了

  【迷路了?】

  吱呀、吱呀……

  木牌輕輕晃動,微風輕輕吹拂;

  一群面容清奇、仙風道骨的仙人們,站在那晃晃悠悠的木牌前,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他們自然都沒用仙力強行吹散此地困陣,都是要面皮的人物,哪能做這般丟份之事。

  也不知誰先笑了聲,眾高人盡皆背負雙手,在那一陣胸有成竹的大笑。

  陣法外,李長壽、敖乙、酒烏正從高到低一字排開,老老實實站著,敖乙嘴角帶著幾分微笑。

  就聽得,陣中傳來金鰲島秦完秦天君的嗓音:

  「此地佈置,倒也稱得上是一個妙字。

  借陣基相通之法,轉各類相近之陣勢,一環套一環、一陣接一陣,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強行將此地困陣吹散……

  且不說,因佈置此地之人修為不高,陣基威力不足,大陣容易被吹散。

  倘若是貧道煉製這般陣基,用此法佈置,怕是金仙也可困得。

  妙,確實是妙,哈哈哈哈!」

  陣外的李長壽聽聞此言,心底倒是毫無波瀾。

  堂堂金仙大佬,截教老牌金仙,若是連這點佈置都看不透,那才當真搞笑了。

  同樣,李長壽也完全沒被誇獎了之後的欣喜感,倒是頗為慶幸。

  慶幸自己的《龜訣》,剛才扛過了金仙境的目光……

  若是從這一點來看,今日之事也並非沒有好處。

  ——這驗證了,他早年就定下的,隱藏自身氣息的路子,並沒有走錯。

  如果接下來,自己避不開三教源流大會,這門法訣上的改進工作,也可省力許多。

  稍作感應,發現一群老神仙在陣內緩緩走動,不斷點評、交流陣法之道,一個個還都是隱有所得的模樣……

  能看出什麼?又能得什麼?

  這本質上,就是真仙水準的迷陣困陣。

  嗯?

  李長壽突然靈光一閃,心底劃過了一道小閃電,扭頭看著酒烏,雙眼突然瞪圓。

  酒烏師伯打了個哆嗦,「長壽你看我作甚?怎得眼神如此嚇人?」

  「無事,無事。」

  李長壽立刻收斂表情,心底卻是泛起了滔天波浪。

  差點忘了,這十天君也是今後封神榜上有名的人物!

  十天君最厲害的,就是一手十絕陣!

  未來的封神大戰中,十天君算是中期較早入場的截教重要人物,布下十絕陣,也殺了一些闡教一方的炮灰,後被闡教一方費力破掉。

  同樣,正是因十天君接連戰敗、十絕陣接連被破,才引出了趙公明這個外門大弟子,將封神大戰推上了『高潮』。

  這些本都跟李長壽無關……

  可這若是……

  若是……

  若是秦天君因為自己佈置的這些小玩意陣法,受到了一丟丟啟發,將他們那十絕大陣升了個版本,搞成連環陣,封神大劫的時候,真的放倒幾個闡教十二金仙!

  那……

  跟他這個人教弟子,應該、可能、大概,沒什麼因果關係……

  吧?

  李長壽禁不住一手扶額。

  突然很想現在就帶上師父師妹,找個機會溜去天庭,喊一句:『南海海神今來投奔!』

  不對,真要惹惱了聖人,玉帝也護不住自己,只能抱緊自家太清聖人的大腿……

  這,當真算是無妄之災。

  李長壽正自擔心,就聽掌門無憂道人的一縷中氣不足的傳音入耳:

  「長壽啊,咳咳……將大陣解了吧……」

  李長壽連忙穩固心境,將陣法解掉。

  一群老神仙各自大笑著,從陣法中走了出來。

  還好,他們並未詳細探查此地,只是簡單逛了逛,沒發現表層之下那些並未開啟的陣基。

  度仙門掌門無憂道人走在最前方,指著李長壽,溫聲笑道:

  「這裡的小陣法,就是這個小弟子佈置的。」

  敖乙和酒烏立刻朝著兩側退開,將李長壽突現了出來,一人一龍倒是頗為默契。

  頓時,道道目光匯聚而來。

  李長壽身體緊繃,略微躬身,額頭微微見汗,面色恰到好處的有些緊張,體內仙力如一潭死水,模擬出的歸道境法力也在略快的運轉……

  還好,道道目光漸漸挪開,並未看出什麼。

  就聽一陣誇讚之聲,這個說人教道承果然不同凡響、名師出高徒;

  那個說此子今後必成大器,萬年後,陣法之道又可多一良才……

  龜訣撐過了第二波金仙大佬之凝視,但李長壽此時,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真要因為今日之事,更改了今後封神大戰的走向,那可是天大的因果!

  聖人若是推算,自己逃都沒地方逃!

  偏偏……

  聽秦天君笑道:

  「無憂掌門,貧道想用幾樣寶物,換取此地連環陣佈置之法,拿回去跟我幾位兄妹把玩把玩,不知可否?」

  否!肯定要否!

  快說這是人教不傳之秘啊掌門老大!

  李長壽心底大聲疾呼;

  可惜,空虛掌門季無憂並不能聽到李長壽的心聲,大手一揮,「莫說什麼寶物,一點處理陣基的小法子。

  長壽啊。」

  李長壽面露遲疑,低聲道:「弟子在……」

  酒烏還道李長壽被嚇到了,頗為講義氣地站了出來,道了句:「回稟掌門,長壽早已將陣基互通之法,獻給了門內。」

  「哦?」季無憂頓時笑瞇了眼,看李長壽越發順眼,甚至都動了收徒的念頭,「稍後取來,贈給秦前輩!」

  酒烏連忙應是。

  秦完笑道:「這總歸不能白拿好處,不然我這道心難安。」

  言說中,秦完在袖中摸出了一支白玉笛,這玉笛通體蘊光,其上靈光閃爍,又有一縷縷青光環繞其上。

  卻是一件品相、靈性盡皆上佳的靈寶。

  甚至,能勉強夠得上『後天靈寶』的門檻!

  秦完將白玉笛遞給了季無憂,笑道:「無憂掌門莫要推辭,不然貧道可就心裡不痛快了。」

  季無憂含笑將白玉笛接了過來,用仙力包裹,隨手送到了李長壽面前,言道:

  「還不謝秦前輩賜寶?」

  李長壽雙手將白玉笛捧住,低聲道:「謝前輩賜寶。」

  又聽掌門笑道:「小五啊,你現在就去取煉製互通陣基之法,再給長壽拿三百年月供,算是門內對他嘉獎。

  今後門內陣法之術,隨長壽取用,若長壽缺了煉陣寶材,可讓百凡殿多多調撥。」

  酒烏面色一喜,立刻領命,駕雲朝著破天峰匆忙飛去。

  李長壽也只能抑制住心底的無奈,對掌門行禮道謝。

  總歸,也是得了一點好處。

  季無憂顯露了下自己身為度仙門掌門,對有才弟子的重視與培養,便帶著各位老神仙駕雲回返玉台,繼續觀禮。

  那秦完秦天君也是頗感收穫十足,臨走還特意看了幾眼李長壽,將李長壽的氣息和面容記住。

  回玉台的路上,這位十天君的老大哥,已經開始時不時皺眉;似乎正在心底推演,該如何改進自己兄妹十人的十絕陣……

  李長壽目送這些大佬們離去,待他們走後,卻是忍不住揉了揉眉頭;

  敖乙在旁笑道:「長壽兄可會奏笛?不如吹奏一曲?」

  李長壽扯了個難看的笑容,看了眼自己的大陣,將困陣迷陣再次開啟。

  心底,卻是禁不住泛起了這般畫面:

  【陰暗的天空下黃沙陣陣,兩支大軍在大地和空中對峙,飛禽走獸、奇人異士各處遍佈。

  忽而一方大軍急速後撤,天地間出現了十隻巨大的漩渦,這些漩渦互相勾連,其內殺機凌冽,凶煞陣陣。

  九男一女在這漩渦之中現出身來,齊齊大喊一聲:

  『闡教之仙,可敢入我十絕連環窮煞大陣!』】

  李長壽握著手中的白玉笛,頓時一陣哭笑不得。

  敖乙忙道:「長壽兄,你怎麼了?」

  「無事,無事。」李長壽嘆了口氣,看了眼就在不遠處的『茶間』,「稍後再回大比之地吧,我在此地先緩緩,這邊聊。」

  「嗯。」敖乙應了聲,也是面露抑鬱之色。

  敖乙與李長壽在林間茶室入座;

  李長壽拿出茶葉,沖泡了一杯清茶,就開始思索,這陣基互通之法流傳出去,後續會出現什麼問題。

  雖說自己獻給門內的煉製互通陣基之法,是早先淘汰的版本。

  但那個版本也是能用的,而且順著最初版本的思路精研下去,未必發展不出更優的法子……

  轉念一想,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丟丟技術支持;

  聖人老爺犯不著因為這個,跟自己一個小弟子計較吧。

  雖說凡事都應做最壞的打算,但這件事……

  倒也要綜合考慮。

  李長壽將白玉笛放在桌子上,看敖乙面色有些黯然,便道:「怎麼,修行不順嗎?還是龍族又遇到了什麼麻煩?」

  「唉,龍族還是老樣子,修行倒是頗為順利。」敖乙嘆了口氣,「長壽兄,你也算此道的行家,可否為我解解惑?」

  李長壽笑道:「說吧,陣法之道有什麼不懂的?」

  敖乙那張少年面容略微有些尷尬,小聲道:「不是陣法之道,也不是修行之事,是……男女那點事。」

  李長壽:……

  臭弟弟,你哪只眼睛看到哥算此道行家了?

  李長壽皺眉道:「可是你跟菡芷之事?」

  「這個,竟然讓長壽兄看出來了。」敖乙撓撓頭,低聲道,「我知這般有些不對,菡芷算是我的師侄。

  但自從她師父出事之後,我心底就、就有了些不該有的念想。

  長壽兄,你說,我這是不是……有什麼病?」

  「別瞎想了。」李長壽搖頭道了句。

  他拿出了一只寶囊,在其中取出了一把把清香,將這些清香盡皆揉碎,用法力聚成一團,慢慢揉著。

  李長壽隨口問道:「你對她坦露心意了?」

  「嗯。」敖乙正色道,「我龍族男兒,喜歡就要大大方方說出來,扭捏並非真性情。」

  「被拒絕了?」

  「嗯……嗯。」敖乙耷拉著腦袋,「她說,對我沒這般念想,說,感覺我像是她弟弟一般。

  唉,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那年,在南海那邊遇到了一群冷面老道,我被他們……

  之後,人形的身體就不長了。」

  李長壽淡定的點點頭,心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手中揉搓著『香』團,沉吟一聲……

  「我這裡有些藥酒,你要不要試試?」

  「嗯?」敖乙眨眨眼,「什麼藥酒?」

  「增補陽氣的,男兒專用,喝了之後,身體可能會有些反應……也不對,這方面,跟你人形的身體長不長,沒什麼關係。」

  李長壽手中慢慢揉搓,心底也在思量此事。

  敖乙現在算是自己的重要工具人……嗯,重要的功德生意夥伴,能幫還是要幫一些的。

  「長壽兄。」敖乙看著李長壽手中,已經漸漸成型的三株『巨型』清香,「你這是做什麼?」

  「稍後去上香拜拜祖師爺。」李長壽苦笑了聲,「無他,求個安心罷了。」

  敖乙怔了下,隨後面露恍然。

  怪不得,長壽兄能被選為功德代理……

  這給聖人上香的辦法,都跟自己所見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學到了,學到了。

  便在此時,那群老神仙回到玉台之上,依然在言說連環小陣之事,一個個談興頗濃。

  倒是有個中年面容的度仙門天仙長老,此刻也忍不住站了出來,笑道:「這個小長壽,可不只是陣法一道別具一格,他在丹道方面,那也是……」

  「咳!咳咳!」

  無憂道人捂著嘴一陣咳嗽,狠狠瞪了眼那長老,後者回過神來,連忙閉嘴。

  於是,眾老神仙心底更納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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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壽的臨別贈禮

  離開自家小瓊峰,趕回來參加門內大比時,李長壽特意拐去了百凡殿,為人教教主畫像奉上了三炷『高』香。

  今天的這三炷香,似乎發揮了一點作用……

  李長壽回到緩坡角落,維持風語咒監察各處時,聽到有關自己的討論已寥寥無幾。

  玉台上的老神仙、河谷各處的弟子們,目光都放在了天罡三十六位的角逐之上……

  李長壽攥著那支靈寶白玉笛,開始慢慢的煉化。

  關注幾眼在場邊等待鬥法的靈娥,發現靈娥狀態不錯,身旁又有酒師叔陪著,也就不再多管。

  三百年的月供,酒烏已經交給了李長壽,而且都是拿的煉陣基寶材。

  有了這一筆『小橫財』,小瓊峰綜合大陣規劃,又能提前完成……大概零點零三成。

  只是,酒烏師伯的【算你贏】承諾並沒有兌現,稍後李長壽還是要去補上一場鬥法。

  低頭看著手中的這根白玉笛,李長壽也不由略微思量,這東西……

  能換多少寶材?

  玩笑、玩笑,秦完秦天君賞賜的靈寶,他要真拿出去賣了,那就是有意羞辱金鰲島煉氣士,估計是要被吊起來亂錘。

  大陣是為了自保,毒丹也是為了自保,有靈寶護身,也能提高自保的能力……

  而且,自己飛昇之後,始終沒個能充分發揮自己全部實力的寶物。

  等這根白玉笛煉製完成,在它末端弄些靈獸毛,也能客串『仙筆』,施展寫經成法的神通。

  李長壽念及此處,手中的白玉笛頓時震了兩下,傳遞出一股微弱的抗拒之意。

  心底忙將這個奇妙想法打消掉,繼續用心神安撫這只白玉笛的靈性。

  先上車,把它『馴服』好了,再說客串仙筆之事吧。

  所謂靈寶,泛指自身產生靈性之寶物,有最基本的靈性。

  但因天道限制,後天靈寶並不能化作生靈,也無法承載大道,威力遠不如先天靈寶。

  先天靈寶、先天生靈,多現於遠古。

  那時天道尚未完善,先天道而生的寶物、生靈,能夠直接接觸到大道。

  生靈可無拘無束的修行、變強,寶物也烙印了大道之威;

  那,是一個走在路上,就能撿到靈寶的年代;

  那,是一個隨便找個山頭,都是洞天福地的歲月;

  但同樣,那也是一個更為凶險黑暗的年代;

  大佬們都是懵懵懂懂,也沒什麼廉恥的概念,看見好的寶物就說與自己有緣,看見好的福地,就說命裡這就是自己的……

  對方不允,那就做過一場,誰拳頭大就聽誰的。

  現如今,繼承遠古遺風最好的勢力,應該就是西方二聖的西方教了,一句『我看你與我西方有緣』,人都能給度沒了……

  李長壽心神瞎想著,繼續煉化這支白玉笛。

  不多時,靈娥垂頭喪氣從遠處飄來,略微有些失落地坐在自己身旁,輕輕的一嘆。

  她此前輸給了一名歸道一階的仙苗,也斷了進三十六強之路。

  「師兄……」

  靈娥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句。

  「給其他峰弟子留點面皮也是好的。」

  李長壽傳聲道,「你才修道多少年頭?在這裡你年紀最小,已是讓不少師兄師姐汗顏。」

  相隔半丈卻傳聲,這大概也是小瓊峰的一大特色。

  靈娥眨眨眼,眼神頓時活泛了起來,「師兄你在安慰我嗎?」

  「約法三章。」

  「哦!」靈娥喜滋滋的笑著,盤腿坐在自己蒲團上,就想慢慢的再蹭過來,離師兄近一點點。

  地面這點草皮,已是快禿了……

  李長壽無奈地傳聲道一句:「現在已經有四千零五十遍了。」

  靈娥頓時頓住身形,那雙大眼滿是楚楚可憐,兩隻柔荑抬起來,小聲道:

  「師兄,你真的忍心,看你小師妹這雙手……就此廢掉嗎?」

  「忍心。」

  「呸,寫就寫。」靈娥頓時扭頭看向不遠處。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等待著自己上場的時機……

  又一日後,門內大比來到了最精彩的天罡奪魁,這也是此次門內大比的尾聲。

  場內的注意力,此刻都被有琴玄雅,以及排名前十的仙苗吸引了過去。

  玉台上的外賓和長老們,也都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下面的這些弟子,有沒有可能出現明日的『高手』。

  有琴玄雅雖資質出眾,但今後的成長路上,依然有著太多的不確定。

  她能否抵達天仙境,此時誰都說不準。

  一時爭鋒不足貴,登頂山巔方稱雄!

  天罡之爭一開始,李長壽的『歸道境一階』修為,就有些吃力。

  他靠著土遁,『使盡渾身解數』贏了三場,但第四場直接遇到了有琴玄雅。

  然而,李長壽並沒有給任何人浮想聯翩、構想小瓊峰狼牙棒大戰首席弟子的機會。

  玉簡剛震動……

  「我認輸!」

  場邊的有琴玄雅怔了下,隨後對李長壽投來少許愧疚的目光。

  李長壽:……

  這裡的愧疚,又是為了什麼?

  罷了,有毒師妹的腦迴路,他總歸是搞不懂的。

  於是李長壽止步第十八名,與他此前規劃的名次相差不多。

  小瓊峰兩弟子,一個第十八、一個三十九,齊源老道稍後,估計是要給幾位小瓊峰已確認仙逝的師祖上香,好好拜一拜。

  後面的鬥法,一場比一場激烈,門內大比也有了更多『高光』時刻。

  但狼牙棒破冰而出的那一幕,始終是後來者越不過去的巔峰……

  最終,有琴玄雅一路過關斬將,摘得榜首之名。

  李長壽看完最後一場鬥法,就藉口去找敖乙告別,立刻偷偷溜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

  有琴玄雅在發表自己的得勝感言時,很認真地道了句:

  「此次門內大比,不免有些遺憾,未能與我最想切磋的師兄一同登台。」

  此時正在遠處雲上,與敖乙告別的李長壽,心底不免泛起少許感慨……

  終於,自己對有毒的路數,也漸漸能預料到一部分了。

  「長壽兄,你在門內安心修行就是。」敖乙道,「不必多擔心……有些事。」

  李長壽拿出了一只寶囊,正色道:

  「裡面有幾幅畫作,算是我近來的得意之作。

  還有一只錦囊,或許會對你苦惱之事有所幫助。

  記得,莫要在人前打開。」

  敖乙笑了笑,在懷中取出了兩只傳信玉符,遞給了李長壽,言道:「長壽兄,這兩枚玉符,可直接與我聯繫。

  若是長壽兄有什麼……要說的話,可用此物傳達。」

  李長壽將傳信玉符接了過來,兩人相視而笑,在雲上互做道揖。

  「雲霧蒼蒼,山高水長,與乙兄今日一別,自有再會。」

  「盼兄安康,早登仙路。

  金鰲島便在南海東海交匯雲深處,長壽兄若得閒,可來島上坐坐,你我把酒相談。」

  隨後,一人一龍相視而笑。

  敖乙轉身駕雲,趕向了那邊正等候自己的金鰲島一行。

  李長壽又遠遠地做了個道揖,菡芷等幾個『小輩』也各自還禮。

  此時正送金鰲島一行離開的掌門季無憂,也是含笑點頭。

  掌門大人看著遠處這個,此次給度仙門長了不少面皮的小弟子,想著接下來,如何讓他穩穩的度過成仙劫……

  『總算……』

  李長壽駕雲徑直朝著小瓊峰而去。

  他剛落在小瓊峰上,自破天峰山下河谷飛出一片片白雲,各峰弟子各自回返山頭……

  有人笑,自然也就有人面色苦悶;

  李長壽稍作總結,見靈娥和對狼牙棒愛不釋手的酒玖一同飛回,也就想著,一同去找師父稟告『喜訊』。

  此前那麼多大佬來小瓊峰,師父竟然還能穩如泰山!

  ——如果不是李長壽早就發現,師父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肯定是要對師父『刮目相看』。

  但還沒等靈娥飛回,李長壽心神一跳,立刻生出了感應。

  此前接待過白衣騷客的海神廟,似乎又來了『貴客』。

  於是,李長壽用風語咒,對還在十多里外的靈娥傳聲道:

  「我突有感悟,先去閉關修行,你招待好酒玖師叔。」

  靈娥立刻點頭答應,李長壽轉身飛向了丹房。

  心神略作感應,那處海神廟中正有不少香客;

  此前跟著玉帝下凡的那名灰衣老者,正在神像側旁負手而立,身後帶著兩名天仙境的『侍衛』。

  李長壽定了定心神,心底推演了幾番,此人稍後會說的話語,悄悄啟動了藏在這海神廟地下的紙道人……

  ……

  與此同時,度仙門之南三千里,那團馱著金鰲島一行的白雲上。

  敖乙沉吟幾聲,左思右想,此時已經忍不住,將長壽兄給自己的寶囊拿了出來。

  他是對長壽兄的得意畫作感興趣,才不是為了看長壽兄給自己的『錦囊妙計』!

  於是,敖乙悄悄地駕雲原地不動,幾位金鰲島金仙、老天仙,頓時投來了一縷仙識,但也都是含笑不說什麼。

  『只是看看畫作……』

  敖乙咳了聲,取出兩只畫軸,看到畫軸外側寫著兩行註解:

  【心情振奮,熱血上湧,覺得自己抑制不住,想去表達自身心念時,看此卷】

  【心情頹廢,提不起勁,覺得今生再無希望,龍生再無心愛之靈時,看此卷】

  敖乙想了想,先行打開了後者,先看到了那句抬頭詩……

  『春花秋月何時了,殘夢徐徐知多少。』

  打開畫卷,敖乙目光游移,那張少年面容頓時遍佈紅暈,下意識緊緊閉上了眼,又忍不住睜開一絲縫隙,小心翼翼地瞧著上面的十多位各異的美人……

  這,難道就是人族繁衍迅速的原因嗎?

  人族練氣士,確實是有獨到之處……

  但這對於還沒有完全長大的他來說,實在是太……

  就聽背後突然傳來幾聲讚嘆:

  「這畫工當真細緻,人像栩栩如生,難得是有如此神韻。」

  「不錯,確實不錯。」

  「以我所見,難就難在這雅俗二字的兼備上。

  明明並未搔首弄姿,卻能讓人浮想聯翩。

  咱們也算活過了這麼多年頭,這般品質的秋水圖,也是見得不多。」

  敖乙額頭掛滿黑線,扭頭看了眼,卻見幾位師叔正無聲無息站在自己背後,一陣品評。

  見敖乙支支吾吾,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幾個故意來捉弄敖乙的金鰲島煉氣士,頓時一陣大笑。

  前方雲上,秦天君也含笑注視著他們;

  一旁幾個年輕小輩雖然好奇想過去,但又不敢如老一輩煉氣士這般隨意。

  「敖乙師弟,把另一個也打開看看唄。」

  「好東西要同享嘛。」

  「來來來……」

  敖乙來不及阻攔,也不知該如何阻攔,另一幅畫軸已被一位天仙境的老道拿去。

  幾人湊過去,老道手一抖,這畫卷迅速張開……

  原本熱鬧的這一小片雲上,突然沉默了下來。

  前方的秦天君,也是嘴角略微抽搐了幾下。

  一個老道默默地捲起了兩幅畫軸,遞給了敖乙,幾人面色沉靜、神如枯木,低頭飛回前方的雲上,一個個雙目無神……

  敖乙好奇的打開了看了眼,見了其上那『百美老後』四個字,也是啞然失笑,不敢多看。

  『也就長壽兄這般妙人,才能有這般天馬行空之神思!』

  隨後,敖乙趁機將那只錦囊摸出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只木牌,其上赫然寫著七個大字:

  【強求不得換一個】。

  敖乙略作思索,負手輕嘆;

  隨後便振作精神,將兩幅畫卷和錦囊收了起來,朝著前面飛了過去,再看菡芷師侄時,目光變得澄澈,且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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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師兄一『怒』

  海神廟中,兩位天仙侍衛站在後院角落,端著那張山水靈圖。

  若能仔細盯著這山水靈圖看一陣,就可得見,其內的兩道身影就如同活物一般,有一些抬手、拱手的微小的動作。

  這兩道身影,自然就是李長壽的紙道人,與那位東木公。

  二人寒暄兩句,就在海神廟外圍佈置了幾重隔絕陣法,進了能蒙蔽仙識探查、天機推演的寶圖。

  這張圖來頭不小,乃先天靈寶山河社稷圖……的仿製品。

  圖中,兩人寒暄幾句,東木公就簡單說明了來意。

  「玉帝陛下上次與海神相談,受益頗多;

  前幾日凌霄寶殿群仙匯聚,陛下已點名詔安南海海神之事,不日就有旨意抵達此地。

  道友,今後你我也是要同殿為臣了。」

  李長壽略微皺眉,言道:「這不日二字,可多可少。

  道友還請明示,大概多久會有旨意落下。」

  「快則百年,慢則二三百年。」

  東木公扶鬚輕笑,那張有些枯瘦的面容中,露出幾分尷尬。

  「如今天庭的狀況,道友應該知曉的清楚。

  因天庭如今正神之位大多空缺,天道運轉差不多僅憑陛下一人維持,一道賜下正式神位的旨意,最起碼要百年,才能得天道回應。」

  李長壽心底一笑,言道:「此事不必著急,便是千年也是無妨。

  且,還要拜託東木公回去稟明陛下,我便是得了神位,也無法立刻上天庭聽宣。

  總不能讓一隻紙人上天,這未免落人笑柄。

  待時機成熟,我自會入天門、拜凌霄,為陛下盡一份綿薄之力。」

  「道友不急不躁,當真好心性。」

  東木公讚嘆一聲,顯然對李長壽這般言說早有預料;

  畢竟上次會面時,李長壽就提過,自己暫時不便上天庭。

  等詔安海神的旨意落下,李長壽就得了天庭的神位。

  而後,他只需命神使,在香火最旺盛的幾處大廟,增添玉帝之畫像,掛在自己和敖乙的神像後,宣告海神教已歸於天庭。

  到那時,香火功德還是香火功德,與此時不會有任何變化。

  而天道也會對他這個海神降下天道功德,類似於發工資的性質……

  但這份天道功德也並非那麼好拿的,東木公這次前來,就直接帶來了六個問題。

  前五條是玉帝拿不定主意之事,想聽聽他海神的高見。——其實就是想進一步確定他作為謀臣的價值。

  李長壽這次也不著急,思慮周全之後,逐條給出了自己的一點『淺見』。

  問了穩妥起見,他自我約束『視界』,給的意見,也都是玉帝所能見的。

  這跟此前那十二條,大半是李長壽通過後世之事總結來的諫言,有明顯的不同……

  但東木公最後問的,有關他東木公自己的那個難事,卻讓李長壽有點頭疼。

  這裡面,牽扯到了聖人。

  東木公的身份、命脈,甚至他的故事,李長壽在上次見面時,就已經有了大概的推測。

  今日聽東木公仔細言說,李長壽也不由感慨。

  眼前這位老者……

  著實不容易。

  所謂東木公,其實就是東王公,後世那位純陽仙人呂洞賓的前世。

  天庭初立,有聖人老爺為了鉗制玉帝的實權,立下了一個東王公,統管天庭男仙。

  這本來也沒什麼,雖然與玉帝存在權柄交叉,但東王公本身就是玉帝的手下。

  麻煩的是,東王公之位所對應的神位,是統管天庭女仙的西王母。

  而西王母與今後的王母娘娘,就是同一人!

  她和玉帝,都是當年紫霄宮中,隨侍在道祖身側的童女、童子,兩人是親・師兄妹。

  根據東木公暗中觀察,玉帝和王母,還是那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類型,在天庭各司神職。

  但東木公經常見玉帝出入天庭的瑤池,有時候兩人還會一同去西崑崙的瑤池……

  現在,東王公和西王母成了天庭男仙、女仙的仙首,經常被天庭仙人並列在一同……

  玉帝能不如梗在咽?

  本來東王公最初想過,自己有聖人老爺給的任命,便是玉帝陛下,也不能動自己。

  但很快,他就……

  被玉帝調教的忠心耿耿!

  更是深知玉帝的手段,現如今,還以能夠輔佐這般三界之主為榮!

  雖然玉帝沒提過『東王公西王母』之事,東王公卻不敢不警醒。

  於是,東王公自改東木公,平日謹小慎微,絕不使用手中『男仙神職任命』的權柄,玉帝說什麼,他東木公就做什麼。

  但,現在是玉帝還未起勢,手下無可用之人;

  若玉帝羽翼豐滿,無論是想收權,還是為了名聲考慮,他東木公必會……

  必會……

  東木公憂慮多年,無人可商量,近日見玉帝都對這個南海海神頗為讚賞,也著實是沒辦法,便求到了此處。

  「道友善謀多智,可否為貧道也指一條明路?」

  李長壽心底沉吟幾聲,這具紙道人化作的老仙面容上,也流露著少許為難。

  東木公起身做了個道揖,在袖中拿了兩只儲物法寶,低聲道:

  「若道友能指點一二,貧道必有重謝!」

  李長壽並不是會為外物所動的性子,可東木公給的著實太多……

  咳,這件事,給再多也是不行!

  哪怕這道難題,李長壽本就知道最優的解;

  但自己若是幫了東木公,那就是拆聖人老爺的台。

  無論是哪個聖人老爺立下的這個東王公去噁心玉帝,都不是李長壽此時能招惹的因果。

  命和財,李長壽自然分得清楚。

  李長壽嘆道:「我也幫不上道友什麼,此事主要是看道友能退到哪一步。」

  東木公忙道:「若今後能性命無憂,長生道果可保,已不敢多求!」

  李長壽想了想,只能道:「萬般事由不可急,三步可退枯木春。」

  「敢問,那三步?」

  「我著實不敢言說。」李長壽笑著搖搖頭,將那兩樣儲物法寶推了回去。

  這個因果,他不想沾,也不能沾。

  可現在,東木公是玉帝的信使,李長壽也深知不能惡了此人。

  只能在不承擔因果的基礎上,免費,給東木公出了個主意……

  ……

  『最近,怎麼都上趕著給咱送寶材?』

  小瓊峰丹房中,李長壽嘀咕一聲,已暗中讓山門之外的紙道人趕往南海邊緣。

  東木公執意將那兩只儲物法寶留了下來,並對李長壽感激涕零。

  明明,李長壽給他的,也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東木公卻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李長壽暗自計算,自己現如今拿到的這些寶材,已經夠忙個幾年了。

  門內大比結束之後,度仙門各峰也迅速安靜了下去,年輕弟子們再次恢復平日裡的修仙日常。

  靈娥、酒玖,還有半個時辰前剛過來的有琴玄雅,正在草屋中飲酒作樂。

  這是她們小仙女的聚會,李長壽現身也不合時宜,索性也就不過去了。

  李長壽取出一只竹簡,在其上刻下了自今日開始,到三教源流大會之前,自己要做的諸多事項:

  其一,煉製陣基、填補大陣,構造小瓊峰大陣體系的核心陣基;

  其二,繼續改進《龜息平氣訣》,以應對自己到時,萬一躲不過這次『災禍』的情況。

  關於這次三教源流大會,李長壽已經決定托病(練功走岔)不去,只要那時,門內兩位金仙不來為他診治,自能應付過去。

  但李長壽隱隱覺得,此事定沒有那麼簡單……

  在這兩件事項之後,才是煉丹厚財。

  沒有寫在這只竹簡上的,還有兩件必須要做之事——監視仙霖峰動向、鼓勵師父走出自閉。

  就這般,門內大比之後的修道生活,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充實。

  李長壽花費了三年的時間,才將門內賞賜的寶材,以及東木公給的部分謝禮,化作了小瓊峰的『防禦力』。

  東木公給的那兩件儲物法寶,李長壽擔心有『追蹤』的功效,就直接廢掉了。

  他將其中的寶材、靈石,每一件都詳細檢查之後,才用巫族秘箓挨個封禁,收到了自己的寶囊中;

  裡面的那幾樣法寶,被李長壽直接安排給了換防的紙道人,不可能拿到身邊……

  隨後,李長壽計算著紙道人回家的路途、軌跡,讓紙道人繞了幾圈,才回到了度仙門附近,由師父外出帶回小瓊峰。

  他現在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在玉帝面前。

  那會讓自己好不容易樹立起的『足智多謀老神仙』的形象,毀於一旦……

  搞定這部分陣基,李長壽又煉製了一些丹藥,算著小師叔的酒快喝光了,為小師叔釀上了一批美酒。

  佳人媚已經被他徹底淘汰了,畢竟是有一點因果在的。

  這一日……

  忙碌幾年,各處平穩,李長壽也想稍微放鬆一下。

  修行就是這樣,需要張弛有度,若是一味的緊繃,只會讓自己心身疲累。

  這個時候,在小瓊峰中散一散步,隨處逛一逛,這就是難得的休息,而且經常還容易有一些感觸自心底而生,頓一頓悟。

  漫步走在林間,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底流淌著一縷縷感慨。

  逛著逛著,他就到了自己當年辛苦搞起來的靈獸圈。

  李長壽養靈獸,主要是為了牠們的『藥用價值』,一些丹藥需要靈獸血,除此之外,還有三頭重瞳蛛這種能用上的異獸。

  此時再看靈獸圈,其實大多靈獸已經無用;

  但李長壽畢竟是有些感情在的,沒事就逗弄逗弄西頭的那隻『二胖』,調戲調戲東頭的那隻『阿花』,樂樂悠悠,怡然自得。

  今日,李長壽習慣性地走到了二胖的靈圈,嘴角那恬淡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不見。

  嗯?

  二胖呢?

  靈圈各處完好,不像是跑出去了。

  仙識一掃……

  誒?

  自己靈獸圈中的靈獸,怎麼就少了一大半?

  李長壽立刻查看了下自己師妹、師父,以及此時在靈娥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小師叔,發現小瓊峰並無異狀。

  他平日裡煉製陣基、修行時,都是將仙識散在小瓊峰,如果有什麼異常之事,他自會被驚醒。

  如果沒有異常之事,這些畫面都會化作一部分記憶,不經他心神,儲藏在心底。

  ——修士修道年歲動輒千百年,這類『術法』算是人人必備。

  此時李長壽掐指推算,搜索自身記憶,很快就見到了這一幕幕,此前被他下意識忽略的日常情形……

  大概三年前,某日午後,三靚妹出現在靈獸圈中。

  靈娥滿是苦惱地,看著被她忘記餵食,從而養死的一隻幼獸,在那一陣無奈。

  有琴玄雅嘆道:「師妹,節哀順變。」

  「這個倒是沒事的,此前因為門內大比,我忽略了此事,頂多就是被師兄罵一句。」

  靈娥輕輕搖頭,又笑道,「剛好,今天師妹我再露一手,咱們去後山溪水邊,將牠烤了如何?」

  酒玖頓時一聲歡呼,有琴玄雅雖輕輕皺眉,但也沒阻止。

  於是,半個月後……

  「小靈娥,你看這隻,看起來是不是病了。」

  「嗯……應該是病了。」

  「燒烤還是怎麼?」

  「這種需要燉了熬湯,味道才是最棒的。」

  「整!」

  於是,又十天後……

  「今天小雅難得來一趟,怎麼就沒有可愛的靈獸,自己撞樹上呢?」

  某師叔暗自抬手一點,二花撒丫子疾奔,撞在了一顆大樹上,當場殞命,十分新鮮。

  又七天後……

  「這隻像是中暑了!」

  又三天後……

  「哇,這隻看起來,絕對是有心魔了!小雅你說是不是!」

  「嗯!」有琴玄雅用力點點頭。

  「這……也能看得出來?」小靈娥有些心虛地喊著。

  又……又……

  李長壽停下查看,抬手扶住額頭。

  不行,有點暈。

  這要是他晚出關一年,整個靈獸圈都要被那三個女煉氣士給吃光了!

  「藍靈娥!」

  正在柳樹下抄刻穩字經的少女身子一顫,抬手摀住雙眼。

  完了,案發了……

  靈娥就聽得,那一縷如同九幽寒風般的嗓音,從背後鑽入自己耳中。

  「去,將你有琴師姐請來此地,我有幾句話,要跟她好好言說。」

  「哎……哎!」

  靈娥小手哆嗦了下,提著裙擺駕雲,匆忙飛向了破天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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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1 03:0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仙識毒丹:心火燒

  李長壽看著眼前這一大兩小三個女煉氣士……

  酒玖睡眼朦朧,還在那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衣服有些凌亂。

  一旁的有琴玄雅則是直視著李長壽,那雙眸子注視著李長壽,已是準備好認打認罰。

  靈娥此刻低頭站在床邊,滿臉生無可戀……

  如果問靈娥這個當事人現在的心情,那肯定是很後悔。

  當初就不該顯擺那一次烤肉的手段,從而讓小師叔和有琴師姐相繼淪陷;

  明明知道師兄出關後肯定要臭罵自己一頓,卻又抱著幾分『兄不責眾』的心理……

  李長壽閉上雙眼,緩緩呼了口氣。

  「長壽師兄!」

  有琴玄雅雙手抱拳,低頭認錯,梳成馬尾的長髮輕輕晃動,「玄雅見眾靈獸而欣喜,故慫恿靈娥師妹,尋百般藉口,將其化作口腹之好。

  玄雅願領師兄一切責罰!」

  李長壽微微一笑,溫聲道:「好吃嗎?」

  「好……嗯。」有琴玄雅那張本該是冰霜美人的臉蛋上,劃過了兩抹紅暈。

  酒玖打了個哈欠,「小長壽,不就吃了你點靈獸嘛,師叔用寶材靈石抵給你就是了。」

  李長壽淡然道:「師叔,你的寶材靈石已經化作另一種方式,陪伴在你身邊了。」

  「糟了!差點忘記家底都用光了!」

  酒玖頓時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光著腳丫站在地上,在那一陣沉吟。

  她雖然有時候『蠻』了些,但身為師叔,還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師侄。

  靈娥輕輕嘆了口氣,輕輕咬了下嘴唇,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必須統一戰線,將小師叔和有琴師姐拉上賊船。

  於是,靈娥低聲道:「師兄,此事全因、因我而起……」

  「師妹,不要這麼緊張嘛。」李長壽笑瞇瞇地說了句,「畢竟本師兄也不是什麼魔障,你這麼害怕作甚。」

  靈娥嘴角一陣抽搐,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放過小靈娥!有什麼事衝我來!」

  酒玖果斷將靈娥護在了身後,挺胸抬頭,「大不了欠債體償!師叔我奉陪到底!」

  「師叔你莫說這般話。」李長壽皺眉道,「弟子對你始終還是尊敬的,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呸!我是說幫你煉丹煉陣基!」

  酒玖輕哼了聲,剛剛也有一瞬臉紅,此刻卻是不能放下身為師叔的『威嚴』,又嘴硬地加了句:

  「就你還有非分之想?

  那你對靈娥來個本分之想,讓本師叔長長見識呀!」

  李長壽嘴角略微抽搐,卻是輕飄飄地從這個話題上帶開。

  他們度仙門,也是有神獸的說。

  李長壽負手而嘆:「吃都吃了,我還能讓你們吐出來不成?

  但我小瓊峰不能平白遭受這般損失,那些靈獸的價值,我做了詳細的計算。

  現在我給三位另一條補償方式,三位看過來。」

  言說中,他在袖中掏出了兩張羊皮卷軸,緩緩攤開,其上卻是一份複雜的設計圖。

  「若是覺得沒有問題,就在這上面各自摁個手印,立下誓言,擇日開工吧。」

  「這是什麼?」

  酒玖最先湊了過來,三人也是略微有些納悶……

  於是,半日之後。

  靈獸圈外圍,挽著袖子、收攏裙擺的三道靚麗的身影,用仙力、法力拖著一堆剛處理好的木材,從遠處緩緩飛來……

  小瓊峰上,很快就迴響著一陣嬌滴滴的號子聲。

  丹房之內的李長壽手指微微一動,將小瓊峰周遭的隔絕大陣加固了兩重。

  雖然他沒理虧什麼,但若是讓其他弟子偶然見到,那位在外就如冰山一般、當下正炙手可熱的首席大弟子,在他小瓊峰上做木匠活……

  那些對各位對首席弟子抱有一些美好幻想的同門同輩,估計真會產生點心魔魔障。

  暗自搖頭,李長壽繼續開爐煉丹。

  雄心丹備貨充足,多搞幾爐低階靈丹賣出去,買些靈獸幼苗回來才是正理;

  不然靈獸圈空空蕩蕩的,總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小瓊峰也不太圓滿。

  這次,就買些廉價、口味不錯的吧。

  現如今煉丹要用的靈獸血,最少也要幾千年的年份起步,小瓊峰上可沒這些東西,偶爾還要去丹鼎峰打打秋風。

  煉丹半個月,靈獸圈附近也熱鬧了半個月。

  李長壽並沒有太為難她們三個,畢竟一個是親師妹,一個是關係親近的小師叔,還有一個凡事都太過認真的有毒師妹。

  李長壽只不過,是讓她們在靈獸圈附近,山靈水秀之處,建起一處閣樓,做她們今後玩耍嬉戲之地。

  ——湖邊是自己和師父的休息區,總讓她們過去,也不太妥當。

  總體工程除了這閣樓之外,也就一點點的靈獸圈改造規劃;

  按照她們此時的效率,嘖,估計三十年內肯定能完工,也不影響有琴玄雅去參加三教源流大會。

  一邊做事一邊嬉鬧,半天能蓋好的閣樓硬生生拖成半個月……

  李長壽對此深感無力,並決定,今後跟她們三個保持一定的距離,避免遭這類傳染。

  ……

  幾個月後,丹鼎峰上。

  李長壽按慣例,隔一些時間就來探望萬林筠老爺子。

  兩人在丹鼎峰林間漫步,林影婆娑、小徑幽幽,踩在地面輕輕晃動的光斑上,也是別有一番雅致。

  「長壽,近來我偶得靈思,也是受你那測感石啟發,構想出了一種毒丹。」

  「哦?」李長壽笑道,「長老您來靈思可是了不得之事,這丹毒莫非是對仙識有感?」

  萬林筠長老『冷冷』一笑,溫聲道:「不錯,長壽你可知,仙識、靈識為何物?」

  李長壽答曰:

  「弟子在本門經文有見,靈識、仙識,乃元神散出之神思,元神對天地間的感應。

  按《善仙經》所論,元神乃心之俱,靈識、仙識,便是心之識。

  凡人依托目、耳、鼻、舌,凡心蒙昧,不識大道。

  煉氣士以心觀天地,故曰靈識。」

  萬林筠長老的笑容越發冷硬,目中露出幾分讚賞。

  雖然隨便找其他門內弟子,也能得到相差不多的答案。

  萬林筠長老道:

  「自上次見過你這測感石之後,我便搜羅古籍,遍覽門內道藏,又與幾位善煉丹的長老一同琢磨過幾次。

  那含色花的花汁,遇靈識、仙識探查就會變色;

  碧秀蘊靈木的樹漿,若遇靈識、仙識探查,便會分做網狀。

  除此之外,還有七八種遇靈識、仙識也能有所反應之物。

  我一樣樣的嘗試,最後定下了這丹藥的丹方。」

  言說中,萬林筠長老將一張紙遞給了李長壽,冷笑道:「你看看,怎麼樣?」

  李長壽雖然已經習慣萬林筠長老的招牌笑容,但有時也是會被小小的嚇到。

  將丹方接了過來,李長壽仔細看著,心底細細斟酌,時而皺眉、時而面露恍然,最後卻是輕輕頷首。

  李長壽道:「此丹方應當是可行的,無論是藥性、藥理,讓弟子都有茅塞頓開之感。」

  「接下來,就是摸索其份量。」萬林筠長老道,「不日我便去北俱蘆洲,搜尋碧晶刺神蟲,若是能多捉幾隻,這丹,三年可成。」

  「長老要親自去北俱蘆洲?」

  「不錯,我讓丹鼎峰上的後輩去各處搜查過了,東勝神洲尋不到碧晶刺神蟲。」

  萬林筠長老拄著銅拐,目光凝視著濃綠的林木,「仙識之毒,世所罕見,若是能將其煉製出來,那當真是慰心之事。

  長壽,我天仙壽元已然過半,長生之機卻並未顯現,估摸著,是得不了這長生道果了。

  若是能在我有生之年,能多留下幾本毒經,能多做出幾份全新的丹方,那也是不虛此行了。」

  李長壽聞言,心底也略微有些感慨,但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含笑聽著。

  「對了長壽,你那雄心丹……」

  「咳!」

  李長壽也沒想到,話題竟然轉的如此迅速。

  「長老您要用嗎?

  門內大比後,我煉製了許多,但那些丹藥都被酒烏師伯取走了,我近來剛剛泡製新的情水,若長老您有需要,我煉製好了就給您送過來。」

  萬林筠長老擺擺手,言道:「我用什麼?無此心矣。」

  「當真是嚇弟子一跳……」

  「呵呵呵,你那雄心丹,似乎是用情蠱化作的情石煉製而成。」萬林筠長老正色道,「我在柳飛仙那裡討了一顆,捉摸了下其內的藥理。

  此物並非只是對心態淡薄的男修有效,對女修也是一般。

  你且要囑咐那些拿丹藥之人,莫要去為禍為害。」

  「弟子謹記。」李長壽笑道,「長老您僅憑一顆丹藥,就能斷定其中的主味是情石,弟子……當真是佩服的很。

  近來弟子也想改良丹方,在其中加兩味固陽陽氣之藥草。」

  萬林筠笑道:「這般倒也不錯,你知此事就好。」

  李長壽想了想,在懷中取出了一只寶囊,言道:「長老您去北俱蘆洲,還請將此物也帶在身上。

  北洲凶險,弟子雖幫不上太多,但這裡面也有兩隻不懼毒瘴的紙人。」

  「嗯。」萬林筠將寶囊接了過來,頗為鄭重地放到了袖口之內。

  這點,倒是純粹關照李長壽的面皮。

  自丹鼎峰回來之後,李長壽就一直在思考萬林筠長老構想的『仙識之毒』。

  這毒丹煉成之後,就如測感石一般,可戴在身上;

  其作用,是反傷用仙識探查自己之人,但傷害並不算大,頂多會讓對方頭痛頭昏。

  李長壽反倒是覺得,這毒丹其實有些雞肋。

  若是將其中的主藥『碧晶刺神蟲』換掉,改做其他藥草,達到【暗中標記仙識來源】的效果,那才是殺人越貨……

  咳,那才是『反偵察』之必備良品!

  「能用什麼東西代替?」

  李長壽不自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肯定不如萬林筠長老豐富,而且自己也不如萬林筠長老行動方便……

  嗯?

  李長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只被他和酒烏師伯抓回來的狐妖……

  那狐妖的魅術……

  自己現如今就在手邊的情石……

  仙識乃心之識……標記探查者、影響探查者心神……

  「倒是,可以在這方面入手……」

  李長壽沉吟幾聲,已是隨手攝來一卷書簡,坐在丹房前的搖椅上,開始用刻刀寫寫畫畫。

  很快,一種暫名為【看我一眼你就會被標識且心火燒身】的仙識毒丹構想,在他刻刀之下緩緩成型。

  投毒的最高境界,就是讓對方主動,且不知不覺就中了招數。

  忙了半日,李長壽也有些頭昏腦脹,仙識掃了眼靈獸圈中的身影……

  那裡的三道倩影,忙著劈柴、砍樹、挖土,一個個倒是比之前勤快了許多。

  李長壽看著她們的身影,也略微有些出神,心底暗自一笑。

  『果然,勞動者才是最美麗的,後來人誠不欺我。』

  ……

  天庭,月老殿。

  東木公的身影左顧右盼,小心翼翼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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