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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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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6: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想在天庭有塊地,再跟老君做鄰居

  『靈娥,從此時來看,山門已經不再安穩了……』

  清晨時,飄向後山的白雲上,靈娥望著東天朝霞,略微有些出神;

  師兄在昨夜的話語,依然還在耳旁迴繞,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師兄說:

  【洪荒形勢詭譎莫測,己方大本營暴露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有些我們無法對抗的大佬完全不在乎臉皮,如果我再繼續留在這裡,很可能會牽連到整個度仙門。

  還好,在百年前為兄已預感到了這般情形,制定了這個計劃。

  我要將小瓊峰搬起來,從度仙門飛去天庭兜率宮附近。

  這個計劃,預計耗費十年,我稱之為……

  小瓊峰流浪計劃!】

  雖然靈娥當時就很想吐槽幾句,但師兄說這些時,眼中閃著光,整個人散發著認真、沉穩、堅定的氣質,竟讓她看得入迷了……

  她啥也沒想就點頭贊同,還覺得師兄說的很有道理。

  靈娥念及於此,禁不住輕吟幾聲,心底嘆道:

  『我是沒救了估計。』

  按師兄的計劃,搬走小瓊峰分五步。

  第一步,也是靈娥此時要做的,就是將小瓊峰各處地貌用留影球詳細記錄下來,並將各處樹林、靈物等等,盡量詳細的統計完備。

  第二步,李長壽會選一處跟小瓊峰相似的小山,將它改造成小瓊峰的形狀,並移植地皮、草皮,開闢靈湖、複製建築,做好完備的偽裝。

  第三步,找掌門請命,在小瓊峰外圍建起一座大陣,隔絕外部探查。

  第四步,偷天換日,以假換真!

  第五步,真・小瓊峰挪去天庭,假・小瓊峰停留在山門中,李長壽會用紙道人在這裡駐守。

  其實,看完師兄的那一大堆詳細規劃後,靈娥也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

  「可是師兄,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換個山頭呢?搬家非要把家都搬走嗎?」

  李長壽當時嘆了口氣,是這般回答的……

  「師妹,你可知,咱們這座小瓊峰,傾注了為兄多少心血?

  如今整座山體的工程已經完成了八成,其內打入了六百七十二枚陣基。

  核心的幾組大陣有三十六天罡之數的殺陣,一百零八小周天之數的困陣,還有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數的防禦大陣。

  陣基不同組合,可變化的陣法過百,山體最中心處的陣眼,已經被我放入了一套堪比先天靈寶的五行靈珠。

  這些只是陣法方面……

  如果放棄小瓊峰,就相當於放棄我在龍族那邊黑來、咳。

  總之,小瓊峰是咱們的身家所在,更是今後安身立命的洞府。

  稍後這十年,我還會繼續填充陣法,完成小瓊峰整體的初步煉製……」

  所以說,師兄背著自己,整天都在搞些什麼名堂!

  陣法……

  靈娥低頭看了看下方那片安靜的叢林,仙識試著朝著山體內探究,最初毫無發現,仙識探查簡直一順到底。

  她又用心反覆搜查了一陣,總算尋到了一處,隱藏在岩石紋路中的小型陣基。

  『莫非,師兄有很多很厲害的仇家?』

  靈娥拍了拍額頭,小手一攥,暗下決心。

  自己絕對不能拖師兄後腿,做好這些力所能及之事,一定要成為師兄的助……力……

  提起助力二字,靈娥就想起了昨晚師兄說的另一件大事。

  雲霄仙子!

  先天生靈、聖人弟子、遠古大能、美麗動人、溫柔賢惠……

  這咋辦。

  明顯不是對手!

  靈娥秀眉輕輕皺著,時不時沉吟幾聲;她早就到了要開始勘察的林邊,卻在雲上忘記落下。

  「嗯!」

  此事,必須從長計議。

  ……

  蟠桃宴一連開了三日。

  雖然比起龍宮宴會動輒數月起步,蟠桃宴確實短了些;

  但這次蟠桃宴該做之事都已達成,靈果蟠桃也都拿給了各位仙家品嚐,舉辦太長也沒什麼意義。

  三日前,龍族來時,都是以賓客自居;

  三日後,龍族走時,已是自稱臣下,行禮也自然流暢,絲毫沒什麼心理阻礙。

  極速認命哪家強,四海龍宮找龍王!

  蟠桃宴收場,各仙神散去,玉帝也回了凌霄殿;李長壽則趁機帶上趙公明,趕往月老姻緣殿中。

  此時趙公明在天庭中隨意行走,也是得了玉帝暗中允許。

  雖然,不允許也沒人敢阻攔……

  穿雲過霧,上下雲海,月老之家遙遙在望。

  李長壽笑道:「老哥看,那裡就是姻緣殿了。

  月老此前就已回來等候,咱們直接進去找他就是。」

  「好嘞!」

  趙公明在袖中摸出了那壇果子酒,像模像樣提在手中,與李長壽並肩前行,駕雲飛到姻緣殿前。

  身著大紅喜袍的月老,帶著兩名童子匆匆迎來,在殿前與兩人一番寒暄,將兩位貴客引入了偏殿中。

  賓主入座,童子奉茶。

  趙公明送上禮物,又沉吟幾聲,想開口卻覺得臉皮發燙,乾脆對李長壽使了個眼色。

  「咳!」

  李長壽這具老神仙皮的紙道人清清嗓子,笑道:

  「公明老哥這次過來,是有一事要請教月老,月老掌管姻緣,每日都與姻緣打交道。

  這三界之中,想必沒有人比你更懂姻緣之事了。」

  月老:……

  他就是被玉帝放在姻緣殿看門的月老!一個幾萬歲的純陽天仙!懂個屁的男女之情!

  但,月老心底雖有些無力吐槽,卻露出一副氣定神閒地模樣,笑道:

  「其實只是略懂,略懂。」

  趙公明頓時眼前一亮,心底覺得這月老更靠譜了幾分。

  李長壽又道:「今日之事,月老可不能對旁人提及。」

  「公明道友和水神您的規矩,小神都懂。」

  月老淡定地笑了笑,左手一抬,中氣十足地朗聲道:

  「天道在上,小神今立下大道誓言……」

  趙公明這才將一顆老男之心放回了肚子裡,雖然有點『風評被害』的錯覺,但確實感覺安穩了不少。

  待月老立完誓,李長壽開口,代趙公明說出了那點煩心事。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月老聽罷也是一笑……

  「原來是這般,這位金光聖母對公明道友已是到了熱浪之境,但公明道友對金光聖母,卻只是在好感之境。」

  月老用仙識偷偷看了眼自己袖中的玉符,生怕自己說錯了這幾個境界。

  隨後,月老緩聲道:

  「這是一種情感大道修行上的落差,在姻緣關係中很常見,用我姻緣殿的習慣,稱之為『情感強弱勢變化』。

  當然,簡單來說,是一方單相思,一方無牽掛。」

  趙大爺不由緩緩點頭。

  雖然有些似懂非懂、不明覺厲,但確實很有道理的樣子。

  當下,月老按那玉符上記著的話語,一句一句的扯了起來。

  趙公明在旁聽得雙眼漸漸放光,李長壽想開口說話,都被趙公明摁住,讓他暫時別打岔。

  那枚玉符,是月老回返姻緣殿時,一位童子奉上的,說是昨日有位陌生的天將送來。

  月老打開看了兩眼,便知這是水神給他準備的『答案』。

  月老話不過十數句,趙公明已是恍然大悟狀。

  「按月老的意思,是貧道去正面面對金光師妹,與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不錯,這是最基本的解決之法。」月老沉聲道,「一味躲避解決不了問題,一刀斬下也有可能錯失自身姻緣。」

  「嗨。」趙公明笑道,「吾道不孤,有長庚矣!

  何必再找什麼姻緣?」

  李長壽禁不住額頭掛了幾道黑線……

  月老忙道:「道友可不要這般想,好友知己是一回事,伴侶夫妻又是另一回事。

  正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並濟也是一條大道。

  道友乃先天生靈,本無繁衍之事,故無自身之欲,與後天生靈天生就有伴侶之需自不相同。

  但生靈不分先後,盡有道心空缺,道友自先天誕生時便分為男子,這也是注定了命中會遇到這般一佳人。」

  一旁李長壽頓時笑瞇了眼。

  這一段純屬月老自由發揮,也頗有水平。

  趙公明撫鬚沉吟,問:「那,我試著,跟金光妹子相處相處?」

  李長壽道:「此事還是由老哥你自行斟酌,旁人插不上嘴。」

  「可這該怎麼辦?」

  趙公明不由起身走了兩步,嘆道:「你們有所不知,每次貧道想與金光師妹說話,她都是用那種熱切的眼神注視著貧道。

  唉,貧道當真是沒這般心思,但又不忍傷她心神,狠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李長壽和月老對視一眼,問道:「月老,此地可有金光聖母的姻緣泥塑?」

  「這個。」月老扶鬚沉吟,「先天生靈不入姻緣殿,也不知金光聖母跟腳如何,不過公明道友在此地並無泥塑,故這段姻緣歸不得小神管。」

  趙公明頓時一陣發愁,「這事該如何才得圓滿?」

  「不如寫封信吧。」李長壽笑著給了提議,「老哥你將自己想說的話寫在信中,然後托人轉交過去。

  這般既可仔細斟酌,又可不去直接面對,還能讓她冷靜下來,仔細思索。」

  「寫信?」

  趙公明眨眨眼,隨後一拍大腿,讚道:

  「還是老弟你主意多!

  走走,咱們這就去你海神廟,琢磨琢磨這封信該如何寫!」

  當下,趙公明拉著李長壽,匆匆辭別月老,朝姻緣殿大門而去。

  臨走之前,趙公明突然問了句:「老弟,你的姻緣按理都在這,來都來了,何不帶老哥去看看?」

  李長壽連忙傳聲:「老哥又忘了,我幾個名號不能混淆。」

  「也對。」趙公明倒也沒堅持,與李長壽一同飛往南天門處。

  剛才那一瞬,李長壽的冷汗都了冒出來……

  趕去南天門時,李長壽故意放慢雲速,笑著問出了,這次邀趙公明來天庭一遊的目的。

  「老哥,你看這天庭如何?」

  趙公明點點頭,讚道:「靈氣充沛,大道有蹤,說是修行聖地也不為過。」

  但趙公明話音一轉,又搖頭道:「只可惜,天道之力太濃厚,總讓人覺得有些彆扭且不舒適,感覺一言一行都有天道監管,頗不爽利。」

  李長壽笑道:「天道至公無私,監管又有何妨?」

  「大概是咱平日裡逍遙自在慣了。」趙公明看著這還有些荒蕪的天庭,各處雲蒸霞蔚,隨處奇山麗景。

  趙公明負手而笑,道:「我不慕天庭之功德,自不願被天庭所轄管,更不願有什麼君臣之道。

  修道為何?

  先長生,後逍遙,尋的是無拘無束,為的是念頭無阻,不然何以求得超脫,又何以尋至真我?」

  李長壽讚道:「老哥之言,令人深思。」

  此時南天門已是在望,趙公明突然嘿嘿一笑,身上那份高手氣質瞬間消失無蹤。

  「走,先去你海神廟寫信再說!」

  「老哥直接去便是,我這具化身還要在天庭忙碌,那裡已有化身等著老哥。」

  「你這化身來化身去的。」趙公明笑罵一聲,「哪天非要把你本體捉來,痛飲他三天三夜!

  哦對,若非我二妹現身,你本體也是極難露面。

  唉,什麼兄弟好友,就是不如紅顏知己呀!」

  李長壽老臉一紅,苦笑著看著趙公明。

  趙公明哈哈大笑幾聲,駕雲徑直飛出南天門,守門天將早已得了傳信,各自就當沒看見這位截教大能。

  目送趙公明離了天門,李長壽眼底卻劃過少許無奈。

  『金光聖母,十天君……』

  這也是封神入劫的一根引線,李長壽也不知,自己是該強行干預,還是放任自流。

  穩妥起見,自己要算計封神大劫,就要在『不知封神大劫這回事』的角度去籌謀佈置,如此才可避免招來天罰什麼的。

  算計的最高境界,是不多做什麼,卻能讓一切自己想發生之事水到渠成。

  而李長壽懷疑,這才是太清老爺『順其自然』四個字,真正的內涵……

  「海神大人?哦不,水神大人!竟然在此地遇到了,哈哈哈哈!」

  遠處傳來熟悉的嗓音,李長壽扭頭看去,卻見華日天駕雲而來。

  「華元帥。」李長壽拱拱手,與華日天互相見禮,又頗為默契,一同駕雲飛往此時已經開始動工換牌匾的海神府。

  話還沒說幾句,華日天就是一陣大笑,心情無比舒暢,感情十分動盪。

  李長壽駕雲慢慢行著,等玉帝陛下笑完……

  畢竟本體不能這般放浪形骸,只能搞個化身宣洩下情緒了。

  華日天傳聲道:「長庚,龍族之事初定,吾心甚慰,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獎賞?

  若有所求,儘管提來!」

  李長壽心念一動,道:「陛下,小神今日當真有所請,想在天庭要一小塊地。」

  華日天笑道:「此乃小事,不足做獎賞,你那府邸便是再擴十倍百倍也無妨。」

  李長壽解釋道:「陛下,小神是想在兜率宮旁邊要一小塊地,把府邸搬過去,離著老君近一些。」

  「兜率宮?」

  華日天頓時也面露正色,略微思量,笑道:「這般事,愛卿你自己決定便是,老君只要不趕你,天庭任你居所。」

  李長壽立刻傳聲道謝,他要的就是玉帝這般許可。

  今後,小瓊峰自然不會直接在天庭現身,小小的幾層偽裝也是要的。

  如何完成《小瓊峰流浪計劃》第五步,李長壽有幾種不同的解決方案;

  最優方案,現在還缺了一門神通、一則陣法,後面需找大法師求援。

  「對了長庚。」華日天笑問了聲,「那陸壓之事,你可有眉目了?」

  李長壽正色道:「陛下,小神此時只知,這陸壓躲在太陽星金烏宮中。」

  「哦?」

  華日天看向了天邊太陽,目中劃過兩道金光,「長庚,不如你帶一支兵馬,去圍住那金烏宮,吾暗中出手,滅殺此妖庭餘孽。」

  李長壽忙道:「小神恐怕無法帶兵前往。」

  華日天莞爾一笑,「也對,差點忘記你化身都是紙做的,近不得火。」

  「而且陛下,這小金烏背後有聖人娘娘護持,便是聖人娘娘為他遮掩了天機,此事也是大法師親手推算而出。」

  華日天雙目一瞇,面色有些凝重。

  「若如此,倒是有些麻煩了。」

  李長壽略微分神,透過藏在東勝神洲與南贍部洲邊界某地山林中的紙道人,用仙識看了眼,此時正在給『陸壓道人』牌位上香的那對妖族夫婦……

  嗯,也不知陸壓道友現在,狀況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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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雷厲風行真天帝!

  玉帝陛下……

  該不會真帶人去平了金烏宮吧?

  李長壽的紙道人回了海神府,心底一直泛著這般擔心。

  此時天庭剛接手龍族,在將龍族轉化為天庭助力之前,龍族會牽扯天庭大部分精力。

  這時候再去挑撥妖族神經,實為不智。

  穩妥起見,還是等龍族沒了後顧之憂,天庭本體的硬實力增加幾成,再以陸壓之事為切入點,引動妖族對抗天庭,捉其話柄、使其失義,趁機清繳業障大妖,助天庭一飛沖天!

  嗯,一點點小算計罷了。

  以前天庭大興不大興,跟李長壽關係不大。

  但現在,李長壽定下了封神劫前重大發展路線,自己已經一定程度上,與天庭捆綁在了一起。

  ——當然,李長壽在主動將自己綁上天庭時,提前做了幾手撤離的準備。

  「動妖族時機未到,最少也要在納地府上天之後。」

  李長壽思量一二,將自己在蟠桃宴上寫的奏表拿出來看了眼,又取了一張新奏表,細細思量。

  還未提筆,趙公明那邊已是到了海神廟。

  李長壽只能將此事壓下,想著耽誤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玉帝陛下也無法調集足夠的兵將,故也就將此事暫且擱置下。

  先把趙大爺的事應付過去再說。

  海神廟前,趙公明駕雲而來,口中哼著一些不成文的小調。

  李長壽的紙道人早已在空中等候,聽著這般調子,心底不自覺加了些詩詞……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頓時感覺趙大爺整個人都風浪了許多。

  「老弟呀老弟,我來也!」

  「老哥請。」李長壽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趙公明進了內堂。

  趙公明朝著前殿看了眼,不由問:「你這廟又在行土木?」

  「如今我已是水神,海神為四海龍王。」李長壽笑道,「穩妥起見,先在所有海神廟中立起四海龍王之雕像,稍後再傳播些龍王救苦的故事,此事再過十幾二十年也就成了。」

  趙公明笑道:「老弟你做事當真周全,每每都能思慮到旁人之前。」

  「老哥謬讚了。」李長壽自謙道,「只不過是我平日裡憂患多了些,這般思慮不值一提。」

  趙公明看向角落,卻見那已擺好了書桌筆墨,不由扶鬚輕笑,快步到了書桌之後,提筆斟酌……

  「這,該如何寫為好?」

  李長壽笑道:「老哥你想對金光聖母說什麼,便在此寫什麼。」

  趙公明想了想,頓時陷入了沉思。

  「這樣,我給老哥整些氛圍。」

  言說中,李長壽袖中飛出幾隻普通紙人,在一旁化作三男兩女五名樂師,開始吹拉彈奏起了……

  安水城花樓中流傳較廣的一些輕快曲目。

  趙公明很快笑道:「莫說,多了點樂聲,老哥思路也通透了些。」

  言說中,趙公明筆走龍蛇、揮毫潑墨,寫下了『金光師妹』四個大字。

  然後……

  趙公明提著筆,俯身站在桌前,片刻未曾下筆。

  【非靜止畫面】。

  「長庚老弟,這般具體該如何寫?」

  「無妨。」李長壽淡定的一笑,收起拂塵,撩起衣袖,又在袖中摸索了一二,取出了幾只畫軸,擺在趙公明面前。

  李長壽笑道:「這裡有幾封男子書信模板,白色是無好感所用、淺粉色是好感境所用、橙色是升溫、熱浪境所用。」

  「那這個黃色的呢?」

  「自然是姻緣境之後才能用。」

  叮的一聲,趙公明豎起大拇指,「老弟大才,那我選這個白、嗯……淺粉色吧。」

  當下,趙公明打開卷軸,見其內一行行小字羅列,細細讀來,又覺得言語得體、恰好適宜,自己想說的不少話,在其中都能尋到。

  不多時,趙公明胸有成竹,開始奮筆疾書……

  當然,這裡面也存在了一定借鑒的成分。

  李長壽將其他幾個情書模板收了回來,含笑在旁等候,也不多看趙公明寫了什麼。

  頂多不小心看到幾眼,琢磨琢磨趙大爺文采如何。

  突然間……

  「老弟,你怎麼會準備這麼多給女子寫信的東西?」

  李長壽含笑答道:「那日與雲霄仙子分離後,回去便準備了這幾樣事物……」

  防備截教仙人找上門來,問詢如何追求心愛仙人。

  當然,這後半句是絕不能說出來的。

  趙公明笑道:「有心了,我再斟酌斟酌。」

  李長壽在旁也不多言,靜靜等著;趙公明逐字逐句細細品著,又覺得自己寫的第一版不太滿意,索性重新寫了數百字。

  言談之中,多是敬語;

  字裡行間,只提大道。

  到此時,李長壽也確定了,趙大爺絕非是因為拉不下架子、抹不開臉面,而去拒絕金光聖母,純粹是真的沒動這方面心思。

  縱觀全篇書信,就差一句『你不是咱稀罕的類型』了。

  待書信寫罷,趙公明輕吟一二,笑道:「此時竟感無事一身輕,道心通暢矣。」

  李長壽叮囑道:「老哥,這封信最好還是親手交到金靈聖母手中吧,免得讓金靈聖母疑心是旁人給她。」

  「善!」

  趙公明挽起衣袖,拿起書信就暫且告辭,說是稍後還要回來與李長壽相談。

  李長壽自是答應了下來,又差神使準備一桌酒宴,稍後與趙大爺一同喝酒取樂。

  仙識看了眼山門中,靈娥正在清點山中樹木奇石,棋牌室中還未再次熱鬧。

  李長壽此前也想過,自己若帶靈娥暗中離開度仙門,與小瓊峰相交甚篤的酒玖師叔、有毒師妹該如何安置。

  解決方案卻也十分簡單,讓靈娥也留一具老版紙道人在度仙門中就是了。

  且,按李長壽的規劃,在封神大劫啟動之前,與自己關係匪淺之人都會以各種形式送去天庭躲災避難。

  念及於此,李長壽禁不住賦詩一首:

  『天庭避風港,早來早上崗。

  不僅躲災禍,還有功德賞!』

  嗯,最近一不小心,自與陸壓道人對詩之後,『詩力』大退。

  封神大劫還有多久?

  李長壽也是真心不知,心底總歸是有這份危機感環繞,只能等各處預兆顯現。

  這具紙道人在堂中入座,李長壽另一具紙道人坐於【水神府】中,開始擬定今日要上奏的第二份奏表。

  行文剛啟,龍吉公主跑來賀喜,並送來王母娘娘第二批賞賜。

  第一批賞賜還在角落堆著尚未開封,李長壽也就一併接下;仙識掃過,這都是些裝點府邸用的美玉寶材,雖名貴,實用價值並不大。

  龍吉看李長壽放在書桌上的奏表,笑道:「您真是勞心勞力,蟠桃宴剛過,已是在起新奏了呢。」

  李長壽笑道:「在其位,自謀其事。」

  「那個……」

  龍吉咬了下嘴唇,忽而對李長壽作揖行了個大禮,「龍吉多謝水神此前相助!

  您雖不讓龍吉稱呼老師,但在龍吉心底,您便是龍吉此生之師!」

  「殿下快快請起。」李長壽抬手虛扶,又笑道,「陛下此前不願在旁人面前提起殿下,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殿下,殿下也當體諒陛下這般用心良苦才是。」

  「嗯,我會的……」

  龍吉小嘴一扁,眼圈有些泛紅,又輕輕將這般委屈擦去,迅速恢復平日裡的活潑歡快。

  「水神,您稍後還要出門嗎?」

  李長壽道:「這段時日我應當不會外出,你也安心在瑤池修行,若有事外出且不凶險的,我自會差天兵去喊你一聲。」

  「嘻嘻,多謝水神!那,我不打擾水神您忙正事了!」

  龍吉欠身行禮,而後邁著輕盈的步子離了水神府。

  李長壽目送龍吉離開,心底卻突然泛起了一些荒唐的念頭……

  金光聖母,如果李長壽沒有記錯,原本封神大劫的故事中,會成為天庭之電母,主掌打雷前閃電之事,提醒生靈天將有落雷。

  現在發生在金鰲島上的事,豈不是可以理解為:

  【電母苦戀財神爺,財神爺對其只當妹,雷部一群光棍正神乾瞪眼?】

  嘖,也是頗為有趣。

  李長壽回了書房,繼續凝神提筆,寫有關妖族之事的勸諫奏表。

  這次行文過半,又有人來安水城海神廟打擾,且來人也非尋常,讓李長壽不得不停下筆墨,心神大半歸於海神廟後堂。

  來者何人?

  一身淡黃長袍、鬚髮隨風飄搖,身形修長、面容和藹,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卻又給人一種遍經世間滄桑之感。

  自是闡教有名的寬厚長者,封神被綁專業戶,『幹啥啥不行、被帶節奏第一名』的……

  黃龍真人。

  「多謝海神成全龍族!多謝海神成全龍族!」

  兩人剛見面,黃龍真人就是連連做道揖,口中如此喊著。

  李長壽不敢直接受禮,也就不斷做道揖回去。

  二老者在半空中好一陣對拜,把下面正嗑瓜子閒談的幾位神使都看樂了。

  待寒暄幾句,入了內堂,黃龍真人見已擺好的酒席,不由驚了下。

  這海神,推算的本領,竟已到了這般地步,算準了他今日此時會來此地?這可當真!

  李長壽在旁微微一笑,也不點破這般誤會,逕直請黃龍真人入席,只是讓人加了一幅碗筷酒具。

  這次黃龍真人來此,就是單純來給李長壽道謝,話語中言說多虧李長壽提攜云云。

  起碼,從黃龍真人此時對自己的稱呼來看,闡教一方得到的消息並不算全面,也不太準確。

  他現在已是天庭水神!

  雖然具體職位、神權寶器還未定下。

  「哈哈哈,海神你當真厲害。」黃龍真人讚嘆道,「蟠桃宴上一力鬥西方教六聖人弟子,堵的他們啞口無言,甚至引來老君親臨為你坐鎮!

  這事玉虛宮中人人都在說,我闡教眾門人弟子,對你當真佩服的很吶!」

  李長壽忙道:「前輩言重了,那如何是鬥,只不過是按天庭規矩,有一些小小的盤問罷了。

  我對西方兩位聖人老爺,以及眾聖人弟子,也是十二分的欽佩!」

  黃龍真人頓時笑瞇了眼。

  「懂,懂,都懂。」

  言說中,這位真人嘆了口氣,嘆道:「這次蟠桃盛宴定龍族之事,貧道未能前往觀禮,當真是生平憾事。」

  李長壽:……

  敢情是來怪自己沒去邀請他上天入席。

  李長壽笑道:「前輩有所不知,這次天庭之事,我本不想讓三教高人前往,如此會給龍族太大壓力,也會讓玉帝陛下覺得,天庭之威不足以令龍族歸順。

  故,未給前輩送去請柬。

  公明前輩是因有其他事務去天庭,剛好趁蟠桃宴之機前去,如此方便行事。」

  黃龍真人不由笑問:「哦?公明師弟去天庭作甚?」

  「尋月老處理一些私事。」

  「月老?」

  黃龍真人眼前一亮,與李長壽目光交流少許,而後恍然大悟狀。

  這邊話音剛落,趙公明的身影已是出現在數百里外,駕雲朝安水城趕來。

  看趙大爺眉角含笑,鬍鬚輕顫,李長壽便知,趙公明應是將信給了金光聖母就直接折返。

  待趙大爺來了此地,李長壽問詢一二,倒也不出他所料。

  趙公明尋到金光聖母,笑著道了句『師妹給你』,扔下書信扭頭就跑,施展神通直接挪移歸來。

  若是不論那書信的內容,這一幕像極了愛情。

  「來!」

  趙公明意氣風發,「此事已了,剛好黃龍師兄也在!今當痛飲三百杯,明朝何須再多情!」

  當下,李長壽與黃龍真人提杯相對,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趙公明與黃龍真人聊的火熱,李長壽也就分了些心神,繼續伏案寫奏表。

  莫名的,他有些擔心玉帝陛下行動太過迅速,搶先一步將這份奏表擬好。

  而後檢查一遍用詞、斟酌一遍語句、潤色少許邊角,這才吹乾墨跡,將兩份奏表提好,朝凌霄寶殿而去。

  到了殿前,不必通稟、不多問詢,開啟普通權臣光環,一路暢通無阻,直達玉帝駕前。

  「陛下……陛下?」

  「嗯?」

  正單手撐著額頭,似是審閱奏表太累而暫時小憩的白衣玉帝,頓時回過神來。

  李長壽暗道要遭!

  這般情形,像極了他全心御使紙道人時被人打擾!

  玉帝笑道:「長庚愛卿,可是有何急事?」

  「陛下。」李長壽忙將第二份奏表先拿出來,「有關妖族之事,小神仔細思量,覺得其中有不甚穩妥之處,故擬了一份奏表,請陛下過目!」

  當下,李長壽仙力推送,這奏表落在書案上。

  玉帝拿起仔細過目,初看時不斷點頭,看到後面已是眉頭緊皺,喃喃道:「若如此考量,這妖庭餘孽此時當真殺不得……快!」

  「嗯?」李長壽故意露出幾分迷糊狀。

  「無事,無事,愛卿稍候。」

  玉帝趕緊閉上雙眼,心神放歸旁處。

  只差一點,他的化身就帶著一批兵將,與他佈置的後手,偷偷登上了太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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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你,李!

  玉帝他這次,怎麼就這麼快?

  這不天庭,這很不天庭。

  平日裡凝個旨意就要幾十年起步,神位升遷的過程要持續十幾二十年,普通天將想出趟天門都要忙活兩三天!

  就算除掉前朝餘孽是最優先事項,那華日天調兵,它總得有個過程吧?

  太陽星運轉於天外,而且此時日頭西斜,從天庭帶兵趕過去,路上怎麼也要花費些時間吧?

  更別提,玉帝化身還要隱藏行蹤、伺機暴起發難,再準備一些必殺陸壓的後手……

  怎麼看玉帝陛下剛剛的表情,像是馬上就要動手了?

  還好,看玉帝的反應,他這是千鈞一髮之際,把玉帝攔下了……

  凌霄殿中,李長壽靜靜等著,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

  硬核糊塗。

  玉帝閉目凝神,心神落在華日天處,帶兵將悄悄離開了,那顆無比恢弘的太陽星。

  太陽星,盤古左眼珠子所化,天地之陽泉也。

  天道未全時,太陽星曾由御日女神『羲和』駕車拉動,每日自東而西,週而復始。

  上古時,誕生於太陽星的金烏一族邁入鼎盛,羲和成為妖族妖后,妖皇帝俊建起金烏宮,為羲和、十太子所居。

  自那時,太陽星之運轉由天道接手。

  上古末期,巫妖大戰尾聲,人族大軍打落妖庭,妖皇赴死;

  又有百萬人仙圍攻金烏宮,羲和自盡,金烏宮大半被毀。

  如今站在太陽星之外,朝其內眺望,那一層天然的離火大陣之後,還能見到連片廢墟;無數寶材在太陽真火的炙烤下,已化作了璀璨堅固的廢料。

  原本,華日天帶著的那一群群兵將,已經通過了太陽星外圍離火大陣;

  李長壽及時上奏,玉帝改變心意,華日天到處傳聲,言說這裡可能有埋伏,暫時退走。

  他帶來的眾天將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並未慌亂,有序地撤離了此地。

  與此同時;

  就在這些廢墟最深處,一處倒塌了大半的大殿中。

  有個老道盤坐在廢墟角落,周遭包裹著一層層結界。

  他面色有些發白,渾身氣息亂顫,身上的道袍滿是血污,看血污的方向和形狀,似乎都是……

  噴出來的。

  這大殿之中十分清涼,似是有陣法,將太陽星上遍地的熱浪隔絕開來。

  而在這老道身前,噴出來的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溪,環繞在老道周遭。

  若是讓旁人見了,定會以為他在搞什麼魔功……

  這老道根本未曾察覺到,那群天將在太陽星之外來了又走的身影,此時狀態已是極差。

  『為何如此?到底為何如此?』

  老道睜開有些無神的雙眼,渾身氣息莫名地又開始亂顫,讓他不得不再次閉上雙眼,平復心底的波動。

  最初的傷勢,是來自於自己的大寶貝,斬仙飛刀。

  當時煉製斬仙飛刀時,飛刀之靈突然覺醒,一刀幾乎斬了他半條命去。

  這讓老道只能將斬仙飛刀暫時封禁,而後趕緊療傷……

  但接下來……

  只是簡單的打坐入定,卻能引來心魔;

  只是小心翼翼參悟一下自身之道,卻又遭萬年、十萬年都難遇到的大道震顫,自身之道被大道震傷……

  療傷想找一顆丹藥,竟然能拿錯儲物法寶,自己頭腦一發昏,就吞了一顆毒丹……

  「咳!咳咳!」

  這老道強忍著一口血沒吐出來,再次睜開眼。

  這次,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只瓷瓶,再三確認,這是自己裝有療傷寶丹的瓷瓶。

  老道露出少許微笑,但打開瓶上的禁制後,笑容瞬間凝固。

  他向外倒了倒,一堆丹藥碎屑落在手中,其上最後一股藥性,悄然消散……

  丹藥碎、碎了?!

  雖然確實有這般說法,若是丹藥之內藥力失控,確實會存在碎丹的情況,但、但這!

  老道嘴角一顫,兩滴眼淚從他老臉臉頰緩緩滑落……

  這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最先出現這般情形時,老道就立刻警覺了過來,最先想到的便是——

  【莫非是我虧了氣運?】

  但老道小心翼翼地掐指推算,發現自己該有的氣運都還在,妖族殘運更是化作中興之運,匯聚在自己身上。

  【又或是我欠了功德?】

  老道拿出自己的第二大法寶,仔細看著。

  這是一本咒書,乃當年妖庭高手所煉製,總體構想由妖師鯤鵬提出,作為妖庭懲戒那些作亂之妖的秘術。

  此書名為『釘頭七箭書』,對外宣稱,只需知一靈姓名、八字,就可將其拜死。

  實際上那就是個幌子,這釘頭七箭之法施展起來十分困難。

  首先是要被咒之靈的一縷元神、一縷氣息,二者缺一不可;而後將這元神與氣息注入這本書冊中,再起草人,需每天定時參拜、射箭。

  施展釘頭七箭書的代價也是無比巨大,最重要的一點,這東西要麼損功德,要麼損氣運。

  若是施法施一半,功德或者氣運接續不上,施法者便會被咒法反噬,直接化作血水……

  妖庭鼎盛時,自不缺功德,釘頭七箭書也是懸在眾妖頭頂的一把暗箭。

  但如今,這本書對於這老道、也就是陸壓道人而言,也就……

  留個紀念罷了。

  他鬥法鬥得過的敵手,自然用不到這寶物;若是鬥法鬥不過的,又沒有那麼多功德和氣運,去咒死這般高手,那無異於玉石俱焚。

  最初確定並非是此物引起的霉運,陸壓道人就陷入了更大的疑惑。

  而一直到了今日,他傷勢依然不見好轉,道基隨時在崩潰的邊緣,處境更是悲涼……

  【莫非,是天要亡我?】

  陸壓道人仰頭看看天,只看到了破爛的殿頂,以及外面火舌編織出的天空。

  他苦笑一聲,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大葫蘆背在背上,佝僂著身形,跌跌撞撞地朝著這處大殿深處而去。

  不過數十丈,他摔了幾次、吐血幾次,心魔蠢蠢欲動,渾身力氣都宛若被人抽空。

  這老道去了大殿一處角落,勉強點出一縷仙力,激活了此地一則陣法,一頭栽入其內。

  下一瞬,他身形消失在此地,出現在了太陽星星核之內。

  而這座陣法,突然運轉出了偏差,剎那間……

  燒了。

  星核內,一座小小的殿宇被隱藏在七彩斑斕的太陽真火中。

  陸壓道人的身形撲倒在殿前,身周火光環繞,化作一隻三足金烏,又旋即化作了一名身著錦袍、面容清秀的少年,拖著那隻大葫蘆,踉踉蹌蹌走入其中。

  殿內空空蕩蕩,僅擺放著一口水晶棺。

  外面明明是天地熱泉,但在此地,卻有一縷類似太陰星星核的寒意環繞。

  這一縷寒意包裹著那口水晶棺,水晶棺內躺著一名身著白衣的美麗女子,她宛若睡熟了,自身依然散發著淡淡的威壓。

  那錦袍少年兩三步走到這女子身前,雙腿一彎,跪伏下,輕輕吸了口氣,淒然道:

  「母親……還請告訴孩兒,孩兒到底又做錯了什麼,天要如此亡我……」

  那女子只是屍身,半點靈、神都無,自是沒有什麼反應。

  陸壓苦笑了聲,自覺傷勢即將復發,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水晶棺木旁,靠著自己母親坐下。

  他雙目漸漸閉合,渾身寫滿了慘字,口中哼起了當年的歌謠……

  「出自湯谷兮,漫天游……歸於虞淵兮,浴甘淵……」

  「唉。」

  突聽一聲嘆息自側旁而來,陸壓道人精神一震,呢喃『娘娘』二字,一抹白影閃過,陸壓的身形已是隨之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南贍部洲與東勝神洲邊界處,某處山谷中。

  正帶著夫人『沒事就拜拜』的黑豹,突然一聲低吼,翻了個白眼,身形緩緩軟倒。

  那刻著『陸壓道人』之名的木牌,其上字跡竟憑空消失不見。

  「夫君!夫君你怎了!」

  水妖淼淼慌忙喊著。

  她修為低微,此時自然無法看到,在黑豹頭頂浮現出了一朵黑色靈芝;這靈芝此刻在迅速崩碎,一縷縷玄妙的天道之力化歸無形。

  轉眼間,靈芝只剩原本十分之一大小……

  而躲藏在數百里外的李長壽紙道人,卻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黑豹只是妖魂震盪,自行昏迷了過去,倒是並未受傷。

  這靈芝又是什麼情況?

  『反噬了?』

  天庭凌霄殿中,李長壽略微皺眉,心底不斷推演盤算。

  莫非是天道老爺覺得這傢伙毒性太強,給強行削弱了一波?

  還是陸壓氣運太強,黑豹奶不動?

  剛才那黑色靈芝崩碎的一幕,似乎預示著黑豹毒性減弱……

  李長壽心底沉吟幾聲,將曾經出現在黑豹面前的紙道人直接燃了,又補充了一隻紙道人過去『監視』。

  反正,不管是哪般情形,都與他天庭小水神無關。

  「長庚。」

  凌霄殿的寶座上,白衣玉帝睜開雙眼,笑道:

  「我已讓人回來了。

  我看長庚奏表中有提及,地府可歸於天庭統管、三界序列,此事當如何進行?」

  李長壽笑道:「龍族有龍王,地府有閻君,待時機成熟,陛下也可加封大德后土,地府雖不缺功德,但地府陰司也有在意之事。」

  「哦?」

  玉帝頓時來了興致,「長庚愛卿看來已是做足了功課,詳細說來,比起對付那妖庭餘孽,這般才是振興天庭之大事!」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斟酌一二,侃侃而談。

  這還要從一小撮調料,咳,還要從北俱蘆洲的巫族下手!

  此事最後商討的結果,也不出壽之所料——他成了下一場大戲的執行導演,拿到了玉帝給的委任狀。

  又一筆大功德,正在前方向他招手,似乎在喊著『來呀仙人』……

  所幸玉帝並未給他期限,還勸他先休息幾年,莫要耗費太多心力。

  李長壽自是領命謝恩,斟酌著答應了下來。

  ……

  半日後。

  小瓊峰地下密室中,李長壽緩緩睜眼,眼底透著少許疲乏。

  這半日,他一邊與趙公明、黃龍真人飲酒作樂,一邊與玉帝商討如何將地府納入天庭治下,還要分心觀察那隻黑豹的狀況,心底推算黑豹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等他的【水神】紙道人回了水神府,趙大爺和黃龍真人酒飽談夠盡了興,起身告辭而去,而黑豹,也在這時湊巧醒了過來……

  李長壽突然就閒了下來,只能側耳聽一聽黑豹與水妖的床間小故事。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夫人吶,剛剛我眼前彷彿看見一顆繡球,那繡球一晃我便沒了知覺,心底就只是迴響著一句『莫要再拜』。」

  「你莫要嚇我,那木牌上的字跡已是沒了。」

  「哦?莫非……我這神通,不只是靠嘴來發動?」

  李長壽眉頭緊皺。

  繡球?

  他又稍微聽了一陣,黑豹和水妖的談話漸漸沒了營養,而且逐漸不可描述。

  李長壽收回心神,細細思量。

  難不成,陸壓道人被黑豹奶過頭了,差點身死道消,又被繡球的主人所救……

  而後繡球的主人出手,警告黑豹一番,還抹掉了黑豹的大半『毒性』?

  假若黑豹是天道工具人,專為今後大劫服務;

  那繡球的主人此番出手,豈不是欠下了天道因果,今後勢必要被牽連到大劫之內?

  李長壽感應了下自己身上的太極圖道韻,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沒想到,自己當初一點別出心裁的小設計,最後竟然會引出聖人娘娘。

  【怎麼突然又有種,自己又被天道老爺安排了的錯覺……】

  李長壽坐在那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關聖人,不得不穩一些,只是這次思考,就持續了兩天三夜。

  他又去了自己的草屋中,將滿屋的畫軸一張張攤開,小心修改著一些細節。

  封神大劫,六聖算計……

  自己絕不能抱博弈之心,只能將自己與天庭捆綁在一起,小幅度介入封神大劫,有限度地更改一些道門的慘劇。

  落寶銅錢已在手中,陸壓道人稍後也會迎來玉帝的一波算計。

  若是能將陸壓提前截殺,再將燃燈這個『二五仔總教頭』盯緊了,封神之事就有許多可操作空間。

  沒有定海神珠的燃燈,又拿什麼開闢二十四諸天?

  李長壽坐在草屋中仔細盤算著。

  金仙境後,他對歲月流逝也不再敏感,只是一次系統性地思索,就是五六年匆匆而過。

  這五六年中,李長壽自是要分心在外走動。

  助天庭、協龍族、定神位,不少事都要他參與,玉帝承諾給他的假期,反而有些遙遙無期。

  小瓊峰流浪計劃,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靈娥將小瓊峰各處『細節』整理好,李長壽也在南贍部洲某地群山中選好了『替身峰』,開始了全方位改造。

  事有輕重緩急之分,李長壽準備等小瓊峰流浪計劃完成後,再開始具體研究地府之事。

  早點搬去老君隔壁,才能早點安穩算計旁事。

  「師兄~」

  明媚的陽光中,靈娥端著茶點自草屋外飄來。

  李長壽停下手中畫筆,伸了個懶腰,將面前畫軸遮了起來,免得被靈娥看去、讓她捲入此間因果。

  這幾年他並未閉關,草屋也隨便靈娥來去。

  此前酒玖師叔也過來轉了一圈,見李長壽似乎是在『著書立傳』,也沒敢多打擾。

  靈娥跪坐在矮桌一側,奉上茶茗,小聲道:「師兄,莫要太勞心了。」

  「嗯,無事。」李長壽喝了口茶水,「人力有時窮,我也會有思慮不當之處,只能盡可能考慮周全,反覆檢查是否有漏洞。」

  靈娥抿著小嘴,卻也不知該如何幫師兄分憂。

  李長壽笑道:「山門外已經來了這麼多要拜師的少年……」

  「嗯。」靈娥應了聲,說起了這段時間門內聽聞的趣事。

  哪位長老發現了好苗子提前收徒,哪個弟子又跟門內仙人隔了千年沾了遠親。

  李長壽含笑聽著,仙識也仔細看著山門外匯聚的少年們,看看有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好苗子。

  忽而靈光一閃,有些心血來潮。

  李長壽盯著一名濃眉大眼、身著粗布衣衫的少年看了一陣。

  這少年鼻青臉腫,身上還有少許傷痕,似是從山門前的台階上滾了一大圈;

  此刻他正抱著一塊乾糧啃著,眼底目光堅定而沉穩,早熟的令人心疼……

  這是誰?

  能讓他心血來潮,難不成是封神大劫之中的應劫之人?

  李長壽頓時來了興致,一縷傳聲鑽入這少年耳中。

  「你,是何人?」

  那少年怔了下,抬頭看向各處。

  李長壽又傳聲道:「莫要看了,我在山中,用法術與你交談。」

  這少年頓時一驚,連忙站起身來,對著山門跪伏了下去,口中大聲呼喊:

  「我……弟子叫李靖!是南贍部洲人族!

  弟子家鄉屢遭妖魔侵犯,求仙人授我道法,傳我仙術,令我能護家鄉安寧!」

  李靖?

  嗯,這孩子倒也不容易,腳上布鞋破了洞,包裹中的幾雙布鞋都磨透了底,身上有煉氣境修為,應是直接從南洲跑過來的。

  只可惜資質不算多好,估計門內不會……收……

  等會兒,這傢伙叫什麼?

  李!

  正喝茶的李長壽扭頭噴出一口水霧,靈娥猝不及防,只能緊緊閉著眼,承受了這突如其來的水神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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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7: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安排》:從修行到上天

  草屋中,靈娥噘著嘴,拿著手帕小心翼翼擦著臉蛋上的水痕。

  李長壽歉然一笑,而後便緊緊皺眉、抱起了胳膊,仙識注視著山門外,那濃眉大眼好少年,心底泛起了壽之三聯:

  咋回事?

  不應該啊?

  這怎麼可能?

  這個少年李靖,可是陳塘關總兵?殷夫人的丈夫?三吒的爹地?百分百被空手接……咳,這個可能沒有。

  難不成,過幾十年便是封神?

  明顯不對!

  南贍部洲尚無『玄鳥生商』,如果從凡人角度來看,封神的主要對象商國現在影子都沒!

  李長壽考察過許多次了,此時南洲俗世相當於夏末之後群雄割據的狀態。

  南洲因幅員遼闊,各處發展水平不一,有部分區域還是部落男女『打昏辦證』,發展程度不一而論。

  而且,封神大劫發生的順序,應該是:

  【第一步,玉帝感覺自己有被三教弟子冒犯到,去找道祖老爺哭訴。

  第二步,道祖老爺招來三清老爺,讓三教簽押封神榜,用三教弟子把天庭神位填滿。

  第三步,簽押封神榜之後又過了不短的時間,女媧娘娘被商王帝辛一首浪詩冒犯,要對商王施以懲戒,從而引動大劫。

  這時,聖人老爺發現大劫應在了南贍部洲俗世王權更迭,闡教採取『收徒擋災』策略,截教採取『封島不出』對策。】

  這個思路,李長壽這些年理了不下上百次,出現錯漏的機率無比微小。

  而單單上面這些步驟走完,都不只幾百年!

  李長壽凝視著跪在山門前的少年,不由陷入了沉思的深淵。

  穩一手,先不去蓋棺定論,自己如今所掌握的信息委實不多。

  如何獲得更多信息?

  倒也簡單……

  李長壽掐指推算,細細地分析著自己前世的記憶。

  邁入金仙境後,前世記憶中許多原本被自己忘掉的細節,若是用推算之法,都能『回想』起來。

  實際上,像大法師這種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純陽,回想遙遠的記憶,也是用推算。

  很快,李長壽就在自己的記憶中,提取到了有關封神大劫陳塘關李靖的幾條訊息。

  【李靖,陳塘關總兵,大商重要將領。

  其忠君愛國——後來火線投敵,又剛正不阿——也是偶爾慫過。

  自稱學習道術多年,但修道難成,故選擇回凡俗做了將領。——這點與他自稱世代鎮守陳塘關相矛盾。

  封神大劫後肉身上榜,為後世天庭兵馬大元帥托塔李天王,長子、次子乃金吒、木吒,後跟隨各自師父文殊廣法天尊、慈航道人投入西方教,三子哪吒與李天王效命玉帝駕前。】

  李長壽沉吟幾聲,繼續思索著。

  李靖最出名的典故,便是與三子哪吒的決裂。

  哪吒嘛,李長壽自然是熟到不能再熟,那是神話故事中數一數二的熊娃。

  其實站在李靖的角度考慮,哪吒打死龍太子,為陳塘關引來災禍;又失手射死石磯娘娘的童子,本該受責罰。

  一想到此處,李長壽不由發散了下思維……

  李靖身為普通人族,估計很難對夫人懷胎三年半生下來的靈珠轉世,有什麼『親父代入感』……

  吧?

  若讓李長壽來評判,李靖是典型的父權主義者,對孩子疏於管教,卻不願意承擔教育失敗的責任。

  而促使哪吒剔骨削肉悲劇發生的最大黑手,其實還是那個過分溺愛弟子,什麼寶物都給的太乙真人。

  哪吒鑄就蓮花寶身後,對李靖的追殺行為,看似是反抗父權,實則也是過了火。

  嗯?

  這裡好像有一點……

  李靖是在被哪吒追殺時,哪吒戳了燃燈道人一槍,從而讓李靖得了燃燈道人相助。

  燃燈賜下一尊玲瓏寶塔,李靖憑此寶物將哪吒降服,後尊燃燈道人為老師。

  在此前,李靖一直自稱是崑崙山度厄真人的弟子。

  考慮到這些凡俗當將軍的,平日都喜歡自誇,二十萬兵馬能說成八十萬大軍,難不成……

  李靖所謂的『度厄真人弟子』,就是拜師度仙門?

  他在度仙門修行了一段歲月,覺得長生無望,然後回俗世準備趁封神大劫上天,從而得享長生?

  李長壽眼前一亮!

  這一瞬,他突然有一種,窺破了迷霧包裹的神話真相之感!

  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隨之而來……

  【那,我能用李靖算計什麼?】

  李長壽對跪在山門外的李靖傳聲道:

  「暫且安心等候,稍後我自會安排你入門修行,望你勤加修煉,莫忘今日之初心。」

  山門之外,那少年李靖對著山門一陣磕頭;

  李長壽卻是並未多看,坐在那暗自思索。

  旁邊的靈娥委委屈屈擦乾淨臉蛋,見師兄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也不敢打擾,只能悄悄溜走,沐浴洗漱去了。

  很快,李長壽就理清楚了思路。

  送上門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自己跟燃燈已是對立面,自然不能再給燃燈出手的機會,不過燃燈的玲瓏黃金塔,還是要想辦法弄過來的。

  李靖是伐商大軍中的重要將領,三個兒子也是優秀人才,尤其是哪吒,蓮花寶體潛力無窮,而且關係到闡教十二金仙太乙真人。

  李靖的缺點很明顯,就是對兒子關心不夠,不懂如何教育,打著忠君愛國的幌子,來遮掩自己的不足和缺憾。

  若稍後能讓李靖在度仙門修行,那自己可以從旁暗中干預,讓『度仙門大家庭的氛圍』感化李靖,讓他更有家庭責任感。

  這一瞬,李長壽想到了如何調教李靖,想到了如何讓李靖迅速成為一個有實力的天仙,想到了如何給予李靖【老父親的加倍關懷】。

  甚至,李長壽連李靖下山時,給李靖準備的錦囊妙計都想好了。

  其名……

  《胎教》!

  ……

  度仙門突然來了一條大魚,原本對門內關心漸少的李長壽,也將注意力暫時挪了回來。

  調教好李靖,對封神大劫也有較為重要的作用——

  在封神大劫進行時,李長壽能得到更多干預大劫的機會;

  在封神大劫後,李長壽能夠通過度仙門時期的因果,跟今後的天庭兵馬大元帥打下感情基礎,從而鞏固自己權臣地位,更方便賺取功德。

  天庭不存在什麼功高震主、君臣猜忌。

  有天道鎮壓,有道祖撐腰,誰還能反了玉帝?

  甚至,李長壽發現李靖之後,已經在考慮……

  【在自己凝成功德金身後,就為天庭培養一套『靠譜的自己人』,作為玉帝的左膀右臂,而自己進入半告老還鄉狀態,享受仙生。】

  安排,是一門洪荒近代興起的藝術。

  比算計聽起來漂亮多了。

  不過李長壽很快發現,這李靖想要進山門,也是挺多磨難。

  李靖先是被其他來拜師的少年針對、奚落;

  隨後,李靖自身帶著的乾糧被吃光了,餓了幾天差點昏過去。

  還好李長壽及時發現,安排一隻仙鶴飛去,為李靖帶去了一瓶充飢丹藥,一次性幫李靖解決了兩個難題。

  而李長壽所面臨的麻煩,便是給李靖物色個師父。

  自己收徒肯定是不可能的。

  李靖這麼大的因果盤子擺在那,收徒只是徒增煩惱,若是非要自己收徒才能安排李靖,那李長壽寧願放棄這個『大劫把手』。

  思來想去,李長壽覺得,萬林筠長老是最好的人選。

  萬林筠長老為人外冷內熱,開始定能把李靖嚇個半死,但越是這般,後面長老漸漸流露出和藹的那一面,越能讓李靖感覺到……

  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父愛如山,大愛無疆!

  不過,萬林筠長老此時似乎在閉關,後續還要衝擊金仙劫。

  李長壽沉吟幾聲,只能將這個選項排除。

  思前想後,像李靖這般今後三界有名的人物,還真就應該請『度厄真人』來一趟,收個記名弟子。

  這樣李靖以後上天庭混仙職,背景履歷也能好看些。

  猶豫了幾日後,已是臨近山門大典。

  李長壽心底突然泛起少許警兆……

  若是自己搞不定李靖師父之事,那很可能,在開山大典當天,被聖人老爺降下法旨,扔給自己一個【收】字!

  這事,越想越有可能!

  這咋辦?

  自己不熟之人,如何能勸服他們收一個資質不怎麼樣的弟子?還要像老父親那般給予百分百的關愛?

  自己相熟之人,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

  找大法師幫忙,請度厄真人來度仙門一趟?

  那理由又是什麼?

  難不成說,自己推算之道突然精進到了堪比聖人老爺的地步,推算出李靖會是今後大劫重要人物?

  那八成會被大法師揍一頓,順便被聖人老爺拉去紫霄宮中分解了元神。

  不行就只能讓酒烏師伯頂上去了!

  但酒烏師伯本身就提供不了多少『父親威嚴』的形象,還天天被酒施師伯教訓……

  偌大的度仙門,難不成就沒了一個合適的『李靖老父親』?

  「哈欠……」

  草屋外傳來少許哈欠聲,李長壽抬頭看去,卻見自家師父駕雲朝後山而去,想來是去檢查酒雨詩師叔的修行功課。

  自家師父……

  就算跳出來刷存在感,也是絕對不能再收徒了!

  李長壽站起身來,在草屋內不斷踱步,心底思索著一個又一個對策。

  這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卻牽扯甚廣,且如何處置都不算穩妥。

  他細細思量,不斷推演,提出一個可能性就反覆推導;

  這次沒有靈光一閃,李長壽只是按照自己的方法前後推算,走到一條死胡同就及時跳出去,轉換思路、調整思維方式……

  先定向、後發散、再抽象……

  漸漸的,一條清晰的脈絡,被李長壽握在手中。

  從【如何才能讓度厄真人親自過來收徒】,逆推到【李靖身上有什麼足夠吸引人的特質】,李長壽突然握住了重點!

  氣運!

  剛剛,這李靖能讓自己心血來潮,讓自己多看了他許多眼,甚至主動開口問詢,必是與李靖自身的氣運有關!

  能肉身上榜,李靖的氣運如何會差了?

  更何況,這是今後天庭的大元帥,一父三子都算地位顯赫的天庭豪門大家長!

  很快,李長壽定下了一條方案,在天庭中的紙道人也活躍了起來,逕直趕去了兜率宮……

  半個時辰後,李長壽稍微鬆了口氣,坐回了圈椅中,看著面前的這一摞卷軸,露出幾分安然的微笑。

  【哪有那麼多妙計偶得,不過都是心力付出的結果。】

  兩日後。

  李長壽的一具紙道人自天庭回返,帶回來了一只寶囊。

  此時度仙門之外,已是有大批仙凡停留。

  有仙人送來學藝的,就在空中飄著;

  若無仙門背景的,就在山門前的台階上等候。

  粗略計算,已是有二三千孩童、少年,比上次開山大典熱鬧了許多。

  顯然,這兩百多年,度仙門在五部洲內外的聲名提振了不少。

  門內也像是凡俗過年一般,上一批弟子離開山門的憂愁被衝到了九霄雲外,各峰這次要收徒的長老、門人們,沒事就去山門處溜躂。

  溜躂就溜躂吧,還不顯露身影,彷彿被外面人看到就會笑話他們一般。

  李長壽對此心底吐槽兩句,就將小瓊峰上的幾人都喊了過來,先做個驗證……

  他拿出一塊『日冕』狀的法器,擺放在草屋前,讓師父、師妹、酒玖師叔、酒雨詩師叔、熊伶俐,挨個向前,將自己手掌抵在其上,停留片刻。

  這法器出自大法師之手,只有一項功用,便是判定一人氣運如何。

  李長壽本是想去學望氣之法,但見大法師那有這般寶貝,就笑呵呵地忽悠了回來。

  圓盤上,刻畫有十二級刻度,刻畫了十二種遞進的色彩,從白到紅再到紫與深紫。

  普通人族煉氣士,氣運大多都在淺紅到深紅,畢竟人族如今是天地主角,氣運正隆。

  ——師父的測試結果便是這般,淺紅。

  酒玖與酒雨詩的氣運,比師父高出大概兩個刻度,也都是正常水平。

  但靈娥的氣運竟能達到深紅逼近淺紫,讓李長壽頗有些意外。

  而熊伶俐的大手摁上去,認真等了一陣……

  「表、表兄?」

  熊伶俐弱弱地扭了個頭,小聲問,「這東西,是不是壞掉了?」

  李長壽仔細盯著看了一陣,道:「你看,投影也是有的,就是起來的幅度小了些……別傷心,你現在是正值就不會有霉運。」

  熊伶俐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隨後,五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李長壽。

  李長壽卻是淡定一笑,將這法器收了起來,言道:「我先去找酒烏師伯,談談這東西該如何使用。」

  言罷直接施展土遁,沒給他們半點開口的機會。

  穩健一點,氣運算是最高機密,便是師父和師妹也不便外露。

  而李長壽說是去找酒烏,卻是腳下一拐,去了度仙殿。

  李靖的拜師計劃,以及拜師後的修行計劃、人格改造計劃、家庭教育培訓計劃,在此時,已被李長壽穩妥地……

  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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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7: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放心,守口如瓶!

  『今天西崑崙山的風兒,略微有那麼一點不平靜啊。』

  雄偉的群山中,一處僻靜的幽谷內,掛著【八寶雲光洞】牌匾的洞府裡,那名穿著考究、鶴髮童顏的老道,緩緩站起身來。

  他,好像感應到了有什麼事要發生。

  但具體如何,又難以確定,掐指推算,只知與自己在外立的道承——度仙門有關。

  「似是又到了開山大典,度仙門收徒之日。」

  度厄真人沉吟少許,決定還是去度仙門暗中看看。

  對於這位真人而言,此前度仙門遭遇一批妖魔傀儡襲擊,讓大法師都現身相助,是一件頗沒有面皮之事。

  【可不能再出什麼紕漏,驚動大法師下凡了。】

  ——老道如此思量著。

  這老道哼起誦經小調,在這寬敞的洞府中來回走動。

  他先去了一處整潔的隔間。

  打開木櫃,在其中挑選了一件銀絲絨的灰色道袍,又轉身看著,隔壁牆上掛滿的一柄柄款式不同的拂塵。

  度厄真人在其中選了一把,與自己這道袍相襯的,端在手上;

  又走去隔壁『雲室』,挑了一款白中摻灰的雲朵,踩在其上,飄然出了自家洞府。

  不是每一把拂塵,都能被他度厄真人看上。

  就如,並不是每一個散修,都有幸能被太清聖人收為記名弟子。

  《講究》。

  這一路,不急不緩,駕雲東行,一路欣賞著中神州的壯麗山河,很快抵達度仙門附近。

  此時度仙門正熱鬧,山門之外人影重重,山門之內準備著層層考驗。

  度厄真人見狀扶鬚點頭,藏起身形,隱於雲端,各處走走看看,對這般盛景頗為滿意。

  不多時,兩名度仙門長老飛出山門,宣佈弟子選拔開始……

  「今日開山大典,拜師者自山門而入,行至主峰之前,一路總共十八關磨難。

  凡被門內仙人選中收徒者,可自行決斷去留;

  未被門內仙人選中,但資質出眾者,可留山做雜役弟子,門內自會安排修行日程。

  本次大典,遵掌門之命,新增氣運之石,若測得氣運悠長者,亦可入門內修行……」

  氣運?

  度厄真人聞言輕輕佻眉,也覺得有些道理。

  當下,這位真人繼續躲在雲上看著,輕鬆看透了度仙門的護山大陣,看清楚接下來所發生之事。

  這一幕,門內表面上的三位金仙都未曾察覺。

  但……

  『度厄真人真過來了?』

  李長壽負手立於小瓊峰湖邊,細細思量著。

  他本是想,以氣運為引,讓掌門代師收了李靖;但此時看來,自己的眾多安排或許並無必要。

  有備無患嘛。

  而度厄真人的現身,也進一步佐證了,此李靖便是彼李靖!

  略作思索,李長壽轉身回了草屋。

  氣運法器已經交給了掌門處置,且穩妥起見,李長壽也做了兩手佈置。

  其一,他對掌門點明了,這批弟子中有一人氣運十分驚人。

  ——當然,這是用大法師的名義。

  其二,李長壽會全程緊盯少年李靖入門的情形;

  萬一李靖氣運不足,李長壽就會搞一搞那氣運法器上留下的『後手』。

  此刻混在眾少年、孩童中的李靖,全然不知前路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於是,半日後;

  破天峰前,一道深紫色的光亮沖天而起。

  雲上本打算離開的度厄真人不由一驚,齊聚度仙殿中的各位長老湧出殿門。

  就算提前得了李長壽叮囑的掌門季無憂,此刻也被這股氣運之力震動了心神,用手肘遮著嘴咳嗽幾聲,駕雲趕往測運石旁……

  不過轉眼,有些手足無措的少年李靖,就被道道身影圍了起來……

  草屋中的李長壽輕笑了聲,繼續留一縷仙識注視著李靖周遭,大半心神歸於山門之外。

  普通權臣還有普通的事務要普通地忙碌。

  西海龍宮附近安插的紙道人,這兩日觀察到龍宮周遭,有大量的仙蛟兵不斷調動,頗為反常。

  西方教此時應該已經積攢了不少怒氣值,估計就要以西海龍宮為宣洩口。

  西海龍王……

  危。

  為了方便指揮、統一管理,李長壽晉升水神之後,也將紙道人分類進行了一次升級,成立了江河湖海事務的【水】紙道人軍團。

  得益於這幾年,玖師叔勤奮地剝削門內各處老靈樹樹漿,李長壽的紙道人庫和靈爆紙道人底牌庫,迅速充盈了起來。

  此前李長壽就將半數【水】紙道人調到了西海,應對西海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故。

  按西方彈弓的行事風格,推算西方教接下來的行動,估計西方會逮著西海龍宮這一隻羊猛薅。

  自己能做點事,就做點事吧。

  然而,李長壽剛安頓好幾個紙道人軍團,神念便聽到了小龍的那一聲……

  「教主哥哥!出事了!」

  『龍族這次,反應倒是比自己還要及時。』

  李長壽如此想著,通過神像放出神念,將敖乙拉入夢境。

  這海神教的大小教主見面,頗為默契地同時開口……

  李長壽說的是:「西海龍宮周遭情形不容樂觀,我已經發現了不少鴻蒙凶獸的影蹤。」

  但敖乙說的卻是:「金光師叔帶著一群島上的女仙人,趕去咱們安水城的海神廟了!」

  二人言罷,不由齊齊一愣。

  「金光聖母?」

  「哥哥,西海怎麼了?」

  李長壽忙道:

  「西海龍宮有些異樣,我估計是西方要出手搞事,你且去通知你父王一聲。

  海神廟這邊,我來應付便是。

  你說的這些仙子……她們來時,是喜是怒,可有義憤填膺,又或是憂心忡忡?」

  「是……好像沒有太多情緒,她們原本都是在安慰金光師叔,而後便相約要來尋哥哥。」

  李長壽緩緩點頭,心底著實鬆了口氣。

  不用他催促,敖乙已是行禮後匆匆告退。

  李長壽將西海各處紙道人藏的更深了些,留少許心神在西海,早早安排一具金仙境紙道人在海神廟中等候。

  不多時,兩朵白雲自南海飄來,其上站著十七八位美貌仙子;

  仔細一瞧,大半都算是熟悉面孔。

  要麼是在海神大典時見過,要麼是在土洞中碰過面。

  最前一仙子身著紅裙、頭戴鳳冠,卻是多寶道人鍾愛的弟子——火靈聖母。

  在火靈聖母身旁,便是身形稍矮的金光聖母;

  金光聖母此刻正是神不守舍、失魂落魄,那張俏臉上滿是憔悴,那身金絲做就的短裙,此刻都少了幾分光澤。

  李長壽主動駕雲外出迎接,遠遠地行禮做了個道揖。

  那火靈聖母微微皺眉,掃了眼安水城各處屋頂街頭站著眺望她們的凡人,低聲道:

  「師叔,咱們去您廟中一敘吧。」

  「善。」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這群仙子入了海神廟中。

  於是,坊間流傳的『海神韻事』,迅速增加了數十個版本……

  此刻李長壽還沒空對海神廟進行第六次改革,凡人們自是不知海神已換成了龍王爺;不過這般,也並不影響李長壽收香火功德。

  到了內堂,賓主入座,滿堂鶯鶯燕燕,各處流光溢彩。

  李長壽也不寒暄,正色道:

  「各位仙子自金鰲島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當下,眾仙子都是欲言又止,金靈聖母更是低頭不言。

  「師叔。」火靈聖母輕吟一二,又對李長壽露出稍顯勉強的微笑,「此次來尋,是有一事相求……」

  「讓我來說吧。」金光聖母在旁主動開口,嗓音帶著幾分柔弱。

  她抬起頭來,美目中流轉著些許忐忑,低聲道:「公明師兄此前……可是來過您這?」

  李長壽:……

  上次東海之濱與雲霄仙子相會過後,在截教之中,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好像提升了許多。

  雖然沒什麼用處……

  而且並不想有更多因果。

  「自是來過的。」李長壽含笑答道,「公明老哥看起來頗多煩惱,為了讓老哥散散心,我還邀他去了天庭蟠桃宴上。」

  金光聖母不由又問:「他可是煩惱的緊?」

  李長壽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此時也不敢添加主觀感受,只能客觀反應。

  他道:「也不算太緊……

  可以說,有一點『不知此身當何處』的迷惘,也有幾分『世間何物最蹉跎』的煩心。」

  金光聖母聞言輕輕一嘆,目中帶著幾分酸澀,低聲喃喃道:

  「我當真該死,為公明師兄添了煩惱。

  早知如此,我也不必開口說那些話,也不該苦苦糾纏。」

  周遭頓時有幾名仙子出聲安慰,讓金光聖母莫要自責,說不得只是公明師兄抹不開面皮。

  李長壽:……

  還真不是。

  趙大爺是不喜歡您這類小圓臉可愛系萌萌噠的風格啊!

  看著金光聖母,在周圍那些仙子打氣聲中,一點點又燃燒起了『鬥志』,李長壽心底也是有些無奈。

  這種事,最怕旁人寬慰,長痛不如短痛。

  不過李長壽並非截教仙人,在這件事上也不敢多嘴,只是在旁靜靜聽著……

  姻緣大因果,當年教訓靈娥的話語猶在耳旁,他自不會牽扯其內。

  待金光聖母振奮起精神,目中再次有了光芒綻放,她低聲問:

  「長庚師兄……

  我心確實亂了,也不知該如何自處,您與公明師兄最是熟絡,可否,可否幫我看看,這信中所寫,到底是哪般意思。」

  金光聖母將那封書信用仙力遞來。

  李長壽卻咳了聲,道:「其實,這封信公明老哥寫時,我就在一旁。

  此事說來也話長,當時公明老哥對我言說了發生何事,苦惱無法對你開口。

  我這才提議,讓他將自己想說又說不出的話寫作一封書信……」

  金光聖母不由一怔,喃喃道:「這般說來,他確實是煩我的。」

  「怎麼可能!」

  火靈聖母站起身來,一把將那書信奪過,快步走到李長壽面前,將書信打開。

  「師叔您仔細看看!」

  李長壽於是仔細看了一遍,心底滿是疑惑。

  這表達的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字裡行間都在婉拒,就差把話直接挑明……

  但,火靈聖母纖手一指:「師叔您從第三行開始,將這書信每一行的首字連起來一讀,便知其意。」

  李長壽定睛凝神,喃喃:「金、妹、莫、急、吾、心、久、已……這?」

  這也未免太過強詞奪理……

  若真是藏頭詩,為什麼不從第一行就開始藏頭?

  然而,李長壽正要開口反駁,周遭眾仙子頓時站起身來,一個個注視著李長壽。

  而一旁金光聖母輕抿著小嘴,目中帶著幾分希冀……

  就聽一縷傳聲入耳,卻是火靈聖母在旁言說。

  火靈道:

  「師叔,我們都知公明師叔何意,但金光師叔苦情久矣,我等實不願看師叔這般黯然神傷。

  哪怕公明師叔能與金光師叔相處半日,也算全了金光師叔多年的夢境。

  我等對您的謀略才智素來欽佩,這次也是暗中相商,將金光師叔哄來您這。

  還請師叔出手,助她一助,一應因果,我等來擔。

  若師叔覺得不妥,也請不要直接點破,給師叔一些念頭,讓她慢慢忘卻也是好的。」

  李長壽抬頭看了眼身旁站著的高挑倩影。

  火靈聖母眼底帶著幾分哀求,李長壽沉吟幾聲,嘆道:

  「這我也有些糊塗了,趙老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金光聖母那雙眸子頓時充滿光亮。

  火靈聖母不由鬆了口氣,但李長壽的一縷傳聲,已是傳了回來……

  「先立誓,我稍後會給你三只錦囊,讓你相助金光。

  但此事不可洩露半點,也與我無半點關聯,一應舉措都是你與各位仙子相商的結果。」

  火靈聖母不由嘴角抽搐了下。

  自己師叔師叔的喊了這麼久,怎得全無作用……

  這雲霄師叔的準道侶,性子當真有些麻煩。

  ……

  與此同時,度仙門度仙殿中。

  少年李靖跪坐在蒲團上,低頭不敢亂看,不少長老坐在左右兩側,依然在讚嘆著這少年之氣運。

  紫氣東來,大氣運加身!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掌門季無憂剛剛也測了下自身氣運,發現堂堂金仙境,也不過只是淺紅……讓門內各位長老直觀感受到了,這少年的『珍稀度』。

  但這同樣說明,氣運與自身修為並沒有直接關聯。

  偏殿中,度厄真人坐在椅中,季無憂在旁站著。

  此時度厄真人已是決定收李靖為徒,但因李靖資質不強,故只是收為記名弟子。

  但當度厄真人說,想將李靖帶去西崑崙修行時,季無憂卻沉吟幾聲,道:

  「師父,不如將李靖留在度仙門修行。」

  「哦?」

  度厄真人奇道,「你莫非覺得,為師親自調教,還不如他在門內?」

  季無憂沉聲道:「師父有所不知,若他氣運較高,在門內或許機緣更多。

  師父,時代變了。

  咱們度仙門中,有了一位厲害人物。」

  度厄真人不由更疑惑,「哪般厲害人物?」

  「此事,師父千萬不要外傳。」季無憂湊向前去,低聲嘀咕幾句。

  「啊?」

  度厄真人站起身來,瞪著一雙老眼,又壓低嗓音喝問:「你可莫要誆騙了老道我!」

  「弟子如何敢騙您?那是異象連連、機緣不斷……」

  季無憂正色道:「師父,您千萬別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放心。」度厄真人動心很快恢復平靜,笑道,「為師還能失了這般分寸?

  來,詳細說說,這位……這位賢侄,都有什麼異象。」

  季無憂點點頭,開始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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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四章 跨 服 交 流

  最初時,沒有人在意這個消息的出處……

  「道友聽說沒,人教玄都大法師有後了!

  咱們外出走動可要小心些,莫要衝撞了這般跟腳的大人物。」

  漸漸的,它成為了五部洲的大事……

  「道友,人教玄都大法師知道嗎?

  對對,道門大弟子!他不知何時有了子嗣,據說,那子嗣是大法師與遠古神魔冰天女結合後的血統!生有三頭八臂,能御使風火雷電!修行境界一日千里,據說千年就能修成大羅!」

  最終,它演變成了幾乎以假亂真的程度……

  「師叔您閉關出來了?

  大家都在聊什麼……

  師叔您不知道,咱們道門大師兄玄都大法師,修行陰陽大道時,往太極圖上一坐,天地交感……

  生孩子啦!」

  ……

  「掌門!掌門!咱們人教有喜事了!」

  開山大典後又過一個半月,度仙門各峰漸漸安靜了下來,總數一千二百名新弟子分佈在數十個峰頭,開始了為期兩百年的修行……

  因門內來了個氣運深厚的少年,被開山祖師度厄真人直接收為記名弟子,加入破天峰一脈修行,各峰也是起了比較之心,想看這次的首席弟子花落誰峰。

  且說,度仙門掌門季無憂,這一個半月也並未閉關,在暗中忙碌了數十個日夜。

  今日總算得了閒,季無憂站在度仙殿偏殿的窗台前,眺望著其外雲海,目中自在安然,口中也感慨一聲:

  「長壽說的不錯啊。」

  身為掌門,在新弟子入門時,最需做的一件事,便是去清查這些弟子的跟腳、資質。

  重點找尋是否有外魔奪舍、內魔潛藏、惡靈轉世等情形。

  如此,確實覺得安分踏實了不少。

  『大法師的血脈,果然不同尋常。』

  心底正如此念著,忽聽度仙殿外,一名長老急匆匆飛掠而來,喊著『人教有喜事了』;

  季無憂有些不明所以,負手去了主殿,迎到了那長老。

  「拜見掌門!」

  「溫長老,做長老就要有長老的樣子,你這慌慌張張地做什麼?」

  季無憂淡定問道,「慢慢說來,咱們人教有何喜事了?」

  「掌門,大喜事啊!」

  這長老挽起寬袖,瞪著雙眼,喜道:「此前幾位執事外出都聽到了一則消息,我放心不下,便去外面打探了一圈。

  掌門您猜怎麼著?」

  季無憂眉頭一皺,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怎麼?」

  「大法師有後了!

  咱們人教大法師有後了!

  據說是咱們人教鎮教之寶先天太極圖與大法師交感,大法師生了個女兒!現在就在洪荒中歷練修行吶!」

  「大!噗——」

  季無憂雙眼一瞪,忽得氣息逆沖,張口噴出一口血霧。

  堂堂金仙大佬,此時身形搖搖晃晃,竟差點癱倒下去。

  這溫長老愣了下,連忙向前攙扶住季無憂;

  季無憂反手握住這長老的胳膊,一陣頭腦發昏,耳旁嗡嗡嗡響個不停。

  「掌門!掌門您怎麼了這是!」

  「沒,沒事。」季無憂咬牙道了句,「這件事……都傳開了?」

  「確實都傳開了,而且聽說,逍遙仙宗那邊都已經放出消息,要邀大法師的後人去仙宗修行,給太上長老待遇,傾全宗之力護衛。」

  「哼!這時候倒是蹦的歡快!」

  季無憂緊緊皺眉,禁不住嘆了口氣,已是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

  自家師父,當真……

  坑啊。

  此事若是惹惱了大法師,他們度仙門還要不要了?他跟師父又如何能擔得起大法師的雷霆怒火。

  當下,季無憂瞪著這長老,嚴令門內不得胡亂傳這般謠言。

  「太極圖乃是先天至寶,為咱們教主聖人老爺鎮壓人教氣運,這一聽便是旁人編造中傷咱們人教大法師清譽的話語。

  讓各位長老商議一下,擬個章程,對外宣揚大法師修行至今,根本就沒有過任何道侶!

  那是實打實的純陽之身!」

  「這……遵掌門令!」

  當下,這長老細細體會,也覺得自家掌門所說不錯,低頭匆匆趕去百凡殿。

  季無憂擦了擦嘴邊鮮血,面色更蒼白了些,幽幽嘆了口氣。

  這就是師父您老人家的守口如瓶?

  您這瓶,縫也太多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季無憂駕雲朝著小瓊峰而去,此時只能去找李長壽商議,看能否通過李長壽,平息大法師的怒火……

  掌門動身趕來小瓊峰時,李長壽正傳授靈娥老版紙道人的製作之法,把靈娥看的雙眼發花,連說太難。

  李長壽仙識發現掌門趕往此地,手一翻,將玉符和紙人收起,對靈娥道了句:

  「去備些茶水,掌門過來,可能有事要談。」

  「哦。」靈娥眨眨眼,乖巧地答應了一聲。

  今時不同往日,她的仙識也捕捉到了掌門的身影,此刻更是覺得,師兄此前所說,八成都是真的。

  那雲霄仙子的事,估計也是……

  嚶,壓力二次大增。

  且說季無憂到了湖邊,李長壽連忙外出相迎,對著掌門做了個道揖,口稱:

  「弟子拜見掌門!」

  「哎。」季無憂勉強笑了笑,在周圍佈置了一層結界,這才開口道:「莫說拜見了,真要算起來,你我算是同輩。」

  李長壽不由眨眨眼。

  掌門這是,知道了什麼?

  不過,假如掌門搞清楚了自己在山門之外活躍的身份,知曉了在天庭老君現身為他撐腰之事,那……

  掌門作為聖人老爺記名弟子的記名弟子,他李長壽也應該比掌門……高一輩才對。

  為何是同輩?

  李長壽迅速捕捉到了『差異點』,心底立刻細細分析,表面卻是毫無異樣。

  「掌門請入內歇息。」

  「嗯。」季無憂正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點頭答應一聲,與李長壽一同去了草屋之中。

  掌門入座,李長壽在旁執弟子之禮站著,又被季無憂勸了兩句,這才勉強坐在一旁。

  恰此時,靈娥端茶進來,對掌門行禮、奉上茶茗,剛要轉身離開,又被李長壽開口喊住。

  「師妹,一同在此聽掌門訓話吧。」

  「是,師兄。」

  靈娥乖巧地站在一旁。

  季無憂也並未多管,畢竟看靈娥渡劫時的那般陣仗,也知道了靈娥的身份。

  大法師自家人!

  「長壽。」季無憂道,「你……嗯……」

  李長壽拱手笑道:「掌門,您有話直說就好。」

  靈娥輕蹙蛾眉,心底暗道一句,莫非是她跟師兄準備偷天換日挪走小瓊峰之事,被掌門知道啦?

  季無憂畢竟是一派掌門,修行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無數,此時也知最該做什麼。

  猶豫一二,季無憂又笑道:

  「長壽啊,有些事,其實你不說,貧道也早已知曉。」

  李長壽心底一咯噔,下意識開始思索,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掌門,這個……」

  李長壽抿了抿嘴,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但目光依然頗為坦蕩。

  他自始至終沒有做過危害度仙門與人教之事,自然行得正坐得端。

  「並非弟子有意隱瞞,實在是有許多迫不得已之處。」

  「懂,貧道都懂。」季無憂笑呵呵地應了句,蒼白的面容上多了一二血色,「有時有些事,確實不好說出口。

  貧道也能理解,你有自己的苦衷。

  唉,這世上的生靈,庸庸碌碌、不知何為道者也好,奔波勞苦、追尋自身之道者也罷,誰還能沒個難以開口的話語?」

  李長壽不由有些感動,掌門簡直……

  太暖了。

  虛假的暖男,就像是元青那樣,糾纏著有毒師妹,只不過是饞有毒師妹的身子。

  真實的暖男,當真便是掌門這般,體恤門內弟子,明事理、知艱難,還會寬慰、鼓勵門內弟子!

  李長壽起身做了個道揖,讚嘆道:「多謝掌門體諒!」

  季無憂尷尬一笑,又咳了幾次,低聲道:「你最近,可有聽聞外面坊鎮上,傳的風言風語?」

  「最近弟子一直忙於一些事務。」李長壽笑道,「雖大勢已定,但依然有一些餘韻,並未有機會聽坊鎮傳了什麼。」

  季無憂心底冒出一個問號,怎麼感覺自己聽不太懂長壽所說。

  雖如此,可季無憂還是把話接了下去:

  「此事也是怪貧道,師父當日來收徒李靖時,貧道一時心熱,將此事說給了師父。

  但貧道也並未告訴師父具體是誰,只是說了你的存在。」

  李長壽不由眉頭一皺。

  自己是天庭水神的事,度厄真人也知道了?

  這事怎麼還要往外傳呢?

  不過考慮到度厄真人和掌門是師徒,如父子一般,此事不瞞著對方也是情理之中。

  李長壽心底輕嘆,小瓊峰流浪計劃當真迫在眉睫了!

  一旁的靈娥眉頭越皺越深。

  為什麼,感覺師兄和掌門談的雖然熱切,但兩人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李長壽嘆道:「掌門,這般事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只是運道好了些,一路頗多曲折。」

  「你能這般想也不錯。」季無憂笑道,「咱們誰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跟腳高也好,低也好,都是大道之上努力前行的生靈。」

  跟腳?

  李長壽心底疑惑加重。

  一旁的靈娥突然開口問:

  「掌門,您剛才所說風言風語,具體是何事呢?」

  季無憂面色頓時有些尷尬,低頭咳了兩聲,嘆道:「長壽,是貧道在家師那裡多言,說出了大法師有子嗣在咱們度仙門修行。

  而後家師應當是不知在哪喝醉了,把『大法師有子嗣』之事對外說了出去。

  現在各處傳的已是不成樣子……

  不過你放心,貧道絕對未曾提及,你是大法師子嗣!」

  一旁靈娥禁不住抬手扶額。

  李長壽瞪著眼,霎時間忘記呼吸,坐在那看著面前這位空虛掌門,腦子裡像是進了一百個文淨道人,一陣亂嗡。

  揚了吧……直接揚了吧……

  大法師的謠都敢造!還把他拉下水了!

  外面流傳中傷大法師純陽之名的謠言,出處竟然是度厄真人!

  虧他一直覺得,這是西方教搞出來的齷齪伎倆,正想著抽空編一段西方童話反擊回去!

  一時間,李長壽心底翻江倒海,道心震顫莫名。

  他禁不住問道:「掌門,您如何推算出來,我會是大法師的子嗣?」

  季無憂笑道:「這點眼力,貧道還是有的。」

  李長壽仔細斟酌了下,在懷中拿出一只玉符,遞給了掌門,低聲道:

  「掌門請看此物,一切自有答案。

  掌門此前說的這話,千萬不要再對任何人提及。

  輕者引火燒身,重則會壞掉咱們人教的諸多算計。」

  季無憂低頭看去,不由精神一震,一瞬像是明白了什麼,目中竟露出幾分駭然,道心幾欲失控。

  這道韻!

  這字跡!

  玄都,小法師!

  「長壽,你!」

  「掌門勿怪。」李長壽面露正色,「此事切莫對外人提及,若是掌門信得過弟子,還請立下大道誓言,用以約束警示自身。」

  言說中,李長壽在袖中拿出一只玉壺,推到了季無憂面前。

  李長壽道:「此內的這枚九轉金丹,算是請掌門封口不言的謝禮。」

  季無憂猛吸了口涼氣,這一瞬突然明白了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了此前所不明之處。

  眼前這個小弟子,遠非大法師子嗣這般簡單!

  玄都小法師,莫非已是聖人弟子,只不過秘而不宣?

  是了,長壽怕不是人教某個原本並未出世的高人投胎轉世重新修行,此間怕是有大算計在!

  今日自己被牽扯其中,這大道誓言看似是約束他季無憂,實際上,也是長壽在護他性命!

  「唉!」

  季無憂滿是懊惱地嘆了口氣,「怎的就!

  罷了,貧道這就立誓,還請長壽勿怪,勿怪。」

  「掌門,祖師那邊,也請您盡量保密。」李長壽不放心地叮囑著,「若度厄祖師誤會了……」

  季無憂忙道:「莫要這般稱呼,稱真人就是!」

  「好,真人那邊若是誤會了,便讓真人誤會著,您定要提醒真人,萬不可再多提此事。」

  「善。」

  ……

  天道之威來了又去,掌門駕雲回了破天峰。

  「呼——」

  李長壽長長地鬆了口氣,身體陷在圈椅中,想吐槽,張嘴無言,只能抬手揉揉眉頭。

  人教粗話。

  怪不得掌門此前一直那麼好說話,原來是『那一夜』,就已想歪了。

  還大法師的骨血!

  掌門平日裡是不是躲在度仙殿角落的小黑屋裡,一邊咳血一邊看那些狗血故事集?!

  就聽一聲輕笑,兩只有些冰冰涼涼的柔荑摁在李長壽肩上,輕輕地揉捏著。

  「師兄,此事該如何處置?」

  「哪件事?」

  「便是有人瘋傳大法師謠言之事。」靈娥小聲道了句。

  「沒辦法管。」李長壽搖搖頭,「大法師身份特殊,既是人教唯一弟子,又是聖人老爺之下有數的高手。

  有關大法師的這般話題,最能引起生靈的窺私之欲。

  哪怕是讓人教六仙宗集體站出來闢謠,也只會被人說是欲蓋擬彰。

  且,最初傳這般謠言者,或許會懼怕大法師追究,但此時這般說的越來越多,這些人越是肆無忌憚。」

  靈娥頓時若有所思狀。

  李長壽嘆了口氣:「這般荒唐事,最是讓人費心力。」

  「師兄,那咱們便什麼都不做嗎?」

  「大法師生性灑脫,道境極其高深,又虛懷若谷,深得咱們太清聖人老爺真傳,更是為兄一直學習、追趕的榜樣。」

  李長壽正色道:「想來,大法師也不會為這點小事就大動肝火,這件事過上幾個月,自會無事。」

  靈娥剛要答話,卻聽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空氣中蕩起輕輕波痕,一道不算偉岸的身影邁步而出。

  「你這傢伙,最近靈覺越發敏銳了,何時知道的我在此地?

  這般說的天花亂墜,我都差點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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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19 00:4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五章 輸人不輸陣!

  這就是傳說中的玄都大法師?

  靈娥用仙識朝著前方探查,卻空無一物,彷彿這道身影並不存在……

  單單只是這一點『奇特之處』,就遠非自家掌門可比!

  李長壽傳聲道:「別發愣,過來做道揖了。」

  靈娥連忙向前,跟在師兄身後,像模像樣地對來人做了個道揖。

  李長壽又道:「大法師,此事果然驚動您了,弟子尚未來得及處置,還請大法師恕罪!」

  靈娥眨眨眼,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偷偷觀察。

  師兄性子變啦?怎麼突然包攬責任。

  這不像師兄的風格呢。

  靈娥再看這位玄都大法師,又覺大法師有一種自成的氣度,初一眼覺得平平無奇,再回味心底卻不留半分痕跡;

  若仔細盯著玄都大法師看幾眼,又覺得他模樣還算中正,總歸……

  英俊程度是不如自家師兄兄的。

  大法師坐去了李長壽剛才的座椅,坐姿放鬆,笑容恬淡。

  「這些謠言不過小事罷了。」玄都大法師微微一笑,「如風而過,何必入耳?

  上古時,還有不少生靈,說我是老師的子嗣。

  眾生多昧,何必與之爭論?

  我自逍遙自在,何懼閒言碎語相污?」

  李長壽笑嘆:「還是您豁達!」

  一旁靈娥卻是明白了點什麼。

  還以為師兄轉了性,沒想到……是這位高人的性子被師兄解析透了!

  大法師笑道:「靈娥也到了天仙境,悟性倒是不錯。」

  李長壽道:「還是多虧了大法師您提點。

  師妹你閉關飛昇時,大法師曾出手助你,還不快快謝過大法師。」

  「是。」靈娥盈盈見禮,「弟子多謝大法師指點。」

  「善。」

  玄都大法師含笑點頭。

  李長壽道:「靈娥,你快去做幾樣拿手的小菜,大法師難得來一趟,也讓大法師嘗嘗你的手藝。」

  「哎。」靈娥答應一聲,低頭快步離開。

  大法師對李長壽挑挑眉,目中帶著幾分促狹,笑道:「你這三星拱月的姻緣,不如都喊過來瞧瞧?」

  李長壽苦笑了聲,言道:「大法師,弟子一心修行……」

  「桃花林中,雲霄師妹之事,我可是聽說過了。」

  「這個。」李長壽正色道,「雲霄仙子之事,弟子也是想問大法師一句。

  您做了點什麼?」

  大法師手一攤,「只是請她用混元金斗助你渡劫,給了她一幅你的畫像,並未多做其他事。」

  「那……怎麼會……」

  李長壽的眉心頓時皺成了『川』字。

  「哎,莫要多想了。」大法師擺擺手,「姻緣這種事,月老都是說不清的,你做事沉穩,面容英俊,得雲霄師妹欣賞豈非情理之中?

  自古而今俊才雖多,但像你這麼穩重的,當真不多。

  或許雲霄師妹,便是被你這點吸引了吧。

  加把勁、努努力,這件事上我會全力助你,爭取你成大神通者之日,咱們人教能多兩位大神通者!」

  李長壽:……

  轉話題,轉話題,再繼續說下去,說不定大法師能把老君拉出來!

  李長壽問:「大法師可是被西海驚動了?」

  「不錯。」玄都大法師略微皺眉,示意李長壽坐下,言道,「如今龍族剛歸天庭,若龍族遭重創,天庭自是會為之牽連,不可不防。

  你準備得如何了?」

  李長壽笑道:「此前只有六七成把握,大法師您親來,把握已到九成。」

  「哦?」大法師笑道:「詳細說說。」

  「此時西海龍宮看似是漩渦中心,其實不然。」李長壽道,「西海龍宮被滲透太過嚴重,西海海眼的位置,已完全在西方教掌握之中。

  根據弟子這段時間觀察,西方教有意以海眼相迫,敲龍宮一筆竹槓,要將西海龍族實際上納入靈山治下。」

  大法師緩緩點頭,又道:

  「按理說,天庭與西方博弈,能得龍族十之七八已算圓滿。

  但若放任不管,與那西方又有何異?」

  「大法師教訓的是。」李長壽笑道,「故,從大義上講,龍族此時已是天庭的屬臣。

  此前弟子與玉帝陛下稟告過,陛下之意,是傾天庭之力,也要護住龍族元氣不損,以此彰顯天庭之恩。

  且,東海、南海、北海龍王已是聯絡過,龍族也會全力以赴,應對西方發難。

  半個月前,也有西方教之人到過弟子的海神廟中。」

  「哦?他們說了什麼?」

  李長壽嘴角一撇,小聲嘀咕:

  「西方此時已是無賴面孔,仗著一教二聖,直接對弟子說,他們謀劃龍族久矣,總不能血本無歸。

  還說什麼,這次讓一步,今後好相見。」

  「哈哈哈哈!」

  大法師頓時撫掌大笑,「這些傢伙,行事還如上古時那般,絲毫沒有長進。

  我此次來便是助龍族熬過此劫,咱們人教一力扶龍上天,此刻自不能坐視不管。

  長壽,可需我也去西海海眼處?」

  「大法師您又考弟子了。」

  李長壽斟酌了下言語,言道:「西方有可能會指東打西、故佈疑陣。

  弟子已是建議四海龍宮收縮兵力,各處都不可掉以輕心,且根據此時情形來看,最可能出問題的,反而是北海。

  說直白些,若西海海眼出事,去填海眼者自是西海之龍,豈不虧損了他們自身實力?」

  大法師不由瞇眼輕笑,「不錯,確實應有這般考量,長壽你做了何種佈置?」

  「弟子並未做太多,也只是給龍族提了一點點建議。」李長壽笑道,「龍族自遠古而來,也非易於之輩,其實不必弟子去指手畫腳。」

  大法師輕輕嗅了下,不由眼前一亮,「你師妹的廚藝倒是不錯,比你烤魚的本領強多了。」

  李長壽含笑點頭,自然不會說『我教的』這種話。

  顯擺者,必被摁。

  他又道:「龍族之事,弟子稍後給您詳細稟告,說完龍族之事,弟子還有兩件小事想請您出手。」

  「哈哈哈,你這一點點建議,莫非是要說個三天三夜?」

  李長壽想了想,正色道:「半天足矣。」

  大法師:……

  【真就,『一』點點建議。】

  ……

  大法師對這般謠言只是一笑置之的態度,讓李長壽打心眼裡,對大法師又多了幾分敬佩。

  只能說,這個男人不愧道門大師兄之名!

  像這般人物,心胸心性早已不能以常人思量,由己及人,若是有人這般造謠他李長壽,他必會……

  暗戳戳生點小氣。

  小瓊峰上今日來了貴客,李長壽卻也不敢貿然讓師父、師叔過來拜見。

  靈娥做了幾樣拿手的小菜,李長壽拿出了自己釀造的美酒,大法師問起龍族之事,也算找好話題;

  大小法師對飲對酌,便是一餐歡宴。

  靈娥在一旁斟酒添菜,話不入耳、隔在心外。

  靈娥心底正有些開心。

  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渡劫且飛昇過後,師兄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

  最起碼,師兄不再將她當成是個沒長大的孩童;今日掌門、大法師現身,師兄也都有意讓她在旁聽著……

  雖覺得師兄有可能是在培養一個,以後能幹更多活的法寶人;

  但她不爭氣的,心底總歸美滋滋,步子越發輕盈盈。

  而當靈娥聽到李長壽說起這般話語:

  「……西方教兩位聖人老爺雖說不太可能直接出手,但聖人之能弟子不敢揣測,也必須做好這份考量。

  想讓四海長安、龍族得寧,此次必須將西方打疼,讓他們覺得敲詐龍族所得,與自身損失完全不襯,他們今後出手自會多一些考量。」

  聖人……

  師兄這麻煩的性格,用在男女之情以外的事上,好像也蠻厲害的。

  半日後,星夜時。

  草屋前,李長壽將一枚玉符遞給靈娥。

  「師妹,為兄追隨大法師外出一段時日,山中一應事物你記得盯好。

  這是丹房周圍大陣的控制玉符,我的紙道人便在丹房中,這次便由你看著,我就不分心在山門中了。」

  「嗯!師兄放心!」

  靈娥美目中帶著幾分憂慮,將玉符接過,又小聲道:「師兄外出還請小心行事,勿要輕易涉險,師兄教我的那些,自身也勿忘了。」

  「你還教訓起我了。」李長壽抬手,本是要習慣地揉她腦袋,但在她頭頂又堪堪停了下來。

  罷了,都已是天仙大姑娘了,還是別……

  靈娥輕輕踮起腳尖,主動向上蹭了蹭,螓首輕輕撞在他掌心。

  「我會乖的。」

  「嗯。」李長壽笑了笑,在她額頭輕輕打了下,轉身走向了,正在柳樹下仰頭看天的大法師。

  而後,大法師寬袍輕輕飄動,在靈娥眼中,師兄的背影漸漸模糊,隨風消散。

  ……

  北海,那一望無盡的雪白冰面上。

  大法師駕雲帶著李長壽在這冰原上飛過,在北海海眼所在之地,暗藏了一道乾坤印記。

  如此可確保,哪怕此地被封震了乾坤,大法師依然能架太極圖,及時趕過來。

  「長壽,你不是有兩件事需要我出手嗎?具體何事?」

  「弟子想把水神府搬去兜率宮附近,然後把剛才的小瓊峰搬去水神府中。」李長壽有些心虛地笑了笑,「此次勞您出手,一是請老君同意此事,二是幫弟子修一座乾坤芥子陣,把小瓊峰化作假山模樣。」

  大法師聞言笑道:「這是好事,放心做就好,老君如何會趕你?

  至於芥子大陣,我稍後為你做一份陣圖,自己動手摸索,也算考教你陣法之道。」

  李長壽不由大喜,連忙做了個道揖:「多謝大法師!」

  「行了,雖然現在讓你喊我師兄為時過早,但也不必這般拘禮。」

  大法師負手笑道:「等你修為再進一步,我就可安心歸去,回玄都自在修行。」

  李長壽順勢問道:「大法師,那玄都具體在何處?

  弟子查了不少古籍,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卻是少之又少。」

  「玄都啊。」大法師目中流露出少許懷念,「玄都城興建於遠古,漂浮於混沌海,後因道祖老爺紫霄宮講道而興盛。

  只是後來,巫妖大劫降臨,高手死傷無算,知道玄都城之所在的也就越來越少,到後來無人問津,就這般沒落下去了。

  當年我剛邁入金仙境,老師就將我扔到了玄都城中,讓我切磋三百高手修行鬥法神通。

  那時,我是沒少被那些高人狠揍。」

  李長壽笑道:「不經風雨,如何見彩虹。」

  大法師挑了挑眉:「後來我又加倍揍了回來,哈哈哈哈哈!」

  李長壽:……

  剛想輕輕吐槽大法師幾句,大法師已是帶著他乾坤挪移,去了西海海眼處,在此地高空埋下了乾坤印記。

  所謂的乾坤印記,其實就是太極圖的一縷威能。

  根據李長壽此時的理解,開天至寶三件套中,太極圖威能集中於『乾坤』。

  盤古幡的威能集中於『鋒銳』。

  而後來改名為東皇鐘的混沌鐘,主要集中於『歲月』上……

  故三者之中,太極圖防禦第一,盤古幡殺伐最強,混沌鐘最是神秘莫測。

  大法師在四海海眼處各自埋下了一縷太極圖道韻,就帶著李長壽去海神大廟中等候好戲開鑼。

  此時西海局勢也已到了一點就炸的情形,龍族與西方都在等誰先出手,這次出手也必會是雷霆萬鈞。

  李長壽能做的頗為有限,也就是……

  準備了幾個紙道人軍團,以及幾套地煞靈爆大陣。

  剛回海神大廟後堂,大法師還未來得及入座,就輕咦了一聲。

  「大法師,怎了?」

  玄都大法師笑而不語,左掌托起一抹太極圖的虛影,虛影又散做一團雲霧,現出了這般畫面:

  一位身著白衣的仙子站在雲上,正飄在那桃花林上空,細細地掐指推算。

  在這雲霧顯化中,她身形有些模糊,自是用神通隔開了探查;

  但李長壽心底,卻浮現出了她一襲白衣傲立雲端的模樣。

  大法師笑道:「她在尋你的所在,看樣是推算不到的。

  可要提醒她一聲。」

  「大法師,這個……」

  李長壽略微思索,道:「請她來此地吧。」

  「善,稍後莫要喊我大法師,當著雲霄師妹的面,你提前喊我句師兄就是。」

  大法師叮囑一聲,右手手指對著雲霧一點。

  那原本掐指推算的仙子不由扭頭看向西南方向,身影被雲霧包裹,迅速消失無蹤,應是趕來此地了。

  大法師右手一翻,一只被玄黃氣息包裹的小塔出現在掌心,被他推了過來。

  玄黃寶塔輕輕震顫,一縷靈念傳入李長壽心底,化作了一陣……

  有些浪蕩的笑聲。

  「小傢伙,好久不見,這次塔爺罩著你,繼續炸那些牛鬼蛇神去!」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任由玄黃塔鑽入胸口,護住了自己元神道軀。

  這極致的安全感,又回來了!

  大法師突然又道:「此時為何如此熱鬧,還有人趕來此地。」

  言說中,那團雲霧再現,這次顯化出的畫面,卻十分清晰:

  星空之下,南海之上,兩道魁梧的身影正踏波奔馳,頂著馬頭皮套的傢伙、用石梳梳理柔順鬃毛的細節,被太極圖完美呈現。

  甚至,他們的嗓音也傳了出來……

  「牛,咱們如果是給大法師賀喜,為什麼要去海神廟?噅兒!」

  「大法師是咱們說見就能見的嗎?只能去找海神、呸,找水神啊!

  再說了,不找個理由,怎麼去找水神求調料?哞!

  唉,馬你說,龍族都被水神帶上天庭了,咱們地府啥時候能被天庭看上?」

  李長壽:……

  也不用啥時候,現在就覺得地府整體眉清目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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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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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1-19 00:49:41
第三百三十六章 西海事起,仙子相隨

  李長壽低頭看了眼自身形象,搖身化作了『水神長庚』的模樣。

  透過大法師掌中雲霧,聽到牛頭馬面的嘀咕,得知地府巫族覺悟如此之高,竟想直接投奔天庭……

  李長壽不由陷入了另一層擔憂。

  這,也太主動了點。

  若地府真如牛頭馬面所說的這般,非但對天庭不抗拒,還想早日加盟到天庭系統,那他這個水神,就從施算計者,變成了被地府『買通』的法寶人。

  此事的性質便發生了根本變化,也很容易讓玉帝產生疑心。

  玉帝陛下可不是大法師這般灑脫不羈的性情……

  再者,如果自己在地府這件事上,完全沒出幾分力氣,天道老爺又怎麼會給他降下大功德?

  此時功德剛夠凝成小半的金身,總不能真的做個『殘疾金身』,鬥法時只護住關鍵部位吧?

  當然這也只是玩笑話,天道也不允這般功德金身的存在,功德金身也有功德圓滿之意。

  總之,一切不以功德金身為目的的天庭公差,都是跟他李長壽耍流氓!

  嗯,《龍族上天》的劇本,明顯不適合地府,需要重新挖掘矛盾點。

  他要努力克服一切困難,幫助地府併入天庭體系,助天庭建立對三界的管控基石。

  如果沒有困難,那製造困難,也要迎難而上!

  正想著地府之事該如何操作,一抹淡淡的芬芳鑽入鼻尖,李長壽下意識抬頭看向內堂門外……

  暗香未解語,伊人蹁躚來。

  僅是一身普通款式的白衣長裙,在她身上怎就這般得體,曲線不露三分,仙韻卻已滿溢,只讓人心底暗嘆:

  『此非心間夢中人焉?』

  雲霄已是到了。

  李長壽向前含笑做了個道揖,雲霄也是頗為默契地欠身行禮;

  隨後二人目光相對,雲霄原本多是清冷的仙顏也活泛了些,多了清寒枝頭那一枝俏梅。

  李長壽主動開口,道一聲:「仙子別來無恙。」

  ——此地已非桃花林,又有大法師在旁,不可再直呼名諱。

  雲霄也道:「道友近來可安?」

  「遠近無大事,只是修行多奔波。」李長壽溫聲說著,忽而正色道,「這五百年匆匆而過,當真是不覺歲月變化。」

  不曾想到李長壽竟然會主動調侃此事,雲霄抿嘴笑出聲來,這次卻是真的消融了清冷寂寞。

  一旁的大法師見狀,只能在背後暗自豎了個大拇指。

  護著李長壽的塔爺,卻連連哆嗦了幾下,在李長壽心底一陣嘀咕:

  「臉啊,臉啊小長壽!

  你怎麼能見到一個女子就走不動路了?這是因果啊,因果!

  誒?怎麼有金斗妹妹的氣息……呀?這是雲霄仙子?

  喔——

  厲害啊長壽,雲霄仙子都敢撩!快,快把金斗妹妹帶入我們人教大家庭!」

  ——靈寶只能傳遞靈念,具體語句是李長壽理解而來,故塔爺多有一些『浪言浪語』。

  李長壽來不及搭理塔爺,雲霄仙子笑過後,又故意板起臉來,輕聲道:

  「那我這便回去,你我當是未見,再過四百八十二年可好?」

  李長壽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來都來了,重新再計便是了。

  仙子裡面請,剛好玄都大……師兄也在這。」

  「嗯。」雲霄答應了聲,隨後便邁步向前,與大法師行禮問候。

  雲霄道一句:「玄都師兄。」

  玄都笑著回了句:「雲霄師妹。」

  隨後雲霄便不再多說,直接看向李長壽。

  雲霄道:「我此次外出,也是因玄都師兄之事。

  似乎有人在五部洲之地惡語中傷玄都師兄,且此事矛頭暗指向了你。

  我擔心你著了算計,故來提醒一聲。」

  「這個……」

  李長壽笑道,「謠言而已,或許其後有人推波助瀾,但玄都師兄不在乎,那也無傷大雅。」

  「如此便好。」雲霄仙子柔聲道,「見你無事,那我便回島上修行了。」

  玄都大法師在旁突然開口:

  「師妹何必著急回去?既然來了,稍後還有一場好戲,不如一同參詳參詳。」

  李長壽卻道:「玄都師兄,仙子不宜牽扯其中。」

  「放心。」大法師笑道,「只是讓雲霄師妹在旁看著,自不會讓她貿然出手。

  話又說回來了,每次我跟在長壽你身後,一直想著,在你支撐不住時出手相護,但每次你與強敵驚險鬥法,都未給為兄半點出手的機會啊。

  怎麼,這次莫非是怕被雲霄師妹見了你鬥法,嫌你本領不足?

  你這也未免太小瞧了雲霄師妹!」

  李長壽:……

  高手,絕對的高手!

  大法師只是兩句話,激將法、苦肉計、欲擒故縱法連番上陣!

  正事上咋不見您這麼上心!?

  雲霄仙子已是問道:「你要與人鬥法?」

  李長壽笑道:「並非什麼大敵,仙子不必擔心……」

  「長壽!」

  玄都大法師皺眉輕喝,直接訓斥:「你現在怎麼如此腳不沾地?

  西方教一教雙聖,怎得在你這大敵都算不上了?

  這可不像是你平日的性子。」

  李長壽心底瘋狂抽搐,塔爺在他心底發出一連串的『哈哈哈哈』……

  大法師,夠狠。

  雲霄輕輕皺眉,柔聲道:「道友若是不喜我在旁看著,我自不看便是。

  只是我總歸放心不下,不免要用鏡術遠觀。」

  李長壽道:「仙子著實不必沾染這般因果。」

  雲霄卻道:「那我只看著不出手,也不算沾因果,到時若是真有麻煩,我也好及時去兜率宮送信。」

  「那好。」李長壽釋然一笑,並未過多拒絕,溫聲道:「先來這邊坐吧。

  還有兩位地府陰司的好友馬上就到,我先打發走了他們。」

  大法師頓時笑瞇了眼;

  雲霄仙子並未多想,她在李長壽一旁的木椅靜靜入座,身形被雲霧包裹。

  正此時,堂外已傳來了牛頭那洪亮的呼喊聲:

  「恭喜水神!賀喜水神!人教大法師喜得千金!男人生崽當真厲害啊!哞~」

  「呵!」

  那團雲霧中傳來輕笑,李長壽也是笑瞇了眼;

  大法師嘴角微微抽搐,卻也並未多說。

  李長壽連忙對外喊道:「二位莫喊,這是謠言!」

  「謠言?」

  剛落在門前,正準備高舉賀喜紅對聯的牛頭和馬面,動作也是一頓。

  他們這才瞧見了大法師的身影,同時哆嗦了幾下……

  李長壽皺眉道:「這般謠言竟還傳去了地府,兩位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個。」牛頭撓撓頭,「有時候兄弟們悶了,也會攔路問問去酆都城辦事的那些煉氣士,最近洪荒有什麼新奇事。」

  「噅兒!」

  馬面肩頭撞了牛頭一下,這兩名戰巫連忙向前,在內堂門口,對大法師抱拳行禮。

  大法師含笑點頭,並未開口。

  李長壽笑著在袖中拿出一只寶囊,道:「雖說是謠言,但兩位也是有心了。

  老規矩,都在裡面。」

  牛頭嘴上喊著:「這怎麼行,我們也不能白拿水神您給的好處!」

  卻已雙手將寶囊捧了過來。

  一旁馬面翻了個白眼,滿臉嫌棄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正此時,大法師低頭掐指推算,略微皺眉。

  李長壽仙識捕捉到了這點細節,便直接道:「兩位道友,我這還有事要忙……」

  「啥要事?」

  牛頭似乎沒接收到李長壽發出去的送客信號,反問了句:

  「可是有什麼,咱們兄弟能幫上忙?

  算計推演之事就別提了,我們元神不怎麼樣,但打架殺敵敲悶棍,那可是我們巫族的專長!」

  「不錯。」馬面在旁迎合了一聲,用熱切地目光看著李長壽。

  李長壽心底沉吟幾聲。

  牛頭馬面此時如此心熱,自是因為兩人路上商量的結果——努力討好他這個水神,爭取把地府也搞去天庭。

  其他先不論,若是在龍族之事上,有地府高手現身相助,對地府而言,確實是一件好事。

  自己稍後無論如何算計【地府歸順】,這都是走穩了第一步。

  於是,李長壽道:「道友可知四海龍族已歸順天庭?」

  「這肯定知道。」牛頭笑道,「水神大人您一手謀算,扶龍上天,這事我們地府都傳遍了。

  我們大巫祭這輩子都沒誇過人,連誇水神你三四句!

  說你詭計多端、城府陰沉,龍族那麼多老龍精都不是你對手!」

  「滾!」

  旁邊飛來一隻馬蹄,把牛頭一腳蹬飛。

  馬面怒罵道:「大巫祭說是,水神大人足智多謀、動手之前早已胸有成竹!龍族這遠古霸主,都被水神安排的妥妥當當!」

  牛頭瞪著牛眼,「這不一個意思嗎?」

  李長壽忙道:「兩位,兩位莫吵,待我問過玄都師兄,看能否帶兩位一起同行。」

  他這邊話音剛落,大法師已起身言道:

  「你做主就是,西海龍宮出現了大道波動,應是有高手鬥法,長庚師弟,咱們過去看看?」

  李長壽聞言思忖少許,隨即便立刻點頭。

  「應是開始對西海龍王發難了,情形怕事不容樂觀,還請師兄出手。」

  「善。」

  玄都大法師袖袍飄舞,袖中飛出一團水火,凝成一人多高的陰陽水火太極圖。

  大法師最先邁步入圖內,雲霄仙子也自雲霧中走出,站在一旁等李長壽過去,與李長壽一同入內。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眼底滿是震驚。

  他們雖然不認識雲霄仙子,更無法看到雲霄的容貌,但戰巫的直覺反饋給他們的訊息,卻無比準確。

  這仙子是個高手;

  恐怕比人教大法師也只是弱一二分的大高手!

  道門兩大高手齊齊出動,這是要去靈山宣講道門精義?

  牛頭馬面各自有些忌憚,但剛才話都說出去了,此刻也只能低頭向前,跟在李長壽身後,想著等會實在不行,就用出他們巫族不外傳的秘術。

  【頭套遁】:亂戰中只要摘下頭套,找個屍體堆躺下去,即刻成功施展。

  然而,讓牛頭馬面鬆了口氣的是,他們哥倆踏過水火太極圖,並未出現在金光環繞的靈山,而是被幽冷的海水包裹……

  巫族雖然不善水中法術,但也不會被水淹死。

  他們甚至在上古時,搞出了秘法,讓巫族可以沉在海底,自由奔馳,也就是阻力和壓力稍微大了一點,大腳丫子抓地力稍微弱了一點。

  而上古年間,唯一阻礙巫族在海水中狩獵的……

  只是魚刺罷了。

  李長壽在前方做了個手勢,牛頭馬面立刻停下身影,老老實實站在李長壽身後。

  一抹淡淡的道韻,包裹著他們三道身影,讓他們融於海水中,徹底隱起身形。

  大法師與雲霄仙子已沒了蹤影,但李長壽能感覺到,他們一左一右,正在暗中護持自己。

  這待遇……

  沒誰了簡直。

  此時,他們已是在西海龍宮附近。

  李長壽仙識掃過方圓三萬里,能見到各處大批仙蛟兵在調動;這些兵馬隱隱將西海龍宮包圍了起來,但各自刀尖向外。

  西海龍宮此刻被層層陣法包裹,李長壽元神處的小塔輕輕一震,李長壽的仙識頓時暢通無阻,看到了龍宮之中發生的情形。

  這群二五仔,果然發難了!

  此時,西海龍王、龍母,以及龍王最後的一批親信——數十名高手、百多仙蛟兵,正在西海龍宮主殿中堅守。

  主殿大陣岌岌可危,各處被成群的身影包圍。

  西海龍宮大太子敖事,與西海龍宮眾長老,以西海龍王失德為由,發動了逼宮。

  此時露面的只是龍族之龍,但在西海龍宮之內,還有數十道黑影潛伏,業障之力頗為濃郁……

  李長壽眼前一亮,好一群鴻蒙凶獸!

  再看主殿情形,西海龍王此刻狀態似乎有些不對,他渾身氣息看似強盛,但又有外強中乾之感。

  李長壽迅速推斷出,西海龍王這是中了某種『道毒』,對西方教的忌憚頓時更深了些。

  自己一直構想的金仙毒丹,人西方早就有了,甚至還能傷到西海龍王這般遠古老『大羅』!

  李長壽對牛頭馬面傳聲道:「稍後若遇危急,立刻到我身旁。」

  牛頭馬面不由眨眨眼。

  這水神……

  瞧誰不起呢?

  不等牛頭馬面分辯,李長壽已是用仙力帶著他們兩人,朝西海龍宮遁去。

  這一路,他們大搖大擺在那些仙蛟兵面前游過,卻沒暴露半點蹤跡;

  臨近那層層大陣,大陣之上又會出現淺淺的太極圖印記,讓他們三道身影隨意融入其內,完全暢通無阻。

  趁著這短暫空擋,李長壽已是匯聚了各方紙道人傳遞來的訊息。

  東海、西海、北海龍宮已是有了反應,各有高手暗中趕來西海;

  三地龍宮,已按他們此前商議的計劃,開始『匆忙』籌備大軍,做出準備馳援西海的架勢。

  實際上,各龍宮主力已是躲藏了起來,西海這邊,只需一股高手合力救走西海龍王與龍母。

  此時,李長壽已是做出判斷,明確知曉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一個字,拖。

  拖到三龍宮高手現身,拖到天庭外圍造勢掩護,救走西海龍王龍母,以及此地那些『忠臣』,就算取得了第一階段的勝利!

  有玄黃塔護體,大法師在側,李長壽自保無虞;但大法師不出手,他想只憑自身救人太過艱難。

  ——雲霄仙子不在考慮之列。

  分析清楚局勢,李長壽制定了幾個計劃。

  這種情形下想拖延時間,最先要做的,就是吸引對方注意,要讓對方忌憚、迷糊,最好有所顧忌。

  李長壽快速對牛頭馬面傳聲叮囑幾句,發現牛頭馬面有點不靈光,就乾脆道了句:

  「事態緊急,按我傳聲指令行事!」

  牛頭馬面頓時重重地點頭!

  頭可斷、血可流,不費腦子就成。

  當下,李長壽快速制定了一個簡單的劇本,憑藉太極圖的威能,帶著牛頭馬面繞開一群群高手,順利抵達內殿外圍。

  發難逼宮的一方,自然也知時間緊迫……

  那西海龍宮太子也是個狠人,此時渾身纏繞金光,氣息也算驚人,似乎強行提升過實力。

  眾叛龍合力破開最後一層主殿的大陣,敖事帶著大批高手衝入主殿,劍指寶座上的老父親。

  「父王,您老了,也該歇歇了!」

  西海龍王龍鬚震顫,修長的龍目之中滿是痛苦,低吼一聲,剛要說話!

  「噅兒——」

  一聲嘹亮的馬嘶聲,在主殿各處迴盪,隨之還有一聲低沉的牛叫。

  主殿內一群龍族正自皺眉,雙方各自都有些懵。

  忽然間,一連串鐵鏈摩擦的噪音,在主殿飄來飄去;

  主殿各處的數百顆照明寶珠開始不斷閃爍,兩側牆壁上,出現了兩道魁梧的身影!

  那像是兩名巨人,各自提著鎖鏈,自陰影中而來。

  「誰!」

  有叛軍長老低喝一聲:「竟敢在此地裝神弄鬼!」

  回應他的,只是兩聲冷笑。

  「噅兒~我們裝神弄鬼?

  你錯了,我們就是神鬼。」

  「哈哈哈!但既然你們誠心誠意的問了,那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們!」

  卡嚓!

  一道霹靂炸響,兩道黑影突然從大殿頂端的海水中現身!

  這兩道身影各自抱著胳膊,渾身鼓脹著滾滾血氣,自脖頸到腳踝,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鎖鏈,在上方緩緩落下。

  若只是直接落下,恐怕不足三尺,就會被亂刀砍翻。

  故,他們在李長壽的傳聲指點下,立刻開始交替喊話,每人一句,卻是氣勢十足——

  「為了防止陰陽秩序被擾亂!」

  「為了守護輪迴大道的安寧!」

  「帶你找尋失落的穢土!」

  「接受大德后土的指引!」

  「我,牛頭!」

  「我,馬面!」

  「地府陰司,勾魂使者,參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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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1-19 00:50:01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沒有人比我更懂〔拖延時間〕

  李長壽上輩子就明白這般道理——

  【每一場風風光光的表演背後,都有大量幕後人員辛苦的付出。】

  當牛頭馬面帥氣且帶著一點點羞恥感,以奇特且拉風的姿勢登場時,李長壽在幕後也忙斷了腿。

  先用微型陣法擴音、渲染氛圍,在主殿外圍不斷調整自己所在位置,又拿著兩根鎖鏈蹭來蹭去,搞一搞音效……

  而暗中藏身的大法師含笑看著這一幕,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雲霄仙子此刻的表情卻是頗為微妙,美眸中閃亮著光芒,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李長壽游來游去的背影。

  李長壽這般處理事情的方式,跟她熟悉的【言語交談、互說跟腳、一言不合、板磚對砸】的做事方法,全然不同。

  嗯……

  充滿了智慧感。

  而為了讓大法師與雲霄仙子能有點參與感,李長壽此時對牛頭和馬面的傳聲,也主動分享給了他們二位……

  「昂首挺胸,氣勢,要有氣勢,你們現在代表的是巫族。

  巫族,上古的大地之王,盤古大神的血脈凝成,如何能在龍族之前弱了名頭?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唬住他們是第一要務,把這些龍族想像成是木雕泥塑……」

  這般打氣聲中,牛頭馬面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些,渾身血氣也越發濃郁。

  再看龍宮主殿中,這西海大型逼宮現場,因為牛頭馬面的風騷登場,敖事發難的節奏被完全打亂。

  「地府陰司?」

  「巫族?龍宮何時來了巫族?」

  「殿下,此二巫實力不弱,莫非是有什麼算計?」

  敖事對一旁龍族長老使個了眼色,後者立刻向前,渾身氣息鼓動,手掌做爪,掌心有一口紫紅色漩渦緩緩旋轉。

  這長老冷然道:「地府陰司莫非要干涉我龍族之事?」

  牛頭馬面冷冷一笑,並不言語,只是抱著胳膊站在那,宛若兩尊頭套魔神!

  龍族長老眉頭緊皺,向前踏出兩步,身後立刻有三名龍首老者跟隨,隱隱對牛頭馬面呈包夾之勢。

  牛頭馬面的身後,那群護在西海龍王之前的龍族高手和仙蛟兵,此時也都有些犯懵。

  若今日來援的,是天庭戰將,是其他三海龍宮中的高手,那自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內。

  可突然出現的,竟是跟龍族沒什麼關係的巫族戰巫……

  龍之困惑、大為不解。

  正此時,一縷傳聲鑽入西海龍王耳中,自是李長壽……

  「龍王爺,是我,天庭水神。

  這兩位巫族高手,是我臨時拉來相助,賊兵勢大,故用拖延之計,還請龍王爺做些配合,表現得淡定些……

  對,氣定神閒,大局在握。」

  寶座上,西海龍王原本佝僂的身形立刻坐直了些,目中先是神芒一閃,而後便恢復平日裡那般安然。

  這般細節,讓敖事以及叛軍一方,瞬間更為忌憚。

  敖事雙眼一瞇,低聲喝道:「無論是誰,今日阻攔我龍族復興者,殺無赦!」

  當下,前方那四名龍族高手氣息鼓脹,同時飛撲向前!

  「且慢!」

  馬面雙眼瞪圓,突然一聲大喝,這四條人形老龍堪堪停住身形!

  一瞬間,此地數百道目光匯聚在馬面身上,馬面卻淡定地拿出了一隻石梳……整理了下自己飄逸柔順的鬃毛。

  「好了。」

  那四名龍族高手怒火中燒,剛要繼續動手,一旁的牛頭就輕咳了聲。

  按心底響起的壽之嗓音,牛頭開口就是一句:

  「動手前考慮清楚,龍族在不在輪迴之列。

  咱可不能保證,今後你們西海的龍蛋會不會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喲。

  哞~」

  聞言,那四條老龍眉頭緊皺,扭頭看向敖事。

  敖事提著寶劍快步向前,罵道:「我與地府陰司素來無關,你二人今日這是何意?輪迴乃天道大事,竟敢以此要挾!」

  牛頭雙手一攤:「那你去天庭找天帝告狀嘍。」

  敖事不由瞪眼,罵道:「你們地府陰差,仰仗輪迴之事,竟如此為所欲為!」

  馬面又淡定地在旁接了句:

  「道友這話就說錯了,噅兒~

  我二人本來是遵陰司之職,趕來西海拘魂,去地府入輪迴,但見你們行事也太過分了些,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牛頭點點頭:「有一說一,我們確實純路人,這裡發生什麼事,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馬面又道:「但各位動手之前,能否想想,西海龍王到底有什麼失德不當之處?」

  敖事:「你們!」

  「太子殿下別急,我們只不過是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如果西海龍宮真的發生這種人倫慘劇,那我們只能建議各位閻君大人,把優質的轉生龍魂,弄給其他三海的龍族了。」

  「當然,我們只是建議,小小的陰司將軍沒什麼太大職權。」

  當下,這哥倆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諢、又頗為認真,說的龍宮群龍滿頭黑線。

  一直到敖事禁不住大喝一聲:「殺了他們!」

  那四名龍首老者第四次準備出手,但一股浩瀚威壓,自牛頭馬面背後湧現。

  西海龍王,此刻已站起身來,冷眼注視著此地。

  這四條二五仔龍瞬間啞火,而敖事也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西海龍王剛要開口怒斥,心底又出現了李長壽的傳聲;

  龍王瞬息之間做出決定,將李長壽的傳聲複述了一遍:

  「爾等就此退去,離開吾西海,吾可念在舊情,不誅殺爾等。」

  敖事冷笑道:「父王莫非覺得,兩名地府陰差,就可扭轉今日之局?

  孩兒數十次上諫,父王視若無睹,吾族竟對這般微弱天庭卑躬屈膝……

  父王可知,你站在那天庭玉帝面前俯首稱臣的樣子像什麼?

  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老犬,哈哈,哈哈哈!」

  西海龍王沉默一陣。

  李長壽傳聲道:「龍王爺莫要被他激怒,此時當以大局為上,若龍王與龍母無恙,西海龍宮自不會就此倒下。

  此時要做的,就是拖延住他們,還請龍王爺按我提示回話。」

  「唉。」西海龍王緩聲一嘆,目中流露出少許悲憫,視線掃過敖事身後那些熟悉的面孔。

  西海龍王又道:「敖事,讓你身後的人出來吧。

  今日既然已經撕破面皮,何必再畏畏縮縮,你們既然有恃無恐,何不光明正大地站出來?」

  「父王,你怕了。」

  敖事突然笑了聲,淡然道:「父王你竟會施計拖延,想等三位叔伯前來救援。

  不必多想了,他們很快也會自顧不暇。

  父王不如就此退位,交出一縷龍魂,孩兒自不會為難父王。

  但父王若繼續執迷不悟!」

  敖事輕輕吸了口氣,手中寶劍舉起,渾身金光大作,「為了龍族中興,孩兒只能送父王一程。

  各位,此刻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敖事背後,各龍族高手齊聲應諾,一股股氣息匯聚而起。

  西海龍王面容流露出少許悲涼,此時殿內殿外,總共數千身影蠢蠢欲動。

  敖事一步向前,二五仔大軍眼見就要再次發難!

  「且慢!」

  牛頭又一聲大喝,硬生生將對方氣勢截了下去,氣得幾頭老龍要撲上來生撕了他們。

  但這次,牛頭淡定地道了句:「你們要打打你們的,莫要傷及我們兄弟。」

  「噅兒~」

  馬面淡然道:「我們只是來勾魂的,你們鬥法時如果下手不夠狠,魂魄還要由我們處置。」

  牛頭又道:「我地府陰司從不干涉生靈廝殺,只負責度魂輪迴,哞~」

  言罷,牛頭馬面當著數百人的面,淡定地轉過身,朝著大殿後側的角落踏步而去。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等兩巫走到角落,轉過身來,還同時抬蹄,做了個『請』的手勢。

  「開始你們的廝殺,哞~」

  「地府陰司,勾魂使者,竭誠為各位提供優質的戰後服務,噅兒~」

  言罷,牛頭在胸口摸出兩只椰子,馬面從袖中取出兩根蘆葦桿,互相交換了一件,熟練地敲破椰子殼,插入蘆葦,雄壯的身軀靠在主殿牆壁上。

  這次,不只是叛軍一方,便是西海龍王身前的這些龍族高手,一個個也是額頭掛滿黑線。

  地府陰司的勾魂使者,都這麼欠的嗎?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這倆兄弟眼底滿是感慨……

  這種體驗,這種大搖大擺在一群高手面前走來走去,對方明明已經快氣炸了,還不能直接對他們動手的舒爽感……

  巫生巔峰了簡直!

  而叛軍一方已是沒了耐性,敖事怒吼一聲:「殺了他們!」

  有龍族長老低聲問:「殿下,是殺地府陰司,還是……」

  「莫管陰司,今日為我龍族中興!」

  敖事眼底帶著幾分陰毒,提劍前衝,身後數百龍族高手齊齊跟隨,而西海龍王身前的那數十名龍族高手也各自爆發威勢,要拚死一戰。

  但……

  一道渾厚的嗓音,在主殿各處響起,震動四方雲霧。

  各處響起誦經之聲,海水之中道韻流轉,一縷縷玄妙的道韻四溢而出,這主殿正中,出現了一束金色光芒。

  這般異象,讓雙方再次停下動作……

  就在這金光中,一縷縷水元流轉,凝成了一株翠艷欲滴的……

  葫蘆藤。

  而這葫蘆藤上結了七只葫蘆,這七只葫蘆匯聚了七道不同的道韻,在緩緩晃動。

  正此時,那葫蘆藤下,憑空現出一道身影。

  眾龍定睛看去,卻見來人白眉白髮、清瘦面容,身著淺白寬袖長袍,手中提著一隻拂塵,不是天庭水神李長庚,又是何人?

  敖事面色一變,眾龍族高手更是面露震驚,不知這天庭水神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他們明明做了嚴密無比的防備,此前更是已仔細搜查過西海龍宮的每個角落。

  李長壽氣定神閒、端著拂塵,目光掃過殿內殿外,笑道:「龍王爺暫且休息,此地由我擺平就是。」

  西海龍王嘆了口氣,對著李長壽拱手行禮,而後坐回了寶座。

  忽聽一聲尖嘯,一根紫色箭矢自殿外而來,直射李長壽心脈!

  箭矢宛若毒蠍之刺,散發著一股晦澀道韻!

  毒?

  李長壽眉頭一挑,身周金光一閃而隱,身形躲也不躲,毫無動作,只是靜靜站在那,正面承受這一箭!

  卻聽『叮』的一聲輕響,這紫箭竟直接被擋飛。

  李長壽長袍連褶皺都無,身周有一縷玄黃氣息縈繞,隨之隱入自身。

  那根紫色箭矢卻直接折斷,被李長壽抬手甩出去的一口三昧真炎,燒了個乾淨。

  天地玄黃玲瓏塔!

  萬法不侵,非先天至寶不可破!

  李長壽其實一直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般防禦至寶,非要頂在頭上,讓旁人知曉確切的防禦寶物是什麼。

  那不是平白把自身底牌露出去嗎?

  在李長壽看來,唯一值得頂外面的,就是功德金身,因為功德金身是一份威懾,讓聖人老爺對自己動手時也要存一些忌憚。

  像此時,玄黃塔隱而不顯,躲在自己元神處,下面這些二五仔龍們,一個個都看愣了,不知他是如何擋飛的那偷襲箭矢,從而更畏懼他幾分。

  效果,明顯不同。

  李長壽輕笑了聲:「道友躲在殿外暗箭傷人,何不進來一敘?

  莫要躲躲藏藏了,你們的底細,莫非貧道不知?」

  李長壽話語落下,殿外傳來幾聲冷哼,一群身披斗篷、渾身散發凶悍氣息的身影湧入殿內,混在了龍族眾高手中。

  正此時,旁邊傳來一陣『呵』『呵』的響動。

  李長壽扭頭看去,做出眼前一亮的表情,笑道:「唷,兩位地府使者也在。」

  牛頭馬面嘿嘿一笑。

  牛頭叼著蘆葦桿道:「我們來此地勾個魂,水神不必管我們,哞~」

  馬面甩了甩柔順的鬃毛,淡定地道了句:「等會水神出手,還請留一些囫圇的魂魄,我們等著回去交差。

  上面有一些指標,龍魂也比較罕見,噅兒~」

  「好說,好說。」李長壽笑道,「對付這些宵小之徒,倒也不必非要貧道親自出手。

  兩位請看此寶!」

  當下,李長壽拂塵一掃,頭頂的那葫蘆藤緩緩落下,逕直落在了龍族眾龍、西方眾凶獸面前。

  葫蘆之上流轉著七股截然不同的道韻,其中五股道韻明顯為五行之力。

  李長壽的身份、此前積攢的威勢,以及剛剛肉身擋箭的強悍……

  此寶一出,讓敖事都是喉結震顫。

  這是什麼寶貝?

  一名躲藏在斗篷下的高手冷然道:「水神,你莫非以為這是遠古的那株仙藤,還可阻攔下我等?」

  「各位有所不知,貧道這株仙藤,來歷頗為不凡。」

  言罷,李長壽拂塵一掃。

  拖時間嘛,為何非要打打殺殺?故弄玄虛四個字,發揮到極致就是了。

  拂塵之下雷光閃耀,一條細細的閃電劈在了那葫蘆藤最左側的葫蘆上,這葫蘆炸開,其內金光湧動,一名身著短衫短褲的童子翻著跟頭跳了出來。

  這童子頭戴紅色的小葫蘆,渾身上下湧動著金仙境氣息,有一股銳金之意。

  它跳到地面後,立刻連續十幾個後空翻,又擺了個簡單的造型,開口低喝一聲:

  「我,大娃!力大無窮!」

  龍宮叛軍一方齊齊皺眉,一龍立刻站了出來,剛要說他來對陣。

  忽聽霹靂炸響,又有一道閃電,劈砍在了葫蘆藤上的第二個葫蘆上,這葫蘆炸開,其內跳出了另一隻童子……

  一番故意浪費時間的賣弄之後,這童子在大娃身旁擺了個造型。

  「我,二娃!千里順風!」

  隨之……

  「我,三娃!鋼筋鐵骨!」

  「我,四娃!掌控天火!」

  「我,五娃!吸乾四海!」

  「我,六娃!」

  眾龍族定睛看去,卻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又下意識抬頭看向那根葫蘆藤,發現其上的第六只葫蘆確實是裂開的沒錯。

  就聽剛剛那聲音傳來處,又傳來一聲:「隱跡潛行!」

  於是,大部分龍族看向了第七只葫蘆,李長壽故意賣了個關子,遲遲不甩拂塵。

  大殿之中氛圍越發凝重,而此前落下的六只葫蘆童子,除卻第六只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之外,其他五只氣息勾連、隱隱湊成某種陣勢……

  但,僅憑這些,如何能抵擋住他們如此多高手發難?

  敖事雙眼一瞇,冷然道:「水神,這就是你的手段?」

  李長壽微微一笑,心底算了下三路高手的蹤跡,發現自己已完成了大半任務。

  再次甩動拂塵,又是一道閃電砸在第七只葫蘆上,那葫蘆裂開,其內竟……飛出了一道曼妙身影。

  這是一妙齡少女,站在那六娃身旁,臉紅紅地甩了下手中方帕,嗲嗲地道了句:

  「我,七娃,討厭了啦。」

  不少年輕點的龍族高手腳下一滑,頓時倒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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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1-19 00:50:21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庭文官,不善鬥法

  西海龍宮主殿中,李長壽正侃侃而談,詳細介紹自己這七只葫蘆之靈『少許』奇異之處。

  距離李長壽本體所在不過數十丈,充斥著海水的乾坤之外,大法師瞇眼笑著,時不時暗中觀察一下,遠處雲霄仙子。

  大法師對這次的戰事,也算投入了此前從未有過的熱情……

  就是,大法師關注的點有些與眾不同,盡是去看雲霄仙子的反應了。

  萬一雲霄覺得李長壽哪點做的不美,誤會李長壽性子太過跳脫……大法師就會立刻傳聲提醒李長壽一句,讓李長壽展現出,當日靈爆金蟬子的那一面。

  雖然李長壽被金蟬子追趕幾萬里的樣子,確實有些狼狽;

  但大陣定住金蟬子後,李長壽頭都不回、看都不看背後靈爆場面的身影,也確實有點小帥。

  這才是首要大事!

  然而,大法師很快就發現,自己有些多慮了。

  雲霄的眸子越來越亮,似是對李長壽這般行事頗為欣賞……

  尤其,當那幾乎能以假亂真的葫蘆化身出場時,雲霄又露出淡淡笑意,目中還帶著少許期待。

  於是,大法師對李長壽傳聲道了句:

  「表現還不錯,雲霄師妹對你越發欣賞,但糊弄人也莫要太過火了,不然顯得輕浮孟浪。」

  李長壽:……

  他這不都是挺正常的策略嗎?

  【分散敵人注意力,擾亂敵人進攻節奏,從而達到不戰而拖延時間的目的。】

  罷了,既然大法師已覺得不妥,自己也該尊重下人教大手子的意見。

  李長壽話語一頓,心底計算著三龍宮高手抵達此地的時機,身形緩緩自半空落下。

  長髮袖袍於水中並舞,渾身包裹著微弱的玄黃氣息,站在了七娃之前。

  「各位。」李長壽一眼掃過眾敵,笑道,「可要試試我這葫蘆藤之妙?」

  今日龍宮大戲的主角敖事剛要說話,他身旁已是有幾道黑影竄了出去,一只只斗篷拋飛,顯露出幾位或英俊或美艷的身影。

  鴻蒙凶獸的化形,都是這般滿滿的『欺詐性』。

  李長壽笑容依舊淡定,雖敵眾我寡,但也算有幾分底……

  嗯,給塔爺點面子,此時算是有九分五的底氣!

  雖凶獸凶狠,但李長壽有過跟金蟬子交手的經歷,跟文淨道人也算熟人,已知這些凶獸的實力到底如何。

  鴻蒙凶獸為天道所棄,各自的修為境界早已被天道鎖死,在上古時,就沒了在大道上前行的可能。

  真正棘手的,是這些凶獸各自的『本命神通』與『種族天賦』。

  就如文淨道人的血蚊傀儡之法,以及吸血滅灰之術;

  還有金蟬子天生的乾坤遁術,讓李長壽印象深刻的『金蟬歸殼』……

  這些凶獸難對付的主要原因。

  此刻,幾隻化作人形的凶獸最先發難……

  能看出,這幾隻凶獸只是想將戰事引爆,不給李長壽更多開口的機會;

  此時牠們出手也多有保留,明明只是隔了百丈的距離,可只是衝到一半,就各自頓住身形。

  幾道烏光、一攤黑水,對李長壽當頭撒落。

  李長壽氣定神閒,站立不動,這幾道攻勢落在身上,卻是連他半根頭髮都傷不到;

  那黑水都化作少許雲煙,瞬間被蒸乾。

  這,是哪般修為?

  出手的幾隻凶獸、後方觀望的眾高手不由一陣心驚,而李長壽在承受他們攻勢時,已開始了反擊。

  鬥法又非回合制。

  七隻葫蘆靈娃中,大娃至五娃朝著不同方向邁出一步!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的殘韻湧現,五隻大頭大眼板寸頭的靈童似乎在一瞬間,施展出了截然不同的五種遁法!

  那幾隻凶獸卻是冷冷一笑,這般遁法雖迅疾,但並非無跡可……尋……

  怎會?!

  五行遁法殘留的道韻未散,方圓十丈的乾坤中出現淡淡波痕,那五隻葫蘆靈娃的氣息,竟徹底消失不見!

  已不知第幾次,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但這次的安靜,只持續了不足一個呼吸!

  毫無徵兆,五隻小胖手同時在這幾隻凶獸的背後出現,各自抓著一把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在凶獸的脖頸!

  這五隻小胖手一扎便退,唰的消失不見。

  就聽得幾聲低吼,最先站出來的這五隻化作人形的凶獸,或是渾身爆發出璀璨光華,或是直接轉身拳掌轟砸!

  但他們所能捕捉到的,只是如同水波一般,淡淡的乾坤波痕!

  乾坤遁術!

  不對……

  剛剛的那五名童子,抓著一把把銀針,用力扎了他們一下……

  一股莫名的火熱氣息,在這幾隻凶獸被扎的針眼處冒出,瞬息間席捲牠們全身,沒有給他們任何抵擋的機會!

  這五隻凶獸雙目突然變得赤紅,但表情,卻是……意味深長、不可描述。

  「嗯……」

  一頭化作女子的凶獸咬牙輕哼,額頭滿是香汗,雙目漸漸迷離。

  她突然轉身,朝著宮殿之外飛去,渾身氣息一陣亂顫。

  而後,其他四隻凶獸立刻跟隨,一句話都沒留下,轉眼消失在宮殿大門處,速度一個比一個迅疾。

  只留下二五仔龍們與凶獸們不明所以,一陣面面相覷。

  李長壽淡定輕笑,大娃到五娃已是回到他身前,恢復原本造型,還是那般人畜無害。

  這一幕,當真詭異難明。

  一時間,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這群鴻蒙凶獸,此刻面對這天庭海神的『神通』,盡露出了退意。

  敖事深深吸了口氣,提劍向前,身上的金色長袍閃耀著璀璨光亮。

  他這個主角,必須站出來了。

  「水神當真好本領,但今日,絕不能讓你斷了我龍族大運!」

  敖事話音剛落,忽聽殿外遠處傳來一聲低吼,一道道仙識探去,不少龍族高手、鴻蒙凶獸,盡皆變了面色。

  他們所見,遠處海水中的畫面混亂不堪、不可描述,前一刻還是在此地的『同夥』,此刻卻是醜態百出,如失去神智一般。

  李長壽氣定神閒站在那,淡然道:

  「各位應知,貧道是人教中人,也善煉丹之道。

  上次為除掉那六翅金蟬,貧道做了一些後手準備,不曾想今日剛好用上。

  各位還請放心,這般摻雜了情花之毒的銀針,我也只有那幾十根,若是信得過我,儘管放馬過來就是。

  各位莫怕,貧道只不過是天庭文官,並非武將。」

  他說的是實話,那些銀針本來就是給金蟬子準備的後手,只是沒用上。

  那些銀針上的藥效,在剛才已是瞬間催發了出去,此時已無半點殘留。

  所謂情花毒,就是雄心丹煉製原材料『情水』提煉而出,本就只有那幾十根,用過就沒了……

  但此時,李長壽說的越淡然,遠處的畫面越是混亂不堪,這些敵手越是……

  不敢信。

  在暗中觀察的大法師嘴角抽搐,雲霄仙子也是禁不住以手撫額;

  李長壽心底的塔爺已是笑的喘不上氣,對李長壽各種笑罵……

  敖事回過神來,咬牙斥道:

  「各長老何在!」

  「敖事太子。」李長壽淡然道,「你除卻會呼喊旁人向前,可還有其他本領?」

  當下,李長壽向前邁出一步,眼瞼微微低垂。

  他背後,大娃到五娃各自跳起,在西海龍王以及那些忠於龍王的龍族、仙蛟兵身周,分列五角之位,各自將頭上葫蘆解下。

  這些小葫蘆竟是五只陣基,此時被五隻靈娃催發起來,化作五行御守陣,調運水靈氣息化作五行之力,撐開了一道半透明的光膜。

  葫蘆藤雖然有些惡搞,但這確實是李長壽的一張底牌,只不過是形象上有些……

  致敬,嗯,致敬。

  而六娃和七娃,此時已在五行大陣之內盤腿而坐,透明的六娃不知在做什麼,七娃卻推演出水火太極圖,加持於陣法上。

  李長壽頭都不回,又向前邁出幾步,目光平視敖事,渾身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

  五步、六步……

  李長壽獨面數千高手,眼中只有那裹著金光的敖事。

  「敖事太子,你可還記得,自身之道為何?」

  敖事眉頭緊皺,下意識想要後退;

  但又知自己若退,便會成為西方棄子,此刻只能咬牙硬頂。

  數十名離著敖事最近的龍族高手齊齊向前,各自放出威壓,震向天庭水神。

  李長壽毫無所覺,依然不緊不慢地前行。

  十步、十二步……

  「水神何敢目中無人!」

  一龍首老者怒吼,抬手做爪,對著李長壽遙遙一抓,一隻十數丈直徑的龍爪虛影,對李長壽當頭摁下!

  李長壽身影巍然不動,那龍爪直接炸碎。

  一石激起千層浪,數十名龍首老者齊齊出手,西海龍宮各處劇烈震盪,神通接連不斷、靈力四處爆湧、乾坤動盪不安,此處水晶宮中不少華貴的擺件齊齊破碎。

  但……

  震盪過後,李長壽依然站在那,身周飄著淡淡的玄黃氣息,頭髮絲都未斷一根。

  不過李長壽也發現了,自己硬抗這些攻勢時,只能原地罰站。

  大概,萬物都有平衡,這就是天道對天地玲瓏玄黃塔的限制……吧。

  「各位,打夠了嗎?」

  李長壽眼瞼半垂,輕輕吐了口氣。

  一龍首老者如夢初醒,猛地大喊:「他定有至寶護身!」

  霎時間,剛才出手的數十頭老龍釋然了大半,但隨之又緊緊皺眉。

  已經躲在人堆中的敖事立刻喊道:「那就將他困住,先殺敖閏!」

  敖閏,其父名號。

  五行大陣中,西海龍王閉眼長嘆。

  一人站在數千高手前的李長壽,目中流露出少許無奈,淡然道:「這度魂咒當真厲害,已讓一靈泯滅本性至此。」

  「動手!」

  敖事英俊的面容滿是猙獰,大喝過後,那數十名龍族老者撲向李長壽;

  他們身後的這數千道身影分做兩股,就要繞過李長壽,衝向西海龍王……

  李長壽等的便是此刻!

  前方又是道道神通術法轟砸而來,李長壽身形卻無聲炸散,讓這些攻勢盡數落空。

  有龍族老者立刻大喊:「水遁法!」

  正此時,數十股拳頭直徑的水流,正面撞向這批龍族高手!

  這些老龍雖反應堪稱神速,接連催起龍力轟殺,但依然有半數水流,貼著這些老龍的身形穿梭而過,朝敖事聚攏而去。

  水流的速度突然暴增數倍!

  敖事心神巨震,靈覺狂跳!

  「殿下快退!」

  西海眾叛龍對著敖事蜂擁而去,漫天神通朝著那些水流截殺。

  這二十一股水流突然再生變化,或由水化金、或由水化風、或激發乾坤波痕、或化作冰稜前竄……

  遁法!

  全是遁法!

  只看得人眼花繚亂,卻根本不知水神本體在何處的遁法!

  叛龍一方速度也不慢,道道身影將敖事就近圍住,用肉身擋住四面、八方、上下,數十高手聚成了一個球……

  但……

  「嘖嘖。」

  這數十名面朝外的龍族高手,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輕笑聲,各自毛髮豎立。

  當著這些高手的面,就在這個由龍族高手圍起的『球』中,也就是瞬息之間!

  一張寶圖憑空出現,其上湧出數十條江河的虛影,將敖事直接鎮壓,吞入寶圖之內。

  李長壽的身影,自一朵冰藍色的火焰中走出,站在重重包圍之中,隨手將寶圖收起,淡定地塞入袖口。

  幾乎無人發現,他袖口中當即出現少許乾坤波痕……

  「快救殿下!」

  「封鎖乾坤,莫讓他再逃了!」

  只是轉瞬,這數十名龍首老者以各自龍力鎮壓乾坤,將方圓百丈的乾坤封禁!

  又聽……

  「各位。」

  李長壽嗓音突然自寶座方向傳來,滿殿高手齊齊一驚!

  他們看看被數十位龍首老者圍住之地,那裡有個白髮白衣的天庭水神;

  再看看那五行陣法之前,淡定站著另一個白衣白髮的……

  天庭水神!

  水神極擅化身之法,這自不是什麼秘密。

  但這是何時掉的包、何時換的位、何時移形換的影?

  還有那乾坤遁法,如何能做到這般無聲無息?

  李長壽輕笑了聲,在袖中拿出了那張寶圖,隨手一甩,將此刻被大禹治水圖鎮住龍魂、已經昏迷不醒的西海龍宮太子敖事,扔到了地上。

  敖事本就本領不強,此前被強行提了修為,實際戰力勉強堪比普通金仙空虛掌門。

  左手扣住敖事的脖頸,李長壽淡然道:

  「便是不用至寶,爾等又奈我何?

  對了,貧道那化身,可不只是化身。」

  李長壽話語剛落,一股驚人的靈力波動出現在敖事原本站立之處!

  此刻,乾坤封禁尚未消散,數十位龍首老者扭頭,看向李長壽留在此處的化身……

  卻見這化身衣袍之下,竟出現了七十二只光斑!

  不止如此,這化身腹部,那顆金丹此前得了數十股靈力注入,已開始劇烈震顫!

  一股天道之力突然顯現,這金丹瞬間炸碎!

  七十二只光斑同時膨脹、暴湧!

  地煞靈爆陣•金仙內核加料版!

  耀目的『太陽』升騰而起,李長壽已將敖事提到身前,順便將已經愣住的牛頭馬面,用仙力拽到了五行陣法內。

  李長壽心底響起敖乙的幾句話語,手指帶出幾道殘影,瞬間點在敖事脊背、尾椎骨、後腦三處區域。

  敖事額頭犄角閃爍光亮,身形突然膨脹,在金光中化作一條數百丈長的黑龍,被李長壽團成一團,當作了盾牌,護在了五行陣法之前……

  那一天,彷彿太陽星墜入了海底。

  西海龍宮正上方的海面,緩緩拱起百里直徑的水球,一股股靈力光束照透了天際……

  「都說了,貧道不善鬥法,只是天庭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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