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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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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37: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九章 希 望 人 沒 事

  幾個意思?

  真就欺負老實人唄?

  上次的功德說欠著,還好是在一個沒人的角落,也就被路過某處花瓶的娥撞到,地主說家裡也沒餘糧,那也就罷了。

  這次……簡直過分!

  地府幽冥,當著那麼多仙人鬼差的面,同時有辣麼多功德撒下去,但只有一道閃電砸在他天庭水神的頭上,這怎麼解釋?

  啥畫面?

  地主正苦著臉,跟面前的長工說『家裡確實也沒餘糧了』,然後旁邊一群胖丫頭啃著醬肘子就跑遠了!?

  這不是擺明了欺負壽嗎?

  兩筆大功德!自己的功德金身都能加粗加長了!

  別人發功德、李長壽被劈時,李長壽捂著被劈青的額頭,禁不住怒從心頭起,大喝一聲:

  「這!」

  轟隆隆——

  幽冥界那低矮的天空中灰雲翻滾,彷彿就要凝成一張面龐。

  李長壽心底念頭急轉,權衡利弊、分析此時情形,口中話語悄然轉變,繼續大喝:

  「難道是天道老爺給小神的鞭策!?」

  當時,場面豈止是一個『靜』字了得。

  不知是金靈聖母、又或是哪個去酆都城驅過鬼的仙子輕笑了聲,不少仙神齊齊大笑,一時間頗為歡樂,也算給這次看起來還算圓滿解決的地府危機,畫上了一個愉悅的……

  逗號。

  李長壽卻是當真笑不出來。

  心底流轉著的天道之力,凝成了四個大字:

  【下次一起】

  李長壽只能再做了個道揖,心底思索著,要不要借勢撒潑打諢,逼天道老爺給自己立個字據什麼的。

  實在是心裡沒底。

  身側,秦天柱傳聲道:「這是為何?老爺為什麼要扣你功德?」

  偏偏,此時各處還有金光閃爍,天道之力並未退卻,功德還未發完,李長壽只能面露微笑,注視著秦天柱,傳聲道:

  「秦將軍,這怎麼能是扣功德?

  這是天道老爺給我的鞭策,告訴我功德金身不是那麼容易凝成的,哪怕是想要一點微薄的安全感,也是要經過天道重重考驗的。」

  秦天柱眨眨眼,抬手做咳嗦狀,扭頭噗的笑出聲來。

  李長壽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整理了下自己的髮型,側旁已有相熟的仙神、仙人圍了過來,對李長壽問候關切。

  此前大家都知了,天道曾欠李長壽功德之事,但今日……

  也算是百聞不如一見,當真是長了上古都沒見過的見識。

  木公有些替李長壽不平,定聲道:

  「此事能妥善解決,當以水神為首功,為何天道不賞功德,卻給懲處?」

  多寶道人笑道:「這反而突現長庚跟咱們不同,得老爺偏愛。

  若非如此,天道老爺怎會獨獨給長庚這般疼愛,啊哈哈哈哈!」

  言說中,多寶道人將自己剛得的功德,隨便拿了件靈寶收了,增了些靈寶的靈性。

  「大師兄說的有道理。」趙公明撫鬚大笑,「唯有長庚,唯有長庚矣。」

  太乙真人嘴角一撇:「講個笑話,天道至公無私。」

  周遭的歡聲笑語瞬間凝固,就聽唰唰幾聲,數十道身影朝著左右閃躲,將太乙真人留在原地。

  一身騷粉道袍的太乙真人淡定地看了看天空,發現一朵灰雲就懸浮在自己頭頂,嘴角略微抽搐。

  李長壽:……

  希望人出事。

  那天,李長壽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別人遭天罰劈,而且是那種加疼加傷不致命的天罰。

  也算找到了第二個挨紫霄神雷不死的難友。

  且說正事。

  地藏元神凝作輪迴寶珠,第二輪迴併入六道輪迴體系,作為『備用』選項,此地積累的魂魄,九成五得到了輪迴安置。

  此次便宜行事,這些魂魄自身的業障、功德暫時保留,經由輪迴寶塔送回各處香火神國後,待下次輪迴之前一併清算。

  其實這裡面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需要天道從中調和——

  凡人受孕。

  接下來兩三年,三千世界將會迎來一波生育潮,預計會有許多鐵樹開花、老樹逢春之勝景,雙胞胎、三胞胎之事怕也不少,需二三十年內才可恢復。

  沒辦法,西方教搞的這波事,實在是太大了。

  天庭眾仙神又多在地府盤桓了一日,與陰司眾閻君判官增進增進感情,就陸陸續續返回天庭,繼續主持天地秩序。

  四季交替、風雪雨露,此時就是天庭的『主營業務』。

  回天庭後自有玉帝的封賞,此次天庭天兵天將、仙神仙子們,確實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並擴展了挖土副業。

  李長壽暗中對秦天柱告了個罪,請假未回天庭慶功,而是宴請此次請來助陣的九位高手。

  李長壽請多寶他們,去了安水城海神廟大廟後堂,自己親自下廚、準備了一餐豐盛的酒宴。

  此正是:

  玉帝賜下瑤池釀,仙子送來玉蟠桃。

  珍饈美味不足貴,笑語輕彈香裊裊。

  主位自是請多寶道人上座,而後以黃龍真人次之,其後金靈聖母、雲霄仙子、李長壽、孔宣,再有其他幾位道門大手子。

  一番歡談,眾仙說起地藏立宏願化輪迴塔之事,也是唏噓不已。

  趙公明讚道:「這地藏也是個人物,算是出淤泥卻不染,難得難得。」

  孔宣卻道:「他不過是為救西方教罷了。」

  「這點,道友卻說錯了。」李長壽笑道,「地藏此人,我與他見面不多,但瞭解卻是頗深。

  他曾算計龍族海眼之事,也曾將妖族玩弄於股掌之中,死傷生靈頗多。

  但這些都在他的底線之內,大教之爭、氣運之爭,有這般死傷,他能接受,且覺得很正常,這是他的心性。

  今日之事,卻是遠遠超過了地藏的底線。

  他犧牲自我成全輪迴塔的出發點,自是因西方教,但讓他下這個決定且義無反顧去做的,還是心底的那一份悲憫。

  他其實可以不管此事,他當日的表現已是西方聖人弟子中最好的,我不信西方教兩位聖人沒有其他後手。

  地藏當時與我對辯,其實並未落敗,也是因我使詐,讓他的一位師兄自己認了。」

  「真是詐的?」

  金靈聖母眨眨眼。

  李長壽笑道:「就如地藏所說,我根本來不及做那些事,為了不被對方發現,我都只是用留影球找一些比較慘的畫面記下來,做今日發難之用。」

  話語一頓,再多說就容易暴露自己在西方教有臥底之事。

  此次鬥法,鴻蒙凶獸並未現身,顯然是西方教也知不能讓他們抓住更多把柄。

  雲霄仙子美目中帶著光亮,奇道:「你當時莫非已確定,自己這般出詐,定會讓地藏之外的西方聖人弟子上鉤?」

  李長壽笑道:「不錯。」

  玉鼎真人嘆道:「那般情形下,聖人駕前,你竟能將這些都考慮在內。」

  「並非考慮在內,而是早就有心算計。」

  李長壽放下手中筷子,端著酒杯喝了口香甜的果釀,輕輕舒氣,緩聲道:

  「地藏此人,擅算計、懂大勢,行事有自己的底線,又有諦聽神獸相助,若非白澤先生主動來投,鎮住了那諦聽,我當真要愁白了頭髮。

  西方教與咱們道門不同,可還記得咱們三教聯手,威壓靈山那次?」

  眾仙齊齊點頭,專心聽著。

  李長壽笑道:

  「威壓靈山時,我見那群西方教聖人弟子,各自扎堆、按資排序,其內隱隱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小團隊』。

  因算計成了龍族,一掃此前西方教陰霾,地藏當時在西方教內風頭正盛,又是接引鍾愛的弟子,青蓮寶色旗都可賜下護身。

  當時我就意識到,想要殺這般西方教核心的聖人弟子,必驚動聖人。

  殺不得。

  所以我開始暗施手段,將地藏之名暴露於三界,將他捧起來;

  他算計妖族對我人教仙宗開戰,我就順勢對外宣揚,我與他暗中合作、神交已久,這次很默契的坑了這般多業障大妖。

  地藏這般人,就如一顆珍珠混在一群魚目之中,自遭旁人嫉妒。

  果然,那次之後,他在西方就失去了話語權,有個叫虛菩提的聖人弟子填上了他的位置。」

  黃龍真人揉揉眉心,道:「在天庭當權神,要考慮這麼多的嗎?」

  「師弟你別打岔。」多寶道人埋怨道,「聽的正帶勁!

  長庚你還算計了什麼?」

  李長壽繼續道:

  「其他手段都類似,思路就是這般,分化地藏與西方教大聖人的其他弟子。

  上次地藏陪咱們去抵禦域外天魔,也突顯了西方教大聖人對地藏的重視。

  我故意讓他在那多待一段歲月,先一步趕回來造勢,讓天庭點名表揚地藏,給地藏能給的名聲。

  其他聖人弟子會如何想?

  原本與地藏無關聯的弟子,也會站在他的對立面。

  如此幾次,地藏骨子裡又帶著一股孤傲,在西方教內也就沒了人緣。

  所以,輪迴塔前他站出來,與我侃侃而談,西方教其他核心弟子,定會有人按捺不住。

  縱觀西方教一路算計,以及我在香火神國所見之景,西方教的核心弟子中,確實有不懂心術、急功近利之人。

  這,就是突破口。

  只是我也失算了,站出來的那老道能蠢到這般地步,竟毀了輪迴塔。

  而地藏來捨身時,我本該阻止,卻因不忍生靈塗炭也並未出手。

  最讓我無奈的是,這些都在西方教大聖人眼中,我與地藏的心性都被算計在內……

  當時控制了那失智老道的,有可能並非天道,輪迴寶珠碎的太詭異。

  如果咱們解救魂魄違背天道之意,天道又為何會降下如此多的功德?」

  言說中,李長壽有些自嘲地一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西方這些人啊,有的是真的聰明卻只顧自身,有的卻是真的蠢,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

  地藏有今日,既是天命所歸,也是他性情所致。

  不過他能顧念蒼生,又能如此果斷犧牲自我,我對他實在是欽佩。」

  太乙真人嘀咕道:「說,這杯酒你算計了幾層?」

  李長壽笑道:「一層,想著怎麼把師兄你灌醉,放到靈山山門前。」

  太乙真人頓時一哆嗦,狠狠地瞪了眼李長壽。

  「貧道為你抱不平,都被天道老爺劈了!」

  「這事可跟我沒半點關係。」李長壽立刻抬手立誓狀,太乙真人一陣咬牙切齒。

  若非雲霄仙子就在旁邊,早就撲上去扭打成一團。

  太乙真人:不行,要想個辦法找回場子!

  側旁,孔宣又道:

  「這次,終究是西方輸了,損失了這般弟子,只剩些酒囊飯袋。」

  「道友可不要有這般想法。」李長壽正色道,「西方教內高人不少,地藏的幾個師兄弟十分厲害。

  此次地藏入地府,定然也有他們的算計。

  須知,地藏的坐騎諦聽神獸,其實比他主人還要聰慧,牠能聽三界生靈之心聲,必然早就通曉各類算計之術。

  諦聽為何多是在裝瘋賣傻?其實就是壓力所迫,牠也想讓地藏離開西方教。

  地藏入地府,雖損了自身的道軀,卻換來元神與天道長存,地藏起碼不會被他師兄弟折騰到如那失了智老道一般的下場。

  這裡面看的最清的,其實就是諦聽……

  果然還是得想個辦法,去輪迴塔逛一圈。」

  多寶道人皺眉道:「貧道只道,這西方教兩位聖人,其內上下一心、不容小覷,不曾想他們內部鬥的這麼厲害。」

  雲霄仙子道:「道門給西方教壓力太大,西方教自身自難安寧。」

  「兩位聖人……」

  李長壽欲言又止,笑著岔開話題:「此次西方教小勝,咱們小贏,聖人算計當真無比厲害,非我等可企及。

  輪迴塔雖被我強行歸於后土娘娘所管,但天道依然會給西方教這份氣運。

  天道氣運,便是引導生靈,朝著天地穩固的方向發展。

  西方教多了一根氣運支柱,天道多了一個備用的第二輪迴,更為穩固,他日紫霄宮中商議封神劫難時,也多了一二分話語權。

  這才是咱們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

  「長庚可有妙計?」

  「還是要抓著香火神國是大禍害這一點。」李長壽搖搖頭,「但經此一役,西方教定會在各處宣揚他們慈祥、仁愛的形象,會暫時壓下香火神國的弊端。

  這對咱們不利,但對那些香火神國的人族也是一件好事。

  再過十年,我會連同三千世界各方勢力,組建反西方仙道聯盟……」

  趙公明道:「何時何地?老哥去幫你撐場子!」

  「聖人弟子不宜直接下場,三千世界雖煉氣士眾多,但頂尖高手稀缺。」李長壽道,「有呂岳師兄在,足以應對各類場景。

  還請多寶師兄以大師兄的身份,給呂岳師兄一封書信……」

  多寶道人頓時會意,接連稱善。

  側旁太乙真人抓住機會,笑道:「之前不是傳的沸沸揚揚,你跟呂岳長居花樓中……

  哎,為兄的錯,為兄的錯,不該當著雲霄仙子提這個,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盯——

  雲霄仙子目光『襲』來,李長壽頓時以手遮面,眼睛在手指縫中看到了雲霄仙子那鼓起了一點點的嘴角,心底一陣輕笑。

  果然也是在意的……

  放心,這個早有準備。

  李長壽在袖中拿出一張大道誓言模板,張開之後,清清嗓子,開始誦讀了起來。

  沒有什麼,比通過大道誓言證明自己沒有體驗什麼臨時情劫,更靠譜的方式了。

  他是純潔的!

  上輩子聽說過一些外來神話故事中,都有什麼『處-女神』的分類;

  他,李長壽,天庭水神,實打實的『純陽神』!

  這個好像也沒什麼可驕傲的。

  話說回來,天道老爺不會故意整他吧……

  應該,不會吧?

  與此同時,凌霄殿內。

  白衣玉帝坐在高台上,對著下方道一聲:「木公啊。」

  「老臣在。」

  「長庚愛卿的神位,當真該提一提了。

  稍後議事時你就上一份奏表,具體如何,你可明白?」

  「明白,老臣明白!」

  木公定聲答了兩聲,眼中躍躍欲試,又問:「陛下,若讓水神升位,當先確定其神位。

  陛下您覺得,二階之中哪個位置比較適合?

  要不,老臣給水神讓個位?」

  「木公勞苦功高,莫要自疑。」玉帝笑道,「當前天庭空缺二階神位總共一十二處,吾不願他去鎮守四方天地,想讓他在天庭為吾出謀劃策。

  木公覺得,哪個神位最合適?」

  東木公答應一聲,低頭思索,很快就道:

  「三階神位中有一星宿神位名為太白,乃陛下之大輔,執掌天庭殺伐之事,象徵天地變革之引。

  不如陛下破格將此神位提升為二階,由水神兼任。」

  「不錯。」玉帝含笑點頭,「按木公所說,去準備奏表吧。」

  「是,老臣遵命。」

  正此時,那安水城大廟中。

  「……若我有半句虛言,天道自下警示。」

  李長壽誦讀誓言的話音落下,淡定一笑,看向一旁目光依依的雲霄仙子。

  他其實不是會亂來的男……

  卡嚓!

  轟隆隆——

  一條雷龍在後堂之外張牙舞爪,紫色雷光照得李長壽笑容僵硬,照的雲霄仙子眼睫輕眨,金靈聖母怒而拔劍,孔宣低頭淺笑,玉鼎真人暗自皺眉。

  那太乙真人、趙公明一個沒忍住,大笑出聲。

  李長壽心底泛起明悟,他好像得了玉帝封賞,更改了神位位階,引發天道感應……

  這……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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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通天賜寶,后土之請

  「各位,各位聽我解釋。

  我當真感應到了,是玉帝陛下要給我升神位,為此增加了一個二階神位,而後引起了天道之力激盪,在這裡顯化出了這道神雷。

  真的,各……」

  唉,天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故意針對、瘋狂背刺,如果說只是巧了,李長壽當真!

  也覺得,確實是存在這種微小概率的。

  莫非,是天道在警告自己什麼?

  被定海神珠定住自身、又被捆仙繩掛在房樑上的李長壽,聽著旁邊那推杯換盞時的說笑聲,額頭掛滿黑線。

  話說回來,圖老大、遲哥和塔爺怎麼都在裝掉線,明明就在元神旁逛蕩!

  他真的是純潔的!

  就聽得雲霄仙子柔聲道:「我信他的,莫要這般為難他了,大哥。」

  果然,關心自己的,還是真正懂自己的……

  雲霄繼續道:

  「後天生靈七情六慾重一些,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他喜歡去聽曲兒看舞,這也是我此前就知的事了。

  我並不會因此事怪他,總歸是能接受他這般喜好的。」

  李長壽額頭黑線頓時更稠密了一些。

  仙子突然皮起來了!

  金靈聖母氣沖沖地罵道:「咱們截教弟子,豈能受這般委屈!」

  「就是,就是。」太乙真人在旁煽風點火,「天庭中的姮娥號稱三界第一美人,不得不防啊。」

  李長壽頓時瞪了眼過去,太乙真人笑瞇了眼。

  李長壽淡定地傳聲道:「也不知靈珠子近來修行如何了,此前所見,也是頗有效果。」

  太乙真人笑容一僵,清清嗓子,背著手道了句:

  「各位,咱們玩笑歸玩笑,長庚的品性咱們還是要信任的。」

  雲霄仙子忍著少許笑意,輕輕一嘆,背對著李長壽,與金靈聖母飲酒聊天。

  李長壽歪頭一嘆,順勢掛在樑上休息一陣。

  地府之事暫且安穩了,天道欠自己兩筆大功德;

  跟西方教的博弈還是要在三千世界展開,表面搞反西仙道聯盟,暗中扶持臨天殿。

  但這事,決不能成為自己接下來的『主業』。

  此事有靈娥相助,他必須多騰出些時間參悟均衡之道,減少外出的次數。

  這次,李長壽已經完全確定了,天道不給他功德,就是不允許他凝成功德金身。

  如今也只剩下了兩種可能:

  其一,功德金身能影響到他歷劫,天道有意抹掉自己。

  其二,自己的這一身功德,肯定還有其他用處。

  這要攢著攢著,天道欠自己的那份功德都夠一個功德金身了,才是洪荒最大的笑話……

  這也不可能,後續沒有那麼多混功德的機會了。

  第一種情形的可能性哪怕再低,李長壽也不能不防。

  凡事還需好好謀劃,不給天道可趁之機,本體就在小瓊峰中停著,視情況是否搬去兜率宮,或是主動帶著靈娥去太清觀盡一盡孝道。

  關愛獨居聖人,從你我做起。

  其實李長壽內心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便是自己這身功德還有大用;

  且太清老師也說過,讓自己安心就好,李長壽此時只能選擇看開點。

  如果太清老師都不可信,那只能——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別往心裡擱。

  做仙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和穩健啦。

  幾番玩笑,些許笑語。

  李長壽前後只被掛了片刻,就得雲霄求情放了下來。

  而李長壽此時,也猜不透雲霄仙子的具體想法,不知她到底是真的介意,還是在探索新的互動模式……

  嗯,有點上輩子談戀愛的那味兒了。

  他們一行聚了三日方才散場,李長壽將雲霄送去三仙島上,一路輕聲慢語、目光相會,關係確實是比此前更親近一些。

  雲霄不經意間展露出的、與平日裡清冷全然不同的『俏』,也讓李長壽感覺頗為新奇。

  穩妥起見,李長壽將自己此前寫的幾封信拿了出來,鞏固下不斷升溫的感情。

  這幾封書信剛放到她手中,李長壽就輕笑一聲,施展遁法遠遁而去。

  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羞恥感存在……

  李長壽的本體未著急回返小瓊峰,紙道人一直在定時查看家中的狀態,靈娥也一直隨身帶著與【青蓮寶色旗】同跟腳的【離地焰光旗】,此時自是安然無恙。

  藉著有太極圖和塔爺護身,李長壽再次趕往地府,要再進六道輪迴盤。

  七情草環此前已還給后土娘娘;

  幾日前,落穩輪迴塔後,李長壽進入六道輪迴盤與后土娘娘告別時,后土娘娘曾請李長壽相助,而李長壽當時未能給出答覆。

  此時,李長壽已有了答案,要去六道輪迴盤中回稟。

  ——六道輪迴盤與外界隔絕,紙道人進入其中便會失聯,只能本體入內。

  那日,后土娘娘問他:

  「今有輪迴塔可用,小哀她們都想去世上走走,已可憑此塔轉世,你可否替我護她們周全?」

  本來,后土娘娘這般請求,李長壽自不會拒絕,也不該拒絕。

  但李長壽當時明顯猶豫了。

  這看似是一件好事,實際操作起來,卻有個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小哀她們是轉世成一人,還是轉世成七人?

  若轉世七人,就是七個性格有絕對缺陷的個體,若是七情感染之力保存下來,難有安置之地。

  若讓她們七個轉世為一人,同享一個身體,互相之間彼此均衡,卻又會頗為煎熬……

  這不就是上輩子說的多重人格了?

  后土娘娘的意思,是讓她們轉世成一人,不給天地眾生增加麻煩,就讓她們外出走走看看、互相扶持,補全心境。

  李長壽當時給出了另一個方案,就是想讓小哀她們轉世成七人,但這七人不能分離,時刻保持著七情之力的平衡。

  如此雖然隱患頗多,但卻能讓小哀她們少幾分煎熬。

  李長壽隱隱推測,后土娘娘之所以想讓七情化身轉身,定有比較深層的考慮。

  此前小哀、小怒顯露出的神通實力,當真強到失衡,一悲一怒,就將那般多修羅族的高手,近乎玩弄於股掌之中。

  而此刻李長壽思索許久,得出的結果卻是……

  都聽后土娘娘的。

  七情化身脫胎於后土娘娘,他只是與小哀關係好了點,並沒有干涉此事的權力。

  從多個角度考慮,七個化身轉世成同一個生靈,隱患最低、麻煩最少,說不定還能培養出一位底牌級的高手。

  就是太乙真人頭頂隱隱寫了個『危』字。

  一系列問題隨之而來。

  該如何安排,才能讓后土娘娘的七情化身順利轉世?

  小哀她們相當於后土的姐妹,算是被后土娘娘馴服的心魔,誰這麼高的輩份,能做她們父母?

  找兩個對此事完全不知的凡人?

  就如酒雨詩當年那般,自己假裝路過,把七情轉世身接去天庭?

  又或是,去找女媧娘娘捏個完美道軀……

  話說回來,最近女媧娘娘一直沒催自己去聖母宮,那五百【頁】漫畫的帳還沒結清。

  啥?五百年?怎麼可能!

  女媧娘娘那般深明大義,知道他天庭水神此時忙著應付封神大劫,就算有『時停』的神通在,也不宜分心那麼久。

  呃,娘娘該不會是在等天地大劫過去,把他用神通關五百次吧……

  藏蹤潛行中,李長壽念及此處禁不住拍拍額頭,決定稍後主動去一趟聖母宮中,上門結賬,順便安排下后土娘娘的化身之事。

  七情化身輪迴降世……

  水神府估計要徹底熱鬧起來了。

  ……

  即將進入幽冥界時,靈覺忽地跳動了幾下,讓李長壽立刻摒棄雜念。

  圖老大傳遞來這般訊息:

  「大徒弟來了,似是有事要尋你,正放出仙識探查你蹤跡。」

  李長壽精神一震,大法師!

  玄都城那邊沒事了?

  自己剛好想著本體躲起來,大法師就回到了洪荒天地,這簡直就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按太極圖的指引,李長壽在幽冥界邊緣東拐西拐,找了半天才發現一團迷霧,主動散出自身氣息……

  「嗯?」

  熟悉的嗓音響起,迷霧散開少許,露出其中一張人臉;

  這面容不俊不奇,卻自成韻味,十分耐看。

  不是玄都大法師又是何人?

  李長壽連忙現出本體……此前就已躲入其袖中的紙道人。

  此時,大法師左右看了眼,才對李長壽的紙道人招招手,示意他進入迷霧中。

  怎麼感覺跟做賊似的?

  有三件重寶在,且太極圖主動辨認出的大法師身份,李長壽心底自是深信少疑,只象徵性地,保留了最基本的三成懷疑態度。

  李長壽全神貫注進入迷霧,頓時感覺自己與天地間的聯繫減弱了大半;

  大法師輕輕鬆了口氣,低聲道:「長壽,你這化身是怎麼發現為兄的?

  為兄這次是偷跑回來,可莫要對老師提起。」

  李長壽問:「師兄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日。」

  大法師淡定的一笑:「本想著最近地府發生了大事,在這裡蹲一蹲八成能撞到你,沒想到你此時藏形匿跡已是如此高明……

  嗯?不對。」

  大法師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皺眉問:「圖老大莫非在你這?」

  李長壽滿臉單純無害,手一攤,太極圖、玄黃塔、乾坤尺緩緩浮現,圖老大的冷哼在這師兄弟二人心底響起。

  大法師淡定的一笑,卻是氣度不減,淡然道:

  「你所見都是幻覺,貧道以夢境大法而來,此身不過虛影。

  打擾,告辭。」

  言罷轉身就要開溜,卻被太極圖飛出的兩縷陰陽氣息纏繞,直接拽了回來。

  圖老大罵道:「你真以為能瞞得過老爺?有事說就是了!」

  塔爺和乾坤尺在旁樂呵呵地看著熱鬧,大法師頓時一陣苦笑。

  少頃,李長壽與玄都大法師左右端坐,太極圖在兩人頭頂緩緩盤旋。

  玄都大法師道:「見你最近沉穩了許多,也能獨當一面了,為兄心底甚慰。

  此次我回來,其實只是路過……咳!

  其實是有一事要提醒你。」

  路!

  李長壽有些無力吐槽!

  敢情,我方聖人以下最強戰力,以坐鎮玄都城的名義,遨遊三千世界找樂子……

  他們幾個師弟師妹,差點跟聖人打起來啊!

  李長壽揉揉眉心,輕嘆:

  「師兄有事儘管吩咐,若無師兄,就無今日之長壽,師兄於我並非只是同門師兄弟這般。」

  「莫要這般煽情,我也沾了你不少光,不然哪能此時這般輕鬆自在。」

  大法師擺擺手,明顯有些猶豫,看了眼頭頂太極圖,又在周遭散開一層仙力結界,這才道:

  「冥河老祖不一定便是真的死了。」

  李長壽眨眨眼,總感覺師兄在沒話找話。

  「師兄,當年不是你親手除掉的冥河老祖?」

  「哎。」玄都大法師笑道,「我不過是憑藉咱們人教至寶,勉強壓制住了冥河老祖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我倒是一直都知曉,修羅族存了再次召回冥河老祖的打算。

  你近來頻繁在地府走動,又不斷靠近血海,為兄還是想著,及時提醒你一句為好。」

  李長壽禁不住苦笑了聲,被玄都大法師的話語,嚇出了少許冷汗。

  「師兄您放心,我定會小心行事。」

  大法師滿意的一笑,又道:「對了,我聽消息說,長壽你此前本該接功德,最後卻被雷劈了?」

  李長壽:……

  這才幾天,就從這裡傳天外玄都城去了!?

  大法師見李長壽有點懵,笑道:

  「近來玄都城諸事平穩,為兄前兩日出玄都城溜躂,湊巧聽到了這般傳聞。」

  果然是在到處旅遊!

  「確實是這般,而且已經是第二次了。」李長壽忙問,「師兄莫非知道緣由?」

  大法師目中劃過少許回憶之色,反問道:「你可是想凝聚功德金身?」

  李長壽道:「嗯,這有不對之處?」

  「若無必要,最好別凝。」

  大法師語重心長地言道:「此時壓住你功德的,八成是咱們師祖,而非天道。

  功德金身雖好,就如免死尊牌一般,可長壽你此時仔細想想,當真需這般金身護命?

  功德金身有一大弊端,同樣也是它珍貴之處,便是與天道的密切關聯,你的道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天道影響。」

  李長壽皺眉凝思,目中略微有些猶豫。

  他自是信大法師的話,但努力如此之久的功德金身……

  「那師兄,我這身功德又作何用?」

  「你可以修道停滯不前時再凝聚功德金身,用來祭練法寶也不錯。

  若你的功德足夠凝聚功德金身,自然也就足夠祭練極品功德靈寶,看你如何選了。」

  李長壽不由若有所思。

  大法師笑道:「行了,見你安然無恙,為兄心底安寧了,這就回玄都城中鎮守。

  唉,說起玄都城,哪裡都好,就是缺了一面鏡子啊……」

  李長壽打趣道:「大師兄沒地方欣賞自己英俊的面容,確實不美。」

  「嗯?」大法師眨眨眼。

  李長壽略微有些不解,對著大法師眨了回去。

  太極圖輕輕旋轉,大法師站起身來、背負雙手,給了李長壽一個『你快點懂』的眼神,

  缺了一面鏡子……缺了一面……

  直播銅鏡?

  大法師這次回來,是為了找自己討一個直播銅鏡消遣用?

  李長壽不禁一笑,他剛才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畢竟銅鏡系統還不完善,單單是從幽冥界『發信號』回天庭,就要耗損不少仙力。

  從天庭『接信號』去遙遠無比的玄都城,根本不可能實現。

  李長壽在懷中摸出了兩只銅鏡,笑道:

  「師兄,天庭最近流行這種款式的銅鏡,可惜它的主要功用,只能在天庭附近使用。

  不過當作普通銅鏡,為師兄正容整衣冠,也是頗為不錯的。」

  大法師面露恍然,又不免有些失望之色,將銅鏡接過去一陣把玩。

  李長壽心底念頭一動,道:「師兄,我剛好有一件要事,要去找后土娘娘商談,師兄不如一同前去六道輪迴盤內?」

  「既如此。」玄都大法師保持著高手風範,緩緩點頭,「為兄就勉為其難答應了。

  不過咱們不能耽誤太久,老師命我鎮守玄都城,我還是要早些回去才是。」

  李長壽含笑點頭,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圖老大輕哼一聲,這次落歸玄都大法師掌心,對兩人傳遞靈念:

  「莫要玩耍的太久,老爺責怪起來,我定不會幫你說半句好話。」

  大法師對李長壽擠了下眼角,李長壽卻是一臉無奈地扭頭嘆氣。

  這師兄,果然是閒著無聊跑回來耍的!

  早來半個月該多好,懟西方教定能輕鬆許多,說不定道門都不用元始天尊現身……

  「長壽,后土娘娘那邊有何事?」

  「后土娘娘想讓七情化身轉世歷練一番,看看繁華世界,以全她們本性。」

  「哦?還有這事?那為兄就姑且多逗留幾日,免得你辦事莽撞,出了差錯。」

  「多謝師兄相助。」

  「小事,小事,哈哈哈,這理由當真不錯!」

  ……

  與此同時,小瓊峰,地下密室。

  「嗯嗯嗯~」

  哼著輕快的小調,坐在山體密室的書屋內,不斷歸類整理一只只玉符的靈娥,心情顯然頗為愉快。

  乾坤突然出現細微的波動,小瓊峰上大陣未動,度仙門各處毫無察覺,但靈娥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朱紅色的方盒!

  靈娥愣了一瞬,又立刻跳將起來,纖柔的身子撞在牆上,手中握住十多只『淬毒法器』。

  就聽得一聲輕笑在靈娥耳旁響起:

  「你就是長庚的師妹?

  莫怕,貧道答應給你師兄一點玩意,懶得去尋他,就放在此處了。」

  「前、前輩?」

  靈娥迅速鎮定了下來,對著前方做了個道揖。

  她自然明白,直接忽略師兄佈置的重重大陣,將一物毫無徵兆地放到自己面前……這般人物若是想害自己,自己根本沒有反手之力!

  靈娥忙道:「不知前輩可否留下名號,我也好對師兄有所交代。」

  「貧道通天,你雲霄姐姐的師父。」

  靈娥元神瞬間僵住了。

  又聽那清潤的嗓音道:「心性不錯,是個不錯的小姑娘,考慮考慮是否來貧道碧游宮修行,想來就讓你師兄送來,走了。」

  這嗓音漸漸飄遠,那聲『走了』落下時,已是完全消失不見。

  靈娥愣愣地站在那。

  剛才,那是聖、聖、聖人?

  嗯……認真的說,還是自己師兄的嗓音更好聽一些。

  靈娥眨眨眼,看著壓在玉符堆上的木盒,長久的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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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39: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封太白,穩地藏

  輪迴盤內,三兩身影對坐,玄都大法師抱著胳膊不斷點頭,但開口的一直是側旁的小師弟。

  大法師也有些感慨。

  他算是眼睜睜看著李長壽一點點代替自己成為人教話事者……咳!

  他是親眼所見,李長壽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位置,成為天庭玉帝最信任的仙神,在聖人面前侃侃而談,深受后土娘娘、幾位聖人老爺信任。

  若回想過往,一切似乎都起源於南海海神教。

  一個機會改變一生這種事,在李長壽身上詮釋得淋漓盡致;

  但把握機緣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同樣能在李長壽身上得到答案。

  不過,大法師可以確定,自己才是老師最喜歡的弟子!

  嗯……大概是。

  后土娘娘與七情化身告別完,草環被后土娘娘用大神通封印,交到了李長壽手中。

  娘娘的目光有些不捨,纖指輕柔地劃過草環。

  李長壽道:「娘娘,我有意請聖母出手,塑造一個完美道軀,而後通過輪迴塔將小哀他們轉生過去。」

  后土微微皺眉,輕聲道:「此有違輪迴之道,萬千生靈本應相同,不應因我而有特異。」

  「娘娘不必擔心。」李長壽正色道,「鐵則之下當存變通,不然一潭死水何來活性?

  且此事並非全因娘娘之大德,七情化身都有莫大的神通,非道心堅如磐石者不能抵禦,斷然不能如普通生靈那般轉世。

  娘娘放心,此事我已提前得玉帝陛下准許,稍後由輪迴塔處給出轉世魂魄,便去聖母宮中。

  有師兄在旁護送,我也會處處小心,請娘娘放心就是。」

  后土露出幾分淺淺的笑意,輕輕頷首,「多謝你了,長壽。」

  「這個……」

  李長壽突然被點了本名,略微有些猝不及防,低頭將草環放入一只玉盒內,收入懷中,笑道:

  「娘娘喊我長庚吧。」

  后土目光更溫柔了些,輕聲道:「接你師父魂魄歸來時,不小心見到了些許記憶碎片,並非有意窺探。」

  「對了。」大法師問道,「齊源道友的魂魄在此地否?」

  李長壽面色一黯,不知怎麼,當著大法師的面,莫名就有些鼻尖泛酸。

  片刻後,大法師與李長壽在那口寶池旁負手而立,看著水中上下漂浮的幾顆金色光球。

  大法師輕嘆一聲,對著寶池做了個道揖,溫聲道:

  「如此也不錯,能投胎轉世重修一回,總比化作枯葉凋零了強。」

  「師父本就在劫中。」李長壽嘆道,「天意難違。」

  大法師擔心李長壽銳氣受挫,鼓勵道:「天意難違並非無法違,天道以萬靈萬物為基,在萬靈萬物同時推動下,朝著一個方向演變。

  此正是大勢不可改,小事由心算之理。」

  李長壽細細品味,「謝師兄指點。」

  玄都大法師笑道:

  「唉,再過幾十年,我可就指點不動你了……萬物均衡,限制天道。

  長壽你走上的這條路,注定是要跟天道一爭;

  但如何爭,爭多少,卻是由你而定,不必因此給自己太多壓力,莫要忘了,你終究也只是天地間的生靈。

  一切隨心,與道而行,自然隨意,方得始終。」

  所以說,這就是大法師您想翹班就翹班的理論支持?

  李長壽在旁拜謝,將這些話都記下來。

  兩人在池邊待了一陣,又在六道輪迴盤邊緣溜躂了片刻,方才出了六道輪迴盤,趕去輪迴塔。

  有太極圖掩護,自是百鬼莫覺、陰差無查。

  玄都大法師打量著酆都城內外大改的佈局,笑道:「能把百萬天兵做工匠用,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李長壽笑道:「玉帝陛下還是頗為開明的。」

  「說起這個,你也要注意下。」玄都大法師傳聲道,「玉帝師叔品性為兄自是放心,但玉帝師叔是距離天道最近之人,受天道影響僅次於道祖老爺。

  若天道要對你降下劫難,玉帝師叔有可能會給你一些命令,你定要小心謹慎、仔細斟酌。」

  李長壽沉吟幾聲,傳聲回道:「師兄放心,我此前就已有所準備。

  我為天庭做的事,其實分為兩種,一種是我主動算計,為自身賺功德之、咳,為天地穩定之用。

  另一種便是玉帝陛下主動交代,比如那嫦娥總教習一職。」

  「你能分清就行。」大法師伸了個懶腰,「嫦娥,姮娥,月宮之中也有個人族高手名為吳剛。

  他是姮娥的護衛,也是上古人皇的愛將,你翻牆的時候注意點,被他抓住可不會跟你客氣。」

  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師兄,我去翻牆作甚?」

  「喲,你還要明目張膽地進?姮娥好歹還有大羿之妻的名分,你這……名聲啊師弟!」

  大法師輕輕佻眉,李長壽嘴角一陣抽搐。

  行吧,忍了。

  稍後就帶您老去商部落那邊,給您創造點氤氳的氛圍,把老師交代的兩件人教大事的日程,往前提上那麼一提。

  嘖,也不知孔宣確定性別,化作孔萱後,該是何等的國色天香。

  輪迴塔在望,李長壽與大法師對視一眼,不用傳聲商討,直接顯露真形、放出威壓,淡定地飄了過去。

  「師兄,地藏總歸是西方弟子。」

  「嗯,這次敲打敲打,免得他以後胳膊肘往裡拐。」

  端的是默契十足。

  ……

  天庭,凌霄寶殿。

  文臣武將匯聚一堂,幾名天庭出名的天庭記錄員都將各自銅鏡封了起來。

  有琴玄雅如今雖十分活躍,且在天庭中建立起了初步的『威望』,但仙職尚不足入凌霄殿議事,今日並未見她蹤影。

  看此時:

  白衣玉帝高台坐,老神上奏獎水神。

  二階神位號太白,不入星宿奉君側。

  木公朗聲道:「陛下,水神入天庭以來,屢立奇功、為陛下分憂解難,為天庭崛起勞心勞力。

  先定四海、詔龍族,蟠桃宴上挺身而出,雄辯西方大教弟子,又救北洲之巫,數次破滅妖族之謀,將企圖亂天之妖打的形神俱滅。

  水神革新治,修天律,正地府,明天志。

  時至今日,水神之功績,足以位列天庭二階神位。

  為水神能更好輔佐陛下,老臣斗膽,請陛下封水神為二階正神!」

  此言一出,各位仙神齊齊安靜。

  東木公,老傳聲筒了。

  每次東木公只要開始慷慨激昂地言說某事,那就是玉帝陛下,借木公之口對他們傳達此事的『結果』。

  水神升階,那是預料之中再小不過的大事。

  說的就跟此前天庭二階正神手中權柄,比得過三階的水神一樣。

  但這時候,他們這些天庭仙神聽著就是,可不敢站出來為水神請命;畢竟這天庭還是玉帝陛下做主,水神也只是輔佐玉帝陛下。

  就聽玉帝笑了兩聲,言道:「今日也該給長庚提到二階了,各位覺得,哪個神位合適啊?」

  下方沉默了一陣,有天將站了出來,喊道:「陛下,不如封水神為天庭兵馬大元帥,此二階神位,總領天庭兵事,與水神頗為符合。」

  有文臣頓時皺眉道:「陛下,臣以為不妥。

  水神並非天將,而水神智謀無雙,當為天庭文臣之表率。」

  玉帝含笑點頭,覺得這般也算有理,便道:

  「各位愛卿各抒己見,今日好好商議下此事。」

  木公聞言頓時摁下自己的話頭,知道玉帝陛下這是想聽聽,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意見。

  接連有仙神發聲,有仙神覺得水神該成為一方大帝,也就是四御之位,天庭真正的封疆大吏,位於玉帝之下。

  但立刻又有人反駁,言說水神應當坐鎮天庭,不該『外派』。

  一直到十二個二階正神之位被說了一遍,方才覺得都不適合水神。

  敖乙道一句,可否新增二階神位,讓自家教主哥哥,做個四海大龍神什麼的,讓其他還想著沾光的仙神瞬間否了。

  ——水神在哪個體系,這個體系自是要受重視。

  到此時,木公方才順勢站了出來,將此前與玉帝商量好的那套安排拿了出來,玉帝滿意地點點頭,讓各位仙神繼續商議。

  與此同時,地府輪迴塔中。

  大法師與李長壽坐在兩張木椅上,地藏坐在靠窗的蒲團上,此時卻是緊緊皺眉。

  地藏嘆道:「水神,你初次來我這輪迴塔,竟是為讓我徇私……這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李長壽笑道:「道友這般說就有些不對了,這如何是徇私?

  大德后土身化六道輪迴盤,為眾生不計自身得失,此時不過是借輪迴塔,為后土娘娘做些事,這是后土娘娘之私事,也是咱們這些為天道做事生靈的公事。

  或者說,道友你是故意要為難后土娘娘?」

  地藏嘴角一陣抽搐,嘆道:

  「水神你這張嘴,貧道當真說不過。

  貧道化身此間曾立宏願,一應生靈一視同仁,不為各方勢力為動,也不會為西方教開方便之門。

  同此,貧道需按水神此前定下的規矩行事,今日水神何以親口讓我打破這般規矩?」

  玄都大法師淡然道:「那此事就歸結於水神身上,就說是水神讓你幹的。」

  地藏微微一笑,言道:「天道之列中,似乎水神此時尚排在貧道之後,水神倒是無法對貧道發號施令。」

  玄都大法師眉頭一皺,看向李長壽。

  李長壽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他確實只是三階正神,而此時論起來,地藏已是地府陰司之中,地位僅次於后土娘娘的神祇。

  正此時,一道金光閃來,落在李長壽身上,濃郁的天道之力化出種種異象。

  慶雲如芝、霞光遍佈,輕快的奏樂聲飄出輪迴塔頂層。

  李長壽仔細體悟,不由笑瞇了眼,淡然道:

  「輪迴塔主地藏聽命。

  開啟輪迴塔,將七情化身化作輪迴之靈,本神自會護此靈尋寄身地。」

  地藏細細感應,皺眉道:「天道如此失衡,竟……」

  「別誤會。」李長壽笑道,「算算時辰,此時剛好是玉帝陛下照例召集仙神議事,應當是論功行賞,為我提了神位。

  雖具體任命需通明殿凝好旨意,但此時在天道序列中,本神恰好,是在你之前。」

  地藏一時間默然無語,玄都大法師差點笑出聲。

  噠噠噠噠,輕快的腳步聲自側旁而來,諦聽用自身法力托著一只托盤,湊上來為李長壽和玄都大法師奉上香茶。

  「水神您別生氣,別生氣……

  我家主人就是強脾氣,讓我好好跟他說說,您先喝茶,喝茶。

  現在我家主人跟水神您都是為天道老爺做事,以後還請您多多擔待,他什麼都不懂,還以為是在靈山上呢。」

  地藏瞪了眼諦聽,諦聽尾巴一掃,兩隻前蹄搭起來,在李長壽腿上輕輕捶著。

  大法師看的一樂,笑道:「這茶倒是不錯。」

  諦聽哆嗦了下,也不敢多說什麼。

  「領水神命。」地藏牙縫裡擠出如此一句,隨後便轉過身去,看著窗外之景。

  大法師給李長壽一個眼神,李長壽會意,立刻站起身來,走到窗台旁,倚在窗沿、抱起胳膊。

  李長壽道:「爭來爭去,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你我倒是成了共事之人。

  心平氣和聊聊吧,這一日我其實也等許久了。」

  「水神謬讚。」地藏淡然道,「不過水神手下敗將,在此苟延殘喘、了此殘生。」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拿出了穩教三大典籍《套路論》之精華,整理了思路,緩聲道:

  「若你我非立場對立之人,沒有此前積怨,該多好。」

  【套路一,惺惺相惜。】

  地藏眉角微微一動,道:「水神之謀在我之上,這是我不得不認下的。」

  「不必總是水神水神的喊了,稱呼我一聲長庚就是了。」

  【套路二,直呼姓名以拉近關係。】

  地藏頓時有些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道一聲:「長庚。」

  「地藏。」李長壽目中帶著星光,笑著問,「其實我對你有所改觀,是在你當日躍入輪迴塔時,目中的安然,絲毫沒有動搖。

  這確實是非尋常仙神所能做到的,你值得我敬佩。」

  【套路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地藏苦笑著搖搖頭,「不過是被逼無奈,貧道自身成了老師手中的上策。

  多少是有些身不由己,貧道也非全為眾生考慮。」

  李長壽笑道:「后土娘娘身化六道輪迴盤,也有考慮為巫族穩固最後的氣運,但能否認其大德嗎?自是不能。

  其實你也是這般……

  德行二字,我不如你。

  我剛才以神位壓你,在此給你致歉,我也只是想為后土娘娘做點事,望你能理解。」

  【套路四:高帽奉上,欲擒故縱、以退為進,激發起同理心。】

  地藏聲音柔和了許多,開口道:「此事我自會盡心去做,之前不過是與長庚你置氣,心底還是有些接納不了如今之局。

  后土大德,貧道如何敢自比?

  今日,便是貧道被天道懲罰,也定要將此事促成。」

  李長壽微笑著點點頭,言道:「你我同擔此責就是……

  地藏,你有什麼理想嗎?

  或者說,你在修道之處,未曾接觸到這些大勢之爭時,想過自己修道是為什麼嗎?」

  「自然是長生不老,探尋道之真意……長庚你笑什麼?果然是這般太俗了嗎?」

  「俗歸俗,但卻是實話。

  我就簡單多了,活到老死就算了,剛修道時,連長生都不敢想。」

  輪迴塔那淡淡的光芒中,窗邊的兩人有說有笑,仿若多年老友一般。

  後方,大法師淡定地喝著茶,聽到側旁有動靜,就見諦聽一隻爪子捂著眼,小聲嘆息:

  「我家傻主人誒……」

  大法師點出一指,將諦聽定在原地。

  穩。

  ……

  片刻前,凌霄殿上。

  「傳旨通明殿,封長庚愛卿為太白星君,天庭二階正神,不入星宿之列。

  主天地變革之事,主天地殺伐之事,主三界水事,有監察天庭仙神之權,凡神位不足四階者,長庚愛卿自定任免。

  另,長庚愛卿兼任月宮嫦娥總教習,水神府改做太白殿。

  待通明殿旨意凝成之日,太白歸位,三界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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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0: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這時,我們再增加一點細節…

  地藏也是個好仙神嘛。

  駕雲離開輪迴塔的路上,李長壽和玄都大法師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些許笑容。

  事情進展的頗為順利,地藏全力出手,大法師、太極圖在旁保駕護航,李長壽也算不負后土娘娘所托,將七情化身化作了『輪迴之靈』。

  自然,主要是后土娘娘提前做好了大部分準備,七情化身也各自安穩、互相平衡……

  此刻在李長壽掌心,一點拇指大小的靈光輕輕閃爍,周遭包裹著太極圖散發出的陰陽二氣,護其周全。

  ——這就是離開六道輪迴、進入凡塵母體時,生靈魂魄的最初雛形。

  這對師兄弟有說有笑離了幽冥界,各自對后土之請頗為重視,但並未將這當作一件難事。

  李長壽本打算將靈珠子一同帶去聖母宮,讓靈珠子跟著去見見世面;

  但仙識掃過酆都城,發現靈珠子此時正跟牛頭馬面打的火熱,在試膽殿附近舞刀弄槍,也就沒過去打擾。

  看著今日的靈珠子,嘴邊綻放出的那種……那種『爽朗』、『自信』又『自由』的笑容,李長壽心底就是一陣欣慰。

  這才第一個正式療程,就已有如此效果!

  後面的眾多安排倒是可以省省了,就讓靈珠子多在巫族住一段時日吧。

  可惜,那能夠燃起靈珠子心底那根小火苗的心火燒計劃……

  用不上了。

  順帶著,李長壽發現,靈珠子因為是靈珠化生,肉身比普通仙神強了許多,與巫族戰法頗為契合,此時學到了不少巫族戰技。

  大威天龍戰法尤為拿手。

  靈珠子的元神道修為雖只是在天仙境,但自身戰力已頗為不凡。

  堪有一【季】之力。

  李長壽自不會忘了,自己此前答應過元始天尊師叔,稍後要去玉虛宮中走一走……剛好就以靈珠子為契機,帶靈珠子去玉虛宮中轉轉。

  那,自己要不要再去碧游宮拜訪?

  話說回來,通天教主不是說要給自己一件法寶?怎麼也沒了後信兒?

  莫非還在混沌海中揍準提呢?

  「在想什麼?」

  玄都大法師笑道:「看你頗為苦惱,有煩心事跟為兄商議就是。

  雖然不一定能給你什麼有用的建議。」

  「沒,只是在回想此前種種。」李長壽感慨道,「地藏倒也是個值得結交之人。」

  玄都大法師搖頭嘆道:「跟你一比,還是有些天真。」

  「師兄,不能這麼論。」李長壽道,「若我與地藏易地而處,不見得能做的比他更好。

  我終究是得了道門大勢加持。

  若無此勢,與地藏之爭的結果,當真不好言說。」

  「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許多,莫要自滿自得,一切都在天道注視之下。」

  玄都大法師隨手劃開虛空:「走,去聖母宮中,送你過去我就要回返玄都城了。」

  「師兄莫急。」李長壽正色道,「正所謂,送……仙送到底,咱們不如一同安頓好七情化身。」

  「善。」玄都大法師含笑點頭,「那老師怪罪起來,你可要幫我說幾句好話。」

  李長壽答應一聲,邁入面前乾坤縫隙,被太極圖包裹,瞬間穿過不知多少萬里。

  他其實很想問『老師跟師兄您交流時,也是平均三年一句話嗎』這種問題。

  但考慮到幾樣至寶,不一定誰去找老師打小報告,說他們大小徒弟背後暗戳戳說聖人不善言辭,那就十分不美了。

  輪迴塔頂;

  地藏靜靜站在那,眺望著李長壽和玄都大法師駕雲離開的方向,目中帶著少許感慨。

  「若不論彼此立場,水神也是個值得結交之人。」

  「嗤!噗!哈哈!」

  青毛大狗翻過身來,四條腿用力蹬了幾下,把笑聲忍了回去。

  地藏哼了聲,一副懶得搭理你的模樣,靜靜立了許久,目中滿是安然。

  ……

  嗡——

  一抹蚊聲劃過血海深處,落入那處大城廢墟。

  血光一閃,現出了文淨道人那妖嬈嫵媚的身段,血色紗衣更增些許惹禍之意。

  她並未著急趕去高手氣息密集的廢棄大殿,而是靜靜站在那,低頭俯瞰著這座滿是殘缺大陣的城池。

  『水神大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無聲無息通過的此處關卡,卻不顯半點蹤跡。

  這才是本女王大人該有的上峰!』

  文淨道人心底不禁冒出這般感慨。

  蓮足輕擺、纖腰輕搖,血光閃爍間,女王大人已是到了那座廢棄的大殿前,面容上滿是冷漠。

  大殿中,數十道或坐或躺的身影站起身來,注視著文淨道人的身影,盡是面色不善。

  文淨道人還未開口,殿內內傳出一聲冷哼:

  「西方教許諾給我們的氣運在何處?

  輪迴塔在何處?為何輪迴塔會被併入六道輪迴之中?」

  文淨道人嘴角微微撇動:「自己去問兩位聖人老爺嘍,在這裡怒氣沖沖對本座問罪,真當本座滅不了你們?」

  說話的那名修羅族高手頓時閉上嘴,坐在那靜靜無言。

  又有修羅族高手問:「文淨,西方給我們的答覆是什麼?」

  文淨道人淡然道:「此次輪迴塔之事,皆因道門發難、因那水神從中作梗。

  當日你們也應當能感應到,道門聖人來了兩位,確實讓我們的處境十分被動。

  不過各位放心就是。

  而今大聖人老爺的弟子地藏,已成為輪迴塔主,有這份氣運支撐,西方教距離大興已經不遠。

  到時,自不會虧待各位,該給修羅族的地位、名望,自會如數兌現。」

  殿內這些修羅族高手頓時陷入沉寂。

  一老嫗低聲問:「那件事呢?」

  哪件事?

  文淨道人不動聲色,冷然道:「莫要多求了,如今血海也不會輕易有人來犯,你們修羅族安分點繁衍生息,不好嗎?」

  那老嫗激動道:「西方教二教主可親口答應過我們!若非如此,我們為何會為西方賣命!」

  文淨道人道:「本座不知兩位教主答應過你們什麼,但你們最好識時務一些,而今天地間,你們的容身之地可是不多了。」

  「你!」

  「血蚊女王應當不知。」又有一蒼老的嗓音自角落傳來,「我們想要取回,當年被西方教二教主暗中收走的一件寶物。

  為此,我們已獻出了一位殿下,甚至容忍老祖的佩劍停留在靈山。」

  「哦?」

  文淨道人淡然道,「哪般寶物?」

  「十二品業火紅蓮最後的一顆種子。」

  文淨道人輕笑了聲:「原來你們是想讓老祖還魂,怪不得……這事本座回去後,自會對副教主如實回稟。

  不過,你們也不必抱太多希望,本座如今在西方教也說不上什麼話。

  副教主讓本座前來安撫你們,這些拿去。」

  言罷,文淨道人隨手將幾只儲物法寶扔到了前方,又一甩薄袖,身影化作一縷血光消失不見,留下一群修羅族高手『哼』來『呸』去。

  此行不虛,此行不虛!

  又得了個能去找水神大人回稟的消息!

  文淨道人還未離開幽冥界,一隻血蚊已是飛到了安水城海神廟後堂,在角落的房樑上等了一陣,很快就見到了水神的紙道人。

  李長壽皺眉問她是否有急事;

  文淨道人卻說並非急事,只是一些重要情報,並將十二品業火紅蓮最後一顆種子之事,如實說給了李長壽聽。

  李長壽:……

  就這?【太乙限定版】。

  他可是正跟聖母娘娘聊天,即將被拉入『時停』神通時,突然傳聲讓聖母娘娘等一下,分心來的此處!

  當然,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不耐的情緒。

  文淨道人關係到道門重大算計,必須恩威並施,將她徹底穩固在人教這邊。

  李長壽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此事我之前已聽師兄說起過,修羅族以殺證道,氣運不興,難成大事。

  冥河老祖乃是天道紫霄神雷所滅,便是聖人也要考慮清楚,是否真的要助他回魂。

  你不必為此事就單獨跑一趟,還是要小心謹慎,以掩藏自身為主。」

  血蚊小聲問:「大人,屬下到底要隱藏到哪般時候?又要做什麼?」

  李長壽微微一笑,淡然道:「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我不會虧待你就是。」

  「謝大人。」文淨道人如是應著,心裡卻略微有點沒底。

  水神的算計,她已見到了太多次,幾乎每次都是無比周全、佈局深遠。

  她早已成為水神某個算計中的一環,文淨道人這點自知還是有的;

  但水神大人在算計什麼,文淨道人著實不明,總不可能讓她去叮一下西方教聖人老爺的臉皮,那她可叮不透。

  李長壽突然笑道:「既然來了,你這血蚊就躲在此間。

  玄都師兄昨日剛剛回了這片天地,你想不想見?」

  文淨的血蚊瞬間化作一道虛影,滿是期待地看著李長壽,原本妖嬈的面容,也因激動增了些紅暈,多了幾分女子的嬌羞。

  「你且在此地找個活物依附,記得不要是人族,稍後我與師兄做完了正事,自會請師兄過來坐坐。」

  「多謝大人成全,多謝大人成全!」

  這虛影連連欠身行禮,還忍不住抬手捂著嘴角,嬌嗔道:

  「這一時說的,奴家還有些害羞了呢。」

  「感動的眼淚記得往肚子裡流,可莫要灑出來了!」

  「是,奴家家遵命。」

  李長壽:當真噁心心。

  這具紙道人回地下紙道人庫,李長壽也在暗中盯著文淨,發現她俯身在了一隻小花貓身上,這才放心地將心神回歸本體。

  聖母宮,聖母殿內。

  李長壽睜眼看向前方,見到幾位美麗仙子在表演劍舞;

  身旁大法師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隨口拿起一些外面難尋的仙果往嘴巴裡面送。

  『沒事了?』

  李長壽心底泛起這般問候。

  他點點頭,抬頭看向高台上的寶座,見到了神像下靜靜端坐的人族聖母。

  聖潔的光,灑在那金裙上,端莊、威嚴的聖母娘娘,聖人之姿讓人不敢直視。

  噠!

  一滴輕響,李長壽眼前光影流轉,天地化作蒼白色,自身被拽入了女媧聖母的神通之中。

  熟悉的閣樓、熟悉的佈景、熟悉的水池。

  此時聖母娘娘已從水池中走出,蛇尾化作人足,略微捲曲的長髮垂落、寬鬆的長袍如水波般輕晃,自有一種慵懶舒適之感。

  她放下手中的畫本,掩口打了個哈欠,拽出了一方矮桌,拿出了一點七彩泥土,問道:

  「后土道友可說過,想要哪般形貌的肉身?」

  李長壽忙問:「娘娘,您這……還能定製?」

  「自然。」女媧娘娘淡定地盤坐下來,「雖然本娘娘是靠功德成聖,但這麼多年參悟造化大道,總歸是也有些道果的。

  看在后土道友的面皮上,我自不會吝嗇。」

  「是這樣。」李長壽在矮桌側旁盤坐,將七情化身的特殊性詳細解釋了一遍。

  女媧娘娘托著下巴一陣思索,一縷長髮自耳旁垂垂滑落,畫面雖美,卻讓人生不起半分雜念。

  「也就是說,這具道軀需容納七個魂魄……」

  女媧喃喃一聲,纖指開始慢慢捏弄,很快就捏出了一隻簡單的泥人兒,穿著長裙的那種。

  看這手法、這速度,捏出成品的藝術性……

  洪荒老手藝了。

  聖母娘娘道:「這般如何?」

  李長壽睜大眼看著這隻簡單的泥人,其上有鼻子有眼,但也就是一隻泥人。

  讓他直接給評價……也挺突然。

  「娘娘,我也不通此道,但覺得頗為和諧。」

  女媧娘娘輕笑了聲:「稍等,我再為她加一點細節。」

  言罷便對著泥人吹了口仙氣兒,這泥人化作七彩霞光,在側旁凝成了一道倩影。

  肌膚凝玉、青絲如瀑,身形窈窕纖柔,面容清雅秀麗,身上的羅裙做工精緻,襯得她身姿更為動人。

  真・一點細節。

  而後,女媧娘娘素手輕搖,這道軀緩緩『變小』,從雙十芳齡到二八芳華,復及豆蔻、又至垂髫,最後化作一嬰孩,又變作拳頭大小的一顆七彩光球……

  這般神通造化,當真令李長壽驚嘆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聖人手段,非同凡響。

  「喏。」女媧娘娘將光球引來,放在李長壽手中,「這是先天胎盤,置於女子身前就可令其受孕。

  當然,男子也可。

  不過需要壓抑男子體內陽剛氣息,給他多灌注點陰柔氣息,免得他孕胎不穩。

  記得,先放此胎盤,再放七情魂魄,如此就可如凡人一般降世。」

  李長壽眼前一亮:「這般一說,豈不是不用去俗世?」

  女媧娘娘笑道:「而今這時代,凡人的氣運都還是不錯的,看你如何選了。」

  「多謝娘娘造化!」

  李長壽起身做了個道揖,取出一只玉盒,將先天胎盤與七情魂魄分開安置,又詳細問詢了幾個事項。

  女媧娘娘倒是沒什麼架子,一一詳細與李長壽解答。

  隨後李長壽又問起了……

  「娘娘,您上次說五百之數,不知何時需我過來為您作畫?」

  「不急,你先忙大劫之事。」女媧輕笑了聲,「待風平浪靜,外面無事了,你再來我聖母宮常住五百年吧。」

  李長壽腳下一滑差點給跪了。

  在聖母宮常住五百年?也就是在時停神通之外的五百年,再配合時停神通……

  李長壽離開聖母宮時,腿腳有些發軟,讓玄都大法師一陣嘖嘖稱奇。

  這對師兄弟按計劃趕往了商部落。

  七情降生之事順利進行。

  孔宣自不會躲著玄都大法師,親自選了一名身強力壯的婦人,作為孕育七情轉世身的母體。

  李長壽給予這婦人重重好處,單單只是壽命就增了二十年,還給了她不少丹藥。

  ——因為后土娘娘輩分太高,七情保留原本記憶,落地的女嬰不可稱這位婦人為母,這讓李長壽覺得頗為愧疚。

  也就順手給這位心善的婦人,增加了一點福緣氣運,後幾世都是享福的命。

  很慚愧,只能給這一點回報。

  安置好這婦人,李長壽留下了兩個正常軍團編制的紙道人團,在地下悄悄躲藏,天道之力也籠罩在這婦人身上。

  顯然,天道也要給后土娘娘幾分薄面。

  玄都大法師表達離意,李長壽便說,師兄弟二人常年未見,他的本體稍後也很難出關,不如去喝一杯再分別。

  大法師自是無比樂意,只要李長壽有足夠多的理由挽留,他不回去都沒事。

  但當玄都大法師劃開乾坤,憑太極圖直接回返安水城海神廟後院時,孔宣不知怎麼也向前半步,言道:

  「我可否一同前去?」

  同、同去?

  李長壽不由皺眉,那邊可是還有另一位嫂夫人……咳,準嫂夫人在!

  大法師溫聲道:「一同來便是,長庚可是有一門好手藝。」

  言罷頭也不回穿過乾坤縫隙,孔宣似是稍微鬆了口氣,已然邁步跟隨,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李長壽:……

  !?

  「咱們不如駕雲在路上飛!」

  乾坤縫隙即將閉合,李長壽喊到半截也只能一步邁出,趕緊鑽入其中。

  走了不過十多步,已是走出另一處乾坤縫隙,到了海神廟後院。

  「喵?」

  後堂門前,那隻乖巧坐著的小花貓,略微歪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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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0: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我師兄這並不慘烈的修羅場

  夭、夭壽了。

  大法師您是真的不怕後院起火,怎麼商量都不商量,就直接邀了孔宣?!

  邀就邀了,多少給他點反應時間啊!

  這倒好,憑太極圖劃開乾坤,搭了兩個虛空之門,直接一步到位,衝到了海神廟後堂的院落……

  他可是剛把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許給了人教重要的臥底人員!

  海神廟後堂,李長壽左手提著那隻小花貓。

  此貓渾身炸毛,四隻爪子不斷揮動,一雙可愛的貓眼化作了倒三角狀,口中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

  這還是李長壽反應迅速,剛從乾坤裂縫鑽出來,就把飛撲而起的小花貓給攔了下來。

  此時當著孔宣的面也不能多說什麼,李長壽抬手在這小花貓頭頂敲了兩下,罵道:

  「莫要失禮,這可是咱們人教的貴客!」

  小花貓眨眨眼,頓時安靜了許多,主動蹭了蹭李長壽的手掌。

  這句話,既用『貴客』二字,給足了孔宣顏面;又用『咱們人教』四個字,讓文淨道人瞬間找到了歸屬感。

  當真算是李長壽『急智』的直觀體現了。

  李長壽心底鬆了口氣,念頭一轉,立刻就要掌控全場局勢、帶動全場節奏,把今天這個可能出現的『師兄之修羅場』化於無形!

  但大法師那張越看越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文淨也在啊,可是有什麼要事?」

  「喵~」

  女王大人乖巧地應了聲,側旁孔宣好奇地打量著這隻小貓,很快就輕輕皺眉。

  「元神附體?似乎還是凶煞元神。」

  「喵喵!」

  【你才是凶煞!】

  李長壽:……

  此時此刻,某位天庭權神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生無可戀』四個字來形容。

  如果歲月能倒退半格,回到她跟大法師剛離開聖母宮時,李長壽定要叮囑圖老大一聲,送大法師早去戊邊。

  『文淨也在啊……』

  這是咱們人教最高機密!

  聖人老師要用文淨道人去毀十二品金蓮!

  這關係到西方教教運,關係到化胡為佛的大算計,關係到能否在西方教即將大興之前,架空他們西方!

  大法師把文淨道人的身份,就這麼隨口說出來了!

  雖然側旁是孔宣,此地也有太極圖鎮壓,很難被人窺探,但……

  著實不穩!

  李長壽自然知曉,大法師的性子就是這般,隨性自然、無所拘束;

  自己受大法師如此多恩惠,他壽能有今日,也是靠大法師提攜,為大法師做點擦屁股的事,滅滅後院的火……

  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說時遲、那時快,李長壽微微一笑,先道:

  「咱們先去裡面談吧,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

  大法師此時也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淡定一笑,看著孔宣。

  「怎麼了?」孔宣有些不明所以。

  「今日所見所聞,切莫流傳出去。」大法師正色道,「這裡算是長庚的核心密地,這隻小花貓也是長庚費心安排的算計。」

  孔宣笑道:「放心就是,我又非毛躁之人,更不願與旁人結交。」

  大法師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與孔宣一同入內,兩人目光對視,倒是分外相宜。

  後方,李長壽將那隻小花貓放在自己肩頭,目光複雜、心情沉重。

  想了想,他將小貓放到了大法師一旁的座椅上,道一聲:

  「師兄,我去下廚做幾樣小菜。」

  直接溜之大吉。

  這時的大法師,尚不知即將發生什麼,還在樂樂呵呵對文淨道人介紹孔宣。

  孔宣此時對文淨道人還算客氣,但總體而言就是『無視』。

  反觀文淨道人,已是嗅到了巨大的威脅,此時正在醞釀『敵意』。

  李長壽心底道了句保重,招來神使關閉神廟,安排凡人送去茶水點心,便徑直去了廚房,開始做些拿手的小菜。

  順便,開啟藏在聖人畫作山水圖中的一具紙道人,近距離觀察後堂內的情形。

  靜……

  畫面安靜了一陣,大法師端坐在主位上,孔宣坐在側旁,小花貓則在大法師另一側。

  一股暗流湧動,氛圍漸漸僵硬。

  「嗯咳!」

  大法師總算找到一個話題,問道:「孔宣道友,你近年來在凡俗護持那商部落,一切可順利?」

  「還算順利。」孔宣道,「商部落氣運深厚,這個部落定是要出一位南洲人族的共主了。

  此事自是要多謝長庚,給了我鳳族這般機緣。」

  大法師笑道:「長庚做事確實周全,只是修道日短,如今處於這天地大勢的漩渦中。

  我不在洪荒時,還要勞煩你多照料他一番。」

  「嗯。」孔宣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自會護他周全,你不必掛心。」

  言罷,孔宣目中有些微光芒閃動,抬手向後,將自己束起的道箍解開,散落下滿頭長髮。

  側旁大法師眨眨眼,有點不明所以。

  孔宣將長髮攏在身後、握住,紮成了有琴玄雅常扎的馬尾辮,問:

  「兄長你所見,我是這般好看些,還是剛才那般好看些?」

  大法師認真想了想,道:「自是這時更出眾一些,但這不過是我一家之言,道友還是以自己的喜好定外相。」

  李長壽:……

  好直啊大法師。

  孔宣輕輕眨眼,一縷五色神光凝成了髮繩,將長髮束了起來。

  修長的脖頸、清冷聖潔不顯半分女子嫵媚的面容,反而有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感官……

  若說世上後天生靈,哪怕所謂絕情絕性者,也免不了私慾二字。

  但孔宣陰陽未分,當真是存留了一份世上難尋的『聖性』,這也是他如今有這般道境的一大原因。

  大法師笑道:「道友何時也在意起了外相?

  遙想當年,你我上古時相見,你血脈之力失控,隨處吞噬生靈,我奉師命將你鎮壓,那時你化作人形還是少年模樣。

  當時的你,當真是天不怕地也不怕,聖人老爺都敢罵。

  今日的你當真成熟了許多,也有一些鳳族當家人的擔當了。」

  孔宣面容掛上些微紅暈,嗓音清清淡淡,卻掩蓋不住少許羞澀。

  他道:「當時年少不經事,總覺得除卻母親之外世上再無強者,而後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是要收斂一些。」

  李長壽眼前一亮,卻是發現孔宣的反應,有點女子的模樣了。

  開始定陰陽了?

  大法師又問:「始鳳前輩如今可安好?」

  「母親墜入不死火山後,只有殘餘靈念留存。」孔宣面色一黯,「而今世間,鳳族已是近乎絕跡,我此行外出的目的,便是點化靈禽、入我鳳族。」

  玄都大法師沉吟幾聲,道:「此事交給長庚就是。」

  正切菜的李長壽撇嘴聳肩,預計孔宣的下句話,肯定是對自家師兄感恩戴德。

  「多謝你了,兄長。」

  孔宣嘆道:「你救我、助我,我卻也不知該如何報答。」

  大法師笑著擺擺手,「長庚力所能及之事罷了,不必言謝。」

  「喵~」

  旁邊被文淨道人附身的小花貓,此時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玄都大法師扭頭看了過來,這小花貓立刻在座椅上坐好,寶石般的兩隻大眼閃爍著少許亮光。

  「道友此時不能說話嗎?」大法師溫聲問著。

  「能……能的。」小花貓口吐人言,聲怯怯、意遲遲,禁不住用貓爪摀住嘴角,「大法師您與客人聊天就行,奴家在旁聽著。」

  大法師含笑點頭,但孔宣卻有些坐不住了。

  客人?

  孔宣淡然道:「我見你本體似是一隻血蚊,為何能入人教之內?」

  大法師剛要解釋:「這其實是……」

  文淨道人已是回話:「不巧奴家化形時生的貌美了些,水神大人見我有幾分姿色,便想著讓奴家入人教,今後服侍大法師。」

  大法師疑惑不解。

  是,這麼回事?

  「哦?」

  孔宣面容瞬間冷了下來,目中神光綻放,似是看到了文淨道人化作人形的模樣,輕哼一聲:

  「此事若是真的,我當真要說一說長庚了。

  外相不過由心生,太清乃是天地間少有的聖人道承、修道妙境,豈能讓太過嫵媚、跟腳不明的女子出入太清之地,這豈非壞了太清的名聲?」

  「喲。」小花貓嗓音有些發嗲,「還壞了太清的名聲。

  水神大人乃是聖人老爺二弟子,又是天地間一等一的智謀星,更是天庭玉帝陛下最信任的仙神,三教之中各有大能擁護。

  您雖是鳳族話事者,天地間有數的大能,但說教訓就要教訓,是否有些托大了呢?」

  孔宣皺眉凝神,此時竟說不過文淨。

  這也是理所應當,畢竟孔宣與人鬥法,話不過三句就是:

  『五色神光!

  刷、刷、刷!』

  文淨道人出身血海,又加入西方教中做了陰暗中的一把利刃,什麼場面沒見識過?

  此時言語擠兌,不過是初顯的功力。

  若非孔宣實力太強,文淨道人更刺耳的話都能回敬。

  孔宣哼了聲,竟直接道:「我算是長庚的同輩長者,如何不能教訓?」

  文淨道人輕笑了聲:「但我怎麼聽說,水神是聖人老爺二弟子,您是哪兒的同輩長者。

  您剛才不也說了,不過是大法師的好、友。」

  孔宣瘦眉緊皺,一時間竟無法辯駁。

  第一回合,文淨道人勝。

  但大法師在旁沉吟幾聲,正色道:「孔宣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雖非道門弟子,卻是始鳳之後,教訓長庚的資格還是有的。」

  孔宣聞言,當即揚起下巴,坐姿都直挺了許多。

  第二回合極快分出勝負,孔宣依靠裁判黑哨,奪回一城!

  小花貓目露不甘,攥著小拳頭作勢要繼續猛攻……

  李長壽心底,塔爺、尺哥、圖老大看戲看得歡樂,也在討論哪個更配大法師一些;

  寶物們若是能化成人形,八成是要搬個小板凳、磕點小瓜子,論一論道門大師嫂的資格。

  正顛勺的某天庭普通權神心底輕笑了聲,決定多做幾……十個菜,避開那裡的漩渦。

  寧鬥西方百地藏,不入此間修羅門。

  後堂中,孔宣一句『不知何時能去兜率宮中拜見聖人』,掀起了第三回合的論戰。

  大法師也不知是真的對此事不感冒,又或是完全沒往其他方面想,此時雖察覺到了文淨道人與孔宣之間的『針鋒相對』,但並未意識到原因為何。

  故,大法師只是含笑聽著,沒有去滅火,全當看個樂。

  一來二去,李長壽不由在心底問太極圖:

  「師兄是真的不懂這些,還是故意如此,在下一盤大棋?」

  圖老大的靈覺帶著幾分譏諷,笑道:

  「還下一盤大棋,大徒弟安排人教道承之前,都不知男女該如何受孕,一心就知道修道修道,幾次都差點跟大道同化,被老爺拉回來了。」

  正嘗熱湯的李長壽差點扭頭噴出來。

  圖老大繼續甩黑料:

  「老爺讓大徒弟去擴充人教勢力,又告訴他不能收徒,明擺著就是讓他找個道侶。

  大徒弟厲害了,直接威脅月老,干涉人教六家道承的姻緣,老爺都被他氣笑了。

  大徒弟在其他方面都是一等一的資質,唯獨這事……不開竅。」

  塔爺接話道:「也不能說不開竅,大徒弟安排旁人還是十分厲害的,當年去三仙島送小徒弟的畫像,也可謂無比高明的一手算計。

  不然哪有小徒弟你的今天!」

  李長壽連連點頭。

  感激,感恩大師兄!

  乾坤尺道:「儂幫伊一把好伐?」

  「這該如何插手?」

  李長壽摸著下巴一陣沉思,瞧了眼後堂中正不斷言語過招的孔宣和文淨道人,心底不斷思索。

  文淨道人自是不用多說,她對大法師仰慕的很,是那種大法師只要點頭,今晚就能拜堂成親的主動求姻緣者。

  不過文淨道人稍後還有大事要做,不能讓她太快得手,這個還是要壓一壓……

  若要促成大法師的好事,那就要在文淨道人能接受的前提下,忽悠、咳,促成孔宣定陰陽,讓她去表明對師兄的心意了……

  此時,文淨道人附身的小貓跳到了大法師身側,溫順地靠在大法師手臂旁。

  孔宣不甘示弱,搬著椅子到了大法師身側,扶手碰扶手,端莊淡定地坐了下來。

  大法師:……

  「長庚怎麼還不回來?」

  李長壽想了想,淡定的一笑,安排人開始上菜,心神挪移去了小瓊峰上,開啟了隻紙道人。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人都有不足之處。

  家中剛好有一位此事的行家,委婉地咨詢下才是。

  【本體】紙道人自書櫥角落飛出,化作李長壽的身形,漫步走去地下密室中的書房。

  靈娥此時正在打坐修行,面前擺著一只香爐,其內插著三根清香,似是在拜祭一只木盒……

  木盒周遭纏繞著一縷晦澀難明,但李長壽卻感覺頗為熟悉的道韻。

  通天教主的道韻?

  李長壽頓時一驚,立刻快步向前,還未進書房就聽到了靈娥的嘆息聲:

  「師兄你回來啦。」

  「嗯。」李長壽答應一句,走入書房,「不過是紙道人,本體還有些事沒處置完,這是?」

  「嚶!」

  靈娥扭頭看了過來,小嘴一扁、眼圈一紅,嘀咕道:「聖、聖人老爺之前……」

  「怎麼了?」

  「來送雲霄姐姐的嫁妝了!」

  靈娥仰頭一陣嚶嚶假哭,讓李長壽瞬間頭大。

  人教教風,也是沒誰了。

  ……

  血海背面,被李長壽用太極圖毀掉的芥子小乾坤附近,一道包裹在黑袍中的身影緩緩浮現。

  斗篷之下,一隻白淨的大手探了出來,在乾坤中點出了一道漩渦,又隨手輕彈,將一顆被紅黑色火焰包裹的蓮子,探入了漩渦之中。

  「呵。」

  半聲輕笑,這道黑影悄然消失不見,彷彿一切從未發生,乾坤未能留下他半點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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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0: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四章 壽 盡 力 了

  昨夜細風微雨,淺醉不消樂憂。

  東天拂曉時,海神廟後堂只剩狼藉杯盤。

  最先離去的是文淨道人,倒不是敗下陣來,而是血蚊之力消耗殆盡;

  且為了給大法師留好印象,她也用了一點小心機,並未攝取這隻小花貓的生靈之力,神通凝成的血蚊消散後,這小花貓安然無恙。

  就是留下了一點後遺症,特別粘大法師。

  拂曉時,第二個告辭離開的是孔宣。

  他多了幾分心事,臨走時還給了李長壽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李長壽對此……就當自己沒看見。

  這事能直接摻和嗎?

  修羅場的主體,乃孔宣、文淨道人、玄都大法師,除卻文淨道人擅長偷襲算計敲悶棍,正面鬥法比起另外兩位弱了兩籌,哪個是他能招惹的?

  最重要的是……

  大法師對此明顯有點抗拒。

  大法師臨走時,皺眉凝思、細細思索,許久才反應了過來,喃喃自語:

  「長壽,莫非孔宣道友對為兄,有些非道友般的想法?」

  李長壽瞇眼笑道:「師兄您多慮了。」

  「那就好。」大法師鬆了口氣,「此事當真難以應對,一個人長睡多舒適,若身旁多一人未免太拘束。」

  李長壽淡定地補充了一句:「這兩位都對師兄傾心不已,早已不是『非道友』這麼簡單。」

  大法師頓時瞪眼,來回踱步一陣,嘆道:「幫為兄搞定!」

  李長壽雙手一攤:「這事牽扯太大,文淨道人是老師點名,孔宣道友又是天地間少有的高手。

  師兄您想,若是能將孔宣道友吸引過來,成為咱們人教的高手……以後需要頂級高手撐場子的情形,您不就能理所應當划水了?」

  因材施教,由性勸人。

  大法師仔細想了想,笑道:「倒也是這般道理。

  道侶之事且不說,為兄是不會動這般妄念的,孔宣道友若是能加入咱們人教,道門氣運也可更為凝實。

  長壽,此事你當記在心上,盡力搞搞,為兄這就回玄都城了。」

  大法師言罷,掌心湧出陰陽二氣,將太極圖拍在李長壽肩頭,身形一轉,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李長壽怎麼看,大法師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

  不過說到底,還是大法師灑脫,覺得孔宣、文淨道人都是麻煩,絲毫不為所動。

  大法師臨走還將太極圖拍給自己,李長壽心底就知,大法師接下來肯定會躲在玄都城中……

  下次要見大法師,估計就是紫霄宮議事之時了。

  李長壽隨手灑出一把三昧真炎,文淨道人與孔宣沾過的桌椅碗筷,盡數燃成灰燼。

  站在後堂門口輕嘆了聲,真身施展土遁,於南海之濱消失不見。

  半日後。

  李長壽回了小瓊峰中,將太極圖、玄黃塔、乾坤尺、焰光旗,一同放到了太清老爺的寶圖前,拜了三拜。

  太極圖之上飄起微弱的道韻,四件寶物被收回太清聖人身旁。

  李長壽見狀,心底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看來,最近是不用讓他本體登場了……

  帶著靈娥暫時離開地下,來小瓊峰表面散散心,透透氣;靈娥為他泡好茶、拿來兩碟點心,就駕雲去找酒雨詩玩耍。

  李長壽坐在搖椅中,輕輕搖晃著身形,手中把玩著一枚金色的『長命鎖』……

  通天師叔一出手就是這般重寶,真的是如靈娥所想,在暗示自己什麼?

  此寶此前已自報家門,在他心底投去靈覺,化作了有點冷的女聲:

  「吾乃穿心鎖,奉老爺之命,今後聽從你之令,做你伴身之寶。」

  李長壽淡定地道了聲謝,此時正在熟悉穿心鎖的威能。

  這把鎖……

  李長壽並沒有太多與之相關的前世記憶,其名頭自然遠不如誅仙四劍、青萍劍、混元金斗這些截教系的寶物。

  但能跟自己直接對話交流,這就是重寶的標誌。

  此鎖名為穿心,也是殺伐之寶。

  祭起此寶,可做暗器用,襲殺普通大羅不在話下,也可做仙繩用,捆綁對方的同時,能將對方元神束縛、仙力封禁;

  實乃殺人越貨、偷襲悶棍之頂級寶物!

  跟李長壽的行事風格,倒是頗為相近。

  可惜,這般重寶不能隨便淬毒,要對它保持足夠的尊重。

  「今後多多指教。」李長壽笑著道了句,將穿心鎖握在掌心,開始初步的祭練。

  穿心鎖並未抗拒,也在主動加深對李長壽的親近之感,適應李長壽的元神之力……

  林間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大陣之外白雲朵朵,時而能見御空而過的人族練氣士。

  不知不覺,李長壽有些許心神跑偏,在雲頭徘徊,隨歸鳥嬉戲,而後一聲輕嘆,想著未來千年。

  千年後,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這卻是不敢隨便插旗的……

  休息半日,接下來還要回天庭忙碌,此次西方教小勝,氣運有所回升,自己要想辦法盡早給他們打下去。

  還有八十多年,紫霄宮中商議封神事,在那之前,自己能做的還有很多。

  李長壽心底不由冒出幾個問題……

  地藏到底是不是被他師父接引坑了?又或是整場佈局都在接引聖人的把控中?

  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之間,是否已意識到了截教和闡教必有一戰?

  元始天尊當日提到了『三友』,顯然是念著當年的舊情,但這般舊情,能有多少落在通天教主的弟子身上?

  太乙真人的嘴,會不會真的引發道門內戰……

  李長壽不自覺打了哈欠,睏意上湧,心底立刻泛起少許警兆,施展空明道心左右驗證,確定劫運並未影響自己。

  應當是之前應對聖人發難的緣故,心神有些疲倦。

  『心神劃分區域,交替休息一陣吧。』

  李長壽閉上雙眼,進入了假寐的狀態,小瓊峰各處的大陣蓄勢待發。

  迷迷糊糊中,李長壽彷彿做了個夢。

  夢境中,他看到了一朵血色的蓮花,正在一團迷迷濛濛的霧氣中汲取混濁的靈氣。

  蓮花呈九瓣狀,但第十瓣正在緩緩凝成。

  李長壽此刻泛不起不太多念頭,只是『注視著』這朵蓮花,想讀懂它的訊息,又眼前一花,卻見這蓮花之後,現出了一名高瘦老道的身影。

  這一幕極快地閃過,這朵蓮花隨之破碎,李長壽的夢境漸漸消散。

  天道道韻?

  保持著空明心境的李長壽,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如溪水般流走的道韻,嘴角微微一撇。

  他就知道,這是天道在給自己暗示什麼!

  結合此前已經聽到了兩次,有關冥河老祖有可能還未死絕的消息,這一幕怎麼看,都是冥河老祖有可能要在近期活過來了。

  對此,李長壽仔細思量,決定……

  不接受這般暗示。

  夢中所見、渲染焦慮,這是天道常用的手段了。

  若是道祖老爺給自己提示,直接凝成幾個字就是了,之前【先欠著】和【下次一起】已開了先例。

  李長壽此時已經能確定,天道最少分為了三個組成部分。

  其一是天地意志;

  其二是眾生意志。

  這兩者互相交錯,以天地間的大道為基礎,誕生了監管天地的天道,至公無私、無情無心,對待天地萬物一視同仁,演變的趨勢便是天地穩定。

  其三是道祖鴻鈞,補全天道之後並未被天道完全同化,雖然自身無法脫離天道,卻可反過來很大程度影響天道。

  大劫劫運,應是天道本身演變而出,與道祖無直接關聯。

  李長壽之所以能分的如此清楚,是因自己切實接觸過大劫劫運,靠著劫運幹掉了陸壓道人;

  而在混元金斗養傷時,自己道心中出現的那團黑影,就是天道原本意志發動的劫運,在自己道心中投影出的具象。

  它並非生靈,而是天道本身意志,監督他不要搞事,讓封神大劫順利開啟。

  當道祖對自己前後兩次凝字傳信,所現出的道韻,與大劫劫運相近,但又有所不同。

  故,李長壽可以斷定,這是天道要把他當法寶人來用,故意在他心神歇息時,給出這般警示。

  直接紫霄神雷劈上去,豈不乾脆俐落?

  李長壽自不會去冒險,安安心心在家修行。

  血海若生變數,又可趁機組建一次道門三教高手團建……

  有太乙真人的嘴,什麼團開不起來?

  話說回來,當年又是天道的哪部分,決定抹殺的浪前輩?

  李長壽細細推算,此時知道的訊息太少,也無法得出結論。

  偏偏,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無比重要……

  「水神?!水神!」

  耳旁突然傳來一陣興奮地呼喊聲。

  李長壽迅速清醒了過來,頓感神清氣爽,呼吸都順暢了許多,眼前的山林景色更為怡人。

  一部分心神挪去天庭水神府,開啟紙道人,對著銅鏡看了眼紙道人的外貌;

  白髮白袍清瘦面龐,慈祥威嚴老成持重,自是水神專用皮。

  拉開書房屋門,李長壽就見到了秦天柱那滿是興奮的面容,笑道:

  「秦元帥,這是怎了?」

  ——此前去地府一行,玉帝陛下給他自己的化身論功行賞,提成了元帥品階。

  秦天柱瞪著眼吸了口氣,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傳聲說了兩個輕輕的字眼:

  「有了!」

  李長壽有點懵。

  秦天柱拍了拍大腿,咧著嘴傳聲道:「我師妹,師妹懷上了!」

  李長壽眼前一亮,拱手傳聲: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此乃大喜事啊!」

  「嘿嘿嘿,哈哈哈哈!」

  秦天柱頓時雙手掐腰大笑,昂首挺胸、虎虎生威,「當真不易啊,我與師妹都是先天生靈,而今道境都已不低!」

  李長壽豎了個拇指:「陛下龍精虎猛、造福蒼生,當有這般福報。」

  秦天柱一邊大笑,李長壽一邊恭賀,構成了一副有些詭異的靜默畫面,讓水神府的天兵天將們也有點懵。

  不多時,秦天柱就收拾起心情,朗聲呼喊,通知李長壽去凌霄寶殿一趟。

  李長壽本以為玉帝陛下會與他言說升神位之事,沒想到卻是將凌霄寶殿封起來,喝了一頓大酒。

  最後玉帝醉倒在玉階之上,李長壽也只能在旁裝醉。

  上輩子的經驗告訴李長壽:

  就算酒量比上司好,那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要麼是被拉去擋酒,要麼就是給上司添堵。

  王母有了身孕,這個時間點,倒是跟七情化身轉生剛好吻合。

  李長壽著實捏了把汗,若非他親手送七情化身投生凡塵,還真以為這裡面會有什麼關聯。

  玉帝王母並未對外宣揚此事,但天庭也有小道消息流傳,不少天庭記錄員都在關注瑤池的動向,但凡看到瑤池仙女就上去問一嘴。

  天庭各處的差事都算清閒,這般大事確實足以牽動各路仙神的神經。

  於是,十個月後。

  王母那邊自不會有什麼動靜,先天生靈孕育子嗣的週期,跟凡人自是不同。

  李長壽和孔宣找的那名婦人即將臨盆,李長壽直接以天庭水神的形象暗中趕去了孔宣處,在旁護持。

  無驚無險,那婦人順利產下一女嬰。

  其時,天空霞光陣陣,各處祥雲叢生,滿城飄起了粉色花瓣。

  女嬰落地後不哭不鬧,大眼觀察著各處,手腕上套著一只草環,只是剛剛出生,就已是粉雕玉琢,比普通嬰孩大了不少。

  待產婆領賞走後,自有孔宣此前就找好的天仙境飛禽精靈向前照料。

  此時小哀她們的記憶、人格,都尚在封印之中,將會隨著她的生長不斷覺醒,十六年後就能恢復成原本的七情化身。

  這具道軀是女媧娘娘親手打造,給了七情元神七個容身之處;

  未來,她們既可選擇輪流掌控這具道軀,也可互相協調,同時出手與旁人鬥法,不會有任何割裂感。

  不多時,一襲白衣的孔宣,一身青色道袍的李長壽,幾名花枝招展的仙子,聚在床邊一陣琢磨。

  孔宣道:「既然是七情化身,不如就叫她七情吧。」

  「不可。」李長壽道,「七情之中,每個化身都是相對獨立的,若是用一個名字囊括她們七個,反而不美。」

  孔宣笑道:「那你來取。」

  「大德后土、造福眾生,又是巫族最溫柔的祖,七情化身脫胎於她,更是融合了眾生之七情。

  這般,叫她……鐵蛋兒怎麼樣?」

  房內瞬時落針可聞。

  那本來在傻笑的女嬰,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小腿兒一陣亂蹬,一股淡淡的悲傷氣息散出。

  李長壽見狀一笑,淡然道:

  「你們七個此時果然已經醒了,莫要搗亂,我自不會給你們這般姓名,不過是試你們一下。

  這裡是凡俗之地,凡人本就重七情六慾,你們在此地好好觀察,有事可隨時找我或是孔宣道友,想去哪就告我一聲,我自會為你們安排。

  但切記,若是你們用神通影響到了旁人,造成了慘劇,我就要將你們帶離這花花世界,帶去山中苦修。」

  女嬰輕輕翻了個白眼,在襁褓中打了個哈欠,閉眼睡了過去。

  李長壽微微一笑,與孔宣對視一眼,離了此間屋舍。

  「道友,要多麻煩你了。」

  「是我要謝你才對。」孔宣正色道,「無論是照看這商部族,還是照看七情化身轉世身,都是能為我鳳族改善氣運之事。」

  李長壽擺擺手,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與我師兄相交莫逆,我自是要為你想著這些好處。」

  孔宣頓時露出幾分溫柔的笑意,隨之就輕嘆了聲:「長庚可知,我已決心定下陰陽歸屬,但此時缺了一縷先天玄陰氣為引。」

  李長壽忙問:「此物何處可找尋?」

  「混沌海中。」孔宣道,「或是太陰星上。」

  「哦?太陰星?」

  李長壽思忖一二,笑道:「既如此,我去太陰星上走一遭,看是否能幫上道友。」

  孔宣略微有些抹不開臉面,思前想後,低聲問:「你可有什麼事是需我去幫忙做的?這般只是受你好處,當真於心難安。」

  「誒!」

  李長壽袖袍一揮,目視遠方、蘊著星光,沉聲道:

  「沒有玄都師兄,就沒有我今日。

  我心底只盼著,玄都師兄能夠安安穩穩,有一名能與他相配的道侶相伴,瀟灑紅塵之外,逍遙天地之間。

  此時我只能稱呼道友一聲道友,但他日,我還是想稱呼道友一聲……師姐。」

  孔宣一怔,同樣眺望著天邊,目中滿是安寧,久久不能回神。

  李長壽:……

  虛假的替人談情,無非就是【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慌】,又或是【我有鍬一把,牆角都能挖】。

  真實的替人談情,核心點圍繞師兄展開,為仰慕師兄的孔宣畫一個美好的未來,讓孔宣心底產生期待感,而後再表明自己會全力協助,促成此事!

  這就是壽的報恩!

  嗯,稍後再想個辦法穩一穩文淨,讓文淨能踏踏實實為人教做事的同時,也要讓她多一點對未來的期望。

  師兄,師弟只能幫你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嘖嘖……」

  玄都城城牆上,睡夢中的玄都大法師忍不住翻了翻身,抬手捏了捏鼻子,繼續舒適地睡了下去。

  遠處混沌海中灰氣起起伏伏,但那些討人厭的域外天魔、天外生靈,卻是毫無蹤影。

  ……

  血海,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李長壽十個月前夢中上演的那一幕情形,就在此地。

  此時這血蓮已凝成了十一瓣,第十二瓣已有了大概輪廓與虛影,匯聚眾生之怨、恨、惡、殺之意,凝聚無邊業障。

  血蓮背後,那老道的身影已是無比虛淡。

  正此時!

  這片昏暗天地忽得被紫光照亮,道道紫色雷霆如狂浪奔湧而來,轉眼將這血蓮吞沒!

  但雷霆過後,血蓮安然無恙,只是血蓮背後的老道已消失不見。

  囤積在血海中的無邊業障再次匯聚而來,蓮花正中升起一隻淺白色的火苗。

  詭異,且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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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0: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五章 靈珠異樣,再訪廣寒

  自夢境現出血蓮的天道暗示過去一年,李長壽每日都做吹哨喊人抄傢伙的準備,但……

  血海安安靜靜,完全無事發生。

  地府肯定還是要出事,尤其是在西方教佔了便宜後,很有可能還會從地府入手,打開缺口。

  穩妥起見,李長壽在酆都城中放了一具紙道人,平日裡偽裝成一名小判官,時刻監察此地動向。

  順便,李長壽在靈珠子進入試膽殿四十九次後,也將他接回了天庭。

  靈珠子修為還不足長生金仙境,肉身戰力提升雖快,卻也發揮不了什麼效果。

  穩一手,讓他在天庭安心『發育』才是。

  就是……

  此時的靈珠子……

  陽光照耀在水神府前院,赤膊、長髮,身著一條鐵色長褲、打上綁腿的青年道者,被一群脫下了戰甲、換上便裝的天將包圍著。

  看此時的靈珠子,雖然渾身皮膚還是偏白,但比去地府之前已強壯了不知多少,線條近乎完美,渾身肌肉蘊含著驚人的力量,渾身散發著濃郁的大丈夫氣息。

  就是一開口,還是那般……

  清脆動人。

  「各位請。」靈珠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周遭一群天將低吼著撲了上來。

  人影交錯、拳腳亂飛;

  不多時,一名名天將飛天、落地,口中痛哼不止,或是鼻青、或是臉腫,嚴重點的也就粉碎性骨折。

  都是仙人,這點都算小傷,仙力一掃就能復原。

  靈珠子拍拍手,看著滿地傷員咧嘴一笑,下手自是留了分寸。

  府內不少天兵天將看著這一幕,也是各種感慨,有幾個天兵天將頭頂彷彿冒出了粉色的氣泡……

  此時,一位白髮白眉的普通權神在旁飄過,道一聲:「靈珠子,隨我外出一趟。」

  「是!」

  靈珠子定聲答應,立刻拽出短衫銀甲,精精神神地跟在李長壽身後。

  此時來看,地府一行完全超出了預期效果,甚至此時還有點……

  「師叔,啥時候天庭要對外征戰,我想一同去見見世面!」

  「師叔,那十八層地獄內是什麼情形?師侄想進去見見世面!」

  「師叔你看這些仙子,一個個細胳膊細腿,假若有魔兵殺上天庭,如何抵禦?不如師叔也安排她們去地府中見見世面!」

  李長壽:……

  「少說,多看。」李長壽語重心長地道一聲,「不要被巫族影響太深,他們修的是肉身,但大多數天庭仙人走的都是元神道。」

  靈珠子咧嘴一笑,點頭答應一聲,老老實實跟在李長壽身後,挺胸抬頭,自成英武風範。

  雖然有點小瑕疵,但也算達到太乙師兄的要求了嘛。

  出水神府朝左拐,駕雲御空不過片刻,就能見到一座正在修繕的宮殿;

  那裡就是李長壽的新家,玉帝下旨命天庭工匠建造的『太白宮』。

  李長壽對此,其實沒什麼感覺,畢竟也只是放紙道人的地兒,富麗堂皇一點、簡陋一點都無所謂。

  權勢二字,不過過眼浮雲,他如今在天庭已是『一對』之下,萬仙之上,他真的快樂嗎?

  快樂。

  很快樂。

  而且太白金星的快樂,旁人都想像不到。

  靈珠子笑問:「師叔,咱們要去哪?」

  「廣寒宮。」李長壽淡定道,「去尋找一縷先天玄陰氣,給一位大能做賀禮。」

  靈珠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並未多問,老老實實地跟在李長壽身後。

  仙識掃過,能見天庭各處都有銅鏡之影,『水神互娛』的品牌影響力也日漸增強,這種娛樂互動方式,填充了不少仙神的空虛道心。

  這兩個月的時間,李長壽都在查那先天玄陰氣到底是什麼,也是在天庭收藏的遠古石板中找到了相關『道文』。

  大概便是,天地開闢、劃分陰陽時,曾有太玄之氣被開天神斧斬做太玄陰陽氣,這些太玄陰陽氣大部分散落於混沌海中,小部分被盤古神眼球所化的日月吸引,歸於天地間的陰陽二極,也就是太陰星、太陽星的星核之中。

  想要採集這般先天玄陰氣,比採集太陽真炎還要困難數倍。

  孔宣修有五色神光,五色神光脫胎於先天五行氣,若要不損這般神通的威能,以玄陰氣為引、定下自身陰陽歸屬,也算妥當。

  為了順利讓己方核心大手子加一,本不願再來廣寒宮的李長壽,也只能再跑一趟了。

  姮娥的身份,著實太特殊了些。

  行過月宮,李長壽也進去看了看。

  畢竟已經被冊封為嫦娥總教習,沒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

  靈珠子那清秀的面容、爽朗的微笑、硬朗的身姿,頓時吸引了不少仙子側目。

  但靈珠子對此只是微微皺眉,懷念起了自己跟巫們在幽冥界的泥地裡打滾兒的歲月。

  李長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小細節,隱隱有些擔心了起來。

  莫非……

  過剛了?

  「師侄?」

  剛離月宮,李長壽就笑呵呵地問:「你修行至今,距離金仙境也已不遠,可想過尋一道侶?」

  靈珠子頓時有些臉紅:「師叔,靈珠子尚未、尚……」

  「哈哈哈。」李長壽甩了甩拂塵,仰頭大笑,調侃道:「莫要如此扭扭捏捏,你我都是男子,這些話題要敞開了聊。

  靈珠子啊,你也見過了不少女仙,可覺得哪位仙子頗為好看,想多看幾眼?」

  「這個,這……」

  靈珠子吞吞吐吐了一陣,又皺眉凝思,一時間答不上來。

  跟女仙玩耍,哪能打得痛快?

  這些仙子瘦胳膊瘦腿的,一拳下去,豈不是要嚶嚶吐血?

  恰好,李長壽已是駕雲帶著他到了月桂樹側旁,天庭伐木工吳剛處。

  鏗鏗的伐木聲中,吳剛揮舞大斧時的身姿,其中蘊含的道韻,讓靈珠子雙眼放光,心底驚嘆不已。

  『初時不懂戰法,不明此間真意,而今所見,方知師叔說的不錯,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這斧刃的軌跡,對力道的運用,力發於腳底而綻放於斧刃,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好斧,好斧!』

  靈珠子看的入神,絲毫未覺側旁某天庭普通權神那張老臉逐漸發黑。

  李長壽心底近乎泛起了滔天巨浪!

  這!

  巫族戰法威力這麼大嗎?教、教歪了還能?

  這可是今後的哪吒,三壇海會大神,天庭未來戰將排行榜前五的小將,『是他、是他、就是他』這般凡俗歌謠傳唱的小英雄!

  不,不能這麼快下結論。

  「咳!」李長壽定聲道,「靈珠子,你且在此地等候,我去與這位前輩談一談。」

  言罷獨自駕雲向前,暗中觀察靈珠子的反應,赫然發現……

  靈珠子還是雙目放光地注視著吳剛那雄壯的背影,呼吸都開始有些失調,整個仙的血氣運轉都比此前快了三分!

  李長壽:……

  慌,就很慌。

  倒不是怕某陰陽語大師用口水吐自己,純粹是因自己好像教壞了未來的小哪吒……

  這洪荒雖凶險,但也不能變成……變成……

  也不對,好像從趙大爺那一躺開始,這洪荒跟自己想像中就有些不一樣了。

  罷了,先確定是不是,再說如何。

  假若靈珠子真的走偏了路,那就盡力干預、努力治療,實在不行只能給予尊重,遠遠地祝福了。

  巫族,到底怎麼個風氣!

  ……

  「玄陰氣?」

  吳剛拄著大斧,手背擦了擦額頭熱汗,接過李長壽遞來的仙釀牛飲了一口,笑道:

  「你找這玩意幹啥用?殿下那裡應該有許多,找她要去就是了。

  之前我去太陰星核採了很多,也不知道殿下有什麼用。」

  「哦?」

  李長壽也沒想到此事來的如此容易,趕緊抱拳道謝,與吳剛聊起了近來的大事。

  吳剛皺眉道:「香火神國?這不是扼殺人族天性?若是在經文中做些手腳,豈不是讓一處大千世界中的人族,盡皆化作行屍走肉?」

  「還沒到那般地步。」李長壽道,「據我調查,西方教此時還處於汲取眾生念力,凝聚香火功德的階段。

  此前跟西方教相爭,道門這邊也吃了點小虧,讓西方教氣運稍微穩固了些,此時晚輩也在發愁該如何化解香火神國之危。

  前輩可有良策?」

  「世人多愚昧,對方已是搶佔了先機。」吳剛一陣沉吟,「此事還是要盡早解決,有些死傷也在所難免,不可畏縮不前。」

  李長壽虛心求穩,又問:「在上古時,可有這般情形?」

  吳剛道:「上古時,三千世界多貧瘠,為了讓人族不至於在巫妖大戰中被滅絕,我們暗中送了許多人族部落去各個能住人的大千世界……」

  李長壽心底一笑,怪不得如今三千世界如此繁茂,原來還有上古人皇背後操作。

  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步好棋。

  與吳剛商量了半日,也沒得出什麼應對香火神國的妙計。

  世人認知不同、學識不同,對天地、生靈的理解也各不相同,要從根本上改變香火神國這般局面,還是要從建立香火神國的西方教入手。

  李長壽也說起,自己正在組建反西方仙道勢力之事;

  吳剛言說此事可行,但不忘叮囑道:

  「若三千世界中大戰一起,必是生靈塗炭之局。

  現如今的天地間,為敵的並非妖、人、巫,為敵的是仙與人。

  你是天庭水神,如今真正能影響到三界之人,望你莫要忘了初心,去平衡仙人之間的關係。

  讓仙莫忘人族之根,方才可令人族長盛不衰,不為其他種族所取代。」

  李長壽聽罷沉思一陣,對吳剛做了個道揖,鄭重地答應了下來。

  成仙莫忘人族之根。

  這大概,是只有上古經歷過那般歲月的人族高手,才能給出的教誨吧。

  鏗鏗的伐木聲再起,李長壽駕雲與靈珠子匯合,笑問:「剛才我與吳剛前輩的聊天,你可聽到了?」

  靈珠子眨眨眼,羞慚地做了個道揖:

  「師叔莫怪,靈珠子剛剛只顧看吳剛前輩的動作,並未仔細去聽……」

  李長壽:……

  總感覺自己頭頂寫了個危字,太乙真人正提著九龍神火罩在趕來的路上。

  不能慌,還不能確定。

  李長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笑容充滿了長者的慈愛關懷,溫聲道:「來來,隨我去廣寒宮中。」

  靈珠子眨了下眼,隨李長壽摸去了廣寒宮門前。

  李長壽在懷中拿出兩面銅鏡,但猶豫了下,又將銅鏡塞了回去,令靈珠子向前叫門。

  靈珠子落在白玉階上,抬手剛要扣門,廣寒宮的大門卻被人從內拉開,一名靈巧的少女轉了出來,好奇地看著外面。

  那一瞬,四目相接;

  左側是清秀英朗的年輕男子,一身銀白鎖子甲,目蘊星海、眉眼帶笑,恰似少女夢中的少年郎,讓人奏一曲哀愁,願去苦苦等候。

  右側是面容俏麗的俊少女,頭上帶著兔耳朵髮飾,臉蛋可愛動人,大眼明媚蘊光,一雙修長纖細的小腿頗為『有勁』,此刻見到靈珠子,都不由看呆了。

  從李長壽的視角來看,兩人此時四目相接,剛好符合一見心花綻放的路子;

  少女玉兔已是俏臉飛紅,呼吸都變得十分淺淡……

  而靈珠子……

  面無表情道:「天庭水神來訪。」

  冷漠,且淡定。

  少女玉兔猛地哆嗦了下,踮腳看到了李長壽的身影,唰的一聲直直跳遠,口中喊著:

  「主人,水神打上門來了!」

  靈珠子眉頭一皺,側身等李長壽向前,還有些不滿地嘀咕道:

  「當真沒有禮數,也不知對師叔您行禮再進去。」

  李長壽努力保持著笑意,問道:「靈珠子,你如實回答師叔,你見到這少女第一眼,心底冒出的念頭是什麼?」

  靈珠子仔細思索,臉有些發紅;

  李長壽:莫非……

  靈珠子道:「這身子骨如此纖弱,我一拳下去,也不知她會不會吐血。」

  「咳!」

  李長壽一口氣息差點走岔,自毀了這具紙道人。

  送給靈珠子一個溫暖的眼神,李長壽低頭邁步進了廣寒宮,心底猶自有些不甘心。

  與姮娥見面時,李長壽也在觀察靈珠子的反應。

  姮娥之美,美絕人寰,此時也是本體外出相見,精心打扮了一番,剛一現身就令百花齊綻,讓廣寒宮增了三分美色。

  饒是李長壽道心堅如磐石,有百美老了系列法器鎮壓,猶自有千分之三四左右的搖晃。

  靈珠子……

  很淡定,出人意料的淡定,無論是直視姮娥,又或是被李長壽正式介紹、與姮娥行禮,都是無比淡定。

  頗給他這個師叔長臉。

  但李長壽心底擔憂更深了些……

  於是,李長壽與姮娥寒暄幾句,就請姮娥派玉兔,帶靈珠子在廣寒宮中隨處逛逛,暗中觀察靈珠子的表現。

  姮娥自非尋常仙子,傳聲問道:「水神大人這是怎麼了?可是在擔心你這師侄?」

  「不錯。」李長壽緩緩點頭,直接道,「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並未完成此前與仙子的許諾。」

  姮娥莞爾輕笑,言道:「那事難的很,您能記得已是讓我無比歡喜,有事水神您吩咐就是。」

  李長壽道:「我需一縷玄陰氣,聽吳剛前輩說仙子這裡有些存貨?」

  「嗯?」

  姮娥眨眨眼,俏臉莫名一紅,在袖中拿出了一只寶囊,又將寶囊打開,纖手在其中攪拌了一陣,摸出了一只精美的方盒,遞給李長壽。

  「都、都在這裡了。」

  李長壽有些不解,仔細感應一下,額頭掛滿黑線。

  脂粉?

  玄陰氣混雜的女子脂粉?

  李長壽忙問:「這還能用嗎?」

  「自然!」

  姮娥說起這個不由神采飛揚:

  「陰屬的寶物對女子都很滋補,玄陰氣也是這般,您看我現在皮膚這般光滑有彈性,就是用了這種秘製脂粉的緣故!

  這裡面還有玄天極陰玉、九陰真靈冰等等極品寶材粘成的粉末,又用九萬年份的溫陽泉泉水進行調和,最後篩除陽氣,只留陰屬之精華,護膚保濕效果絕……佳……

  這、這個,您別這麼看我……

  這不是,三界第一美人這種稱呼也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取的,搞的人家壓力很大。」

  李長壽:……

  不愧是浪前輩的弟子,給他的感覺果然很親切,像極了上輩子某專櫃推銷員。

  正此時!

  「啊——」

  廣寒宮深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李長壽和姮娥對視一眼,就聽唰唰兩聲,兩人幾乎同時消失在湖邊樓台。

  李長壽用的是拿手遁法,看似是與姮娥同時出現在廣寒宮某個角落,但實際上卻比姮娥慢了一分。

  看前方,玉兔少女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

  那靈珠子撕開上半身鎧甲,怒吼一聲『大威天龍』,一記鐵拳,將那條巨蟒長著雞冠頭的腦袋砸扁。

  「哎……」

  姮娥想阻攔,卻有些來不及。

  李長壽納悶道:「這地方養蛇作甚?」

  姮娥俏臉略微泛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對李長壽眨眨眼,自是……為美容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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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1: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六章 崑崙玉虛行

  還好……

  在遇到危急情形時,靈珠子能不假思索挺身而出,站在玉兔少女身前,這也算是有所擔當了。

  其他問題,還是要繼續觀察,盡力干預,實在不行也只能給予尊重。

  廣寒宮大門處,道道仙識關注中。

  李長壽帶著靈珠子邁步而出,前者白髮白眉、面帶慈祥笑意,後者換上了一身青色道袍,昂首挺胸跟在自家師叔之後。

  不少偷偷探查此地的天將、仙神、仙子們,陸續發現了關鍵點——

  這年輕人,怎麼換衣服了?

  「恭送水神大人。」

  姮娥溫婉的嗓音自大陣中飄出,她帶著少女玉兔站在宮門之外、陣法光壁之內,雙手交疊於身前,對李長壽盈盈一禮。

  李長壽轉身還了一禮,朗聲道:

  「今日多謝星君相助,若是星君得空,也去我水神府坐坐。

  我家師侄與星君侍女頗為相近,這位玉兔仙子若是閒來無事,也可隨時來我水神府中。」

  玉兔明顯哆嗦了下,低頭不敢看水神的容貌。

  姮娥柔聲道:「多謝水神相邀。」

  卻也並未多說其他。

  李長壽輕輕甩動拂塵,腳下生出一朵白雲,帶著靈珠子朝太陰星外飛去。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姮娥站在廣寒宮大門前靜立許久,雙目有些出神……

  而這一幕被天庭眾仙神瞧見,話題開始持續跑偏。

  「姮娥仙子好美。

  似是對水神有些非同尋常的想法,送水神離開後,在廣寒宮宮門前靜立許久。」

  「姮娥仙子之姿,當真不愧三界第一美人!

  八成已是對水神傾心,這也算一段佳緣啊。」

  「什麼?水神與姮娥仙子好上了?進廣寒宮中再出來,衣服都換了?」

  李長壽還未駕雲回到水神府,天庭各處都已傳遍了此事,版本五花八門。

  甚至已經有天庭記錄員,開始在自己的銅鏡直播中討論此事,引來了不少關注……

  身為當紅天庭記錄員的卞莊,這方面的消息無比靈通;

  李長壽還沒回水神府,卞莊就已聽聞數條傳言,在天河畔仰頭長嘆、默默流淚。

  昨日剛從龍宮回返天庭,此時心情正舒暢的敖乙,納悶之餘,破例關懷了卞莊一下;

  「怎麼了?」

  成熟男人的崩潰,大概都是在一瞬。

  卞莊突然嚎啕大哭,扭頭看著敖乙,眼淚從鼻孔裡流了出來。

  「我!水神大人!姮娥仙子!」

  「嗯?」此前一直專注於修行的敖乙,頓時滿頭問號。

  「我輸了啊……」

  卞莊擦了擦淚,嘴唇顫抖著:

  「我這段無疾而終的姻緣,終究是敗給了權勢、地位與名望!

  水神大人給了我現在的一切,我總不可能忘恩負義,去跟水神大人爭姮娥仙子的芳心!

  這份雖然還沒發生,但在我心底已經纏綿悱惻的感情,我……退出了!」

  敖乙整個人被黑線吞噬,嘴角一陣抽搐。

  「有病!」

  「是,我害了治不好的相思病。」

  卞莊頹然一嘆,低聲道:「自古多情空餘恨!」

  敖乙目光看向側旁,淡定地打斷了卞莊的吟唱,淡然道:

  「教主哥哥此前對我說過,好像有意提拔你為三百嫦娥的副教習。」

  卞莊精神一震,雙手抹了一把臉,那對招子綻放著璀璨的光亮:「真假?」

  敖乙:……

  真・龍爪手!

  飛龍在天!

  卞莊慘叫著化作天邊的黑點,飛了一陣才遠遠落在天河下游,最後背部向上浮了起來,漸漸飄遠……

  敖乙想了想,拿出一面銅鏡,收集了些相關的傳言,及時送去了水神府中。

  李長壽聽聞此事,卻只是微微一笑。

  早在意料之中。

  他本是想用此前那『謠言粉碎機』的天帝碑,證明下自身清白;

  但又考慮到,這種事越描越黑,表面上把事壓下去了,反倒是會被當成自己默認此事。

  這般傳聞飛一會兒也是無妨,自己不過是紙道人在天庭,還能做何事?

  稍後不去廣寒宮,流言蜚語不攻自破。

  而且還可趁著這一波謠言,為天庭豎起第二個招牌——三界第一美人。

  超級天兵計劃的作用十分顯著,有琴玄雅的活躍、天庭的崛起,得來了一批又一批散仙加入天庭天兵天將之列。

  甚至,最近準備提升天兵的最低門檻,從元仙境初期提升到中期……

  雖,此時的天庭依然只是『洪荒第四勢力』,總體實力排在道門、西方教、中神州仙宗之後,但天庭之名,已經傳遍洪荒天地。

  無人知天庭的洪荒時代,早已是過去式。

  接下來,與西方教爭奪三千世界,也能進一步提升天庭在三千世界中的影響力。

  李長壽站在天地之外的角度,去審度天道大興天庭的軌跡,從中也得出了諸多感悟。

  天庭崛起,不能單單依靠封神大劫,從天庭內部制度的完善、外部威望的提升,到天兵天將的招納、組建,萬靈的認可……

  這些都是大興的基礎。

  李長壽成為這個過程的助力,既得了好處,也幫天道、天庭做了不少事……

  【那人已成為天道演變不可或缺的一環】

  突然又想到了女媧娘娘的這句話,李長壽不由一怔,聯想到自己被扣兩次功德之事,心底又不免多了些不安。

  這天道,不會真就卸磨殺驢吧?

  還是要想多想幾條後路,現在這幾條,明顯不夠穩妥。

  水神府書房中,李長壽開啟一隻天將模樣的紙道人,將那盒從各種意義來講都無比珍貴的脂粉,送去孔宣處……

  李長壽好歹也算煉丹一道的小高手,在這脂粉中分辨出了眾多寶材。

  算算其價值,勉強相當於兩顆九轉金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這敗家的女仙!

  都長成那樣了還不滿意!

  咋不把先天十大靈根燉成美容養顏湯!

  李長壽暗道幾聲可怕,這具紙道人坐在圈椅中緩緩閉上雙眼,心神挪去了旁處。

  半日後,商部落最大的城郭外,樹林深處。

  李長壽將這盒脂粉交給了孔宣,孔宣道了聲謝,言說稍後就開始閉關。

  她定陰陽的過程,預計要三十六年……

  「我這次閉關並非悟道,閉關時也會分心照看此地,你不必擔心。

  無論是這是商部族,還是七情化身,我自不會令其受損。」

  孔宣話語一頓,又問:「七情的名字可想好了?」

  「等她會說話了,讓她們自己取個吧。」

  李長壽搖搖頭,笑道:「七個魂魄七個性格,咱們取什麼名字,總有人不滿意。」

  孔宣輕笑了聲,目光略微有些複雜。

  畢竟這次閉關就要定下陰陽,自身的轉變、今後的路途如何,都充滿了未知。

  李長壽道:「老師曾說,你命中有個劫難,讓師兄與我到時助你過劫,而後再入人教。」

  孔宣目中光芒閃動,對著李長壽拱拱手,轉身就要離去。

  但她剛轉身,又頓住了腳步,扭頭道:

  「還有一事,我有個三弟乃金翅鵬鳥,與我差不多一同入的洪荒。

  他性情有些乖戾,與我當年遇到大法師前相差不多。

  前幾日他來尋我,勸我歸順西方教……

  若他對你出手,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留情,打殺了也無妨。」

  言罷,孔宣不等李長壽回覆,向前邁出兩步,身形消失在一片五彩薄霧中。

  金翅大鵬鳥?

  這名字李長壽也算熟悉,孔宣的三弟、封神大劫中的羽翼仙,沒想到早已歸屬西方教,還來勸孔宣投奔西方。

  果然,西方立下了地藏這個氣運之柱,搞事之心開始蠢蠢欲動了。

  西方教下一步最有可能針對何處?

  小瓊峰的地下密室中,李長壽思索一陣,提筆寫下了幾個選項,又將其他選項逐一劃掉,留下了一項——

  【反西方仙道勢力初次盟會】。

  此時看來,不免一戰。

  「師兄!」

  靈娥輕喚一聲,在旁跳了過來,低頭看著書案上的文字。

  「在發愁這事嗎?」

  「嘖。」李長壽放下自製的毛筆,剛想抬手揉揉眉心,兩只有點冰涼的小手已湊了上來,輕柔地輪刮著。

  靈娥小聲道:「是在擔心西方教去搗亂嗎?」

  「無論怎麼算都避不開。」李長壽道,「上次和呂岳師兄用毒滅了一批他們的打手,他們這次搞事,估計是要無所不用其極了。」

  「咱們把會場所在之地,設計的複雜一點呢?」

  靈娥小聲給著建議:「比如,我們最開始指定一個聚集的地點,等人來了換下一個地點,如此重複幾次……」

  「不可行。」李長壽沉聲道,「先不說這般舉動會毀壞仙盟的威信、天庭的威嚴,如何能保證西方教安插的眼線,傳遞不出消息?

  西方教對付龍族時,曾展露過大批高手集體挪移的手段。

  此法看似不錯,實則並不可行。」

  「還是師兄考慮的周全。」靈娥笑嘻嘻地應了句,繼續幫忙思索對策。

  李長壽想起什麼,問道:「我明日開爐煉製一批丹藥,你要不要……護膚美白這類的丹?」

  「可以煉這個嗎?」靈娥滿是期待。

  「自然。」李長壽啞然失笑,「你果然在意這個,還要美上天不成?」

  「師兄幫我煉煉嘛。」靈娥抱著李長壽胳膊一陣撒嬌,「我本來修為都被雲霄姐姐落下這麼多了,當然要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了!」

  李長壽:……

  行吧,就這事他有點虧心。

  「這西方教。」李長壽喃喃一聲,繼續開始提筆寫寫畫畫。

  靈娥在旁看了一陣,發現自己逐漸理解不了師兄筆下的字跡,漸漸跟不上師兄的思維變化,也就乖巧地去了側旁,做一些相對簡單的情報整理工作。

  地下密室中安安靜靜,師兄皺眉凝神思索著天地大事,師妹在旁忙中偷閒,趴在書案上,偷偷看一陣師兄的面容……

  說是歲月靜好,許是滄海桑田。

  靈娥將少許煩心事藏在心底,總覺得這般便是仙生不虛,格外安逸。

  於是,九年後。

  ……

  一朵白雲飄出中天門,帶著眾天兵天將的注目,朝西北方向的崑崙山緩緩飛去。

  看雲上,前面站著一位白袍老道,慈眉善目、白髮白眉,自然就是天庭水神本神,再有十幾年就能得到旨意、正式成為太白金星的某壽。

  現在三界流傳之名為長庚,長壽二字也不過只有大法師、靈娥幾人會提起。

  李長壽身後,自是一身青藍長衣的靈珠子。

  此次趕去崑崙山,李長壽也有幾個目的:

  其一,請幾位闡教的高手,介入即將舉辦的三千世界『仙盟大會』,最好是請燃燈一系的高手前去助拳;

  ——這背後自有萬千算計。

  其二,算是對當日聖人老爺邀請的回應;

  其三,帶靈珠子露個面,讓闡教一方發現靈珠子的變化,再將這事傳到太乙真人耳中。

  ——如此就可避免親自帶靈珠子回乾元山,被太乙真人發現此時靈珠子有點被培養過頭的事實。

  上次帶靈珠子去廣寒宮中之後,李長壽就對靈珠子頗為關注。

  漸漸的,李長壽也搞明白了,靈珠子並非是從感嘆號變成了問號,而是對戰法、肉身鬥法神通燃起了熱情。

  他變得頗為好戰,不過九年已從水神府打去了天河邊,不少天庭將領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便是金仙境天將也被他鬥敗了一二人。

  巫族戰技,靈珠之身,再有道門術法,大劫氣運之子的加持……

  靈珠子的進步頗為恐怖,連帶著道境也是一日千里,預計百年內就可度金仙劫。

  李長壽時常在想,到底是哪般劫難,會讓靈珠子不得不轉世投胎成哪吒;此時卻隱隱有些預感,靈珠子轉世恐怕不是因為劫難,而是為了自身修行。

  對比下現在正在度仙門修行,憑藉大氣運一路無阻攔,最近剛修成了真仙中期境的李靖……

  靈珠子這般好鬥的性子,哪怕李長壽將琉璃寶塔早早賜給李靖,李靖都不一定受的住。

  說起李靖,李長壽的改造計劃一直未停,只是手段頗為溫和。

  那對門內前輩,教導李靖也頗為用心,給了李靖滿滿的溫暖,也灌輸了許多李長壽安排好的理念。

  比如教育孩子不能只去打罵,也不能一味的鼓勵;

  比如如何肩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生後就要去教養,哪怕事務在忙,寫封信也會有不錯的效果;

  等等。

  對於楊戩和哪吒,李長壽也算是操碎了心;

  而他千年後能否順利在封神大劫後自天庭脫身,關鍵點就在這兩個小將身上。

  這些天庭新生的小將越強,玉帝陛下越有可能撒手放人嘛……

  念及此處,李長壽含笑道:

  「師侄,你記住,去得玉虛宮中,但凡有人問你有沒有道侶啊、是否對哪位仙子動心,你便笑而不語,不必回答,也不要亂答。」

  靈珠子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答應:「師叔放心,我都記下了。」

  「那就好。」李長壽甩了甩拂塵,崑崙山已是在望,而他早早放出自身道韻,一路暢通無阻,飛過眾多仙門上空,惹來道道仙識跟隨。

  雖未動用天庭儀仗,也不曾到處呼喊他水神之名,但此時這般容貌、這般道韻,已算是天庭水神的標識。

  不多時,行至玉虛宮前,李長壽老老實實駕雲到了此處仙峰的半山腰處,立於仙門前。

  玉虛宮外圍並無大陣守護,這裡是聖人講道之地,也是闡教核心區域,方圓數千里迴盪著眾高手的氣息,無人敢來此地撒野。

  李長壽含笑報上自己名號,仙門處的兩名金仙境的道者立刻請李長壽入內,又有童子乘鶴趕去玉虛宮內回稟。

  路才走了十多丈,玉虛宮各處的殿宇樓閣亮起仙光,仙鶴馱童子、老翁駕祥雲,隨處可見祥瑞之景。

  噹——

  那玉虛大殿處傳來悠揚的鐘聲,在玉虛宮中修行的一二百煉氣士,但凡未閉關的盡被驚動。

  這般陣仗,讓李長壽也有些意外。

  他畢竟只是化身前來,沒想到闡教也會如此重視。

  自然,李長壽對自己的定位無比清晰,見老翁就喊師兄,遇到仙子就喊師姐,哪怕被人糾正弄錯了輩分,最起碼的態度要擺出來。

  行不過百丈,數道流光落來,化作兩名老道一名面容端莊清雅的女道者,對李長壽做著道揖。

  李長壽連忙還禮,自是認出這三位的身份。

  左側的女道者便是十二金仙之慈航道人,面容不能說不美,但卻非天庭女仙那般重姿色,寶相莊嚴、面容清麗,一身道袍修身且得體,道箍髮飾也是恰到好處。

  居中的老道乃是赤精子,入門早、悟性高,執掌的先天靈寶陰陽鏡,也是頗為厲害之寶,有逆轉陰陽之威能。

  右側的老道卻是老熟人了,身形較為魁梧,白面無鬚、鶴髮童顏,此時更是眉目帶笑,站在那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總算把長庚你盼來了!」

  正是在三友小院曾經有一池之地的黃龍真人!

  李長壽笑嘆:「天庭事務繁忙,一直不得空閒,今日冒昧來訪,打擾之處還請師兄師姐勿怪。」

  黃龍真人一陣大笑,赤精子也帶著溫和的笑意,開口請李長壽去殿中一敘。

  李長壽這才停下拾階而上,與靈珠子一同駕雲,跟在三位闡教聖人親傳弟子身後。

  這一路!

  看山山色無窮盡,雲霧升騰伴仙影;

  看水光,一二寶池宛若玉樓殿宇間的點睛之筆,三四清泉點綴在山林之間,又有溪流流淌,暈開了此地靈韻。

  所聽盡是誦經之聲,所聞便是青木香氣。

  待到玉虛殿前,禁不住回眸一看,又彷彿見到了一條仙路被落了背後,此身已置於仙路之巔。

  李長壽由心讚嘆:「當真是修行的好歸處。」

  黃龍真人笑道:「那師弟你常來就是,在這裡久住也行啊。」

  李長壽忙道:「天庭事務繁多,每日修行都要被耽誤,雖此時得玉帝陛下信任,但終究也是有些身不由己。」

  殿內,廣成子帶著兩位聖人親傳向前迎接,與李長壽寒暄幾句、各報道號。

  那稍矮的道者就是懼留孫,那名中年道者便是十二金仙中存在感不怎麼強的靈寶法師。

  李長壽與這兩位『十二金仙』互相見禮,被廣成子請進了殿內。

  來之前,李長壽做足了功課。

  闡教重禮數,李長壽就給足了禮數,從入座時的排位順序、入座後的坐姿,開始交談時話題從哪方面開始……等等,都做了周全的準備。

  一時間,賓主皆歡,那些被喊來陪茶陪聊陪論道的玉虛宮門人,對李長壽印象頗好。

  這邊氛圍剛濃烈,又有兩道流光自玉虛宮之外而來,正是玉鼎真人與太乙真人到了。

  「師父!」

  靈珠子輕呼一聲,起身快步迎了出去,與太乙真人在殿外相見,連忙做道揖。

  太乙真人含笑點頭,上下打量靈珠子,感受到自己徒弟那翻天覆地的變化,竟有些鼻尖發酸。

  終於盼來了,乖徒弟這男子漢大丈夫的一面!

  太乙真人感慨莫名,但他性子不喜婆媽,更不想煽情,此時雙手揣在袖子中,笑呵呵地問道:

  「跟你長庚師叔修行的如何?」

  靈珠子定聲道:「長庚師叔教了弟子很多做人的道理,帶弟子開了諸多眼界,又讓弟子結交了眾多天將好友、巫族兄弟。

  沒有長庚師叔的教導,弟子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精神!」

  太乙真人頓時笑瞇了眼,「不錯,不錯。

  怎麼樣,在天庭中除了結交了那麼多天將,有沒有跟什麼仙子交好呀?」

  「這個……」

  『但凡有人問你有沒有道侶啊、是否對哪位仙子動心,你便笑而不語,不必回答。』

  於是,靈珠子微微一笑,略微搖頭。

  太乙真人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怎麼還跟為師不好意思起來了?難道真看上了哪位小仙子?」

  靈珠子微微皺眉,繼續笑而不語。

  太乙真人奇道:「怎麼不說話了?難不成為師問錯了?你沒喜歡上哪個小仙子,呵呵,你還能喜歡上了哪個天將不成?」

  「咳!」

  殿內,正喝茶的李長壽被自己嗆了一口。

  而殿外,靈珠子再次笑而不語,目中流露出幾分無奈。

  『師父這都想到哪去了。』

  但太乙真人瞪圓張嘴,直接石化在原地。

  下一瞬,這大陰陽師在袖中抄出一塊金色板磚,風風火火衝進玉虛大殿。

  「李長庚,貧道今天跟你拼了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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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仙 盟 盟 主

  玉虛大殿一陣糟亂。

  磚拍壽躲,十二金仙忙勸架;

  靈珠相阻,太乙真人呼報應。

  李長壽好一陣傳聲解釋,總算暫時穩住了太乙真人,又將太乙真人拉到自己身側一同入座,傳聲細細言說剛剛的誤會之處。

  靈珠子不過是變得好戰了一點點,算不得什麼大事。

  闡教眾仙不明所以,但看人教長庚師弟與己方太乙真人頗為親近,也就樂意如此。

  人教弟子長庚,這場大劫的主劫者,這是闡教教主元始天尊親口言說之事,自是錯不了的。

  闡教最擔心的,就是李長壽因與雲霄仙子的關係,偏袒截教,在接下來還不知如何進行的大劫中,坑闡護截。

  而今一看……

  截教有雲霄仙子,他們闡教也有太乙嘛。

  雖然兩者並不能混為一談。

  故,此時李長壽、太乙真人、靈珠子湊在一起當面傳聲,以廣成子為首的闡教眾仙並未打擾,還用一種……滿是包容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太乙真人傳聲問靈珠子:「乖徒弟,你實話實說,你到底想找哪般道侶?」

  靈珠子苦笑了聲,忙傳聲回道:

  「弟子一心求道,無道侶之念。

  師父,為何教內如此多師叔師伯都無道侶,到了弟子這裡,就必須要有道侶了?」

  「唔,也是這般道理。」太乙真人淡定地點點頭,給李長壽一個頗為嚴肅的眼神。

  李長壽納悶地傳聲道:「師兄,這不都解釋清楚了?」

  「我徒兒只是說他現在對道侶之事沒興趣,也沒說是對男道侶沒興趣,還是對女道侶沒興趣,這不是五成對五成之事嗎?」

  太乙真人如此一說,李長壽心底一琢磨。

  還真有幾分道理……就是感覺這套邏輯很不對勁。

  李長壽傳聲道:「師兄放心,稍後我自會安排驗證此事,但今日我來玉虛宮也有要事,還請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太乙真人挑挑眉,傳聲嘀咕:「你當真是無事不登門,說吧什麼事,貧道跟你一樣,盡力而為、斟酌以對。」

  李長壽輕笑了聲,對太乙真人傳聲言說一二。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太乙真人很快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帶著靈珠子去了側旁蒲團入座,與靈珠子嘀嘀咕咕問詢這些年在天庭的經歷。

  靈珠子說得雙目放光,太乙真人也頗為滿意地不斷頷首。

  李長壽笑著道一句:「廣成子師兄,可聽聞過西方教建香火神國之事?」

  廣成子嘴角帶笑:「自是聽聞過,此香火神國蠱惑凡人、為害一方,當為煉氣士所不齒。」

  「唉。」李長壽嘆了聲,又道,「西方兩位聖人師叔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香火神國為他們西方吸納功德、增添氣運,但……

  細細想來,這次大劫師祖已明示,西方教與咱們道門中兩大教應劫,若西方教躲過了,咱們道門就要多一些損失。

  其實這段時日,我一直為那香火神國之事發愁,每日都不得安寧。

  香火神國已成西方教插在人族氣運上的利劍,此事不得不提前解決。」

  赤精子扶鬚笑道:「這有何難?

  不如長庚你以天庭之名義發起討伐,聯絡截教一同出手。

  截教號稱萬仙來朝,我闡教也有仙人可用,再有你籌謀佈局,將那些香火神國挨個破滅,有何不可?」

  李長壽正色道:「多謝師兄點撥,但此事顧忌頗多。

  單說一點,而今正是大劫前奏,你我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被劫運所影響,但大劫之事尚未定下。

  若咱們大張旗鼓的出手,但凡同門有所死傷就只是化作劫灰。

  此劫名為封神,意在天庭大興,各位師兄師姐細品,仔細的品……」

  廣成子沉吟幾聲:「莫非,若在大劫中身死道消,也有一線生機,轉生天庭神祇?」

  李長壽笑道:「我推測也可能是這般。」

  黃龍真人言道:「若如此一說,天庭在這次大劫中……」

  話語一頓,黃龍真人看著李長壽,突然笑了兩聲,讚嘆:「大師伯當真妙算無雙,妙算無雙啊!提前讓長庚你入了天庭之中效力!」

  李長壽道:「老師不想看道門由盛而衰,故早早將我安排去了天庭。

  我初時也不知老師之意,覺得天庭無兵無將,老師化身都親自去天庭坐鎮,我人教就是要以匡扶天庭為己任。

  故此,我為玉帝鞍前馬後,做了一點小事。

  但當這次大劫落下,我才發現,老師早在上古就有這般遠慮,人教扶持天庭,也是為了道門與天庭不至於脫鉤,從而在這次大劫中為道門加一層保障。

  諸位需知,這次大劫源於人族,止於天庭。」

  點到即止,話不說滿,這也算是李長壽常用的話術了。

  不然,當著這麼多闡教弟子的面,說闡教以人族氣運立教,卻少行教化人族之事,人族上古遭遇大劫時,除卻人教之外哪個站出來對抗妖庭?

  那不穩,且毫無意義。

  慈航道人開口道:「那依照長庚師弟之見,我等該如何,才能化解這般大劫?」

  李長壽道:「師弟我才疏學淺,當真不敢回答這般問題。」

  「大劫之事,非一人可算。」廣成子長嘆,「昔日巫妖大戰,我等作壁上觀。

  而後道門興起、人族大興,今日這場大劫就應在了道門之上,無可奈何。」

  靈寶大法師淡然道:「天道在逐步禁錮生靈之力罷了。」

  黃龍真人嘆道:「長生又如何?尚有三災五禍。大羅又如何?無量量劫難躲。」

  太乙真人嗤的一笑:「師兄所說……還挺押韻。」

  黃龍真人瞬間破功,無奈地看了眼太乙真人,後者連連賠笑,表示自己並非故意拆台。

  心直口快、心直口快。

  李長壽將話題引回香火神國上,言說若此香火神國之事不能盡早解決,西方教將會成為道門的大患。

  道理很淺顯,說一千道一萬,也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個別除外。

  李長壽今日所表達的觀點,就是先保持道門一家親的狀態,將西方教的威脅降到最低,順便讓西方教高手填一部分大劫的坑。

  廣成子一連問了三個關鍵問題:

  「長庚師弟,此次大劫乃聖人執棋,你我盡不過聖人弟子,他日那西方聖人站出來,是否會讓咱們的萬般算計付諸於流水?」

  李長壽答曰:「師兄,咱們既是聖人弟子,自當為三位老師分憂,為三位老師面皮計,若咱們一舉一動不符老師心意,老師自會提醒。

  西方教聖人已下場數次,每次主動下場,都令西方教失卻一些先機。

  大劫來臨,咱們可不能被西方教的眾聖人弟子反制。」

  廣成子又問:「此次大劫,先不論那西方教,咱們道門已是在所難免的要入劫,師弟可有想過,他日該如何平衡道門三教之事?」

  李長壽笑道:「我始終是為道門計,自是要將咱們道門三教的折損降到最低。」

  廣成子含笑點頭,再問:

  「師弟要對付西方教的香火神國,又如何確定,此事非大劫所導?」

  李長壽道:

  「自當大劫落下,一應算計其實都在天道注視之下,都對大劫有所影響。

  香火神國之事,已是動搖了天庭今後執掌天、地、人三界之根基,泯滅凡人天性,自當破滅。」

  廣成子沉吟幾聲,坐在主位上陷入了沉思。

  此間各闡教仙人盡皆不語,暗自琢磨,只有三五人能明白這兩位到底是在說什麼。

  道門與西方,闡教與截教,大劫與人族。

  最後,廣成子笑問:「長庚可有對付這香火神國的良策?」

  他已是被李長壽說服,決定參與到此事中。

  李長壽反倒嘆了口氣,言道:「說起這事,我就頗為惆悵。」

  眾闡教仙人頓時來了興致,想看看能難倒李長壽的難題會是哪般。

  李長壽端坐在矮桌之後,將此事難處娓娓道來,只是言說,他奉玉帝之命,在三千世界中組建反香火神教仙道勢力聯盟,簡稱仙盟。

  各方仙道勢力已經聯絡了一二百家,第一次仙盟大會將在數月之後開鑼……

  「我左思右想,西方教如何會放過這般機會?

  他們定會安排大批高手偷襲,既打擊了仙盟,又能將反抗他們的勢力首要人物一鍋端掉。

  此事當真是難!

  天庭雖已有眾多兵將,但哪裡去找能威懾眾宵小的高手?」

  李長壽話語頓住,環視周遭,笑道:「所以我今日前來玉虛宮中,也是懷了私心,想請闡教之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能,去擔任這仙盟的盟主之位……」

  話到此處,廣成子淡定地端起面前矮桌上的茶水,在嘴邊一抿,知道李長壽是想請他出山;

  什麼盟主不盟主的,那都是浮名罷了。

  而赤精子在旁也端起了茶水,想著三千世界各方仙道勢力雖人多勢眾,但多少有些難上檯面,這個位置,八成是要落在他這個十二金仙之二、元始天尊第三弟子身上了。

  什麼盟主不盟主的,那都是虛事罷了。

  李長壽吸了口氣,後半句用情真意切地表情說了出來:

  「不知燃燈副教主最近是否在閉關?若是燃燈副教主能來出任仙盟盟主之位,那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噗!

  赤精子當真沒忍住,一口茶水扭頭噴向側旁,給黃龍真人滋潤了下面部皮膚。

  還是廣成子功力深厚,一口氣息強行壓了下去,表情瞬間恢復成之前含笑的模樣。

  「師弟想請燃燈副教主前去做仙盟盟主?」

  「不錯。」李長壽面露正色,「當然,燃燈副教主事多且忙,只需燃燈副教主為這次仙盟大會站台就夠了。」

  廣成子沉吟幾聲,當真是想不明白為何如此。

  闡教普通仙人不知,他這個十二金仙仙首還能不知燃燈是什麼路子?

  而廣成子是知道的,李長壽知燃燈底細之事,此前懟燃燈最歡的,不就是這位人教二徒、天庭水神?

  當年東勝神洲燃燈算計度仙門,被李長壽、孔宣、趙公明聯手折騰了一頓,損了寶塔、折了名聲,自那之後就安分了許多。

  如今怎麼……

  李長壽心底微微一笑,對各位闡教仙人的反應早有預計。

  這其實並非妙棋,也非險棋,而是李長壽思前想後得出的一招中規中矩的『正棋』。

  廣成子有些不確定地問:「當真?」

  李長壽笑道:「當真。」

  「黃龍師弟。」廣成子笑道,「去將此事說與副教主,看副教主是否答應。」

  黃龍真人剛要站起身來,角落中的太乙真人卻悠悠地開口:

  「問也是白問,不如不問,讓咱們副教主去跟長庚共事……棺材怕都是要賠進去。」

  幾名仙人各自露出輕笑。

  懼留孫卻道:「太乙師兄,副教主終歸是老師立下的,咱們還是要心存敬重才對。」

  太乙真人卻像是來了勁,嘴角一撇、白眼一翻,淺紅道袍略顯風騷。

  「老師可是教過咱們,敬當敬之人,尊當尊之輩。」

  黃龍真人忙道:「太乙師弟莫要這般言說!

  當然,太乙師弟也並非是在說燃燈副教主,大家別往心裡去,這話也莫要傳到副教主耳中。」

  太乙真人聳聳肩,一幅【無所謂,隨便愛誰誰】的優良表情。

  太乙真人對李長壽道:「師弟你看人要看準點……」

  噹!

  這應當是一把極沉的杖子落下時發出的響動。

  就見側旁金光閃過,燃燈道人坐在雲上,自大殿側門而入,視線掃過太乙真人,淡然道:

  「此事,貧道應下了。」

  李長壽面露微笑,對著燃燈做了個道揖:「燃燈副教主高義!」

  太乙真人對燃燈的視線絲毫不以為意,此時還笑著問一句:「長庚,你這仙盟還有沒有副盟主之位?」

  李長壽笑道:「暫定的是十二位副盟主,有截教公明師兄、截教金靈師姐、截教呂岳師兄,順位排壹貳參,還有三千世界幾方大勢力的首要人物,以及天庭重要人物。

  這副盟主之位隨便來多少,各位師兄師姐若想去湊個熱鬧,儘管開口就是。」

  各闡教仙頓時表情各異,那燃燈老道此刻已是眉頭緊皺,默然無語。

  慈航道人又問:「那,長庚你擔任何職?」

  「天庭特使。」

  李長壽微微一笑,與燃燈目光相會,淡定地做了個道揖,繼續道:

  「也就負責監察仙盟上下,凡事都要管一點罷了。

  燃燈副教主放心,您這位置,輕鬆的很。」

  燃燈緩緩點頭,道一聲:「何時動身?」

  「燃燈盟主接此玉符。」李長壽拿出一枚傳信玉符,緩緩推到燃燈手邊,「提前一個月,我會將地點通知盟主。」

  燃燈接過玉符,對李長壽擠了個難看的笑容,轉身飛走。

  太乙真人對李長壽挑了挑眉,「這個天庭特使當真妙啊。」

  側旁廣成子與赤精子對視一眼,差些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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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5 01:41: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八十八章 狂 鳥 金 鵬

  玉虛宮前,一朵白雲載著數道身影緩緩飛出,趕赴太乙真人的乾元山。

  李長壽此次玉虛宮一行,除卻差點被太乙真人用金磚砸,也算圓滿。

  坑了燃燈,得了闡教現階段的支持,對廣成子等仙人示好。

  就是……

  特意跟上來的黃龍真人,剛離開崑崙山範圍就對幾人傳聲問:

  「長庚,你為何非要讓燃燈副教主做那盟主?

  貧道聽旁人說,燃燈副教主與西方教似乎關聯密切,這要是暗中給你使絆子,豈非……」

  玉鼎真人含笑道:「長庚自有打算,師兄不必著急。」

  「這事貧道也不太明瞭。」太乙真人雙手揣在袖中,皺眉看著李長壽,「貧道雖幫你逼出了燃燈,也知你自有打算,但思前想後……

  長庚師弟,你這不是給自己沒事找事?」

  靈珠子有點懵,搞不懂『長輩』們在說什麼。

  李長壽緩聲長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需借燃燈破局。

  開始時,我都不願讓道門眾師兄師姐插手此事,免得遭了劫。

  但事無完美,若我不借勢道門高手,與西方博弈當真捉襟見肘。」

  玉鼎真人點頭表示理解,太乙真人嘴邊的笑容卻帶著些玩味。

  捉襟見肘?

  信你個鬼!

  黃龍真人頗為納悶:「何來破局之說?」

  「這有些繞,本意是為了給西方教提供多幾個選項。

  仙盟就是為了反西方教的香火神國,二者絕對敵對、不死不休,原本西方教的算計,只有強攻這一個選項。

  如今我自己捧出燃燈,再請道門高手坐鎮,稍後會造勢宣傳呂岳師兄的毒功,給西方教施壓,西方教自會權衡一二。

  只要諸事順利,西方教大概率會選擇不來硬的,改利用燃燈副教主,與天庭來軟的。」

  李長壽話語一頓,指尖輕點,在面前劃出一條長河,解釋道:

  「一條河流,若下游河道越窄,其水流越是湍急。

  但若是從側旁分流,令開河道,再在下游合流,原本河道承受的壓力自會大減。」

  黃龍真人仔細想了一陣,笑道:「還能這般去算計?當真是開了眼界。」

  「西方教經營三千世界已數萬年,不出奇怕是難取勝。」

  李長壽接著道:「此事自還有其他幾重考慮。

  燃燈副教主與我恩怨頗深,此時他正在修生養息,但若他日對我發難,必是他佔據主動,此次也可讓他站到台前來。

  若他真的跟西方交好,自會吸引來西方教的注意……」

  真正的算計,李長壽並未說出口。

  這跟仙盟的定位有關。

  仙盟始終只是暫時用來吸引西方教注意,跟西方教博弈的棋子,真正的暗棋是白澤主持的臨天殿。

  加入仙盟的這些勢力,也是臨天殿今後需征服的對象。

  香火神國如惡虎,其他閒散的仙道勢力如群狼,李長壽此時做的就是讓虎狼相爭,而後驅狼逐虎。

  最好的結果,就是西方教在三千世界敗退,仙盟被臨天殿整個吞併。

  到時,仙盟盟主就是最大的背鍋之人,自不可能讓自己人去擔此職……

  以上也不過是,某個天庭普通權神的普通算計罷了。

  這幾年,李長壽一直與靈娥齊心安排此事,單單只是備用計劃就做了九份。

  李長壽給出方案,靈娥審核幾遍,覺得不穩妥之處就提出來,分工明確、效率頗高。

  他們左推右算,確定此計的最壞結果,不過是天庭損失部分名望……

  李長壽就一咬牙、一跺腳,有了這次玉虛之行,請燃燈入局中。

  燃燈絕非易與之輩,但李長壽大手張開,已是將燃燈攥入掌中。

  若燃燈跳的太歡,大不了就讓趙大爺武力降服,後歸結於西方教高手偷襲,『陰差陽錯』將燃燈做掉……

  陸壓道人都能死,燃燈道人為何不能?

  這兩個原本封神大劫中『坑道門小能手』,不提前摁掉,李長壽總覺得自己辦事不太穩妥,有負太清老師厚望。

  撕掉劇本,方得破局。

  到了乾元山,太乙真人備好酒宴,三位仙人繼續與李長壽閒聊有關仙盟、香火神國之事。

  李長壽凡事都斟酌著回答,只要不暴露臨天殿的存在,其他算計都可如實相告……

  當太乙真人問起,天庭還有哪個重要人物參與此事,李長壽猶豫一陣,對幾人傳聲道:

  「一位將軍,秦天柱,玉帝陛下的化身。

  這事千萬不要暴露出去。

  不然玉帝陛下又要再造個化身過去,也挺麻煩的。」

  三位『十二金仙』不由面面相覷,各道『會玩』。

  李長壽笑道:「不提這些糟心事了,此間各處都是算計,凡此種種都要去費心。

  對了黃龍師兄,你最近有沒有去龍族看看?

  龍族據說要做個溯源大典,拜祭祖龍,想在大劫之中得些庇護。」

  「他們給了我一張請柬,我還在想要不要過去。」

  黃龍真人目中滿是感慨,被輕鬆帶入了『憶苦思甜』的模式。

  半日後,黃龍真人告辭回麻姑洞修行,玉鼎真人趕回玉泉山教導楊戩。

  玉鼎真人離開前,李長壽在袖中拿出了一枚玉符,笑道:「師兄,這是一點八九玄功修行心得,你看是否有用到之處。」

  玉鼎真人溫和一笑,對李長壽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太乙真人納悶道:「長庚你莫非還修了這般肉身玄功?」

  李長壽笑而不語。

  不否認,也沒承認。

  靈珠子要在乾元山金光洞住些時日,跟隨親師父太乙真人修行。

  李長壽特意叮囑了靈珠子幾句,讓他不要太過偏重肉身修行,元神道才是根本,靈珠子自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李長壽臨走,靈珠子又追了上來,小聲道:

  「師叔您記得跟小兔說一聲,她還說過幾日再來找我玩耍來著。」

  「善。」李長壽甩了甩拂塵,「可需我對她多帶幾句話過去?」

  靈珠子笑著搖搖頭,與師父一同送李長壽離了金光洞,飛離此地大陣。

  遠遠的,李長壽還能感知到,太乙真人那慢慢燃燒起來的八卦之火。

  「小兔?誰?莫非是廣寒宮的那隻玉兔?徒弟你跟她交好了?」

  「嗯,她頗為可愛,而且特別好玩。」

  靈珠子笑道:「上次去過廣寒宮後,小兔曾來水神府給師叔送點心,我當時正在跟人比鬥,她就湊上來了。

  沒想到,她也是鬥法的好手,腿功頗為厲害,踹我一腳都能給我踹出血印……」

  太乙真人雙眼放光一陣追問,靈珠子也就如實回答。

  乾元山大陣閉合,斷了李長壽仙識探查,李長壽專注駕雲,心神歸於旁處。

  接下來,又是忙碌的一年。

  ……

  三個月後,闡教副教主燃燈道人出任三千世界仙盟盟主之事,在洪荒各處沸沸揚揚地傳播開來。

  要一同組建反西仙盟的各方勢力士氣大振;

  但那些不知燃燈是『自己人』的西方教大部分聖人弟子,卻是如臨大敵。

  局勢頓時變得微妙詭譎,原本涇渭分明的兩條河流,如今卻是暗潮洶湧。

  這日,李長壽坐在丹房前的搖椅上,手中拿著一支蒲扇輕輕搖晃,找點『軍師大人』的感覺。

  笑看三界風雲,俯仰仙聖之間。

  就是……

  靈娥端著托盤從側旁路過,嘀咕道:「最近怎麼老是一根根的掉頭髮?」

  小小年紀,就背負了她不應該背負的壓力。

  李長壽細細思量,繼續品味各處算計,又一心多用,紙道人活躍在天庭地府。

  血色蓮花之事,李長壽自不會忘卻;

  只不過對方一直沒動靜,他也不想妄動。

  現如今天地間的關注點,都在於仙盟大會,也要提防有人趁亂搞事,或是用血海之事分散己方注意力。

  大教博弈,當真不易。

  「嗯?」

  李長壽心底泛起了少許心血來潮,在地府中的紙道人緩緩睜開雙眼。

  這具紙道人正在一處低矮的木屋中,這是他這個不用做事的小判官平日裡修行之地。

  一縷傳聲鑽入了李長壽心底……

  「水神、水神大人,是我諦聽。」

  李長壽當真有些懵,不知這傢伙突然找自己是為何事。

  諦聽卻繼續傳聲道:「您當心呀,剛才有個挺狂的傢伙來輪迴塔找我家主人,自稱是始鳳之子,金翅大鵬鳥,要重振鳳族聲威。

  您在心底凝成念想,咱自然就能聽到。」

  李長壽緩緩點頭,在心底問:「你為何要通風報信?」

  「水神莫怪,我實在不願我家主人再陷入大教之爭的漩渦中,主人他都已經這樣了,西方還要繼續壓搾他……」

  「他來找你家主人所為何事?」

  「來挑釁的。」諦聽也有些啼笑皆非,「這傢伙還帶著西方教小聖人的一名弟子,那傢伙在不斷拱火挑撥。

  這金翅大鵬鳥說什麼……

  我家主人做不到之事,他去做。

  我家主人不敢管的事,他來管。

  生有極速,三界逍遙,天地可去,無物可擋……然後就走了。」

  李長壽:……

  話說回來,大師嫂的弟弟這麼頂的?

  這是少了多少三界的鞭打,才能養成這麼狂傲的脾氣,去見地藏都沒有半點敬重,白瞎了地藏給西方教爭的這麼多氣運!

  「你家主人……還好吧?」

  「差點沒被氣死。」諦聽嘆了口氣,隨後繼續傳聲,「這傢伙說是要直接針對水神大人您,您還是多加小心。」

  李長壽沉思一陣,心底念頭輕轉,笑道:

  「無妨,仙盟大會還有半年,他若挑事,我就與他較量一番。」

  嘴上說著較量,心底卻已開始思考該如何破這般『極速』。

  在本體不現身的前提下。

  孔宣此前曾說,若金翅大鵬鳥跟他作對,便是打殺了也無妨。

  這句話看似無情,實則只是鳳族的傲氣,以及孔宣做出的取捨。

  如今鳳族氣運薄弱,孔宣親身守護人族部落,為的就是鳳族氣運能回暖,為鳳族繁衍生息計;

  這金翅大鵬鳥卻走上了不同的路,依附於西方教,目的卻是『提振鳳族聲威』。

  鳥都沒了,要屁的威風!

  孔宣當日言語的意思,就是金翅大鵬鳥若往死裡作,不必顧忌金翅大鵬鳥的跟腳,讓他作到死。

  但李長壽豈能做這般不穩之事?

  不為別的,金翅大鵬鳥是孔宣的親弟弟,李長壽就算將牠打殘了,也要留條性命。

  以和為貴,以德服鳥嘛。

  然而,李長壽這般念頭剛落下,心底再次泛起了少許漣漪,卻是敖乙在通過神念呼喚教主哥哥。

  這是有什麼急事?

  此前跟敖乙約好,若是有事就直接在水神府聯繫,若非急事不必神念交流。

  西方教開始發難了?

  李長壽不敢大意,立刻通過安水城的主神像構建夢境,將敖乙拉入其中。

  「教主哥哥!」

  敖乙疾步向前,顧不得行禮,立刻道:「鳳族金翅大鵬鳥剛剛在中神州一處坊鎮現身,宣稱要跟哥哥你一較高下。

  他還說,明日午時,要從南天門入天庭,一路去得廣寒宮中,一親姮娥芳澤!」

  李長壽:……

  這麼憨?

  李長壽納悶道:「此事當真?」

  「實不相瞞哥哥,我龍族雖不願再與鳳族掀起大戰,但對鳳族時刻關注。」敖乙道,「這消息是大長老剛告訴我的,自做不了假。

  金翅大鵬鳥的極速,恐怕只在當年那鯤鵬妖師之下,若他強衝天庭,當真難以阻攔。」

  李長壽眉頭輕皺,在自己的神像腳邊來回踱步。

  這傢伙搞這事圖個什麼?

  爽?

  李長壽突然意識到,孔宣那句『生死無論』是何意……

  孔宣深知金翅大鵬鳥是什麼鳥,這就提前表態了。

  敖乙問:「教主哥哥,要不要我立刻請龍族高手去天庭佈防?」

  「不急。」李長壽喃喃道,「這傢伙若是真的靠近廣寒宮,估計不是被一斧子劈了,就是被姮娥養成美容鳥……」

  「嗯?」

  「咳,無事。」李長壽擺擺手,「請龍族幫忙在各地放出消息,務必確保這傢伙能聽到。

  就說……

  天庭水神聽聞此事微微一笑,與木公討論時言道:

  洪荒三界誰人不知,天庭唯有玉帝、王母兩位尊神可稱大能,從南天門到月宮,一路剛好避開凌霄寶殿、瑤池與兜率宮,但凡換做其他大能也能做到,不足稱英雄。

  若是能不傷一人,從南天門衝到廣寒宮大門前,那才是真的極速。」

  敖乙細細品味,眼前一亮,笑道:「教主哥哥,那傢伙當真會上當嗎?」

  「不知,看他是不是真的狂。」

  李長壽嘆了口氣,「先去吧,我去水神府等著,待消息傳開,陛下就要召我過去了。」

  敖乙答應一聲,兩人神念抽離,各自忙碌。

  金翅大鵬鳥放出的狠話,由西方教在背後推動,在三界迅速流傳開來。

  秦天柱火冒三丈,天庭中的天兵天將齊齊大怒,紛紛去通明殿請命,明日要去南天門協防。

  李長壽很快也被喊去凌霄寶殿中,與木公幾位正神一起獻策。

  玉帝的臉色自是十分難看。

  洪荒多算計,鮮少這般狂妄之人,還能活這麼久。

  這金翅大鵬鳥目中無人,把天庭當作成名的台階,若是真的被他闖到廣寒宮,天庭自是名聲大損。

  木公道:「陛下,老臣覺得這有可能是他聲東擊西之法!咱們該在五大天門佈置重兵,不可掉以輕心。」

  「不錯。」玉帝忍著怒,罵道,「這金翅大鵬鳥自尋死路,吾就成全了他!」

  話語一頓,玉帝陛下面色稍緩,看向李長壽,溫聲道:「長庚你放心,吾定不會讓他靠近姮娥半步。」

  李長壽:……

  幾個意思?

  木公也道:「水神安心就是,咱們天庭早已非當初,要讓這始鳳之子有來無回!」

  李長壽嘴角微微抽搐,這都過了九年了,還記得這謠言?

  正此時,凌霄寶殿之外傳來一聲牛叫,卻見一頭青牛漫步而來,在凌霄寶殿門口化作一名面容憨厚的中年壯漢,頭頂牛角、戴著鼻環。

  青牛咧嘴一笑,在大殿之外也不近來,當著眾天兵天將的面,喊一聲:

  「長庚師兄,老君讓俺幫你捉鳥來了!」

  李長壽禁不住一手扶額。

  敵人只是放出了一則消息,怎麼就讓己方陣腳全亂?

  這漫天仙神除老君之外,都該培訓培訓了。

  ……

  與此同時,靈山靈池旁。

  一名面容英俊的青年道者,正在顯擺自己剛得的寶物——一件金色斗篷,得意之色寫在臉上。

  側旁,眾老道不吝讚美,拍馬屁的過程中,也勸他不必如此硬剛天庭。

  這青年道者卻是大手一揮,淡然道:「天庭水神多算計,咱們若是跟他比拚算計,那就是自討苦吃,落在了下風。

  為何不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貧道明日定要讓他知曉,便是蜷縮在天庭中,也得不了安穩,那天庭,貧道進出如無物!」

  眾老道頓時含笑點頭,嘴上說著『不愧是你』,心底說不定在如何嘀咕。

  地藏與諦聽原本專屬的角落中,文淨道人站在陰影中,那銀髮少女抱著寶劍坐在側旁,靜靜觀察著那邊。

  銀髮少女傳聲問:「始鳳之子,很厲害嗎?」

  文淨道人搖搖頭,心底暗道無趣。

  這事,她都懶得去水神大人面前通風報信、趁機邀功,水神大人但凡正眼瞧這個傢伙一下,那就算水神大人輸了半籌。

  「傻蛋。」

  那抱著元屠劍的銀髮少女微微歪頭,文姨在說她嗎?淺紅色的眸子中略帶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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