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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守財小皇妃(婦德放兩旁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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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7 03:14: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但有人似乎還不願意放手,聽聞小桃花說服了原本想返回貴城的父母,多留在京城一、兩個月,要拜訪一些好朋友敘敘舊,小桃花的父母因為有意趁此機會替年過十七的小桃花尋良人,也答應了。

  情敵如芒刺在背,蘇芷昀是該粘著丈夫不放,但是,知道小桃花已沒有機會介入,程晏焄很專情,她也不想像個妒婦亂吃酷,壞了自己的格調。

  何況,熱鬧風光的立後儀式已過,程晏焄又開始忙碌,只有需要餵食時才會記得回來,她也不信小桃花找得到時間糾纏他。

  「除了當煮飯婆外,我真的想多貢獻一些。」

  眼前,她幸福的窩在程晏焄懷裡,很想替他分擔更多的事。

  「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多了,相信我。」他經撫她的粉嫩臉蛋,放下羅帳,擁著她躺下,與她恩愛纏綿。

  唉,女人,真的很好哄也很好拐。

  不過,女人也天生就有一顆愛找自己麻煩的心,當丈夫又忙得不見人影時,蘇芷昀又覺得自己過得太安逸,對丈夫、對禾越府沒有半點付出,再三自省後,她有了決定!

  這一天,她喚來小姿跟小蝶,「你們幫我想點事兒來做,我不想當個整天閒嗜牙的閒妻。」她希望三人一起腦力激盪,所謂三個臭皮匠臉過一個諸葛亮嘛。

  兩個丫環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搖搖頭。

  「想一想嘛,除了琴棋書畫外,有什麼我可以做,或者該具備的?」她不死心的再問,但兩個丫環還是想不出來,她是王妃啊,本來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的!

  蘇芷昀很無言,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想來想去,她想到,自己在現代時,因為只有丈夫的一份薪水,她得勤住持家,而禾越府雖有幾座金山銀礦,但俗話說得好,「富不過三代」,所以她得幫忙守成!天啊,她怎麼這麼聰明!

  她眼睛一亮,直接去找來總管,指明要看專用於食材用品等採買的賬冊。

  這一查看可不得了,買的食材都超級貴的!

  她是不會杯疑採買的廚娘中飽私囊,畢竟禾越府的奴僕個個自重又自制,只是,買這些高質量、高價位的食材本來就是為了滿足丈夫的刁嘴,然而,只要是當季盛產的蔬果漁獲等,就很新鮮好吃了,何況,程晏焄並不愛太繁複的料理方式……

  想明白後,她特別又找來管事們和廚娘,說明日後採購主子食材的部分先由她負責,再細細解釋原因--府裡奴僕所食用部分已很平價,不項做調整,但她跟十一爺的部分,因為是她自己要煮的,就由她負責,絕不是因為廚娘採買的不好。

  但要如何負責?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由我親自上市場採買。」她開心的宣佈答案。

  這一聽,眾人都大驚,兩個丫環更真言,「王妃,這不行啊!」

  「別喊出我是王妃就好了嘛。」省吃住用一向就是她唯一會做且最擅長的事,在過去的世界裡,不管是折價券,百貨週年慶的滿五干送五百,還是揪團網購,她都能用最少的金錢買到最新鮮或最有附加價值的食材或生活用品。

  「可是--」眾人面面相覷,還是覺得不妥啊。

  「世俗的眼光、禮教,都比不上一頓溫暖的家常飯,何況,十一爺經常外出忙東忙西,當妻子的我真的很想多做些美食為他解勞提神。」她真誠的看著眾人,「有些食材要看了,才會想到怎麼做,或是逛著逛著忽然想做什麼了,才能當場挑選食材,烹飪是件靈活又隨意的事啊!」

  兩個嘴饞丫環被說服了,王妃總是跟別的皇親貴自不一樣,她們與有榮蔫

  蘇芷昀於是吩咐總管備嬌,到廚娘平時會去採買的市府大街,說穿了,那裡就是傳統的菜市場。

  當家主母開口,總管只能從善如流,但還是不放心的派人去通報自家主子。

  京城的市府大街,是尋常老百姓購置生鮮蔬果、南北乾貨及尋常衣鞋、飾品,妝粉地方,大小店家攤販就有上百,讓人是眼花撩亂,兩個俏丫環自然是來過,她們只擔心金枝玉葉的王妃會受不了,因為人多、聲音多、味道雜,有些地方還很髒亂。

  但她們都白擔心了,蘇芷昀處在這鬧烘烘、叱喝聲不斷的街道相當自在,尤其聽到一些人討價還價的聲音,更有一種莫名的快感,真是好熟悉的感覺啊。

  在洶湧人潮裡,她的容貌、衣著都相當顯眼,然而識得她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畢竟蘇芷昀曾是足不出戶的奼女一枚。

  店家們個個睜大眼,只知她非富即貴,卻都不曾想過她會是皇親國戚。

  瞧她伸手挑鮮魚、螃蟹,知道看哪裡,摸哪裡,店家一看就知道她是識貨的行家,不敢亂開價,只是這一趟走著、逛著下來,仍遇到了不老實的商家。

  「這牛肉一斤要十兩?!你要不要搶銀行--不!搶錢莊比較快?」蘇芷昀看中意的牛肉,油花極美,但也不至於到天價,可這個留著八字鬍的老闆竟然亂開價。

  「我這店裡的肉品可是一等一啊。」老闆看她的穿著,肯定買得起,反正,有錢人家的小姐哪分得出什麼好壞貨色?

  「貨色是極好,但價錢不夠漂亮。」蘇芷昀的眼睛有些冒火了。

  「這可是公道價了,你要買不起,就買這個,只要八兩。」他改指攤位上較次等的牛肉部位,口感、嚼勁及賣相都有差。

  竟敢瞧不起人?!「貨比三家不吃虧,這麼好的肉,你賣一斤五兩,我還勉強可以買。」蘇芷昀氣得橫眉豎眼,她知道店家把她當凱子了,她剛到這店家時,明明看到有個婦人買同樣的肉,也才付上近五兩而已!

  老闆眼見她穿得如此華麗,身後還有兩名丫環,竟開口殺價,老臉一沉,不悅的道:「走走走,捨不得吃好的就別買了,很多有錢人都是這樣,樞得要命又要吃上好的,簡直耍人嘛!就十兩,不買拉倒!」

  她美眸一瞪,超想破口大罵,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分明是坊她嘛!

  小姿跟小蝶眼看愈來愈多人圍過來,還將目光投在她們身上,她們臉皮兒薄,只想快快走人,忘了先前說不喊她王妃的事了,「王妃,你是王府的當家主母,就十兩嘛。」

  「王、王妃?!」老闆大眼一瞪,其他圍觀的百姓更是嘩然。

  但蘇芷昀哪管別人瞠目結舌,憑什麼她要被不公平的對待?

  「就因為是當家主母才更要精打細算,省一文是一文,我家王爺的薪晌棒嗣也是辛苦掙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她語氣鏘然。

  老闆滿臉窘然,「你是王妃啊,怎麼可以向庶民百姓殺價呢!」

  「怎麼不行?你--」

  「十一爺來了,王妃!」小姿眼尖,看到人群主動散開,俊美挺拔的程晏焄已朝她們走過來了。

  蘇芷昀也愣住了,但也就那麼一下下,她就抬高下顎,仍瞪著老闆。

  程晏焄一出現,人群頓時騷動,眾人好奇今天是什麼竟道吉日,尊貴的十一爺、王妃都往庶民市場來了。

  然而,程晏焄只看著妻子,並立即察覺到她神情不對,「怎麼了?」

  她氣呼呼的把情形說了一遍,「人不分尊卑,做生意更要講求公道,怎麼可以看人喊價,你說是不是?」她還真指著老闆控訴。

  「這--十一爺是皇親貴胄,一定不會跟我們小老百姓計較小錢吧?」老闆說著,卻有些驚恐因為十一爺看王妃時眼神遇柔,再看向他時,眼神就驀地一沉--

  「老闆這麼說,是在批評本王的妻子太過計較?做生意講求信用,隨意喊價,沒一個標準,日後,還有人願意上門?」

  堂堂十一王爺為了幾兩牛肉挺王妃!老闆頓時瞠目,嚇得冷汗真冒,「是,小的錯了,小的馬上改。」他趕忙要夥計將蘇芷昀要的貨包妥,不僅賣成本價,還奉送一些牛骨,再鞠躬道歉。

  其他店家用力點頭,一些百姓也忍不住低聲的交頭接耳,這家店做生意本來就不老實,貨雖然好,但也曾用次等貨來蒙騙不識貨的買家,價錢更是隨便開……

  蘇芷昀目光折折的看著丈夫,心裡湧上一股熱流,整個人暖呼呼的。

  他不像在現代老是嫌棄她的丈夫--見她在菜市場殺價竟覺得丟臉,還假裝不識她,閃得遠遠的,硬是變成路人甲。

  真的,能穿越來到肉文的世界遇到程晏焄真的太好了。

怎麼會想到市府大街去採買?」

  回到禾越府後,程晏焄靜靜的陪著妻子進廚房,看著她完成一道道佳希,在滿足了胃後,他才開口問。

  說要替他守財,他一定會說免了,蘇芷昀想了一下,改答。「買菜下廚的事其實可以很有變化,廚娘照我開的單子採買,能變的花樣就那幾樣,但自己去逛就不同了。」

  「那裡--人多又都是平頭百姓,你自在嗎?」他關切的問。

  「當然自在!」似乎回答得太理所當然,她臉紅紅的又解釋,「我喜歡自己找食材,找到美好的食物,不需要什麼特殊的配方,以簡單的處理方式就能嘗到食物 的原味,很有成就感。而且在烹調好菜餚後,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吃得很滿足,那種溫暖香甜的食物氣味、溫馨的家庭氛圍,讓人很快樂。」

  程晏焄聽著她的甜言細語,看著她眼眸裡綻放的幸福光采,他微微一笑,從懷裡拿出母妃給他的荷包,「你知道我在外只要一得空,就會拿出來看嗎?」

  她低頭看著那只繡工精緻的黑色荷包,「我不知道,但我能明白,你很想念母妃,我也是。」

  他深情的凝眸著她,「不只是如此,看著荷包,也是在提醒我母妃曾經說過的一段話,她要我別老是忙著商場上的事、皇上的事、她的事,要留些時間給你。」

  她眼眶微紅,「母妃對我真好。」

  「所以就算很忙,我也會時時將你放在心上,只要時間許可,我就一定會回來陪你。」他深情的將她擁入懷裡,他也想當一個好丈夫。

  怎麼辦?她好想哭啊,是感動的想哭……

  「我不再讓自己的生活裡只有國事,其實皇上身旁有許多人可以幫他,還有,沒有家眷的奇霆也可以分擔官坊的事,我不需要時時掛心,而查消魂丹一事,急不 得也急不來,但你不一樣,你只有我,你說過的,在這個世界上,你只有我,你只愛我,我也相信你說的,你對的我的愛絕對比我愛你更多……」他對她有好多的不 捨,她明明有爹、娘,但在未出嫁前,顯然就心靈孤寂了。

  她哭了,品瑩淚水滴滴落下,他記得她說過的話,他把她的話記在心坎裡了。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對不起,我知道這時候出現很殺風景--」房門口傳來潘奇霆的尷尬聲音,「但是,消魂丹一事有動靜了。」

  她連忙拭淚,經經推推丈夫,笑了出來,「去吧,我也會忙自個兒的事,你就放心的去做你的事。」

  「嗯。」他還是忍不住低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這才轉身跟著好友離開。

  潘奇霆一臉得意,「我透過京城的幾名地頭蛇,查到又有南方賣家帶貨要北上交貨。」

  「他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也笑道。

  由潘奇霆帶路,他一路跟隨,但是,來到京城唯一的渡江碼頭附近著伏等待,卻遲遲不見任何動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真至夜幕低垂,黑夜降臨,碼頭內從喧囂熱鬧到寂靜無聲,幾乎要不見人影了。

  終於,在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上,走出兩名富貴裝扮的男子,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兩人直勾勾的看著遠處另一艘小船行駛靠近,最後兩船靠攏,兩人進到另一艘船上,不過一會兒,即抱著一包看來沉甸甸的包袱回到小船上。

  「這一次,絕對不讓他們跑了。」潘奇霆可是勢在必得。

  程晏焄點個頭,兩人即飛掠過去,各登上一艘小船,但幾乎在同一時間--

  咻咻咻地,月色中,竟然飛落而下十多名黑衣人。

  「吐!這一次,你們沒那麼好逃了!」潘奇霆早有準備,他一吹懷中笛哨,近三十名在臂膀上綁著銀白帶子的黑衣人驀然落下,雙方在船上廝殺交戰,船身搖搖 晃晃,好不驚險!不過半盞茶工夫,已有多名黑衣人落水,一名買貨人在混亂中被一劍砍死、推入河裡,另外一名買貨人則在三名黑衣人的護送下,帶著飛掠上岸。

  兩方人在船上纏鬥,程晏焄,潘奇霆一見關鍵人物要逃走,也急著飛掠追上岸邊。

  雙方一前一後的奔往寂靜的街,接著,幾個飛掠,竟是來到市府大街,然而入夜後店門緊閉、不見攤商的街十分昏暗,著非周光幫忙,程晏焄、潘奇霆還真會讓幾個人逃了!

  但黑衣人似乎相當熟悉市府大街,穿來穿去的,忽然,視線一亮,竟來到人聲鼎沸的花街柳巷,兩人頓時傻眼,這裡人潮眾多、熱鬧得緊,不過一眨眼,竟已見不到任何一名黑衣人。

  兩人互看一眼,心裡想的都一樣,他們顯然有所準備,穿梭在人群中變裝,要找到他們的身影是不可能了,兩人再返回碼頭,一名手臂綁著銀白帶子的黑衣人已 在等待,一見他們即拱手道。「那些黑衣人都死了,本想留活口,但有幾名咬舌白盡,不過兩名收貨人的身份確定了,是東城富商朱來義,以及百花樓的管事李 魏。」

  朱來義年屆五十,共有三妻四妾,風流不斷,百花樓……程晏焄搖搖頭,看向潘奇霆,他明白的點點頭,要手下再去追查相關消息。

  兩人接著回到潘奇霆的宅第,一入書房,潘奇霆即要管事取來一份地圖。

  地圖一浦在長桌上,程晏焄即沾了筆墨,在地圖上標示了黑衣人最先遁逃的市府大街,轉往花街柳巷……畫出了路徑後,兩人詫異的互看一眼。

  京城的大街道不少,但幽巷官弄更多,尤其在市府大道這一塊,更像是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到各主幹道。

  更特殊的是,以市井小民常走的市府大街為中心,往有橫穿過一條街,就來到官平道,這裡矗立著一座座宏偉豪奢的園林毫邸,著是往左邊穿出,則是一整條綢布商、販賣古畫、古童、珠寶的高價商家,著是往後穿出,則是充滿墮落的享樂處,如妓院,賭坊及酒樓。

  這一大區塊就像個十字,切成四個區域,卻都如此靠近,那些黑衣人從市場切入,肯定也是看準了這點,要查到他們是難上加難了。

  「這怎麼查?」潘奇霆想放棄了,寧願另尋線索。

  「那些黑衣人都知道你我在追查消魂丹一事,著乍然見到我,神情或許會有破綻。」程晏焄卻有計劃,那些黑衣人在市府大街內的攤商間飛掠流竄時,透露出他們對路線極為熟悉,可見,平時也應該就在那裡出入才是。

  「你的意思是?」潘奇霆蹙眉。

  「我們就分頭進行,你的人還是必須在暗處一家一家的監視這個大區塊,我則站在明處,碰碰運氣。」他將計劃再細說分明。

  潘奇霆的黑眸出現一抹興味,「哈哈哈!那我就有幸看到堂堂十一爺陪王妃逛市場的奇景了!」

  的確是奇景,這像什麼?媽祖出巡?!

  蘇芷昀怎麼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想再到市府大街去採買食材,不僅親愛的老公說要作陪,還帶了一大稟的丫環侍從,勞師動眾的,根本浪費人力嘛!

  市場裡的攤商店家還列隊歡迎,有的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容,但也有一些曲意奉承,彎腰到呈九十度的露出虛偽笑容。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蘇芷昀小聲的問著身旁的親親丈夫。

  「消魂丹一事已查到重要線索,但太多人去查反而會打草驚蛇,所以,為夫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以陪你--」他突然皺起濃眉,「還是你不喜歡?」

  「不不不,喜歡極了,只是--這麼多人?」她頗為無奈的回頭看著一串黑壓壓的跟班,她又不是要買一年份的菜!

  他失笑一聲,示意他們都先退到七、八步遠。但如此大陣仗,其實就是要打草驚蛇,讓某些人知道他也纖尊降貴的進到市府大街來了。

  雖然有點驚嚇,蘇芷昀其實還是很開心有他作陪,這曾經是她的夢想,假日時與老公上上菜市場,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回去煮,兩人再一起享用,多麼甜蜜啊。

  程晏焄看著她笑意盈盈的眼眸,再看看熱絡的平民百姓,他自己倒是很意外,雖然是另有自的,但他竟然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而他對妻子在菜色上的涉獵之廣,更是深感佩服。

  她不僅在廚藝上是箇中高手,還能說出一嘴的好菜,與店家交談熱絡,而商家早已耳聞她的好廚藝,當面請益,她也不藏私,請他們回家試試,還保證,絕對是簡單煮就能嘗到意料外的美昧。

  蘇芷昀當然有百分百的信心,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她鑽研廚藝,湘、川、粵、浙江、上海、北平菜都是如數家珍。

  傳統市場很擁擠,又喧囂吵雜,還有些隱隱瀰漫在空氣中的悶熱怪氣昧,但琳琅滿自的各式用品、食材零嘴,都應有盡有,對一個曾經是專職家庭主婦的人來說,這裡的歸屬感讓她感動得眼眶都要通紅了,即使走來走去的都是古裝的人,心仍是特別的快活。

不過說真的,她還真是天生的勞碌命,無法做只稱職的米生,不過,當一隻有皇朝王爺罩著的米蟲,她還是很滿足的啦。

  「真難以想像,十一爺竟陪王妃到市場。」

  「早已聽聞十一爺深愛著王妃,看來屬實呢。」

  庶民百姓們見一對儷人走遠了,才敢私下議論。

  人群中,一名精悍的中年男子直視著兩人的身影許久,這才轉身穿過市場轉往另一邊的綢緞大街而去。

  走進一間頗大的綢緞坊,他直接進到最裡面的房間,按了書櫃後的暗扭,整座書櫃即像門般移開,露出後頭的密室,但不見任何一人,他再往另一面石牆運功一 推,整座石牆無聲的升起,就見一排往下的石階。沿石階而下,是一座寬大堅固的地下煉丹坊,藥材堆盛,處處是沸騰的大大爐,還有一箱又一箱,裝了一小罐一小 罐瓷瓶的箱子。

  中年男子穿過忙碌的下人,來到最裡面,就見到半張臉掩蓋在黑暗中,俯身栓視消魂丹的主子,他趨近拱手,稟明程晏焄的事。

  「不急,他著是已查到咱們這裡來,就不是往菜市場去了,別自亂陣腳,繼續盯著就好。」黑暗中,男人邪魅一笑,仍然自得。

  怎麼可能查得到他?

  他的偽裝太好了,銷魂丹在京城製造卻大費周章的運往南方再往北販賣,這事兒,因不少風流鬼服食消魂丹如環妃一樣暴斃,早有不少地方官查過,但什麼東西也沒查出來,就算程晏焄聰明絕頂,也沒能耐查得到!

  但在蘇芷昀的心裡,程晏焄的能耐可是世界第一等。

  回想她過去在現代,身為截飯婆的作息是固定的,買菜、洗菜、做菜、再做家事,而在等候下一個家事的空檔,則抽空看看肉文或羅雖史小說,看著書裡的情深意濃,枯操的日子也變得甜蜜起來。

  真至夜裡上了床,丈夫早就張著嘴打鼾,鼾聲似雷,她被擾得難眠,最後因身心疲累才能深沉睡去。

  在家裡,她永遠是第一個醒來的人,卻也是最晚回到床上的人,可她的新人生完全不同。

  程晏焄一定會等她回到床上,雖然也有靜靜相擁而眠的時刻,但大多時候,都是大力全開的與她歡愛,就像昨晚--

  他強悍而熱情,在激任的情慾下,他額上的汗水跌落在她香汗淋漓的胴體上。

  一想到這個煽情畫面,她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口口水,慘了!就連現在切個水果,她也會因為回想而臉兒發燙,是不是處在肉文世界裡,她也愈來愈色情了?

  程晏焄靜靜的吃著妻子所謂的當季水果,平價卻鮮甜無比,他吃得很享受,帶笑的眼嚼著,腦海裡卻思索著另一件事。

  由他當餌陪著妻子在市場當賢夫的同時,也安排了許多扮成尋常百姓的手下觀察市場裡的人潮或攤販,而這螳螂捕蟬,竟雀在後的計劃,已有一點進展了!

  她也靜靜的吃著水果,一雙骨碌碌大眼看著俊美好吃--好帥的丈夫,雖然知道自己是王妃,可她這個人骨子裡的煮飯婆性格早已生根,換了軀體也手不掉,她真的很喜歡討價還價那種鬥智的感覺。

  但殺價時就沒氣質可言,有親親老公跟著,她都有些難開口了,何況,他一出現,濃眉一蹙,就沒人敢亂開價,她只能安靜的買菜,沒樂趣嘛。

  「呃--夫君大人,我們來商量一件事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你陪我逛市場,但別天天陪,我怕你會膩的。」她好聲好氣的說。

  他嘴角勾起一笑,他已經知道她會特別喊他一聲「夫君」,通常是另有所求,他靜靜的看著她,其實,他也在考慮要自己當竟雀,他天生對人的敏感度極強,也許能透過目前得到的一些進展,沿線跟蹤到更進一步的線索。

  見他含笑不語,她目光折折的進一步解釋,「其實,買賣東西時,討價還價是種樂趣,不過也不至於會得寸進尺,所謂的買賣不成仁義在,沒人架著刀子逼著非買或非賣不可,總有下一次機會嘛。」

  聽到這裡,他明白了,失笑道。「意思是,我在,你很難下手?」

  「不只如此,討價還價時,面目有點小猙濘、小撒嬌、小賴皮……」

  他莞爾一笑,「你不用殺價,我花得起。」

  「不行,有些人是想賺暴利啊,幹麼讓人把我們當傻蛋,錢多可以做善事啊,何必養黑心肥羊,總之,不至會讓商家虧本的。」她愈說愈有心得,「再說了,菜市場是個很舒服的地方,不必像在宮裡一樣,如坐針氈的說些文縐縐的話,可以很隨興。」

  她歇了口氣,又道:「而且啊,大家都活得很認真、很熱心、很知足,人情昧濃厚,雖然有幾個害群之馬,但在那裡還是很自在,我就是喜歡那裡自在的感覺才那樣的。」

  嬌艷無比的一張芙蓉面,慧黠的靈活明眸流轉間,她整個人看來竟發著光,再加上淡掃蛾眉、幾近素顏,她沒有過去抓媚,倒多添了抹可親。

  「瞧你說的,好像在那裡長大似的。」他笑道。

  「我過去都嘛在那裡混。」

  「什麼?」

  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她尷尬一笑,「哈哈……是喜歡在那裡逛啦。」

  他不是很明白她說的話,但是,他微笑著握緊她的手,「我明白了,我這幾日也必須跟奇霆較密集的見面,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我得提醒你,沒有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即使我不在你身邊,可能你也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會嗎?!

  真的會!

  蘇芷昀頭一回發現自己天真得可以,事情真如程晏焄所言,沒有啥可討價還價的機會,不過,換個想法,她還是有做到為丈夫省點錢的目的,雖然對程晏焄而言可能不痛不癢,但身為古代的王妃,她也真的想不到還能幹麼。

  在等待攤販包一斤排骨肉時,一旁賣傘的中年小販突然向她開口,「小的可不可以請王妃指點一下迷津,這是我家老婆子要我問的。」他臉羞紅的看著一旁的妻子。

  她看向那名中年婦女,就見那名婦人吞嚥了一口口水,急急的解釋,「因為我們都沒讀過書,瞧王妃人親切,又與常見的皇親國戚不同,想說肯定比我們有腦袋,才想問一問。」

  她眼睛一亮,「好啊,好啊。」被人需要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婦人娓娓道來丈夫想要賣掉這裡的家當,一家子到南方燕城去做傘的買賣的事。

  「那裡一年到頭多雨,傘一定用得很凶。」中年小販也急著開口。

  「那裡多雨,可見每家一定有傘,也絕對不只一把,你打算一年賣上幾把?」蘇芷昀問。

  「我的傘堅實耐用,一把至少可用上兩,三年,銷量應該不錯。」中年小販很有自信。

  「那一人買一把後,接下來的兩、三年你要靠什麼過活?」蘇芷昀再問。

  中年小販一愣,語塞。

  「這生意不是不能做,只是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沒有實地勘查,也許那裡的傘商已氾濫,都已經在賠本賣了,你湊什麼熱鬧去?兩地來回也要費用,值不值得走這一趟?最好再研究,再想清楚些,比較安全。」她真誠的給予建議。

  哇!小姿跟小蝶簡直要用崇拜的眼光看她了,王妃說得好好哦。

  中年小販明白地點頭,再次道謝,小販妻子更是彎腰行禮,「謝謝王妃,我一直要我家這漢子打消念頭,卻總是說不過他呢。」

  「不客氣。」她笑著搖頭。

  於是,王妃不僅有好廚藝、還有好頭腦的事就一個傳一個的,在市場傳開來了,不少庶民百姓都趁著她到市場買菜時上前請教。這問題看似五花八門,但老百姓 不就是為五斗米折腰嘛,所以,總的來說,都脫不了錢的問題,對打了一生算盤、斤斤計較的守財專家蘇芷昀,自然都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想添購櫥櫃?家裡有沒有什麼不要用的舊傢俱?整理一下,在附近打探一下,也許可以跟鄰居以物易物,各取所需,不必花上一文錢。

  「你家裡最大的開銷是三餐的費用,有十口人?!呃--那麼,可以等市場收攤前再去買,雖然大多是別人挑剩的菜,但便宜多了,多少能減少一點開銷。」

  「呃--守財是應該的,但可別成為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會讓人討厭的!該用則用,對家人要好一點,別捨不得。

  「什麼?你心一橫、牙一咬,為了喜歡的古玉就把一個月的工錢花光了?這錢得一文一文的省、一點一滴的存,才能積沙成塔、聚少成多,總之,還是要當」省長「啦。」

  「省長?!」圍在她身前的一大群百姓們,可聽不懂這句話。

  「省長呢,就是什麼都要省,省到最高點,凡事--食衣住行都要錨鐵必較,這樣呢,很快就能存出一筆錢來,就能規劃一些事,像是討媳婦、買房建屋……」

嘰嘰喧喧,她在現代翹辮子前,有一肚子的話,自家老公、兒子都沒人願意聽,沒想到,來到這個小說世界裡,有這麼多人想聽她說話。

  她有點兒感概,更多的是感動,她竟然在這個世界找到歸屬感了。

  然而就在感動萬分之時,一頂亮燦燦的嬌子出現了,平郡王府的世子郭紹永下了嬌,舉止瀟灑的揮開眾人,走到她身邊,「才智出眾,賢慧非常的王妃,我有這 個榮幸陪你一起走這--」眉頭微微一蹙,看著眼前許多粗鄙的小老百姓,他略為不悅,但他翻臉像翻書似的,露齒一笑,「販賣生活所需的地方。」

  「不必了,這裡我很熟。」她直接搖頭,但有人聽不懂拒絕的話,很土匪的硬是要走在她身邊,偏偏路又不是她開的,不能趕他走。

  郭紹永顯然是有備而來,使出渾身解數的想博得她歡心,數度陪她彎下腰在她有興趣的店家或攤販桃貨。

  「這魚可新鮮了,還活跳跳的……這家店內的南北乾貨,可是京城內最有名的!這家糕餅店現做的白玉糕,你一定要品嚐品嚐……」

  油嘴滑舌,硬要粘著她走是想怎樣?還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一雙熾烈的賊眼不斷在她臉上、身上打轉,哼!紈褲子弟加色情狂一枚!

  色情狂?啊--她想起來了!在晴子的書中,郭紹永是標準的紈褲子弟,吃喝漂賭樣樣都行,在性事上更是玩重口味的,可編列到混世魔王一類,常常跟一群裸女艷蛛玩群交,補得極凶,喝鹿血壯陽不說,都快到直接拿人蕃、牛鞭來晴的地步了!

  沉迷於酒色的他還會拿消魂丹給女人食用,刺激情慾,與小桃花更是老相好。

  而且,他心機極深又變態,看中意的女人,不急著伸魔爪,而是先與身邊相好的女人交歡,再幻想其為對象,直到慾火焚身至極限、痛了,才會行動,這樣的情慾交歡才是他要的。

  她看書時,就覺得他是變態的色情狂了……

  那麼,他是看中意她了?!她倒抽了口涼氣,不成不成,她得一次就讓他痛到不敢朝她伸魔爪!

  「咱們換個地方聊一下。」就在糕餅店內,她先示意兩名丫環別跟上,再給郭紹永一個慵懶又帶著十足嬌媚的笑容,軟儂的嗓音,簡直是在撩撥男人的慾望。

  郭紹永覺得某個地方興奮起來,也痛了起來,但他喜歡這樣的痛!

  他跟著蘇芷昀往後方走,經過糕餅店內的廚房,接著她沒轉進一旁的房間,卻是問了後門,走出糕餅店,來到無人行經的偏僻巷子內。

  果然是行家!他的手大膽的撫上她的玉手,帶著某種暗示的看著眼前教他心醉神迷的美人兒,「這裡沒人,你想做什麼『壞事』?」

  女人,尤其是美人都一樣,童雨婕也是一個惺惺作態的淫婦,而眼前這看來就騷到骨子裡的美艷女人,在床上的表現肯定更令他消魂!而他,已經與她神交了上百回。

  此刻,兩人都沒有發覺到有另一抹紫色身影躍上了屋簷,那雙黑眸透著不解的盯視著靜巷裡的男女,而郭紹永撫摸著蘇芷昀的手已久,卻未見她掙脫。

  郭紹永邪笑的道。「小桃花雖長得宜室宜家,床上功夫卻一點也不輸青樓花魁,而我看你--」

  「我怎樣?」她展現抓媚嬌態,嗲聲說話。

  「天生就如此風情萬種,根本不會是一個安分的賢妻,親手採買下廚著不是為了沽名釣譽,就是要勾引男人……」他愈說聲音愈干沙啞,情慾的火已在燃燒,腦海已在幻想著要如何染指她!

  她媚眼一拋,「你真是太聰明--太自作聰明了!」

  眼兒冒著火,她從電視裡學過的防身術雖是半調子,但是從他的胯下用力將膝蓋往上頂,在他痛得弓身時,再握拳重捶他雙眉之間就對了!

  郭紹永臉色倏地一變,「噢!噢--該死的……痛!」他粗聲低咒,一手搗住被突襲的胯下,一手撫著又痛又眩的頭,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痛到跪坐在地。

  「這位自以為是的世子爺,我警告你,日後,敢再摸我的手,或是粘著我不放,不是只有一下而已!」她用力的擦擦被他摸到的手,真是痛快!

  至少讓這個色情狂知道,也有女人不買他的帳的!她笑得志得意滿,轉過身,要走進糕餅店之際--

  囧啊!掉漆了!怎麼親親老公會在這裡?!

  程晏焄看著她一副得逞的調皮笑意,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而此刻,粉臉乍紅,更是美麗。

  這陣子,他原本就喬裝藏身在人群裡,觀察好友鎖定的幾個特定人物,但那些人很厲害,無聲無息的混跡在人群裡,轉眼間就消失無蹤,雖然有些挫敗,但是,他倒是意外的發現妻子有一肚子省錢好妙招,也有做生意的好頭腦。

  她給他的意外驚喜實在太多,也讓他更愛她,所以在看到風流的郭紹永竟找上她,他著實無法冷靜,褪去一身喬裝,飛簷走壁就是想看兩人在幹什麼。

  結果,仍是驚喜,畢竟,有多少閨女與郭紹永玩在一起,他耳聞已久。

  郭紹永顯然沒料到他會出現,一時也愣住了。

  程晏焄冷硬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著他,眸中的戾氣森冷而駭人,「離本王的妻子遠遠的,不然,本王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尷尬的點頭,「知道了。」

  哼,他有仇必報,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是方法差很多,蘇芷昀竟然是這麼潑辣的女人,那他就擄走她,嘗夠了再丟給他的諸多好友,好好的玩死她!唇畔悄悄地揚起一抹奸佞的笑容,他故作慌張的走人。

  看她臉兒仍紅通通的,程晏焄握起她的手,「你教訓他的那一招可讓我大開眼界,在哪兒學的?」

  「沒有,就臨時想到的,倒是--」她改變話題,「他很好女色,也許也曾食用過消魂丹,你一定要好好查查他。」她記得晴子在書裡好像有特別埋伏筆,指他是雙面人……

  他微微一笑,「你真的很聰明,事實上,我們查過他了,最近消魂丹大為缺貨,他派了不少手下到各大青樓買貨,還跟老鴇說不在乎價錢。」

  意思是他沒有問題?那睛子幹啥下伏筆?沒理由啊。

  「查消魂丹的事,你就別傷腦筋了,倒是你。帳不太會看,卻有一個做生意的好腦子。」他邊說邊牽著她走回糕餅店內,在前廳候著主子的小姿跟小蝶見主子跟郭紹永走到後面,卻是跟十一爺走回來,不只是她們,連店老闆和其他客人也都傻眼了。

  但兩人沒有多做解釋,有說有笑的回到熱鬧的市場內。

  王妃開心的買東西,堂堂王爺卻幫忙妻子拎戰利品,毫無貴氣可言,不少人因他這舉動而驚愕得傻住,但有更多人羨慕極了這樣的婦唱夫隨。

  然而這些舉止傳到某些皇親國戚耳裡,卻在私底下訕笑批評,甚至嘲笑,日理萬機的十一爺,也許再過不久,就會捲起袖子陪著妻子洗手做羹湯呢!

  流言愈來愈多,多少也傳入了程晏焄耳裡,但他不在乎,著她真的要求,他也樂意配合,他只要她擁有更多的快樂,因為,她值得!

  可是有些事,程晏焄就不樂意配合了。

  寢殿內,甫吃進宵夜的皇帝看著著氣色紅閏的他,「有空,也請弟妹進宮大展身手如何?多少皇親國戚對弟妹的精手藝趨之著鶩,希望朕能讓他們一飽口福呢。」

  「皇上想要外借芷昀,來個大宴?!」

  「是啊,大家都好奇,尤其一些宮女還把她的廚藝說得神乎,連御膳房的廚子都想見識見識,聽聞她在百姓們採買的市街裡也說得一口好菜,連百姓們也都佩服不已。」

  皇兄是要他的妻子做出一大桌菜,還要被眾人檢視公評?!程晏焄神情嚴肅,「臣弟必須拒絕,如果只是為皇上,臣弟可以請芷昀再掌廚。」

  皇帝笑了,「心疼了?還是不想讓大家知道她真的有一手讓人垂涎的好手藝?」

  不管哪一種,他都沒有否認,因為全是事實,他絕不希望她變成大家的煮飯婆,而是他程晏焄專屬。

  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皇帝也瞭解了,轉而談正事,「消魂丹的事沒有進展?」

  程晏焄將自前的進度說個大概,包括他在市場的喬裝,還有滯留在南方的潘奇霆已查到,消魂丹似乎不是在南方製造的事。

  「原來,先前皇弟三不五時的陪弟妹上市街,不是單純的當賢夫,演出鶼鰈情深的戲碼而已。」雖然都在皇宮內,但皇帝的消息相當靈通。

  「臣弟不想皇上誤會,陪她上市場乃真心陪伴,她之於臣弟是無價之寶,臣弟希望這件事查完後,能有更多的時間與她相處。」他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皇帝是驚訝的,但對他能如此剖心相談也感到高興,「朕明白了,有些事,朕會試著交給足以信任的人。」

  程晏焄微微一笑,先行退下,時已二更天,他乘車出宮,守宮門的侍衛都已習慣了,現在時間就算再晚,十一爺也不會再在宮中夜宿,而是返回禾越府。

  月光皎潔,富麗堂皇的豪門宅第已是一片靜謐。

  守衛的奴僕侍從一一行禮,他的腳步愈走愈快,回家,變成是一日之間最快樂的時刻,因為有她在。

  然而,房裡沒見到她,他再往後方浴池而去,就見小姿、小蝶正在浴池門前候著,一見到他,連忙一福請安,見情況與平日不同,他濃眉一蹙,「怎麼沒進去伺候?」

  「王妃說她想泡澡,還要我們回房休息,但我們怎麼放心?怕萬一她泡到睡著了怎麼辦?」小姿說完,小蝶連忙點頭附和,兩人接著便識相的不待程晏焄交代,就笑咪咪的先行退下。

  程晏焄推門而入,氣派寬敞的浴池內,氛氛霧氣繚繞,卻是一片沉寂,沒有戲水聲,更沒有他所預期看到的美人沐浴圖。

  他的親親娘子仍是一身整齊的衣裙,斜躺在大理石精上,蹺著腿兒,相當專注的翻看著手中的書冊。

  「叩叩!」擔心會嚇到她,他刻意經敲樑柱,她先是一愣,抬頭一看,隨即又一愣,回來了?!天啊,這代表她看這本書看得太入迷,忘了時間了。

  她急著坐起身來,但手上這本書要往哪兒塞?

  「你在看什麼?」程晏焄一看到她,心裡就有一股踏實、篤定的溫暖。

  可她這會兒看到他,胸口卻是紊亂狂趾,腦海儘是情色畫面,因為書的內容是會讓人上火的啊,這是一本有淫畫的香艷小說,市場內一名她曾幫過忙的中年婦人 說是一本可以讓她幸福的書,還用花布包得漂漂亮亮的,回來一翻才知,原來,是「性」福的書,沒想到--怎麼辦?自首無罪,抓到雙情嗎?

  「呃--這是市井百姓、私下流傳的春宮小說,今兒有個婦人當謝禮送我的,我--我只是太好奇,但沒想到真的是圖文並茂,只是打發一點點時間。」她真的快糗死了,不過是偷看本小說,怎麼像被捉姦在床。

  他好奇的拿來翻閱,先是皺眉,但愈看眉頭愈舒緩,驀地--

  他將小說移到她面前,指著某個地方,一旁還有一張手繪的男女求歡行樂圖,黑眸閃過淘氣,「這個章節,我們可以現在就試試。」

  她湊近一看,那是這本書裡超級露骨的限制級情節,害她在看時差點噴鼻血,他、他卻想試試?!她的粉臉在瞬間炸成一片酡紅,「不要啦……那太……太那個那個了。」什麼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都來,又不是上演肉蒲團!

  但黑眸裡玩笑的光芒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閃動著情慾的黝黑,他的唇牢牢擺取她的,慾火瞬間狂燒,他的手、他的唇開始在她身上流連。

  「芷昀……芷昀……」他一聲又一聲的嗄啞低喚。

  接下來,她就沉溺在眩目又酥麻的激情裡--果然,肉文的世界很肉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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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7 03:15: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小桃花的世界也很肉慾,雖然,心裡總有一抹不痛快!

  這段日子,她總是找機會希望能與程晏焄來個不期而遇,透過皇后的人,她也幸運的有幾次與他在宮中短暫會面。

  每一回,她總是揚起純真的笑容,希望他能與己私下一敘。

  但他似乎洞悉了她想跟他有更進一步的接觸,拒絕得很徹底,一雙深邃無底的黑眸瞪視著她,透著一股冷意,無形的透露他不想與她有任何關係的堅定。

  她無法明白,從上回立後典禮的膚體接觸,她一直以為是因蘇芷昀在側,他才放棄親近她的機會,就像大多數口是心非的男人一樣。

  可一次次的悍然拒絕,讓她感到備受屈辱!為什麼把艷麗的蘇芷昀當寶貝般呵護,卻對她這個清秀佳人視而不見?

  此刻,她斜躺在桃花園的床榻上,半透明的紗帳內,她一絲不掛的與兩名男子翻雲覆雨,消魂丹的催化讓她血脈貪張,再幻想著是與程晏焄交歡,急湧而上的沸騰激情才足以滿足她。

  激情過後,望著自己玲瓏別透的身子與其他兩副圓潤肥胖的肉體交纏,渾身濕淋淋的,她撇撇嘴角,推開兩名昏昏欲睡的男人,伸手掀開透明紗帳,逕自到後方浴池沐浴,穿妥衣裙,即乘坐馬車離開。

  她心裡沒有暢快感,只有強烈的莫名空虛。

  馬車緩緩而行,穿街過巷,行經市府大街的交叉路口時,傳來路人的交談聲。

  「真的不簡單,堂堂王妃天天上大街親自採買食材,就像個尋常百姓的妻子,態度可親又好相處。」

  「就是啊,而且腦袋不輸男人,很有才氣呢,看!王妃來了!」

  蘇芷昀嗎?!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童雨婕馬上要車伕停車。

  馬車一停,童雨婕掀開窗子垂簾一看,果真見到一輛華麗馬車停在市府大街的一角,下車的赫然是蘇芷昀,她想也沒想的就拉開厚重的垂簾,步下馬車。

  壓抑著一股憋了好長時間的悶大與抑鬱,她腳步未停的直朝蘇芷昀走去。

  蘇芷昀也看到她了,停下腳步。

  「你到底在想什麼?親自到這種地方、又親自進廚房,你貴為王妃,不會有失身份?」她就是見不得她受人歡迎、受丈夫寵愛!

  「怎麼會失身份?才能不分貴賤,就像我知道你什麼都會,就是不會下廚,而我呢,什麼女紅、吟詩、畫畫、彈琴、下棋,還有家裡那一大堆官帳、私帳,我都不會,就偏偏很能煮、很會選食材。」對最後兩點,她可是很自豪的。

  最後兩項,有奴才就能做了,她說來跟個廢物無異,竟然還能洋洋得意?!童雨婕難忍怒火,「十一爺乃文武全才,按你說的,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都不會覺得很過意不去、愧對他嗎?十一爺也真是太委屈了,竟娶了婦德有虧的你。」

  她是真的替他抱不平嗎?還是偽善的關切而已?

  不管怎麼樣,聽來都很刺耳,不過,佔上風的是她啊,「委不委屈十一爺來說才算。」蘇芷昀一副沒啥大不了的樣子。

  童雨婕簡直難以置信,「你這個人沒有一點自尊?」

  「自尊值幾兩?」她淡定的反問,不是她不要臉,而是,就算她婦德從缺好了,總好過某人,內在是蕩婦一枚。

  「你、你真是太厚顏無恥,侍寵而驕--」

  「是本王要她侍寵而驕的,童小姐有問題嗎?」

  驀地,程晏焄冷峻的聲音響起。

  童雨婕臉色一僵,身子一顫,沒想到心心唸唸的程晏焄竟然出現了,所以,聽聞他常陪妻子上街採買是真的了?因為這地方都是粗鄙的庶民,她始終不信,也不願過來這裡……

  「本王能娶到芷昀是上天眷顧,一點委屈也沒有,妻子是本王的,誰敢批評、攻訐或是傷害,就是與本王為敵!」程晏焄冷冷的瞟她一眼。

  童雨婕真的很不能接受,他竟如此盲目包容?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但再怎麼不屑,她仍只能繃著臉,逼自己說出圓融的話,「我跟王妃道歉,我是聽到太多他人批評王妃的話,一時沒有做好判斷。」

  「沒事,我沒放心上。」蘇芷昀笑得燦爛。

  童雨婕接著向兩人行禮,回到馬車上離去。

  程晏焄感受到妻子的好心情,「怎麼了?」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好愛你。」她深信含笑的看著他。

  在晴子書裡,這個冰山王爺只有見到他的母妃時,臉上的冰雪才會融,後來,也只有小桃花有這種能耐,可剛剛他對小桃花嗆出的那句話讓她知道,劇情絕對百分百翻轉了。

  「對了,怎麼那麼巧?上回的世子爺跟這一次的童小姐,你都很及時的出現。」蘇芷昀可不笨。

  程晏焄只是笑了笑,俯身靠在她耳畔低聲道:「不是現在,但我會告訴你原因的。」他不要她擔心,他發現郭紹永找人想偷偷擄走她,雖然,他已經找過他口頭教訓,但沒有逮到人證,也無法奈他何,只能天天近身保護妻子。

  隨後,程晏焄再陪著她採買食材,簡直成了古代的新好男人。

  然而誰也沒發現,童雨婕的馬車再度回到街角一隅,看著兩人恩愛相隨。

  「什麼都不會的你,憑什麼那麼幸福?」她恨恨的低喃,決定弄臭蘇芷昀的名聲,讓她的日子不再這麼好過。

  無風不起浪,童雨婕這報復的風一吹,蜚短流長開始在京城的街頭巷尾流傳,大家都知道十一爺的王妃除了在市場上買菜斤斤計較外,根本上不了檯面,啥也不會、一點用處也沒有,帳務不會、琴棋書畫不會、女紅不會,更甭提管理禾越府的大小事。

  但儘管童雨婕拿了些錢派人到處去搬弄蘇芷昀的是非,百姓們卻自動分成兩派,大部分的人還是挺蘇芷昀的,這是因為她跟市場的攤商搏了不少深厚感情。

至於小部分的人,大多是拿人手短,堅定的狠批蘇芷昀,也將程晏焄說成軟弱、盲目的妻奴。

  「怎麼說也是個王妃,幾兩、幾文錢的計較,也不怕貽笑大方!」

  「但皇族的人帶頭節儉、親切有加,也不再高高在上,這是多麼的難得啊!」

  「就是,王妃還教我很多事,教我煮一些方便菜,七天前,我要擺攤做生意,王妃還替我試吃,說我做得很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動。」

  「她人真的很好。」

  「哪裡好?她省過頭了,很難看,跟我們小老百姓計較什麼?」

  市府大街裡,大家不是忙著做生意,而是一大群擁王妃派與反王妃派對嗆,唇槍舌劍,愈說愈大,氣得要拿各家攤位上的青菜、蘿蔔,布匹、粉脂來狠丟對方 時,一對俊郎美女已走近,有人頓時閉嘴,但背對著那對璧人的幾名漢子還在劈哩咱啦的批評個沒完沒了,也不管其他人發出「噓噓」聲。

  「敢做不敢讓人說嗎?我呸!王妃這麼節儉,也是十一爺太沒用了,自己的妻子--你們幹麼擠眉弄眼的。」男子還說得不痛快呢,「我早就聽說,她在幾個月前,天天進宮煮美食孝敬妍太妃,圖的就是妍太妃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

  男子說到這裡,突然對上一雙冷峻黑眸。

  十一、十一爺,還有王妃也在!男子嚇得不敢再吭聲,低頭急急跑走,其他人也趕緊作鳥獸散,畢竟談論的是人家的事。

  「太可惡了!說我還行,說你就不可以!」蘇芷昀真的很生氣。

  「我不在乎。」他願意當盾牌,原以為是府裡的人碎嘴,但在查出「王妃什麼都不會等話」是由妻子自己說出的,他便不想再追究。

  「可我在乎!」

  沒心情再採買,她要小姿、小蝶去京城的街頭巷尾繞個幾圈。

  果真,難聽話還真不少,諸如十一爺是妻奴、懼內,還有她的無才無德皆傳得沸沸揚揚的,她氣得真跳腳。

  但程晏焄仍不在乎,「京城的人不是今日才知道我,說那些難聽話的也只是極少數,我現在得進宮,你也別在意這件事了。」

  那怎麼可以?!她自己名聲臭無妨,反正是事實,可連累到丈夫,一出門就讓人指指點點、暗中取笑,她就無法忍受了!她能替他做的事太少了,所以,這一次,就算是拼了命,她也要保護他的聲譽!

  但傳言從何而起?禾越府的奴僕都很自律,沒人敢把家裡的事往外傳,只有--天啊!她翻了翻白眼,她這個大嘴巴!

  難怪,要不,依丈夫的性子,肯定有人要倒大楣了,可府裡卻一切如常。

  是她笨!怎麼會那麼誠實的跟小桃花說自己啥都不會的蠢事?

  不,也不對!是某人居心不良才刻意報復的!

  「小姿、小蝶,備轎,我要出門。」

  「是。」

  她繃著一張臉兒,坐上了轎子,小姿跟小蝶一聽她要去找童雨婕,兩人都一頭霧水,而當轎子到了童雨婕所住的宅第,她又要她們留在廳堂前,執意要與童雨婕到她的閨房去談,就連童雨婕也不明白了。

  精緻典雅的閨房內,童雨婕大略猜出蘇芷昀會找上門來是因為那些流言,但她不會承認的。

  在她的丫環倒了兩杯茶後,蘇芷昀竟然要她的丫環也出去,「這可是我的地方,王妃。」她沒有掩飾她的不悅,但因王妃的頭銜,丫環還是乖乖出去了。

  「你不會希望她在的,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很難聽,第一,我無法原諒你因為肖想我老公的美色,就亂傳流言。」對此,蘇芷昀真的是勃然大怒。

  「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童雨婕先是一愣,隨即否認。

  「不懂?那就說得更白些,你玩男人玩得很病態,你的友人也毫不遜色,一干圍在你身邊的全都是淫婦、淫夫,而你吃消魂丹上了癮,總是餵不飽飢渴的身體, 到處覓食。」她不屑的頓了一下,又接著道。「翻雲覆雨時,你特別愛聽市井穢語,床第淫詞,一個男人不夠激情,兩、三個一起才夠味兒,你在男女合歡上特別放 蕩。「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她臉色發白,心驚肉跳。

  「還聽不懂?!」蘇芷昀真的發大大了,她將她偷情的對象、地點,方式--說出來,那些自然都是在書中曾出現的橋段。

  像是有時候她為了玩刺激一點的,乘船出遊,在船上與男人淫樂交歡;與她貪歡的一名何姓富商在京城內有一房,四面全是銅鏡,藉以愉悅感官;在葉王府的府上,還有一處室中溫泉池,她曾在那裡與多名男子赤身裸體的淫樂玩耍。

  「你荒淫無度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還要繼續說下去嗎?」蘇芷昀冷冷的看著她。

  「怎麼、怎麼可能?!」那麼多隱密又小心的事竟會被她知曉,童雨婕簡直難以相信。

  「你與多名已婚男子暗渡陳倉沉迷於交歡,此乃星亂偷情之罪,在武陵王朝是要被浸豬籠放水流的吧?但只要你想辦法幫我恢復聲譽,我可以替你保密。」

  其實她並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只要禍及丈夫,就不可以。

  她在威脅她嗎?童雨婕慘白著臉看著容光艷冶的她,語氣顫抖,「不、不會……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蘇芷昀直視著她,「那你就等著看吧。」

  見她轉身就要走出房門,童雨婕一愣,連忙追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怎麼查到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那會嚇死你!「總之,你怎麼做,我就會怎麼做,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語畢,蘇芷昀很得意的走人,她從沒想到她會有機會說出這麼跩的話。

  童雨婕顫抖的坐下來,要自己冷靜下來思索。

  想來想去,肯定是程晏焄查消魂丹查到她身上,才會對她一再拒絕,而蘇芷昀也因此才知道的,而那個粗鄙的女人只會上市場買菜--與其把時間耗在恢復她的聲譽上,倒不如直接去求程晏焄。

  畢竟就算蘇芷昀願意幫她保密又如何?程晏焄是承接皇命在查案,一定會去跟皇上稟報。

  不行!時間緊迫,事關她的清譽、日後的人生,只有試著對程晏焄動之以情,再尋求同情,這是目前唯一能脫困的方法了。

  於是童雨婕乘馬車直奔皇宮,她的運氣極佳,程晏焄就在宮中。

  來到他的宮殿,請求退去閒雜人等後,她馬上拉起裙擺雙膝跪下。

  「你幹什麼?」程晏焄黑眸一瞇。

  她清秀的臉上淚水漣漣,「請十一爺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請相信我,我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糟踏自己的,是愷親王先勾引我,然後,再威脅我,我不得不開始跟杜郡王、劉大人在一起,他們後來又威脅我跟……」

  她將自己偷情的罪過全推到那些官大人、皇族親戚身上,也一一道出那些荒淫無度的情節,再一一解釋,總之,幹錯萬錯都不是她的錯,全都是他們提供給她消魂丹的錯,她是身不由己。

  語畢,她低聲喂泣,這般的脆弱與哀愁,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該會心疼憐借吧!她在心中為自己的演技喝采。

  楚楚可憐想博取同情?可惜她找錯人了!

  程晏焄萬萬沒想到她的行為如此不檢點,消魂丹把後宮、皇室弄得淫亂不堪,甚至讓環妃喪命,她還以受害人自居?「因為你的自首告白,本王就當你有懺悔之心,不會求重刑。」他冷冷的道。

  她臉色倏地一變,「自首告白?十一爺不知道?可王妃說……我以為是十一爺查到--」

  「本王是查到一些線索,但沒有你說得如此洋細,而現在,要深入追查就簡單了。」

  她快瘋了!怎麼可能?!那蘇芷昀所知道的事又是從何而來?!她又驚又慌的急急搖頭,「我、我什麼都沒說,我剛剛是胡說八道的!」

  「是嗎?」他嚴峻的黑眸充滿攝人冷意,突然大喊,「來人!」

  門立即一開,進來兩名隨侍拱手道:「十一爺。」

  「把童雨婕押入大牢,待本王跟皇上稟明後,再做處置。」

  兩名隨侍隨即上前,分別扣住童雨婕的左右手,將她拉起身來。

  「饒命啊!十一爺!」她害怕了,也後悔了,她怎麼會弄巧成拙、自投羅網?!

  「你出身望族,卻好淫貪色、道德敗壞,當受處置!」

  「不,我也是被陷害的,不要,救救我,我不要啊!」她大聲哭叫,不敢相信在男人這方面一向是順心得意的自己,這次竟栽在程晏焄身上,還摔這麼一大跤!

  「你可以繼續喊冤,讓宮裡的人都聽到。」他冷冷的看著她。

  童雨婕一征,突然住了口,不行,這事一旦傳出去,她肯定翻不了身。

  「還有,她被押解進牢一事在事情明朗前一律閉口,不許在外談論。」他冷聲再對兩名隨侍命令,兩人連忙應聲。

  那雙黑眸如此冷硬,童雨婕知道自己完了,她宛如洩了氣的皮球,全身癱軟,任由兩名隨侍將她拉出、押到宮中地牢。

  程晏焄深吸口氣,這件事情牽扯太廣,尤其那些與童雨婕有染的男人,勢必都得秘密傳審,他們大多是官員及皇親,這麼一大票人竟然都曾手握消魂丹,不過,若她所言屬實,消魂丹的流竄可不只在後宮而已。

  他步出宮殿,再轉往皇帝的暖閣說明此事,皇帝自是沉重,但也只能放手讓他去辦。

  他離開暖閣,行經已見深秋楓紅卻仍有不少花卉綻放的御花園時,見皇后與多名嬪妃在紅瓦亭台內飲茶閒敘,他濃眉一擰,思忖是否該在她們瞧見他前先行離開?

  因為這些都是被皇兄冷落的閨中怨婦,而他與皇兄一樣得日理萬機,他的妻子卻備受恩寵,讓他疼到心坎裡,因此聽聞近日來,她們的怨言也不少。

  程晏焄是對的,她們正為此事而眼紅,就像童雨婕一樣的不平,要蘇芷昀的日子不能過得那麼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拱著皇后也該要對十一爺說個幾句,要不然,庶民百姓可能會以為所有嫁入皇室的女子都跟蘇芷昀一樣的沒用。

  皇后自己其實早已一肚子怨氣,她當了皇后又如何?也是望眼欲穿,渴盼皇上臨幸,她天天穿金戴銀、梳妝打扮,少了欣賞的人,又能幹啥?

  偏偏程晏焄查起了消魂丹,外頭風聲鶴唳她只能乖乖的哪兒也不能去,日子已夠悶了,近日來,又聽到蘇芷昀讓程晏焄寵上了天,程晏焄還變成妻奴的種種行徑,更讓她是又妒又忌。

  此刻,乍見到程晏焄走來,她想也沒想的立刻從亭台步出。

  她身後一大串的嬪妃也眼睛一亮,紛紛起身跟上,再加上一長串宮女尾隨,陣容頗為龐大。

  程晏君面無表情的站定腳步,看著把自己打扮得像只開屏孔雀的皇后,還有她後方的嬪妃,他僅僅點個頭,「皇后及各位娘娘有何要事?」

  十一爺冷漠是出了名的,但不可偉言的,他近日累積下來的妻奴事跡,讓眾后妃不若過往那麼怕他,何況,他臉上剛毅的線條也的確柔軟了些,儘管黑眸裡的冷漠依然懾人……

  見眾妃將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皇后深吸口氣,趾高氣揚的道。「聽聞十一爺的王妃女紅、琴棋書畫全不會,也不會管家,反而像粗鄙百姓上街採買?這也太荒 唐了,皇家子媳就該有皇家子媳的樣子,十一爺更不該循私偏袒,十一爺莫非不知外面傳得多難聽?娶妻當娶賢,十一爺怎可因為她成了妻奴--」

  他黑眸倏地一瞇,「謠言止於智者,既是『傳』,本王不想多談,至於皇家子媳該是什麼樣子也是本王的事,本王娶妻不是要她來輔佐家業,她既身為王妃!身 份尊貴,哪需自己縫紉刺繡?就算要織坊每天做一件新衣給她穿完就丟,本王也養得起,而本王家大業大,管事個個皆為菁英,更不需要她來管家!當然,除非她想 玩看看,那本王會讓她盡興的玩,就算虧了錢,憑本王的能耐,她也敗不完本王的家產,皇后還有話說嗎?」

  如此包容?!皇后氣惱的加重了語氣,「但王妃身繫皇家傳承重任,怎麼能如此不才?本宮建議十一爺該趁你們尚未有子嗣前休了她,或是由本宮這裡撥名嬤嬤去教導,別--」

  「與某對相看兩相厭的夫婦相比,本王跟王妃過得很幸福,實不需皇后費心。」他笑著打斷她的話,但那抹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你--」皇后狠抽口氣,「就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她總要相夫教子!」

  他口氣轉為陰森,「本王自認優秀,不需要她來相,本王也暫時無子可讓她教,皇后可還有別的擔心的事?」

  「這--王妃天天上市集,與市井小民鬼混,像話嗎?既已成了王妃,一舉一動,都該為皇室禮教所約束,要不,就成了大笑話了。」

  她一席話說得正氣凜然,但那雙冒火的妒眸卻讓這番話多了找碴的味道。

  「笑話?芷昀每天想著為心愛的人親手煮愛吃的食物,與那些沒有心機的純樸老百姓閒話家常,她很快樂、很自在,而只要是可以讓她快樂、自在的事,本王都會支持。」他冷冷的瞪著皇后,「本王倒想反問皇后,每天所食的膳食難道不是御膳房的人到市場去採買回來的?」見她臉色一變,他繼續道:「本王相信就算是為了皇上,皇后也定不會賢淑的走那麼一趟,不,皇后連廚房都不願踩進去了,相較之下,我有妻蘇芷昀,夫復何求?」

  皇后為之一窒,幾乎要口不擇言了,「一個寒滄又計較的王妃竟讓十一爺說出夫復何求的話?!」

  他的神情更為陰鴛,「皇后如此離間挑撥本王的夫婦感情,會不會太無度了?不僅失了皇后身份,更像個無知的可悲妒婦!」

  皇后顫巍巍的倒退了一大步,對蘇芷昀,他護短護很凶啊!

  見他嚴峻批評皇后,一點也沒有給皇后面子,在她身後的嬪妃們都被嚇到噤聲,冷汗頻頻自額間冒出,不敢吐出一句相挺的話。

  他黑眸一寒,「最後奉勸皇后,妻子是本王的,皇后在乎的事,正好都是本王不在意的事,日後,皇后著生活無趣到拿本王妻子的事來嚼舌根、批評譭謗,本王真不知會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來,請皇后牢記心上!」語畢,他甩袖便走。

  皇后氣得咬牙切齒、全身發抖。

  其他嬪妃面面相覷,怕被遷怒,紛紛借口先行離開。

  突然間,偌大的御花園內,走得只剩下皇后與她的四名貼身宮女。

  「滾!你們也給我滾!」她大聲咒罵著,四名宮女立刻急急一福走開。

  一連幾天,皇后心情欠佳,只窩在自己的寢宮,不知道外面已經出大事了。

  這時候,一個佝僂的身影急急奔至皇后寢宮,一進去就行禮喊著,「皇后娘娘,不好了!」

  她臉色一變的看著多年的親信,「死奴才,這裡什麼地方?!大呼小叫的。」

  「不好了,皇后娘娘……」老太監著急的將童雨婕將要被浸豬籠,而那些跟她偷情的男人已私下被十一爺叫去審查等事一一告知,「皇后娘娘得到地牢去看一看童小姐啊。」

  他在宮裡多年,是皇后最能交付一些見不得光私事的執行者,像是偷渡男人進宮、負責看守,他也是最清楚曾是賢妃的皇后與童雨婕一起做過多少淫穢事的人。

  那麼穩密的事怎麼會被逮到?!皇后簡直難以相信,但去地牢?這去與不去都是為難,萬一小桃花發了狠……她可沒有忘記立後當天,她撂下的狠話!

  總之,這一趟是避不了了,幸好眾所周知她們是朋友,走一趟去關心,應該還說得去。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她僅帶著老太監走一趟地牢,以皇后之尊,要侍衛都出去。

  被關了數日的童雨婕看來憔悴不少,見到她更是激動,「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絕對不會一人落水的!」

  皇后繃著一張臉,「本宮曾吃消魂丹的事,你應該沒說吧?」

  「沒有,我為了給皇后留條生路卻苦了我自己,我都這麼幫你了,你也得幫我!」童雨婕唯一的希望只有她了。

  「本宮會想辦法,但你得緊守著本宮的事,要不,咱們在同一條船上翻覆,誰也活不了,只是……」她擰眉看著童雨婕,「你浸豬籠一事怕是避免不了。」

  她臉色慘白的哀叫一聲,「不!」

  「事已至此,你得忍了,但我會派人救你,你就先委屈點,配合我要你做的事,等這件事過去,懂嗎?」

  童雨婕根本沒得選擇。

  然而事情的變化太快,因為她的身份特殊,三天後,就已被帶出地牢執行浸豬籠的刑罰,這時她偷情的事已傳得人盡皆知,就連與她偷情過的男人也有多人被暴露了身份,聲譽受損。

  她的太過放縱,令她父母羞愧到無地自容,叨念著難怪為她尋求婚姻如此困難,她早已是萬人騎等語,即先行離開京城。


  皇室執行浸豬籠的不堪儀式是在城郊的一條溪流,順溪而下會經過一處淺灘,所以是死不了人的,只是屈辱,而童家二老也早一步派人在淺灘處候著,他們交代了一筆銀子、備了馬車給她,讓她去自生自滅,他們管不了她,也不想管了。

  童雨婕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一身狼狽的被押至山明水秀的溪邊行刑。

  「自食惡果,實在太墮落了。」

  在百姓們指指點點的壓惡眼神下,她手腳被捆綁、嘴巴被塞了布,再扔進骯髒的豬籠裡丟入水中載浮載沉、順著潺潺溪流而下,至一無人的彎流處時,忽有兩名黑衣人飛掠而來、提起豬籠,籠內的她正慶幸自己被救時,兩名黑衣人竟然將她丟往另一條湍急的支流!

  「嘩」的一聲,強大的水流瞬間淹沒了她,她想尖喊,但她嘴裡塞了布。誰來救她?誰來救救她!她在心裡拚命吶喊。

  在口鼻全被水灌入時,她知自己玩完了,皇后那個賤人!她被她誆了!

  瞬間,一股強大的漩渦得她連同豬籠一起吸往水流深處,她終於再也無法掙扎。

  兩名黑衣人在看了這一幕後,才返回皇宮,向皇后稟報。

  「很好。」她看了老太監一眼,老太監立即將從懷裡拿出一盛厚厚的銀票交給他們,再看著兩人離開。

  「他怎麼還不來呢?」即使小桃花死了,皇后仍是坐立不安的,經過十一爺一連串的徹查,事情發展愈來愈不妙,那些跟小桃花在一起的男人和她一樣,都曾跟那人買過消魂丹。

  她真的很害怕,因為要在宮內亂來不容易,所以她跟環妃一樣,每每藉著到佛寺進香或為國運祈福時,與假扮成和尚或道人的男人私通,而這些也是那人及小桃花幫忙牽的線,若是出事,她的世界就天崩地裂了!

  屆時,等著她的不是要命毒藥,就是一條套上她脖頸的白綾,一定得要快快想法子解決才行,不管用任何方法,十一爺及可能知情的蘇芷昀都留不得!

  「皇后,他來了。」老太監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連忙開口,也在行禮後迅速到門口去守著。

  皇后一看到他,總算鬆了口氣,「你總算來了,事情不好了。」

  「不用急,十一爺早就查過我了,不過沒發現什麼,就算因這次小桃花的事件被找去問了話,也沒問出什麼,他已經轉了目標。」

  說話的赫然是郭紹永,他俊秀的臉上有著莫測高深的笑容及十足的自信。

  沒錯,他是消魂丹的製造及販賣者,但以他在外的形象,沒有人會猜到一個風流成性的紈褲子弟竟有做生意的金頭腦,還養了一大批武功極高的江湖人替他辦事!

  他得意的想著,灼熱的唇已在皇后的耳畔挑逗吹氣,手大膽滑入她的衣襟裡,唇也從她的頸子一路往下,她微微喘息著,在他將她推倒在床上時,她僅存的理智提醒了她,「不要,別、別在這張床上做。」

  「就是要在這張床上。」他邪笑一聲,扯掉了她的肚兜,埋在她胸前的渾圓上,聽她像個淫婦般的嬌喘不休,這是皇上躺過的床啊……



  這是古代版曬恩愛的方式嗎?!聽到是經由別人的口傳出來的事,真的令蘇芷昀感動到想哭又想笑。

  為了她,她的親親老公竟然連皇后娘娘也嗆聲了,還不顧一切的護航,而且,護得無法無天。

  「真的嗎?沒聽錯嗎?」她淚光閃閃的看著小姿跟小蝶,她們才從府外進來,就說了讓她心花怒放的事,畢竟,小桃花的事實在發展得太令她意外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小桃花竟會笨得去找她丈夫求情,弄巧成拙了,她的心情本來是不太好的。

  「當然沒有!皇后娘娘質問王妃德行有虧,被十一爺當眾頂撞一事是從宮裡傳出來的,傳得沸沸揚揚,好多人都在談呢。」小姿也用力點頭。

  「就是,有人就說,『小富由檢』,難道揮金如土才是高位厚祿者之妻該做的?王妃才是對的!」

  「更多女子說,要是自己也有這樣的丈夫多好。」

  「還有人說啊,看十一爺這麼寵愛王妃,出門時,肯定也有耐性等王妃梳妝打扮。」

  「還有好多人說,在逛市府大街時,王妃念那一些省錢的事兒,十一爺也耐著性子聽,不像她們家的那漢子,老嫌嘮叨。」

  「她們也說,十一爺錢那麼捨得給,真是羨慕死了。」

  「真的,王妃,你真的是讓天下女人羨慕死了!」

  小姿跟小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口沫橫飛,臉上當然也都是羨慕。

  蘇芷昀覺得自己快被幸福的粉紅色泡泡給淹沒了。

  程晏焄果然是有很嚴重的護短基因的男人,被他愛上,真的太幸福了,她真的是出運了!哈哈哈……她押中的績優股,天天都漲停板呢。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的幸福有沒有賞味期限--畢竟世事無常,這樣的經歷也不太正常,但她要把握當下!

  「十一爺回來了!」小姿跟小蝶笑看著自家主子的眼睛一亮,兩人隨即向程晏焄一福,很聰明的退出房門外,再關上房門,相視一笑。

  「這--」程晏焄愣住了,因為他的親親娘子竟然忽然跳上了他的身,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但難得愛妻主動,他也不客氣,褪去她礙事的衣物,在她白哲圓潤的嬌軀上啃咬吸吮,要讓她的氣味添上他的,兩人相依偎的尋求著最原始的歡偷,熨貼著彼此的心,繾綣纏綿。

  在恩愛之後,兩人靜靜相擁。

  「這陣子因小桃花、還有傳審與她苟合的多名皇親高官,我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的問你,你怎麼會知道小桃花偷情的事及對像?」

  她一愣,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會懷疑我也有偷情吧?」

  他笑了出來,伸手點了她的鼻子一下,「想太多了,只是不解。」

  她咬著下唇,「如果我告訴你,是我在市集廣結善緣、八卦長舌,聽到這些有的沒的貴族醜事,你信不信我?」

  他笑了,「我信,其實消魂丹的事已有重大進展。持續在南方查訪的奇霆已經回到京城,因為我告訴他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幾次阻撓我們拿到消魂丹的黑衣人,竟然與想要擄你的黑衣人是同一批的,而他們的活動範圍皆在市府大街--」

  「擄我?!」她拉著被褥坐起身來。

  他也跟著坐起來,將郭紹永的事情大略說明。

  這個色情狂!她氣呼呼的。

  「我與曾跟小桃花有染的多名皇親談過,他們都曾從他手中買消魂丹,我也找來郭紹永,他沒有否認,說他用得很凶,就四處找人到青樓收貨,因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就轉賣一手。」

  「所以他沒問題嗎?」她好奇的問。

  「當然有,我跟奇霆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製造消魂丹的人,只可惜雖然我們的人這幾日都盯著他,但他太狡猾,都被他溜了,自然也找不到製造的地方。」

  「郭紹永……」她咬著下唇,逼自己好好想想睛子曾經埋下的伏筆,在書中有關他的所有橋段……她眼睛倏地一亮,「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是私人經營的綢緞坊,他曾經跟一名綢緞坊的負責人在青樓相遇,兩人換了一個詭稽帶笑的眼神,然後,在一名青樓姑娘的房裡,他拿走了十瓶的消魂丹,我想想,青樓老鴇是怎麼叫他的?對了!『魏樂織坊的大當家』!」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怎麼會知道?」

  她粉臉一紅,「啊、呃--就,就是八卦,你不知道市場最厲害了,什麼消息都有,你快點去查,一定是魏樂織妨。」因為晴子也只有點出這個地方來。

  雖然還有好深的疑問,但事有輕重緩急,他連忙下床,在她的幫忙下,很快的穿妥衣裳,因為入冬了,她連忙再為他套上暖袍。

  她的心情很激動,也好興奮,她幫上忙了耶!

  但許是太興奮太急了,程晏焄出門後,她才發現他最珍貴的荷包不知在何時掉出口袋,此刻,正靜靜的躺在床下呢。

  她彎腰拾起,小心的擦拭,「母妃,我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妻子,總算能幫相公一點忙了。」她微笑的再摸摸荷包後,才將它放到櫃子的抽屜裡。

  現在就等著老公忙完消魂丹的事,他就會好好陪她了。

  接下來的事件發展,讓程晏焄忙得沒法子回家,因為知道荷包對他的重要性,蘇芷昀便派了管事拿荷包去給他,但因為沒碰上,所以,管事還是將它拿回來,由她保管,不過,管事告訴她,他有留話給宮裡的人,讓十一爺不必擔心荷包丟了的事。

  現在,她只能等待。

  程晏焄的確很忙,在暗暗監視魏樂織坊後,他們逮到了郭紹永,再一舉進入織坊,查到了相關的人證、物證,當然還有在地下密室的煉丹藥房。

  而從買賣的賬本明細裡,他們竟赫然發現名單上有宮裡的老太監,那是當今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

  「怎麼辦?」連皇后都淪陷,潘奇霆真不知該說什麼。

  「稟告皇兄,王朝不能有這樣的國母。」程晏焄冷凝著一張俊顏,看著仍怒視著他的郭紹永,「你真的是敗類!」

  丟下這句話,他拿了實證前往宮中,潘奇霆則繼續處理一干罪犯。

  而皇宮裡,早一步得到魏樂織坊被查破的老太監,在一得知在外替他跑腿的江湖人所告知的消息後,就趕忙通知皇后。

  老太監看著臉色蒼白的皇后,再看看正等著指示的兩名黑衣人。

  「十一爺果真不是省油的燈!」她眼神紊亂,心亂如麻,她死定了!死定了!

  但是,她不甘心,她這一生過得不幸福、不快樂,貴為皇后,就連個王妃也好過她--

  是了!她要死了,她也不要程晏焄好過,她要他抱憾終生,要他痛苦一世……

  她從梳妝櫃裡拿出兩盒價值連城的珠寶,交到兩名黑衣人手上,交代了一些話後,看著兩人領命而去。

  「你也去吧。」她示意老太監去逃命,然而老太監也知道自己沒活路了,「奴才先去黃泉等候主子吧!」他拿起隨身所帶的匕首,抹頸自盡。

  她看著斷氣的老奴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淫亂後宮之罪,還有偷情之罪,她是死路一條,但會有人陪葬的!

  她拿了條白綾,往上撇到樑上打個結後,站上矮凳,再將脖子套講白綾內,踢倒了矮凳……


  天空一彎明月如溝,卻又烏雲密佈,周亮一下子現身,一下子又被遮掩在厚厚的雲層後,這個忽明忽陪的沉靜冬夜,莫名地比平時多了抹陰森。

  咻咻咻,多名黑衣人形如鬼魅,快速的往禾越府的主院撥油。

  屋內的蘇芷昀正難以入眠,天氣凍寒,雖然有暖爐,但一想到丈夫仍在外原本就不多的睡意又更薄了。

  只是,外面怎麼有奇怪的聲響?像潑灑水的聲音……她從床上起身穿好鞋子,正披了外衣要出門,驀地,火花四起,房間四週一下子就陷入火海之中。

  失火了!她嚇到大口大口的吸氣,不對,她得趕快跑到外面去!

  她連忙回身到放置著洗臉架的銅鏡前,弄濕毛巾後搗住口鼻,再壓低身子……

  然後呢?!要冷靜!對,冷靜,可是,四面都是火啊。

  天啊,哪有這樣的劇情?別開玩笑啊!晴子不是一向很陽光的,何曾這麼黑暗、玩這麼大?這是活生生的火,會燒死人的呀!「煙好大!咳咳咳……」

  「快救火啊,王妃在裡面呢!」外面傳來一陣陣的騷動聲。

  不一會兒,兩名侍從衝進火場來,拿了濕被子包住她後,再施輕功飛掠而出。

  「王妃,你沒事吧?」

  「真嚇死我們了,王妃!」

  小姿、小蝶,還有管事等人都團團的圍住她關切,卻見她臉色突然一變。

  不對啊,母妃的荷包,那是親親相公最寶貝的東西,會被燒掉的!

  「王妃……王妃?!」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她又披著濕被褥衝進了火場。

  「王妃是怎了?!怎麼又進去啊!」眾人又急又慌,但想再衝進救人,火舌已隨風竄升,熱氣更是逼人,他們不得不往後退。

  小姿跟小蝶還想拚死衝進去,然而火燒得實在太旺了,她們硬是被拉了回來,只能抱著彼此大哭,「怎麼辦?怎麼辦?」

  房裡,蘇芷昀忍著熾烈的高溫,憋著一口氣真衝到立櫃前,拉開抽屜,一見荷包仍安好,她鬆了口氣,但一回身……好多的火跟煙啊,怎麼辦?往哪裡走?她開始驚慌,神智也逐漸渙散。

  此時,程晏焄正乘坐馬車從宮中返回禾越府,他莫名的心神不寧,心臟不規則的怦怦跳動,然後,他看到了暗夜中的火光。遠遠就可看到某個地方正烈焰沖天,而那個方向是--禾越府!

  他臉色丕變,打飛馬車垂簾,施展輕功快速的朝府中飛掠而去,一進禾越府,才發現竟是他們的房間陷入一片大火,他臉色蒼白的急問:「王妃人呢?」

  「在裡面,她不知怎麼的,明明被救出來了,卻突然又跑進去,火太大了,嗚嗚嗚……奴婢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小姿跟小蝶都淚如雨下。

  他臉色一凜,拿了濕透的被褥包住自己後,不顧眾人的叫嚷聲,快步的衝進火場,只見火焰熊熊,四周還不時響起畔畔剝剝的木頭燃燒聲。

  「芷昀!芷昀!回答我,你在哪裡?」他大聲吼叫。

  煙霧太多,烈焰又不時的亂竄,過熱的空氣與煙霧讓他感到幾乎窒息,而有些地方的梁木已經開始坍塌。

  「我、我在這裡……」一個虛弱的聲音陡然響起。

  他沿著聲音尋到在立櫃後方的她,只見她靠坐在後方牆面,火舌已竄燒到她附近,她在擠進身來時,顯然有跌傷,左肩衣袖有勾破痕跡,還染上了鮮血,而她手裡緊緊抓著的竟然是母妃做的荷包!

  他的心猛地一痛,眼眶一紅,「你就是為了這個拚命又跑回來嗎?傻瓜!」

  「它是母妃……留給你……獨一無二……的東西啊。」她硬是擠出笑容,但她好難受、好難受啊,眼前突然一黑,她昏厥了過去。

  程晏焄臉色倏地一變,收好她用生命救回來的荷包放妥在胸日後,迅速得她背在身上,再披上那條濕被褥,看了看,四周已陷入一片火海,只有--

  他單掌往上方一擊,頓時,力逾萬鈞的掌風呼呼作響,上方屋簷梁木轟的一聲碎裂而開,他背著她飛身而上,避開火焰、木屑飛掠,再一個旋身落地。

  「十一爺!」

  「王妃!」

  眾人紛紛趕至,拉開兩人背上的濕破床褥,就見他將蘇芷昀抱在環裡,害怕的喊著,「芷昀、芷昀……」

  但蘇芷昀臉色灰白,毫無反應,有人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眼眶泛紅,咬咬牙,心急如焚的大吼,「大夫!快叫大夫來!」

  「王妃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吸進太多的濃煙,現在只能等了。」太醫歉然的說了這句話,無奈的回宮。

  禾越府內,主院的屋子已燒得面目全非,此刻,程晏焄已移身到府內的西院床上躺著他最深愛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芷昀肩上的傷已好,但她就是沒醒,蒼白的臉龐,虛弱的身子,幾乎要將他的心給撕碎了。

  對於消魂丹後續的事,他不在乎了!不管是皇后自盡,對外稱她是暴斃而亡,還是小桃花的屍體被發現,或是郭紹永製造及販賣消魂丹一事爆出後,連平郡王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做這門生意的事,都無所謂……

  好友過來探望,皇兄也過來探望,但芷昀就是沒醒過來。

  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只要她快醒過來。

  皇帝沉沉的吸了口氣,看他一雙眼睛只看著蘇芷昀,人也憔悴許多,伸手拍拍他的房膀,「別累壞自己,她很需要你。」

  「臣弟知道。」他嘶啞著嗓音道。

  他送走了皇帝,日子仍是一樣,一天一天的過了,她還是沒醒來。

  這個靜謐的夜晚,星空閃爍,光禿禿的樹枝上都結上一層層的冰霜。

  強烈冬風吹來,樹枝被風兒任掃,發出咻咻聲,某個不遠處,樹上的雪堆落下,發出砰的一聲。

  怎麼這麼安靜,明明是過年啊。

  禾越府內,大紅春朕貼上了,紅燈籠也高高掛了,卻仍然沒有半點過年的氛圍,因為府內上上下下都是憂心忡忡,遠處傳來的鞭飽聲、互道恭喜的歡笑聲,在此刻聽來更教人心酸難過。

  奴僕們經過西院主屋的窗戶,總會看見程晏焄靜靜的坐在床邊,陪著蘇芷昀,讓人看了極為不忍。

  「怎麼會這麼靜呢?芷昀,太醫說你身子無恙了,怎麼還不醒來?」程晏焄邊說邊將柔軟保暖的絲被輕輕的為她拉妥,就怕她凍著了。

  「太醫沒轍,潘奇霆交友廣闊,找了山中奇人、得道高僧,想以另一個方式來喚醒你,結果怎麼著?他們竟然都說你的魂不在這個軀殼裡了?這是真的嗎?」

  一天又一天的,程晏焄靜靜的陪伴妻子,替她擦澡、替她搓揉身體、手腳,好活絡筋骨,他也與她對話,彷彿她都能聽得見。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有問題的,一個人從樓梯摔落下來,個性就有了南轅北轍的改變,還有一手好廚藝,沒有官家千金的嬌弱,更是出乎意外的堅強、執 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就連我奇和霆都難以查出的秘密,竟然也能由你口中得知,你知道嗎?我心中很早就隱隱就覺得你很特別,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答案,我 只要你回來,再回來我身邊就好。」

  他伸手輕經的撫著她蒼白卻依然美麗的五官,「母妃已走,我不能再失去你啊,芷昀你在外面玩夠了,記得要回來這裡,我在等你。母妃走的那日,你說了的,『你在,還有你在』,你不可以食言而肥。」

  「我好想念你的手藝啊,這麼說,你會生氣吧?你不只想當一個煮飯婆而已,但是,我真的很想念那一個在廚房裡用手指沾吮湯汁的俏廚娘,你快回來,好不好?」

  遠處,更夫已敲了梆子,四更天了。

  他仍靜靜的守著她,靜靜的以心在呼喚她。

  快回來,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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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7 03:15:5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但就連蘇芷昀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在哪裡遊走。朦朧之中,她只能漫無目的亂走,她不知道時間,只能在黑暗中,循著光源走。

  然後,很不可思議的,她回到了現代的家。

  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但眼睛馬上瞪凸了,老公與一個女人在打啵!

  有沒有搞錯?!這麼快就交女朋友了?她沒好氣的瞪了下眼前兩個看不到她的男女後,轉彎就往孩子的房間走去,這一看,不得了!

那個新手機不是貴得要命嗎?他竟然買了--

  「我在幹麼?就是因為太省,才省成了顧人怨,人都死了,還管他們怎麼花錢?」蘇芷昀用力打了自己的腦袋,豬頭加笨蛋!

  忽然--

  「王妃昏迷好久了,太醫都搖頭了,十一爺,王妃會不會不會醒來了……」

  「別胡說,小蝶!」

  是親親老公的聲音!她聽到了!她眼眶泛紅,對啊,她在這裡幹什麼?在另一個世界有愛她、很在乎她的人啊!

  她要回去!但,怎麼回去?磁場跟時空都要對吧?不然,再穿越到某個怪地方去,不就完了!

  她愈想愈害怕,忍不住落淚,「我要回去原來的地方,可是怎麼回去?那只是小說的世界,卻有我最愛的人,怎麼辦?怎麼辦……」在她硬咽哭泣時,驀地,一陣音樂聲響起,而且,旋律好熟啊……

  天啊!是凌仙曲!她眨眨淚眼,抬起頭來,竟見到一個似有著無的身影隨著旋律在跳舞,漸漸的,影像愈來愈清楚,那竟是母妃?!

  她頭戴金冠,穿著那襲淡粉色與白色的相間裳羽衣,巧笑倩兮的旋轉拋娜著兩條長帛帶。

  「母妃……」

  妍太妃沒說話,只是以溫暖的眼眸看著她,邊跳邊走,蘇芷昀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她。

  驀地,樂聲停止了,妍太妃著隱著現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中。

  「母妃!」她硬咽的叫了出來,接著她就發現,這是她在現代的臥室,即使跟著母妃,她也仍然沒有回到書中的世界去。

  「嗚嗚嗚……」她再也忍不住的坐在地上哭了出來,然後,她看到書桌後方泛起一道金光。什麼東西?她拭去淚水,從書桌與牆壁的夾縫中,掏出一本都快長蜘蛛絲的書本,擦了擦封面--

  她倏地瞪大了眼,這是晴子所著的《不良桃花》!

  怎麼還在家裡?!天啊,這逾期的租書費不就要破表了,真是太浪費了--

  不對,這時怎麼她還在想這個……她苦笑搖頭,伸手翻看,沒想到,她的手竟然能穿進去!

  她眼睛陡地一亮,是了!她是進到書裡的世界啊,而這本書就像是計算機裡所謂的路徑,所以,母妃是特地來引導她找到回家的路嗎?

  她淚眼盈眶,「母妃,謝謝你……」

  她將雙手伸進書本後,書本竄出一道金光,她整個人被包圍在一道美麗的光影裡,就像她車禍離世那天,在空中看到的,溫暖絢爛的光芒……

  春風吹拂,但吹在臉上仍是冰京的。

  一株株剛吐綠色枝芽的大樹上仍垂綴著雪花,白白綠綠的,極為漂亮。

  屋內,一隻溫熱厚實的大手緩緩撫過蘇芷昀的啟、眼、鼻、唇,一寸寸的,充滿眷戀。

  這手有屬於親親老公的溫暖味道。睡夢中的蘇芷昀微微一笑,長長的睫毛動了一下。

  程晏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他看到這個變化了,但他不敢出聲,怕嚇到了她,也怕是自己奢想太多而出現的幻想,只能屏息以待。

  然後,她睜開了眼眸。

  「我回來了嗎……」她沙啞低語,因為視線仍然迷濛,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已回到書中世界。

  這下程晏焄就確定了,她真的醒了!他激動的抱著她,恨不得能得她給揉進骨子裡,再也不讓她出任何事。

  她熱淚盈眶,不必看清楚,光從這個堅定又溫暖的懷抱,她就知道自己已回到想要到的地方了,那就是親親老公的懷抱。

  一道溫暖的陽光穿透厚厚的簾幕,微微綻放光亮。

  隨著陽光愈明媚,那道光斜迄到床上,映亮了她美麗動人的臉龐。

  「天啊,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程晏焄深情凝睇,溫柔的為她拭淚。

  她也用力點點頭,哽咽道:「我很抱歉,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沒關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

  他的手輕撫著她細膩滑人的肌膚,輕經的啄吻她粉紅色的唇瓣。

  她低低呻吟,他的黑眸閃動炙熱慾火--

  「你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我覺得有些事要跟你說,免得要是一不小心,我的魂又--」

  「不會了,不會再發生那種事,因為我不允許,因為我會貼身守護你,因為我不允許自己再讓你離開我!」他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幾近哽咽。

  她也眼泛淚光,而這時她才看清楚,他變得好憔悴,雖然在她眼裡一樣是帥得無法無天,「好,我也跟你說好了,我下回不會再做傻--荷包呢?」

  「荷包有沒有事?」

  他失笑一聲,「沒事,謝謝你,但是,下回--不會,不會再有下一次,總之,你絕不許再做這樣的傻事,母妃要是知道,肯定也會罵你的!」

  「她才不會呢!就是她帶我回家的。」說到這裡,她又忍不住落淚了。

  「她帶你回家?」他不由得一愣。

  她也呆住了,這要她怎麼解釋?

  「不,我不問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我知道你很愛我,只要看到你醒了,在我身邊,這就夠了!」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他知道有那麼一天,她會告訴他一些很不可思議的事。

  她也知道,終有一天她會向他坦承很多事,只是,要開口總是最難的。

  然而再相遇、再相擁是如此的美好,而時間就應該要花在美好的事物上吧。

  她粉臉兒紅紅的,主動送上香吻。

  這個暗示兼明示,程晏焄是懂的,他黑眸變得深幽,加深了這個吻……

  他生命中的春天,終於回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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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0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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