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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喵喵 -【縣令的禍水(日盛王朝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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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4 17:48: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待馬蹄聲遠去,唐毅衡才喘了口大氣。

  「很顯然的,你表哥只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

  上任之初,他在調閱縣誌時,就對範、柳、江三戶人家迅速致富的原因感到好奇。

  如今謎底總算揭曉,原來是許昌鈺掠奪了別人的家產,再移至親戚名下,以掩人耳目。這等卑劣的行徑,許知府不可能毫不知情,而孟家的事應該也只是冰山一角。

  忽然,唐毅衡有些明白了。聖上之所以派他來昆陽縣,或許就是想藉由他這個既非官府出身,亦無人情包袱的外來者,揪出藏納在淮州的汙垢。

  「這個混蛋,枉費我爹視他如子,他竟勾結外人,害得孟家家破人亡,我絕饒不了他。」

  緊握的粉拳微微顫抖,孟惜蕊只恨自己身為弱質女流,無法手刀仇人,為父親報仇。

  「沒錯,這群一丘之貉都將受到制裁。」唐毅衡語氣鏗鏘有力,似乎胸有成竹。

  孟惜蕊不禁問:「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我沒料錯,許昌鈺必會殺人滅口,杜絕後患,所以我們明兒個得搶先一步將你表哥劫走,再從他嘴里問出許家貪贓枉法的細節。」

  「即使那畜生供出內情,但口說無憑,以你一個九品小官,如何摘得了頂頭上司的烏紗帽?」

  據她所悉,許知府的幾名同窗皆官拜三品,恩師則是禮部的魏尚書,那些人結黨營私,且官官相護,勢力不容小顱。

  盡管唐毅衡與和西王交好,又是皇上所欽點,可是除非他拿出實證,否則不僅動不了許家父子,說不定還會被反控誣陷,就此丟了官位。

  「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有力的證據,鏟除那幫奸賊。」唐毅衡指了指乍然放晴的天空,「難道你沒有發覺,連老天爺也在幫我們?」

  的確,若非剛剛那場大雨,他們就不會來廟里暫避,進而竊聽到這些秘密,可見上蒼自有安排。

  孟惜蕊旋即走向神像,雙手合十道:「感謝神明的指點,信女終於知道誰是幕後主謀了,也請求神明早日讓惡徒伏法……」

  拜完後,她一轉首,卻見唐毅衡眸光炯炯,像要吞了她似的表情。

  「你幹嘛盯著我?」看得她好不自在喔。

  「我在想,一旦你了卻報仇的心願,那我祈求的願望是否也很快就能實現?」唐毅衡滿臉期待。

  「沒個正經……神明才懶得理你呢。」她輕啐著撇開頭。

  「我哪兒不正經了?」他硬是扳回逃避的小臉,這她面對他,「你看看我的眼神,就曉得我對你再認真不過了。」

  孟惜蕊不由得定住視線,因為他那對墨黑的瞳心如同吸力極強的磁石,教人難以移開眼。

  「等事情告一段落,咱們倆便成親,好不?」挲撫著妍麗的嬌容,唐毅衡柔聲道:「以後你不用再拋頭露面,我會把俸祿全交由你打理,你若想拿去行善助人也無妨,只要跟你廝守在一起,吾願足矣。」

  他所勾勒的溫馨遠景,讓孟惜蕊感動得胸口發燙,可是,即使內心吶喊著「我願意」,她卻無法點頭。

  「得了,」拍開他的手,她故意尖酸地嘲諷,「憑你那點薪餉,哪供得起我穿金戴銀?」

  換作是一般的男人,早就被她的話激怒了,但唐毅衡已經摸透她的性情,根本不以為忤。

  他哂然笑道:「別擔心,我還投資了邊關的友人做生意,每年有數千兩的分紅。如果仍不夠你花用,我可以再兼幾份差事,譬如賣賣字畫、打打零工,任何粗活我都肯幹。」

  打零工?堂堂的知縣兼差幹粗活,這成何體統?

  「你倒挺有誠意的……」銀牙暗咬,孟惜蕊只得說出更絕的醜話,「可是你娶了一個婊子,難道不怕我婚後紅杏出墻,和以前的恩客藕斷絲連?」

  「假使你真的偷人,就表示我無法滿足你,做丈夫的失職,又豈能怪妻子出軌?」

  呵呵,既然這小妮子言不由衷,他也跟著瞎掰一通囉!

  「你……」她真是沒轍了。

  「蕊兒,嫁給我吧。」唐毅衡支起她的粉顎,道:「我會用盡一生來疼惜你,要是你還有疑慮,不妨給我一段試用期。」

  「試用期?」什麼意思?

  「就是試用看看,咱們之間有多契合。」說完,他倏然封住她的櫻唇。

  光聽他深情的愛語,孟惜蕊的心已開始動搖,這會兒又來個熱吻,她哪招架得住?

  意誌薄弱的芳唇幾乎毫無抵抗,就接納了進犯的滑舌,連她的丁香舌也熱烈地與之勾纏。這交染的濡沬猶如火上淋油,迅速點燃兩人的欲火。

  大掌忍不住輕撫那嬌美的曲線,唐毅衡苦惱地低喃道:「怎麼辦?我現在就好想要了你……」

  「不行……這樣對神明太不敬……」

  微微喘氣的孟惜蕊,也萌生相同的渴望,沒想到單單唇舌之間的交纏,便令她春心蕩漾。

  聽出她猶豫的回話其實並無拒絕的意思,唐毅衡不禁嘴角一揚,「你說的對,咱們是該換個地方。」

  話落,他立即拉著她奔往「老地方」。

  兩人來到曾經共赴雲雨的樹林里,蓊郁的林蔭透穿過幾縷金絲,感覺更為幽暗隱密。但這回他等不及走進亭子,就猴急地扯開孟惜蕊的衣襟,攻占那對誘人的雪峰。

  「別……」她明知不應再跟這男人牽扯,更該立刻將他推開,可是意亂情迷的小手卻緊拙他的頸項,鼓舞他大啖兩邊的豐盈。

  舔吮著甜美的蜜桃,唐毅衡同時撩起她的裙擺,褪下褻褲,撫弄狹谷中的幽蘭,而花房亦隨之淌出涓涓濕意。

  稍後,他將沾滿指掌的晶露湊向她,語帶雙關地道:「蕊兒,你已經熱得‘出汗’了,要不要我幫你消消火呢?」

  「討厭……」她睜大杏眸嗔瞪著他,兩頰卻泛起羞臊的紅暈。

  這狡猾的家夥凈會挑她弱點下手,偏偏這副身軀經他調教後,變得格外敏感,只要他一碰就動情。

  「喔,我差點忘了,你這張嘴兒時常口是心非,我還是問另一個‘蕊兒’好了。」唐毅衡說著便蹲下身,品嘗香氣濃郁的花露。

  「你……」沒想到他會不顧汙穢,親吻她的私密處,她不禁傻住。

  下一瞬間,酥麻的快意鉆進腿窩,引起孟惜蕊一陣戰栗,讓她渾身虛軟無力,若非有樹身撐住身子,她早就癱倒在地上了。

  然而,他的熱舌僅在穴口舔弄,並未深入花甬,這淺淺的挑逗反倒挑起她更熾烈的欲火。

  焦躁地扭動下身,孟惜蕊試圖忽略那灼熱得令人生疼的空虛感,可惜徒勞無功,最後她只能選擇投降。

  「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快給我……」她無助地低喊,語氣帶著挫敗的泣音。

  「這就來了!」說著,他拉下褲頭,將壯碩送入嫩穴。

  她的櫻唇跟著逸出滿足的嚶嚀,因為那沒入的昂物瞬間解除了她空虛的痛苦。

  唐毅衡律動了幾下,發現她背抵著粗糙的樹幹,為免磨傷佳人的細皮嫩肉,於是攬腰將她掛在他身上,邁向涼亭。

  由於彼此的結合毫無縫隙,即使在行進間,孟惜蕊仍享受到磨蹭的快感,唯獨令她不解的是,這個文弱的男人怎麼輕易就托住她,還能走得臉不紅氣不喘?

  進了涼亭,唐毅衡沒有馬上將她放下來,反而將她微微往上拋,並趁著俏臀落下時,挺腰往花心深處頂去。這有力的迎擊,讓粗長的巨物直驅到底,也擦出更多歡愉的火花。

  雙腿情不自禁地緊攀他的勁腰,孟惜蕊覺得自己好似一團被火燒烤的油蠟,幾乎快融化了。

  盡管兩人衣裳未脫,但見她一對白嫩的豐軟隨著起落的雪胴而上下彈跳,形成充滿誘人魅力的波濤,唐毅衡血脈債張之余,不由得將她拋得更奮力,撞得她神魂飄飄,不住吟喔。

  或許因為在野外茍合別有一種狂浪的刺激,不一會兒,她亢奮的花穴便一陣痙攣,湧出春潮。

  心知她登上了雲雨之巔,唐毅衡仍力守陽關,以免精華早洩。待那壓迫感退去,才將嬌軀放倒在石桌上,讓佳人歇口氣。

  「感覺舒服嗎?」

  飄遠的心魂才剛回歸神竅,孟惜蕊只是喘息著點點頭,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要你嫁給我,我保證讓你更‘性’福……」唐毅衡堅硬的棒杵意有所指地在她的穴口磨繞。

  好啊,才給他三分顏色,竟開起染坊來啦?

  「憑你這點能耐,本姑娘頂多列入考慮而已。」她頑倔地反諷,就是不想讓他得寸進尺。

  「看來,我得加倍努力了。」

  猛地向前一沖,他奮力抽撤起來,搗得泥濘的春穴更是濕淋淋,紅腫不堪。

  「好舒服……」快意連綿而至,連同前次高潮未退的余韻,把孟惜蕊推向下一波欲望的浪頭。

  可是,當她快攀上巔峰時,他卻忽然退出。

  「如何?這一招‘翔龍馭鳳’可滿足了你的胃口?」

  「可惡……」欲求不滿的孟惜蕊不禁羞惱地道:「你再半途而廢,我就把你踢出考慮名單。」

  「小的明白了!」莞爾一笑,唐毅衡先將雪軀翻轉過去,讓她趴靠著石桌,才挺進濕熱的幽徑。

  再度發動攻勢,他有如脫韁的野馬般疾速狂奔,撞得她身搖肢顫,花心盡開。

  「太深了……」承受著近乎粗暴的蹂躪,孟惜蕊絲毫不覺得疼痛,反倒有種幾乎要升天的致命快感。

  就見春水從她嫣紅的嫩穴湧出,沿著腿根往地面淋灑,迅速暈開一攤淫靡的濕漬。

  而她意亂情迷的浪啼也回蕩在涼亭中,吸引了林間雀鳥紛紛駐足枝頭,聆聽她羞人的旋律。

  多虧陣陣的風兒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巧妙掩蔽了高亢的樂音,讓這對情侶得以盡情偷歡,直到他們同時飛抵情欲的殿堂……

  以為歷經了一場激情的男歡女愛,兩人八字已有一撇,不料唐毅衡得到的答案卻是——

  「我需要時間考慮。」孟惜蕊鄭重地道。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你我早已生米煮成熟飯,彼此又無比契合,何必考慮?」

  「再囉唆個沒完,你連試用期都免談。」

  這句恫喝,當場就封住唐毅衡的嘴。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真是半點也不假,這幾天任他想破了頭,依舊猜不透被拒絕的原因。

  除了感情的事令唐毅衡傷神,孟家的案子也陷入了膠著。

  雖然在他精心策畫下順利逮著了謝成材,而這家夥也坦承謀害孟瑞厚,並供出許家父子貪汙收賄的內情,但對於許大人將賬冊藏於何處,卻一無所悉。

  「找不到證據,我如何能將那幫奸人繩之以法?」

  唐毅衡正感煩心,一頂轎子迎面而來。

  「唐大人!」轎內的女子掀開轎簾輕喊。

  「許家小姐?」唐毅衡連忙下馬,施禮問道:「小姐怎麼會來到昆陽縣?」

  這位姑娘名叫許明珠,乃淮州知府的千金,上回許大人邀他參觀府邸,正巧她在花園里彈琴,兩人曾有一面之緣。

  由丫鬟攙扶著下轎,許明珠淺笑道:「家父在這兒有間別館,我們偶爾會來這兒小住。」

  「原來如此。」佯裝恍然大悟的他,其實早已獲悉許家兄妹來到了昆陽縣,也知道他們所住的別館就是幾經轉手的孟家老宅。

  許明珠又道:「聽說附近的清水湖景色優美,我正欲前往欣賞,不意在此遇見唐大人。」

  初見儒雅的唐毅衡時,她就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盡管他話不多,但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比起那些官商之後的紈褲子弟可要強上好幾倍。

  而後她又聽父親提及,唐縣令品行端正,上任不久即深受百姓愛戴,還被昆陽縣的姑娘們列為理想夫婿的首選。

  尤其日盛王朝的四大美男相繼成親後,兼具俊貌與才華的單身男子已經少如鳳毛麟角,而唐毅衡雖非達官顯貴,卻受皇上破格欽點,堪稱前途無量。

  因此,這回大哥要來別館讀書,她便央求母親讓她陪同,表面上說是盯緊兄長,心里則打著「近水樓臺先得郎」的主意。

  為了制造機會,許明珠暗中打探,得知唐縣令今日微服往城東行去,就趕緊乘轎來攔路。

  收到主子的暗示,婢女馬上接口,「小姐,咱們對那一帶並不熟,何不邀請唐大人一塊遊湖?」

  「你別亂出主意,唐大人公務繁忙,豈可麻煩人家?」

  許明珠惺惺作態的輕斥,目的在表現出善解人意的形象,而且一旦被拒的話,自己也有個臺階可下。

  「許小姐若不嫌棄,本官願意權充向導,以盡地主之誼。」

  唐毅衡本來要推辭的,但繼而一想,或許他能從許明珠口中探得些許線索,故而改變了主意。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許明珠喜出望外。

  據說唐縣令律己甚嚴,從未與任何女子傳出情事,不少媒婆想為他說親,都遭他婉拒,不料這男人竟會答應她的邀約,莫非……

  「反正本官今兒個旬休,正好藉此放松一下。」他微笑道。

  「多謝唐大人……」那俊美的笑容,讓她的心卜通狂跳。

  「哪里。不過,在下既然脫了官服,就只是個單純的百姓,所以許小姐無須稱呼在下大人,免得引人側目。」

  「那我可以叫你唐大哥嗎?」

  脫口而出後,許明珠旋即難為情地羞紅了臉。

  「呃,當然……」看著她傾慕的神色,唐毅衡全了然於心。

  雖然利用姑娘家的感情是極卑劣的行徑,但為了查案,他只好和許明珠多親近了。

  閑聊之際,一馬一轎很快的抵達清水湖。

  就見岸邊楊柳垂垂,湖畔荷花盛開,湖中幾艘小船迎著風兒搖蕩,交織出一幅悠然的美景。

  「許小姐,前面有座亭子,要不要去那里坐坐?」唐毅衡提議道。

  「也好。」怕熱的許明珠,正巴不得有個地方躲避艷陽。

  不料一走進涼亭,卻遇上了自家人。

  「明珠?」看到妹妹,許昌鈺已經很意外了,再瞥見她身後的男子,更是訝異萬分。

  「許公子。」唐毅衡冷靜地拱手,心中同樣掠過一絲驚詫。

  「唐大人,你與舍妹怎麼會……」

  「我來清水湖的途中,剛好遇到唐大哥,就約他一道來賞荷了。」搶著解釋的許明珠,接著把目光移往兄長身旁的那名紫衫女子。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百花苑的老板,紫薔姑娘。」許昌鈺大方地介紹,臉上難掩情場得意的春風。

  其實他一到昆陽縣,就帶著拜帖上百花苑,想一睹「淩波仙子」的風采,可惜紫老板玉體違和,暫不見客,直到昨兒個他再度去碰運氣,才如願以償。

  對紫薔的美貌驚為天人,許昌鈺原以為這位千金難買的大美人應該不好搞定,不料她一口就答應出遊的邀約,教他受寵若驚。

  「見過許小姐。」盈盈福身,孟惜蕊萬萬沒有料到,唐毅衡居然會跟許家小姐在一起。

  「紫老板艷名遠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許明珠客套地恭維著,眼底卻盈滿嫉妒和敵意。

  即使她從小以自己的容貌為傲,但也不得不承認,此姝艷若桃李,舉手投足盡顯嫵媚風情,確實比她美上幾分。

  「不敢當。」孟惜蕊謙稱道,並轉向唐毅衡,「好巧呀,唐大人,想不到咱們會在此碰面。」

  好個臭男人!之前才說什麼非卿莫娶,情堅不移,沒多久又跟別的姑娘來遊湖,可見那些誓言全是狗屁。

  「你們認識?」許家兄妹不約而同的問。

  撅起朱唇,孟惜蕊嗔聲抱怨,「唐大人甫到任,就傳奴家上堂訊問柳老爺的案子。不到一個月,又派差爺到百花苑來捉拿通緝犯,雖然後來證實了是場誤會,奴家卻嚇得好些天沒法合眼呢。」

  聞言,許明珠不禁松了口氣。本來她還擔心這兩人之間是否有特別的交情,但顯然她是多慮了。

  「想不到紫老板受了這麼多委屈,真教人心疼哪。」輕佻地撓撓那芙蓉般的嬌顏,許昌鈺暗示道:「下回若再失眠,就讓本少爺來‘安慰’你,包管你睡得又香又甜。」

  忍住湧來的作嘔感,孟惜蕊嫣然笑道:「許少爺,你待奴家真好,哪像某些人,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

  被那笑靨一勾,許昌鈺的魂兒都快飛了。

  為博取美人兒更多的好感,他轉而質問:「唐大人,紫老板只是個弱女子,斷不可能窩藏逃犯,可是你未經查證,就命衙差去搜捕,不覺得太過輕率了嗎?」

  「許公子所言甚是,本官確實需要檢討。」

  低垂的墨眸隱隱竄動著妒焰,若非怕誤了大事,唐毅衡早就沖上前折斷那只礙眼的狼爪。

  「哥,嚇到紫老板的是衙差,並非唐大哥,你怎麼能責怪他呢?」許明珠忍不住插嘴。

  見她極力維護唐毅衡,而且喊得好不親熱,孟惜蕊不由得醋意橫生,索性向另一個男人示好。

  「許少爺,奴家明白你的心意,更感激你仗義執言,但事情過去就算了,咱們可別因此壞了賞荷的雅興。」

  「也是。」那足以酥入骨的嬌嗓直教許昌鈺心花怒放,「走吧,我陪你去遊湖。」

  順勢攬住香肩,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帶著佳人邁向搭船的碼頭,渾然不把唐毅衡放在眼里。

  「抱歉,我大哥實在太失禮了。」

  對於兄長惡劣的態度,許明珠縱然生氣,卻莫可無奈。

  「令兄護花心切,口氣難免沖了點,我不會介意的。」薄唇微勾,唐毅衡卻在心里加了句,只是會記仇而已。

  但話說回來,蕊兒為何會跟那個人渣在一起?莫非她想以美人計探取許家作惡的證據?

  不行,他一定得阻止這個小妮子冒險。

  「唉,我真不懂,大哥怎麼會看上紫薔?像她那種殘花敗柳,不曉得有多少入幕之賓呢!」批評一番後,許明珠才發現身旁的男人正發著呆。「唐大哥,你在想什麼?」

  「呃,我在考慮……要不要也租艘小船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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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4 17:48: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由於清水湖十分寬闊,搭船賞景的遊客又多,唐毅衡三轉兩繞,便失去了佳人的蹤影。

  他原想回岸邊等候,可是許明珠纏著他不放,遊完了湖,又提議去逛市集,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得以脫身。

  快馬奔向百花苑,他熟門熟路地從後巷進去,甫進後院,卻見一道焰火沖向天空。

  「桃紅姑娘,你在做什麼?」

  正蹲在地上的桃紅,如驚弓之鳥般驚跳起來。「唐、唐大人,你你你……怎麼老是悶不吭聲就出現?」

  有時她真懷疑,這男人是否身懷奇門遁甲之術,不然怎麼能神出鬼沒,毫無半點聲息?

  「抱歉,嚇著你了。你家小姐呢?」

  「呃,小姐……已經睡了。」但她心虛的表情顯然在撒謊。

  「喔?她這麼早就寢,一定是哪兒不舒服,我這就去瞧瞧。」唐毅衡作勢要往薔薇閣走去。

  「大人請留步!」慌張地擋住他的去路,桃紅見紙包不住火,索性招認,「其實……她自中午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沈下臉色,他不禁低聲罵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難道不怕被許昌鈺給吃了?」

  「大人怎麼曉得小姐和許少爺在一起?」天哪,這也太神奇了!

  「我白天碰巧在清水湖遇見他們。」唐毅衡接著問:「對了,為什麼你沒跟在小姐身邊?還有,你剛剛放的引信是何作用?」

  「因為小姐顧慮到大人或許會上門來,便讓奴婢留守,代為掩飾……可是如今時近二更,她仍未返回,奴婢擔心她有危險,才發出求援信號,請葉護衛趕來幫忙。」

  「葉護衛不是回京城去了嗎?」

  「沒有,他奉王爺之命,暫時留在淮州協助小姐,調查許知府與其它縣令貪汙的罪狀。」

  「奉王爺之命?」銳眸一閃,唐毅衡立即聽出這句話的含意,「恭親王何時兼任監察禦史一職了?」

  哎呀,她竟然說溜了嘴。

  「不瞞大人,其實王爺在成親前就暗中幫著皇上掃除奸惡,而且不僅是我家小姐,王府所有的伶人全是他為了搜集情報而精心培訓的密探。」

  心知瞞不過精明的唐毅衡,桃紅只得據實以告。

  「原來蕊兒成為恭親王府的舞姬,並非因為受到打擊而自暴自棄,而是為了伸張正義……」

  對於她的義行,唐毅衡除了驚訝,更感到由衷佩服。

  畢竟身為密探,不但極為危險,有功也無法受朝廷表揚,還得承受世俗鄙夷的眼光,若沒有堅強的誌意,如何能含屈忍辱,完成艱難的任務?

  「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去找她。」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這小妮子八成是被許昌鈺帶回別館了。

  「等等!」桃紅又補了句,「大人,其實小姐這些年來從未有過別的男人,請您……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盡管主子警告她不得多嘴,她仍忍不住道出賣情,好讓唐大人明了,小姐是多麼癡情的女子。

  「我明白,我會的。」

  頷首致謝後,唐毅衡就如大鵬般咻一聲躍出墻外。

  桃紅見狀,先是楞了楞,而後才驚嚷道:「原來他會武功?!」

  片刻後,唐毅衡來到許家別館。

  提氣一躍,他輕易便翻過高聳的圍墻,今晚烏雲罩月,正好掩護他鬼祟的形跡。

  雖然整修過的孟家老宅較昔日更加奢華,但主要格局未變,也省去他盲目摸索的時間。

  沿著屋脊梭巡,他才行經西廂,就見許家兄妹在回廊上說話。

  「紫老板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幹嘛說她是禍水、狐貍精?」許昌鈺的表情顯得很不高興。

  「我沒罵她婊子,算是客氣了。」許明珠尖酸的嘴臉跟白天時的溫柔婉約判若兩人,「那女人分明不安好心,大哥實在不該帶她回來,還讓她參觀東廂的庫房。」

  「你別瞧不起人家,紫老板能歌善舞,又懂詩文,是個風雅的才女,若非我拿那些古玩名畫當誘餌,她哪會願意來這兒?」

  原以為今天出遊應該有機會吃到豆腐,孰料紫老板比泥鰍還滑溜,輕易就避開他的「偷襲」。

  整個下午,許昌鈺除了偶爾搭搭她的肩、碰碰她柔嫩的小手,什麼便宜都沒有占到,搔得他更是心癢難耐,於是心生一計,邀她欣賞他父親的收藏品,才把美人兒拐進別館。

  「才女?我看是愛財之女吧!」許明珠不屑地冷嗤,「說不定她已經探聽過這里有不少值錢的寶物,打算順手牽手呢。」

  「你想太多了,紫老板不可能是偷兒的。」

  「管她可不可能,庫房原就禁止僕傭或外人進入,萬一那賤貨瞧見了什麼不該瞧的東西,你如何向爹交代?」

  「這……」被堵得無話,許昌鈺不禁惱羞成怒道:「你少拿爹來壓我,假使真出了事,我自會負責。」

  哼,這臭丫頭不但老扯他後腿,還仗著爹娘的疼寵對他管東管西,要不是念及手足之情,他早教她滾遠一點了。

  「忠言逆耳,我說了那麼多,還不是為大哥好。」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行了,我的事不用你囉唆。」他不耐煩地打斷妹妹的話,「倒是你自個兒要當心,那唐縣令可不是個簡單的家夥,你最好別跟他走得太近,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趁許家兄妹正爭執不休時,唐毅衡火速奔向東廂。

  此處原是孟瑞厚的寢居和書房,可能因為遭祝融毀壞,新的主人將它拆掉重建,感覺比西廂寬敞許多。

  從屋檐跳下來,唐毅衡透過窗欞,剛好窺見里面有人正在四處翻搜東西。

  「奇怪,到底藏哪兒去了?」孟惜蕊喃喃自語。

  因為她聽許昌鈺提及,他父親有不少珍貴的收藏品放在別館,故而冒險來此碰碰運氣。

  一進庫房,她就借口想吃點心,將那個色胚支開,以便搜尋證據,可惜找了半天,除了古玩字畫,並未找到她要的東西。

  她正打算放棄,忽地背後有人問道:「你在找什麼?」

  回頭看見唐毅衡,她不禁瞪大杏眸。「你怎麼曉得我在這里?還有,你是如何進來的?」

  「這就叫心有靈犀,只要我閉目凝神,便能感應你的方位,恰巧別館的東墻有個狗洞,我就鑽進來囉。」他開玩笑道。

  但孟惜蕊卻笑不出來,「你這樣貿然潛入,實在太危險了。」

  「那你單獨跟許昌鈺在一起,豈不更危險?」

  「我是為了探查證據,不得已才陪他出遊,哪像某人,在路上隨時都有艷遇……」她酸不溜丟地反諷。

  哇,好濃的醋味呀!

  但這小妮子會吃醋,就表示她非常在乎這份感情,才會「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不是嗎?

  憋住笑意,唐毅衡趕緊澄清,「冤枉啊,我對許姑娘毫無興趣,若非為了套她的話,我壓根不想理她。」

  「真的?」聞言,孟惜蕊火氣就降了大半。

  「小的句句屬實,請大人明鑒。」他套用公堂上常聽聞的話道。

  被逗得忍俊不住,孟惜蕊的醋意也消失殆盡。

  但她隨即斂起笑容,道:「趁許昌鈺還沒回來,你快點走吧。」

  「不急,我先幫你找證據。」唐毅衡氣定神閑地敲敲墻壁,再仔細研究旁邊的木櫃。

  「我剛才已經找遍了,根本沒有……」

  孟惜蕊話未說完,就見唐毅衡轉動放在一旁的花瓶,接著木櫃竟霍然移開,露出另一個空間。

  「你、你怎麼知道這里有密室?」她訝愕不已。

  「或許是我今天手氣太好了,才胡亂蒙到。」唐毅衡一語帶過,便拉著她走進密室里。

  其實他在屋頂時,即看出這屋子寬約二十來尺,可是屋內僅約十五尺深,顯然其中有文章。

  雖然從掛滿名畫的墻壁看不出任何蹊蹺,但對精於兵書與機關布置的唐毅衡而言,這不過是雕蟲小技。

  只見密室內擺著大小不一的櫃子,除了堆放金銀珠寶,還有西域的貢品,而孟惜蕊也眼尖地發現疑似賬本的冊子,翻開一看,上頭記錄的全是各縣官員及商賈的賄款或饋贈的珍寶。

  「感謝老天,有了這如山的鐵證,就能扳倒那群貪官了!」她興奮得幾乎跳起來。

  「說來我也功不可沒,你是不是該好好獎賞我?」唐毅衡乘機邀功。

  「沒問題,你想要什麼?」

  「我要……」他突然覆上她的朱唇。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猛,讓孟惜蕊毫無招架的余地,只能任那霸舌興風作浪,隨它天旋地轉。

  稍後,唐毅衡才放開被吻得微腫的小嘴。

  「好甜的獎賞,甜得讓我真想一口吞了你。」他啞聲呢喃著,意猶未盡的沈嗓透出濃烈的情欲。

  「你……」恍然回神,她不禁窘紅了臉,啐道:「我真服了你,竟敢在敵人的地盤上偷香?」

  「人哪,就是要懂得及時行樂。」唐毅衡邪惡地撫上她的胸脯,「何況愈危險的地方才愈刺激呀。」

  「別鬧了。」孟惜蕊好氣又好笑地拍開造次的淫爪。

  「好,不鬧你。」他捧起她的小臉,正經地問:「不過,成親的事,你究竟考慮得如何了?」

  「我……咱們沒時間談論這個了。」她沒有正面回答,反將賬冊塞給他,並將他往密室外推,「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把證物帶回去。」

  又來了!每次一提及婚事,這小妮子就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存心逃避。

  唐毅衡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屋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托盤給我就好,這里沒你們的事了。」

  「來不及了,是許昌鈺。」孟惜蕊駭然一驚,又將唐毅衡往里頭推,「你暫時躲著,我去應付他。」

  「可是……」他哪放心讓她獨自面對那頭豺狼?

  「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無論發生任何事,你絕不能出來。」

  不再給唐毅衡說話的機會,孟惜蕊立即奔了出去,轉動機關,合上密室的門。

  「對了,如果庫房里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響,你們就當沒聽見,更不準對小姐嚼舌根。」

  低聲告誡後,許昌鈺將僕傭打發走,才端著托盤進庫房。

  進了門,就見小美人正端詳著墻上的巨幅山水畫,在潑墨畫作的襯托下,更顯得她身形竊窕,氣韻雅逸。

  這正是紫老板迷人的特點之一。

  她艷光四射,卻艷而不俗,還有著時而嬌憨、時而妖嬈的多變風情,即使這妞兒是千年妖狐化身,即使會被她吸幹精氣,只要能嘗到她鮮嫩的滋味,他出甘作風流鬼……

  「許少爺怎麼去了那麼久?」佯裝從畫中回神,孟惜蕊神情泰然自若,心兒卻緊張得快蹦出喉頭。

  「抱歉,因為我在回廊上碰見舍妹,便同她聊了幾句。」

  「原來如此,」她的小嘴兒嬌嗔地癟了癟,「奴家還以為你借機開溜,跑出去找樂子了。」

  看著那微微紅腫卻更顯嫣潤的菱唇,許昌鈺不禁口水猛流。

  「難得紫老板肯光臨寒舍,本少爺盛情款待都來不及了,豈敢冷落你?」暫且壓下惡虎撲羊的沖動,他將酒菜一一放上桌。「你不是餓了嗎?來,咱們邊吃邊聊。」

  一落坐,孟惜蕊的手便俏俏往懷里探,打算暗中下藥迷昏這個色胚,哪知預先藏在身上的蒙汗藥竟不翼而飛。

  糟糕,一定是方才她和唐毅衡在密室里親吻時,不小心弄掉的。

  「你怎麼了?」許昌鈺覺得奇怪,為何她一直不動箸?

  「沒事。」她牽強的扯動嘴角,「奴家本來有點餓的,但現在又不餓了,請許少爺送我回去吧。」

  「啥?」他笑容一僵,無法理解這女人怎麼說變就變,「可是你不是還沒看完家父的收藏品?」

  「那些古玩字畫可以改日再賞,奴家這會兒已經乏了,只想回去休息。」孟惜蕊意興闌珊地道。

  「紫老板若覺得累,不妨在此留宿,讓我陪你共度良宵。」許昌鈺嘟起嘴,作勢要親過去。

  「請您放尊重點。」她急忙跳離桌前,「奴家雖在風塵中打滾,卻不同於那些窯姊兒,可以任人玩弄。」

  「你誤會了,本少爺是真心喜歡你,而且有意納你為妾,並非只是圖一時新鮮……」許昌鈺涎著笑臉,步步地逼近。

  孟惜蕊被逼到角落,嚇得手心直冒汗,「多謝許少爺厚愛,但奴家已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受人羈絆。」

  「噯,女人家若沒個歸宿,怎麼會幸福?」許昌鈺一把抱住她,「只要你嫁給我,包你一生無憂,吃穿不愁。」

  「放開我!」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孟惜蕊不禁怒問:「你可知道我背後的靠山是誰?」

  「這……」他父親是曾經提及,還警告他千萬別動這女人的歪腦筋。

  她進一步提醒,「我與恭親王關系匪淺,你若欺負我,他必會為我出頭,屆時恐怕連令尊的官位都保不住。」

  眉宇間顯露些許猶豫,許昌鈺隨即收回胳臂,「失禮了,紫老板,請恕我一時沖動,冒犯了你。」

  「你能明白個中利害就好。」孟惜蕊暗暗松了口氣,語氣也跟著緩和不少,「剛才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請派人送我回百花苑吧。」

  「多謝紫老板海涵。」他斟了兩杯酒,誠懇地道:「在你離開前,可否與在下共飲一杯,代表咱倆盡釋前嫌?」

  孟惜蕊遲疑了下,猜想這家夥大概不敢耍花樣,於是接過杯子。但她一仰而盡後,卻見他咧嘴而笑。

  「你笑什麼?」那表情分明不懷好意。

  「我笑你比三歲娃兒還好騙。」許昌鈺深沈的色眸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已經到嘴的肥肉,本少爺哪可能輕易松口?」

  「你、你在酒里動了手腳?」她倏然一驚,瓷杯也從手中落下。

  「放心,那不是要人命的劇毒,只是會激發出你淫蕩本性的春藥。」見她欲往門口沖,許昌鈺搶先擋住去路,淫笑道:「而且,你跑得愈急,藥效就發作得愈快。」

  「可惡……」孟惜蕊踉蹌著後退,察覺身子已開始發熱,還有些頭重腳輕,「我可是王爺的寵姬,難道你不怕惹禍上身?」

  「哈,少唬我了,那恭親王若真的在乎你,又怎麼舍得將你遣走,讓你來昆陽縣落腳?」

  就因為認定她已經失寵,他才敢下手占為己有。

  「不準再靠過來了,否則我……」孟惜蕊拔出發上的銀簪,抵住粉頸,「我就死在你面前。」

  「紫老板這是何苦呢?既然人家不要你了,你不如另擇良木而棲。」以為她只是虛張聲勢,許昌鈺持續進逼,「相信我,一旦上了我的床,你就會明了大爺我有多麼威猛強壯,從此對我死心塌地……」

  不是他誇口,那些被他強占的姑娘,哪個不是一開始極力反抗,到後來全巴著他不放?

  然而,他卻錯估了孟惜蕊。

  「要我對你死心塌地?等下輩子吧!」說著,她舉起銀簪刺進胸口。

  沒想到她會來真的,許昌鈺不由得傻眼,直到那傾斜的嬌軀撞到桌幾,上頭的花瓶摔落地上,發出碎裂的巨響,他才赫然回神。

  「紫老板……」他上前想看看她的傷勢,忽地燭光一暗,喉頭就被人扣住。「你你你……是什麼人?」

  房門還關著,怎麼可能有人跑進來,莫非他……見鬼了?

  「你不必問我是誰,你只要知道,碰了這個女人,你就完蛋了。」話落,唐毅衡即朝這個色胚猛揮拳。

  他在密室里聽見酒里有問題,就想要趕緊沖出來,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另一個控制暗門的開關,而花瓶落地的巨響,恰好掩住木櫃開啟的聲音。

  許昌鈺痛呼了幾聲,便暈了過去。

  扔開這個可惡的家夥,唐毅衡扶起倒臥在地上的孟惜蕊,才發現她胸口插著銀簪,鮮血直冒。

  「蕊兒,你振作點!」

  但她睜開眼睛後卻道:「不要管我,快走……」

  「說什麼傻話?」唐毅衡先封住她身上幾個重要的穴道,以免她血流不止。「你受了傷,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

  「正因為我受了傷,走不了多遠,只怕會成為你的累贅……」沒察覺自己被點了穴,孟惜蕊的聲音愈來愈虛弱,「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賬冊,絕不能功虧一簣,否則我死也無法瞑目……」

  「不許你詛咒自己!」他立刻打斷她的話,「你心地這般善良,老天一定會賜你長命百歲,讓咱們倆白頭偕老的。」

  「只可惜我福薄,與你有緣無分……」未待他反駁,孟惜蕊即點住他的唇,「聽著,你馬上帶著賬冊進京見恭親王,有他幫忙,那些貪官一個也跑不掉,咳咳……」她忽然一陣劇咳。

  「別說了,保留元氣要緊。」見她咳到嘴角滲出血來,唐毅衡的心也跟著淌血。

  喘了口氣,孟惜蕊又道:「還有,等辦完這件大事,你就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成親,為唐家開枝散葉。」

  因為眼皮愈來愈沈重,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於是急著交代遺言。

  「我說過了,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唐毅衡再度重申他的心意,語氣也更為堅定。

  「我明白你對我的感情……」她扯動蒼白的唇,漾起一抹淒美的笑,「可是,如果你娶了歡場女子為妻,必將成為眾人的笑柄,說不定還會斷送前程……」

  「原來你是怕影響我的仕途,才不肯嫁給我?」恍然大悟的他,終於弄清楚問題的癥結。

  「我好、好冷喔……」孟惜蕊似乎沒聽見他的話,只是閉上眼喃喃地問:「毅衡哥哥,你能不能抱抱我?」

  「你這個傻瓜!」唐毅衡眸眶一熱,不禁抱住瑟縮的嬌軀,嗚咽道:「沒有了你,我的生命還有何意義?就算被恥笑,就算當不了官,我也要和你廝守在一起……」

  這時,一道黑影跳窗而入。

  「唐大人,紫薔姑娘她怎麼了?」葉新急急地問。

  他一接到桃紅的通知,立刻趕來支持,不料甫到庫房外,就聽見屋內哀傷的告白。

  「葉護衛,你來得正好!」如遇救星的唐毅衡,約略陳述了方才發生的事。「這是許知府收賄的據證,勞煩你將它呈給恭親王。」

  「沒問題,這就由在下來處理。」葉新豪氣地拍拍胸脯。「我已事先備好一輛馬車,就停在墻外,你快點送紫薔姑娘去延壽村找同濟堂的丁大夫,他是前朝禦醫,醫術高明,一定能救治她的。」

  「多謝葉兄。」唐毅衡旋即抱起昏迷的孟惜蕊,翻墻跳上馬車,往延壽村的方向駛去。「蕊兒,為了我,你千萬要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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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4 17:49:17 |只看該作者
曲終——是福不是禍

  因為中了迷藥,孟惜蕊自殘的力道大減,故那銀簪並未傷及心脈,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經過丁大夫的妙手回春,以及婢女悉心的照料,她的傷勢不但迅速複元,連疤痕都看不見。

  另一方面,拿到賬冊的恭親王也立即進宮面聖,並向皇上請旨,升唐縣令為巡撫,負責肅清這班汙吏。

  當唐毅衡領著聖旨,帶人前往知府的府邸搜索時,正在數銀子的許大人,還以為自己在作夢,而傷腫未消的許昌鈺,更是嚇得尿褲子。由於罪證確鑿,兩人否認不了,只得乖乖就擒。

  不久,其它的縣令與奸商陸續被逮捕,也全認了罪。消息一傳開,不僅昆陽縣,淮州的百姓們皆額手稱慶,直說唐巡撫果真是愛民的好官。

  只是收賄的習氣由來已久,牽連甚廣,唐毅衡花了近一個月,才查清所有的明細,而那些充公的財產及賄款,竟等同朝廷半年的賦稅。

  想不到一個淮州知府能刮出這麼多民脂民膏,皇上震怒之余,除了諭令嚴懲貪官,也不忘重賞辦案有功的唐毅衡。

  於是乎,剛把巡撫位子坐熱的他,又被拔擢為專責查賄肅貪、代天巡狩的監察禦史,簡直羨煞那些拚命逢迎拍馬,做足關系,卻連三品都挨不著邊的庸臣。

  但最令唐毅衡高興的,並非官階連跳數級,而是由於秦昨非的一番美言,加上恭親王在旁推波助瀾,皇上決定收孟惜蕊為義妹,賜號至善公主,更為他們倆指婚。

  今兒個便是兩人成親的大日子。

  一早,唐毅衡就領著迎親隊伍進宮迎娶公主,經過繁複的儀式,回府後再應付滿門的賀客,折騰了一整天,他總算在秦昨非的掩護下,從筵席中脫身。

  當他正想直奔新房抱抱美嬌娘,不料——

  「駙馬爺請留步。」桃紅笑盈盈的擋在門外,道:「公主們為了考考新郎官的文才,特別準備了一副對聯,倘若駙馬想不出讓新娘子滿意的對子,只有請您在書房委屈一晚了。」

  「是哪幾位公主?」唐毅衡問。

  「是我朝的樂善、寶善兩位公主,以及西番國的郁桑公主。」

  樂善公主跟寶善公主皆是聖上所認的義妹,分別許給了京城的富商何少祺和南昌國的菲力王子。

  這次,她們特地回宮向義姊孟惜蕊道賀,短短十幾天的相處,三人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瞥了眼捧著文房四寶的婢女,秦昨非好心地提醒,「兩位公主性情單純,應不至於為難唐兄,怕就怕我那個刁鉆的桑兒會出些古靈精怪的主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它什麼餿主意,我已經闖到這最後一關,豈能打退堂鼓?出題吧!」

  桃紅立即攤開一張紅紙,上頭寫著——

  自古紅顏多禍水,風流不成反成鬼。橫批:引以為戒。

  「咦,這不是唐兄的‘座右銘’嗎?」秦昨非忍不住發噱。

  神武營的將士們都曉得,軍師的賬房里貼著這麼一副對聯,想必是桑兒從邊關抄來,存心捉弄新郎官的。

  感覺好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唐毅衡簡直哭笑不得。

  唉,只怪他當初太大意,以為郁桑公主不懂中土話,便當著她的面罵她是禍水,今日才會遭此「報應」。

  不過這女人也真是愛記仇,莫怪連聖賢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只是,如果他沒能想出讓大家信服的對子,遭外人奚落事小,得罪了內人,恐怕洞房花燭夜就泡湯了。

  凝神沈思了下,唐毅衡便迅速揮毫,將墨跡吹幹之後,再把紙對折,請桃紅送給里頭的人過目。

  一會兒後,新房里即傳出咯咯的笑聲,接著幾位公主就魚貫而出,並朝新郎官投以佩服的目光。

  「桑兒,你真是調皮。」輕捏愛妻的秀鼻,秦昨非的口吻聽似責備,眼神卻溢滿寵溺。

  俏皮地扮了個鬼臉,郁桑清清嗓子,宣布道:「姊姊很滿意那副對聯,請駙馬入內。」

  「多謝公主。」如獲大赦的唐毅衡,立即往房門里沖。

  這陣子他忙著辦案,受封為公主的孟惜蕊也被接入宮中暫住,兩人已有半個多月沒見面,讓他飽受相思之苦。

  進了房,他反而緩下步伐,帶著既興奮又忐忑的心情邁向床榻,為新娘子掀開蓋頭。

  「蕊兒,你好美……」那原就秀致的五官經過精心妝點後,更顯得妍麗動人,宛若嬌艷的薔薇。

  「是嗎?」孟惜蕊卻哼了聲,道:「我記得駙馬曾說過,我是個會帶來不幸的災星,為什麼還要跟我成親?」

  唐毅衡聞言,不禁頭皮一麻。喔,這小妮子洞房花燭夜就翻舊帳,他若再有半句錯話,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那是為夫一時的氣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他陪笑著幫她取下厚重的鳳冠和霞帔,「事實證明,娘子是個有旺夫運的大福星,否則我怎麼能從小小的九品官,一下子爬上監察禦史的位子,還成了皇上的妹婿?」

  「駙馬現在誇我,但萬一哪天你運不順了,難保不會又罵我是禍水。」孟惜蕊撅著唇,表情無限哀怨。

  「不會的……」唐毅衡正想著該如何消她的怨氣,忽然瞥見枕頭上的紅紙,趕忙拿起來道:「瞧,我已經是你的奴才了,往後只有你罵我的份,而且我絕不頂嘴。」

  看到那上頭的字句,孟惜蕊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娘子一笑百媚生,直教人神魂顛倒……」見嬌妻終於露出笑靨,他心知危機已解除,便大膽的將手伸入她的衣襟。

  「你這張嘴喲,凈會說甜言蜜語來哄騙我。」她的美眸嬌媚地嗔睨著他。

  瞧他人前正經八百似聖賢,人後卻油腔滑調如痞子,孟惜蕊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嫁個了雙面人?

  「那你可知道,為夫的嘴不光會說,還會『做』……」

  喃喃封住嫣紅的小嘴,唐毅毅褪去兩人的衣物,再吻遍她每一寸肌膚,最後鎖定腿心的羞蕊,讓它在他唇中綻放、融化……

  春色蕩漾,彌漫滿室,他們緊緊交纏著,在喜榻上翻來滾去,透過熱切的歡愛,傳遞對彼此的熱情。

  誰也沒有留意到,原本擱於床上的紅紙,已經被擠出了紗帳,悄悄落在散了一地的衣物上,而上頭寫著——

  英雄難過美人關,甘為愛妻做奴漢。橫批:以此為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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