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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 -【寡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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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7 00:07: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紅帳高掛,喜燭成雙。

  大紅龍鳳床上,男人將女人逼到床角,雙目灼灼望著她。

  女人細緻的臉上滲出薄汗,縮著身,不讓他靠近。

  「過來!」男人命令的聲音低啞帶著性感。

  她搖首如博浪鼓。

  她不來,他也不勉強,他過去。

  女人像只受驚的兔子,更往床角躲。

  他扯笑,「你這是往死胡同去,你不知道嗎?」

  她瞧瞧自己被困住的窘境,咬住唇瓣,小臉泛成一片酡紅。

  「你別這樣。」她出聲懇求。

  他的回答是抓住她冰冷的小手,用力掰開她的掌心,吻上那凶寡烙印!

  她大驚,「你……」

  他犀眸上揚,緊抓著她掙扎的手心牢貼在自己唇上,吻得堅決。

  她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轉眼他的唇已貼近她的眼下,深情的吻去一顆顆急落的淚珠。

  她震撼的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而他熱切的目光卻一瞬也不瞬的投在她身上,那神情充滿溫柔又悍然不悔。

  她的心頭在這一刻掀起足以將人滅頂的巨浪,一顆惶然的心幾乎躍出胸口,高喊著,就滅頂吧,有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

  晶亮淚珠再次激動地自她眼角滑落,大叫著,與其一無所有,為什麼不可以貪心一回?

  她深深吸氣,勇敢的凝視他深切渴望的雙眸,舉起顫抖的手捧起他的臉龐,朝他青澀的綻出一抹笑靨。

  這一笑讓他為之動容,尤其當她冷不防地將唇獻給他時,他的雙眸立即綻亮。

  她主動吻他,眼前的容顏一如水仙花綻放,美麗異常,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觸她柔嫩細緻的臉龐,享受著她嫣紅濕潤的唇瓣輕咬著自己的唇,小巧的舌尖試探地探入,糾纏上他的。

  對於女人,他要抱,只挑最好的,不然,他不碰,然而,她給的羞澀之吻,卻是他不曾體驗過的熱烈刺激。隨著她嬌澀的深吻,他深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感覺懷中人不自禁的輕顫,他驀然將她緊緊摟住,取回主導權,恣意地汲吮她的芬芳,像烈火一般,燃燒她,燃燒自己。

  他的唇燙,手更燙,但她身陷火海,早不在乎那灼人的熱度,他火熱的手探進她的衣內,激情地撫觸她的身子。一陣顫慄竄過全身,聽見自己逸出的嚶嚀聲,她驚羞的咬住唇,卻還是壓不住那聲聲羞人的喘息。

  他輕笑,動手剝開她的衣物,將她的一切呈現在眼前,她侷促、羞赧的退縮,但他哪肯放過她,將她遮胸的雙臂置上頭項,垂首或輕或重的吻吮著她的酥胸。未曾經過人事的她禁不住全身酥麻發軟,男人神情一緊勾起她的雙腿圈住他的腰,一個挺身,衝進她的身子,撕裂的痛讓她皺緊眉心。

  事到如今,她想退卻也做不到了,但她不後悔,雙手緊緊攀著他的頸項,一滴淚自眼角流出,這是心甘情願,歡喜的淚……

  總算,她總算帶走些什麼了……

  房門一開,就見到兩個男人若無其事的咧嘴笑開,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也沒。

  茶夙潭也只是挑眉,沒有很介意,可是躲在他身後的小女人,就無地自容了,一張臉像是燒起來,紅透了。

  鳳少本對著好兄弟擠眉弄眼,那神情擺明讚譽有加,茶聯合也是眉開眼笑,奇賊無比。

  「你們都瞧見了?」茶夙潭淡聲問。

  兩人齊齊搖頭,「沒法看見,但聽見了。」甚至還興奮的一起掩嘴笑出聲。

  想到自己那一聲聲嬌喘全落入別人耳裡,余系芍這會簡直要咬破自己的粉唇,羞得想死!

  茶夙潭刀鋒般的目光掃過面前臭味相投的兩個人。「聽見了就當沒聽見。」

  他拉著難為情的女人直接往大廳去。

  茶聯合追了上來,「這是要拜堂了嗎?」

  「嗯。」他應聲。

  老人家驚喜過望,「不用先看一下吉時嗎?」

  「不用!」他依舊拉著人快步走。

  「老爺子,這時候還看什麼吉時,不過是補個儀式,最要緊的是,要快!」鳳少本扯著嘴角笑說,輕佻的樣子完全沒一點大將軍的威儀。

  余系芍沒見過他,不知他是誰,正要開口問,已被茶夙潭拉進大廳,而鳳少本也覺得她面熟,忍不住落後腳步深思一會。

  「承蒙各位久候了,萬分不好意思,我兒總算由洞房出來了,大夥同見喜了,同見喜了!」一出來,茶聯合居然樂不可支的扯著嗓子這麼宣佈。

  眾人聽得臉上發紅漲紫,好不尷尬。

  余系芍更是後悔至極,暗怪自己不該存有不良心思,更不該隨男人走出房門!

  她求救於身旁人,希望他能幫自己解困,至少阻止老爺別再說些讓她想咬舌自盡的話,可卻瞧見平日酷得跟什麼似的男人,這時候竟露出喜洋洋之色,表情極為的「親切和善」。

  可惡,她清楚了,他根本就曉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房裡幹什麼,用這種方式宣告他們非成親不可,她已是他的女人!

  這下,她臉皮燙得都快可以煎蛋了。

  「好了,大家等那麼久了,再不拜堂,我那批兄弟要餓慘了,你們還是快了結這樁事,這之後若要回去再行一次洞房也隨便你們!」鳳少本趕上來,風風火火的催促。

  「是啊是啊,快拜堂,我酒蟲發作,也急著要喝壽酒兼喜酒!」茶聯合迫不及待的跳上主婚人的位子坐好,等著要受禮。

  「走吧。」茶夙潭含笑的牽起余系芍的手。

  她小臉依然火紅,一副無臉見人的模樣。「哪有新娘拜堂不蓋頭巾的……」她聲音低低的,像是被鬧得都抬不起頭了。

  她是被他強拉出房的,身上只罩了件凌亂的紅嫁衣,頭上的鳳冠紅巾都不見蹤跡,她該是唯一在拜堂時一張臉被看光光的新娘吧!

  茶夙潭忍不住露出寵溺的笑容。他們的婚禮完全不照規矩走,這女人本來就臉皮薄,這會被鬧得想掩面遮羞了。

  「小玉,你陪少夫人回房打點一下吧,盡快回來。」他吩咐。

  小玉笑著攙扶余系芍回房,沒有多耽擱,不一會就笑吟吟的將已戴上鳳冠紅巾的人帶回。

  茶夙潭長年冷淡示人的目光此刻竟是柔情似水,他由小玉手中接回新娘,領著她步步往堂中走。他心中漲滿無限歡喜,終於能如願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一拜天地!」有人高唱。。

  他領著她向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主婚席位上,茶聯合眼泛淚光,喜極而泣的接受兒子、媳婦的大禮。

  「夫妻交拜。」

  「一個寡婦拜什麼堂,真不知羞恥!」這禮還沒拜完,居然傳出罵聲。眾人原就滿腹鄙夷,聽有人先罵出聲,立刻紛紛大著膽子附和起來--

  「這世風日下,風氣已敗壞到如此地步,寡婦都敢披嫁衣了,真是亂了!」

  「就是說,明明剋死丈夫,怎好意思大張旗鼓的再嫁,這茶家不久恐怕也要受累暴落了!」

  「寡婦思春,害人不淺啊!」

  眾人的「竊竊私語」越說越難聽。

  就連茶府請來的司禮都羞愧得念不下去了。

  茶府奴僕更是人人寒著臉,感到丟人!

  現場氣氛頓時僵寒下來,茶夙潭下顎緊繃,怒視眾人。

  「我茶某人成親你們若不贊同,可以不來,不過既然來了,若敢砸婚,我向來是記仇之人,這後果你們應該可以想像!」他陰惻惻笑著。

  眾人狠狠倒抽一口氣,幾個怕事的馬上閃到角落去,不敢再多言。

  但還是有個老古板看不慣,冷哼道:「不受眾人認同的婚禮,不辦也罷,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說話的正是剛才第一個開罵的人,他是京城有名的退休禮官,做人一向一板一眼,惱怒茶夙潭敗壞風俗,娶一個年輕寡婦,這會可不是來祝賀的,而是專程來勸誡阻婚的。但是到了茶府卻一直找不到茶夙潭,這才知他竟悼禮的先洞房了,他心裡大罵這對男女簡直傷風敗俗,自己若再不出聲譴責,枉他做了一輩子的禮官。

  茶夙潭心頭大怒,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老先生說得有幾分道理。」

  老禮官一聽,當下大喜這小子還是有救的,沒教寡婦完全迷昏頭。「茶少主青年才俊,願意迷途知返,沒惹出眾怒之事,實屬可喜可賀!」

  他陰笑著點頭,「所謂「迷途知返」指的應該是你們這些腦袋長繭的人吧?」

  「腦袋長繭?」

  「沒錯,一群食古不化、迂腐的人,不是腦袋長繭是什麼?」茶夙潭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老禮官大怒,「你罵人?」

  「對,就是罵人,不許寡婦嫁人,這是什麼狗屁風俗?分明就是你們這群老冬烘想出來折騰人的蠢事!」他不客氣的說。

  眾人被罵得臉色發青。

  「你……你悖禮棄俗,將來必遭眾人唾棄!」老禮官氣到發抖。

  茶夙潭仰頭大笑,炯炯有神的瞳眸散發出濃重的戾氣。「我茶某娶誰關眾人什麼事,以為我會在乎你們的唾棄嗎?真是笑話!」

  此言果然惹得眾人無不憤慨。

  鳳少本這時悠哉晃了出來。「我這兄弟與我一樣,從不在乎什麼世俗流言,但求問心無愧。不過呢,很無奈,女人們總是想不開,既是如此,咱們就不能坐視不管,得想辦法解決。鳳獅,都趕回來了,還不快出來為你家主子解決事情。」他朗聲呼喚。

  花廳裡立刻滾進一個胖老頭,身後還有十幾名狼狽女子跟著跌跌撞撞的進來,最後出現的是李鳳獅。

  眾人訝異他帶來的這人是誰,怎麼像是被押進大牢裡似的?

  「少主,很抱歉來遲了,這老頭的妻妾多,一路上雞飛狗跳的才順利將人綁齊帶來,幸好趕上了!」李鳳獅露出完成使命,鬆口氣的神色。

  鳳少本代替他主子土前拍他的肩。「辛苦了,幹得好!」瞧了廳上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暗暗偷笑。她們活該吃苦頭,鳳獅應該為他家少夫人先報了不少仇。

  「這人就是徐老爺?」茶夙潭瞧向那滾在地上還爬不起身的臃腫老頭,目光帶刀,冷聲問。

  「啟稟少主,此人正是少夫人死去的「前夫」!」李鳳獅回答。

  「什麼?」眾人聽了大大吃驚。

  這人不是聽說死了,就是因為死了,那女人才教人在手上烙上凶寡印記的,不是嗎?

  「你這老傢伙活得好好的嘛,瞧來命比我還長!」茶聯合走上前,蹲到地上,對著與他年紀相當,體型卻是他兩倍的癡肥老傢伙笑道。

  徐老頭滿臉漲紅的由地上爬起。「你們綁我來做什麼?這還有沒有王法?」他怒喝。

  「說的好,我是當朝將軍,你問王法找我就對了。」鳳少本笑嘻嘻的上前。

  「您是將軍,太好了,這姓李的無法無天的將我們由下坡城綁來,連夜趕路,還虐待咱們不給飯吃,您一定要治他的罪!」徐老爺找到救星似的立刻控訴。

  「好好好,在治罪前,我先告訴你這是那裡,這是茶府,家裡是賣兵器的,朝廷想買兵器,還要看他們當家的臉色才行,還有你住的下坡城有一半土地也是茶家的,那地方的父母官剛才我還看到他的,他好像眼巴巴的帶了大批賀禮來……喏,人就在那,不是嗎?」鳳少本手一指,被指中的人立即瞪著徐老爺,那表情惱怒得像要將他拆骨了。

  徐老爺大驚,「這、這茶府的主人……莫非是……」他緊張得話都說不全了。

  鳳少本嘻笑的猛點頭,「就是就是,這茶府少主就是茶夙潭,怎麼,你現在要告官嗎?要不要先問問下坡城的父母官敢不敢接案?」

  他聞言已嚇得半死,「不……不告了,不過……能否告訴我,為什麼將我一家綁來?」知道自己惹上大人物後,他哪敢再嚷告,只得顫聲問原由。

  鳳少本瞧向好友,讓他自己出面。

  茶夙潭一臉寒霜的走上前,「你既然沒死為什麼要讓人在我的女人掌心烙印,讓她吃足苦頭?」他聲音雖持穩,實則已怒火中燒。

  熟知他的鳳少本,不禁悄悄為徐老爺捏了把冷汗。這人這回怕是要去掉半條命了!

  「你的女人?這……是誰啊?」徐老爺還搞不清楚狀況。

  李鳳獅踢了他一腳,指了場中還覆著紅巾的女人。「就是今日的新娘,你當時的第十三房妾!」

  「啊?」這下總算記起這號人物。「我……我以為她逃婚跑了不是嗎?」他吃驚的說。

  「跑了?」茶夙潭瞇起滿是危險殺氣的雙眸。

  徐老爺見了一陣膽寒。「是啊,我的十二個夫人告訴我,這女人在我被門檻絆倒昏迷時逃跑了,我醒來後還氣得跑去向余家討人,但她連娘家也沒回……」說到這,他突然瞄見自己那群妻妾,個個神情有異,一臉心虛的模樣,不禁驚覺事有蹊曉。

  李鳳獅凶神惡煞的從那群女人中隨便揪出一個。「說,你們做了什麼?」

  那女子被這麼一嚇,立即大哭道:「老爺,對不起,你昏倒後,咱們幾個以為你不行了,為了不多出一個人來分家產,這才狠心在她的掌心烙上字,然後趕出徐府,哪知……你又活過來了,才會……」她羞愧得越說越小聲,最後抱著其它女人害怕的痛哭失聲。

  徐老爺聽了也傻住。原來他的第十三房妾不是自己跑的,而是被當成寡婦趕出門。

  這話說開後,在場人無不錯愕。敢情是誤待人了?今日的新娘不是寡婦卻遭眾人無情白眼,所有人全都尷尬起來,不知如何面對茶府的人了。

  「你們如此欺人,這筆帳我茶夙潭不會善罷甘休。」茶夙潭對著徐老爺一家發怒了。

  徐家大小登時嚇得抱成一團,心知這人不是尋常人物,得罪他,他們在下坡城還有好日子過嗎?只怕別說分家產了,她們不要因此一起上街去乞討就不錯了。

  「這你簽了!」茶夙潭丟了一張紙在徐老爺的腳前。

  他顫抖的拾起一看。「是休書?」

  「這女人是我的夫人了,要你簽這休書只是形式,省得以後麻煩。」茶夙潭哼聲說。

  李鳳獅立即遞來筆墨,怒視徐老爺,要他快快簽字。

  徐老爺哪敢多囉唆,立即就簽了字。

  茶夙潭滿意的瞧著那紙休書。以後自己的女人就清清白白,再無讓人議論之處了!

  他走向始終沉默的余系芍,有種雲破見月的喜悅。「寡婦不得再婚,這事本來就荒謬至極,更讓你受盡傷害,雖然事後證明你並非寡婦,但這謬俗實在害慘人。系芍,以後我會運用我的力量,盡力廢除這項惡俗,你--」當他心疼的握上她的手時,表情倏地一變,隨即咬牙掀開她的紅巾,神色無比震怒!

  「天啊,小鳳,怎麼會是你?」先叫出聲的是鳳少本,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小鳳慘白著臉,雙手不住抖著,而茶夙潭還緊扣著她的手,她甚至沒敢抽開。

  茶夙潭怒極,當他一握住小鳳的手,就知這不是余系芍的手。那女人竟又逃跑了,而且就在與他洞房之後還敢逃!

  他怒不可遏。難道那女人對他就沒有一絲留戀?

  「小鳳,你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鳳少本見渾身充滿怒氣的好友,不得不沉下臉來向闖禍的妹妹問明白。

  「我……我以為余系芍是個寡婦,配不上茶大哥,所以……所以……」小鳳見著眉心越嚴峻的茶夙潭,不禁冷汗涔涔,懊悔不已。

  「人應該不是你協助逃走的吧?」雖然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鳳少本還是存了一絲希望的問,就怕好友會在怒火中燒下失控宰了自己的妹子。

  「是我藉著她回房整裝時,將小玉留在門外,逼她走,頂替她拜堂的……」

  「荒唐!」他大罵。完了,這下夙潭真會抓狂了!

  「我只是不想茶大哥為了一名寡婦與眾人為敵,單純的想護著他……茶大哥,對不起……」她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雖然喜愛對方多年,但也知感情不可強求,這會發現自己誤了人家的姻緣後,也忍不住難過的低頭懺悔。

  茶夙潭劍眉銳揚,「那女人上哪去了?」他語氣森然。

  小鳳自覺愧對,趕緊補救道:「我讓她先住到我安排的客棧去,等避開今日的風頭後再說。」

  「那客棧在哪?」他沉聲問。

  小鳳心知肚明他要不是瞧在與自己大哥的交情,以及當她是妹子的情分上,早已翻臉,這會不敢多耽擱,馬上回答,「那客棧就在……閩珠?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要你待在客棧裡,守著余姑娘的嗎?」她正說著話,卻瞥見貼身侍女神色慌張的出現,立刻驚問。

  閩珠顫抖著唇開口。「小……小姐,余姑娘……余姑娘……」

  「那女人如何了?」茶夙潭牢牢盯著她,模樣已是風雨欲來。

  她害怕的趕緊跪下,道:「余姑娘不見了,我在客棧內外找了好幾遍,就是不見她--」

  「什麼?」他又驚又怒。

  那女人?

  「不過她留下些東西給茶少主。」閩珠顫巍巍的將東西遞上。

  那是青玉以及茶府寶庫鑰匙,她將這兩樣東西都退回給他了。

  茶夙潭鐵青了臉龐。

  「還有這個……」閩珠再將一封信交給他。

  余系芍偷偷摸摸的出現在下坡城,她臉上覆著面巾在余家門外徘徊,她瞧原本破落的屋子被人整修過,外觀整個煥然一新,心中頗感欣慰。想來爹拿到她與姐姐的聘金後,家裡日子已有改善。

  若是爹娘以及大哥能夠因此過得好,她與姐姐的犧牲也算值得。

  她見到有人由屋裡出來,眼睛立刻亮起。是娘,她能夠下床了!

  她激動得差點衝上前喚人,但見爹與大哥也走出來,父子倆有說有笑,她不由得頓住腳步。這時屋裡又走出另一名大腹便便的陌生女子,她是……這女子一出現就勾住大哥的手,想必是大哥娶親了,這人是自己的嫂子……

  瞧見一家和樂的景象,她眼淚驀然簌簌掉落。自己還是不要現身的好……她的身份只會為這個家帶來拖累,讓他們因她而受人指指點點。

  如今見家人都過得好,這就夠了。她默默轉身,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不禁想著自己該何去何從,她很茫然,天下之大,但頂著年輕寡婦的身份,她竟是無容身之處。

  余系芍思緒雜亂的走在街上,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要見,她立即奔向秦家。姐姐還在秦家,不知過得好不好?

  她滿心希望姐姐能過得安穩,別像她一樣連個安身立命之所也沒有,她雙腳越跑越快,總算來到了秦宅門口。秦家不算富裕,僅能說是小康,她不敢直接進去問人,見隔壁人家有一名老婦在打掃門前落葉,便趨上前。

  「請問……隔壁家的媳婦在不在?」她走過去,謹慎的問起。

  老婦停下手邊工作,抬頭瞧她一眼。「隔壁的什麼媳婦?」

  「呃……就是去年嫁進秦家的余家大姐……」

  誰知她才講完,老婦立即露出憤慨的表情,「你是說那不守婦道勾搭漢子的女人啊,她早就跟男人跑了,也不知死哪去了!」她惡毒的咒罵。

  「不守婦道勾搭漢子?」姐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這是事實,那女人簡直丟盡女人的臉,你若是她的朋友,走走走,我連與你說話都不屑,髒啊!」

  余系芍愣在當下,難以置信。

  思緒混亂的又走回街上,震驚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倏地,她感覺一根棒子重重打在她身上,她眼前一黑,在倒地前,她瞧見四、五雙手伸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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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主,老爺說的對,他壽辰那日是雲雨巫山與人耳鬢廝磨的好日子,他要我那日穿漂亮些等著好事發生,結果我穿了一身紅,好事果然發生了……

  但是,我終究不能與你成親,有些人,可以愛,卻不允許擁有;有些事,可以貪心一回,卻不能貪歡一世!

  我不後悔與你洞房,這是我僅能由你身上帶走的悸動,靠著這份悸動,如此,我便滿足了。

  願來世,我手上印的不再是寡字,而是你我的心心相印……

  暮色中,茶夙潭濃眉緊鎖,眼裡閃著莫測高深的光芒。

  他反覆瞧了數十遍手中的信,短短幾行字卻讓他難得心緒起了波動。

  那女人還以為自己仍是寡婦,硬生生要對他斬情……

  為什麼就這麼錯過,那女人只要再等一下,就能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可她偏偏一走了之,讓他怒不可抑!

  茶夙潭臉上表情無比森冷,這讓進來稟報消息的屬下心懼的停下腳。

  「進來!」沒回頭,聽見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信,低喝。

  李鳳獅脖子一縮,只好硬著頭皮進去。「少主……」

  「說!」

  「有消息了。」

  他眼神凌厲的轉過頭來。

  李鳳獅嚥了咽梗在喉間的口水。「不過……是壞消息。」

  茶夙潭銳利的雙眸瞬間瞇起。

  不安的深吸一口氣,李鳳獅告誡自己懦弱不得,總要稟告的。「那群人早我們一步在下坡城將人帶走了。」他鼓起勇氣說。

  面前的桌子凌空飛起,整個砸爛在牆角,少主徹底暴怒了!

  這下,事情越來越大條了。

  一群人策馬狂奔在街道上,那氣勢驚得四周人全自動迴避。

  為首男子身形高大,渾身帶著一股強悍氣息,英俊的臉龐卻猶如索命閻羅般陰狠。

  快馬通過長街,直搗下坡城郊道的一間空屋!

  屋內一片狼籍,卻無半個人影。

  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李鳳獅牙齒打顫,頭皮發麻的上前。「少主,咱們又晚一步了。」

  茶夙潭神色狂暴,立即又策馬轉了方向,「再追!」

  李鳳獅領著手下咬緊牙關再跟隨上去。他們一行人追擊那些人足足有七天,其間幾乎夜不沾枕,可惜每每撲空,少主的忍耐度已瀕臨極限,眼看再追不到人,不知他會暴怒到什麼程度,該不會失控做出什麼玉石俱焚的事吧?

  他打了個冷顫,從沒見過自家主子如此瘋狂。這群人其實少主追擊已久,始終沒能將人剿滅,這回他們竟敢再次綁走少主重要的人,只怕這深仇大恨讓他是忍無可忍了!

  所有人趕上茶夙潭,繼續追趕那群狡猾的惡徒。

  隔日,他接到勒索信。

  那群人要他停止追擊,從此放過他們,並且奉上二十萬件兵器給他們,否則他們將殺了茶家未來的少夫人!

  茶夙潭將信捏皺,不苟言笑的眼睛裡佈滿極深的寒意。

  李鳳獅駭然,雙拳緊握,心知不妙。

  「鳳獅!」

  「……少主?」

  「放話出去,我要見人,不然我燒燬茶家全國七十二處軍火庫,讓他們連一把小刀都拿不到!」

  果然,玉石俱焚的事發生了!李鳳獅冷汗直流。

  但消息放出去,對方不信,毫無反應。

  「燒了一號軍火庫。」茶夙潭下令。

  李鳳獅咬牙將有著數萬件兵器的一號軍火庫付之一炬。

  對方仍沒有動靜。

  茶夙潭眼底寒芒閃動,銳氣逼人。「輪到二號軍火庫!」下令時,他沒有任何猶豫。

  李鳳獅心如刀割,忍痛放火。這每一座軍火庫存放的東西都價值連城,每毀去一處,便損失百萬兩,更毀去茶家基業,少主的心血。

  少主為了少夫人,當真已不計代價了!

  耳邊再傳來主子幽森森之語--「明日若無消息,三號、四號一起毀了!」

  「茶夙潭這是得了失心瘋不成,以為他唬人的,原來玩真的,居然連續放火燒了自己十七處的軍火庫,他真打算將七十二個軍火庫盡數毀去不成?」

  「他若將一切毀去,咱們也慘了,無兵器可劫,咱們如何向買家交代?」

  「真是煩,以為逮了他的女人就能威脅他,怎知反而威脅到自己!」

  「就是啊,咱們兄弟被那小子的狠絕手段嚇得都亂了陣腳,很多人沉不住氣了。」

  「那該怎麼做?難道放人……」

  石牢內,余系芍聽著外頭綁匪們的對話,她心涼如水。那男人怎會為了她瘋狂至此,自毀基業!

  黑睫顫抖了,淚水蓄滿眼眶,她仰起頭,淚珠無聲的串串滑落。她果然是禍水,就算逃離他身邊,也不能免除他的厄運!

  她的心好似被攪碎了般的難受。

  忽然,牢門被踹開了,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矗立在門邊,她心神一顫,手腕已教五指牢牢攥住,轉眼她被壓進灼如熱鐵的胸膛裡,她哽咽了起來,淚珠滾得更急。

  茶夙潭目綻精芒,狠狠抱著她,還來不及開口說一句話,已有人殺進來,他單手扣住她的腰,飛快的帶著她閃出石牢。

  「少主,您快帶著少夫人先走!」李鳳獅帶著幾十名弟兄與人纏鬥,見主子已將人帶出大牢,立即大喊。

  他黑眸幽怒,威勢逼人,將余系芍抱上馬後,自己跟著躍上,兩人共騎一騎,他立即抽出腰間長劍,劍如銀蛇,疾如閃電的朝圍著李鳳獅等人的惡漢砍殺。

  要他拋棄自己人不可能,況且這些惡徒是他追殺了十年的仇人,今日這一戰,他要這群惡徒從此全軍覆沒,了結舊恨新仇。

  他護著胸前人,一路廝殺,所經之處金鐵交鳴,身首異處!

  余系芍攀住他的頸項,小臉埋在他胸前,耳邊聽著刀戈相見以及哀嚎慘叫的聲音,驀地,一道熱液噴到她身上,她一震。這是血腥味。誰的血?

  她伸手往他身上一摸,這血來自他的肩頭,他肩上的肉竟被削去一大塊,她大驚失色。

  「別怕,我們會殺出重圍的。」感覺身前人的驚恐,茶夙潭殺敵重傷之餘,不忘輕聲安撫她。

  她十指攥緊他衣襟,只覺得鼻子裡酸氣直冒,微微點了點頭,知曉大敵當前,她不能讓他分心。「我……沒事。」

  他無聲凝視她一眼,目中儘是深情厚意。

  「茶夙潭,你毀我所有,去死吧!」隨著一聲大喊,一把兵刃發狠的刺過來,他迅速壓低心愛女人的身子,任那兵刃深深的刺進自己胸膛。

  鮮血狂噴在她頭頂上,她僵住了。

  「少主!」

  她聽見李鳳獅嘶聲大吼,接著,她身後一輕,抱著她的男人落馬了。

  余系芍倏然回首,見到茶夙潭倒在血泊之中。

  她心神俱裂。「不--」她追隨他落馬,連哭泣都來不及的,抱住他身子。「別丟下我……別遺棄我……」

  這男人該不是要離開她了?她驚恐得六神無主。

  瀕臨崩潰之際,有人捏住她的下顎。「女人,我不會死的,你想當寡婦,還早得很!」茶夙潭拉回她魂飛魄散的心神。

  她抽了一口氣後,淚水紛落。「別死!」她抱著他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氣息凌亂的摟著她重新站起來,李鳳獅與幾個屬下已趕到,將他們圍在中央護著。

  李鳳獅見對方人馬此他們想像的還多,雖然他們帶來的武器精良,但是人數懸殊,再加上這些人既然能躲避少主的追擊這麼久,本是身經百戰之徒,與這些人久戰,他們明顯落到下風。

  「少主,要不咱們幾個斷路,您帶著少夫人先殺出去?」這是唯一保住少主的方法,他們都甘願犧牲為主。

  茶夙潭面容嚴肅,「這種話不要再說,要嘛一起走,不然就一起死。」

  「可是好不容易救到人,您難道也要少夫人跟著一起--」

  「我沒關係,我跟你們生死與共!」余系芍已然明白茶夙潭的決心。她不會懼死,起碼是跟著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所以她心甘情願。

  茶夙潭登時眸深似淵,對她流露出的情感,足以奪魂攝魄!

  李鳳獅也感動不已。「好,那咱們拼了!」

  幾個人大喝一聲,明知突圍無望仍放手一搏,但就在舉起兵刃要力拼之際,李鳳獅忽然興奮的大吼,「是鳳將軍,他趕來相救了!」

  茶夙潭抬眉望去,果然看見鳳字旗,一陣暢然長笑後,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余系芍大驚,他朝她悠然一笑,那眼神極其溫柔。「你會沒事了……」

  當風軍殺至時,他也已倒在她身上,神情死寂。

  余系芍哭花了臉,自從回到茶府後,三天來,她沒有一日停止哭泣。

  這日,茶聯合出現在她屋裡,「醒了醒了,人醒過來了!」

  他話剛落,纖細的身子已經奪門而出。

  然而人明明都飛奔到茶夙潭的房門口,卻又頓住腳步,不敢靠近。

  床上人才剛清醒,奉膳女正細心的餵食他細粥,遠遠見她畏縮不前,不禁皺了皺眉心。

  「怎麼不過來?」他以為睜開眼就會見到她,但頗為失望的,並沒有,等了一會,人終於出現了,卻是這般瑟縮模樣,他心下微惱,揮手要奉膳女先出去。

  奉膳女立即收拾起碗筷退出,人走後,她依舊怯怯地站門旁沒有靠近。「我見你清醒便放心了,就……不過去了。」她對他搖著頭,不願親近,囁嚅的說。

  茶夙潭眉心的皺折更深了。「你在怕什麼?」他沉聲問。

  「沒有啊……」她眼神閃爍。

  「那就過來!」他再度發話,語氣加重。

  她苦水攪胃,緊咬下唇,就是不肯靠近。

  他注視起她,眸光逼人。「傻瓜,你不是災星,更不是寡婦,無須自責!」他曉得她定是將他受傷之事扣在她凶寡之命上,認定他的厄運是因她而起,所以不敢靠近。

  「別說了,我沒有自責……你養傷要緊。」顯然,她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移動著腳跟,要離開了。

  「站住!」茶夙潭大喝。

  她屏住氣息,握了拳,還是下定決心往外走。

  「我說站住!」他撐起身子要追出。

  余系芍嚇了一跳,真怕他不顧一切的起來追她。他失血過多,大夫差點救不回他的命,他才剛清醒,絕對禁不起折騰的。她不敢再往外走一步,只好順他的意退回房裡,絞著手,低首而立,卻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茶夙潭沉思的目光在她蒼白的面容上流連後,重歎一聲,「你不說話也好,聽我說吧!」他躺回床上,徐徐地闔眼,淡淡地開口--

  「那群人是軍火土匪,專門劫軍火販賣給山寨匪窩,甚至是敵國叛黨,我娘便是他們殺的,我追擊了他們十年,始終沒法將他們剿滅,之前我會去下坡城,就是因為得到消息,他們一干匪徒出現在那,但人沒追到卻踹爛了你的花轎……

  「之後,我又得到密報,趕著要去挑了他們的老巢,卻又遇見你,拖到我的行程,讓他們不僅聞訊逃了,還得了機會在繡城刺殺我,所幸我命大,既然沒死去,就待在原處養精蓄銳等他們回頭。可惜,算他們聰明,沒再回來自投羅網。

  「這次,他們竟敢動你,我不能再讓失去娘的憾事重演,若失去你,絕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所以,我不計代價,也要奪回你!」

  余系芍哽咽聽著。原來那群人就是當年綁架他們母子,殺了他娘親的仇人,如今又綁了她,新仇舊恨,難怪在與他們交手時,他如此仇視,下手陰狠。

  「為報母仇,你追擊了他們十年,也不曾讓自己受傷,可是因為我,你卻毀了自己的基業,還讓自己身陷險境,這教我如何不自責?」她眼眶滿是淚霧。

  茶夙潭朝她一瞟,「是啊,我以前不信,原來,寡婦真的會為人帶來凶險。」他長聲喟歎。

  她心弦一緊。他終於……也怕了嗎?

  余系芍忍不住閉緊水眸,「人終是……鬥不過命運的。」她竭力維持平靜,卻克制不了那顫抖的音調。

  「你靠近些吧,既然我最凶險的一刻都過去了,這會不致因你的接近而讓傷勢加重的。」他竟是打趣道。

  她笑不出來,眉心打了好幾個結,遲疑又躊躇,最終還是忍不住想近一點瞧他的慾望,她挪步往前,在離他床邊三步開外又停下。

  茶夙潭墨黑的眼半闔,像是已經滿意了這距離。「很可惜,真的很可惜。」他突然說。

  「可惜什麼?」她忍不住問。

  「可惜你一個俏生生的俏寡婦,只享受了一次歡愉,從此就等著枯萎,這難道不可惜?」

  「你!」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輕佻侮辱她的話,她愣了愣後,不禁發怒了。

  「這樣好了,咱們不如及時行樂,我也別管你是不是凶寡之人,需要的時候就互相「取暖」,你說如何?」無視她的怒容,他臉上甚至帶著邪佞的笑容繼續說。

  她真的生氣了。他當她是什麼,暖床的工具嗎?

  「想不到你是這麼無恥的人,我錯看你了!」她氣得往前跨。

  原本半闔的眼倏睜,露出精明幹練的銳利。「你確實是錯看我了,否則若真的知我、信我,也不會一再由我身邊逃離,給我惹來這麼多事端!」他猝不及防的將已靠近床沿的她拉上床來,再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瞧著她驚愕的表情,冷笑。

  「你這女人跑這麼快,錯過了一場好戲,不覺得損失嗎?」

  「什……什麼好戲?」瞪著他怒中帶笑的神情,她心驚疑惑起來。

  「一場死人復活的好戲!」

  「死人復活?」這是什麼意思?

  他噙笑,「那日大婚,出現了一個眾人都以為已經作古的人,但這人卻是好端端的活著!」他頓了下,睨著一臉困惑的她,笑容更顯譏誚。「喔,我忘了介紹,這人剛好有十二個妻妾,不,原本有十三個的,但那第十三個聽說跑了!」

  余系芍霎時張大櫻唇。這……這是說誰呢?

  茶夙潭再度哼笑,「這老頭姓徐,就住下坡城,我想你應該也認識吧?」

  她腦袋轟地發出一聲巨響。「徐?」

  他凝睇她一眼,「是啊,就姓徐。」

  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了。

  「就說你錯過一場好戲,這麼精彩的戲碼,你不看,居然跑回下坡城去讓人綁了。我說,你這麻煩精,本身就是個禍害,與是不是寡婦完全沒有關係,唯一能夠解除我厄運的法子,就是將你鎖在床上盡情的「取暖」,瞧你還能怎麼去給我惹麻煩!」他壓著她,表情很兇惡,一副要鏟奸除魔的模樣。

  她目不轉睛地蹬著他,「你……你是說真的?」

  「取暖之事當然是真的。」他狡獪地道。

  他存心戲弄的話,讓她小臉馬上熱起來。「誰、誰問你這個!我是說……徐老爺真的沒死?」

  茶夙潭由枕頭下抽出一紙休書。「拿去!」

  她瞧一瞧,整個人呆了,半晌後竟然捧著休書傻笑起來,笑著笑著,一滴眼淚潸然而下了。

  他見了歎氣,收斂起調笑的神情,伸手抹去她的淚。「這會明白了吧,你手上的烙印根本不代表什麼,別再當自己是不祥之人了!」

  余系芍激動得抿緊紅唇,儘管臉上依舊淚如雨落,但心中的缺口卻像是瞬間被填補了。

  「過去你所吃的苦都是無意義的,就算你是寡婦又如何?我依然愛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逮回的,不要再「錯看」我的為人,我愛一個人哪管身份,哪管過去,哪管閒言,哪管這女人逃不逃……」他輕笑起來,「只管這女人我愛不愛,是不是非要不可!」

  她又哭又笑。他的話聽來囂張又霸道,卻讓她更加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他微笑地挑起她梨花帶淚的臉龐。「方纔我吃了些東西,恢復了點體力了。」

  「呃?」這時候說這話做什麼?

  「你要繼續哭可以,但是我的厄運還是要想法子消除的。」

  「啊?」她的嗚咽聲倏然止息了。

  「我說「取暖」是認真的,除非你真想當寡婦,否則降妖除魔之事定得徹底實行。」他詭笑著。

  她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轉著,一咬唇,起身要跑。

  某人體力當真有恢復,伸手就攫住人,用力一扯,余系芍便重新歸位他身下。

  「我怎能再讓你出去給我惹麻煩,嗯?」這尾音情意挑人,讓她霎時羞澀,臉上紅霞好艷麗。「除妖務盡,沒除盡前,你還是乖乖鎖在這張床上哪也別去!」

  她心跳加速,反正逃不了,正羞赧的要依了他,倏地,他朝外揚高了聲音--

  「爹!」

  接著,砰的一聲,房門重新教人用力關上了。

  「爹!」他再叫一聲。

  連磨牙聲都聽見了,似乎很不甘地連窗子也給合上了。

  「爹--」

  「好啦好啦,死小子,我不會爬上屋頂的,我六十了,你當我這把老骨頭還爬得上去嗎?」茶聯合氣呼呼的吼道:「你這死小子這次要是再搞不定,就去死!」

  他咧咧罵罵的走人了。

  余系芍的小臉立時又爆紅起來。原來這老人家又在外頭偷聽還偷看了!

  正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前男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卻已不懷好意的逼近。

  「聽見了吧,搞不定你,老頭叫我去死!」

  「他……他……是說笑的。」她乾笑,一雙眼珠實在不知往哪飄,才不會覺得尷尬。

  「是嗎?我不覺得他在說笑。」此刻注視她的眼神,就像一個獵人,帶著必殺的狠勁了。

  這時外頭居然傳來響亮的炮竹聲,驚得她倉惶了下。

  「這是做什麼?」她顫聲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他露齒一笑,「沒什麼,應該是老頭在昭告眾人,咱們二度洞房的事。」

  「什麼?」她臉色全變了。

  「這是好事,讓大家知道也沒什麼關係。」茶夙潭狡獪的眼神就與他老子一模一樣。

  「不、不可以--」

  後頭的話全被當成耳邊風了,女人被鎖在床上,壓在某人身下,外頭炮竹拚命響,房裡破碎的申吟聲也是不絕。

  茶府二次迎親,新娘同一人,這回茶聯合傾力操辦,擴大迎親規模,幾乎將京城的街道全包起來辦流水席。

  這一日全京城百姓皆喝到茶府的喜酒,大街小巷,無一不知道茶少主迎娶的是名「偽寡婦」,所有人在喜桌上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茶府少夫人的可憐遭遇。

  大好吉時到,茶府裝飾得喜氣洋洋的花廳上,新人開始拜堂了,這回新郎倌堅持新娘拜堂不用覆紅蓋頭,要清清楚楚的看見拜堂的人是誰,可不願再被愚弄。

  眾人見著新娘雙腮嫣紅,讓新郎倌領著拜堂,夫妻交拜後,茶夙潭擁著新婚妻子,對著眾人竟是難得的和顏悅色。

  余系芍滿心感激,萬萬沒想到自己也能有這般歡喜拜堂的一天,而若不是身旁這男人對她的堅持,她又何嘗有幸得到幸福,偎著他,她格外珍惜,也無限愛慕感恩。

  「恭喜了兩位。」小鳳也出席了他們的大婚。

  「鳳姑娘……」余系芍一見她,倒有些不自在的尷尬,腳步下意識地從丈夫身旁挪移開。

  茶夙潭對於妻子的舉動,挑起眉,不悅的重新將人勾回懷裡。

  小鳳見狀,爽朗的笑了一聲,「嫂子,別這樣,是我的錯,我喜歡茶大哥,卻拿你寡婦的身份借題發揮要趕走情敵,還為茶大哥帶來麻煩,做錯就該認錯,茶大哥、嫂子,對不住了。」她正式道歉。

  余系芍雙頰染了紅暈。小鳳果真是將軍之妹,提得起放得下,絕不拖泥帶水的為難人。她感激的朝小鳳一笑,「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自卑不敢接受,才惹出後來的風波。」她是真的不怪人,是自己傻,不曉得這男人的決心,苦了他,也苦了自己。

  兩個女人本來就互相欣賞,如今,似乎真有機會成為手帕之交了。

  「對了,你有姐妹嗎?」小鳳突然提起。

  「怎麼突然這麼問?」余系芍心頭一跳。

  「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小鳳點頭覺得。

  「那是誰?」她追問。

  「我未來嫂子,我之前離開鳳城去遊山玩水了一趟,聽說那段時間大哥帶了一個女人回去,鬧出好多事,前幾天我專程回鳳城瞧瞧,終於瞧見那女子的摸樣,當時就覺得她面熟,今天見了你,終於可以肯定,原來是跟你有幾分神似。」

  余系芍一顆心提到喉嚨。「那女子現在人在何處?」

  「還在鳳城,我大哥這回不能趕來參加你們的大婚,就是因為我未來嫂子有喜了,他得看著她。」

  「看著她?」

  「因為她堅稱孩子不可以姓鳳,我大哥氣炸了,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大哥為嚴防她帶球落跑,所以走不開身。」

  「啊?」不知為什麼,余系芍聽到這事,心跳得好快。「你未來大嫂叫什麼名字?」她緊張的問。

  「她姓--」

  「少本的女人你很快就會見到,因為他飛鴿傳書要咱們夫妻盡快去一趟……」

  茶夙潭眸光深處出現一絲詭色。

  她狐疑的望向丈夫,心越跳越快。這名女子,她莫非就是……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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