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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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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絹 -【笑羅剎(霸道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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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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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0: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樂豐侯的祖先,其實是一種被古人稱為“天囿”的神,因為擁有掌控天氣的能力,仿佛把天囿於自己的手掌心中,故有此名。傳說其身如蛇,手爪如猛虎,有蝠翼善飛。

  然而擁有如此神奇能力的天囿先祖,也因此日益狂妄自大,囂張跋扈,終被少司命帝貶為凡人。但有感於他們出身尊貴、立功繁多,因此仍是封爵、封邑,禮遇他們。

  杭悅離從他父親手上接下樂豐侯的封號時,就明白了自己身世的奇異,身為嫡長子的力量,更是淩駕於每個兄弟姐妹之上。也知道為何家族數百年來始終低調,於官場上不爭不鬥,於人情上亦不諂不媚。

  因為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用爭。連天都能掌控的他們,就像一只飛翔於高空的鷹,俗世的一切都是平地上的繁瑣黑點。

  可他也曉得,自己擁有可怕的力量,和教人恐懼害怕的外表。

  以前,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個可以為他人帶來幸福的普通人。

  但這陣子,他卻忘了。

  因為稻禾,因為她全心全意注視他的眼神。從那眼神裏,他知道他是她的天、她的唯一。他更知道,她不害怕他,即使在知道他曾因憤怒痛心,而殺了自己的家人……

  但他忽略了。忽略了這不帶害怕的眼神裏,是因為不知情。不知情他用了這份恐怖的力量,殺了全家人。

  他天真地以為,可以不讓她知道的,天真地以為,他們可以平平凡凡地終老一輩子。

  如今,他才知道那是妄想。

  他那醜陋的模樣,被稻禾看到了。稻禾失去意識,倒下了。

  倒下前,還一直哭喊著:不要過來!不要傷害我!求求你!

  他知道,他無法再像個凡人一樣,去擁有她了。

  ☆☆☆    ☆☆☆    ☆☆☆

  九寶虛弱的躺在床上,大寶給他喂些粥和藥。而二寶他們則安靜地聚在臥房門口,個個擔憂地看著裏頭的杭悅離照顧著發燒、昏迷不醒的稻禾。

  他們剛回來的模樣,真的嚇壞了這群孩子。杭悅離滿頭是血,渾身狼狽不堪,而稻禾則血流得滿手都是,不但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甚至發起燒來,冷汗直流,面色發白,痛苦難耐。這使得這群平常調皮多嘴的孩子們,怕到都不敢亂吭一氣。

  杭悅離替稻禾的手包紮妥當,接著便全心全力地照顧著她,時時用溫水替她擦汗,她冷時便幫她裹緊被褥,她的唇幹裂了,就小心地喂她喝水。

  他照顧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是大部分的時間,他就只是呆坐著,眼神憂傷地看著稻禾,自己的傷口都不處理。

  他那樣看稻禾,好像她要死了,他要失去她了似的。那種憂傷,根本不是看著一個單純只是發燒的病人而已。

  連孩子們都感覺有異。

  大寶便問九寶。“你為什麼要跟陌生人走?”如果這孩子不跟陌生人亂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九寶不想說。

  大寶只好改口問:“我們沒有怪你,只是想了解原因。”

  九寶才呐呐開口。“那個人,說要帶我去找我爹娘,所以我就跟著去了。”

  “你還在想這件事?”

  九寶忍著快哭的臉,點頭。

  “稻禾和杭悅離就像我們的爹娘,你為什麼還……”

  九寶嗚嗚噎噎地哭了出來。發生這種事,他也很難過。

  二寶他們便都聚過來,安慰九寶。

  大寶只好進到臥房,看看稻禾的情形。

  “悅離。”他叫。

  杭悅離沒有聽到似的,仍是深深望著稻禾痛苦的眉眼。

  大寶便去搖他。“悅離。”

  杭悅離一震。“呃,怎麼了?你們餓了嗎?”

  “不是啦。”大寶說:“你要不要去擦個藥什麼的,你看起來也傷得很嚴重,臉色很不好。”

  杭悅離強笑,他摸摸大寶的頭。“不要緊,我沒事。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每次用完那股力量,他就像大病一場,過幾天就會慢慢恢複體力。

  大寶看著他。“真的沒事嗎?”

  “當然,當然沒事。”說完,他轉過頭去,不讓大寶看他的臉。

  “稻禾會好嗎?”大寶又問。

  “當然會好,她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要對她有信心,她很健康的。”

  說著,杭悅離便伸手,去撫摸稻禾滿是冷汗的額頭。

  沒想到,他一摸她,她就掙紮地嗚咽。

  “不、不要……”

  他們一愣。

  稻禾的眉皺得更緊。“不要過來,不要……怪、怪物……”

  杭悅離臉色一白。

  他看向大寶,大寶正一臉不解。

  “怪物?她把悅離的手當成怪物了?”大寶說:“她還真是病得不輕。你們到底遭遇到什麼事了?”

  杭悅離很想跟大寶說,稻禾說的,是實話。

  “沒什麼。”他說:“被人挾持,本來就是件嚇人的事。要是你,也會連連做惡夢。

  大寶點頭。

  杭悅離又說:“你先出去吧!幫我在廚灶上生個火,一會兒我就煮晚飯給你們吃。”

  “好。”大寶出去了。

  杭悅離的笑臉全不見了。他難過地看著稻禾。

  他想摸她,可他知道,他不能再摸她了。

  他的撫摸,不再是她最愛的疼寵了,而是怪物,會讓她聯想到怪物的抓攫。

  “對不起,稻禾……”他哺喃地說,不斷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越說越沙啞,越說越無法自已,最後,只能無聲的慟哭。

  ☆☆☆    ☆☆☆   ☆☆☆

  夜晚,擔心因為要照顧稻禾而吵醒孩子們,他讓大寶他們睡在另一間房,他則與稻禾獨處一室。

  睡至夜半時,他忽然被稻禾渾身無法抑止的顫抖驚醒,他趕緊爬起來,觸摸她的額頭與身體。

  稻禾的高燒不但不退,甚至燒得更厲害,可她卻覺得冷。

  “稻禾!”他看到稻禾冷到牙齒都在打顫,眉頭的緊結讓他很不忍。

  他用厚被裹緊她,卻不見效用。

  此時,稻禾發出難過、痛苦得像哭泣的嗚嗚聲。

  這讓杭悅離想起那時她極端恐懼無助的模樣,面對杭噩的威脅,她雖然想裝堅強,將哭泣都給壓下,但那模樣只是讓他覺得好心疼。

  他的心緒激動翻騰,想也不想,就將自己與稻禾的衣物給脫了,直接用自己的體溫與愛撫去暖和她。

  他像平常兩人恩愛一樣,去舔吻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用大手去摩挲她最豐滿柔軟的地方,直到確定她熱烘了為止。他渴望她的潤澤,也渴望她的健康,他的呼吸因此越來越濃濁,噴拂在她極燙的肌膚上。

  突然,他一怔。

  “稻禾?”他不敢置信。

  他發現,稻禾全身僵硬。因為緊張、害怕而生的僵硬。

  為什麼?為什麼連他的愛撫,都會讓她心生恐懼?

  他撫摸她、想讓她感到舒服的手,難道只會讓她想起那只怪物的爪子嗎?

  “稻禾……”他沙啞地說:“不怕,是我……真的是我啊,稻禾……”

  “不……”稻禾嗚咽出聲。“不要……不要過來……”

  他感覺到懷裏的小手開始出力,想要推擠他的親近。

  她想從他的懷裏逃開!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不但讓杭悅離喪氣,甚至是憤怒、瘋狂。

  她不該怕他,他是那麼愛她,她不能怕他。

  “不準!稻禾,不準這樣對我!”

  她硬是要推開他,他不從她願,更是緊緊抱住她,更是強硬霸道地撫弄她的身體,那手勁之強,幾乎忘了她是個病人,而是一個熱情、極富挑戰的伴侶。

  就在他的欲望即將爆發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濕了。

  那不是汗,而是淚水。

  他喘息地看著稻禾,她的臉上滿是恐懼與淚痕。

  她怕到哭。

  是怎麼了?她是不是夢到他正在把她撕裂、吞吃人腹?

  他強勢的氣息退卻了。他伸手去抹拭她的淚,用一種幾近哀求的聲音說:“不要這樣對我,稻禾……不要……”

  如果連她都怕他……那他要怎麼活?

  “稻禾,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我是杭悅離,是愛你的離啊……你要看看我,不要這樣對我……”

  他的頭抵住她的額,不斷地乞求。

  卑微地乞求到,兩人的淚水都融在一塊了……

  ☆☆☆    ☆☆☆    ☆☆☆

  那昏睡的幾天,稻禾的確無法遏止那些惡夢的侵害。

  她夢到那比杭噩更高、更壯的怪物,將杭噩五馬分屍,吃得一乾二淨。

  然後那怪物步步向她逼近,攫住她、不斷用爪子刮裂她的身體。

  她什麼聲音都聽不進去,那是個無聲的世界,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奔逃、一直奔逃,卻也不知道自己該逃到哪裏。

  那幾天,她只覺得好冷,冷到連牙齒都在打顫。

  有時,會有一股溫暖的泉源湧向她,可每次那溫暖要接納她時,她就會看到那只怪物朝她奔來。所以她總是逃避那股泉源。

  可有一次,逃跑的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對不起,稻禾……不要這樣對我,稻禾……不要……

  稻禾,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我是杭悅離,是愛你的離啊……你看看我,不要這樣對我……

  她愣住了。可那時她還不敢停下來看,仍一直跑、一直逃。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溫暖的泉源又過來包攏她了。她本能想逃,可當她轉過頭去時,卻發現……

  其實後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點點的微光在閃爍著。那微光給人很溫暖、安心的感覺。

  所以她不逃了。

  接著,她聽到了聲音,杭悅離的聲音。

  不怕,稻禾,是我……

  稻禾屏息。

  記得我之前老是問你,你怕不怕我?你每次都很肯定地說,不怕。

  你知道嗎?稻禾,我好開心,每次聽到你這麼說,我都覺得好開心。

  盡管我知道,那是你還不知道真相的天真想法。

  稻禾靜靜地聽。

  你知道那年,我是怎麼殺了我的家人嗎?對,就是用了這可怕的力量。

  我是個怪物,我不否認、我是個早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與快樂的人,所以我想在有生之年中,傾盡所能,做些好事,讓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受惠。我本來以為,這是我生存的唯一目標。

  當初,我就是抱著這個想法,將你留在身邊。

  可就像我一再跟你說的,你不是一件善事,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你雖然倔強,很少把自己的感覺表達出來,但我知道,你總是為我著想,總是想著辦法,想要我好、想要我感到幸福,這些,我都知道。我喜歡你這麼珍視我。

  這是實話,稻禾,因為有你,我覺得,好幸福,好快樂。

  稻禾心裏一酸,喉頭啞痛。

  我也希望你幸福、快樂。你要好好吃飯、吃藥,不要操勞過度……

  等等!為什麼這些話,那麼像離別前的道別語?

  杭悅離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要好好照顧自己喔!稻禾……

  不!不可以!

  禍禾往那閃爍的亮光追去。

  她開口大喊:“杭悅離!你去哪裏?”

  忽然眼前一陣刺眼亮光——

  當稻禾睜開眼時,她看到了屋子上的木梁。

  她渾身大汗地喘息。

  她終於醒來了。

  她爬起來,環顧四周,沒有人。

  “杭悅離?”

  剛剛明明就有那麼強烈的感覺,覺得杭悅離就在她身邊耳語。

  床旁的桌子上,有水和一鍋用草窩悶著的熱粥,稻禾想,那應該是杭悅離替她準備的吧!

  他總是為她著想。

  可是她現在醒來所想的事,不是急著見他,而是在想,要怎麼面對他?

  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孩子般,那樣賴著他、靠著他。

  稻禾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慚愧。

  她就這樣坐在床上,看著那鍋粥發愣,直到大寶進來。

  “啊!稻禾,你醒了!”大寶沙啞地說。

  稻禾微笑。“對啊,讓你們擔心了。”

  “我弄粥給你吃。”大寶低著頭,來到桌邊。

  她疑惑地看著好像想掩飾什麼的大寶。

  “大寶?你……哭過啊?”神奇,大寶這男孩很少哭的。

  “才……才沒有。”他背對著稻禾,欲蓋彌彰。

  “我想你應該不會是擔心我擔心到哭。”稻禾逗他。

  大寶沒說話。

  稻禾覺得這小子怪怪的。

  “喂!杭悅離呢?”她隨口問。

  她想,依照杭悅離的個性,應該是第一個衝到床邊,把恢複健康的她抱起來轉一圈的人……

  雖然還是對他的真面目心有餘悸,可老實說……

  她好想被他抱起來,轉一圈。


☆☆☆☆☆

大寶久久不說話。

  “大寶?”

  “稻禾……”

  “怎麼了嗎?”稻禾覺得不安。

  大寶轉過身,眼睛早哭得紅腫。他說:“悅離走了……”

  稻禾一愣。

  “你、你說什麼?”

  “他走了,離開這個家了!”

  她的心緊緊地抽痛著。

  我也希望你幸福、快樂。你要好好吃飯、吃藥,不要操勞過度……

  要好好照顧自己喔!稻禾……

  那些在夢中出現的話,真的是杭悅離對她的道別?

  “他去哪裏?”

  大寶搖頭。“不……不知道……”

  稻禾因為急,出了點脾氣,她想要知道肯定的答案。

  “我想他會回來的!”她說。

  大寶抽噎。

  “他不可能丟下我們的!”她的口氣有點凶。“他永遠不會。”

  她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為她不想對自己承認……

  是自己的排斥與恐懼,把杭悅離給趕走的。

  “我們等等看,他會回來的!你別哭,哭成這樣,好像他真的永遠離開了。”

  說完,稻禾便起床更衣,因為生氣,臉便生了些紅潤,看起來不再那麼病懨懨的。

  她和大寶他們一起待在家裏,很有耐心地等啊等……

  直到晚上,杭悅離真的……都沒有出現過。

  難道真的如大寶說的,他離開這個家了?

  晚飯時間,大家餓了。

  稻禾疲累地說:“大家忍著點,我這就去煮飯……”說完,大寶、二寶也起身要幫她的忙。

  此時,門上叩叩了兩聲。有人在敲門。

  稻禾眼睛一亮,大寶動作更快,趕緊衝去打開門。

  “悅離!”他歡快地叫。可一開門,他的臉色就沉了。

  稻禾急急地問:“是杭悅離嗎?”

  她看到大寶彎下腰,拿了一個籃子進門。

  “沒有人……”大寶落寞地說。

  “什麼?”

  “外頭只有這個籃子。”

  他們把籃子打開,裏頭都是熱騰騰的飯菜。

  “你想,這是悅離給我們送來的嗎?”二寶低低地問。

  “我想是吧。”大寶說。

  “那他人呢?”三寶問。

  “我不知道……”

  “悅離是不是真的永遠不回來了?”

  這個問題一出,九個孩子都噤了聲,屋裏彌漫著難過的氛圍。

  稻禾突然一股氣上來,衝到屋外。

  “你這樣算什麼?杭悅離!”她對著空曠的院子大叫。

  “你要離開就離開!不見就不見!為什麼還要送飯過來?為什麼還要給我們希望?我們不需要你照顧,你要回來就回來,要走就走,誰管你啊!走得遠遠的最好!”

  她氣。她氣他怎麼可以用離開、用消失來懲罰她?

  她怕他的真面目又怎樣?兩人的感情那麼深了,他以為只要讓她眼不見為淨,她就會開心嗎?

  怎麼可能?

  她只會一輩子深深責備自己。

  面對她的責罵,四周只有風聲與樹葉騷動的聲音響應她。

  那晚,以及之後將近半年的日日月月,杭悅離都沒有出現過。

  ☆☆☆    ☆☆☆   ☆☆☆

  雖然曾那樣責罵杭悅離,可稻禾仍不放棄尋找他的下落。

  她跑到杭悅離工作的官府,詢問他的下落。

  “你說那家夥?”官爺鄙夷地說:“他早辭官了,不幹了!你不知道?”

  “辭官?”

  “老天,那家夥就這樣不見了,害咱們光是找人手就找得一團亂。”那官爺煩躁地說:“要找到像他那樣任勞任怨、脾氣又好的參軍,真是有夠難的!”

  “是嗎?”稻禾的心就像跳下懸崖一樣,整個空蕩蕩的。

  “你是他的家人?”

  “是的。”

  “那家夥什麼都不計較,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這是官府上下大家都知道的事。每次急著回家,就是要煮飯照顧你們。你們既然那麼親密,怎麼會不知道他去哪裏?”

  稻禾被說得很慚愧。

  她從官府走回家的路上,默默地想著。

  在高燒昏睡的那幾個夜裏,她總無法忘記那只怪物對她張牙舞爪的模樣。

  她知道那只怪物是杭悅離變成的,而她竟然還害怕得想逃離他。

  可事實上,那只怪物會不會只是想要……

  想要保護她呢?或安撫她呢?

  因為他是杭悅離啊!是疼她都來不及,更不可能會去傷害她的杭悅離啊!

  突然,她想起杭悅離以前常常問她的問題。

  我……我讓你感到害怕嗎?你怕我嗎?你想逃開我嗎?稻禾……

  我……殺了我所有的親人。你難道……不怕、不怕我嗎?

  你覺得……我是個,能帶給你們幸福的人嗎?

  他其實一直在問她、等她的回答。即使她的回答是那麼天真無知,他還是覺得很滿足。

  他雖然總是笑臉迎人,一副樂觀沒有煩惱的樣子,喜歡照顧人,不想讓他們感到惶恐,可是——其實最不安、最孤獨的人,就是他自己。

  而她,除了接受他的好之外,根本沒有為他做過什麼,甚至害怕他的真面目,而拚命地在夢中逃開他。

  那天,他會顯露出那真面目,也是為了救她!

  稻禾停下腳步,淚眼模糊,渾身顫抖。

  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杭悅離?她怎麼可以怕他?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應該最清楚明白,杭悅離是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而她竟然怕他、那麼怕他。

  是她趕他走的。是她把杭悅離趕走的……

  她哭了出來,視線糊成一片,看不清路,卻搖搖晃晃地繼續在路上走。

  忽然,後頭傳來尖銳的馬鳴,以及劇烈轉動的車軸聲。稻禾嚇了一跳,可要閃開那輛疾駛而來的馬車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

  她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害怕地緊閉眼睛。

  此時,刮起了一陣大風。

  街上的人紛紛在叫,不但是被這風給嚇到,更是驚愕於這風之大,竟可將馬車給刮離了原本行駛的方向。

  稻禾起初也是被這大風給刮得天旋地轉,以為自己會重重地摔下地、撞上牆,她緊咬著牙,準備承受疼痛。

  可大風之後,又忽起一股柔風,緩緩地撐在她身後,像一個人穩靠在她後方,不讓她跌跤,再輕輕地將她放到地上坐著。

  她沒有被馬車撞上,也沒有跌痛。全都多虧了這股風。

  稻禾傻了。她趕緊環顧四周,想找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知道這股風是誰起的。

  每次杭悅離回來前,都會起一陣大風。所以,她知道這股風,是誰起的!

  她焦急地一看再看,像沙漠中饑渴的旅人找著水那般的急。

  可是……沒有。

  都沒有。

  哪裏都沒有杭悅離的身影,四周依然只有她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的心情落寞,剛才那場風,就像夢一樣,那般不切實際。

  她默默地在那裏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慢慢走回家。

  回到了家,她發現……

  一如以往,門口依然放了兩只有蓋的竹籃。稻禾走過去摸了摸,還是溫的。一只竹籃裏放了飯菜;另一只竹籃裏則溫著已煎好的湯藥。

  那是給她溫補身體的湯藥,每一餐都會附一盅。

  其實,他沒有離開他們。只是他們看不見他而已。

  可是,這種生活又算什麼?

  明明可以見面,卻必須這樣刻苦地想念著對方。這比完全失去了他,還要教人難受。

  “杭悅離!”稻禾站起來,向四周大叫。“你出來!”

  四周無聲。

  “我要你出來!和我們一起住!”稻禾再叫。“我不怕你,我真的一點都不怕你。像你這種一直笑、沒有脾氣的家夥,我一點也不怕!你出來!快出來啦——”

  周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太安靜了。安靜到讓稻禾感到喪氣,感到絕望,即使她這樣求,杭悅離依然不理會她。

  她知道,自己的退縮恐懼一定傷他很深很深。

  她無力了,跪坐了下去。

  “對不起……”

  她傷他很深,可他還是在危險時救了她,還是願意為她準備補身的湯藥……

  而她怎麼可以那樣對待他?她討厭自己、討厭死自己了——

  “對不起……”她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地哭了出來。“我很愛你啊,杭悅離,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啊……”

  她哭得很傷心,孩子們都在外頭玩,沒人安慰她。

  只有一股柔風,輕輕地包攏住她,不讓她被秋天的涼風給冷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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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寶進到屋子時,像過去半年一樣,看到稻禾又一個人坐在窗台前,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大寶走過去,把窗戶給關好。“稻禾,現在是冬天,你不可以這樣吹風啦!”

  “沒有關係。”稻禾看他。“其實這風一點也不冷。”

  她知道,有人總默默待在角落,替她擋掉冷風,為她捎來舒服的微風。

  只是那個人到現在,遲遲都不願出現……

  “你知道我們一群人平常都在幹嘛嗎?”大寶問。

  “做什麼?”

  “找悅離。”

  “是嗎?”稻禾歎了口氣,問:“找到了嗎?”

  “當然沒有。”

  “就這樣,已經半年了呢。”

  “他竟然就這樣離開我們半年了。”大寶有點鬧脾氣地說:“他難道不會想念我們嗎?”

  “其實他沒有離開。”稻禾安慰他。“他一直都在,都在看著我們,所以他當然不會寂寞,因為他看得到我們。可是……”

  稻禾臉色一變,不平地說:“這樣對我們真不公平。”

  “不公平?”

  “我們看不到他,只能苦苦地想念他,他怎麼可以這樣不公平地懲罰我們?”

  “啊,稻禾。”大寶問:“我們能不能讓他自己來找我們呢?”

  “怎麼做?”稻禾有些灰心地說:“我們永遠都在他的注視下,他一直都找得到我們。”

  “是喔……”

  “不然你想怎麼做?”

  “不知道啊。”

  “是啊,我也沒想法……”稻禾沉思著。

  “算了。”大寶苦惱的歎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快去叫大家睡覺。”

  兩人便悶悶地散開,各自準備上床休息。

  ☆☆☆   ☆☆☆    ☆☆☆

  隔日,平時顯得平靜安寧的家有點不對勁。

  三寶、四寶等年紀較小的孩子如往常般,在門口與鄰居家的孩子玩跳格子的遊戲。忽然,大寶、二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急急地問:“喂!你們有沒有看到稻禾啊?”

  三寶搖頭。“沒有,我們待在這裏玩很久了,都沒有人出入啊。”

  二寶難得有些害怕地說:“你知道嗎?我明明看到她在井邊打水的,才剛剛的事,可現在卻找不到人。”

  “啊!悅離不是說她不可以靠近井邊嗎?她不會掉下去吧?”三寶驚叫。

  其它孩子一聽,都停下手邊的遊戲,面露茫然與些微的恐懼,聽著這群大孩子的討論。

  “井裏太黑,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掉在裏面。”二寶說。

  大寶便招集大家。“我們快過去看看。”

  於是九個孩子紛紛跑到井邊,如果他們有多加留意,就會發現有一股風正跟隨他們的腳步,也來到了井邊。

  大寶從廚灶那兒燒來一把火炬,探進井裏察看。

  二寶則往井裏叫喚。“稻禾!”

  “沒有……沒有人……”大寶說,安心了些。

  大家鬆了口氣。

  “那她去哪裏呢?”二寶問。

  “我們真的沒看到人走出屋子。”四寶說。

  “會不會……”九寶囁嚅地說。

  “九寶,你說啥?”站在他旁邊的七寶問。

  大家注意聽九寶說話。

  “會不會是被那個杭……杭噩給、給抓去了?”九寶對那天還餘悸猶存。

  此話一出,大家一陣嘩然。

  “悅離不是已經殺死他了嗎?”二寶大叫。

  “他、他還活著?不、不會吧!”四寶哭咽地說。

  “怎麼辦?”大家紛紛地問。孩子們亂成一團。

  大寶則努力保持鎮定。“大家不要急!我們分頭去找,去稻禾最常去的地方找找看,我想她一定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跑去買東西或什麼的。說不定我們找回來以後,她就回來啦!”

  “好!”大家異口同聲地說,便散開去找。

  屋子旁有一棵大榕樹,榕樹枝葉茂密,是個很好的遮蔽處。而孩子們又憂心,討論得熱烈,根本沒發現那榕樹上,有個人正忐忑難安地窺視著他們。見他們紛紛跑去尋人,他也緊張地跟隨過去。

  會不會被那個杭……杭噩給、給抓去了?

  這些話,抓得杭悅離的心,緊緊的。

  他一直都在看顧他們,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杭噩還沒死嗎?

  他親手殺了這個兄弟,只想為大家求得一個安寧的生活。為了這個想望,他甘願讓自己成為弑弟的罪人。可如今他不但要背負這個罪過一輩子,甚至連讓他們安穩地過日子都沒有辦法?

  他以為離開她,是最好的選擇,他無法為了自己的渴望與幸福,而讓她一直活在那怪物的夢魘中。即使她不斷地呼喚他、想念他、為他流淚,他都狠下心來,拒絕出現。

  可是他這樣三思孤行,對彼此而言,到底是對是錯?

  稻禾!你千萬不要有事——

  他用那份先祖的力量,乘風奔馳,不但走過九個孩子找過的地方,更找過全令丘城的大街小巷,以及城外的荒郊野地。

  可是不論是他還是孩子們,直到黃昏、太陽下山,都沒有找到稻禾。

  九個孩子眾集在縣城內的廣場上,個個垂頭喪氣,較小的孩子也都哭了出來。

  “稻禾在、在哪裏……”九寶無助又害怕,哭得雙眼紅腫。

  “好餓喔……”七寶摸摸肚皮,也快餓哭了。

  “忍著點!”大寶訓道:“現在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七寶低頭,不說話,偷偷地掉眼淚。

  “喂!你幹嘛對他發火,又不是他害稻禾不見的。”二寶勸道。

  大寶也不想吵架,便忍著脾氣。

  三寶哀哀地說:“嗚……如果悅離在的話……就好了……”

  杭悅離遠遠的,聽到這句話,心裏一揪。

  到底……什麼才是對他、對稻禾、對他們最好的?

  他最大的願望,不就是希望大家過得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嗎?

  他給自己的理由總是很好聽:因為不想再讓她感到恐懼。其實追根究柢,只不過是因為他在自卑,自卑自己那恐怖的真面目,完全無法忍受自己所愛的人看他的陌生眼神。

  難道他一直都是在為自己想,而忽略了稻禾真正的心聲?因此老天要用她的安危來懲罰他?

  如果是,他承認他錯了,他願意贖罪,只求稻禾一切平安!

  想著,於是,他跨步走了出去,慢慢地靠近那群垂頭喪誌的孩子們。

  他大聲地說:“大家!”

  先是大寶、二寶、三寶抬頭,他們看到杭悅離,好像有點反應不過來,竟呆傻地看著他好久好久。

  “不用擔心,有我在!”他衝上去,抱住大家。“我們會找到稻禾的!”

  “悅離!”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懷抱,孩子們個個歡快地大呼小叫,叫著叫著,便都委屈地哭了出來,連大寶也是。

  “悅離!”大寶哭著。“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們了!求求你。”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他說。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稻禾,然後,也要對她許下這個承諾。

  ☆☆☆    ☆☆☆    ☆☆☆

  杭悅離讓較小的孩子先回家吃飯,而他與大寶則繼續在令丘城裏繼續尋找。

  路上,大寶對杭悅離說:“悅離,我跟你說……”

  “嗯?什麼事?”杭悅離一邊四處探看,一邊聽。

  “其實,稻禾跟我說過,你是一個……”大寶想著接下來該用怎樣的詞彙。他想了很久,才說:“……怪物。”

  杭悅離全身一震。良久,他才說:“所以,你知道了?嗯?”

  “對,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的原因。”大寶關注他的反應,說。

  “你,怕嗎?”杭悅離望著大寶,幽幽地說:“怕我嗎?大寶。”

  大寶望著他一會兒。然後,他緩緩牽上杭悅離的手,緊緊地握住。

  杭悅離覺得,他的手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被人握住過、依靠過了。

  這種感覺,真溫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想念。

  “我覺得你還是我們的悅離啊。”大寶很直接地說:“稻禾也說,你之所以變成怪物,是因為要救她和九寶。”

  杭悅離深吸一口氣。“可再怎麼說,我還是讓她感到害怕。”

  “你真的看過她害怕的樣子嗎?”大寶問。

  杭悅離一愣。

  “她那時候昏迷不醒,你怎麼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大寶問得直接,因此顯得有些嚴厲。

  “我知道她怕……”杭悅離吞吐地回答。

  “可是她跟我說她不怕。”大寶說:“她還說,變成那樣的悅離,會飛喔!因為你有很大的翅膀。”

  “大寶……”杭悅離很驚訝,為什麼這孩子對他說這些的時候,口氣不但沒有一絲恐懼的成分,甚至好像很期待看到似的?

  “真希望你可以帶我們飛飛看。”大寶笑嗬嗬地說。

  杭悅離五味雜陳,一時回不出話。

  “我和稻禾都在想,其它人知道了,也一定會和我一樣期待。”大寶又說。

  “你們不怕我……我可能會傷害你們嗎?”杭悅離沉思良久,只能問出這話。

  “不會啊!”大寶想也不想就說:“稻禾就說過,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會傷害我們、欺騙我們,可唯獨你不會!”

  杭悅離靜靜地聽,聽得心好暖。

☆☆☆☆☆


“她還說,你這個濫好人,只會犧牲自己、讓自己吃足虧,也要讓我們過好生活,她說這樣的悅離到底有什麼好怕?”

  “她真的,那麼說?”杭悅離顫顫地問。因為他好激動。

  “沒錯。”大寶答得斬釘截鐵。

  杭悅離覺得視線模糊,鼻酸,有點想哭。

  “所以……”大寶問得小心翼翼。“悅離,你願意原諒稻禾嗎?”

  “什麼?”杭悅離驚訝,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問。

  “稻禾跟我說,你因為不原諒她怕你,所以離開我們。”

  “不是的!大寶,不是這樣的!”這誤會可大了。

  他是不希望她一直活在恐懼與無助當中,才忍著劇烈的心痛離開她。她以為他很樂意這樣嗎?

  大寶一笑。“那太好了,等你找到她的時候,你要親自跟她說喔!否則那家夥喔,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真是的……”

  杭悅離覺得疑惑,怎麼原本憂心忡忡的大寶,好像變得不怎麼擔心了?

  大寶看了看夜色,便拉著杭悅離,往家的方向走。“夜好深了,我們回家休息吧!”

  “咦?那稻禾呢?”杭悅離問。

  “呃,明天再找好了……”因為說謊,大寶說得有些吞吐。

  “大寶,你有事瞞我嗎?”杭悅離感到詭異。

  大寶答不出,只好使出小孩特有的耍賴權利。“唉呀呀,我真的累了,我們快回家、快回家。”

  於是,杭悅離就傻愣愣地被大寶給拉了回去。

  已經有好久好久,杭悅離只能默默地待在外頭,以渴望卻自知永遠得不到的心情,看顧著這棟小屋子在夜裏所散發出的燈火。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進到這個溫暖的家門了。

  以致於他現在要進去,便疆得有點情怯。

  但大寶可不管這些,硬要將他拉進屋裏。

  “你說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大寶說:“你不會還想睡在外頭吧?”

  “對,我說過。”他深呼吸。“我不會離開你們,一刻都不會。走,我們進去吧。”

  大寶開心地笑了笑,便拉著杭悅離進屋。

  進到屋裏,杭悅離只覺得室內的燈燭,好像被一些什麼東西,給映照得更為紅亮。

  他發現室內滿是紅布匹的掛飾,滿是紅蠟燭高燒。

  “這……這是怎麼了?”杭悅離驚訝。

  這時,全部的孩子都湧了出來。

  他們快樂地大叫:“悅離!悅離!這裏喔!這裏!”然後七手八腳地把他推向臥房。

  “你們這是……”杭悅離本想問個究竟,可看到房內坐著的人是誰時,便傻了眼,噤了口。

  “稻、稻禾……”

  坐在臥鋪上的,正是一身大紅深衣的稻禾。

  稻禾看到杭悅離,眼睛裏淚光婆娑,可嘴上還是很強硬地說:“嘿,終於想到要回家睡覺啦?”

  “你、你不是……”

  杭悅離恍然大悟,看向那群幫凶,孩子們趕緊退出去,大寶壓後關門,順帶附上:“喂!要百年好合喔——哈哈!”

  那群小子溜得很快,臥房內很快恢複寧靜。

  兩人深深地凝視著對方,好像要看上一輩子才覺得知足。

  是稻禾先開口。“你看到我這身打扮,都沒有任何反應嗎?”

  杭悅離著迷地說:“很美麗,稻禾……”

  “還有呢?”

  “紅色很適合你。”

  “還有?”

  “嗯,你變瘦了,稻禾。”瘦得他好心疼。

  “唉呀,重點都沒說出來。”

  “……”杭悅離說不出來。

  稻禾有些生氣。“一個女人家穿上喜衣等你,你覺得代表什麼?”

  杭悅離一愣,隨即明白了。

  可他不敢太興奮,怕這一切都是夢,因為太過思念稻禾、深愛稻禾而生的夢。

  如果夢醒,只會讓他覺得更空虛。

  “我……”他倒退幾步,想離開這個夢,他不敢面對這麼美好的夢。

  “杭悅離?你要去哪兒?”稻禾看出他想退縮,趕緊跳下床鋪要抓他,可衣裙太窄,讓動作太大的她,差點兒要被絆得四腳朝天。

  “啊!稻禾——”杭悅離眼捷手快,趕緊接住她。那觸感如此真實,使他一抱上她,就不願意再鬆手了。

  “真是的,你剛剛一副在做夢的表情。”稻禾嘟嘴。“你說,夢裏面的人會這麼笨拙嗎?”

  “不會,稻禾。”杭悅離的頭深深地埋在稻禾的頸窩,他沉醉在只屬於她的氣息裏面,久久無法自拔。

  而他也感覺得到,稻禾的呼息平順,沒有任何僵硬與顫抖。就像以前一樣,接受他、歡迎他。

  “對不起,杭悅離……”良久,稻禾悶悶地說。

  “什麼?”杭悅離抬頭,撫摸她的臉,沙啞地問:“為什麼要道歉?稻禾。”

  “我……曾經,怕你……”稻禾說得愧疚。

  杭悅離臉一沉。“不,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害怕……”他深吸一口氣,想要親口問,親耳聽到答案。“你……現在還怕我嗎?”

  稻禾盯著他。“一個怕你的人,會讓你這樣緊緊抱著,還任你像只小狗一樣,聞半天嗎?”

  杭悅離噗哧笑了。

  稻禾也笑。“你有聽大寶說了嗎?”

  “聽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稻禾伸手,輕柔地撫摸杭悅離深刻的輪廓。“真正愛一個人,是絕對不應該計較他的秘密以及不完美。你看,我那麼不好,你還不是那麼重視我……”

  “你沒有不好!”杭悅離打斷她。“不要說自己不好!”

  稻禾嘻嘻笑。“你看吧!你都那麼包容我了。更何況你是全天下最英俊的濫好人,我不知道還要嫌棄你什麼。”

  杭悅離聽了,內心激動。但他還是想問:“你覺得……我能帶給你幸福嗎?”

  “當然可以!”稻禾急著說:“這半年你不在身邊,我感覺不到幸福!如果我覺得你根本無法帶給我幸福,那我現在穿著這身喜衣幹嘛?我告訴你喔!杭悅離,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成親!”

  說完,她臉紅了。一個女孩子對男人說這種話,還真羞。

  杭悅離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雙眼濕了。

  “喂,杭悅離。”哇!她下的藥太猛,把男人給惹哭了。她想著該怎麼安慰。

  “你、你不要哭喔……”

  “稻禾。”杭悅離嘎啞地說:“你又犯錯了……”

  “啥?”

  “要叫我離才對……”說完,男人一個欺身,宛如餓虎撲羊,把他深愛的小女人卷進他熱情的欲望與懷抱中。

  兩人就在激情的纏綿中,互許了終身。

  而杭悅離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換個名字了。

  因為他不再是個被喜悅所離棄的男人。

  有這小女人在身邊,他覺得自己的生命,終於得到了完滿。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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