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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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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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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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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51:5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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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榮方無言以對。衰減太大了吧?

  「當然,高品級的高手,巔峰時候身強力壯,那是絕對的兇悍,但人老了病了,就不行了。

  而且江湖險惡,人那麼脆弱,除開武功,有太多其他方法,能置人於死地了。」孫元豐解釋道。「比如弓弩,比如劇毒,火器。」

  「那苦修武功,以後又有何意義?」張榮方道。

  「意義?」孫元豐搖頭,「朝廷管轄很嚴,弓弩只有軍隊能有,火器更是嚴苛,劇毒倒是自由隱蔽,但常人不敢觸碰。這種情況下,各門派都是依靠武功行走天下而自保,所以武功的用途就大了。」

  張榮方聽完,若有所思。

  「還有一點我很疑惑,品級之間的差距,似乎比我想的要小。」

  孫元豐聞言,再度笑了。

  「張師兄接觸武修還不久,不知道這裡面道理。我聽蕭榕法師說過,這強弱勝負,只有真正打過才知道。戰績越多越強,人自然也肯定越厲害。」

  「而且,武修交手時,一般都是全力出手。

  因為你不知道對手到底什麼實力,出多少力,你只能儘自己全力,先擊垮對方再說。

  否則你出八成力,對方出十成力,傷殘的就是你自己。」

  孫元豐解釋。

  「所以,武修對陣,輕易不交手,一旦交手,非死即殘。

  而且分出勝負的時間大多都很快。當然這是雙方都空手的情況下。」

  張榮方頓時明了。

  確實如此,大家都全力出手,生怕自己用力弱了,反而受傷。

  這樣一來,一旦中招,在沒有什麼內力之類的情況下,鐵定非死即殘。

  一路上閒聊不斷,兩人很快來到蕭榕的小閣樓。

  快要進大門時,張榮方忽然看到蕭青瓔和一個人相伴,慢慢走出閣樓。

  那相伴的人,居然就是陳無憂!

  他心頭一驚,從之前的種種判斷,他幾乎已經能肯定,陳無憂有問題。

  之前也給蕭榕說過裡面的猜測了,可現在,蕭榕居然還允許兩人在一起!?

  看著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顯然是徹底重歸於好了。

  張榮方心裡便一片發寒。

  原本蕭青瓔在他心裡,已經是傻白甜了,現在看來,這簡直就是被人賣了還要幫忙數錢。

  兩人連忙抱拳行禮。

  蕭青瓔和陳無憂卻是理也沒理會他們,自己順著走廊巷道離開。

  張榮方和孫元豐一同進了閣樓。

  迎面便看到蕭榕正負手而立,背對大門,欣賞著牆上懸掛的名家字畫。

  「事情經過我已經全盤知曉了。」蕭榕迴轉身,目光平靜的盯著張榮方。

  「張榮方,這次雖然你及時通知了我們,但不管如何,你師姐還是受了輕傷和驚嚇。還耽誤了陳無憂找你師姐。」

  他頓了頓,嘆氣。

  「若非你讓小瓔藏起來,陳無憂早已將其找到,並和我們匯合。另外,你能想到將小瓔藏起來,自己往清和宮這邊逃。為何不帶著小瓔一起跑?這樣不是能更快和我們匯合?」

  蕭榕的意思太明顯了。

  陳無憂一直在找蕭青瓔,之所以沒找到,就是因為蕭青瓔被張榮方藏了起來。

  也正是因此,他們兩人錯過了最佳的逃亡時間,所以才會受傷,受到驚嚇。

  其言語中,還有著判定張榮方是因為貪生怕死,所以才一個人借傳訊之名逃跑的意思。

  張榮方聽得是瞠目結舌。他完全沒想到蕭榕居然會是這等思路。

  「我.....」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還好小瓔沒事。這次的事就算了,就罰你兩個月的月錢,以後,好好做事吧。」蕭榕淡淡道。言語中的不滿幾乎快要溢出來。

  若非他性情柔和,這一次可就不是簡單的罰兩月月錢。

  張榮方簡直無語,要不是他當機立斷,蕭青瓔現在都不知道被人抓到什麼地方去了。

  結果到現在,反而成了他讓蕭青瓔差點受傷?

  他不知道蕭榕到底是什麼腦迴路,但聯想之前陳無憂和蕭青瓔一起走出門的景象,他大概猜出來了,恐怕是陳無憂單獨給他們說了什麼,才會導致這種情況。

  「好了,你不用多說了,現在下去吧。」蕭榕揮揮手,示意其可以離開了。

  張榮方一肚子的無語,還想解釋,卻被蕭榕轉過身不再多聽。

  於是只能抱拳行禮,轉身離開。

  離了閣樓,他心中發堵,自己細心準備,算計,還拼了命救人,結果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心中煩悶下,他轉身去了武修的練功道場。

  清晨時分,道場上稀稀疏疏的武修已經開始打熬筋骨。

  站在道場邊,張榮方靜靜看著,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

  他觀察著各人的數據,相信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補全大部分清和宮成員的屬性數據。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趙大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趙師姐....」張榮方回過頭,看到趙大蔥走近,在他身旁地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其實早上陳無憂來的時候,我也在,就在一邊聽他說話。」

  她頓了頓。

  「他死了一個隨從雜役,自己還受了傷,而我們這邊毫無損失,四人中,唯獨你毫髮無傷。你說說師傅會怎麼想怎麼看?」

  張榮方無言以對。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事實確實如此。這次的事,麻煩就麻煩在,他沒受傷。

  如果這一切都是陳無憂設計的,那此人心計偽裝當真麻煩。

  張榮方上輩子只是個給領導寫稿子的上班族,遇到這種事,簡直是一頭亂麻。

  陳無憂那邊死了人,損失了財物,自己也受了傷。而他卻一點事也沒,這確實讓人生疑。

  「我只是有些憋悶。」張榮方沉默了下,回道。

  「是啊,師傅現在甚至都開始懷疑你了。懷疑之前的下毒事件,是為了讓你有機會靠近小瓔師妹。這次故意藏人,又....」

  趙大蔥點頭,她其實更相信張榮方,沒什麼其他理由,她就是感覺陳無憂一天笑得那麼溫柔,感覺太假了。

  「算了不說這件事了。趙師姐,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昨日,我看到你和師傅與人交手了,那幾個黑衣人這麼厲害麼?居然讓你們打得這麼辛苦?」張榮方不解問道。

  「搏殺交手,每一招都可能是生死之間,所以必然要全神貫注,每一招都不敢有絲毫留情,打起來肯定累啊。」趙大蔥搖頭笑道。

  「那幾人真那麼厲害麼?」張榮方問。

  「那倒不是,換成更弱的人,一樣很累,都得全力出手嘛。

  另外主要是師傅老了,之前還受過暗傷。還有那幾個黑衣人都是見過血的狠人,路數似乎是軍道拳,手裡有刀。而且實力都算好手。」趙大蔥道。

  「那,敢問師姐,我們大道教清和宮,在江湖上,武功實力算什麼層次?」張榮方再問。

  「額....這要分地方了,在方圓百里內,我清和宮首屈一指。

  而且我們主修長生,打打殺殺不過只是護道之法罷了...」

  儘管趙大蔥說得很自然,但張榮方心裡依舊有種感覺。

  那就是,清和宮可能真的,有點弱....

  「來來來,看起來你如今身體也算不錯了,讓我摸摸你的底!」趙大蔥如何沒看出張榮方的神色。

  但她總不能如實給對方說,清和宮只是大道教的一個小分支,在江湖上偏安一隅,靠人多勢眾和官府勾結才能坐穩方圓百里老大的位置。

  當即,她一把抓住張榮方。

  「走,今天就正式傳你符典!我大道教的回春淨時符典,可是濟世救民護身為一體的上乘武典!就讓你見識見識威力!」

  張榮方被她強拉著,走到道場一角。

  兩人面對面站立,相距三米。

  「來,全力對我打過來!不要怕!」

  趙大蔥挺挺胸,拍著鋼板一樣的胸膛大聲道。

  「.....」張榮方也想知道,自己和這些武修到底差距有多大。

  當即他不再遲疑,握拳對著前面就是狠狠一下。

  他用盡全身力氣,但....

  啪。

  拳頭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大手中。

  然後。

  噗!

  張榮方只感覺小腹處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一記膝撞打得蜷縮起來。

  「今天我便傳你第七岳型符第一招:無心折柳!」

  她一把把張榮方提起來,扶穩。

  「來,再來!符典入門最簡單的便是岳型符,岳型符一共三十二式,每一式都有莫大威力,你務必好好學!」

  張榮方勉力支撐起來,感覺小腹稍微好了點,知道對方只是稍稍用力,讓他有疼痛感記憶。

  「好!」他也沒想到自己提升了生命力到10,居然還是這麼弱。

  一招就倒。

  這麼想來,當時如果他真的反應稍慢,被那黑衣人衝上來,鐵定是一招被秒。

  嘭。

  嘭。

  嘭。

  一次又一次,張榮方不斷被同一招擊倒,但與此同時,他岳型符的這一招威力,各種變化,也漸漸明了起來。

  無論他換什麼角度進攻,結果都一樣。

  隨著正式開始學習岳型符,張榮方的悠閒日子又消失了。

  他經過測試發現,單獨學習岳型符的一兩招,屬性欄上壓根不顯示,連技能都無法出現。

  結合之前他學習觀虛功的經歷,他頓時明白,這是需要把整個岳型符徹底學完,才能形成技能。

  當下,他全神貫注,每天和趙大蔥師姐對練學習後,回去就算是跟在蕭青瓔身後,也一直在記憶和暗自演練招數。

  如此,當一個人全部精神都聚集正在一件事裡時,時間便感覺飛快。

  轉眼時光飛逝,七月過去,八月風平浪靜,很快便到了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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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52:2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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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大靈南方四路起義。

  蠻人張冬青,北人李志,襲擊縣府,劫掠軍械,武裝出上萬人,進軍附近州縣。

  大靈派軍鎮壓。義軍不支,潰散,部分逃入山省平輿路,化為山匪。

  華新縣清和宮。

  陽光明媚,驅散清和宮峰頂的寒霧。

  武修道場上,一對對捉對練習的武修中。其中一對身形落差極大。

  這兩人,男的身形略帶一點消瘦,但面上紅潤健康,有細微毫毛。

  女的身材魁梧,臉大如盤,手腳粗壯有力,個頭還比男的高不少。

  兩人在一起對練,似乎有些默契了,招數對拆都相當嫻熟。

  「不錯,足夠了!」那魁梧女子往後一退。「榮方師弟,你如今岳型符所有招式都掌握了。接下來,就是要養血,壯大氣血,為鍛筋做準備。」

  張榮方點點頭,看了眼自己屬性欄中,那裡果然終於出現了岳型符的技能字樣。

  兩個月才將三十二式的岳型符掌握正確,想起這麼久的每天努力,張榮方終於還是確定了。

  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不是穿越了就成練武奇才。

  不過還好,他看了眼屬性欄後面的一點屬性點。心裡又有了安慰。

  如今岳型符技能浮現,正好可以往上加點了...

  之前踏青那一次的遭遇,讓張榮方直到現在,都毫無安全感。

  而現在,就看這點屬性點,能給他的武功帶來多少提升了。

  「如今岳型符你也掌握了,作為我大道教的武功基礎,岳型符中正平和,在武林中也頗有盛名,是我大道教根本之一。

  這套招式,進退有度,氣度森嚴,對修行者的心性鍛鍊有莫大好處。」趙大蔥解釋道。

  「趙師姐,這武修如何劃分境界?」張榮方問。

  「養血,鍛筋,這兩步完成,人就能氣力大增,這是入品的前提。入了品,武修便可以算是脫離普通人了。

  之後,便是朝廷的九品劃分,沒有境界劃分,而是看你打贏過誰。」

  「打贏過誰?」

  「不錯,武功的優劣,強弱,全是靠打出來的。而贏得越多,名氣越大。

  我們平輿路每年各地都有很多比武擂台,勝者不光有獎金,還能得到名氣,以及很多豪商大戶的邀請僱傭。甚至實力夠強,還會受到朝廷的注意。」

  趙大蔥咧嘴一笑。

  「你若有興趣,可以去試試。如果沒興趣,就直接去靈官殿,通過基礎的品級考核,就能在朝廷那裡掛職領俸祿。當然掛了職就是要做事的。」

  張榮方聞言,心中若有所思。

  靈官殿掛職,這是大道教和朝廷之間的合作。也是佛道教派獨有的優勢。

  他之前也有所耳聞。

  「只要過了鍛筋,入品,就能考核掛職麼?」他再度出聲問。

  「自然。」趙大蔥點頭。

  張榮方心中感覺有些不對,這中間難道不用經過實戰麼?

  「而且,什麼叫只要過了?你從現在開始練符典,每日好吃好喝養血,一般至少要三年!少數天賦異稟的除外。」

  趙大蔥伸手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木錘,呼嘯揮舞了下。

  「之後鍛筋,至少又要三年,這些準備好了,入品破限倒是簡單。大部分人只要沒先天暗疾,都能過。調理半年就行,區別在於怎麼破。

  好了。不說廢話了,來!再來一遍!」

  趙大蔥當即放下木錘,一招岳型符定山心,手掌斜往下打向張榮方肩膀。

  她沒怎麼用力,只是單純的走招式。

  張榮方抬手以右小臂格擋,同時左手握拳彈射一般,打向趙大蔥腰部。

  這一招攻守合一,正是岳型符的貫陽針。

  兩人手綁著布帶,雙臂快速交手在一起,出招拆招,動作流暢。

  對招之後,便是練氣力,舉石鎖,抱石球,負重跑步等。

  這些鍛鍊,每一樣都做不多,因為清和宮畢竟是道宮,練這些只是為了養血。

  一番折騰後,臨到正午,張榮方繼續去跟隨蕭青瓔。

  看著她每日跑去找陳無憂,兩人舉止越發親密,宛如情侶。

  若非顧忌禮教,恐怕現在蕭青瓔早已被吃干抹淨。

  這兩個月,按照蕭榕的吩咐,好幾次張榮方都及時阻止了兩人的過度親密。

  除此之外,蕭榕還安排了另一個雜役弟子跟隨蕭青瓔,那雜役弟子是女性,很多時候比起張榮方更為方便。

  轉眼一天時間過去,天色漸晚。

  清和宮中,諸多弟子宛如螞蟻,做完晚課後,隨著鼓聲慢慢散去。

  張榮方給蕭榕見禮後,便急忙返回自己住處。

  關上門,房間裡一片黝黑,月光透著薄霧從窗口照入。

  修行弟子是清和宮的正式弟子,待遇完全不同。

  房間裡有一張木床,掛了白蚊帳。側面一套書桌木椅,一個衣櫃,一個燭台架。

  地面是用平整的灰色長木板鋪成。

  牆面上還掛了一套正式的深藍白褂道袍。

  張榮方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一對火石和點火杆,兩塊火石輕輕相互一碰。

  火花點燃火絨,點亮點火杆,然後用火杆的火,點燃燈芯。

  隨著燭光亮起,房間漸漸明亮起來。

  張榮方從桌上端起茶杯,木質的茶杯里,水早已冰涼。

  他輕輕抿了口,緩解有些乾裂的嘴唇。

  休息了下,他又從床底拖出一個木盆,開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又端了一盆水進屋。

  將水放在地上,張榮方對著水看了看自己面孔。

  水中現出的,是一張瘦長的面容。

  鼻樑高挺,雙眼狹長,臉頰紅潤飽滿,嘴唇緊抿單薄,膚色淡黃。

  這張臉比起之前剛來清和宮時,已經好了很多。特別是成為修行弟子,開始習武后,氣色便好了更多。

  「看來養血果然有用,我也不像之前那麼瘦了。」張榮方將水盆端開。

  走到床前,他脫了鞋子,仰躺上去,凝神靜氣。

  然後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背,等屬性顯露後,視線才集中在視野下方屬性欄上。

  半透明的屬性欄,比起之前又有了些許變化。

  『張榮方——生命10-10,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入門),觀虛功(第一層精竅)。可用屬性:1。』

  『生命之前的下限是9,現在變成10,看來我這兩個月的苦練,好吃好喝好睡,還是有用的。

  不過,不用屬性的提升,速度估計就這麼慢了。』

  『現在,就看屬性點能給我多少提升了。』

  張榮方注視著技能中的岳型符。

  深吸一口氣,他開始想像著在岳型符後面的十字加號上,輕輕一點。

  剎那間,自由屬性點從1,變成0.

  與此同時,岳型符後面的括號內容,一下變得模糊。

  入門二字迅速消失。

  張榮方還沒來得及體會,便猛然一震,腦子仿佛被大錘狠狠砸中一般。

  剎那間,他腦海里湧現出無數次自己每日鍛鍊岳型符的記憶。

  一天又一天,每日從早到晚,不停苦修。

  三十二式岳型符被反覆習練,招數從還是入門,到掌握,到飛速深化,理解越來越深。

  張榮方的體型也開始微微發生變化。

  從之前的勻稱修長,慢慢肌肉鼓脹起來,但卻不是很明顯,依舊具有流線型。

  約莫十個呼吸後,他漸漸從眩暈中回過神。

  此時躺在床上的身體已經全身是汗,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散發出濃厚的汗臭味。

  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張榮方閉目,仔細回憶剛才的變化。

  『之前觀虛功的提升,還沒這麼清晰,但這一次就看得相當明白了。

  這屬性點的提升,不只是單純的提升技能技藝,還順帶提升身體強度....將身體提升到,能順利使出這個層次技能的最低程度。』

  『也可能是技能提升到這個層次,自然會帶動身體,達到這個強度。』

  張榮方長吁一口氣,再度去看自己屬性欄。

  此時他的屬性已經完成變化了。

  『張榮方——生命10-11,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掌握),觀虛功(第一層精竅)。可用屬性:0。』

  「生命提升了一點上限,岳型符從入門變成掌握了。但沒辦法看出和他人的實力對比。」

  張榮方微微蹙眉,屬性欄只能顯示生命和技能,有些貧瘠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實戰中,勝負實力不只是看武功生命,還要看當時的戰術,裝備,體質,臨時的出手力量,出手速度等。

  就算你力量一百噸,出手只用十萬分之一的力,也一樣不行。

  屬性欄上沒有直接的實力對比,也可以理解。

  「不管了,只要能直接提升武功層次,就夠了。我完全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得到別人武修多年積累的實力!」

  張榮方從床上起身,迅速用清水擦拭身體,換了身衣服。

  然後才站在房間內,體會剛剛提升後的岳型符。

  修行弟子的房間,長寬至少有五米,站在中間還算寬敞,足夠他稍微活動。

  張榮方舉手仿佛握筆一般,往下一划,開始岳型符起手式——點清風。

  大道教的回春淨時符典,最初源自於道教畫符所用的手勢姿態。

  後融入技擊技巧,鍛鍊技巧,形成獨有的道門武學。

  符典中,前七種符法用於護身,後五種符法用於醫療治傷。

  大道教的醫武合一也是相當有特色的武功體系。

  房間內,只見張榮方出拳一板一眼,剛直有力,步伐來回騰挪,始終如樹根般扎入地面。

  無論是招式還是速度力量,都比白天和趙大蔥對練,強上太多。

  一口氣練了十遍,他才緩緩放鬆下來。

  「這一點,至少三年的功夫!」

  他時常在武修道場鍛鍊,收集武修們的數據也都差不多了。此時橫向對比,頓時有了定位。

  興奮之後,張榮方在床上輾轉反覆,許久才滅了燈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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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

  晨鐘響起,清和宮內道士紛紛從住處出來,巡值的巡值,打掃的打掃,請安的請安。

  外出後山練功的武修也三三兩兩返回,換衣服準備早課。

  「安爐立鼎法乾坤,鍛鍊精華制魄魂;聚散氤氳成變化,敢將玄妙等閒論。」

  「咽津納氣是人行,有藥方能造化生。鼎內若無真種子,猶將水火煮空鐺....」

  一段段道人誦經聲不斷傳開。

  宮主陳鶴秋站立玄心殿前,靜靜掃視殿前真傳弟子們的早課誦經。

  陳鶴秋性情古板肅然,如今年過八十,依舊健步如飛。

  因其文武雙修,通習回春淨時符典十二符法,曾外出闖蕩,留下名聲,所以江湖中人送外號:心符道人。

  此時陳鶴秋正站立殿門,目光看了一會兒真傳們,便又落到宮門方向。

  不多時,宮門外,有山門迎客道人引著五人小隊,跨步入宮。

  小隊之人個個身穿官差服飾,腰懸官刀,戴著斗笠型鐵盔,穿褐色硬皮甲。

  這是典型的大靈官兵打扮。

  為首的一人,穿窄袖綠袍,戴兩翼官帽,身寬體胖,大步走進玄心殿前廣場。

  「鶴秋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此人看上去年過六十,但開嗓聲音中氣十足。

  「鄭大人,可是為山匪之事而來?」陳鶴秋微微一笑,下了台階主動迎上。

  「正是,如今亂軍被擊潰後,分九股主流,其中一股來了我們山省,在被省駐軍擊潰後,再度分散數十支如今不少流入我華新縣。」鄭大人嘆氣道,「如今,本官每天焦頭爛額,可是連休息也不曾安心。」

  「大人有話但說無妨,能出一份力的,我清和宮自當盡力。」陳鶴秋收斂微笑,鄭重道。

  「多謝鶴秋兄體諒,是這樣.....」鄭大人壓低聲音,仔細和陳鶴秋說了一陣。

  「自當盡力。」陳鶴秋面色凝重,斷然應下。

  「那便最好。」鄭大人面露笑容。

  不多時,鄭大人離開。

  清和宮敲響集事鼓,召集宮內法師執事,前往玄心殿。

  不多時,諸多道人分散,將宮主新的道令傳開。

  尚德園和後山之間,有一處間隔過度區域,其中有一亭,名為養生亭。

  亭中時常有香客、貴人入內題詞。

  此時養生亭中,一劍眉俊朗男子,正與一山羊鬍須老道相對而坐,

  兩人中間擺放了一炭盆,上方有紫砂茶壺架著,在慢慢熬煮。

  這二人一個年輕一個年老,相貌輪廓卻有些許相似。

  「無憂,蕭青瓔那邊,還沒拿下麼?」

  老道伸手揭開茶壺蓋子,濃郁的熱氣夾雜著奶香湧出,化為白氣蒸騰。

  這是大靈流行的鹽奶茶。

  乳白色的奶茶中,還不時翻滾過幾顆紅艷艷的枸杞。

  「之前兩次都沒成,我就打算著靠感情熬,只是蕭青瓔雖越發喜歡我,可每到關鍵時候,總是嚴守禮數,不好硬來。」

  年輕道人正是蕭榕的二弟子,陳無憂。

  「宮主換位在即,蕭榕的態度很關鍵,他資歷老,人脈廣,好幾個執事都向著他。」老道從一旁調料盤中,抓了小撮鹽,撒進茶壺。

  「不要老想著用強,凡成事者,不可留下破綻。尋隙而進,然後小小推一把,便能輕鬆如願。」

  「父親的意思是....?」陳無憂不解。

  「今日宮主下道令,要武修弟子外出巡查周圍山林。還要分出品級好手,配合官兵巡查華新縣各地。」老道回道。「不光是我們,還有白鈴寺,黑泉門,都要派人配合,這便是個機會。」

  「還是要上次的那些人動手麼?」陳無憂小聲問。

  老道白了他一眼。

  「愚蠢!你母親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不要老想著強上,以蕭青瓔的個性和對你的感情,你只需創造機會,看光她全身,到時她還能嫁給他人不成?

  到那時,順水推舟,就算蕭榕知道內幕,也只能忍。」

  「父親高明!」陳無憂頓時明悟,豁然開朗。

  「這次巡查,我身為巡照,可以插手人手分隊,你有什麼人要動的,回頭報給我。」老道最後道。

  巡照是道宮中專門負責安全保衛的執事,是直屬於監院,除開三大殿主和宮主監院外,執事便是清和宮中實在的掌權者。

  而其中掌管安全防衛的巡照,更是執事中權力最大的一人。

  「明白。」陳無憂聞言,心中驀然閃過之前壞自己好事的那個蕭青瓔的跟班。

  上次若不是此人提前報訊,及時放了傳訊筒,自己早就設計得逞。

  所以這次設計,得先處理掉此人才是。

  聽說他現在也開始修習武修功法了....而巡查中遇到危險也是常事,畢竟有亂軍化為山匪流入華新縣境內。

  *  *  *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將張榮方從午睡中驚醒過來。

  「張榮方,醒了麼?去道場不?」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張榮方吐了口氣,揉了揉眼睛,從床鋪上下來。

  「來了。去。」

  「等我擦把臉。」他走過去,拉開門,門外是一白面書生一樣的年輕男子。

  男子穿著普通的武修弟子短打,一隻手提著一個葫蘆當水壺,肩上掛了一條灰毛巾,是棉布製成。

  「怎麼睡了快半個時辰了還沒起來?」

  大靈的時間制度,是十二時辰制,不過為了方便計時,張榮方自己心裡做了換算,還是按照二十四小時計算。

  「早上練過頭了。」張榮方回了句,從床底拉出木盆,毛巾放進去,準備外出打水。

  其實真實原因,是他才提升岳型符,一時沒忍住,多練了一會兒。

  「那你還能行麼?」男子無語道。

  「你董大方都能行,我還能說不?」張榮方笑了笑。

  董大方是他這些時間裡,偶爾一起練武的同道。

  和他一樣,這人也是蠻族四等,不過因為不是儒戶,比他稍微好點。

  洗漱完,換身衣服,兩人一起離開房間,朝道場趕去。

  道場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鍛鍊修行了。

  張榮方董大方兩個輕車熟路的走到一處角落,和之前就在這裡修行的另外兩人湊到一起。

  「今天來得有點晚啊。」

  一皮膚黝黑的女道人熟絡的和兩人打招呼。她叫徐明玉,名字好聽,但皮膚是真的黑,傳聞她祖上有黑人血統。

  「沒休息好,今天人怎麼這麼多?」張榮方回了句。

  「看來是宮主的道令影響的,大部分武修都得外出巡查。不趕緊來練練,萬一栽在外面就完了。」

  另一女道笑著道,這位身段修長,四肢勻稱,脊背挺拔有力,皮膚更是健康紅潤有光澤。

  除了臉長得一般,其餘沒啥缺點,胸前更是頗為有料。雖不如蕭青瓔,也算厲害。

  她叫李復花,也是先練的岳型符。

  「你們坤道要去麼?」董大方出聲問。

  「要,我們很多人修後五符,主醫治,也要去做隨隊。」李復花點頭,也露出愁色。

  「聽說昨天那個周澤入品了,考核一品通過,現在單獨管帶一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輕聲又道。

  「真的,周澤是我們這幾批出了名的天賦強,一年養血,一年鍛筋,兩月入品...確實厲害!」董大方點頭。

  「我已經練兩年的岳型符了,現在還沒動靜...也不曉得還要多久才行...養血就這麼難麼?」李復花嘆道。

  「我也練了一年半,等著吧,沒個三年想也別想,周澤那種終歸是極少數。」董大方安慰道。

  「養血關鍵在於養,練武活血,多吃多喝多休息才能養。我們如果能吃好點,或許養血更快。」徐明玉道。

  「像陶夢潔那樣?拿錢砸?各種養血丹藥砸下去,三天藥浴,五天一大丹?」李復花反問。

  張榮方在一旁沒說話,只是聽著。此時卻是心頭一動。

  如果有更好的伙食,大補的丹藥,或許能進一步縮短屬性點的獲取。

  他看了眼周圍身邊的三人,加上他自己,四人都是沒背景,沒天賦,沒錢,的三無武修。

  董大方,徐明玉,李復花,三人都只是才入門一種符法武功的程度。

  距離徹底掌握,還要至少一兩年,甚至可能更久。

  因為徹底掌握一種符法,就是達到養血層次的標誌。

  否則氣血不達,根本沒辦法連貫的施展完一套符法。

  『所以我現在算是達到養血了?』張榮方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這樣,屬性點加他自己苦練,最多半年,他就能跨過鍛筋,入品。

  想到這裡,張榮方忽然開口問。

  「入了品,通過靈官殿考核,就能在朝廷掛職?」

  「確切的說,是在百戶所掛職。」董大方回道,「不過你我就算了。」他嘆了口氣。

  「為何?」張榮方疑惑。

  「四等蠻族不允許掛職軍職。」董大方的回答,讓張榮方面容一滯。

  蠻族,蠻族,蠻族,又是蠻族!?

  「我們以後就算品級上去了,一樣不能掛職地方官府軍務處,只能走集賢院公布的攜帶路子。」董大方回道。

  「攜帶者?」張榮方不解。

  「就是追隨其他品級官員,做別人的護衛隨從保鏢度師等。」董大方的話,讓張榮方心中猛地恍然。

  他此時才明白過來,當初蕭榕為何能輕易提拔他為修行弟子,還讓一名修行弟子做自己女兒的隨從。

  原來,根子在這裡?

  「那除開攜帶者,我們蠻族還有路子起來麼?」張榮方忍不住問。

  在經過上次,蕭榕對他的態度處理後,他覺得必須想辦法脫離眼下的身份。

  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大靈對師徒關係非常看重。

  想要脫離這等關係,極難。

  反而如果只是不再跟班蕭青瓔,說不定還能做到。

  所以,若是他能入品任職,就算蕭榕也不可能一直要他跟著蕭青瓔。

  「有,可以走集賢院的特許渠道,不過考核很難,至少需要二品,才能掛職,而且掛職也比其他族的低很多,我們二品掛的相當於人家一品....」董大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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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品...」張榮方此時此刻再度體會到,在大靈身為下等族的人,到底有多壓抑。

  「不過還好,終歸是個希望不是?」董大方神色也有些無奈。

  「總比那些驅口好吧...」他末了補充一句。

  驅口便是大靈奴隸的統稱。

  確實,真的只比奴隸好上一點。

  接下來幾人都沒心思說話,開始分開對練。

  張榮方和董大方對練,徐明玉和李復花一起。

  「今天還來拆招?」董大方在張榮方對面站定後問。

  「不了,練拆擋兵器的招式。」張榮方道,「先試試手。」

  「好!」董大方笑道,「老規矩,除了頭和下身不准打,小心了,可別被我打哭。」

  「怕你不成。」張榮方也笑了。

  兩人拉開距離,對峙。

  兩者不是第一次對練,實力相互都了解,半斤八兩,董大方多練一點時間,十次里能贏六七次。

  「來了!」

  董大方一個黃蜂刺耳,右拳擺動打向張榮方脖頸。

  後者小臂上舉,用肉多的地方格擋住。

  啪。

  張榮方心頭仔細對比,和之前的力量對比,今天他格擋這一招,明顯要感覺輕鬆許多。

  『是我力量大了不少。』他心頭微動。

  兩人對在一起,手腳不斷交擊,綁著軟護具的地方撞擊得砰砰響。

  張榮方一開始有些謹慎,但到後來,越打越輕鬆。

  對方的動作速度,力量,在他感覺里都非常慢。

  就像電影裡點了慢速播放一般。

  好幾次,他都感覺自己可以輕鬆出手,結束對練,但考慮到自己的變化太大,太突然,便也沒有動手。

  原本,他是打算通過屬性點提升的實力,在極短時間內,考核品級,獲得掛職。

  可沒想到.....

  身為蠻族,至少要二品,才能獲得品級....

  而且就算品級上去了,也還是要做人隨從跟班....

  這等對民族的壓迫,難怪聽到外面有人起義了。

  張榮方一時間不自覺的走了神。

  好在他還記得隱藏自己進度,儘量表現出和前面一樣的程度,只進步了一點。

  而董大方也是新入門,根本看不出他的岳型符有什麼不同。

  不一會兒練完,幾人湊到一起擦拭汗水,喝水補充。

  遠處山邊,朝陽緩緩升起,霞光照亮雲層霧氣,仿佛整個清和宮周圍都籠罩在一片金紅中。

  「大方,你說,那些上了品級的好手,到底有多厲害?」張榮方一直想要知道這點。

  自從踏青事件之後,他每每練武,都會不自覺的回想起當初蕭榕打完,額頭見汗的樣子。

  入品高手,一般不到這種道場習武了,而是會專門找單獨的地方習練。

  「我聽說入了品,鍛筋養血後的人,氣力都要比我們大不少。皮膚也要堅硬一些,像是蒙了一層牛皮。」董大方回道。

  「真要打起來,只要不用利器,對上入品級別,只要不是招式相差太大,一般能逃則逃,不能,則找上利器裝備,才可一試。」

  另一個聲音忽地傳過來。

  幾人聞聲望去,卻是看見一高壯道人不知何時,正站在他們幾人邊上,一副大家都很熟的姿勢說話。

  「張新泰師兄?」張榮方頓時一愣。

  此人赫然是他上次聚會裡見過的那位早已二品了的師兄。

  其餘董大方等人紛紛起身抱拳行禮,張新泰偶爾也會和張榮方過來說說話,他們也見過。

  「一會兒下午巡查,我看到名單里有你,就想把你點過來,結果沒想到你被人提前點走了。」張新泰無奈道。

  「師兄哪裡的話,是我沒有這個福氣。」張榮方詫異道。

  「其實武功強弱,主要看兩點,武功本身的強弱,和你自己的境界和實戰經驗高低。」張新泰笑道。

  他掀開道袍下擺,擺出岳型符起手式——點清風。

  「來一手?」

  「求之不得!」張榮方一喜,「請師兄指點。」

  毫不猶豫,他上前便是一招山嶽橫幅打出。

  這一招主攻胸膛,動作宛若在大畫卷上猛然一抹筆,橫拉出大段墨跡。

  「不錯!」張新泰略微驚訝,這一招的熟練度不錯。

  「實戰中,武功強弱,本身就是最為重要的一環。很多武功本身破綻便多,你用這種武功去打,除非你速度比對方快太多,否則不出幾個回合就會被打死。」

  他一邊出招,擋住張榮方,一邊動作自然,帶著某種韻律般還擊。

  「武功掌握程度境界越低,破綻越多,境界越高,破綻越少。實戰經驗越高,也能減少破綻。所以同宗比試,境界不同,勝負往往分得更快。」

  張新泰輕輕繞到張榮方身後,一掌打出,排在後者背心。

  「這一招你露出的破綻太大,所以你已經死了一次了。」

  張榮方頓時瞭然,這才三招....

  他後撤,抱拳,喘了幾口氣。

  「多謝師兄指點。」

  頓了頓。

  「這麼說,從師兄的角度來看,武功才是一切的關鍵?」

  這個世界的武功一直很迷。

  這讓他一直不清楚,什麼才算是真正的高手。

  「不錯。」張新泰點頭,同時壓低聲音。「複雜的說了你也會越來越迷糊,所以,你只需要知道,掌握的武功越強,人越厲害,就行了。」

  「明白...」張榮方聽出了其中隱藏的東西。

  從他的了解來看。

  有不少武功,本身的修行,也是需要較高基礎的。

  所以單純從這句話來看,還針沒說錯。

  「我回春淨時符典中,岳型符只是基礎,排在越前面的符法,威力越大。你以後若是有機會,需儘量習得前面符法。當然,那可能需要真傳身份才行了。」

  張新泰有解釋了些許武功的內容,讓幾人對岳型符的理解又多了不少。

  晨練完畢,四人各自回房洗漱。

  張榮方這次沒去繼續跟班蕭青瓔,而是去了巡照房,從巡照師兄那裡,拿到了分配隊伍的號碼。

  他要去的地方,是黃玉村。華新縣裡一個較大規模的村子。

  所屬的隊伍,是一個名叫那木石的師兄帶隊。

  那木石的品級是二品。和其餘隊伍帶隊一樣。

  而這次出發,需要在外面呆十天。

  來回四天,巡查村子周圍區域六天。

  張榮方這種才練武沒多久的武修弟子,居然也被拉進隊伍巡查,他不敢想像,萬一自己這種弟子遇到真的山匪,會出現什麼情況。

  沒有裝備,雖然練過武,但面對刀具之類武器,難道敵人還要等你上去用拳頭打?

  所以很明顯,他們這種弟子,要麼打醬油,要麼當炮灰。

  *  *  *

  秋雨綿綿。

  泥濘中的小山村村口,青翠山林田地之間,有一條枯黃色小道。

  小道從山中蔓延出,連接到村子門前,宛如一條蜿蜒長蛇。

  此時天色陰沉,山中不時有陣陣鳥雀雜鳴。

  一隊大靈官兵身穿皮甲,腰懸官刀,背負弓箭箭囊,正順著泥濘小道朝村子走去。

  隊伍中,還有四名身穿短打藍色道衣的道士。

  「目標地就在附近,注意戒備。」帶隊官兵的隊長大聲吼道。

  這位隊長身高一米九,體型健壯魁梧,背著一把長一米五以上的木桿黑矛。

  此人名叫楊選超,三等北人,武功論品級,是三品。

  那四名道士中,一面色黝黑,國字臉的男子回頭看了看其餘三人。

  「這裡就是目的地了,我們接下來要在這裡留六天,以巡查周圍山匪。

  當然,主力不是我們,但也要隨時注意。」

  此人便是那木石,也是張榮方這個隊伍的帶隊,身為二品高手,他自然不是沒實戰過的新手。

  這讓其餘三人心頭稍稍有些安全感。

  張榮方站在其中,一路都在打量和觀察四周情況,以便出現什麼麻煩時能有準備。

  蕭青瓔就在他一邊,另外還有一個叫陳雲草的男道,這便是他們這一隊的全部配置。

  一個二品帶三個沒品。

  在官兵的協同下,看上去似乎很安全。

  此時村子不遠處,一個山包上。

  幾名穿著破爛衣服,裡面內襯就著發臭皮甲的山匪,正躲在灌木中,遠遠朝著這邊眺望。

  透過樹叢,他們能看到村子附近情況。

  「隊伍太強了,買家那邊的活兒不好干啊。」山匪頭目皺眉。

  「情況和買家說的不一樣,這邊的官兵有點太多了。」另一山匪低聲回答。

  「不急,據說後面會有安排落單,而且,實在沒機會我們就撤,大不了就拿一半定金也算賺!」山匪頭目不在乎道。

  實際上,山匪和官兵都知道,這種配合巡查,更多的是做給上面看的。

  這些隊伍出來,他們就安分不出事,大家配合默契。

  不出來,他們就繼續看準了下手。

  幾個山匪看了一陣,不動聲色的悄悄撤回。

  黃玉村駐村的生活相當無聊。

  張榮方一開始以為這趟危險度極高,結果到了後來,才發現,這群官兵的武力相當強。

  不是單對單,而是弓箭。

  六十米以內,簡直是百發百中。

  一連四天過去,山匪沒見著,山上野味倒是被他們打了不少。

  一開始張榮方還相當警惕,隨時保持小心,但到了後來,他才看出來,這些官兵根本沒外出巡山的打算。

  官兵隊長每日,就是和村裡的富戶吃酒吹牛,顯然是相識的。

  其餘官兵分散四周,打獵的打獵,找地方睡覺的睡覺。

  清和宮出來的那木石道人,相反還要負責不少。

  每天帶著他們三人在村子周圍巡邏。

  但看他不時就要彎腰採摘藥草的架勢,張榮方覺得這傢伙很可能出來只是為了採藥。

  帶他們出來,也不過是幫忙背東西。

  眼看十天的時間,很快便要過完,馬上就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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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七天。

  張榮方從結實的硬木板床上睜開眼睛。

  他剛剛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上輩子的現代社會了。

  他還是那個單位里負責給領導寫稿子的小文案,可惜,一睜眼....

  「該起來了。不然晚了蕭青瓔那傢伙又要沒影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涼氣吸入肺里,讓自己儘快清醒起來。

  蕭青瓔一旦出事,他鐵定遭殃,所以,不論他願不願意,都不得不儘量盯著這傢伙一點。

  翻身起來,張榮方迅速穿戴,洗漱,出門。

  走到蕭青瓔借住的村子房屋前等候。

  從一邊房子的村民那裡買了點蔥油干餅當早餐。

  張榮方沒等多久,便看到蕭青瓔穿戴整齊,動作迅速的離開房屋,朝著村子外跑去。

  他心頭一個咯噔,之前那麼多天這傢伙都沒搞事,他還以為這貨老實了,被上次的事嚇到了。

  現在看來,在這兒等著呢?

  看著蕭青瓔越跑越遠,張榮方顧不得什麼,趕緊跟上去。

  如果蕭青瓔真出事,他回去說不定真會被蕭榕打死。

  師傅因故打死弟子,就算外人官府來,頂多譴責幾句,沒人會幹涉。

  這也是張榮方煩躁的地方。

  他雖然很感激蕭榕提了他做修行弟子,脫離了以前的雜役身份,但現在的狀態,完全和蕭青瓔綁死,同樣讓他憋屈。

  特別是蕭青瓔這傢伙壓根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張榮方不管心頭思緒,跨步也跟著追了上去。

  一路跟著蕭青瓔,對方也明顯知道他在跟著,但並不在乎。

  不多時,兩人出了村子,在後面的一片小林子裡停下。

  那裡早已等候了一個人。

  張榮方一眼看去,頓時心頭一涼。

  那等著的人,居然是陳無憂!

  這傢伙的巡查點,應該就在附近,否則不會這麼膽大直接過來找人。

  蕭青瓔陳無憂兩人很快卿卿我我,挨得越發近了。

  張榮方注意到,陳無憂後面也有人跟著,顯然是和他一樣出來護持的。

  心中無言下,他乾脆躲在一顆樹幹後面,搬了塊石頭半坐下,等兩人曖昧結束再說。

  就在張榮方等人時。

  他側後方,一個身披乾草蓑衣的人影,正慢慢吞吞,儘可能沒動靜的伏著身體,靠近。

  這人手持匕首,眼神冷漠殘忍,仿佛眼裡的張榮方不是人,而只是一隻尋常的獵物。

  距離越來越近。

  隨著此人越發靠近張榮方,他的動作而也越來越安靜小心。

  雖然目標只是一個品級也沒有的普通道士。

  雖然他以前配合隊友,甚至還殺死過入品的好手。

  但如果能儘可能的安靜解決任務,不驚動官兵,那是最好不過。

  如果被發現了,也能由他驅趕目標,讓其餘山匪包圍,前後十息就能解決。

  這次頭領可是說了,誰第一個得手,就能分一半的賞金!

  想到這裡,山匪眼裡閃過一絲貪婪。

  以他的技術....嗯!?人呢!?

  只是一瞬間走神的功夫,他眼裡的目標居然消失了?

  山匪心頭一驚,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可左右看了看。

  那目標正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朝著另一次換位置了。

  『這傢伙....』山匪嘴角扯了扯。

  看著張榮方一邊動,一邊左右張望,山匪擔心被發現,趕緊俯下身。

  等了一會兒,他再抬頭,發現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又變遠了。

  深吸一口氣,山匪堅定的繼續潛伏,慢慢朝著目標再度靠近。

  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又要靠近了,沒想到張榮方又開始動彈了。

  這傢伙換了個地方,一邊東張西望四處看,一邊鬼鬼祟祟跑到更遠的地方,蹲下來。

  山匪好不容易靠近了,此時看距離又遠了,頓時心頭一抽。

  這一次他決定按兵不動,看看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他就趴在原地不動。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不一會兒,張榮方又開始跑了。

  這次他跑得更遠了。看上去,似乎正好是圍繞著中心正在聊天說話的小情侶兩人轉圈。

  感情這傢伙就是單純的膽小,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個位置?絕不在一個地方待久?

  「我.....」山匪心頭一口悶氣不知道該怎麼出。

  但他不甘心,眼看就要成功了,賞金一半就在眼前晃蕩,不嘗試一下,他不甘心!

  當初跟著大哥起義,不也是為了錢活不下去。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搏一搏說不定....

  噗嗤!!

  陡然一陣劇痛從山匪手上傳來。

  他低頭一看,一個竹製的拳頭大小的捕獸夾,正深深扎進他手腕小臂上。

  皮筋帶來的巨大力量,和鋒利的鋸齒,幾乎把他右手彈壓切斷。

  啊啊啊!!!

  山匪一聲慘叫,猛地炸開,驚起周圍大片野鳥亂飛。

  張榮方在前面被慘叫聲嚇得一抖。

  他急忙回頭,靠邊看到一個人影從灌木叢里一跳而起,轉身想跑,但被捕獸夾上的繩子拉扯,一下撲倒在地。

  噗嗤!

  正好臉壓在第二個捕獸夾上....

  「慘!....」張榮方面露不忍,他之前因為太過怕死,所以一來村子就到處找村民獵人,買了不少自製捕獸夾。

  然後每每外出林子,就會走一段放一個,到處放。

  這種竹製的捕獸夾是村子裡獵人們的常用工具,大家都會做。

  加上這種山村身處深山,最不缺的就是這類東西。

  所以張榮方便很幸運的買到了幾十個,放進提著的袋子裡,隨時備用。

  畢竟上次踏青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導致他現在外出,看林子,哪裡都像有人。

  「好東西啊....又便宜又好用,正適合山林密林這種環境,防身的同時還能打點牙祭。除了時效性短了點外,沒什麼缺點。」

  張榮方看著那人在地上打滾,滾來滾去,滿身是血,心頭不忍。

  於是他撿起地上一塊拳頭大小石頭,走近一點,對準那人全力一砸。

  噗。

  石頭運氣很好,正中那人脖子。

  那人當場倒地,脖子呈怪異曲折狀,在地上抽搐,不知道是昏了還是...

  張榮方心中嘆息,自從上次見過死人後,現在他心腸也硬了許多。

  對血什麼的不那麼緊張了。

  他慢慢靠近過去,在附近地面找了找石頭,可惜沒能找到合適的。

  於是,他彎腰從搬起僅有的,一塊臉盆大小的白色磨盤石。

  「走起!」

  他用力一丟。

  嘭!!

  一聲沉重落地上,伴隨著骨頭斷裂聲傳來。

  「太慘了....」張榮方不忍看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了。那人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後,還穿了偽裝用的乾草蓑衣,明顯有問題。

  可他卻連下重手都不敢。

  這一次,他再度靠近過去,那臉盤大小的石頭正中那人脊背,將人砸成一個怪異的曲線。

  張榮方靠近了,才清晰的看見那副血肉模糊的樣子,心底不由得翻滾起來。

  他不是噁心,而是害怕,恐懼。

  這裡沒有上輩子那麼安定的社會環境,沒有到處都是的攝像頭,更沒有嚴密強悍的國家力量。

  在這裡,人命就像眼前這人一樣,兩個捕獸夾,兩塊石頭,就沒了。

  「這麼大的石頭,砸在身上,肯定很痛吧...?」張榮方蹲下來,小聲道。

  「還有這麼鋒利的捕獸夾....」他伸手去扳開山匪的手,可血肉模糊下來,根本沒找到手在哪,只是找到一把上鏽了的短匕首。

  「唉,這看著就好痛!」

  張榮方鬆手,看著山匪不斷抽搐的身體。

  他咬咬牙,迅速扯開山匪衣服,摸口袋,找腰包。

  找到一個棕色皮袋子,被對方用繩子拴在腰上。

  他一邊塞進自己提著的小麻袋,然後迅速起身,離開。去撿回其他自己的捕獸夾。

  這種林子裡,樹木密集,弓箭不好使,反而是陷阱這種東西很好用。

  竹製的捕獸夾本身就是綠色的,偽裝起來更是方便。

  做完這些,張榮方心裡還有些發軟,萬一對方沒被捕獸夾夾中呢?

  雖然他在自己周圍放了二十多個,但萬一人家運氣好,生性謹慎,注意到了捕獸夾呢?

  那他....

  再一次體會到這個世道的危險,張榮方抬頭去看蕭青瓔。

  剛才的慘叫聲那麼響,不遠處的蕭青瓔和陳無憂也....嗯?人呢?

  張榮方猛然發現,剛剛還在視野里的兩人,此時居然不見了。

  「不好!要出事!」張榮方心頭一凜,馬上從衣服里取出一個官軍傳訊筒,點燃往上一噴。

  biu!

  煙火在樹林上方炸開。

  明亮的煙火一下將這一片林子的陰影都照亮。

  村子裡的大靈官兵一眼看到煙火,帶隊的那木石嘴角抽了抽,不得不帶上另一個男道一同趕過去。

  十來個官兵也一起沖向煙火爆發處。

  官兵隊長楊選超穿戴齊全,拔出腰刀便沖,壯年期的三品高手實力展露無遺,速度比其餘人快了不少。

  此時張榮方身旁,另外幾個正準備衝出來圍攻的山匪,見狀都是一愣。

  他們還沒來得及衝出來啊?!

  這目標這麼怕死的麼?

  幾個山匪紛紛轉身逃回山上,但還剩一人看了眼張榮方,近在咫尺的大筆賞金啊!

  他咬咬牙,急速沖向張榮方。

  只要在十息內殺掉此人....

  「來得及!」

  這名山匪手持匕首,面露猙獰,朝著張榮方飛速接近。

  他能看到對方的手,在因為害怕而發抖。

  能贏!

  只要有錢,誰他麼還要干土匪!?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十米。

  五米!

  兩米!!

  張榮方倒吸一口氣,他也看到了對方手裡的生鏽匕首。

  那是帶鏽的刀!

  萬一傷到我得了破傷風怎麼辦??!

  萬一他第一下往我頭上打怎麼辦!?

  萬一他力氣比我大怎麼辦??

  萬一他是入品高手怎麼辦!?

  萬一他把匕首砸出來怎麼辦!

  萬一他突然灑出一把沙子怎麼辦!?

  萬一....

  萬一......

  無數的擔心,害怕,恐懼,在張榮方心裡飛速閃現。

  他面容微微扭曲,嘴唇微張。緊盯著對方衝過來的身影。

  這是他第一次和人即將動手,而且是死戰!

  『身體不能動了....!』

  『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擋住?!』

  『用匕首上?』

  『用手臂還是用腿?』

  『不對!就算我能擋第一下,還有第二第三下!』

  『如果我只擋,根本沒辦法預料他用什麼招數!!』

  『所以....只有先弄死他!』

  『他死了!不能動了!』

  『我才有活路!!』

  張榮方瞳孔放大。

  無數氣血急速涌動,他感覺自己雙手酥麻,血流入雙臂。

  心臟的跳動宛若鼓聲。

  「誰要我死...」

  「我先弄死他!!!」

  唰!一袋子的捕獸夾全部扔出,砸向來人。

  張榮方雙臂宛如巨蟒,本能的全力爆發,一招貫陽針筆直打出!

  沒有留力,養血層次的氣力,全部灌注在這一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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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

  雨絲傾斜,灑落在無數黃瓦紅牆樓閣上。

  樓閣如葉,道路如絲,整個大都宛如鋪滿桑葉的巨大蠶盆。

  一輛輛移動的白色大車,便是無數細小白蠶。

  城區角落,一棟華貴五層棕色閣樓中。

  一名雙目明媚的柔和女子,身著藍色長裙,斜靠在窗欞前。

  她身上的裙擺雲紋密布,束腰窄肩,長袖中隱見白皙玉臂。

  裙身上宛如青花瓷般的典雅色澤,搭配女子高高挽起的複雜髮髻,更顯其清澈中夾雜著精美的一抹脆弱氣質。

  「小魚,天色暗了,回去休息吧。」

  華麗的房間裡還有一人,一右臉頰長著一塊暗紅胎記的高大男子,身披同樣暗藍色的錦繡長袍,柔聲朝著女子勸道。

  「嗯,夫君...妾身馬上就回...」女子回首微微屈膝行禮。

  「還在想你弟弟?」男子走上前去,輕輕攬住女子的腰肢。

  「我派人去找過他了,可惜沒找到,不過你辦的道籍已經生效,我查到有人用了,他應該還是走了你安排的路。

  其實只要進了道門,比起外面終究安全許多,起碼不愁吃穿冷暖,你也不用太過擔憂。當心壞了身子。」

  他的手輕輕放在女子小腹處,仿佛在感受著什麼。

  「就算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要保重自己。」

  女子眼中流露出濃濃感動。

  雖然夫君很醜,長相有些嚇人,但當初的自己,選擇真的沒有錯。

  他是真心喜歡自己。

  就算自己是蠻族儒戶,對方也毫不在乎,將自己納入門中。

  大靈規定的制度中,靈族娶妻,可以娶四個,並且每一個都是平等地位的正妻,不分高低。

  夫君為了他,不顧家庭反對,放棄了大部分的事業和繼承,終於成功讓她進了門。

  現如今,他們二人雖然遠不如以前,但依舊過得很好。

  只是....

  「榮方從小脾氣就倔,我擔心他想不開....」女子正是張榮方的姐姐張榮瑜。

  她離開天陰縣後,便一路跟隨夫君來到大都。

  原本以為夫君只是想玩玩她,卻沒想到他對自己是真心喜歡。

  每次失常打了自己,事後他都會痛哭懺悔,求自己原諒。

  其實張榮瑜也知道,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有機會靠近對方。

  而夫君除了偶爾會精神異常,情緒暴躁外,大部分時間對她都很溫柔。

  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老爺,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鬟,揮舞著手裡的書信,推門沖了進來。

  「包子,什麼找到了?!」張榮瑜心頭一跳,趕緊抬頭看向丫鬟。

  包子是夫君給她安排的貼身丫鬟,被她吩咐一直盯著花錢找到弟弟。

  現在這個叫喊,難道....!?

  「老爺夫人,是夫人的弟弟,找到了!天陰縣那邊來信說找到了!!」包子興奮的叫出聲道。

  嘩啦。

  張榮瑜一下直起身,嘴唇不住顫抖,眼圈一下紅了。

  「他...沒事?」

  「沒事沒事,這是信,夫人的弟弟現在還拜入了清和道宮,您看看,這是信!」包子趕緊上前,將信紙送上去。

  張榮瑜和夫君接過信,一起細細看去。

  上邊是調查的人描述的信息,都是一些張榮方大致的資料。

  還沒看完,張榮瑜便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不是傷心,她是太過高興了。

  「天陰縣和華新縣,中間隔了起碼兩個縣,他孤身一個人到底是怎麼走過去的?」夫君輕聲嘆道。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張榮瑜柔弱的靠在夫君懷裡。

  「放心....有我在,只要人找到就好。」

  男子輕輕擁著妻子,心裡捉摸著之後怎麼幫忙才能讓其安心。

  以他現在的位置,不能明著來,否則對小舅子有害無利,反而會被某些人針對,成為他的一個弱點。

  最好派人悄悄送些財物,然後再托最為信任之人,照拂一二,如此最佳...

  只是華新縣那邊....不是他的經營之處....送些財物簡單,但照拂之人....還得好好想想。

  *  *  *

  嘭!!!

  張榮方的雙臂險險擦著匕首刀刃邊緣,一下打在山匪心口處。

  看著對方猝不及防,被捕獸夾擾亂視線,想要出拳,卻又被自己這一擊打得渾身僵硬,往後摔去。

  這一刻,張榮方身體本能的跟上岳型符的後續招式,一連三十二招,宛如飛流直下,水銀瀉地,在短短十秒內,全部轟在山匪身上。

  這一刻,什麼擔心自己被傷到感染,擔心自己被打成殘廢,擔心自己留下後遺症,擔心自己什麼什麼....一切一切的擔心....

  都在對方口吐鮮血,目光渙散下,迅速散去。

  拳掌交錯,連環環繞。

  最後一式。

  鶴拎魚。

  張榮方雙掌呈鳥爪狀,從後方合擊山匪頸骨,往外一提。

  哢嚓。

  隨著屍體噗通倒地。

  張榮方氣喘吁吁站在原地,身上到處濺射是血。

  他腦海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讓他迅速搜刮山匪山上一遍,然後轉身就跑。

  他怕對方還有同黨。

  到現在,他才猛然發覺,眼前這人剛才應對的層次,頂多就是個見過血的普通武人。

  此人粗糙的格擋,狼狽的閃避,速度和力量絕對不到品級,也就是和他差不多,練過一些粗淺武功,但境界不高,甚至不到養血層次。

  最關鍵是,此人的武功招數粗糙,估計是從什麼地方學的普通拳術,舉手投足間破綻太大,出手小動作又多,被他抓到關鍵點,全力一擊打中。

  想到這裡,張榮方有些明白了,張新泰師兄所說的,什麼叫勝負最重是武功。

  武功好,破綻少,威力大,出手快。

  武功差,破綻多,威力小,出手慢。

  很多時候,一個破綻,就是一個致命點。

  打完後,張榮方一路狂奔,一口氣在林子裡跑出上百米,才想起自己還得去找蕭青瓔。

  而且他剛剛不是還放了傳訊筒了麼?

  『不行,我得趕回去!萬一一個人遇到山匪同黨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跳,轉身朝村子方向往回趕。

  他走得很小心,生怕被人發現自己行蹤。

  第一次打死人,張榮方心中莫名的有種心驚膽戰。

  他害怕,害怕被人發現,是自己打死了山匪。自己一個才練武沒多久的小道士,根本不可能打出剛剛那一串嫻熟至極的岳型符。

  很可能會被懷疑。

  害怕自己打死了人,被發現後抓進監牢。

  害怕那人背後還有什麼人冒出來,找他麻煩。

  萬一他們暗殺我怎麼辦?

  萬一他們趁我睡著了來偷襲我怎麼辦?

  萬一他們用其他辦法下毒怎麼辦?

  各種擔心再度在他腦海里激盪。

  『不行,不能暴露,不能讓人知道是我打死了那人。

  而且,我的出身決定了我就算展現出資質實力,不到二品,也根本不可能翻身。

  與其如此,不如先隱藏實力,等二品時,再看能否去朝廷集賢院考核。』

  集賢院是大靈為管轄天下道門,設立的特殊宗教管轄機構。

  只要能通過二品考核,就算是蠻族,也能獲得品級掛職。

  就算只是掛職的散員,沒有實際職務權力,也足夠他脫離蕭青瓔,獨自過活了。

  慢慢在林中走了好一陣,張榮方漸漸心緒平復了些。

  雖然還是有很多擔心,害怕,但比起最初,他已經安靜了很多。

  人殺都殺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定局,只能好好想想之後怎麼應對。

  還有....

  「蕭青瓔....」一想到這傢伙,張榮方便感覺頭疼。

  這傢伙不知道和陳無憂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路悄悄趕回村子附近,張榮方正好遇上趕來支援的楊選超等人。

  他沒有隱瞞,將具體的事一一說了,除開自己打死一人外,其餘都沒什麼隱藏的。

  在聽到蕭青瓔和陳無憂兩人不見後,楊選超面色微變,迅速散開人四處搜索。

  他是收了錢,準備隨手配合對方,可現在怎麼回事?目標還好好活著,其餘人卻....

  「你既然無事,便隨我等一起搜索。」楊選超想了下,直接吩咐道。

  「是。」張榮方微微一愣,從這句話里也感覺到了不對。

  一般來說,他這種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人,第一處理辦法,應該是讓其去安全的地方休息。

  可楊選超的做法,卻是不理會他狀態,讓他再度跟著一起巡查找人。

  看來....

  張榮方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次是真的有人走了關係,要針對他。

  『是上次踏青得罪了人麼?』

  他一邊跟著隊伍四處搜索,一邊思索。

  能走動關係到官兵這邊的,唯一得罪的,可能就是陳無憂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那兩山匪死掉的地方。

  看著地上慘無人道的屍骸,楊選超眼角微微抽搐,回頭看了眼張榮方。

  靠陷阱坑死一個,另一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誰打死了。

  他蹲下,在屍體邊緣檢查了下。

  「是被拳掌活活打中要害而死。臉上眼睛鼻子有捕獸夾的傷口。」

  「其餘人,以這裡為中心,四散搜查。」他起身下令道。

  「是!」

  一群大靈官兵紛紛散開,這群士兵平日裡懶散,但關鍵時刻,動作還是令行禁止,非常迅速。

  張榮方混在其中,不多時也和急匆匆趕來的隊長那木石兩人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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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運氣不錯,沒找多久,幾人便遇到了同樣因為煙火湊過來的蕭青瓔。

  她似乎沒受什麼傷,臉上還殘留著一絲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剛剛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被陳無憂拉走。

  在離開老遠後,她才有空回來。

  在了解情況後,蕭青瓔頓時小嘴驚得張大。

  「山匪出現了!?還襲擊了張榮方?」

  張榮方是她的跟班,也就是說,要是她剛才走得慢點,被襲擊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等到返回村子的路上。

  「你沒事吧?張榮方?」她趕緊走近,猶豫了下,還是關切的問道。

  本質上,她並不壞,只是有些任性,但心還是算善良。

  否則當初也不會出手幫張榮方。

  「多謝師姐關心,沒事,這些血都是別人身上濺出來的,不是我的。」張榮方面露『感動』之色,連忙行禮。

  「沒事就好,畢竟你是因為我受的傷,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蕭青瓔沒有說下去,俏臉有些擔心。

  「師姐放心吧,好歹我現在也是武修了,沒那麼脆弱。」張榮方認真道。

  「那就好。」

  蕭青瓔還想開口問什麼,但看張榮方一臉疲倦之色,也忍住沒再開口。

  一行人回到村子。

  張榮方在其餘人怪異的矚目下,回到借住的村屋裡,換洗身上的衣服。

  陷阱弄死的那人,他承認,但另一人他就直言說不知道了。

  楊選超也判斷了,那人的死和他無關,畢竟按照張榮方所說,他才練武沒多久。

  而死掉的那人,明顯是被一個力量武功都遠超張榮方的傢伙打死。

  按照楊選超的判斷,那人應該是一肌肉結實,體型強壯者。

  一身武功,至少也有數年以上的火候。這樣的人,最可能是陳無憂。

  之後,楊選超也沒空理會其餘事,因為他在搜查的路上,又發現了隱藏在山上的更多山匪。

  雙方發生小範圍交手。

  他親自上陣,打死數人後,擊退山匪。但他自己也被一記弩箭射穿肩膀,受了不小的傷。

  對方居然還有弩箭!

  這讓楊選超的注意力,瞬間從張榮方身上的些許疑點挪開,迅速朝華新縣那邊派人請求支援。

  而清和宮一行四人,則在時間到了後,獨自從官道返回,和其餘勢力輪換。

  *  *  *

  華新縣城區。

  李家藥鋪。

  傍晚時分,正在藥鋪里稱量新到的藥材的李老頭,拿著個小天平,仔細的將一點點同源草,放上去,然後湊近,用超過八百度的近視眼,記下分量刻度。

  「店家!」忽地一個聲音從店鋪外鑽進來,嚇得李老頭手一抖,差點沒把同源草倒到地上。

  「誰啊!」他沒好氣的放下天平,抬頭朝門口望去。

  有些昏黃的大門外,一身穿深藍色道袍的年輕男子,快步走進門。

  「店家,我最近感覺身體不怎麼好,有沒有大補氣血的方子,給我來點,錢不是問題!」

  年輕男子大手一揮,相當豪氣道。

  「.....」李老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眯著眼打量來人。

  這年輕男子一副道袍裝扮,腰間懸掛了清和宮的腰牌,看來是清和宮的道人。

  「大補氣血的方子?」李老頭有些疑惑。

  對方面色紅潤,身材結實,四肢勻稱有力,聲音更是中氣十足,氣血充沛。

  「這位道長,你這血氣比一般干勞力活的人都強,哪裡虛了?補藥可不得亂吃哦,吃多了反而會病。」李老頭一口寧州口音,好心勸道。

  那道人拍了拍胸膛。

  「老闆,你別看我說話聲音大,但是我感覺虛啊,我看起來身子紅潤,是因為我剛剛吃了補氣血之物,一旦這藥物停下,可就沒那麼好效果了。」

  李老頭搖搖頭,他只是個店鋪老闆,既然別人要,只要不是官府嚴禁出售的毒藥,補藥什麼的就隨對方吧。

  說不定此人看上去健康,但隱藏著某種難言的暗疾呢?

  想到這裡,李老頭忍不住低頭掃了眼對方下半身,眼神怪異。

  張榮方沒管這些,他現在正沉浸於剛剛的收穫之中。

  那兩個山匪,身上的錢袋裡,被他硬生生摸出了5兩銀鈔。

  這可是5兩啊!

  在華新縣城,5兩可以買一石多的糙米,換成上輩子的單位,那就是150斤左右。

  就算是對張榮方,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特別是在他被罰了兩個月沒例錢後,便更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銀錢。

  之前的錢,都拿來送禮打點了。而這次他辛苦積攢的銀錢,才是他能真正自由支配的積蓄。

  「大補的藥方,這裡有八珍湯,十全大補湯,你要哪種?還有裡面藥材的年份可以自己選。不過超過十年的都很貴,先提醒一句。」

  李老頭翻找了下,正好有之前老顧客買剩下的一些藥包,都是提前包好了的,一個個紙包非常整齊。

  正好拿來賣給這道人。

  「八珍湯?是哪八珍?」張榮方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耳熟,上輩子時,他似乎也聽說有這種藥方。

  「嗯,是用四君子湯和四物湯,合在一起所配。」李老頭簡單介紹了下。

  「其中有人參,茯苓,白朮,甘草,熟地黃,白芍,當歸,山芎。

  主要是治療氣血兩虛,面色萎黃,全身乏力,頭暈眼花,食欲不振之類的症狀.....」

  李老頭看了看道人微微健壯的胳膊,紅光滿面的氣色,沒再說下去。

  「這東西,能大補?」張榮方問。

  「嗯,補氣為主,適合鍛鍊少脾胃差的人.....」李老頭道。

  「我就是鍛鍊少脾胃差。」張榮方面露喜色。

  「......」看著對方啪嗒一下放在櫃檯上的紙鈔,李老頭選擇不再廢話。

  「不過,單純補血的可以麼?」張榮方又問,他覺得自己的屬性異能,可能需要的只是血,不是氣。

  「那就單純買四物湯好了。不過....」李老頭還想說什麼。

  「那就這個了!多少錢一副?一副能吃多久?」張榮方大手一揮,打斷道。

  「一兩一副,一副可以吃兩次,第三次藥效會弱很多。吃法你得看病情。當然,藥材都是年份差的。如果你要年份好的,得加錢。」

  「來五副!吃了效果好再來!」

  很快,張榮方帶著五副四物湯匆匆離去。留下欲言又止的李老頭站在櫃檯內。

  他剛才其實還想說....一般四物湯是用來給婦女養血調經....所以又俗稱婦女之友湯....

  張榮方出了藥鋪,提著手裡的布袋子,心情舒暢。

  5兩銀鈔,相當於他兩個月的例錢總和了....可惜,過了這次,再想有這個機會,就難了。

  對於很多富戶來說,5兩不過是一身衣服的價錢,但對他這個沒收入來源的人來說,不少了。

  他快步走在華新縣城內,不時越過一座座小石拱橋。

  路上街上,來往行人數量極多。

  其中不少膚色泛白,類似他上輩子見過的歐洲人。還有偶爾可見黑人路過,最多的是黃皮膚人。

  不過和天陰縣那邊不同,這裡路人就算是農戶打扮,也沒有面黃肌瘦的,還不時有人聚集在一些四方木台邊大聲呼喝叫好。

  噹。

  忽地遠處一聲鑼響。

  「聖上旨意,發兵泯國,有願主動從軍者,可到衙門領取補償物資。」

  「聖上旨意,發兵泯國.....」

  隨著一聲聲鑼響,一小隊戴著鐵斗笠的官兵,緩緩在街道邊走過。

  這些官兵穿著灰布兵服,皮革腰帶,腰懸長刀,背上大多背著弓箭。

  走在最前面的頭目,還戴著防護黑鐵面具。面具上雕刻著狼的花紋。

  張榮方稍稍停下腳步,看了看這隊走過的官兵。

  看著周圍如避蛇蠍的其他民眾,他似乎有些能體會到,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要削尖了腦袋,往道門佛門擠了。

  大靈窮兵黷武,年年征戰,都是外出入侵其他國家地區。

  但凡征戰,不論勝負,必有死傷,雖然大靈武力驚人,橫掃無敵,但不代表能無損征服其他國度。

  除此之外,各地不時會爆發的起義,也需要大量兵員鎮壓。

  這等狀況下,當兵確實是個苦差事。一旦離家了,或許以後便再也回不來,死在哪個不知名的戰場也說不定。

  張榮方心中沉重,忽地又想起了這具身體的前身。

  前身的姐姐,為了前身能避開兵役,為了姐弟二人不再被欺辱,主動設計,做了勾引權貴之事。

  因為出身儒戶,家學淵源,其氣質遠比普通女子好。沒想到最後居然真讓她成功了。

  可惜....現在失散了。

  不過也好,若沒失散,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偽裝以前的個性和其他特點。

  當下,他不再多想,快步提著藥包,朝清和宮方向趕回。

  也就是趁著這幾天,才從外面巡查回來,蕭青瓔暫時安分下來。

  她因為私自和陳無憂聚會,被蕭榕罰去靈官殿誦經思過,哪裡都不准去。

  如此,張榮方才有空自由活動,但也得天黑之前儘快趕回去。

  因為蕭青瓔每天的休息時間,就是天黑前一個小時。

  一路提著藥包回去,從華新縣到清和宮,單趟要一個時辰腳程。

  等他回到房間,開始準備熬藥,天色已經黑了。

  先去跟著蕭青瓔一起食堂用餐,然後送這女人回房休息後。

  之後他才一個人來到後山,放上買好的藥罐,將藥材塞進去,加水,然後架柴,點火。

  半個時辰後,張榮方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藥湯,聞著裡面濃郁的藥味。

  『希望有效。』

  他感覺現在自己靠吃,積攢屬性點,實在太慢。

  如果能開闢出吃藥加速的路子,以後或許能好走許多。

  晃蕩了下木碗裡的藥湯,他吹著吹著,慢慢小口小口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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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著碗裡的藥湯,熱騰騰的暖流流入肚子。

  張榮方聽著後山陰暗中迴蕩的怪異鳴叫,心中忽然莫名的有種感慨。

  要是換成上輩子,可能山里根本沒那麼多動靜。

  因為能動的可能都快死絕了。

  凡是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動物們很少有敢胡亂吼叫的。

  仰頭一口將藥湯喝完,張榮方吐了口熱氣,感覺渾身暖洋洋。

  收拾好藥罐,用布袋裝好,提著,帶回房間,

  一連喝了好多天的四物湯,直到把五副藥全部吃完,張榮方明顯感覺到了體內屬性熱流的匯聚。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便又是一個月過去。

  清和宮尚德園內。

  樹木環繞中。

  蕭榕氣定神閒,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在他面前,是一共五名武修弟子,並排站立。

  大師兄焦騰,體格健壯,體毛濃密,雖然如今才年僅二十四,可一臉大鬍子看上去更像胡西人。

  二師兄陳無憂暫時不在。站在第二的是一黃色短髮壯漢,名叫洪達。

  三師姐趙大蔥,同樣體格魁梧有力,背著手站在地面,氣勢深厚,身如岩壁。

  第四個是陳慧,也是坤道,也就是女道,身段修長勻稱,容貌普通。

  第五,則是剛被收入門中的張榮方。

  今日是蕭榕對麾下弟子的第三次考核,每次五人,所有拜他為師的武修弟子,都要考核,查看進度。

  畢竟他在親自負責弟子開銷,若是不行不夠滿意,之後這名弟子的消耗可能就會減少。

  隨著一個個弟子上前,出手演武。

  蕭榕也面色平淡,不時微微點頭,這些弟子的大概進度,他其實都知道。

  考核,其實只是用來加深他們的危機感,讓其不至於懶散毫無動力。

  這算是一種督促。

  此時前面三人都已經演練完畢,三人都已經早達到了一品甚至以上層次。如今間隔幾個月,進步雖有,但不大。

  等到了第四位站著的陳慧,此女面色冷淡,明明容貌普通,卻自有一種莫名的清冷自信。

  她是蕭榕前幾日才收的新弟子,沒有塞錢,沒有任何托關係,就這麼突然被收了進來。

  實際上包括焦騰這個大師兄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其有些好奇。

  不知陳慧此人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這麼受老師喜愛。

  「陳慧,你新學岳型符,來給大家演練下。」蕭榕目光一轉,看向第四個位置的陳慧,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顯然,對於此女,他的態度要區別對待得多。

  「是。」陳慧恭敬點頭,上前,抱拳對其餘人微微敬禮。

  啪!

  猛然間她拳掌往前一點,起手式點清風頓時打出。之後所有岳型符的招式,簡直是時快時慢,動作間自然帶有一種韻律。

  「厲害!完全看不出是新學不到一個月的!」趙大蔥忍不住低聲道。眼中帶著絲絲驚異。

  焦騰微微咬住嘴唇,面色不變,但心裡卻多了一絲危機感。

  才學一個月,就將基礎岳型符學到如此嫻熟,毫無疑問,這個陳慧就是實打實的武道天才。

  張榮方站在最末一位,也是讚嘆。

  他當初要是沒有屬性點,岳型符根本不可能打出這種水準。

  要知道,他的岳型符,入門就花了兩月時間,而像陳慧這樣的...

  已經和他現在的岳型符,在招式熟練度上,相差無幾了。

  除開屬性點帶來的身體因武功的增強,單輪招數,此時的陳慧,足以和他輕鬆對招。

  此時張榮方心中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天生就是適合這一行。

  他花兩個月只是入門,人家花一個月,就能達到掌握層次。

  「很好。」蕭榕輕輕鼓起掌來,面帶讚賞。「陳慧的進步很大,你們其餘人都要跟她學習,做任何事,都要集中全力,不能有絲毫馬虎偷懶。如此才能最快走出成績。明白了麼?」

  「明白了!」眾人紛紛回應。

  陳慧打完,然後是張榮方。

  他沒有展露多少底子,只是中規中矩的打了一遍岳型符三十二式,招數倒是熟練,但其他方面,看不出什麼。

  岳型符達到熟練掌握的層次,是需要將那種一舉一動如山巒起伏的精氣神表現出來的。

  張榮方故意中規中矩的打,完全將自己的真實層次隱蔽起來。

  他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千萬不要被人發現,是他殺了人。

  以免被那山匪的同夥查到,然後惹火上身。

  很快,演武完畢,張榮方收勢,回到隊列。

  蕭榕則開始講岳型符的精要,他其實不算一個好老師,講解晦澀難懂,中途一時興起,還要舉起酒葫蘆輕輕抿上一口。

  不時還會即興賦詩一首。

  聽得幾人是相當心累。

  張榮方一開始還特別仔細的聽,後來發現蕭榕講解的東西,以自己提升後的岳型符,都早已掌握,於是便開始低頭偷懶開小差。

  此時,他正心頭期待的注視著屬性欄,那裡的自由屬性上,又多了一點屬性。

  這是剛剛演武測試開始時,就突然出現的屬性點。

  從吃藥,到現在,不過一個月,就有了一點屬性進帳。

  很顯然,這就是四物湯的作用了。

  這還是用三年以下年份的藥材,搭配的藥方。

  若是用高年份的藥材搭配藥方,那效果,張榮方覺得自己怕不是要原地起飛?

  『可惜....太貴了,而且藥鋪很難湊齊貨。』

  看著蕭榕上下翻飛的嘴皮子,他心思不由自主的飄到了其他地方。

  很快,蕭榕講完了岳型符,又頓了頓,看向大師兄焦騰,還有一旁的趙大蔥。

  「焦騰,趙大蔥,你們二人,如今也到了二品層次。入品是第一次破限,之後每上一品,其實都需要一次破限,才能達成。

  但,破限相當傷身,只有配合合適的內服外用養方,才能儘可能減少內傷隱患。你們若是有所進展,破限前,記得提前去丹房領取養心丹。」蕭榕叮囑道。

  「是!」焦騰知道這說的是自己。

  因為趙大蔥才突破二品不久,要突破三品的,在場只有自己一個。

  他抱拳恭敬拱手,感謝師傅的幫助。

  蕭榕又勉勵了幾句,之後便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焦騰嘆了口氣,掃了眼其餘師弟師妹,沒說什麼,自顧自離開。

  除開趙大蔥外,其餘人在他眼裡都只是普通人。也就那陳慧值得關注一些。

  其餘人相顧無言,也陸續順著尚德園的石道往外走去。

  張榮方抬頭看了眼陳慧,對方的出現,算是真正讓他近距離認識到,天才是什麼樣的。

  忽然他又想起司徒楠,之前還和他們幾人是好友,如今卻已經形同陌路。

  走出尚德園時,他分明看到周澤,司徒楠,陶夢潔幾人,居然正和大師兄焦騰,還有另外幾人站在一起。

  他們形成的一個小圈子,周圍又圍上了更大的一個圓圈,全是武修弟子。

  整個清和宮一半的武修弟子,基本都在這裡了。

  焦騰等有了品級的這些人,是第一檔次,之後便是周澤,陶夢潔這些天才或者錢才。

  然後才是普通的武修弟子圈子。

  這就是清和宮修行弟子中明顯的圈子。

  如焦騰那些人,基本都是真傳弟子,和其餘人待遇完全不同。

  張榮方和其餘部分武修弟子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也都心思各異的各自離開。

  「他們這麼圍在一起做什麼?」忽地身後有女聲低聲問道。

  「那是想向師兄師姐們請教,養血鍛筋入品的經驗技巧竅門。」另一女子回道。「畢竟人數太多了,機會難得,師傅們可沒這麼多耐心一一仔細講解,很多時候都得靠請教師兄師姐才行。」

  「入品我不知道,不過養血很難麼?不是很簡單就過了嗎?」前面那女聲詫異道。

  張榮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正好看到陳慧面色微微詫異。

  很顯然,她是真的疑惑。

  確實....能把一套的岳型符連續打完,就算得上進入養血了。

  陳慧和他張榮方,現在唯一差的,就是養血積累的時間。

  養血是會慢慢改善體質的,而這個改善需要時間過程。

  張榮方只不過利用屬性點,將這一過程強行壓縮在極短的時間裡。

  「張師兄,你看我做什麼?」陳慧不解道。對於後入門的她來說,張榮方確實算師兄。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慨。」張榮方嘆道,最後朝司徒楠方向看了眼。

  對方此時俏臉寧靜,正小聲和身邊的周澤說著什麼話。

  似乎是感覺到了視線,司徒楠磚頭朝這邊看了眼,正好看到張榮方離開的背影。

  她心中閃過之前和張榮方交往的日子,沒說什麼。

  龐胖子,張榮方,以及李酸梅,這些對於她而言,都是過去式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如今接觸的人,必然會因為自身層次的提升,而提升。

  朋友,終歸只有平等,才能成為朋友。

  回到房間午休。

  張榮方仰躺在床上,看著灰白的蚊帳紗布,心裡一陣平靜。

  經過反覆確定,他已經確認了,這個世界的武功,其實相當於上輩子小說里沒有內力的武林。

  武林,江湖,名聲越大,實力越強。

  而清和宮,只是平輿路里一個中小型的分支門派。其中的武學,算玄門正宗,但實戰稀疏平常。

  這點,他在這段時間外出巡查的過程里,已經得到了充分驗證。

  畢竟華新縣可不是只有清和宮一個勢力,流傳的消息也很多。

  「算了,能有個安身之處,已經很不錯了。」

  他深吸一口氣,撇開雜念,舉起手,視線注視聚焦。

  很快,屬性欄浮現而出。

  沒有絲毫遲疑,他第一時間,便將吃四物湯,縮短時間得來的自由屬性點,加在了岳型符上。

  而岳型符,也從之前的掌握層次,一下字跡模糊起來。

  兩秒後。

  一個新的字跡浮現而出。

  『岳型符(圓滿)』

  「圓滿?」

  張榮方還來不及思考更多,猛然間便感覺全身宛如撕裂般劇痛。

  全身上下,所皮肉內外,每一寸血肉,都傳出海量的痛楚。

  他整個人一下弓起身來。

  強烈的痛楚,讓他瘋狂抽搐,想要叫喊。

  但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張榮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別人發現他的異常。

  他緊緊咬著牙齒,只能強忍著痛楚,等待屬性點改造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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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

  張榮方漸漸感覺身體痛楚開始消退,宛如漲潮退潮。

  很快,他全身是汗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著。

  衣服頭髮完全濕透,就如才從水中爬出來一樣。

  體力和心神因為強烈的痛苦,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張榮方還是強撐著困意,再度看向自己屬性欄。

  果然,屬性重新發生了變化。

  『張榮方——生命12-13。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圓滿),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0。』

  「生命漲了兩點!難怪改造這麼大。」

  張榮方從床上站起身。

  哢嚓。

  忽地他手借力抓住的床沿,浮現一道細微裂紋。

  「嗯??我力量變大了?」

  他詫異的抬起手,看了看床沿,那裡清晰的浮現一個手掌印。

  褐色的木質紋理,也被強行捏斷,翹出一些木刺。

  「這麼說,岳型符練到圓滿,還能增強力量?」

  張榮方從未聽過這個說法。

  不過武修入品後,氣力大增的說法,他還是知道的,而且入品後,身上還有皮膜加厚,防禦增強。

  『現在看來,我應該是進入鍛筋層次了?按照趙師姐傳授的內容,鍛筋便是開始增加氣力的第一步。』

  起身在房間內活動了下手腳。

  張榮方開始試著適應自己的當下力量。

  別的不用,直接打岳型符三十二式,一遍又一遍。

  時間緩緩流逝,生命力提升的好處也漸漸顯露出來。

  只是緩緩的打岳型符,張榮方便能感覺到,自己的氣力居然在緩慢恢復。

  打完三套拳後,他從床鋪底下摸出一個木盒子,打開,裡面裝著幾顆黑乎乎像芝麻糊揉成團的藥丸子。

  這是養血丹,也是武修弟子專門的福利。

  一個月兩顆。趙大蔥一口氣把之前的份額,一併給了張榮方。

  拿起一顆養血丹丟進嘴裡,一股酸澀皮革的味道布滿整個口腔。

  張榮方忍著噁心,硬生生吞咽下去。

  然後換身衣服,擦洗一下,看時間還有點,他準備稍微休息一下。

  咚咚咚。

  「張師兄,書信房有你的包裹。」

  「我的包裹?」張榮方一愣,他自從接收前身身體後,一直沒幹其他事啊?也沒本事繼續給勾欄投稿。

  誰會給他寄信?

  心中疑惑之下,他起身,喝了點涼水,便開門朝書信房走去。

  *  *  *

  清和宮書信房內。

  鄭忠林拍了拍面前的一個黃色包裹。

  「好小巧的盒子。」

  他作為書信房的負責人,一般的書信包裹,是不會過問的。

  但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是很早以前,巡照處那邊,現任執事安排的人。

  巡照執事權力極大,如今正在和監院爭奪下一任宮主之位,所以現在便是到了站隊的時候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包裹,寄送人不明,沒標記,而收貨人,正是蕭榕的徒弟,一個叫張榮方的小道。

  鄭忠林搓了搓手,拿著包裹,避開周圍正在揀信的幾個雜役道士,獨自走近書信房內里,將遮擋的門簾放了下來。

  鄭忠林迅速將包裹放在小凳子上,雙手熟練的來回撥動,很快便將整個包裹徹底解開。

  如果是其餘人的包裹,他自然不敢亂來。誰知道裡面會看到什麼隱秘。這種大忌諱,他不敢亂動。

  但這蕭榕的徒弟,可是上面嚴格規定的,他開包檢查一二,也不打緊。

  包裹裡面是個木質盒子。

  鄭忠林沒有停下,拿起工具,繼續下一輪。

  盒子很快被打開,裡面終於展露出放置的東西。

  「嘶!?」

  鄭忠林看到東西的第一眼,便倒吸一口涼氣。

  錢!!

  好多錢!!

  那黑色盒子裡,放著的,赫然是一疊面值在一兩的紙鈔!

  那厚厚的一疊,顯然是為使用的人考慮到,面額太大,容易露財,所以故意兌換成小額寶鈔。

  鄭忠林平日裡也見過不少寶鈔,可眼前這一疊,粗略一算,至少也有70兩之多!

  70兩是個什麼概念!?

  在華新縣,70兩能買一匹品相不錯的駿馬了!

  在這個一頭豬才十到十五兩的地方,70兩能買六頭豬!

  鄭忠林吞了吞唾沫,左右看了看。迅速在包裹里翻了翻,又翻到一封書信。

  他看了看那一疊寶鈔,又想到這盒子的收件人,正是得罪了陳家的張榮方。

  貪婪在他眼神里不斷浮現,又消失。

  掙扎了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將包裹里的寶鈔,全部拿了出來,然後盒子裝回去,信放好。原封不動的栓好包裹。

  『反正錢拿了,也沒人知道是我乾的,中途經手那麼多人,憑什麼肯定是我?』

  『就算那小子知道是我,沒有巡照房撐腰,他那什麼和我斗!?』

  鄭忠林已經不是第一次偷拿包裹東西財物,早已習以為常。

  只不過這次的金額有點大....讓他有些擔心。

  以往因為他偷拿東西的人,都是挑的沒什麼背景的傢伙,這些道人也大多都忍了。

  但這次,錢有點多。

  要不是這個張榮方得罪了陳家,陳家點名要搞他。他也不至於膽子一下這麼大。

  不多時,一個小道士掀開門簾進來。

  「房主,蕭榕法師的弟子張榮方師兄,來取包裹了。」

  鄭忠林此時早已將寶鈔收好,若無其事的指了指放在一旁一堆包裹里的盒子。

  「喏,抱出去吧。」

  「是。」那雜役弟子上前,小心的將包裹著的盒子抱了出去。

  天色清寒。

  正午時分,張榮方站在書信房外,也感覺有些發冷。

  如今十一月多了,已經入冬,氣溫越發寒冷。

  他看著幾個雜役道士搬著東西處理,其中一個小道士抱著一個黑布包裹朝他走近。

  「師兄,這是你的包裹。」

  小道士將東西放到他面前的木桌上。

  書信房外擺放了一圈的木桌,就是為了方便交接擺放東西。

  張榮方看了看包裹,伸手輕輕拍了拍。

  包裹外還用炭筆寫了字。

  『清和宮,天陰張榮方收。』

  字跡清秀工整,帶著一絲張榮方淡淡的熟悉感。

  『是前身的姐姐筆跡。』

  他心頭一凜,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拿起包裹,他轉身離開。

  「不對!」忽然張榮方感覺手裡的包裹,手感不對。

  包裹口子一般會用特殊的針線密封封好。

  以前身姐姐張榮瑜的風格,在前身的記憶里,姐姐每次寄出的包裹,針腳縫線,都是相當整齊密集。

  可他剛剛提的包裹,針腳封口異常雜亂,而且只是隨便穿了幾針而已,只夠勉強封住包裹。

  『包裹可能被動過!』

  第一時間,張榮方便猜到這個可能。

  他轉過身,盯住剛剛給他飽包裹的小道士。

  「這位師弟,請問剛剛還有誰動過我的包裹麼?」

  那小道士被他眼神看著有點發怵,因為對方是修行弟子,檔次比他高一級。

  他也就態度尊敬的回道。

  「回師兄,包裹是早上有人直接送到我們書信房來的,中間一直沒被動過。」

  「確定沒動過?」張榮方再問。

  「確定的,師兄,除了我們查名字的時候搬動幾下外,沒人動過。」小道士連忙道。

  張榮方沒再多問。只是透過書信房窗戶,往裡看。

  正好窗口出,鄭忠林這個借著光數著手裡的銀票。

  似乎注意到目光,鄭忠林回過頭,看了眼張榮方,笑了笑。眼裡帶著一絲可憐和別樣意味。

  張榮方面無表情。

  書信房雖然只是個毫無武力值的地方,但這裡是清和宮,周圍高手眾多。

  他一個蠻族儒戶就算東西被偷了,也只能忍著,因為沒人會給他出頭。

  特別是現在在蕭榕對他越發不在意的情況下。

  帶著包裹,張榮方轉身朝住處返回。

  回到房間,他迅速拆開包裹,看完信件內容,然後拉開黑盒子。

  裡面一片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唰。

  張榮方合上盒子,面無表情,按照信上所說,抬起盒子底部,小心抽出一塊輕薄的木板。

  木板裡面是一個小巧的長方形暗格。

  暗格里放了兩張銀票。

  兩張面額五十兩的寶鈔。

  『包裹被拆過,第一層的70兩被拿了。只是不知道是在路上被拿,還是到了清和宮被拿。』

  張榮方剛才其實很想衝進書信房自己檢查。

  但他不能,也不敢。

  書信房裡儘管沒武修,主管鄭忠林也只是個文修。

  可他一旦這麼做了,就是破壞清和宮的規矩。

  他如今入品都不到,清和宮中入品的武修就至少有十來人!

  其中執事至少三品,更別說還有監院和宮主這樣的五品以上高手。

  所以他只要敢動手,巡照房第一時間就能將他抓捕,執行杖責。

  而且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書信房的人拿的。

  只是因為書信房時常有人傳出東西被偷拿,他才有所懷疑。

  「算了,只是70兩而已,張榮瑜寄過來的錢大部分還在。就算舉報,估計也沒人管....書信房的情況被舉報也不是一次兩次....」

  張榮方心中憋屈,看著桌上的盒子,沒再出聲。

  *

  *

  *

  嘭!!

  鄭忠林被當頭一棒,砸得滿臉是血。

  他搖搖晃晃,提著準備帶回家的包裹,看著眼前的景物,一切都在晃。

  噗通。

  他站立不穩,歪倒在地。手裡的包裹滾落在地。

  「好...好膽!敢在清和宮襲擊我!?你知道我是誰....」

  嘭!!

  又是一棒子,砸在他額頭上。

  鄭忠林看著面前繞出來的蒙面男子,手指著對方。

  「好....好...好漢饒命!!」

  他一下撲倒在地,雙膝跪地。

  這裡可是清和宮到山下華新縣的必經之路。

  和他一起每天回家的,還有個一起的武修道士,那是他侄子趙黑狗。

  他們都是在華新縣裡置辦了房子的人。

  這次他正準備把偷到的財物放回自己房子,給自家婆娘管好。

  可沒想到....

  就在清和宮外,下山小道上,居然有人敢襲擊自己!

  侄子才擺了個架勢,便被幾下打倒。

  然後就是他。

  天可憐見,他一個管書信房的文修,居然都有人在下山路上偷襲。

  張榮方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撿起兩人包裹就跑。

  不管是不是眼前這人偷拿他錢,先搶了再說。

  反正只要不打死人,一切都好說。

  自從上次打死人後,一直沒人找他麻煩。張榮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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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宮內。

  光束斜射,照亮四周彩色的壁畫。

  鍍金的金色財神神像端坐中心,身披綠色神袍,頭戴冠冕,手握如意。

  下方幾名道人和香客跪在蒲團上,輕輕叩頭念誦經文。

  其中一年輕道人左手包右手,握拳叩頭拜下。

  此乃道門拜神所用手勢,意為負陰抱陽。

  「張師弟當真虔誠,每次外出巡查回來,都會來殿中拜一拜。」

  一旁一文修師兄等起拜完後,微笑輕聲道。

  拜神的年輕道人氣色紅潤,身材結實,容貌略微清秀。正是才從山腰處搶完人的張榮方。

  「師兄說笑了,我這是感恩財神保佑,偶得浮財,還是要拜一拜更踏實。」張榮方認真道。

  「你這是撿到錢了?」那師兄笑了。

  張榮方搖頭:「一點點而已。」

  拜完財神,他起身,和四周道人點頭示意後,朝一旁殿主恭敬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從大殿門口出去,張榮方一眼看去。

  整個道宮中,雜役弟子來來往往,步履匆忙。

  修行弟子們從容漫步,平和許多。

  老道法師執事們,則大多神態端正,行走間多有大修儀態風範。

  最後則是前來大殿拜神的香客們。

  從山門到財神殿,靈官殿,玄心殿,三處分別形成三條粗細不同的人流。

  其中玄心殿是最多人的。

  來往客人中,有富貴錦衣者,也有貧窮落魄者。

  偶爾有一貴人現身,也會被道人引導到一旁,專門接待。

  他們大多是來玄心殿求平安。

  張榮方停頓了下,看著那些面容困苦的平民香客,心中明白。

  如今天下官吏貪腐,各地官商勾結,地主和官員大族沆瀣一氣,壓榨平民。

  若非前身的姐姐張榮瑜求來道籍,他如今恐怕也會淪落到和他們一樣的地步。

  甚至可能更慘。

  悄然嘆息一聲,張榮方快步朝著山下去了。

  今日的收穫,正好去買不同的其他藥方。

  先去給師傅蕭榕報備,如今蕭青瓔更多是由另一個雜役弟子跟隨。

  對他張榮方,反而隱約有所戒備。

  所以這請假也是一下就同意了。

  對此,張榮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上次他用捕獸夾弄死兩個山匪,其中疑點實在太多。

  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外表那樣簡單義勇。

  一個多小時後,張榮方從華新縣各個藥鋪,分別買了八種補血藥方。

  他從鄭忠林那老傢伙身上,不光搶回了自己的那些錢,還額外弄到了五十兩。

  加上便宜姐姐姐夫給的170兩,足足有了220兩!

  對於之前只有五兩的張榮方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他打算全部將其化為屬性點,最快速度的提升自己。

  在大靈這種等級森嚴苛刻的國度,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正硬道理。

  一口氣買了一大包藥,張榮方提著健步如飛,迅速回到清和宮,二話不說,開始熬藥。

  既然蕭榕都不怎麼信任他了,那他乾脆專心干自己的事。

  反正只要蕭榕不主動找他,他就不再過去。

  接下來一連半個多月,張榮方每天修行練武,除開早晚課,其餘時間都是在熬藥和練武中度過。

  金血丸,溶氣湯,六味入腎湯,明胃湯....

  一個個藥方,分別藥效都不同。

  有如金血丸這樣直接補血的,有如溶氣湯這樣主補氣來間接補血的,還有補脾胃來加強飲食消化能力補血的,等等。

  方子思路各有不同,張榮方一個個的嘗試,最後確定,對於他效果最好的,是一個叫紅芪湯的方子。

  裡面補血為主,補氣為輔,效果最佳。

  當下,他測試出來效果後,便一口氣,把所有的銀子都換成了紅芪湯的藥包。

  這種藥方,可以顯著的將他積攢屬性點的時間,縮短到十天一點左右。

  而全部錢買來的紅芪湯,足夠吃上三個月!

  三個月,足夠攢出九點了!

  轉眼,十一月末。

  張榮方一把把臉盆里的水,往外潑出去。

  挨著的董大方正在房間裡苦練,從屋外都能聽到他拳腳的呼呼破空聲。

  端著盆回到房間,張榮方看了眼自己視野下方的屬性欄。

  這些時間的鍛鍊,讓他頗有些無從下手。

  屬性點已經又有了一點。

  但....

  岳型符已經加不上去了。

  他不確定,是下一階段的岳型符,需要更多屬性點?還是岳型符只能加到這個層次,不能再加了。

  三十二式岳型符招式,正在此時的張榮方心中,就如練了許多年一般,化為本能。

  對每一招的理解都遠超之前。

  而且在身體的提升上,也達到了鍛筋的程度。

  就是沒和外面的人較量過,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實戰實力,在鍛筋武修中算什麼層次。

  張榮方想到這裡,再看了看屬性欄。

  岳型符後面的加號還在。

  他懷疑這一符法,應該還能繼續加點,只是需要的屬性點,不再是一點,而是更多。

  當下,他走到床邊,從桌上端起一碗才熱好的藥湯,仰頭咕嚕咕嚕全部喝掉。

  喝完,再拿起從食堂帶回來的粗糧饅頭和肉乾,大口塞嘴裡,嚼爛咽掉。

  一邊吃,他一邊想著,或許現在可以慢慢展現出進步,以便獲取第二符法的練法。

  『回春淨時符典的傳授,只有從蕭榕那裡獲得。但蕭榕腦子似乎有問題,對我現在起了疑心,不再信任。

  得想個辦法,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弄到武功。』

  清和宮森嚴的制度,讓張榮方微微發愁,開始思索,要不要再去弄除開回春淨時符典外,另外找武功修煉。

  只是不等他想到路子,忽地一陣暖流從胸腹中匯聚一起。

  這個關鍵時刻,居然新的屬性點凝聚了!

  他微微一愣,隨即迅速看向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13-13。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圓滿),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2。』

  「生命下限提升,是我這段時間自行鍛鍊的作用,而新的屬性點....是否可以提升現在的岳型符?」

  張榮方猶豫了下,試著再度集中注意力,想像著在岳型符後面加號上,輕輕一點。

  嗤。

  這一次,他腦海里似乎響起一點雜音。

  岳型符後面的字樣頓時消失。

  這一次,張榮方只感覺身體少許發緊,全身氣血快速運轉。

  除了發熱外,沒有其他症狀。

  很快,屬性欄更新完畢。

  『張榮方——生命15-15。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0。』

  「生命提升兩點!還多了個破限技!?」張榮方睜大眼睛。

  他從沒聽說過,有什麼破限技?

  突破一次極限,就算是入品,但入品的武修中,張新泰也好,趙大蔥也好,都沒提到過,還有什麼破限技。

  還沒等他緩過神。

  猛地一股記憶洪流,轟然沖入他腦海。

  張榮方雙手抱住腦袋,低頭忍不住輕聲痛哼。

  記憶中,他沒日沒夜瘋狂的鍛鍊岳型符,最終,在一次意外中突然破限,打破自身極限。

  而同時間,他習練的岳型符所有招式,在那一剎那,因為太過圓滿完美,而融合成一種狀態。

  在那種狀態下,他意外領悟了一招特殊技法,名為重山。

  此技法能一招爆發出超越自己七八成的速度和力量,威力驚人。

  十多分鐘後,張榮方腦海里的痛楚慢慢減弱。

  他的體型也再度發生變化,從之前只是稍微有點結實,轉變成了上身尤為健壯,特別是雙臂,肌肉虯結,用力時宛如樹根凸起。

  『這時重山的效果麼?』

  張榮方抬起雙臂,握了握拳,感覺力量比之前還要大一些。

  但增加得不多,最大的變化,還是皮膚。

  他伸手摸了摸皮膚,表面仿佛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角質,柔韌且富有彈性,比較粗糙。

  站起身,他對著地面硬碰硬,輕輕打了一拳。

  一點也沒痛覺。

  「這就是突破極限後的效果麼?」

  張榮方仔細檢查了下身上其他地方,但遺憾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這種現象,就只有雙臂。膝蓋,腳背腳掌。

  『這不就類似上輩子那些鍛鍊多了,自然身上覆蓋的老繭麼?』

  他忽然恍然。

  此時他再去看屬性欄,岳型符後面的加號,終於消失了。

  這應該代表不能繼續提升了。

  「太弱了....」張榮方微微失望。

  「除開少許部位,其餘地方和常人一樣防禦力,頂多肌肉脂肪多點,能扛些。難怪高品高手老了就打不過年輕高手。」

  雖然提升不如自己預想強,但一口氣提升到入品,張榮方心中莫名的升騰起躍躍欲試感。

  隱藏實力,壓抑自己忍耐了這麼久,他一身武力,從未得到過施展,如今終於入了品級,算是有了點自保之力。

  他也有些情不自禁想要嘗試一二。

  只是沒機會。

  從開始習武,到現在,他滿打滿算也才一年。

  一年時間就入品,這速度比起周澤這樣的天才,還要誇張。

  「可以稍微提升一點進度,另外,現在我急需實戰對練,提升武鬥經驗。否則就算練得再高,被人打中弱點也是死。」

  張榮方想得很現實。

  沒有實戰經驗,武功再高,也很容易被吃虧。

  「或許,一會兒可以去找師姐探探口風。」

  不管蕭榕如何,趙大蔥還是相當實在,並且很照顧師弟師妹們。

  很快,午休結束,張榮方當即便去道場找趙大蔥。

  一般沒事時間,趙大蔥都會在武修道場練武,以求更快突破。

  她本來就天生力量大,再加上如此苦練,如今能踏入二品,也是正常。

  張榮方找到她時,趙大蔥正和一個面色焦黃,眼神木訥的黃毛道人交手。

  兩人被其餘道人稀稀疏疏的圍成一個圓圈,站在中間,拳掌幾乎化為虛影,交手極快。

  劈啪的打擊聲不斷炸開,張榮方站在十米外,都能感覺到兩人拳腳帶起的一絲微風。

  冬天的陽光稀薄而泛白,兩人交手撞擊出的塵埃,在乾燥空氣中漂浮飛散。

  更是襯托得兩人較量激烈。

  「這是怎麼回事?趙師姐和誰交手來著?」張榮方看到人群里站著李復花,便湊過去輕聲問道。

  他,董大方,徐明玉,李復花,四人一直都是一起練武的小團體。

  也算是在諸多小團體中抱團取暖了,以免被人欺負。

  李復花如今還在習練岳型符,才剛剛入門不久。但她和徐明玉那個黑人不同,平時就人緣不錯,消息也比較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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