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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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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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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5 00:38:23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 誠意 下

  「郡主這是何意?!」張榮方面色不變,沒去看陳瀚,抱拳行禮道。

  「這位乃是在下師尊,指派起來護衛我的高手!若是出了差池,回去可沒法和師尊交代。」

  「再則,在下再不濟,也是大道教道子,天寶宮掌教弟子。

  郡主身為皇族血脈,要想親手懲治在下的人,在下自然只能受著。

  不過,其餘人要來這一手。」他目光在陳瀚身前的兩個靈絡身上掃過。

  目光平和,但卻又隱隱給人一絲冰冷刺骨之意。

  兩人動作頓時遲疑停頓起來。

  郡主自己肯定沒事,但他們若真敢和大道教撕破臉就憑他們兩個身後的背景。

  不自覺的,兩人漸漸鬆開陳瀚,不敢繼續動手。

  「好!!很好!!」永香僅剩一隻手勉強能動,此時手指指著張榮方,眼神如刀,瞳孔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湧出來。

  「都以為我殘廢了,以為我廢了是吧!?你們給我等著!!等著!!」

  「郡主看來需要休息,如此,我等便先告退了。」

  張榮方再度鞠躬行禮。

  他視線看向已經被鬆開了的陳瀚。

  此時陳瀚面色蒼白,似乎受了某種巨大傷害一般。

  「屬下沒事。」他低聲道。退後一步,重新站穩,腿上的傷口迅速癒合。

  張榮方點點頭,兩人轉身,朝著來處離開。

  身後永香郡主憤怒的咆哮聲中,幾名護衛上前試圖阻攔兩人。

  但被張榮方閃電般出手,輕易點開幾人。

  「郡主親自向我動手,下官不敢反抗,但其他人敢動手,就要做好和我大道教為敵的準備.」

  他聲音散開,硬是逼得攔路的護衛紛紛遲疑,不敢有所動彈。

  不多時,兩人離開涼亭,走出永香郡主院落。

  一路無話,兩人回到自己院中。

  才關門,陳瀚便支持不住了。

  他渾身冒汗,身體一軟,歪倒在地,全身抽搐起來。

  張榮方面色一變,迅速開啟屬性欄,看向對方。

  發現就剛剛那麼一下受創,陳瀚的屬性欄居然出現了不小變化。

  『陳瀚——生命?-?。

  武功:虛像符法-內法第四境(拳掌爪強化三品,拳掌爪強化四次)。

  文功:觀虛功(結丹三轉)』

  「武功退步了一層!?文功也退步了兩轉!?」

  張榮方心頭一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等現象。

  之前的倉促交手,那兩個永香身側的護衛靈絡,居然幾下便將陳瀚的修為實力永久性折損了!?

  「道子,屬下屬下沒事只是靈線折損,休息.休息下就好.」

  陳瀚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便再度爬起身,勉強扶著門框支撐著站立。

  「你回去休息下吧。這種狀態,留在我身邊也毫無意義。」張榮方皺眉道。

  「屬下.」陳瀚還想說話。

  「去吧。」張榮方擺擺手。「我好歹也是超品高手,而且一直與人為善,從無仇怨,還有雪虹閣兩位高手暗中護持,不會有事的。」

  陳瀚這才點點頭,行了一禮,轉身艱難開門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其徹底消失在林間小道盡頭,張榮方才輕輕長嘆一聲,關上門。

  身為靈絡,便是這般無奈。

  武道無寸進,生死不由己,如此苟活於世看似長生,可...眼中一絲絲情緒閃過,張榮方終究沒再說什麼,重新關上院門。

  很快,一晃便是數日過去。

  永香郡主終究還是整理行裝,踏上了返回大都治傷的路。

  她四肢斷了三肢,還全是粉碎性骨折,這等傷勢要想養好,在刺桐根本沒有醫術足夠高明的醫師。

  只有返回大都,才能有更多希望。

  *

  *

  *

  距離刺桐數十里外。

  玉蘭湖畔。

  碗型的青色山巒,一個接一個,連向遠方。

  湖面邊的碧綠草地間,一條官道筆直通向遠處。

  永香端坐馬車中,五指死死抓緊衣裙,望著車窗外波光粼粼的夕陽湖面。

  她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己這次前來刺桐,會遇到這般變故。

  往年來,她不止去過一個地方,都是全國各地到處跑。

  她本就不是喜歡安分之人,加上武功天賦極高,身為三空超品,很多對一般皇族算危險的地方,對她而言都不過如此。

  可這一次.

  哢嚓。

  她手中的酒杯一下被捏爆。

  碎片深深刺入掌心,滲出細微血水。

  吁~~

  忽地外面車夫發出拉動馬匹的喝聲。

  車廂慢慢停了下來,頓在原地。

  「怎麼回事!?」永香厲聲喝道。

  「回郡主,外面官道上有幾顆大樹樹幹擋住了去路,我們馬上去搬開清理。」

  「樹幹?」永香心中一沉,這種時候,她明明已經隱藏行蹤出發。

  掀開車簾,她定睛往前望去。

  只見灰白色的官道上,前方當真橫著幾根一人環抱粗細的大樹斷木。

  啪啪啪。

  一陣清脆鼓掌聲從左側林中傳出。

  一道道黑衣蒙面的人影紛紛從林中緩步走出。

  其中最前面的三個黑衣人,蒙面面巾上,左側紋著一個簡單的銀色V型紋路。

  顯然這三人便是帶頭的首領。

  「這次麻煩諸位了。」三人中間的一位輕聲道。

  「應該的。展現誠意,總是需要來一段證明。」左側身材矮壯的男子微笑道。

  「只是這麼多人.整個車隊,終究會有些無辜之人我們」右側黑衣人是個女子,似乎最為年輕。出聲有些遲疑。

  「沒辦法」中間那人嘆息,「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太多隨波逐流,太多身不由己.」

  「你們!!」永香眯起眼死死盯住這些黑衣人。忽然她似乎看出來什麼。

  表情一變。

  「居然全是普通人!?全是普通武人,也敢來找死!!?雷安!!殺了他們!」

  「區區武人!!」

  僅存的那位內法靈絡是個絡腮鬍壯漢,此時面色冰冷走出車隊,甩了甩手中刀刃。

  「伱們保護郡主,這些人,我一個就能解決。」

  嘭!

  他腳下炸開土坑,人化為虛影直線沖向黑衣人三人。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所以他也直取敵首!

  鏘!!

  剎那間,左側黑衣人同樣往前掠出。

  兩人閃電交錯而過。

  刀光劍影碰撞,火花一閃。

  嗤!!

  雷安全身僵直站在原地,手裡長刀掉落在地。

  噗通一下,他跪倒在地,整個人胸膛正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清晰劍痕。

  那劍痕將他整個人從軀幹正中一分為二。

  「好快的劍.」

  車隊眾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

  「三空!!?」永香判斷出那人實力,面色劇變,心中的不安瞬間攀升到頂峰。

  不等她反應。

  此時其餘黑衣人紛紛疾沖而出,撲向車隊眾人。

  整個車隊為了急行軍趕路,只帶了精銳二十餘人,沒有拖延路程的普通侍女侍從。

  而黑衣人則從周圍源源不絕,至少有四十多人入場。

  其中不乏入品高手。

  車隊裡僅有的另外一個靈絡外藥,此時也被銀V花紋的蒙面女子出手攔住。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一時半會顯然分不出勝負。

  隨著一聲聲哀嚎慘叫,有人拿出槍械射擊,但還沒開槍兩次,便被一道道黑衣人近身上前,當場砍殺。

  鮮血和尖叫聲中。

  唯一沒有動手的銀V蒙面男子依舊站在原地,靜靜望著整個殺場。

  他身材高大健壯,魁梧有力,就算戴著面罩,黑巾包頭,但那雙平淡仿佛隱藏著什麼的眼睛,卻依舊讓遠望這邊的永香感到一絲熟悉。

  隨著周圍車隊眾人越來越少,倒下的越來越多。

  「郡主,快走!!奴婢拼死也會護持您出去!!」

  貼身侍女永春手裡提著刀,護衛在永香身前大叫。

  「真是感人啊。」

  那最後蒙面者緩緩往前。

  「可惜.在這裡之人,誰也走不了!!」

  「是你!!?」永香猛地眼露明悟之色!「是你個賤人!!張影!!?你敢謀逆!?」

  張榮方輕輕扯下面罩。

  他知道,請張雲啟等逆教之人協助,就必然要有這一環。

  逆教截殺過靈廷靈絡,自然是大逆不道,早就是被通緝的身份。

  出手幫他殺永香,這是他們的誠意。

  而同樣的,自己要想展示自己的誠意,也必然要破釜沉舟,主動送出把柄。

  而現在暴露身份,就是把柄。

  「數日不見,郡主別來無恙?」張榮方微笑問道。

  兩人相隔十多米,四目相對,一個暴怒,一個溫和。

  形成鮮明對比。

  「逆賊!!你以為你們贏定了!?」永香猛地咆哮起來。

  她美目早已血紅,陷入歇斯底里的癲狂中。

  陡然間,她伸手從懷裡拔出一把銀白長柄手槍,對準張榮方瞄準。

  同時間,一道模糊人影從車隊中飛身撲出,朝著張榮方一刀斬落。

  人影速度奇快,刀光宛如瀑布墜入水潭,一刀帶出銀白匹練。

  嘭!!

  嗤!!

  槍聲和刀聲同時響起。

  可惜,張榮方早已不在原地。

  踏入外藥七次,加上他又是十一品之後才服藥突破,身體素質比起尋常內法都差不了多少。

  此時一個已經殘廢了的永香,一個剩下的外藥靈絡。

  結局早已註定。

  剎那間,臨界,陰陽共濟,金蟾功爆發強化,一層層疊加。

  只是一秒。

  使刀的外藥才剛落地,身後驀然一暗。

  他急忙轉身一刀斬去。

  啪。

  但他手腕被一隻大手穩穩握住。

  張榮方此時的身軀已經膨脹到兩米。足足比對方高出一個頭。

  其身上的黑衣已經掩蓋不住鼓起的強壯肌肉。

  宛如花崗岩般的身軀之上,是無數血管紅線在面部皮膚扭曲蠕動。

  呼!

  剎那間,張榮方宛如扔垃圾般,閃電將人一甩。

  嘭的一聲巨響,馬車被人影砸中,翻到破碎。

  那使刀外藥渾身骨骼斷裂一片,在車廂碎片中掙扎了下,徹底咽下最後一口氣。等待覆活。

  唰!

  永香瞳孔緊縮,長槍往左射擊。

  嘭!!

  火光在槍口炸開,卻是被一隻大手抬高槍管,朝天射出。

  張榮方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左側一米處。

  「你!!」永香咬牙抬腿,全力踢向對方頭部。

  可惜唰的一下,腿腳落空。

  她此時的雙腿膝蓋小腿,都被打碎折斷,根本無法靈活變招使力。

  還沒來得及收腿,便被張榮方單手一抓,捏在手中。

  而這個姿勢,因為永香穿著長裙,卻正好淪落成裙下走光狀態。

  「郡主這是在勾引我麼?」張榮方咧嘴一笑。

  剎那間他抬手一砸,抓起永香,連腿帶人砸落地面。

  轟!

  地面凹陷,下沉,草地草屑飛濺,淤泥炸開泥點散了一圈。

  永香眼珠凸起,身體往外拱起起,渾身骨骼斷了不知道多少根。一時間口中血水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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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5 00:38:36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希冀 上

  地面上,永香仰躺在地,眼角因為眼球受傷而溢出血水。

  「有種,你殺了我!!」她艱難的擠出一句話。

  「殺了你?呵呵,說起來,我也忍了你很久了。」

  張榮方面色平靜,再度走到她身前,右手猛然抓住其頭髮,往左一甩。

  啪。

  永香完好的一隻手抓住他手腕穴位,翻身一躍,肩膀全力撞向張榮方面頰。

  三空超品雖然只剩一隻手,但依舊能在極短情況下,爆發出強大破壞力。

  這一擊,乃是大成武典中的稀有破限技,晃碎蜂!

  這一招也同樣聚集了永香此時此刻全部力量,一旦撞中,就算是張榮方,也...

  嘭!!

  張榮方的手掌擋在臉頰前,穩穩擋住這一擊。

  手掌和肩膀之間炸開氣旋,巨大的力量反震得永香往外摔落在地,在地上滾動了幾圈。

  「真是了不起,如此重創下,還能打出這麼一擊。」

  張榮方舒展雙臂,剛剛擋招手掌,此時已經微微紅腫起來。

  「有種伱殺了我!!」永香艱難從地上爬起身,再一次道。

  「抱歉。」張榮方微微搖頭,「太精子不敢殺你,我也一樣不敢。」

  「所以.」

  他走到對方身前。

  瞬息間,他雙手十指點射而出,精準捏在永香最後一隻手臂上。

  哢嚓。

  骨折斷裂。

  不等永香發出慘叫。

  她整個人被一把舉起,面朝天空。

  張榮方膝蓋上頂,按住人往下一折。

  嘭!!

  伴隨著清脆哢嚓聲中,脊柱斷裂。

  永香眼淚鼻涕同時湧出,張大嘴,發出無聲的嘶吼。

  此時周圍其餘人,早已結束了廝殺。

  有張雲啟等逆教高手合圍,這個已經被重創了的車隊,此時根本不堪一擊。

  數名高手正拖著還沒復活的靈絡,朝林子深處跑去。

  對於圍殺靈絡,他們顯然經驗已經很豐富了。

  而正好,張榮方也需要幾個靈化人,作為驗證東宗實驗的個體。

  不需要圍殺致死。

  解決最後一名車隊護衛。

  張雲啟嘆息一聲,走到張榮方身側,看向永香郡主。

  「最後一擊,還是由我來好了。畢竟她可是皇族血脈。」

  「真正殺了她,會有什麼麻煩?」張榮方丟開永香,聽出了其中隱藏意思。

  「很麻煩。靈廷雪虹閣能第一時間認出你手上沾染了皇族之血。」張雲啟沉聲回答。

  他看著此時的張榮方。

  剛才張榮方的幾下出手,他都看在眼裡。

  很顯然,這位人種道子,遠不像表面那般看著簡單。

  其武功實力,也絕對不僅僅是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才突破外藥。

  就剛剛那幾下連招,全是內法頂尖層次的速度、爆發和反應。

  「皇族之血」張榮方沉默了下,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的永香郡主。

  「看來雲啟兄是鐵了心了,要把我綁在一起了?」他忽地笑了。

  「從你開啟密藏的那一刻起,你我不早就綁在一起了?」張雲啟搖頭。

  「是啊.確實如此。那麼,一切就交給你了。」張榮方點頭。

  「請儘快,我背後的雪虹閣靈絡,復活時間到了,應該應該快找過來了。」

  「嗯。」

  張雲啟走上前去,抓起永香,飛速朝遠處狂奔離去。

  這種燙手山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趁活著,利用大海解決一切麻煩。

  至於能瞞多久,那就要看運氣了。

  張榮方目視他離開。

  對於和逆教合謀,他其實並不在意。

  從開啟密藏,從中得到諸多機密信息後,他就知道一旦這事泄露出去,自己就算是大道教道子,也必然會陷入風暴旋渦中心。

  而紙是包不住火的。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從得到機密的那一刻,便已經無法回頭。

  索性便乾脆和逆教合作。

  在場的逆教中人,所有人都會是參與這次圍殺永香的犯人。

  這便是投名狀。

  從此刻起,他們這群人才算真正徹底綁在一塊。

  「張影先生,雖然不知道你和義父商議了什麼。但從今往後,合作愉快。」

  此時另一位面罩上有銀色V型的女子,走到張榮方身前,緩緩伸出手。

  「當然。從今天開始,我等皆是自己人。」張榮方微笑伸出手。

  兩人輕輕一握,算是代表張雲啟之下的其餘逆教之人,和張榮方的第一次接觸。

  圍殺永香後,接著是收拾殘局。

  一群人死傷並不多,在高手數量多於車隊的情況下,只有四人身死,十幾人受傷。

  迅速收拾場面後,將所有屍體搬到一起,淋上火油,點燃。

  大火熊熊燃起。

  張榮方和其餘逆教之人這才迅速撤離。

  那名張雲啟的義女張真海,在簡單交代了張榮方一些聯絡方式後,便帶人迅速離開。

  兩人都沒有提及張雲啟和永香之事。

  皇族血脈一旦被發現是他們圍殺,在場所有人,都將面臨遠比現在要殘酷得多的絞殺。

  所以很多東西,只能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張榮方離開現場不久。

  逆教一行人帶著自己人的屍體,很快來到黃荊山深處。

  茂密林地間。

  一排排用木料雕刻製作的墓碑,在這裡陳列整齊。

  墓碑後,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墳包。

  張真海揮了揮手。

  讓身後逆教之人,將死去的兄弟姐妹搬上去。

  刻碑的刻碑,挖土的挖土。

  沒有什麼棺材,只是挖個坑,將屍體丟進去,就地掩埋。

  唯一的保護措施,便是逆教這裡看守墓地的幾名入品好手。

  他們平日裡在這裡一邊練武,一邊看守墓地。

  這是防備野獸將墳堆刨開,啃食屍體。

  很快,一具具屍首被埋了進去,土堆合攏,墓碑緩緩豎起,立好。

  「走好。」張真海手放在左胸,微微鞠躬。

  其餘所有逆教之人同樣做出類似禮節。

  逆教成立已經有三十多年了,聚集的都是對靈廷,有著極端恨意的苦命之人。

  他們之中,有的是兄弟之仇,有的是父母之仇,有的是滅族之恨,有的是國讎舊恨。

  所有的仇恨,將他們聚集到一起,為的便是向靈廷復仇。

  所以在聽到圍殺靈廷貴族行動,需要徵集人手時。

  短短十幾分鐘,逆教內,便有上百人報名。

  張雲啟從中選出了四十餘人,都是好手。

  確實都是好手,在極端仇恨的驅動下,逆教中人修行的武功中,有不少是自傷型武學,只追求極端的殺傷力。

  「都安葬好了麼?」

  忽地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張真海的思緒。

  她轉過身,父親張雲啟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空地,正同樣朝著墓碑微微鞠躬行禮。

  「是的。能死在這次的圍殺行動里,想必他們也會很滿足吧。」張真海低聲道。

  「或許吧。」張雲啟直起身,環顧四周。

  周圍所有逆教之人,唯一露出的雙眼,都透著絲絲壓抑的快意。

  他們圍殺了一名皇族血脈的車隊!!

  這是逆教迄今為止,幹過的最大的大事。

  如果說之前都是小打小鬧,那麼這一次.則不同了!

  「首領,可以想見,這一次之後,靈廷必將震怒,派遣高手前來調查。

  而雪虹閣高手絕對會第一時間出動。這次圍殺我等雖然爽快,但帶來的後患還是需要迅速考慮,該如何應對。」

  一名黑衣人上前抱拳道。

  張雲啟點點頭。

  「沒關係。」

  他抬起右臂。

  露出的小臂皮膚上,清晰的浮現出三點紫色花紋。

  「永香死於我手,若有麻煩,一切盡會衝著我來。和你等無關。」

  「義父.」張真海難以置信,「就算不直接殺死,也會被沾染皇族血印麼!?」

  「我將人丟入海中,任由其被水淹沒嗆死。沒有直接動手。

  但沒想到還是中招了.似乎只要站在一定範圍內的人,都會中招。」張雲啟搖頭。

  「不過沒關係,我們正好對皇族血脈的了解太少了。這次也算是加深了解。」

  「下次,下一次做得更仔細隱蔽些,就好了。」

  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可是義父.」張真海還想說什麼。

  但被其揚起手止住。

  「沒關係,我的實力武功,你還不了解麼?就算是靈廷宗師,要想抓我,也得先找得到我才是。」張雲啟笑了笑。

  「可此事,您沒必要為那位代受此事這原本是他想要做的.」張真海無法理解。

  「不一樣。」張雲啟搖頭,「那一位是人種,是我等未來的希望,東宗留下三個人種,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絕對有著重振曾經的底蘊和潛力。

  我們既然被安排了守護這一份密藏,便代表一開始就和那位綁在了一起。」

  「這是很早便定下的大局,上面犧牲了那麼多高手,不就是為了留下這最後的三點火星麼?」

  他倒是看得很開。

  「所以,我們的任務,便是靜靜守護那一位成長起來。僅此而已。」

  張真海咬著下唇,回想之前張榮方的一幕幕出手。

  不得不說,雖然實力不如義父,但張榮方一舉一動間,莫名的有種從容不迫,進退自如的感覺。

  仿佛無論任何事,都不能讓其輕易變色動容。

  那等謹慎自信,根本不是尋常高手身上能看見的。

  「實際上,他比我更適合成為我等之首領。」張雲啟平靜道。

  「身為首領,需不斷帶領屬下走向勝利。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慌亂失神。

  一個組織的穩定和信心,一切源於首領。而這點上,我並不算強。」

  「首領何出此言,我等都是在您的領導下,才能在刺桐越發發展壯大。若是換一個人,必定早已衰退。」

  「首領不用妄自菲薄,我等本就是甘願聽您吩咐規劃。」

  「從您當初為我們報仇雪恨那一刻起,我等便只信奉您!」

  四周一個個逆教成員,紛紛出聲附和。

  張雲啟微笑著抱拳,朝著四周連連回禮。

  但心思卻不自覺的飄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時候,他的師傅三輝老人,臨終前,也是如此,將逆教的一切,交付在他身上。

  這一份數百人的重擔,生死相依,一下壓在他肩上,真的很累。

  而如今,終於能有一個人,幫他分擔.

  他也不再是所有人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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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希冀 下

  半月後。

  大靈極北,天獨山。

  茫茫雪地覆蓋大地。

  隱現灰黑石地的連綿雪山上,最頂端。

  有著一片黑石建築,悄然矗立山間,沐浴在風雪中。

  建築群屋檐微翹,尖頂黑瓦,牆面凍結著大塊冰霜。

  遠遠望去,一座座建築,就像是一大朵爭相簇擁在一起的黑蓮。

  那蓮心處,便是一座四方九層閣樓。

  閣樓大半的身軀,已經和雪山凍結融為一體。宛如從石壁上雕刻出的浮雕。

  這裡是雪虹閣總閣。

  也是整個大靈,儲備武典最多的地方。

  此時風雪越加劇烈,雪山一些地方甚至出現雪崩。

  北地生存的動物們也早已尋找好洞穴藏身,躲避惡劣氣候。

  但從雪虹閣中,卻有三人不顧風雪,沿著宛如冰雕的石階,輕身快步下山。

  石階一側是萬丈深淵,一側是巍峨雪山。

  階梯靠近深淵的方向,邊緣還掛著一排排晶瑩的冰棱。

  仿佛融化後快要滴落的水線,又再度被凍結凝固在半空。

  如此凝結的石階,按理該是極易滑倒。

  但這三個從雪虹閣中走出的人影,卻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三人都是身披黑色斗篷,連頭也一起遮掩住。

  斗篷足有兩米寬,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不斷往後飛舞,露出一點三人身上穿戴的灰黑軍用皮甲。

  但斗篷只能遮掩身軀輪廓,卻遮不住身高。

  三人中間的一人,就有兩米三以上身高。

  其餘兩人也都有兩米以上。

  給人一種極其魁梧的氣勢。

  哢。

  忽地三人腳步放緩,停頓在一級台階上,往下望去。

  在三人視線所及。

  一道胖乎乎的人影,正一步步的沿著石階,朝山上走來。

  那人似乎也是才發現三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胖胖的和氣面容。

  「哎呀,這不是周琰周烈將麼?真是好巧,在這裡遇到你。」

  來人赫然是大道教掌教,如今的崇玄道人岳德文。

  「周烈將如此匆匆忙忙,是要去干甚大事啊?」岳德文笑眯眯問。

  「岳掌教,多年不見,您還是如此老當益壯。」三人中間的一人,抬起頭,掀開頭部斗篷,露出面孔。

  那是一張戴著漆黑金屬額環的冷漠面容。

  此人整個身軀都異常寬大,強壯。

  就連面部五官比例,也比常人大了不少。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風雪中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居高臨下,凝視下方的岳德文。

  「周烈將過獎了。老朽只是比起常人,稍微會那麼一點保養。」岳德文笑道。

  兩人對視數息。

  周琰的體型幾乎是岳德文的兩倍大,還站在更高處。

  但怪異的是,兩人對峙時,散發的氣勢卻有種不分上下的程度。

  「周烈將不在閣內潛修,此次出山,應該是奉命前往刺桐吧?」岳德文忽地直言道。

  「.」周琰沒回話。

  他身為雪虹閣,只對皇族領命,其餘勢力不管是誰,都可以不在意。

  之前的客氣,也不過是對眼前這位天下第二的絕頂高手,還保留的一絲曾經的尊重。

  但也僅僅如此了。

  畢竟,這位已經九十多歲了。

  岳德文也不以為意,繼續笑著道。

  「說起來,我家也有個笨小子,如今也在刺桐,老道這次前來,也是為他而來。

  這刺桐發生的事,郡主的失蹤,我相信絕對和我家那小子無關。

  還請周烈將到時候處理此事時,手下留情啊。」

  「本將只會按律辦事,要讓岳掌教失望了。」周琰沉聲道。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要是我家那小子真犯了事,自然是要秉公處理。

  只是」岳德文臉上的笑容和氣微微一頓,兩隻小眼中陡然閃過一抹寒意。

  「只是這一些,需要周烈將自行判斷的情況時,還請多加照顧啊。」

  他瞬間再度恢復和氣笑容。

  「畢竟這年頭,要想找到個合適滿意的衣缽傳人,可不容易.老道可是找了足足二十年.」

  「岳掌教之意,在下明白了。」周琰瞳孔微縮,被那眼神一掃,他隱隱感覺全身皮膚有針刺般收縮。

  「那就好,那就好~~~」岳德文笑道,「說起來,我相信我家那小子不會牽連什麼事。畢竟他還年輕,還小。小孩子嘛,有時候不懂事很正常。但真要說能幹出大事,闖出大禍,那可就是冤枉了。

  這年頭,若是有哪個大人還要和一個孩子斤斤計較,那可就是有失體面了不是?」

  他繼續往上,一步步踏上台階。

  「對了,聽說雪虹閣右軍主,已經趕赴真定王府了,周烈將可不要走錯路這台階邊上,嘖嘖嘖.太高太高了.」

  他狀似害怕的看了看台階邊緣的萬丈深淵,語氣誇張。

  兩人擦肩而過。

  很快,岳德文的身影便消失在石階盡頭,朝著雪虹閣接近。

  周琰沒再說話。只是重新將斗篷戴好。

  「將軍,我們?」一旁的副官沉聲問道。

  「既然岳宗師親自擔保,到時給個面子就是。」他低聲回道。

  就連上次那個道子之事,也沒得岳德文如此力保,這麼看來,這次大道教是不準備再退了。

  而那新道子,也絕不是像表面放出的消息那般簡單。

  另外

  右軍主,真定王.相比這兩位大人物的爭鬥博弈,他這邊只不過是小波瀾。

  上面步步相逼,如今,就看真定王如何應對了。

  *

  *

  *

  永香的失蹤,沒有第一時間引發動靜。

  畢竟從刺桐返回大都,慢慢走,至少也要一個多月。半月根本遠遠不夠。

  只是有人用某些特殊手段,將信息提前傳回了大都。

  張榮方返回遠星居後,也沒再繼續住那裡,而是找了刺桐附近的一處廢棄道觀,翻修後,立為大道教在刺桐的總觀。

  對外,他在和府尹府督溝通後,接到刺桐撥出的銀錢,開始僱請工匠建造道宮。

  逆教漸漸消停,白十教死傷慘重,唯一的大主教也因為上次的圍剿,遭到驚嚇,連夜逃亡去了海外。

  整個刺桐重歸安寧,看似恢復平靜。

  但所有高層都明白,如今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永香重傷失蹤,必定會引發靈廷震怒,到時候.

  似乎是為了規避麻煩,太精子也銷聲匿跡,不知道是逃了,還是去了海外。

  一時間,刺桐也迎來了有史以來治安最好的時段。

  叮。

  刺桐沉香觀內。

  張榮方靜靜盤膝坐在丹爐前,面色被丹爐中火焰映照得一片通紅。

  一旁的西洋座鐘正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代表預訂的時間又到了。

  拿起鍋鏟,張榮方站起身,用隔熱的厚厚棉布揭開爐蓋,伸進鍋鏟使勁攪拌了下。

  裡面的黑色漿糊狀膏藥,正不斷冒著密密麻麻的氣泡。

  氣泡浮起,炸開,朝周圍濺開點點黑漿。

  鍋鏟在裡面一下接一下的攪拌,帶出陣陣白色水汽。

  張榮方熟練的關火,提盆,放入涼水池。

  嘶。

  一陣白色水汽蒸騰而起。

  他用木勺子稍稍舀了一點藥膏,吹涼,送入嘴裡嘗了嘗。

  「終於成了.」

  這一鍋金蟾功第三層需要的藥膏,終於成了。

  在藥材齊全的情況下,他硬生生熬壞了五鍋,才真正完成。

  半個月的時間,張榮方屬性點已經積攢了三點,加上之前的三點。

  如今他已經有了六點。

  這一次,他沒有全部用在武功加點上。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隨著生命值的下跌,他此時已經沒辦法繼續提高武功超品的外藥次數了。

  簡單的說,就是他之前是靠高生命值,增加的武功潛力,才得以一路沖入外藥五次以上。

  否則就算有屬性點,他也會面臨以前那般的尷尬局面:身體天賦到極限,屬性點也點不動武功。

  原本隨著生命值的飛速提升,張榮方已經逐漸快要忘記自己以前資質一般的情況。

  反正文功增加生命,生命足夠,就能增加武功潛力上限。

  但金蟾功的大幅度削弱生命,讓他不得不再度面臨這個問題。

  『只能先停下武功,全力提升金蟾功再說!』

  這便是他的決定。

  武功到了外藥七次,疊加諸多破限技和極限態,基本能和內法對打。

  其實已經暫時夠用了。

  在大都那種變態地方,這點實力自然不算什麼。

  但這裡是刺桐。

  只要他不主動惹事一切都很和平。

  更關鍵的是,在開啟密藏後,張榮方越發有種預感,自己脫離靈廷的可能越來越大。

  所以必須趁此時平穩,趕緊把金蟾功點滿再說!

  「陳瀚,去給我把最小的個天平拿過來。」他扭頭朝另一邊叫道。

  丹藥沒問題,接下來,就該來真格了。

  「是。」陳瀚如今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實力重新恢復正常。

  看來靈線受損,並非是真的永久性傷害。

  張榮方暗自記下這個規律,準備回頭去逆教那邊,看看那邊的研究記錄。

  之前抓到的永香郡主三個靈絡,如今已經被弄死了兩個。

  還有一個也奄奄一息。

  而這半個月來,張榮方也將之前東宗的不少實驗,重新驗證了一遍。

  確定了靈化個體的一些細節變化。

  『希望第三層能少減點生命這功法當真不是人練的』

  接過天平,張榮方開始仔細稱量份量,以便確定服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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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昨日 上

  小心將藥膏取出一小塊,稱量好後。

  張榮方在表面撒了點糖,調節口味,然後準備好清水。

  拿起藥膏一口塞進嘴裡。

  清涼帶著一絲梨子香氣的甜味,湧入整個口腔。

  只是嚼了幾次後,便吞咽下去。

  「嗯味道好像還不錯。」

  張榮方品味了下,看向一旁的陳瀚。

  「麻煩陳兄幫忙守著門外了。」

  「是。」陳瀚點頭,迅速走到院子外,關上門,守住周圍。

  這裡是沉香觀。

  以前還是有鬧鬼傳聞的廢棄道觀,平日裡根本沒人來。

  就是如今翻修後,才會偶爾來幾個看熱鬧閒逛的遊人。

  但那些人都只是在前面神殿轉轉,不會失禮的往這後院趕過來。

  陳瀚倒也不擔心。

  前院裡他們還招了兩個專門負責招待香客的普通道人,幫忙應付瑣事。

  此時院落內。

  張榮方閉目,感受著體內膏藥的迅速生效,那濃厚的藥味正仿佛化為一團火,迅速點燃他整個腸胃部分。

  那種感覺,就像是腸胃在發熱,發燙,但卻並不疼痛。

  他等待了一小會兒,才打開屬性欄。

  『藥服用過了,應該可以開始了。』

  此時屬性欄中,屬於金蟾功的一行,後方的加號微微閃爍了幾下,又很快恢復平靜。

  張榮方注意力集中,在加號上連續點了三次。

  唰唰唰。

  隨著加號的連續三次點動。

  每次兩點,一共六點屬性全部消失。

  剎那間,之前的腸胃部分,只是滾燙,但加點之後。這種滾燙迅速加熱,變成了刺痛。

  仿佛一口氣喝下了沸騰開水。

  張榮方渾身皮膚迅速泛紅。

  噗!

  他忍不住一口逆血從咽喉上涌,直接嘔出。

  血水混著唾沫落在地上,竟然是鮮紅色。

  劇烈的痛楚還沒消散,大量的苦修記憶,又湧入他腦海。

  那是以年為單位的日日夜夜服藥苦修。

  全是連睡覺也不睡,每隔一段時間不斷服藥的金蟾功修行記憶。

  還好張榮方對這類記憶也早已習慣。

  劇痛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

  張榮方嘴裡的血,也仿佛不要錢一般,不斷嘔出。

  他體內的消化系統,正隨著屬性點的加速,重新被撕裂,組合,生長成另外一種完全不同於常人的結構。

  終於又是十多分鐘後。

  吐血停了。

  劇痛也停了。

  屬性欄中,金蟾功也慢慢清晰起來。

  後面的括號內狀態,也從隱月第二層圓滿,變成了隱月第三層圓滿。

  但這些都不是張榮方最關心的。

  他最關心的,還是生命值。

  『張榮方——生命37-37.』

  「.又是四點這簡直要命.!」

  他抹掉嘴角的血跡,長嘆一聲。

  從41,跌到了37,變化並不只有這點,更多的,還是整個身體的特殊變化。

  「心臟.感覺不對了.」

  張榮方面色凝重,仔細感知全身。

  生命值的連續下跌,讓他敏銳的感覺到,自己心口開始像壓了一大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心力支撐不住身體消耗的跡象。

  「麻煩了看來以後必須儘快把生命值補上。」

  他看了眼面前吐了一地的血水,緩緩站起身。

  但才站直,便感覺一陣細微眩暈感湧上腦海。

  「這下真成弱不禁風了。」此時張榮方才真正體會到,生命點不夠帶來的麻煩之處。

  他畢竟和其餘習武之人不同。

  先不說疊加的那一堆武功,全是靠生命點強行拔高天賦,才能練到這個地步。

  就是他到了九品還往上練到十一品這事,也比一般武人負荷大了許多。

  穩定了下身體,張榮方苦笑了下,知道自己必須暫停一陣了,得等生命值補回去了,才能繼續提升金蟾功。

  否則

  「道子,您這是!!?」陳瀚聞到血氣,衝進門,看到地上血跡,頓時大驚失色,沖近過來。

  「沒事,只是練功一時岔了氣內腑一些淤血排了出來,現在好多了。」張榮方笑了笑,「看起來嚇人,其實只要休養幾天就會好。」

  陳瀚看了看地上接近臉盆大小面積的血水,這麼大的量.還淤血這根本就不像淤血。

  但他又仔細看了看張榮方的面色。

  驚訝的發現,道子面色紅潤,居然沒有什麼血氣缺失痕跡。

  「道子可否讓在下把一把脈?」

  「有何不可?」

  張榮方伸出手,讓其把脈查看。

  陳瀚仔細閉目感知。

  「心脈稍弱,血氣倒是沒有任何問題。確實需要好好休養。」

  確定症狀後,他才鬆了口氣。

  畢竟張榮方這架勢,有些太嚇人了。

  「我就說沒事吧?」張榮方笑了笑。

  「那道子,還請安心在觀內休息,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屬下會安排人購置。」陳瀚沉聲道。

  「知道了,辛苦了。」張榮方無奈道,這陳瀚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確定了真的沒問題,陳瀚才放心離開,去安排一些補心養生粥來。

  張榮方倒也沒逞強,當真就在沉香觀內,好好休息。

  這一次,因為心臟負荷太重,他是一步也不敢亂動,生怕出現像當年韓十三那樣,心臟爆裂而死。

  轉眼間,時間飛逝。

  張榮方又在觀內呆了足足一個月。

  增加了7點屬性,全部直接加到了生命值上。

  一舉將生命從37,恢復到了44。

  如此,他才感覺自己心臟好了許多。

  但這一次的遭遇,讓他深刻明白,生命看上去不起眼,但卻是他一切武功的內核,發動機。

  一旦生命不足,便會導致全身武功變成沉重負荷,從而稍不注意,便會心臟破裂。

  其實生命的提升,還有個選擇。

  那便是直接提升文功,太上明虛功。

  但從天女留言上來看,張榮方還是沒有選擇提升文功。

  似乎大道教的令牌,有著監控主修功法的作用。

  他也想過再多兼修一門文功。

  但文功和武功不同。

  這凝練全身精氣神的水磨功夫。到了金丹元嬰,那是全身精氣神凝結一點,以其為核心,形成整體網絡的東西。

  他已經凝聚了大道教文功的元嬰,如果要換文功,只能散功,重修。重建新的元嬰網絡。

  這根本得不償失。浪費太大了。

  所以還不如直接加生命。這樣還能更保險點。

  雖然浪費了點屬性,但勝在絕對安全啊。

  畢竟就算是其他文功,也可能存在被監控的可能。

  但先天的生命屬性,那就不同。

  此時,金蟾功隱月第三層圓滿。已經能達到四天一點屬性的速度。

  這讓張榮方越發心頭爽快。

  這樣一來,只要他老老實實在刺桐任職一個月,就能有七點屬性。

  半年就能有四十二點。

  到那時,什麼武功點不上去?

  這麼一想,之前受的劇痛和吐出的血,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只可惜的是,隱月圓滿後,金蟾功的第二階段——逐日,需要的主藥,這次是真的不好找。

  *

  *

  *

  三月下旬。

  新年才過,刺桐內環到處都是節後散落的鞭炮殼。

  各種眼瞳發色的孩子們,相互擁著竹竿追來打去,模仿軍隊交戰。

  女孩子們提前換上了漂亮單薄的短裙短袖,一些開放的甚至只穿著抹胸和小短褲,便在街上亂晃。

  水手船夫們,很多也開始敞開上衣,露出腰間別著的彎刀和錢袋,頻繁進出酒館茶樓,樂樓和妓館。

  此時刺桐海灣內。

  港口上,一艘艘大船緊靠著碼頭停著,等待苦力們運貨上船。

  十多個苦力光著膀子,用粗麻繩墊汗巾,拖著寬敞板車,將一車車的木箱拉到裝貨點。

  板車上各種貨物應有盡有,還三米多高的巨大青花瓷瓶。

  大象塊頭的鍍金細緻神像,臉盆大小的金器銀器,還有一車車擺放整齊的彩色錦緞。

  此時港口不遠處,一處不適合卸貨裝貨的海岸上。

  張榮方一身素黑白邊道衣,袖口和袍子邊緣都紋著黑白太極圖。

  頭戴銀線玉枝橫簪,將黑色長髮束起成道髻。

  這身裝束出來,雖然他身材魁梧,肌肉強健,但配上留出來的一點鬍鬚,還頗有些道家修行之士的氣場。

  陳瀚就在他身後,除此之外,還跟著四名守教衙門的大靈官兵。

  畢竟他好歹也是從三品官員。

  整個刺桐,除開府督和府尹能和他平級,其餘官員按道理見了他,都要行下官禮。

  所以張榮方不光有官配的護衛,還有官配的府邸,衙門。

  只是因為如今白十教安分守己了,逆教又都是他自己人。

  刺桐風平浪靜,他這個守教也就成了清閒活計。

  前不久,刺桐也來了雪虹閣的調查隊伍。

  但這所謂的調查隊伍,也只是草草做個樣子,抓了一批死囚犯砍頭,算是頂了罪名,便悄然離開。

  沒有對張榮方這個副手的問責,也沒有對郡主如何失蹤的具體調查。

  甚至連兇手太精子的通緝,也是做做樣子,隨便罰了幾張告示,便沒了

  這讓張榮方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隱隱猜測,那太精子,怕是也不簡單.

  但,既然這些都和他沒事了,他也就安心繼續休養,積蓄力量。

  此時站在海岸邊,張榮方遠遠眺望碼頭上的忙碌情景。

  輕聲嘆息。

  「活的玄陽肉芝.這東西,百年前可能還多,但現在,怕是聽都沒人聽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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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昨日 下

  「道子,屬下這邊也找了之前進貨各國的大商人,但都沒聽說過這東西。

  屬下懷疑,其他國家可能有不同的稱呼名字。您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陳瀚小聲提醒。

  「我也想過這點,不過」張榮方微微搖頭。其實他還有句話沒說。

  那就是或許暗地裡的感應門會有辦法。

  畢竟他這些時日所需的藥材,都是感應門積極提供,才能輕鬆購到。

  這一次,或許

  「哈哈哈哈!讓您久等了!尊敬的守教大人。上次一別,您看上去氣色更好了!」

  這時一陣粗豪的大笑聲,打斷他的思緒。

  張榮方轉過身,臉上帶上清晰的笑容。

  「伊西巴斯先生別來無恙,不管等多久,只要能等到本官所需之藥,其餘一切都可以忽略。」

  「大人果然豁達,比起大靈其餘那些官員可要平易近人多了!」

  來人是個帶著白色頭巾,頭巾上,脖子上,到處掛著彩色珠寶水晶的大鬍子男子。

  此人的鬍子被精心修剪成鍘刀狀,色澤棕黑,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大而有神。

  這人是整個刺桐港排名前三的藥材大商人,名為伊西巴斯·弗雷爾。

  這位手下有著十多支船隊,分別主營數十個國家的藥材貿易。

  麾下水手上千人,其中不乏私兵武裝,武人高手。

  在整個刺桐港,也是份量很重的大人物。

  「可惜,大人恐怕要失望了。」伊西巴斯嘆氣道,他的大靈官話字正腔圓,幾乎聽不出是外國人口音。

  「我並沒有找到關於玄陽肉芝的消息。」

  「還是沒有麼?」張榮方微微失望。

  「不過,按照您的描述,或許可以用類似藥性的替代品,重新構建藥方,不知這樣是否可行?」

  「恐怕不行.」張榮方輕輕搖頭,繼而又詢問起其他金蟾功藥材的情況。

  到了逐日階段,金蟾功需要的藥材,珍貴程度一下又上了台階。

  對藥材藥性的強度,也有極高要求。根本不是隨便一些普通短年份的藥材能替代的。

  好在其餘副藥倒是都有。

  唯獨這玄陽肉芝。

  兩人詳談之下,伊西巴斯也邀請張榮方去往他的府邸做客。

  他是路斯人,但在海外很多國家,都有爵位,職務。

  算得上半商半官。

  在大靈這邊,也和府尹府督關係很好。

  對於張影這個大道教派來的年輕守教,他在得到提點後,對其相當看重。

  所以這一次邀請,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已有做準備。

  多次熱情相邀後,張榮方也就順理成章答應下來。

  和這位大商人搞好關係,對他開拓海外進貨也有不小的助益。

  就像逐日階段第一層所需的很多藥材,就算是換成大道教內部,也不是很好尋找。

  但在伊西巴斯這裡,只是提一句,他吩咐下去,便輕鬆搞到。

  兩人都有相交之意,便合併一路。

  伊西巴斯乘坐轎子走在前面帶路,張榮方等人坐轎子跟在後面。

  伊西巴斯攜帶的護衛,數量比張榮方還多,大靈人,西洋人,胡西人,蠻人,黑人,什麼人都有。

  他似乎只看才能,不看其他。

  一路上穿過刺桐碼頭,進入外環城區。

  一些身穿黑袍,胸前掛著碩大木箱的隨船散商,匯聚在一起,在外環城區的一處寬街面,擺了一條街的小集市。

  集市像條蜈蚣,占了街面一半的面積。

  進口處高高豎了杆望子,上書:萬國珠寶會!滿足您對美的自由!

  這一句話分別用十多種不同語言,密密麻麻寫滿布匹。

  「這些黑衣散商,就喜歡搞這些噱頭,玩文字遊戲。」伊西巴斯坐在轎子上失笑道。

  張榮方跟著笑了笑,正要說話,卻忽地面色一頓,視線看向小集市的入口邊人行道上。

  那裡人來人往,各色人種如水般流動,熱鬧異常。

  不少被集市吸引過來的夫人小姐們,女水手,女船員,也從這裡進進出出。

  但張榮方的視線不是看那些異國風情女子,而是落在一名黑髮披肩,身著修身大紅衣裙的漂亮女子身上。

  那女子面容嫵媚,雙目柔和中帶著深深疲憊,宛如一朵富貴嬌艷的大薔薇。

  張榮方關注此女,並非因為其漂亮,而是對方似乎是他認識之人。

  *

  *

  *

  孫朝月站在一旁,聽著身邊童欣瑤的嘰嘰喳喳說話聲。

  只感覺心中異常疲憊。

  短短一年時間,她跟隨爹爹,從譚陽外逃離開後,便從當初的天之驕子,靈人貴族,一下跌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爹爹身為譚陽府督,勾結密教,被逐出家族。半路上還被昔日的仇家集結人手打成重傷。

  如今國內待不下去了,一家人便千里迢迢,趕到刺桐港,投奔曾經的父親密友,試圖乘船前往海外諸國。

  可.哪曾想到,他們不通行情,交付的重金,都被騙子船主席捲一空。

  那騙子早已逃之夭夭,大海茫茫,根本無法追討。

  如今他們一家家財散盡,只能散掉家僕,留下極少幾人,寄居在父親密友家中。

  可這樣只是權宜之計,再好的關係,在這般長時間的寄居下,也漸漸開始不耐。

  孫朝月回想起自己當初在譚陽時的風光無限。

  那時的她,是所有譚陽貴子們爭相討好的第一人。

  年紀輕輕便已踏入四品。未來九品有望,還是靈人貴族。

  哪曾想到一場席捲譚陽的劇變,讓父親勾結密教之事徹底曝了光。

  家族一夜之間大變,然後是倉促外逃,遭遇截殺。

  重重苦難,仿佛從那一刻起,便沒了盡頭。

  「我給你說,可要千萬勸住你哥哥,不要再和那大鬍子來往,上次白十教被圍剿,那些大鬍子不也是損失慘重。」

  此時一旁的童家大小姐童欣瑤,正不斷說著話,勸阻一個神色為難的綠裙少女。

  「就像朝月,她們家以前雖然不如我們,但也很不錯的。

  後來就是因為她爹搞事情,做了不該做的事,就被清查了。

  你看現在,朝月爸爸每天服藥養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家裡也沒錢,全靠我爹給他找些教頭職務。

  朝月現在給我當伴學,上次她裙子破了,捨不得丟,還是我把自己的一件好裙子借給她,才敢一起出門。

  伱想過這樣的生活?想也和她家一樣這麼落魄?」

  童欣瑤耐心勸說好友著,卻全然沒注意,一旁的孫朝月臉上的微笑已經有些勉強。

  「可是我一個人也說不過他.他總是有很多理由.為了家族,為了我們,為了自己發展」綠裙少女壓低聲音道。

  「那不是理由,那是自私!」童欣瑤搖頭,她乾咳了幾下,看到遠處有賣涼西瓜汁的小販,便拍拍一旁的孫朝月。

  「朝月,去幫我買杯西瓜汁,記得加葡萄乾。」

  「好」孫朝月壓下心中的無奈,轉身朝著小販走去。

  可才走出沒幾步,她便想起自己身上沒帶錢。

  習武需要的花費實在太多,她們一家被騙錢後,她為了維持一身武藝氣血,每一分錢財都是精打細算著用。

  又因為身份見不得光,沒法外出打工。

  如今吃喝用度,都是靠著童欣瑤童家。所以平時身上錢財根本不多。

  今天又正好是她二十四歲生日,剛剛逛集市時,她便給自己買了一支銀鑲玉牡丹吊墜,算自己給自己慶祝。

  身上的錢也花得只剩下零碎大錢。根本不夠再去買果汁。

  此時身上沒帶錢,她便又無奈回頭。

  「欣瑤,我身上沒帶錢,買不了」

  童欣瑤還在大聲和好友說話,根本沒聽到。

  「欣瑤?」孫朝月再度道。

  這次終於聽到了。童欣瑤不耐煩的回頭。

  「什麼事?我正說話呢?你快點去買啊?」

  「不是,是我身上錢不夠。」孫朝月壓低聲音道。

  「錢不夠?買果汁的錢都沒?你不是想騙我錢吧??」童欣瑤頓時更加煩了。

  「而且,錢不夠,上次我給你介紹的趙公子,讓你去陪人吃飯,你還不去?人家可是給你下了四百兩的重禮!」

  「朝月,不是我說你,你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做人多少要現實點,你也別怪我嘴快。

  你看看你,現在連買杯果汁都要找我要錢你爹的病要養好,要的也都是上好的藥材。

  就這種情況,你還想著要自己習武?你不是我,以前還好,現在你有這個條件麼?

  你現在這個品級,已經很好了,足夠了。早點找個人嫁過去,也算是能幫你爹減輕負擔.」

  童欣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嘴碎的數落著,周圍當著其餘幾個女孩的面,一副為她好的神色,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孫朝月低下頭,心裡的窘迫仿佛一床無比厚重的棉被,從頭到腳狠狠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無力掙扎。

  她甚至都不敢抬起頭,讓別人看清自己的臉。

  可她什麼也不能做,現在她一家全靠童家幫忙掩蓋身份,暫時寄居。

  童家對他們雖然越發不耐煩,但也確實有恩。

  而且後續他們要想出海,也只能依靠童家幫忙找船,等待機會。

  所以她什麼也不能說,也不敢說

  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數落聲,孫朝月忽然很想哭。

  她眼眶濕潤,心中的壓抑和窘迫之多,是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來,從未遇到過的感受。

  回想在譚陽。

  她主持搖源書會,是所有人眼中的靈人貴子,想要什麼,只是一句話,便有人送到身前。

  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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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線 上

  好不容易。

  童欣瑤說完話,絮絮叨叨,孫朝月才從對方手裡拿到錢。

  其實她也知道,童欣瑤就是故意的。

  是故意在羞辱她。

  因為她更漂亮,站在一起,總是比童吸引的人更多。

  也因為她天資更好,當初二十二歲便到了四品。如今雖然被耽誤了。也依舊比童強。

  所以童欣瑤一直在嫉妒她,不喜歡她。每每在外,總要想盡辦法找機會,彰顯她比自己強。

  但.孫朝月止住心中思緒,眼神微微黯然。

  拿了錢,她轉身就要去找那小販。

  卻忽然感覺有人似乎在看自己。

  她循著感覺扭頭望去,正好和坐在轎子裡的張榮方四目相對。

  幾乎是一瞬間,孫朝月便認出了張榮方。

  當初在譚陽,張榮方和超級胖子完顏路,傳出在一起的流言。

  那還是她親眼看到過的。

  她親眼看到張影上了完顏路的馬車。

  所以對於此人,她印象極深。

  只是沒想到.沒想到會在這裡再遇。

  『他怎麼會在刺桐??不.應該是我看錯了,或許是長相很像的人。』

  心中思索了下,孫朝月沒再多心,那張影不過是個譚陽本地的普通小官。

  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刺桐來,而且看那人坐的轎子,也是這裡的達官貴人才有資格乘坐的綢緞軟轎。

  不說上面鋪的狐皮墊子,就說下面抬轎子的前後兩人,都是肌肉虯結健壯,一看便武力不弱的武人。

  用武人抬轎,這樣的派場,在這種地方,非豪強要員不能為之。

  收回視線,她走到小販前,詢問了價格,便要了五瓶西瓜汁。

  西瓜汁是裝在簡易的巴掌長棕色瓷瓶里,裝飾不錯,外面還用紅線繫上,可以用手勾著提。

  「一共一百五十文。姑娘。」小販笑著報價。

  「給。」

  提著五個瓶子。

  她付過錢,接回找零,轉身便要走。

  卻是忽地一頓。

  「孫朝月?」

  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從一側響起。

  她停下來,側目看去。

  是張榮方。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轎子,走到近處,眉目間帶著疑惑看向她。

  「你是.譚陽孫朝月,孫會長?」

  稱呼她為會長,是因為張榮方只記得孫朝月創辦了搖源書會,當時他還參加過書會舉辦的活動。

  所以記憶猶新。

  會長?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

  孫朝月心中無數思緒流轉,她想過要裝作不認識,裝作自己不是孫朝月。

  但對方既然認出來她,就代表著,這個人,真的是曾經的張影!

  張影??

  她仔細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大塊頭,當初他傍上完顏路,給了很多人極深的印象。

  但現在看來,這傢伙,好像混得很好?

  當初的譚陽小官,怎麼會跑到刺桐這種大城市裡,還一副達官貴人的姿態?

  難道說,這個張影背後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背景!?

  孫朝月心中無數疑惑一一閃過。

  但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另外,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沒關係,只要應付過去就好

  孫朝月儘量穩住自己,神色平淡。

  「你是和完顏路一起的張影吧?我記得你。」

  她不自覺的,隱隱恢復以前的那般貴氣模樣,就算身上衣裙遠不如以前,但那種氣質,並非常人能偽裝出。

  在故人面前,她不想失去屬於當初的她,最後的自尊。

  「是啊,那時候我在譚陽給完顏路幫忙減肥。還被很多人誤解。」張榮方笑了笑,「很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李霍雲,完顏路他們現在怎麼樣?」

  「是啊,我也是有些時日沒回去了。」孫朝月點頭。

  兩人本就不熟,隨意聊了幾句,張榮方詢問了下情況,他不怎麼記得當初譚陽的情況了。

  只記得孫家好像是靈人貴族。

  如今遇到,也就隨意問了問李霍雲李家的情況。還有完顏路的情況。

  孫朝月簡單應付了下。

  張榮方便也離開,回到轎子裡,和伊西巴斯一同緩緩離去。

  看著轎子慢慢離開,孫朝月則微微舒了口氣。

  若是再繼續問下去,或許就要露餡了。

  她不想被曾經的人看到自己的窘迫,更何況還是被當初的自己看不怎麼上的人。

  以前遠遠比起自己不如的人,如今.似乎早已超過了自己的想像。站在了一個極高的高度

  雖然剛才張榮方解釋了,自己當初和完顏路是被誤會了。

  但.就算如此,當初的他,只是個譚陽才上任的小官員。

  而那時候,她可是整個譚陽第一大小姐。出身大族,未來九品有望。

  可惜世事無常。

  孫朝月心中放鬆下來,慶幸自己終於應付過去。

  只是她卻沒想到,不遠處的童欣瑤卻是早已將剛才的一幕看在眼裡。

  眼底泛起絲絲異色。

  *

  *

  *

  應伊西巴斯邀請,張榮方在和其一同進餐後,又觀看了最新上台的雜劇:美好的橡樹林、海上風暴、趙老三賣驢等。

  對於這些有著海外風格的雜劇,張榮方給予了高度評價,這讓伊西巴斯相當開心。

  兩人就著雜劇的發展,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其實在張榮方看來,這雜劇不就是簡化版的電視劇?

  對於一個以前刷劇不知道刷了多少的電視劇愛好者,隨便說點劇情,也是這個世界上完全沒人想到過的套路。

  能引得伊西巴斯以為知己,自然是輕而易舉。

  天色也差不多晚了。

  張榮方認真告別後,離開府邸,乘坐軟轎返回沉香觀。

  一路上,他也在思索以後的安排。

  在和伊西巴斯的交談里,張榮方已經明白了,要想找到逐日階段的金蟾功主藥,恐怕並非短時間能辦到。

  所以,他只能先走原計劃。

  夜晚時分,彎月從雲層中慢慢露出邊角。

  沉香觀位於刺桐外環外,一處名叫沉香山的山頂。

  這山與其說是山,不如說只是個小丘陵。時常有人上去遊玩賞花。

  張榮方在陳瀚和數名官兵的護衛下,一邊思考,一邊一搖一晃的被抬進觀內。

  此時沉香觀外,遠處一片茂密榕樹林中,有幾人正站在高高榕樹樹杈上,借著月光遠遠眺望進觀的張榮方。

  「這位應該已經突破隱月第二層了吧?」妙玉輕聲疑惑道。

  作為感應門高手,她當初也練過金蟾功。

  確切地說,感應門中,很多人都饞金蟾功對身體的強化能力,所以都想練。

  可惜損傷太大了。

  也因此,他們對金蟾功的損傷,到底有什麼表現,都很清楚。

  「我感覺我們很快就能回大都。」一旁的鄭舒揚贊同道。

  「我已經開始懷念,大都麻辣肺片的味道了」

  「看他氣色不妙,遠不如以前那麼精氣神充沛,顯然是被丹藥毒素傷到內臟了。練吧,練吧,嘿嘿,使了勁的練。」妙玉笑道。

  「不過此人最近已經開始搜集逐日第一層的主藥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啊?」燕雙在一旁有些遲疑。

  「估計是想未雨綢繆。畢竟藥難找,先找起來,等需要時候剛好就不耽誤。」妙玉回道。

  「不過,就算是我們門內,那麼多高手天才,也沒有一個能練到逐日的。

  他這位道子就算資質遠超常人,也不可能超出太多。

  頂多現在就是個第二層。」

  「第二層也很厲害了。只是.」燕雙依舊感覺有點不對。

  「我怎麼總感覺,他氣色比前面又好了許多?」

  之前張榮方吐血休養那些天,他們都彈冠相慶,差點以為要回去休息了。

  可沒多久,這位就像充氣一樣,迅速從虛弱,恢復到了如今的稍微虛弱之狀態。

  這就詭異了。

  「應該是迴光返照,金蟾功一開始見效,不也是會回復一些?他可能是體質特殊,中間的虛弱期短,所以一下就凸顯金蟾功的效用了。」妙玉解說道。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鄭舒揚皺眉。「萬一他一直這樣,豈不是我們要一直在這裡等?」

  「放心,應該快了。」燕雙正色道,「以我曾經的師叔親身經歷,這傢伙肯定只是外強中乾,看起來壯實,實際上內里快廢了。

  等著吧,長則半年,短則兩月,等他突破第三層,就肯定會出事!」

  「行吧.那就繼續等等。」鄭舒揚接受了這個說法猜測。

  三人心滿意足的撤離,朝著住處分散回去。

  至於張榮方要找逐日第一層的主藥,那東西太過稀有,或許只有感應門中最拔尖的頂級宗師,才知道線索。

  這次他們是愛莫能助了。

  轉眼間,便又是半月過去。

  張榮方老老實實的呆在沉香觀內,哪裡也沒去。

  每日便都是打坐修行,偶爾習武保持狀態。

  而半月內,他又得到四點屬性。這一次,再度全部被他加到了生命一欄上。

  生命值也從之前的44,增長到了48,徹底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

  而此時,逆教方面,張雲啟也應他的請求,搜集了各種外功硬功高手的資料,推薦給他。

  武功一道和文功很多不同。

  武功需要掌握許多細節,不是對著一本秘籍就能輕鬆練成的。

  必須人手把手的教導。

  而張榮方擔心出什麼問題,自然也是第一時間選擇請硬功高手,親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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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線 下

  沉香觀內。

  此時一名身高一米九,渾身肌肉宛如灰色岩石的強壯男子,正披著敞胸短褂,抱拳朝張榮方行禮。

  「鐵衣館華成英,見過守教大人。」

  「館主客氣了。本官喜愛硬功文化,一直在道宮中,便希冀能習得真正的硬功武學。

  如今終於能找到一位真才實學高手,可謂大幸!」

  張榮方面色溫和,抱拳還禮。

  「這裡沒有什麼守教,您只需要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學徒,就好。」

  華成英是刺桐周邊,硬功造詣最高的一人。

  一身的鐵布衫功夫,已經練到了極致。在刺桐武林中,有著鐵衣人的江湖稱號。

  雖然品級只有七品,但這位也算是貨真價實的硬功高手。

  「大人客氣了。您本就有功夫底子,這樣習練硬功,效率會快很多。」

  「哦?何出此言?」張榮方請教道。

  「大人有所不知。高品高手,破開一次次品級極限,也會帶動全身皮膚肌肉更加堅韌。

  這本身就要比一般人強,這類人一開始兼修習練硬功,天然便相當於硬功中,已經打好基礎的底層境界。

  比如,在下有一好友,便是六品時,前來找我兼修鐵布衫。

  他一上手,身體硬度,便已經和我館中練到第二層的弟子差不多。

  所以第一層鐵布衫,他草草過一遍,便直接上手第二層了。」華成英解釋道。

  「原來如此。」張榮方瞭然。「那兼修的話,不知在下,能算什麼層次?還請館主測試一二。」

  華成英應了聲,靠近過來,仔細查看張榮方的狀態。

  不時讓其伸出手臂,敲打一下肌肉。

  「應該在第二層的強度。大人果真.不愧是超品!」他嘖嘖讚嘆道。

  來之前,他便已經清楚,眼前這位乃是大道教所屬的超品高手。

  所以倒也沒太過驚訝。

  雖然超品很強,但他在刺桐,也數次接觸過。

  大概有些印象。

  而這一次能和超品拉上關係,絕對是他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相當於鐵布衫第二層麼?」張榮方點頭。

  「正是,我鐵衣館鐵布衫功,上下一共六層,修滿即可達到六品硬功層次。

  到那時,除開罩門要害之外,其餘部位都能擋同級高手全力擊打數次,而不傷。」

  華成英介紹道,面上隱有自傲。

  「而且,只要不是同級高手,連續在同一部位全力擊打五次以上,身體幾乎不會受創。十息後,便可接受第二輪擊打。」

  「厲害!也就是說,只要動作快,不斷更換部位,同級好手幾乎打不動自己?」張榮方讚嘆。

  「正是如此。」華成英點頭。

  「厲害厲害。接下來,還請館主多多指點了。」張榮方拍拍手。

  一旁的一名道人,主動端來授藝金,一個圓盤裡二十個大元寶,每一個重達十兩。

  一出手,便是兩百兩!

  華成英面色一定。相比錢,他更看重這一次的關係。

  「華某,必定全力以赴!」

  一旁的陳瀚,並不明白,為什麼張榮方又突然開始習練硬功了。

  但道子天資橫溢,做什麼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也不好勸。

  只是暗自將這裡的情況,記下,回頭飛鳥傳書,送回大都天寶宮。

  到時候掌教自有安排。

  此時華成英和張榮方,就在道觀的後面習武場裡,一個教一個學,不時定時用藥浴洗鍊錘鍊部位。

  果然如華成英所言,張榮方身體強度很高,練起來進度極快。

  鐵布衫一共也就六層,功法相對粗糙,在張榮方這裡,短短兩天,沒用任何屬性點,便輕鬆達到了前兩層的晉升要求,直接開始習練第三層。

  而正在此時,之前見過一面的孫朝月,其父孫慶紅。

  這位曾經的譚陽府督,卻在面臨著自己人生中極為重要的選擇。

  *

  *

  *

  童府。

  一處偏僻院落中。

  孫慶紅用著手絹捂嘴咳嗽著。

  一抹鮮紅在白色手絹上緩緩染開。

  「孫兄,你看你,之前的藥可有按時服用?怎麼如今病情傷勢越來越嚴重了?」童浩存坐在院落石桌對面,面帶擔憂道。

  他和孫慶紅是當年的密友,如今收留孫家,也是他一力承擔,抗下所有非議。

  說起來,對於孫慶紅而言,他確實是孫家的大恩人。

  孫家欠他的人情太大了。

  只是讓孫慶紅有些疑惑的是,童浩存自從半年前開始,便不怎麼再來這個院落。

  怎麼前不久來了一次,今天又來了一次。

  「童大哥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如今我孫家還能保全至此,多虧了童大哥一力相助,這份情誼,我孫慶紅銘記在心!」

  「孫老弟,唉」童浩存長嘆一聲。「你啊伱,有什麼心事就喜歡一個人悶在心裡。之前被騙那次也是,你要是早和我詢問一二,又怎麼會如此?」

  他抬頭看了看對方臉色,發現孫慶紅臉上只有疑惑。

  「老弟啊,這次老哥我是來找你求助的。」

  「求助?童大哥何出此言?」孫慶紅詫異道,「我如今一身傷病,妻子失蹤,家財耗盡,只剩下一個女兒一個老僕相依為命。如何能助您?」

  「老弟有所不知,前不久,我童家船隊,在西姆斯國港口,不知因為何事,招惹上了當地總督,之後還是尋的大船主格爾薩出面擺平。

  當時我們答應了格爾薩,回國後,便回報恩情,贈予他我童家寶鋒號上的所有瓷器。可哪想到」

  童浩存再度嘆息。

  「哪想到,那格爾薩回國後,便迅速變卦,不只要一船瓷器,而是要三船!」

  「這」孫慶紅也是愕然。

  「之前我們也是在商量對策,可都一籌莫展。

  這可是三船貨物,一旦真給了,那我童家怕是要傷筋動骨,這兩年的利潤全都要打水漂。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那格爾薩真是為人卑劣。唉童大哥放心,只要用得上我孫慶紅的地方,儘管提。

  只不過,我如今這幅身體,孫家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孫慶紅聲音慢慢低下去。

  他如今身上傷勢因為之前延誤了最佳治療期,早已落下了病根。

  一身九品武藝,只能發揮六七品的水準。

  就這樣,還在逐漸惡化。

  他不明白自己這般樣子,還能有什麼地方幫得上忙。

  童浩存面色感慨,伸手拍了拍孫慶紅肩膀。

  「老弟,你到現在還好我藏著匿著?你家女兒認識張影張守教,為何到現在也一字不提?

  若是早知道你家和張守教有舊,你如今的身份問題不是也能輕鬆解決?」

  「張影張守教?」孫慶紅一臉茫然。

  他對這個名字完全沒印象。

  「老弟,你這就不地道了。到這個時候還和我裝?那等層面的大人物,大道教當代道子,其師尊乃是崇玄掌教,是可以通天的頂尖大佬。

  你認識這等人物,還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是不是有點」童浩存略微不滿。

  「老哥,這,絕非我認識,我要是認識這等人物,當初哪裡還需要求到你這裡?我是真不知道什麼情況。」孫慶紅一臉茫然。

  童浩存見狀,看其面色,似乎不似作偽,也有些信了幾分。

  「那便可能是你家朝月,不知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等大人物。

  之前朝月和欣瑤一起外出逛街時,欣瑤便看到她和張守教張大人交談。

  雖然時間不長,但兩人看起來是故人。

  老弟,你要明白,如我們這般經商之人,只要有這麼一條線,只要能登門拜訪,不被當面擋出來,那就有能發展深化的可能!

  你有這條路子,得趕緊加深聯繫才是,否則時間久了,人家印象淡了,可能連面都見不著。這關係就斷了。」

  孫慶紅眼眸眯起,心中有了波瀾。

  「老哥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老弟,你可知,若是那位大人願意,要把你孫家從密教牽連中撈出來,真不要太容易。」童浩存笑道。

  「哦?這是為何?」孫慶紅心頭一跳,頓時升起一絲心思。

  「這還用問?別人或許還要麻煩許多,但那張守教,管的就是整個刺桐外教約束事務,就是管你家這事的。

  密教就算有事,也是歸他管。你說,他要想撈你孫家,還用得著費勁?」童浩存搖頭道。

  這一下,孫慶紅真的動心了。

  他費盡心思到處逃亡,避開追捕,不就是因為身份被打成了勾結密教?

  如今若是有這個機會洗掉罪名,以他和女兒的能力,孫家日後,必定有機會再度翻身!

  要知道,他們可是靈人。

  而在大靈,很多地方的職務,都是指明只能由靈人擔任。

  譬如府督一職,譬如很多關鍵職務,敏感位置。

  「老弟,看來是想明白了。」童浩存笑了笑。「這可是你孫家重新起來的大好機會!」

  「老哥提醒得及時。若非老哥及時發現,恐怕我就要錯過這一瞬即逝的大好良機了!」孫慶紅認真抱拳道。

  「現在明白也來得及!」童浩存滿意點頭。

  「只是老哥,這事,和那大船主格爾薩,又有何關係?」孫慶紅不解問。

  「這是因為,格爾薩的背後大老闆伊西巴斯,和張守教乃是關係不錯的好友。若是他出面提一句。到時候格爾薩又算得了什麼?」童浩存笑道。

  「原來如此。」

  「老弟,這事,朝月就連你也瞞著,你一會兒得好好教育一下她。讓她理解我們現在的狀況,而且那張守教出身大道教天寶宮,乃是天底下出了名的醫術聖地,到時候若是連上線,你這病根說不定也能徹底清除」

  「天寶宮這個我也聽過,我明白」孫慶紅眼裡浮現濃濃的灼熱希望。

  當即,兩人壓低聲音,開始交流,如何才能把這條線拓展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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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測試 上

  一周後。

  沉香觀前。

  從山下到道觀大門,一路上的石階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兩名官兵看守護衛。

  道觀門內,後院中。

  張榮方赤著上身,數名壯漢手持圓木,全力擊打在他胸腹後背上。

  砰砰砰的撞擊聲中。

  不時有塗抹的藥油和汗水,從他身上濺射開來。

  張榮方閉目站在正中,長發盤起,全身肌肉比起前些時日明顯有了不同。

  如果說之前他的皮肉是古銅色,那麼此時,他全身已經隱約變得泛白起來。

  不是那種久了不曬陽光的白,而是類似象牙一般的柔和白色。

  此時他任由幾人死命擊打,自己則閉眼,注視著視野里的屬性欄。

  屬性欄中。

  一行新的武功,早已經成型浮現。

  『鐵布衫-三層(入門)。』

  自由屬性點,也又攢到了三點。

  鐵布衫作為只有六層的尋常武學,張榮方還記得,這等層次的武學,都是三個階段加破限,就能提升一層。

  就如當初他習練大道教岳型符一樣。

  當然,鐵布衫沒有破限技,沒有極限態,只是粗糙的六層,提升抗打擊力。

  實際上這也就和岳型符一門符法差不多。可能比岳型符稍微強點,但也強得有限。

  「好了,足夠了,你們都退下。」張榮方忽然出聲。

  「是。」這些請來的大力士聞言,紛紛抹了把臉上汗水,放下圓木,一一行禮,離開。

  很快院門關閉。

  張榮方獨自站在院落中。

  「陳瀚,你也出去守在周圍。」他繼續道。

  「是。」陳瀚應了聲,迅速開門離開。

  等到徹底沒人了,張榮方才將視線,落在了鐵布衫硬功上。

  唰。

  唯一的三點屬性,眨眼便加在了鐵布衫技能上。

  技能後方字跡迅速發生變化。從第三層入門開始,變成掌握,再到圓滿,然後退回一點屬性。

  同時大量習武記憶湧入腦海。

  這一系列的程序,張榮方都已經很熟悉了。

  他渾身肌肉迅速發出細微活動聲,就像是攪拌淤泥時發出的細響。

  整個人的體型也變得更加魁梧,肌肉也開始從之前的大塊狀,轉化成更小塊狀的密集型肌肉。

  從表面上看,他似乎沒太大變化。

  但短短數秒時間,他肉身的強度,一下便達到了鐵布衫三層圓滿的水準。

  這意味著,他身體的防禦強度,已經相當於鐵布衫三品圓滿的好手。

  再突破極限一次,就意味著他如今的身體,在原本的基礎上,會再度增加一個品級。

  到那時,比起當初的韓十三,他也絕對不遑多讓了。甚至要比韓十三更強。

  而這,只是個開始,畢竟從他開始習練,到現在,一共也才一點點時間

  也就是他接近五十的生命值,能撐得住這般修行。換成普通天才,怕是九品便已經達到極限。

  再往上繼續習武破限,鐵定心臟爆裂而死。

  「就是這樣.安安靜靜,蟄伏變強.以我的速度,只要一年,或許就能達到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

  張榮方心中滿意。

  緩緩睜眼,感受著更進一步的身體強度。

  接下來,就是一邊找金蟾功主藥,一邊加生命值,修行硬功疊加。

  自從看過密藏記錄,得知就連宗師被靈線打中,也是不堪一擊,輕易便被重傷後。

  從那時起,張榮方便充分的認識到,原本的武道路線,是錯的!

  或者說,是不適合他的!

  對他而言,硬功身法,缺一不可。

  硬功可以增加容錯率,不會被一招打中就廢。

  身法可以規避硬功罩門和要害,可能被威脅的窘境。

  兩者結合,才應該是生存力最高的武道方式。

  所以,他如今,要準備轉而主修硬功。

  大道教的武功既然被監控,那便暫停下來,暗地裡迅速提升硬功。

  等日後肆無忌憚的將硬功練到極致,就能以大道教武功文功作為掩護,掩藏真正的強悍硬功。

  這才是他想要的未來。

  習練完功法後,張榮方隨便找了個由頭,支開陳瀚,自己則迅速前往黃荊山深處。

  他此時的感知和身法,甩掉身後雪虹閣的兩人,不成話下。

  當然,那兩人自從連續兩次被他繞暈找不到人後,便已經明白,張榮方在故意提防他們。

  兩人將情況送回總部後,乾脆也懶得和張榮方鬥智鬥勇了,就固守在沉香觀附近,不再跟隨。

  只是每天隨意記錄一下張榮方的出行和作息。

  此時黃荊山深處。

  一次至關重要的測試,在張榮方到來後,終於正式開始。

  一片大塊岩石堆積的空地上。

  石縫間有溪水清泉緩緩流淌,這裡四面環林,高大樹蔭從一面投射下來,遮蓋一半面積。

  「影兄,這次真的確定要這麼做麼?」張雲啟略微皺眉,看著站在兩塊岩石上的兩人。

  其中右側一人,便是身穿黑色勁裝,體型魁梧高大的張榮方。

  另一人,則是他們之前抓到的永香郡主貼身護衛高手。

  這人也是個女子,還是胡西人。

  其身材高挑,棗紅長髮披肩,雙腿修長。

  但此時已經早已沒有了最初的齊整瀟灑。在逆教的這麼長時間裡。

  她每天都要接受各式各樣的奇奇怪怪研究測試。

  若非身為靈絡恢復力極強,恐怕她現在早已身隕崩潰。

  到此時,她已經對自己能不能生還離開,不抱希望了。

  此時她只穿著簡單灰布衣,除了遮掩住敏感部位,給其一點最後的尊嚴外,其餘再無他物。

  「雲啟兄不用擔心,正好此時好好試試這天下刀的效果。

  也正好讓我親手試試,靈絡的難殺程度。」張榮方認真道。

  「說起來我還沒從頭到尾,真正獨自殺死過靈絡。這算第一次吧。」

  他看了看對面的靈絡女護衛,這名叫梅麗莎的女子,早已被仇恨的逆教等人,摧殘得不成人樣。

  各種死法那是全部輪了個遍。

  「可以開始了麼?」梅麗莎木然道。

  「當然,你隨時可以朝我攻過來。」張榮方憐憫的看了對方一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估計就是對方此時的狀態吧。

  嘭!

  當即一聲悶響,梅麗莎右臂握拳,打出破空聲,狠狠朝著張榮方當胸打來。

  她是內法靈絡,速度和力量,都超越了一般的外藥九次。

  若是其餘的外藥,肯定不敢和其硬抗。

  但.

  嘭!

  張榮方一手抬高,手掌完美接住這一拳。

  兩手對撞,單純的力量撞擊,讓他身體微微一晃。

  「還不錯。」張榮方微微一笑,當即不再壓制身體素質。

  天下刀和單手鷹爪,同時如狂風暴雨朝著對方撲殺壓下。

  尖銳的鷹鳴和刀刃呼嘯破空聲,混雜一體,刺痛耳膜。

  那梅麗莎也不甘示弱。仿佛要將這麼久堆積的鬱結怒氣,全部在此時此刻爆發出來。

  她毫不防守,只徹底的進攻,進攻,再進攻。

  噗噗噗。

  兩人在大石塊之上來回騰挪,毫不閃避,都是硬碰硬對撼。

  梅麗莎是身為靈絡,天生身體防禦強度很高。

  而張榮方,則是才習練硬功,正好藉此實戰實戰效果。

  嘭!

  忽地一聲悶響,張榮方力量占優,居然單手擊退對方。

  另一隻手中的天下刀,從上往下,斜斜斬出。

  「殺!」就在這時,梅麗莎雙眼一睜,全身上下血管凸起,肌肉浮現。

  赫然是進入了極限態。

  同一時間,張榮方也放開收力。全身血管凸起,泛紅,進入極限態之內。

  噗!

  他速度更快一籌。

  天下刀越過阻擋,狠狠斬在梅麗莎咽喉之處。

  血花破開,銀色靈線在皮下傷處涌動。

  嘭的一下,梅麗莎重重撲倒在地,臉朝下,捂住咽喉慢慢沒了聲息。

  不閃不躲,硬碰硬之下,兩人在一瞬間分出勝負。

  內法階段的梅麗莎,被此時的張榮方正面壓制。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

  輕嘆一聲,張榮方看向地上的梅麗莎。

  對方完全就是不要命的亂來。否則不會這麼快就結束戰鬥。

  畢竟一個內法靈絡,正常是不會這麼快倒下。

  索性,張榮方便站在原地,等待對方復甦。

  十分鐘後,梅麗莎傷口癒合,氣息恢復,緩緩從地上支撐起身體。

  「殺!!」她咆哮一聲,再度撲向張榮方。

  可惜,以逸待勞下,她才復活,也只多走出五步,便被一掌正中胸腔,打碎胸骨內臟而死。

  嘭!

  張榮方緩緩收回手,這一次他連極限態都懶得開了,直接疊加重山。

  疊加三次,以他此時的速度,力量。

  梅麗莎根本擋不住。

  只是一招,便被撞開雙臂格擋,正中胸膛。

  再度殺掉梅麗莎,張榮方繼續站在原地,開始計算死亡次數。

  十分鐘後。

  梅麗莎面色猙獰,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向張榮方。

  噗!

  天下刀再度刺中其額頭。巨大力量硬生生讓遲鈍的刀尖刺入其頭部,當場再度死亡。

  一次一次.

  時間不斷流逝。

  張榮方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是梅麗莎一復活,便被其瞬間擊殺。

  他本就速度力量,都高於對方。

  此時把握住梅麗莎剛剛復甦完全,還沒擺好的架勢破綻,驟然爆發出手。

  幾乎都是一擊斃命。

  時間不斷流逝。

  二十次。

  三十次。

  五十次.

  六十次..

  七十次.

  張榮方額頭隱隱見汗,就算是他,連續短時間內用了這麼多次三倍重山和極限態。

  若非生命點遠高於常人,恐怕此時早已經累趴下了。

  此時他才體會到,為什麼逆教殺死靈絡,需要那麼多人協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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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測試 下

  一般超品高手,一天內交手,能用個七八次極限態,二十幾次破限技,就已經非常厲害了。

  要知道九品時候,極限態並非能隨便動用,用一次就得休息。

  破限技也是會對身體造成負擔的。

  因為在低品武功中,根本沒有破限技一說。

  而高品武功中,破限技多是作為底牌使用。

  到了九品,大多數上乘武功都有了由多種破限技結合而成的極限態。

  破限技才慢慢作為常規招數能隨意使用。

  但這並不代表,破限技就能短時間內大量釋放。

  就像此時此刻的張榮方。

  他微微喘息,感覺全身肌肉骨骼,都在發出呻吟哀嚎。

  已經接近八個時辰,十六個小時了!!

  有時候抓住機會,他能節省力氣,不用極限態。

  抓不住機會,便不得不動用極限態。

  就這樣,他單人也使用了五十多次極限態,兩百多次破限技

  這等消耗,早已已經超出了外藥超品所能承受的極限。

  此時周圍掠陣的逆教高手,一個個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震撼,到麻木。

  直到此時此刻,張榮方終於露出疲態。

  張雲啟等人才心中鬆了口氣。

  「義父.公子才外藥,便有如此恐怖耐力,此等天資,原本我等還以為天下不可能存在這般異數。如今.我等是心服口服!」

  張雲啟的義女張真海面色震撼,目光複雜的看著場中,聲音壓低道。

  「何為人種?這便是人種!」張雲啟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

  「曾經我與當初的使者交談,也聊起過三位人種的事。

  使者坦言,人種之選,必定是天資縱橫,獨一無二,不拜神,便能僅憑自身,與同層次拜神者抗衡.」

  「當年,我以為只是誇張,如今僅僅外藥,便能和內法靈絡戰至這般地步」張雲啟眼神讚嘆。

  「可惜.公子現在應該也快支持不住了。」張真海沉聲道。

  「嗯,我會隨時注意出手相救。」張雲啟點頭。「你等注意提醒次數,然後及時散開,避免靈爆。」

  「是!」

  「對了,真海,若是要你去侍奉公子,你可願意?」張雲啟忽然出聲道。

  張真海頓時一怔。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可忽然間,她一下想起了義父以前提到過,關於人種的真正含義。

  「看來伱是記起來了。」張雲啟嘆道,「人種的真正意義,不是為了如今當代,而是為了留下最優秀之火種,未來再起。至於如何留下火種」

  他看向自己義女。

  張真海原本根本沒這方面的想法,此時被義父提起,頓時呼吸一顫。

  原本她看張榮方,只是將其放在和義父一個層次的大人物看待。

  但提起這事後,頓時這種看法態度,一下就變了。

  「真海,以公子天資,若你有了他血脈,未來子嗣必定遠超常人。習武也好,文功也好,都必為人中龍鳳。

  當然,若你不願,我會再另尋他人。」張雲啟輕輕拍拍義女胳膊。

  「好好想想。」

  「.」張真海被這麼一段話刺激得面色發紅,此時再去看張榮方,再也沒了之前的坦然和敬佩震撼。反而有些不自覺的羞澀和窘迫。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窘迫,但這總感覺沒來由的就是不斷湧上心頭。

  「不過可惜的是,公子在女色方面,自控極強,甚至似乎不怎麼感興趣.真海你若有意,可多接觸觀察一二。平日裡,也多多打扮梳理自己」

  張雲啟話沒說完,便見到眼前義女一下踏步,轉身就跑。

  眨眼便展開身法沒入林中深處,沒了蹤跡。

  他失笑搖搖頭,再度凝神看向場中。

  人種為何叫人種。

  三位人種最大的意義,不就是留下足夠多的後代血脈,開枝散葉麼?

  噗!

  第九十八次!

  張榮方渾身大汗淋漓,肌肉骨骼筋膜,全部已經到了極限。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體會逆教等人圍殺靈絡的感受。

  九十九次擊殺,單靠一個人,到底有多難。

  他此時真正體會到了.

  看著仰頭倒地的梅麗莎,他不住的急促喘息著,汗水打濕了衣物,從臉側滑落下地。

  「最後一次!所有人小心!!」他提高氣大聲喊道。

  周圍人迅速散開,唯獨張雲啟不退反進。

  數分鐘後。

  嘶.

  被打爛的咽喉頸部,迅速癒合起來。

  剛才死透了的梅麗莎,再度睜開眼睛,緩緩從地上爬起身。

  她爛掉的頸子宛如時光倒流般,傷勢癒合,骨骼歸位。

  就在她徹底恢復好的一瞬間。

  張榮方全身肌肉繃緊,猛地往前一拳。

  破限技重山同時激發,連續三次。

  這是他測試出來的,擊殺梅麗莎所需的最少消耗。

  層層疊疊的力量從腿部,腰部,傳遞到右臂,然後閃電般往前,一拳。

  嘭!!!

  這一拳正中梅麗莎心口。

  她甚至壓根沒有反抗,只是恢復後,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天空。

  巨大力量打得她心口塌陷,後背凸起一塊。

  「你們這麼拼命.有意義麼?」她忽然出聲問。

  「其他人不知道。」張榮方喘著粗氣,「但我只是,不想認輸。」

  梅麗莎眼裡閃過一絲瞭然。終於,閉上眼睛。

  轟!!!

  剎那間,她全身宛如炸彈般爆開,血肉爆裂,湧出無數銀色細絲,朝周圍飛射。

  嗤嗤嗤嗤!!

  密密麻麻的銀絲子彈般穿透所觸碰到的一切。

  張榮方早在爆炸前,便急速後撤。

  在退出三十多米外後,他急忙用手中天下刀,狠狠朝爆炸中心投擲而去。

  呼嘯聲中,

  刀刃精準刺中梅麗莎屍骸。

  無數銀絲爆開後,數息後又急速縮回。

  但在靠近屍骸時,卻怎麼也沒辦法回到其中。

  銀絲開始狂躁起來,四處切割掃蕩周圍一切事物。

  石頭泥土,樹木植被。

  所有的一切,在銀線之下,都仿佛紙糊,輕而易舉便被切開穿透。

  又過了數息。

  所有銀絲仿佛一大團直徑二十多米的毛線球,瞬間從極動轉為極靜。

  然後迅速變黑,粉碎,化為黑灰,隨風吹散。

  看到梅麗莎被徹底殺死,周圍數名掠陣的逆教高手,紛紛歡呼起來。

  「恭喜公子!!」

  「單人滅殺靈絡!公子不虧是公子啊!!哈哈哈!」

  張榮方疲憊的朝四周抱拳,心頭也是終於鬆懈下來。

  以他的耐力,居然都被熬到這般程度,這還只是單殺一個內法靈絡。

  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十七個小時。自己這個實際實力達到了內法頂點的文功高手,居然也累成這樣。

  也就是說,換成其他非拜神超品,幾乎不可能有機會單獨殺死內法靈絡。

  更別說,他們還必須要知道,最後一擊用神像碎片補刀,才能防止靈絡復甦還原。

  「連續動用極限態數十次,破限技兩百多次」張雲啟讚嘆的看著張榮方。

  「若非親眼見過你流血,恐怕我都會以為公子你是靈絡了。」

  「我這點天賦,不算什麼。不過這一次總算是真正意義上,單人殺死一名靈絡了。」張榮方苦笑。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是很累」張雲啟點頭。「就算是我,單人動手,也沒耐力磨死一個靈絡。必須多人配合。」

  「所以,我們需要尋找能更快殺死靈化人的辦法.」張榮方正色道。

  接過一旁逆教高手遞來的水袋。

  他習慣性的先輕輕喝一點,然後再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所有人都在找這樣的辦法。但」張雲啟搖頭,「除非找到核心神像,可核心神像絕對是被保護在最為核心之地。」

  「此事.慢慢研究,慢慢想辦法。不急.」張榮方點頭。

  東宗測試了這麼多年,也才找到兩個殺死靈化人的辦法。

  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新法。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和逆教等人討論了下新的可行情況,方案。

  應下兩人,額外為子侄輩的請求和辦事。

  畢竟作為守教,他如今已經是刺桐數一數二的高官。很多事,打個招呼,各部分也會多少給點面子。

  張榮方休息了下,這才返回沉香觀。

  這一次的單殺,讓他對徹底滅殺靈化人的態度,從之前的不以為意,變成了真正認真重視。

  不親手殺一次,根本不知道會這麼累。

  回到道觀內,他倒頭便睡,一口氣睡了足足兩天。

  才稍微恢復過來。

  *

  *

  *

  四月七日晨。

  沉香觀內。

  張榮方緩緩在陽光下習練炎帝符的一招一式。

  晨光之下,他動作時快時慢,節奏把握,隱隱有了道家陰陽調和的一絲韻味。

  「道子,門外有人送來拜帖,說是是您的故人。」

  一名白髮老道,快步走進院落,在一角抱拳行禮匯報。

  張榮方沒有理會,而是徹底將一整套招數打完,才收勢站定。

  吐故納新。

  這一次對靈絡的單殺,也驗證了他如今修行的硬功的作用。

  如果是以前,他連續爆發這麼多次極限態破限技,作為主攻的雙手,必定已經傷筋動骨,傷勢嚴重。

  但現在練過硬功的雙手,疊加鷹爪功後,強度上升不少。

  到現在也只是感覺雙掌微微腫脹,其餘無大礙。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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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5 00:40:34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決心 上

  「故人?什麼故人?拜帖呢?」張榮方收斂心思,看向老道。

  這些老道都是最近招收過來,在觀內打雜的遊方道士。

  雖然只是遊方,但基礎的一些道家經典,他們還是會少許。稍微訓練下,也能用來忽悠忽悠香客掏錢募捐。

  「在這裡。」老道雙手將拜帖奉上。

  陳瀚上前接過,展開聞了聞,摸了摸紙面,確定沒問題,這才轉交給張榮方。

  接過拜帖,張榮方掃了眼上面的字跡。

  「譚陽孫家?孫慶紅?孫朝月的父親?」他一下便回想起了前幾天見過的孫朝月孫大會長。

  那個驕傲得宛如紅薔薇般的貴氣靈人女子。

  拜帖上提到,若是他同意,孫慶紅將於明日下午四時,親自上門拜訪。

  「道子,是否應下麼?」老道低聲詢問,「那拜帖之人還在外面等著。」

  張榮方搖頭。

  「雖是故人,但譚陽孫家於我而言,毫無價值。見了也是浪費時間。回掉吧。」

  孫朝月和他也不熟,當初只是打個招呼,沒想到這家人就打蛇順杆往上爬。

  另外,孫朝月的父親,他記得好像是九品府督。

  曾幾何時,九品在他眼裡是高不可攀的頂級高手。

  可如今.也就那樣了。

  在他所處的位置中。

  九品甚至連做他護衛也不夠格。

  九品之下,九品之上,早已是兩個世界。

  *

  *

  *

  刺桐外環的一處驛站內。

  兩個頭戴黑紗帽,身著深綠勁裝的強壯男女,手扶腰刀,進入驛站,辦理入住手續。

  驛站驛夫引著兩人走上二樓,在角落的一個大房間裡,開了門。

  兩人一進門,反手關上,便迅速檢查起周圍環境來。

  確定沒有問題,兩人來到餐桌前。

  那女子從背後取出一張一米多長的寬大畫卷,畫卷展開,上面畫了三幅通緝頭像。

  「大人,屬下剛剛得到衙門消息,有人似乎悄悄到衙門報案。上報孫慶紅逃犯的地址下落。」

  她手在其中一個畫像上指了指。

  「好傢夥,這一家還真能逃。」另一男子驚訝看了看桌面的畫像。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上門抓捕。」男子正色道。

  「這恐怕還不成。」女子搖頭,「孫家如今雖然落魄,但據我得到的消息。孫家似乎和如今新上任的守教有些關係。」

  「嘶張影張守教?!」男子倒吸一口冷氣。

  「正是。」女子點頭。

  「那就真麻煩了。你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男子迅速問。

  「是這邊的同道在看護重要人物時,順帶看見的。那張守教在大街上,主動和孫家之人交談。

  他們記下此事,然後提前給了我這裡。」女子回答。

  「這就麻煩了。」男子皺眉。

  他名薛子存。出身雪虹閣。

  但和其餘很多雪虹閣高手不同的是,他並不從事保護工作。

  而是在做追緝。

  追緝各地上了榜單的通緝犯。

  但就算他沒做保護工作,對於之前的那件事,也有所耳聞。

  「大道教道子張影,張守教。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物。

  之前永香郡主失蹤案,很多人都被牽連了,唯獨他刺桐這邊,一點事也沒。

  不光沒事,他甚至還因此升了官,從之前的副職,變相掌握了正職的權力。」

  頓了頓,薛子存搖頭。

  「這等連郡主失蹤,都能不受牽連的大人物,若真有孫家的關係,那」

  「大人,不如,我們再等等?確定一下孫家到底和這位道子有無關係,若是沒關係,便直接抓人。若是有關係,便暫時觀望。反正那孫慶紅也在上次被我等重創,跑不到哪裡去。」女子迅速回答。

  「這樣也行。」薛子存點頭。

  *

  *

  *

  刺桐最大的藥行——明鏡行。

  大門外,不少水手夥計,小心翼翼的在用拖車推車,帶著大批藥材麻袋往外運。

  藥行專門零售的店面處。

  孫朝月一身香汗淋漓,才習武完,來到這裡購置父親所需的藥物。

  她一身極短的灰白短袖短褲,露出白皙大腿和胳膊,外面披著修身的墨綠風衣,將露出的大部分肌膚都遮擋住。

  習武需要寬鬆少束縛的衣物,因此一般她都喜歡穿得很少,以防汗水浸濕衣物,貼在身上難受。

  但這樣一來,獨自練武的裝束又太過暴露,短袖短褲幾乎只能遮住三點要害。

  所以為防走光,她便又加了一身外風衣。

  這樣的裝扮在女性武人中非常常見。

  風衣一般是在流汗後,用來阻擋寒氣風邪入體。

  孫朝月算了算錢袋裡的余錢。

  之前差點陷入連果汁也買不起的窘境後。

  她終究還是回去,將自己生日買的那個簪子退了。

  如今身為黑戶,沒法打工賺錢,只能坐吃山空。她不得不儘量節約。

  只是那簪子才二兩銀子比起以前在譚陽時候。

  那時的她,連上百兩的薰香也隨意使用。

  如今過生日,卻連二兩銀子的髮飾也...

  巨大的落差感,讓孫朝月心中一酸。

  「小月姑娘啊,又來買上次的藥啊?都給你準備好了。」

  藥行夥計的聲音,將她從心緒中拉回現實。

  收拾心情,孫朝月點點頭。

  「嗯,這次要三副。」她摸出錢袋,從裡面數了二十兩銀子出來,放到櫃檯上,推過去。

  父親的傷很麻煩。之前被打傷,若是當時能迅速服藥,也不會這麼難纏。

  關鍵是,當時父親為了躲避後續追殺,閉氣躲入泥潭。

  結果傷口發炎感染,後來又強撐著身體,帶著一行人逃亡數日,最後導致病根深入臟腑。

  孫朝月看著銀錢被夥計撿起,用小天平稱量了下。然後開始把三包用黃紙包好的藥材,疊放在她身前。

  這是最後的一點銀錢了

  其實他們家早就沒錢了,若不是靠著試圖調戲她的小混混資助,她連這次的藥錢也拿不出。

  而最近雪上加霜的是,整個刺桐港的治安一下變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街面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捕快。

  不要說小混混,就連倒地的醉漢都不見一個。

  平日裡喝酒鬧事的水手,這段時間也不見了蹤影。

  偶爾有一個,馬上就被拖走一頓鞭打。

  這等治安,反而讓孫朝月連最後的一點額外收入來源,也被斷了,拿起藥包,她輕嘆一聲,轉身便走。

  「咦?又見面了?」

  店鋪內,矮胖的鋪子掌櫃,正和幾人一起,陪著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壯碩男子緩緩走近。

  男子掃過這邊,一下面露訝色。

  孫朝月也是沒想到,才沒過多久,便又碰巧見面。

  「張影?」她認出男子。

  「你也來買藥?」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本能的,她將身上的風衣緊了緊,遮住裡面露出的束胸。

  似乎這樣的舉動,能讓她心裡的緊張稍微緩解些。

  「嗯。你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忙麼?正巧我在這邊也有些餘力。」張榮方掃了眼孫朝月的裝束。

  幾百文一件的麻布風衣,清素到只有一根木簪的黑亮長發。

  腳下是有些發舊,邊緣有些泛黃的羊皮短靴。從靴子往上看,裡面的短襪邊緣也有點破損。

  結合之前孫家孫慶紅的拜帖,張榮方心中瞬間便有了聯想。

  他也完全沒想到,當初的譚陽大小姐孫朝月,會落到這般田地。

  原本還以為孫家就算衰弱一些,也是靈人貴族,還是武修,不至於差到哪裡去。

  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他誤會了。

  張榮方心中改變主意,之前可沒想到孫朝月會這個樣。

  想著好歹相識一場,也算因為李霍雲有些關聯,能順帶幫一把也行。

  他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

  只要不是太煩之事,很多事對現在的他而言,只是一句話罷了。

  孫朝月輕輕咬了咬牙。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抬起俏臉,她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

  「我才習武回來,身上隨便穿的一身以前的舊物,算是廢物利用。

  最近確實遇到點困難,但我孫家,還不至於淪落到接受別人施捨的地步。」

  她目視張榮方,眼裡有著最後的一抹倔強。

  「多謝你的好意,說起來,你不會是以為,我堂堂四品武修,會連一身好的行頭也賺不到吧?」

  「是嗎?那就好。確實如此,以孫會長的天資,確實不至於。是在下失言了。」張榮方點頭。

  「沒關係,你也是好意。那麼我先走了。」孫朝月回以微笑。

  孫家牽連到密教,這等麻煩,對常人來說也是極大牽連。

  雖然感謝張影好意,但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別人。

  她不清楚張影如今如何,但不管什麼身份,一旦牽扯到密教,必定麻煩。

  當初孫家貴為府督,最後不一樣淪落至此。

  想到這裡,孫朝月快步走出藥鋪,頭也不回,腳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默然不見。

  張榮方收回視線,繼續和藥鋪掌櫃詢問他需要的藥材。

  之前的辟穀丹服用完了,他需要重新購置原材料,再度煉製一批。

  至於孫朝月,確實只是偶然相遇。

  他要出言相助,也只是一時心情,在刺桐難得遇到譚陽老鄉。

  既然人家不需要,他也不至於主動湊上。

  這事轉眼便被他拋在腦後。

  *

  *

  *

  嗤。

  夜間油燈微微跳動了下,炸了點水開來。

  孫慶紅咳嗽了兩聲,揉著才喝完藥的肚子。

  後背和腹部的傷處,隨著藥效的漸漸生效,疼痛也慢慢消退。

  之前童家主童浩存的話語,現在還在他腦海里迴響。

  孫家,如今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其實。他一直都有懷疑。

  當初那樁船主詐騙案,其中根本就有童家摻和其中。

  他的錢財珠寶,那麼多年的積蓄,一夜之間都隨之東流。

  只是沒有證據,他也不好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

  但童浩存之前又提到了,雪虹閣的追緝者,已經到了刺桐,隨時可能會找上門。

  那些該死的靈衛,就是在他身上留下這等重創的兇手。

  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藏身之處.恐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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