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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竹君 -【瑰麗壞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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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28 00:03: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沉默的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王舒維抱著裝滿雜物的紙箱,在眾人異樣的眼光及議論下,黯然走出葉氏大褸,走出葉俊麟的領域。

    對於眾人的非議,她能說些什麼?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一旦有人認定了她的形象,其他人也就會跟著受影響,這是病態社會的現象,也是每一個上班族穿盔帶甲的原因。

    步行在熙來攘往的人行道上,舒維的心情沉重,腳步也跟著遲緩無力。

    “叭叭叭……”一連串刺耳的喇叭聲偏不識相的闖了進來,氣得她甩頭想漫駡一陣。

    “王舒維。”卻在瞥見來人時閉上嘴巴,回過頭去繼續前進。

    既然已經開除她了,還來做什麼?炫耀他優越的權勢,展現獨裁能力給她這個被開除的可憐小職員看?

    “舒維,”她的不理不睬令開著車子緩行在旁的俊麟不得不再張口呼喚,“你不想知道員警如何處理這件事嗎?”

    這句話果然令舒維停下了腳步,但也只是一下下,她又繼續抱著紙箱走路,而且是愈走愈急。

    “這件事與我無關,員警怎麼處理也不關我的事。”她打死不認帳,不過儘管外表無動於衷,內心卻掀起了一陣巨浪狂濤。

    “是嗎?”俊麟的臉上又露出了那股莫測高深的笑,“對你,我或許還不會做到那種程度,可是對另一個男人,那可就說不定羅。”

    什麼?!王舒維猛然停下疾行的腳步,瞪著車內半探出身子的他。“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心底升起一股龐大的恐懼感,他說的是誰?易漢?還是陳文椒?

    如果是陳文椒,那跟她無關,因為他是罪有應得。可若是易漢,那就糟了,他是無辜的,因為關心她、接受她的請求才遭連累,太不公平了。

    更何況他是孩子們的偶像、是力量的象徵,一旦被捕,那孩子們的夢如何維持下去?

    見舒維臉色遽變,俊麟的笑容不自覺的擴散。“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詳談?”他邀請的打開車門等她。

    舒維瞪視著他身旁的座位,有了幾秒的遲疑,彷佛那個座位是一個陷阱,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沒有辦法說“不”,因為易漢的安全遠勝於一切。

    毫無選擇的,她坐了上去,關上車門。

    這個位置她不是第一次坐,在去臺北、去海邊樹屋、去每一個約會的浪漫地點她都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充滿陌生、不安,如坐針氈。

    俊麟還算體貼,從她冰冷的手上接過沉重的紙箱,將它擲放在後座的空位上。

    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朝前馳進。

    車內的沉悶氣氛教舒維呼吸困難,她捺著性子、忍住疑問地等候他開口,可是……他卻像突然啞了似的,噤聲不語。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最後首先忍不住開口的還是她。

    “剛剛什麼話?”他突然失憶了,存心考驗她的定力跟耐力。

    “葉先生,”舒維咬牙閉上眼睛,先捺下自己的怒氣才重新張開嘴巴,“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談笑,如果你只是想愚弄我的話,那你辦到了,請讓我下車。”

    她的反應一如他所預期的。“心情不好嗎?為什麼?”他優閑地開著車,存心消耗她的耐力。

  “一個女人突然失了業,被一個不明是非的老闆開除了。你說,她的心情會好得起來嗎?”她故意冷嘲熱諷,提醒他剛剛對她做了什麼無情的事。

  話中有話,葉俊麟唇角一抿,“我以為被解雇與坐牢兩者之間,你會比較喜歡解雇。看來我是錯了。”他說得雲淡風清,一點也不在意一旁白了臉色的佳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你現在想的意思羅!”

  舒維的怒意直線上升,“你不查明真相,就已經認定了我的罪,確定勒索嫌犯是我?”

  “不無可能。”

  雖然她確實是勒索嫌犯,但仍因他沒有證據就一口咬定是她而感到心寒,原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低微。

  刹那間,她的氣力像被抽光了一般。

  一直直視前方專心開車的葉俊麟並沒有發現她的異狀,兀自殘忍的開口,“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識相的收起謊言招出共犯,這樣或許可以跟法官求請,減輕刑責。”

  冰冷無情的話一再鞭笞她的心。“你是叫我承認罪名、連累朋友?”他已經認定她的罪了,顯然不會再聽她的解釋。既然如此,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保護易漢、保護一純,所以絕不能承認。“我想葉先生一定是推理劇看太多了,別忘了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她不得不以更大的謊言偽裝自己。“更何況我為什麼要冒險去勒索這幾百萬的小錢?我很需要錢嗎?眾人皆知,我人際關係單純、生活小康,為什麼要犯案勒索?”

  她得小心點,這個男人平常看來溫和,但一遇上事情就成了一隻危險的獵豹,擁有敏銳的洞察力。

  愈是狡辯就愈讓他心寒,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就是自己曾經用心去愛的女人,一股被欺騙的怒恨油然而生。“這麼說我是應該將羅夫調查的資料交給警方,讓員警去偵辦這件案子?”原是不想的,希望以權勢壓下這件案子,給她一個機會,但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他的話教她不寒而慄、臉色死白。

  “報告上說你來自一家偏僻的孤兒院,小小的孤兒院雖然沒有都市的豪華與寬裕,卻令你以及其他的十二名孤兒備覺溫暖。最近這家孤兒院的院長去世了,她的繼承人——也就是她的侄子擁有這家孤兒院的所有權,他想收回土地改建工廠,可是你們不答應,不願意心靈上的支柱、溫暖的家園被破壞,所以決定合資買下孤兒院,自己經營。”

  “你調查得真仔細。”她淒苦的笑。這些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永遠不知道社會的黑暗面。在他們拿著雞腿、索然無味的啃食時,卻不知道蜷縮在角落裏的貧苦孩子們是以怎樣的心情渴望著他們吃剩的雞骨頭,這樣的困境他們永遠無法體會到。

  “調查得仔細才能勿枉勿縱。”他終於肯轉頭看她了,看到她臉上淒苦的笑,他的心不由得跟著抽痛,伸出手想撫平她感傷的容顏,卻伸起又立刻握拳放下。不,不行,他不能再上當受騙了,已經答應和苡詩結婚,就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感情牽扯,可是……他捨得放開她嗎?

  不得已的,利刃再度出鞘,“如此就可以解釋你為何甘願跟陳文椒鬧緋聞,又利用他的膽小怕事傳真勒索的原因了。”

  像她這樣心高氣傲又美豔聰明的女人,絕不可能委屈自己和平庸的陳文椒在一起,除非有以上的原因,要不然她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不過也要多謝你自導自演的這場戲,因為公司收回扣、盜挪公款的劣習由來已久,只是苦無證據抓人開刀而已,這次藉由你的事件,總算收殺雞敬猴之效,真要謝謝你了。”

  “你太自以為是了。”再也無法忍受他的殘酷,她升起反抗的氣力。“難道你不相情愛情?不相信一對形貌雖不相稱、卻真心相愛的男女?”她要傷害他,就像他傷害自己一樣,她相信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是嗎?”葉俊麟低低的笑了起來,渾厚低沉的嗓音充斥整個車內,讓舒維覺得異常刺耳。

  這男人當她在講笑話嗎?

  “如果他像我一樣多金,又如果他能像我一樣的年輕。我想,這就有可能了。”

  很明顯的,他是在譏諷她。“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如你想的拜金,我喜歡陳文椒是因為他夠憨厚、夠體貼——”

  “也夠無能。”他粗魯的打斷她的話,噴火的眼珠瞪著她,沒興趣再聽她編出來的謊言。“無能到能讓你操控、預測到他的思緒跟行動。”

  “你太先入為主了。”舒維半轉過身去拿後座上的紙箱,這個男人太傷她的心了,再待下去恐怕自已會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幹什麼?”俊麟空出一隻手拉住她。

  “我要下車,再跟你這種自以為是、自大獨斷的人在一起,我說不定除了成為嫌疑犯之外,還會成為人盡可夫的妓女。”

  “小心!”在一面阻止她一面開車的情況下,車子蛇行了一段路後,終於在路邊停住,“你喜歡危險?”他咆哮。卻同時看到了她眼眶泛出淚水。

  一股不舍、憐愛從心底湧起,忍不住的,他伸手擁住了她,將她拉往懷裏,用最輕、最溫柔的方式為她吻去淚水。從兩頰吻上眼瞼,再由雙睫吻到朱唇,輕輕的、多情的誘惑她開啟,可是就在舒維快要融化在這段柔情裏,正以為可以重拾這段感情的時候,他卻倏地推開她。

  他怒吼:“你走,離開,快點消失吧!”

  在他的怒吼聲中,淌著淚的她幾乎是屈辱的逃下那輛車,在人行道上掩面狂奔,消失在人海中。

  望著她悲傷離去的背影,俊麟又悔又恨的猛槌方向盤,之後更懊惱的伏趴在上面。

  一切的發展都超出了自己所預期的,他並不如自己想像的無情,他還是喜歡她的,可是……這又能怎麼樣?他對苡詩已經有了承諾,必須要以大局為重啊!

  重新振作的抬起頭來,他告訴自已不能三心兩意、不能心軟,她是個騙子、是個勒索的罪犯不是嗎?

  要不是他寬大的不予以追究,這會兒她應該蹲進監獄裏去吃牢飯。

  所以她是該感激他的,他並沒有虧欠她。

  ☆☆☆☆☆☆☆☆☆

  那傢伙竟然還吻她!

  舒維拭掉不爭氣的淚水,用力的抹著嘴唇,生氣的踩著高跟鞋,細細的鞋跟在人行道的地磚上摩擦出一陣陣刺耳的響聲,就像是要磨掉對葉俊麟的愛一般。

  他怎麼敢這麼對她?在殘忍的批鬥、開除跟譏笑之後,竟然吻了她,並且像對待一件髒物般的丟棄她!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這麼不在乎她的感受?

  無視於周遭路人好奇的眼光,舒維難過得再次掉下淚來,不甘與恥辱讓她好傷心。

  “舒維,你怎麼來了?”當她哭腫著眼睛出現在這幢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孤兒院門前時,立刻被那群興奮的小孩和細心的一純發現。

  她強擠出笑容,拿出在路上買的禮物,分送給這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們。看著他們臉上開心的笑容,她不禁傷心的想,要是那無情的男人知道他給的一個月遣散費可以換取這麼多孩子的天真笑容,他會做何感想呢?

  “發生了什麼事?”打發走這群小傢伙,一純拉著舒維走進辦公室。“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回來了?”又不是星期假日或節慶,這個時候回來鐵定有事。

  “回來跟你一起當院長不好嗎?”她黯然一笑,靠坐在辦公室裏唯一的那張骨董沙發上,小心的不讓人察覺到眼眶的濕濡。

  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配上四十九公斤的體重應該是很輕的,但骨董沙發卻還是很可憐的發出吱吱聲。

  一純搖了搖頭,走過去將她擱在沙發上的玉腿抬了下來,為老沙發減輕一些重量。“不是說怕被懷疑嗎?這麼又突然不上班了?”

  “殺出個程咬金,所以被開除了。”她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

  “什麼?!”一純的眼睛瞪得好大,急急在舒維的旁邊坐下。“那怎麼辦?”萬一是為了勒索的事,那可是會坐牢的。“對方懷疑了嗎?會不會有危險?員警知不知道?”一連串的問題說明了她的恐懼。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她只希望他不會無情的將調查結果交給警方。

  “你不舒服嗎?”一純看到她難過的神情,關心的用手探探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舒維苦笑著撥開她的手,反手把她拉坐在自己身邊。“易漢跟你會沒事的,因為他應該還不知道你們的事。”

  “什麼?”一純不敢置信的跳了起來,“你都告訴他了?你怎麼這麼衝動、這麼冒險?萬一他是騙你的怎麼辦?你跟我、易漢三人被捉了,孩子怎麼辦?”她無法置信的瞪視她,拍著額頭急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來回走動。

  舒維拉住她,希望她冷靜的聽自已解釋。“別這麼緊張,他只查出是我一個人做的,並沒有發覺到任何共犯,你們不會被捉,孩子們也不會有事。況且……況且他跟我還有過一段關係,應該不會冷酷的去傷害到大家。”這是她唯一能下的賭注,希望他真的沒有發現到還有其他人參與,也真的在乎那段感情而不要去追究。

  “關係?什麼關係?莫非你搬家的這段日子都跟他住在一起?”她逼問著舒維,看到舒維點頭,整個人都呆住了。“你是說……你以身體交換做為條件?”她失去理智的曲解了舒維的話。

  “你想都別想。”倏地,門口的一聲悶哼打斷了兩個女人的對話,也使得一純稍稍冷靜下來。

  易漢剛到街上買東西回來,就在辦公室門口聽到兩人的談話。他將東西交給門外一個最大的孩子,並且囑咐他們不許再繼續偷聽後才走了進去,並且關上門。

  他知道小孩子是很敏感的,關閉孤兒院的事已經引起他們的不安,他不想三人接下來的爭吵再傷害到他們。

  “易漢,你回來了。”一純慌張的走向他,卻被他眼中的冷鋒給嚇住了。“你不高興?”

  “我應該高興嗎?”他冷眼反問,面無表情的走向舒維。

  “漢……”一純擔心的看著他。從那天中午拿到勒索的錢回來以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現在再發生這檔事,真怕他會控制不了脾氣。

  一純走過去想安撫他的情緒,但手剛搭上他的肩,就被他無情的甩開了。

  射出冷眸,易漢直直的瞅住舒維,聲音如冰,“我真不知道當初怎麼會同意你的蠢主意,出了事不只你的一生毀了,就算媽咪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他痛心自責的說。

  他的態度激怒了舒維,把她心裏最深的罪惡感引了出來,“你不需要說得像聖人一樣,我沒要你替我擔所有的罪,我做的一切自己會負責,不牽連你們,也不會讓天堂的媽咪哭泣。”自小他們就稱院長為媽咪,這樣的稱呼不只親切,也代表了他們的尊敬和同是一家人的感覺。

  “哈!”易漢眼一眯,擠出一抹苦澀的笑,“一個奉獻一生辛苦撫養一群小孩長大的女士,在她過世之後,她辛苦教養成人的子女們立刻變為勒索、詐欺的罪犯,你想外人會怎麼說?會怎麼看待她辛苦的奉獻?會歌頌她的無私跟博愛?還是會嘲諷她的無能?”

  “我不許你這麼侮辱媽咪,”舒維氣憤的握緊拳頭打斷他的話,像只負傷、準備做最後戰鬥的母獅。

  她應該知道他說的話是正確的,但她就是無法原諒他殘忍的說出來,那是她刻意隱藏的傷,他不應該去挖的。

  “與其讓那敗家子奪去我們跟媽咪的家,倒不如犧牲我一個人來維護這個窩。”除了她跟一純、易漢已經成年,足以照顧自己之外,其餘的九位孩子都還小,他們都還需要這個家、需要別人的照顧。

  “如果真的走投無路,我不惜犧牲肉體去換取這一切。”

  她怪異的想法讓旁聽的一純倒抽了口氣,“舒維……”

  可是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易漢已經憤怒的出擊了,他一掌打在舒維的臉上,恨不得打醒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怎麼會有這麼低賤的想法?如果要上男人的床,不如下海去撈算了。或許……這本來就是你最想做的。”他痛心的牽扯嘴角,忿忿地別開臉去。

  一純看著舒維又紅又腫的臉頰,知道這一掌打得不只重也痛,她趕緊從冰箱內拿出冰塊放在手帕上,想為舒維敷臉,卻被舒維拒絕了。因為對舒維來說,最痛的不是臉上的傷,而是心靈上的。

  因為……她的母親就是舞女,一個來者不拒、到處接客的舞女。

  “也許你說得對,我確實跟那個遺棄我的女人很像。”她面無表情的說,“在跟她相處的八年裏,我受她的影響很深,所以我也只適合做低下的工作而已。”她說完,忍著淚水抓起皮包就沖了出去,留下辦公室內無語的兩人。

  她的自尊隨著眼淚的狂洩而消失,她的母親確實是個舞女,不但濫情而且不負責任,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這間孤兒院來只是為了再婚、為了討好一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不喜歡舒維,不是不喜歡她的長相,而是不喜歡她混雜的血統。她長得太漂亮、太顯眼了,顯眼到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混血兒,因此他拒絕收留她,拒絕一個會讓大家側目的話題人物。

  舒維一走,一純就朝背對著她的易漢大叫:“漢,你太過分了,你知道你傷她有多深嗎?”她不平的指責,見易漢沒有反應,更是氣得沖了過去,扳正他魁梧的身子。

  突然……她愣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向堅強、宛若大哥的他哭了……

  “漢……”她哽咽的從後面抱住他。“我真傻,我不應該生氣的,我應該知道最想保護她、最不想傷害她的人是你啊!”

  ☆☆☆☆☆☆☆☆☆

  葉、黎兩家的親事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兩家都是名門望族,所以婚禮的籌備工作也比一般人家來得慎重而且繁瑣。

  可是不管如何的忙碌,葉家兩老的嘴都是笑開的,怎麼也合不上。

  “你說的是真的嗎?”準備婚禮以來,這是葉宅第一次傳出不悅的怒吼聲。

  葉夫人適時的遣退傭人,讓這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與丈夫好好的談談。

  葉夫人退下之後,寬敞的大廳內就只剩下那個突然造訪的洋人跟葉金龍了。

  羅夫會選在正午這個時間出現,是因為這個時候葉俊麟上班去不會回來,葉宅裏除了傭人外就只有葉老跟太太,因此才敢過來,將新總裁欲壓蓋下來的秘密揭發出來。

  “這是一個月以前發生的事了,因為新總裁不想追究,所以沒有爆發開來,可是我覺得事關重大,有必要跟葉老報告一聲。”他站在老總裁的面前,一副盡忠職守的模樣,對著剛看完調查報告的葉金龍說道。

  “你做得很好。”葉金龍合上調查報告,點了根煙之後問道:“知不知道新總裁不追究的原因?”

  “是因為一個女的。”他有問必答。

  “女的?”葉金龍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羅夫坐下。“詳細報告一下。”

  “是。”羅夫依言坐下,很有條理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報告出來,“那女的叫王舒維,是在一家私人育幼院長大的孤兒,長相很美,城府也很深。她先是利用陳文椒收回扣的事實來威脅勒索他三百萬,之後又怕消息走露的潛進總公司,利用不知名的原因接近新總裁、勾引他,藉以探取消息。除了她之外,育幼院的其他幾個人都是共犯,他們共謀勒索、也一起計畫取款。”這些都是他抽絲剝繭後調查出來的結果。

  聽了羅夫的報告,葉金龍的雙眉緊緊的蹙了起來,若有所思的低首細想。

  他所擔心的並不是這件案子的發生,而是那個叫王舒維的女人。

  這一個月以來,俊麟雖然很聽話的一直在跟苡詩交往,可是從他恍惚的眼神跟消沉的態度看來,不難得知他另有心事,只是這心事是什麼?他不說,自己也無從明瞭。

  現在有了羅夫的報告,終於能瞭解俊麟心不在焉的原因了,只是這個“原因”看來有點棘手,因為很顯然的,俊麟還是忘不掉那個女人,他還是想著她、愛著她,這對兩人的婚事是一大妨礙。

  好不容易才說服他答應黎家這門親事,萬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這樁婚事是挽救葉氏免於破產的活命丹,絕不能教人給破壞掉,尤其是得提防那個滿腹詭計、叫王舒維的女人。

  “知道她把錢送到哪兒?”

  “知道。”

  “追回來。”他兩眼迸射出駭人的精光,冷冷的下命令,“報警,將調查報告交給警方做為線索。”凡是阻礙葉氏生機的人都得除掉。

  包括那個叫王舒維的女人。

  ☆☆☆☆☆☆☆☆☆

  葉氏企業跟黎氏財團聯姻的消息,一再由媒體報導出來,讓一直沉溺在情海中的舒維愈顯痛苦。

  她終於知道做壞人的代價了,不但失去所愛的人,也同時失去了幸福。

  看著早報上兩人身穿禮服、恩愛甜蜜的畫面,她的心痛如刀割。如果沒有那件事發生,現在站在他身邊穿著美麗禮服的人,應該就是自己吧!

  揮去黯然滑下的淚水,過去的錯誤不管怎樣都是無法彌補的,再多的歉意也傳達不到那裏去。

  到這時她才深深體悟到失戀的痛苦,以及被愛人所傷害的悲痛。

  重新打起精神,不管內心發出多大的悲嗚,生活還是要過。

  她跟俊麟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生命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她必須面對現實、面對自己的責任跟生活。

  整理好自已,步出家門,她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的新工作是擔任會計,公司雖然不大只有二十幾人,但經營穩走,薪水待遇也還過得去,除了支付自己的生活所需之外,還有餘錢可以寄回育幼院,補貼孩子們的生活開銷。

  “對不起,王小姐,你被解雇了,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和一個月的遣散費。”

  可是意外的,今天才踏進公司,就被門口的警衛攔下,他不只將薪資袋交給她,還連帶地踢出一個紙箱,裏面少許的雜物明顯就是她的。

  “為什麼?”這是怔愣的她唯一能吐出來的一句話。

  年輕警衛歉然且靦腆的朝她一笑,“這……我可不知道,上面命令下來該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沒有資格問。”

  “總有個原因吧!”莫名其妙的被開除,令她美麗的臉龐除了怔愣之外,還燃起怒火,“我想見經理,她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她想沖進去。

  “王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兩個年輕的警衛立刻像門神一樣的擋住。

  “那就告訴我,到底是誰下命令開除我的?”

  “是……”

  “命令開除你的是董事長本人。”警衛的唇才剛要蠕動,一道清脆的女聲就從霍然敞開的大門內傳了出來,吸引住舒維的目光,同時也讓她看到一群人早已站在那裏觀望,只是隔著玻璃門她沒有發現而已。

  看到走出來的女經理,警衛瞼上馬上起了敬畏之色,“經理,我們已經把話轉達給她了,可是她堅持不走。”他急急的解釋。

  女經理會意的擺了下手,示意他噤聲。

  她姿態高雅的走到舒維面前,睨了眼地上的紙箱,“你的東西全在這裏了,為什麼不走?”

  “因為我不滿你的決定,我有權知道被開除的理由。”舒維理直氣壯的說。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她站在女經理面前,無形中造成了不少壓力。

  女經理不自在的移了下視線,繞著舒維轉了一圈,“你知道我的人並不難相處,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人,對方勢力龐大,怕影響到公司日後的經營,我也開不了口叫你走。所以你為什麼不乾脆拿了錢就走呢?不要留下來給大家添麻煩。”

  她也有她的難處。

  舒維不是不明理的人。“我只要求知道是誰?”

  “葉氏集團的葉總裁。”

  葉總裁?!這個字像電流般的竄過她的每一條神經。

  “你說的葉總裁是怎麼一回事?”她拉住女經理的手,震驚的想確定。

  可是她卻只是同情的凝了舒維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拜託你,我想知道。”

  女經理先是面有難色,之後像是想開了似的歎息道:“當然是中傷的話羅,還能有什麼好事?”

  “什麼中傷的話?”

  “不就是你以前在公司如何勾引上司、勒索同事的事……”

  聽到這些話,舒維整個人都傻住了,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光似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他真的這麼說?”她喃喃自語,整個腦袋因為這段轉述而混亂成一片。

  她不相信俊麟會這麼做,這麼不留情面的斷絕她的後路,他應該是念情的、不追究的才對。

  追究?!舒維的心底猛然一震。

  他會這麼對付她,一定也會對付其他人。他知道易漢跟一純參與此事了嗎?會不會也傷害他們?

  不敢多留片刻的,她沖向馬路,擋住最近一輛朝她駛來的計程車,跳上後座,直奔育幼院。

  車子很快地到達育幼院門口,不尋常的寧靜加深了她的恐懼。

  “一純、易漢、亞文、錫嘉、淳熙……”她驚惶的呼叫著每一個人的名字,就怕他們沒聽到聲音。

  “舒維!”一純本來在孩子們的臥房內安撫大家的情緒,突然聽到舒維的聲音馬上跑了出來,她一見到舒維,原本壓抑的情緒立刻潰堤的哭了出來,“易漢被帶走了,員警說他嫌涉勒索,要抓他去協助調查。”

  夢魘果然成真!

  她被俊麟的絕情震得幾乎站不住腳。

  “而且聽說那筆錢也被員警追回去了,這……這間育幼院終究逃不掉被拆遷的命運。”一純泣不成聲。

  “太過分了,為什麼要傷害大家?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我……我去找他。”她飛快的沖向牆角一輛快報廢的老舊機車。

  “鑰匙給你。”只盼奇跡出現的一純急忙掏出鑰匙遞給她,“可以嗎?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她也希望他沒事,可是……凡事不是自己說得准的。“放心吧!一定沒事。”不忍一純失望,她還是說了謊。

  跳上老機車,以它極限的速度飆往葉氏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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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28 00:04: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來到葉氏大樓,舒維直接沖了進去,不理會舊同事們的詫異眼光,也不管警衛的勸止,直直的沖上頂樓——總裁的辦公室。

  “葉俊麟!”一進入辦公室,她不由分說的就朝坐在辦公桌後的他打了過去,清脆的耳光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響亮。

  在場的幾個客人都被這個美麗女人的莫名舉動給震住了。

  “你做什麼?”一道身影快速的從旁邊閃人,保護性的橫在葉俊麟的身前,抓住她的手嚴厲的威喝道,“你再亂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舒維怒瞪著這個抓住她的手的男人,認出他就是調查自己的安全組長羅夫,“你們做出這麼卑鄙的事情,還要我客氣?”她豔麗的臉龐像要燃起火焰一般。

  看見她美眸間的熊熊怒火,俊麟的劍眉不禁一蹙,側首望向一旁嚇得臉色發青的女秘書安琪,“先請客人出去。”

  受到驚嚇的安琪連忙點頭,“是……是的,總裁。”她迅速的送走三名客人。

  “你也出去。”他冷冷的對羅夫下命令,一雙寒眸眨也不眨的直視著舒維。

  羅夫猶豫了一會兒,確定舒維對總裁構不成威脅後,才遵從命令的退下。

  當所有人都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時,舒維才發現到自己的不理智及害怕。

  因為這會兒的他宛若一隻發怒的雄獅,直盯著侵入者,正預備撲殺。

  葉俊麟目露凶光,確實有想殺人的衝動。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一個多月來困擾不安的夢魘,他曾經試著想將她遺忘,無奈卻更加想起她的一點一滴、一顰一笑。試著想起她的壞,卻又往往憶起她的勇敢、堅強跟熱倩。

  她是他這輩子的錯誤、污點,卻又偏偏是他這生最在乎的至愛。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俊麟咬著牙說道,口氣冷到令她發寒。

  “為什麼不守信用?為什麼要報警抓易漢?”

  “我沒有。”對這不實的指控,他只冷冷的說出三個字,簡單卻肯定,“而且我也沒對你承諾過什麼。”

  她怒髮衝冠,雙拳握得死緊,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夠,打不嬴他,一定撲上前去打掉他的冷漠。

  “如果不是你,員警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為什麼會來抓走易漢?”

  “我不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他眼中的肅殺之氣雖然銳減許多,但態度依舊冷淡。

  那會是誰呢?舒維陷入一陣混亂跟茫然中。

  “或許你還欺騙過誰,被報復了也說不定。”他譏誚的說,坐回椅子上若無其事的翻閱公文。

  舒維狠狠的瞪著他,在他心中自己就真的那麼卑劣、到處欺騙人嗎?

  “是,我是仇敵滿天下,是到處騙人的罪犯又怎麼樣?”她雙手抵在他辦公的大桌上,幾近瘋狂的叫嚷:“但是那至少是為了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不像某些人,滿日的正義公理,其實卻是專做下流勾當、暗箭傷人的小人。”

  她揮去不爭氣的淚水,繼續朝他吼道:“我們沒有你們的財勢、也沒有你們的好命,但我們有的是密不可分的親情跟熱情,我們不惜冒這麼大的危險只不過是想要一個棲身的窩而已,難道這也不能原諒嗎?”說到最後,她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潰堤了,就連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難過的閉上眼睛,她羞愧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的模樣,強迫自己拋棄情感的衝擊鎮定下來。“葉先生,我知道勒索是一種犯罪的行為,但請你看在一群無辜、期待有家的孩子份上,給我們一個機會,放了易漢,我會在最短的期間內把錢湊齊還給你的。”

  最後,她連自尊都丟棄的跪了下來,在他面前懇求。

  她傷心,他也不好受。

  只見在她看不到的桌後,放在腿上的一隻手微微的顫抖,那是他克制衝動不去抱她、安慰她的結果。

  聽到她憤怒、悲慟的心聲,他還能麻木的無動於衷嗎?他多想像從前一樣奔過去擁住她、好好地安慰她。可是不行,按住衝動想站起來的大腿,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對苡詩的責任,況且這樁婚事已經在父親的安排下正式進行,他不容有絲毫的疏失。

  非常困難的,他用偽裝出來的冷靜開了口,“這件事情我確實不知道,不過我會向警方瞭解,儘量試試。”

  “謝……謝……”雖然短短的幾句話,卻道盡了兩人感情的結束。他對自己不再存有感情、不再有一絲的憐憫,他對她就如同對待其他人一樣,只是一個低下的求助者、一個陌生的弱勢者。

  無力的站了起來,沉默且搖晃的走向門口,她從來沒有這麼看不起自己,這麼的脆弱過,此刻的她就像一尊有了裂痕的瓷娃娃一般,隨時都會破碎。

  “舒……維。”就在她要踏出總裁辦公室的那一刻,俊麟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喚了她的名字。

  她幽幽地回轉,望著他的眼眸不再晶亮有神,只有茫然。

  他心頭一緊,喉間像是梗住般發不出聲音,再鞏固的偽裝在這對心碎且無神的眼眸注視下,也會崩潰。

  失去活力的她不再有心觀察他的轉變,只是無力的別過頭去,拉開門走了出去,消失在他的視線外。

  ☆☆☆☆☆☆☆☆☆

  離開葉氏大樓的舒維只能跟一純窩在育幼院裏等候消息。

  兩人各據辦公室的一角,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這股不安的氣息就連外面的孩子也感受得到。

  “易漢哥哥會怎樣?”年紀最小的亞文不安的望著年長的哥哥,小小心靈已經感應到即將分離的可怕壓力。“我們會不會被趕出去呢?”

  “不會的,不會的。”年長的錫嘉負起兄長的責任,拍撫著他的背安慰。“員警叔叔只是找易漢哥哥去問話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

  “如果不能回來了呢?”另一個孩子淳熙紅著眼眶問道,忘不掉易漢哥哥被員警帶走時的情景。“他們說易漢哥哥是犯人,勒索人家的錢。”

  “不是犯人,是嫌疑犯。”亞文很生氣的辯解,生氣淳熙的亂講話。

  “都一樣,員警叔叔一樣要抓。”淳熙被罵,氣得嚷嚷起來。

  “夠了。”一純和舒維聽見吵架聲,走了出來,將兩個幾乎要打起來的孩子拉開。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吵架?”一純口氣嚴厲的訓誡,“錫嘉,你也真是的,你是大哥哥,為什麼不管著弟弟們呢?大人的心情不好,不要再給我們製造麻煩了。”

  一頓訓誡教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全都內疚的低下頭。

  錫嘉拿著面紙給氣哭的一純,懂事的道歉,“對不起,一純姊姊,是我不乖沒有好好照顧弟弟們,請你跟舒維姊姊不要再生氣了。”

  一番話聽得一純一陣難過,她跟舒維激動的擁著孩子們,自責的心想,怎麼可以把不安的情緒發洩在孩子身上呢?他們都是天真、無辜的啊!

  “大家都別再傷心了,”舒維擦了擦眼淚,提醒一純,“瞧我們只顧著擔心,都快一點了還沒弄飯給孩子們吃。”

  “是啊!瞧我們疏忽的。”一純也馬上收拾起淚水,抱著孩子就往裏走。“走,我們做飯去。”

  看見兩個大姊姊不哭了,孩子們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不用了,淑真跟小芬已經在煮飯了。”

  “真的?”一純驚奇的問。

  “是啊,她們還說要煎荷包蛋呢!”

  孩子們的懂事跟乖巧讓兩人備感窩心。為了他們,即使再大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突然,一陣汽車聲阻斷了他們進屋的動作,一群人好奇的走出來,想看看是什麼人來了。

  轎車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名洋人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請問你找誰?”一純上前問道。

  中年人不語,精明的眼睛越過她望向後面的舒維。

  “他是來找我的。”舒維即使忘了他的長相,看見他身邊的羅夫也應該想起他是誰了。“請問總裁到我們這裏來有事嗎?”

  葉金龍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像是在評估一件貨品似的盯著她看。好一會兒才自顧自的點點頭,“確實長得不錯,難怪會迷惑那小子。”

  輕蔑之意甚是明顯。

  “總裁來這裏就為了看我?”

  “當然不是。”他回道,“我來這裏是想跟你談個條件。”

  “條件?”舒維不解的望著他,“我有什麼資格和你談條件?”

  “當然有。”他睨了一眼火熱的太陽,再看了看應該是辦公室的小屋子。“我們可以進去再談嗎?”

  舒維很想說不用,可是回頭一瞥見孩子們好奇的眼神,不由得點了點頭,“請。”她帶頭走向院長辦公室。

  等他們都進去後,她才回身看向一純,“我有點事要跟他們談,你先別進來。”

  “嗯。”一純知道她的意思。“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她支持的握住舒維的手。

  “謝謝。”舒維反握了她一下,之後緩緩走了進去。

  來者是客,基於禮貌,舒維還是倒了三杯水給他們。

  “有什麼話就說吧!”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條件可跟他們談的,充其量她不過是個失敗者、一個等待被烹煮的俎上肉。

  在葉金龍的示意下,羅夫拿出一份文件跟一張支票放在她的面前,“我知道你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個男人跟這幢房子,只要你答應我永遠離開俊麟,我可以放過那男人,並且把這幢房子買下來送給你。”

  “我想你弄錯了,你兒子已經跟我分手了,他不會再來找我。”她幽怨的說。

  “現在是如此,將來就說不定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舒維被他的話搞迷糊了。“你確定能保證易漢無事?”莫非……俊麟還愛著自己,所以這男人才會緊張的來這裏談條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報警抓易漢的人就不是俊麟羅?

  一股希望重新燃了起來。

  “不錯,如果你肯答應,那叫易漢的男人立刻就可以回來。”本來是想讓這女人跟那叫易漢的男人一起坐牢的,只可惜那男人獨攬罪名,堅持案子是他一人策畫犯下的,再加上俊麟突然從公司趕了回去,威脅如果不撤銷告訴、保證這間育幼院跟所有人無事的話,就要取消婚約,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罷手。

  “怎麼樣?快點決定。”他失去耐心的催促。

  舒維有些猶豫跟彷徨,對她來說俊麟的心意跟易漢的安全一樣重要,要她放棄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望著周遭的環境,看看窗外那一雙雙好奇、期待的眼睛,她實在無法丟下他們不管。

  “我們答應你的條件。”一純突然開門走了進來,為舒維作了決定。她歉然的走到舒維面前,以極快的動作朝她眨眨眼睛,然後非常內疚的說:“對不起,舒維,你交代要單獨談話,可是我太擔心易漢了,所以忍不住偷聽。”

  舒維知道一純眨眼的表示,她是要自己先敷衍,救了易漢再說。

  葉金龍望了一純一眼,視線又回到舒維的身上,“你的朋友看來比你有義氣得多。”

  “我們可以答應交換的條件,不過你也得保證你兒子絕對不會再來騷擾我們才行。”一純一副在商言商的姿態。

  “可以。”對於俊麟,葉金龍可是十分瞭解。他的個性傲得很,雖然愛的是眼前這個女孩,可是一旦娶苡詩了,就絕不會腳踏兩條船的對不起她。

  葉金龍自信滿滿的吩咐羅夫拿出紙袋裏的東西,那是一紙房屋地契跟一張美國的單程機票。“只要王小姐同意收下這些東西,離開俊麟到美國去,那這幢房子跟易先生就會沒事。”

  美國?!他要她離開俊麟到那麼遠的地方!

  “當然可以。”一純全權做主的將東西挪到舒維面前。“葉老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遵守約定的。”

  “口說無憑,我希望王小姐簽下保證書。”葉金龍怎麼說也是個精明的商人,沒有那麼容易受騙。他遞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字據,放到舒維的面前。

  “如果違背的定,王小姐就要無條件歸還這幢房子,以及賠償精神損失一千萬。關於這點,我們請陳律師做證。”

  舒維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位西服筆挺的男人會在這裏了。

  “還要附加一條,”一純難得精明的提議,“如果你兒子再來打擾我們舒維,就要換你賠償我們精神損耗一千萬。”

  “可以。”

  於是雙方共同簽訂契約。

  ☆☆☆☆☆☆☆☆☆

  第二天,易漢果然回來了,這令全育幼院的人都興奮了好一陣子,不過興奮快樂也只有這一天,接下來的日子裏,舒維就像生活在沒有自我的世界裏,恍惚、沒有生氣。

  “其實你可以不必在乎簽約的事。”一大清早,當舒維一個人坐在走廊下的長椅上發呆時,一純突然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舒維淡笑的搖了搖頭,多謝她的關心和好意。“不是遵不遵守的問題,而是值不值得去爭取。”

  如果他真的打算放棄自己,決定娶另一個女人當妻子,那就算自己拚了命去爭取又有什麼用呢?

  舒維歎了口氣,“你沒看到那天他父親眼裏的那股自信,如果不是確切的瞭解兒子,他是不會簽下那條約定的。”

  “簽了又怎麼樣?能替兒子簽約,可是並不能代替兒子的心啊!你想想,如果不是怕他兒子心裏有你,他為什麼要立下那種虧本的條約?這證明他心中有鬼,他兒子還是愛你的。”

  “我想也是。”易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的後面,加入了她們的談話。

  他走到前面,與她們並列坐成一排,“其實那傢伙我在拘留所裏見過一面,印象還算不差,感覺得出來他對你是有情的。”

  易漢向來不隨便稱讚一個人,他會這麼說一定有所根據。

  “他去拘留所?”

  “嗯。”易漢回憶那天見面的景象,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人中之龍,很配得上舒維。“我想是因為你的關係,特地去看我,確定我沒事吧!”

  這麼說他是真的原諒自已,不生自已的氣羅!

  “所以你也認為舒維該去爭取?”一純開心地問。

  易漢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下頭,“我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但是幸福必須靠自已去爭取,如果放棄了,我不知道下次是否還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出現。”他拿出卷成一團的報紙遞給舒維,指著上面的頭版頭條新聞說道:“他們的婚禮就在今天,而新婚的住處我想你也不會陌生吧!”他指出往後兩人所要居住的新婚地點。

  竟是海邊別墅!

  這是俊麟決定的嗎?她感覺到心在泣血,有種將被取代的不平感。

  “怎樣?你要去嗎?”一純問。

  “要去。”海邊別墅是她跟俊麟定情的地方,她不要那個地方被別的女人佔有,她不要被別的女人取代。

  “就算是要死心,我也要自己去確定。”

  當下便換了衣服前往婚禮的地點。

  ☆☆☆☆☆☆☆☆☆

  高級的五星級飯店、奢華的佈置……在在說明了這是個世紀大婚禮,好幾百坪的會場席開數百桌,不只政商各界的名人都到齊,就連知名的影歌星都到場祝賀,場面之豪華可謂空前絕後。

  混在道賀的人群中,舒維順利的進入會場,她看著每個人臉上的笑顏,一個個搜尋俊麟的身影。

  最後,她在最前面的平臺上看到了他,他牽著幸福洋溢的新娘,正打算上臺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俊麟……”她狂喜的想接近。可是突然有道人影快速的閃至她的面前。

  “你到這裏來做什麼?”出現阻擋的男人便是負責婚禮安全的羅夫,她一出現在會場,他就從監視器上注意到了。

  不客氣的揪著她的手臂,他將她架到一旁。“你忘了跟老總裁的約定了嗎?”他厲聲說道。

  “我沒有忘記。”她回道,一雙眼眸渴望的膘向臺上的新郎,希望他能發現自己。

  “你別不死心了。”羅夫冷哼一聲,“這裏的賓客起碼有好幾千人,他怎麼可能發現你的存在?在他的眼中,你不過是幾千人中的一個而已,引不起他的注意。”

  他的話提醒了她,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再望望他所站的平臺,兩者的距離實在太大,除非有意外的騷動,否則絕不可能注意到自已。

  看著她眼波流轉,羅夫的心裏警鈴大響,“你不會是想製造混亂吧?”

  她是想,也可以這麼做。可是這麼一來,俊麟誓必在眾人面前丟臉,她不能害了他。

  “如果你答應只是觀賞婚禮不搗亂,我可以做主讓你留下來。”她依依不捨的真情或多或少的打動了他,其實他不如外人所想的冷血無情,他對舒維沒有仇恨,頂多只是有著對雇主的責任跟強烈的使命感罷了。

  他真的不是存心要拆散他們。

  “你同意不搗亂嗎?”就當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

  舒維同意的點頭。他放心的安排她入座。

  這是羅夫第一次違背雇主的意願,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遠遠的,她看著俊麟的一切,看見他體貼的擁著新娘,細心的為她開路,呵護的為她擋酒、夾菜,更看到他像所有新郎一樣的綻開笑靨。她的眼眶濕了,嫉妒跟怨恨的苦味啃噬著她的心。

  負氣的,她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每當看到他對著新娘綻露笑容的時候,她就猛灌自己一杯。當看到他為新娘體貼的夾菜時,她又灌了自己好幾杯,最後她的眼花了,分不清是因為淚還是因為酒醉。

  誠如羅夫所說的,他發現不到她、感覺不到她,因為就現在的自己而言,她只不過是這幾千個賀客中的一個,既平凡也不顯眼。

  忘了嗎?他曾說過的,即使是在千億的人群中,他也會發現得到自己的存在,難道這只是他的一個謊言?

  一個開玩笑的承諾罷了!

  踉蹌的站了起來,在他伴著新娘向賓客敬酒,還未到達她這一桌前,舒維急忙的逃開了。她不敢看他發現到自己時的眼神,怕他再一次傷透她的心。

  招來一輛計程車,她逃離了這個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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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28 00:04:3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美國紐約

  在這世界最繁華、最先進的國家裏,舒維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忙碌的充實自己,白天在朋友介紹的一家小貿易公司上班,晚上則在一所語言學校上課。

  這裏生活平靜,讓她更能從失戀的創傷中重新站起來。

  收起遮雪的傘,走進有暖氣設備的公司,她脫掉大衣,抖落一身的雪花。

  日子過得真快,剛來時還是夏末,現在已經是隆冬下大雪的日子了。

  紐約的天氣變化很大,不如臺灣的四季如春,乍到之時還很不能適應,現在則完全像半個紐約人了。

  她愛上了這裏的雪、這裏乾爽的環境,最重要的,還是這裏嶄新的生活。

  半年前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她幾乎完全沒了印象。

  依稀只記得她在酒醉之際迷亂的搭車前往葉俊麟做為新婚之用的海邊別墅。

  在那裏,有著她刻骨銘心的回憶。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自顧自的喝著苦酒,最後連怎麼醉倒的都不知道。

  當她因痛而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她渾身是血的倒在病房裏,手腕上還纏了厚厚一層紗布,而守候在床榻邊、淚痕未幹的人則是最關心自己的一純。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好不容易幹了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她拿出一件衣服想幫舒維換上。“這兩天我一直嘗試著幫你換衣服,可是你總是掙扎著不讓人接近,所以這件血衣直到現在都還沒法換下。”一純說明。

  她一邊溫馴的讓一純換下血衣,一邊回憶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我到底怎麼了?”

  突然,手腕因換衣的動作而引來劇烈的疼痛,教她忍不住的痛呼出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解的望著捆了層厚紗布的手腕。

  “你都忘了嗎?”

  “什麼……”

  “你在葉俊麟新婚的屋裏割腕自殺了。”一純難過的解釋。

  自殺?!舒維不敢相信的捂著仍然發脹的頭,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會做出這麼恐怖的事情。

  “那……那他太太呢?”

  “跑了。”剛走進來的易漢開口說道,對那女人,他充滿了同情。“在大風雨的晚上從新屋裏跑出去,至令下落不明。”

  什麼?!她又再一次傷害了俊麟。

  瞧瞧她做了什麼好事?他一定恨死她了。

  自責與懊悔深深鞭笞著她。

  “那……他怎麼樣了?”

  滿室的沉默說明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誰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將會如何度過。

  “或許我真的是該死心了。”她的聲音因為難過而變得哽咽。

  “舒維……”一純想上前安慰,卻被她搖頭拒絕了。“對不起,我想休息一下。”

  她閉上眼睛靜靜地躺回床上,想利用獨處的時間好好舐療傷口。

  易漢跟一純無奈的退出病房,到了外面,才發現那裏早站了一個人。

  “請問你是……”

  “葉先生,”一純是第一次看到葉俊麟,易漢卻不是,所以一眼就認出他來。“你來看舒維?”

  “嗯。”

  他面色疲憊,想來這兩天的日子一定不好受。

  易漢為他開了門,讓他進去。

  俊麟沉默的站在床前看著她,舒維兩眸緊閉,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他沒有打算叫醒她,只是靜靜的走到窗臺前等著,一雙深幽的眼睛注視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她。

  此刻的她看來平靜多了,顯得秀氣又安詳,怎麼也讓人聯想不到那夜悲憤噬血的模樣。

  靜靜的走向她,輕撫著她美麗蒼白的臉龐,回想起她在他面前舉起利刃一刀劃過一刀的可怕情景,他就驚懼得像心要跳出來一般。

  當看到她純白的低肩禮服染成鮮紅的玫瑰色時,他才真正驚覺到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若是要失去她才能挽回一切,那他寧願失去一切來留住她。

  “對……不……起。”她再也無法偽裝的低泣出聲。

  她知道他在看她,一直都知道。

  “道什麼歉呢?”他輕輕的啄吻著她手腕上的傷口,雖然那上面捆著紗布,但那夜鮮血汨汨直流的樣子,卻深深烙在他的心底。“為什麼不睜開眼來看我?”

  “我怕你看到我眼中的愧疚。”

  他輕輕的笑了,將她扶坐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我一直以為你夠倔強、夠傲氣;想不到你也有懼怕的時候。”

  他在笑嗎?

  舒維緩緩睜開眼眸望著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在笑,她激動得快哭了,“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會恨我一輩子了。”

  “我是會恨你,不過不是因為你破壞我的婚姻,而是因為你傷害了自己。”他深情的說。

  他的愛讓她好感動。“對不起,如果我不那麼衝動、不喝醉酒鬧事的話,她就不會走了。”

  雖然他不怪她,但她卻無法原諒自己。

  “傻瓜。”俊麟輕笑的將她的頭擁入胸前,讓她整個人放鬆的依靠自己,“如果沒有你的衝動的話,我永遠不知道你的感情有那麼強烈,也許我們一輩子都會在迷惘跟悔恨中度過也說不定。”

  “可是這麼說……對苡詩太不公平了。”她良心不安。

  “這世上原就沒有‘公平’兩個字,或許離開我她才能得到幸福。”

  這麼說他是決定選擇她了?“你認為她能找到屬於自已的幸福嗎?”

  “一定可以。”

  “舒維,快走,簡報的時間到了。”突來的一聲呼喚把她的心神從回憶中拉到了現實。

  “喔,好。馬上來。”她幾乎忘了自己現在身在紐約。匆匆抱起桌上的資料,她快步跟了過去。

  一直以為從那之後,幸福之神會回到身邊,從此可以跟俊麟生活在一起了。

  只可惜這短暫的幸福只維持了兩天,兩天后,李奇風出現了。

  當初聽到“李奇風”這個名字時,只感覺到很熟悉,彷佛在哪里聽過,卻沒有想到他的出現改變了自己要走的路,讓她重新下了決定。

  某日下午,他突然來找她,對她說了一些關於俊麟的秘密。他詳細的說出葉氏面臨的財務狀況以及瀕臨破產的危機,也明白的告訴她有關於他跟苡詩、俊麟三人間的感情故事。而其中影響她最深的則是一旦破產,俊麟必須要負起的責任跟可能要面對的法律問題,這一切才是左右她決頂的關鍵。

  在知道俊麟面對的挫折跟壓力以後,她終於明白他一定要娶黎家小姐的原因。為了不成為他的阻礙,不再讓他痛苦、為難,她接受了李奇風的建議,答應葉金龍最初的條件,離開臺灣到美國來。

  唯一還讓她留念的是,俊麟對她的真情,以及一純、易漢跟孩子們帶給她的親情。

  然而為了不影響俊麟、不造成他的困擾,她狠心的不與任何人聯絡,讓自己就像泡沫般消失在眾人的生命裏。

  “舒維,對於這個提議你覺得如何?”小貿易公司的老闆叫著她的名字,很民主化的徵求每個人的意見。

  “嗯。很好,我贊成。”她向好友艾咪鼓勵的點點頭。這構想是艾咪提出來的,早在兩天前就找她談過了,很得她的認同。

  “那這提議就無異議通過。舒維,你能協助艾咪嗎?”

  “當然可以。”

  “很好,散會。”

  在美國是很民主的,任何人都有表達的權利跟機會,基於這點,舒維才能在短短的期間內發展所長。

  “謝謝你,舒維。”一走出會議室,艾咪就興奮的奔過來。“有了你的幫忙,我相信這個計畫一定可以實行。”

  “不客氣,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來到美國,舒維第一個交上的朋友就是艾咪,她不但熱心的與自己共同分租一個房間,還介紹自己到這間華人開設的貿易公司上班,使自己不至於有經濟上的困擾。

  “對不起……舒維,我還有件事想拜託你。”她不好意思的說。

  “什麼事?”

  “我跟湯克斯公司的約會突然改在今天下午,可是你知道的,佳斯公司的簽約也在今天下午,我想能不能請你代我去和佳斯的人簽約?”她誠懇的請求。

  舒維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美國人的守時觀念,可是……“我沒跟佳斯公司的人接觸過,不知道——”

  “沒問題、沒問題的。”艾咪抓住機會的說,趕忙把準備好的簽約文件交給她。“一切的細節我們都已經談好了,只剩對方的簽名而已,你見面只需將檔交給他簽名就可以,花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沒問題吧!”她勉為其難的應允。

  ☆☆☆☆☆☆☆☆☆

  拿著艾咪給的檔,舒維來到指定的地方。原本以為是極為簡單的一件事,卻在抬頭看到“麗莎飯店”四個英文字時,整個人愣住了。

  怎麼一回事?艾咪並沒有說地點是在這麼曖昧的地方啊!

  因為就她所知,麗莎飯店是屬於情人幽會的汽車旅館,艾咪選定的簽約地點應該不是這裏才對。

  可是再仔細核對一下手上的位址,卻又正確無誤。

  不得已,抱著疑惑的態度,舒維走向櫃檯。“小姐,請問這裏有一位雷森先生嗎?”

  櫃檯人員在電腦鍵盤上打了幾個字,然後抬頭職業性的微笑,“有的,他預訂了九O三室的房間,不過人還沒到,請問小姐要不要先進去等呢?”

  “嗯……好,好的。”

  許是櫃檯小姐誤認為他們是幽會的情人吧!竟然毫無疑問的就送上鑰匙。“我請服務小弟送你上去。”

  來到九O三室,小弟開了門後將鑰匙交給她。

  舒維第一次上旅館,感覺很生澀,一知半解的猜測要不要給小費。

  小弟見多識廣,看舒維茫然的神情,瞭解的一笑,“給不給都可以,給多給少也沒關係。”他倒很隨意。

  舒維尷尬的一笑,從皮包裏抽出一張十元的美鈔給他。“謝謝!”

  送走小弟,她環視這間充滿浪漫氣息的豪華套房,對於對方會選在這種地方見面,心底起了很深的疑問。出社會那麼多年,大染缸裏的險惡她並不是不知道,可是對於沒見過幾次面就約在旅館的人,這還是第一次碰上。

  “看來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一個見不得人的醜八怪,就是一個十足的大色狼。”舒維兀自呢喃著。

  “即使是大色狼,也該有自動獻身的小紅帽才行。”

  一道低沉的男音嚇了她一跳,猛然回首才發現房內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卓爾不凡的男子,他優雅的靠在門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著她。

  “葉俊麟?!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她驚奇的瞪大眼睛,實在不敢相信夢裏的人真的聽見她的呼喚而出現在這裏。

  但這股驚喜也只有一下下,隨即恢復冷漠的神色。她差點忘了,他現在可是有婦之夫呢!

  “我等的是佳斯公司的經理雷森,不是你。”

  重逢的喜悅固然甜蜜,但事實卻教她痛苦。

  他現在應該是屬於苡詩的男人、是黎家的乘龍快婿,她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否則便是害了他。

  “我就是雷森。”

  “你胡說。”她生氣的轉過身去,不想看他,怕會克制不住情感的撲向他。

  無視於她的冷漠,俊麟兀自走近她,從身後輕握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我沒有胡說。在希臘的兩年,我一直用這個名宇,所以雷森這個名字並不是為了騙你才編造出來的。”

  “那佳斯呢?難道它也真的存在?”

  “別生氣,”他軟語的輕哄,“這是我拜託艾咪捏造的,在你失蹤的這段日子裏,我動用了好多的關係找你,卻始終沒有線索。好不容易從奇風的口中知道你在美國,卻怎麼也找不出你藏身的所在。一直到最近,我查出了你的住處跟上班的公司,這才暗中拜託熱心的艾咪,將我們的過去說給她聽、請她幫忙,所以你別怪她。”

  他的手指一如記憶中的深具魔力,一下子就瓦解了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出現?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多麼努力的想忘了你嗎?”

  “不知道。”他的雙手由輕握改為深擁,從後面緊緊的摟著她。“我來是為了見你、想你、想實際的看一看你,證明你不只在夢中出現而已,你是真真實實的存在過。”

  他永遠忘不掉初次見到她時的震撼,她是那樣的美麗獨特,就像是中古世紀畫裏走出來的瑰麗佳人。

  再次見面,她褪去瑰麗,換上平凡面貌,卻同樣的以獨特個性震撼了他。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多重風貌,教他想忘也忘不了。

  “你這麼說不覺得慚愧嗎?你不怕對不起苡詩?”

  “不怕。”他將她扳正面對他,讓她看清自己的坦蕩跟意圖。“我是來接你回去當新娘的,我要你實踐對我的承諾。”

  “不可能。”舒維無法接受的掙開他的擁抱,直往後退去。“我不能自私的只顧抓住幸福而去製造另一個人的不幸。”

  “沒有人會不幸。”他大步上前拉住她直往後退的身子,再一次肯定的告訴她,“沒有人會因你而發生不幸,我不會、苡詩也不會,因為……她已經再婚了。”

  再婚?!“怎……麼可能?”她無法相信。

  俊麟好笑的點點頭,“是真的,自那夜你自殺後她就失蹤了,在失蹤的兩個月裏她遇見了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人,一個可以陪她走完人生的好伴侶,所以我無條件的答應離婚。”

  “是……真的嗎?”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那……那你的公司呢?葉氏集團的危機怎麼辦?”她突然又為他擔心起來。

  “都解決了。”俊麟笑著,“雖然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解決的,但這份情我一定會還給奇風跟苡詩。”

  “是他們兩人?!”

  “嗯。”俊鱗拉著她一起走到床邊,自己先坐下來再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別懷疑,這是一段好長、好長的故事,有機會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現在不行嗎?”她心急的想知道。

  “不行,因為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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