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 -【惹到大老闆(相親惹的禍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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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月 - 惹到大老闆(相親惹的禍之一)

人家才剛畢業，老媽叫人家相什麼親嘛！
為了多玩幾年，當然是要進行破壞了－－  
可當她拍桌兼「親切」跟對方曉以大義一番後，
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搞錯對象了！
這很瞎嗎？不，更瞎的還在後面！
幾天之後，她發現剛考進的那家大公司，
竟是那個被她「拒絕」的極品美男子開的！
本來還很阿Q地想，
總裁日理萬機，見到他的機會比中樂透還難，
可是……瞧瞧站在她眼前的，
不正是他們那英明偉大的總裁大人嗎？
現在她是要直接包袱款款，回家買樂透，
還是乖乖地上前，等待他宣判罪名啊？
嗚……都是老媽啦，叫人家去相什麼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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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以下的話題頗嚴肅，大家可以跳過直接看內文啦－－

　　最近有下少新聞都會讓丫月看了皺眉頭，剛開始還會對某一方產生同情，可是時間一長，看多了聽多了，反倒會有另一種想法。

　　丫月越來越覺得不能只從一個角度看事情，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辭，這樣才不會陷入某種情境中，一面倒的支持或者反對某一方，這樣對另一方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事。

　　再者，很多事我們也不是當事人，並不瞭解當事人所發生的事由，只聽單方面說法，是不可能知道全部事由或者來龍去脈的，實在不宜作太多負面的評斷，有句老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有時看來很可憐的人事物，實際並不如表面上所呈現的那樣，就拿最近炒得很熱的家暴事情來說，或許打人的一方真的很不對，但被打的一方真的毫無責任嗎？

　　這麼說也許會惹惱一堆人，覺得丫月在胡說八道，但除非是加害者精神方面有疾病，或者是受害者不具思考能力。丫月相信一個人不會無端毆打另一個人，或者是惹惱另一個人，事故會發生，多半都是由某件事或許多事累積到一定的臨界點才會爆發衝突。

　　嗯，說到這點，這個話題可就越扯越多了，可以聊到很多有關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這可不是隨便幾句就可以談完的，我怕序可能會越寫越多，不如下次再來閒談，所以只好就此先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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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風和日麗的午後，該是喝杯茶悠閒度過的時刻，但此時，鳳家大宅正在爆發一場母女大戰。

　　「媽——」鳳晶晶嬌俏的小臉上，秀眉幾乎皺成死結，哀號的模樣完全沒有淑女形象可言。

　　這事實在是太、離、譜、了！

　　「不要叫我，妳叫我幾百遍也沒用，反正妳就是要給我去相親。」鳳母難得板起臉喝令。

　　她是認真的！

　　她這個女兒像極了她年輕的時候，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怎麼會大學四年，連個男友都沒有？

　　她成天就只會跟她那個死黨雅玲混在一起，兩人時常勾肩搭背四處出遊，那親暱的程度，簡直像對情侶。

　　而且種種的跡象，讓她越來越懷疑兩人之間是否有曖昧。

　　這怎麼可以！她平時雖開明，但還沒有開放到可以接受女兒是同志的事，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在事情還沒太嚴重之前插手，不然當真要是有個什麼，她會對不起鳳家列祖列宗的！

　　「媽，我才大學畢業，連體會上班族的機會都還沒有，妳居然就急著把我嫁出去！？」完全不知母親想法的鳳晶晶，不可置信地大叫。

　　「誰要妳嫁了？我不過是要妳去認識認識異性，擴展生活圈。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對像如果不錯，早點嫁人也沒什麼不好。」鳳母臉上除了嚴肅外，還帶著認真。

　　「妳媽，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靠相親，才找到妳爸這個金龜婿的。」

　　「媽！妳那時候又沒什麼機會認識異性，靠相親當然無可厚非，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要認識異性，有必要去相親嗎？」她冷靜下來，試著跟母親講道理。

　　「那妳說說，這大學四年，妳有認識哪個男同學？」鳳母提出反證。

　　當年她是沒什麼機會認識異性，但她呢？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念的都是男女合校的學校，可是就從沒見她提過哪個男同學，所以這教她這個做娘的，怎麼能夠不擔心！

　　「我當然有認識男同學啊！」

　　「既然有認識，為什麼都沒見妳帶回家來給大家看過？」

　　鳳晶晶蹙眉，「都只是普通同學，我幹嘛帶回家來啊？這很奇怪耶！」

　　「那妳老實告訴我，妳跟雅玲是不是有什麼？」終於，再也忍不住，鳳母挑明了問。

　　她一愣。「什麼有什麼？媽，妳在說什麼？」

　　鳳母深吸口氣，說：「就是電視節目常在討論的——女同志。」

　　「媽，妳在說什麼啊！？我跟雅玲才不是同志咧！我們只是比較要好而已，妳想去哪裡了！」

　　厚！該不會因為這樣，媽才急著要她去相親吧？思及此，她額上冒出一排黑線。

　　鳳母聽到女兒的嚴正否認，稍稍鬆了口氣，但仍不能全部放下心。她更進一步反問：

　　「好，既然妳們兩個不是，那為什麼妳那麼排斥相親？」

　　「哎呦，這根本是兩碼子事嘛！」她眉頭又打上好幾個結。

　　「反正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妳就是要給我去相親！」不待女兒開口，鳳母又道：「我已經幫妳跟媒人婆說好了，這個星期六下午兩點，在蘿蔓餐廳窗邊第二桌，聽到沒有？」

　　「媽——」鳳晶晶跺腳以示抗議。

　　「我先警告妳，那天妳姨婆家有事，我不能陪妳去，如果妳沒出席，讓男方那邊說了什麼話，妳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鳳母撂完狠話，離開客廳。

　　「怎麼這樣啦！」

　　這根本是打鴨子上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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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十年前，龍耀威一手草創聯邦證券，從一家小型證券公司，逐漸擴展成為全台最大證券集團。

　　近幾年，龍耀威將公司交由繼子龍硯騰接掌，外界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等著看年紀不過三十的龍硯騰，如何打理這麼大的一個證券集團。

　　可他向世人證明了他的實力，他過人的商業才華及犀利的判斷力，讓眾人知道他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他擴展了聯邦的規模，將觸角伸向海外，媒體記者們還為他冠上「企業家二代最具影響力的人物」……

　　這是年過六十的惠普所收集來的資料，可是他卻覺得眼前的偉岸男子，似乎與他的資料有所出入。

　　瞧他，外型俊逸儒雅，戴著金框眼鏡，臉上的笑容無害，一派斯文模樣，怎麼會是那種不掩飾自己意圖，對外放話要併吞惠爾斯，逼得他非得出面的無禮傢伙？

　　可是心頭雖然狐疑，惠普卻也不敢太輕忽，畢竟他現在是要來找他談判的。

　　對於突然跑來的惠普，龍硯騰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報以溫文的一笑。

　　「惠普先生，想必你還沒用餐吧，這裡的餐點不錯，你可以試試。這餐請讓我做東，盡盡地主之誼。」龍硯騰俐落地切開牛排，再優雅地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亞利安．惠普，英裔美國人，惠爾斯證券總裁，越洋來台原本打算投石問路，現在卻氣急敗壞找來這裡。對於惠普審視的目光，他瞭然於心，卻不急著出招。

　　「少來這套。」惠普語氣不悅。

　　「那麼可以等我用餐完，我們再談嗎？我不喜歡中斷用餐情緒。」龍硯騰語意溫和，話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你！」好個囂張的男人！哼，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長年的商場經驗告訴惠普，這種時候更需要冷靜，他只得壓下火氣，也叫了份餐點。

　　不急著與惠普談論他想談的事，龍硯騰始終保持微笑，與他聊著時事，用餐氣氛處在微妙的緊繃狀態。

　　他到底有什麼打算？惠普的心裡不由得湧起一陣急躁。

　　捕捉到惠普眼底一閃即逝的焦慮，龍硯騰仍是笑盈盈的，繼續不著邊際地聊著其他事務。

　　這次入主惠爾斯證券，將是聯邦進軍美洲的起點，他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龍先生，承蒙你的關注，但你想併吞惠爾斯，是不可能的事！」用完餐，送上甜點，惠普終於捺不住，嗆聲了。

　　「你不知道我專門挑戰不可能嗎？」龍硯騰不疾不徐地反問。

　　「龍先生，惠爾斯證券在美國各州幾乎都有據點，在市場佔有率排名第三，沒用個幾億美金，你以為能吃掉惠爾斯這塊大餅嗎？」哼，這小子真是大言不慚！

　　「用個幾億入主惠爾斯，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已經在做了。」

　　他說得輕鬆，惠普卻是聽得一驚。

　　「什麼意思！？」惠普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你不妨撥通電話回總公司。」龍硯騰依然是儒雅的笑容。

　　惠普二話不說，立刻撥手機到美國總公司，話筒裡傳來的焦急回應，讓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惠普匆匆合上手機，從一開始的氣焰高張，變成現在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據我所知，惠普先生所持有的股份約百分之二十七，而我手上的已經超過百分之四十，要達到百分之五十一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

　　龍硯騰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鏡片後的眸光卻是凌厲至極。

　　為了併吞惠爾斯，他早在幾個月前，就著手調查握有股權的每一人，並要部屬一一收購。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撂倒對手，他是不會放出風聲。

　　「你、你夠狠！」惠普氣個半死，卻無計可施。

　　「過獎。」

　　「你不過是個黃種人，想入主惠爾斯，也得看那些人肯不肯服你！」慘敗的惠普，氣得口不擇言。

　　「這點不勞惠普先生擔心，我說過，我專門挑戰不可能。」龍硯騰從容的態度，沒有因為他的怒罵而改變。

　　惠普瞪著他，忽然意識到，相對於龍硯騰的輕鬆，捺不住氣的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

　　輸了……像只鬥敗的喪家犬，惠普丟下餐巾，離席。

　　惠普離開後，龍硯騰並沒有馬上回公司，反而向服務生要了杯咖啡，拿出筆電，以網路與駐美國的部屬聯絡，進行後續事宜。


　　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被逼著去相親啊？

　　她只是和手帕交要好一點，居然就被母親誤以為她們在搞蕾絲邊，硬要她去相親，認識男生！

　　今天之前，她已經跟母親吵了好幾次，但母親的態度強硬如初，一直強調只是要她多認識一些人，沒有要逼她結婚。

　　天曉得，母親說的是真的假的。

　　偏偏父親也站在母親那邊，還縱容母親對她撂狠話，說不去就斷了她的經濟來源，擺明了就是欺負她這個米蟲嘛！

　　嗚，心情糟到極點，這種丟臉的事又不能說給雅玲聽，她只會取笑她、說些風涼話而已。

　　恨！她真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早成為上班族，為什麼要學人家在進社會前，休息、玩樂幾個月。

　　萬般無奈早知道，現在她只能認命去赴約了……

　　不行不行！她怎能因為母親搞錯狀況，就乖乖去相親，把自己嫁掉？她還年輕、還沒玩到耶！

　　對，她一定要破壞相親才行！

　　可是，要怎麼搞砸這場相親？

　　她不去又不行……那扮丑？搞怪？還是直接警告他，不准要求跟她有進一步發展？

　　經過服飾店的櫥窗，她停下了腳步。應母親的要求，她現在穿的是淺色洋裝，梳的是公主頭，一副端莊淑女的模樣，為的就是給對方一個好印象，那就先從這點著手！

　　腳步一轉，她決定到服飾店改造一番。

　　約下午兩點是吧？她就故意在服飾店裡摸久一點，才去約定的餐廳！

　　外型改造完畢，又摸了好一陣子，她才走進餐廳。

　　目光掃向窗邊——欸？母親說是窗邊的第幾桌啊？第二桌？第三？還是第四？

　　糟糕，母親這幾天一直要她看對方的照片、資料，她都因為太過惱怒而拒看。現下可好，那人姓什麼、叫什麼、長怎麼樣她都不清不楚，甚至連坐的桌號都忘了。

　　第二桌沒人，第四桌是兩個男的，只有第三桌那個背對著她的，是自己一個人，應該是他吧？

　　那人的背影好寬闊、好結實、好有安全感的樣子，她好想靠靠看……

　　下一秒，她回神。

　　怪了，不過是背影而已，她怎麼會有那麼多想法？她今天可是來拒絕相親的耶！她蹙眉暗斥自己。

　　快點辦正事要緊！


　　「先生，我不會為我的遲到道歉。」

　　鳳晶晶一屁股坐到第三桌那個男人的對面。

　　龍硯騰聞聲，抬眼看向來人——

　　隱隱冒火的眼眸、櫻紅的嘴唇、俏麗的馬尾，一張瓜子臉給人清純可愛的感覺，一身的Ｔ恤、牛仔褲，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她還是學生吧？不過，她似乎認錯人了。

　　鳳晶晶瞪著眼前的男人，心跳莫名脫序，喉嚨跟著緊縮，滿腦子拒絕的話忽然間全部當機。

　　原以為會參加相親的男人，都長得不怎麼樣，可是這男人的眼睛好美、好深邃，不僅長相俊美，整個人更是散發優雅的氣質，簡直像個翩翩貴公子，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女人搶著要，怎麼會來相親？如果他是她的相親對象，那她……

　　等等！她在想什麼啊！她是來拒絕相親，不是來發花癡的！理智抬頭，她一鼓作氣說出準備許久的台詞——

　　「先生，今天的相親就到此為止，我對你沒有興趣，若不是被我媽逼來，我也不會來這裡，所以你回去之後，最好也跟媒人婆說你對我沒興趣，省了大家的麻煩。還有，你長得這麼帥，應該有很多女生喜歡你，根本不需要藉由老古板的相親方式來認識女生吧！」

　　後頭的幾句話，原本只是要安撫相親對像而已，可是在見到帥氣的他後，語氣很自然地由虛偽轉為真誠。

　　原來是被家人逼著來相親的，難怪她會那麼激動，真有趣。龍硯騰嘴角浮現一抹輕笑，不急著開口。

　　沒發現對方饒富興味的注視，鳳晶晶又繼續道：

　　「你回去以後，不可以跟媒人說我威脅你，聽到沒有？一定要說你對我也沒興趣！」不然，她還是會挨母親的罵。

　　龍硯騰笑得更開了，就連眼底也染上笑意。

　　威脅的話他聽得不少，就她的最不具威脅性，像個做壞事的小朋友硬要人保密，可愛得緊。

　　「你、你笑什麼笑啊！聽到我說的話了沒！」他好看的笑容，讓她一顆心莫名其妙地緊縮起來。

　　完了，她該不會生病了吧？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妳叫什麼名字？」

　　那低沉醇厚的男音，又讓鳳晶晶愣住。

　　天，怎麼會有人聲音這麼好聽……

　　「小姐？」

　　龍硯騰再開口，她感覺背脊竄起一陣麻，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難道她真的病得不輕？不然怎麼會這樣？

　　「小姐，妳叫什麼名字？」龍硯騰覺得她呆愣的樣子很有趣。她怎麼突然沒聲音了？臉頰還紅通通的。

　　「我叫？」鳳晶晶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卻突然像被電到般，整個清醒了過來，「你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媒人沒有告訴你？」

　　她發現不對勁了嗎？龍硯騰輕搖頭。

　　「你……難道你也跟我一樣，是被逼來相親的，所以也不清楚我的背景？」

　　她瞪大了眼，一股不太好、令她頭皮發麻的感覺竄了上來。

　　龍硯騰一愣，然後笑了出來。

　　原來她還在狀況外，沒發現自己的錯誤。

　　「你笑什麼！」她質問，難道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嗎？

　　「小姐，我不是妳的相親對象。」龍硯騰終於好心地開金口指正。

　　「什麼？啊！」鳳晶晶下巴往下墜，整個傻住。她她她……她認錯人！？她從一開始就認錯人了？

　　「那、那你幹嘛不早說啊！」轟地熱氣直衝腦門，她惱羞成怒地嚷嚷。

　　「妳沒有給我機會說。」

　　「我……」他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天啊！真是丟臉丟到極點了！

　　「對不起。」她匆忙起身對他行禮，彎腰太快的後果，就是額頭撞到桌面。

　　「小姐……」龍硯騰錯愕地看著她的舉動。

　　「噢！」她摀著頭，小臉漲個通紅，只差沒冒煙。剛剛撞的那一下，發出好大的聲音，這下更是糗上加糗了！

　　不敢看向四周，鳳晶晶飛也似的離開。

　　這整個突發的狀況，讓龍硯騰褪去慣常保持的虛假笑容，難得地開心大笑。

　　有趣，這女孩實在太有趣了！


　　她居然會認錯人！

　　鳳晶晶一路衝回家，用棉被蓋住頭，羞得無地自容。

　　可是那時坐在窗邊的，明明就他最有可能啊！嗚，想不到她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糗。

　　幸好，她那時沒有傻傻的報上名字，不然就真的不用活了！她現在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晶晶，妳下樓來一下！」鳳母揚聲叫著。

　　媽從姨媽家回來了！？該不會是要問她今天相親的事吧？慘，她要怎麼回答啊？

　　鳳晶晶戰戰兢兢地走下樓。

　　「媽。」她這聲叫得氣虛。

　　「晶晶吶，媽剛接到媒人打來的電話，要跟妳相親的那位吳先生，因為臨時被公司叫去南部出差，沒法赴約，偏偏今天我又不在，媒人沒辦法通知我，真的不好意思，妳沒有等很久吧？」鳳母的語氣一改之前的強硬。

　　「什麼？」那個該相親的人沒去，她卻陰錯陽差的認錯人，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呢！

　　「晶晶，媒人在電話裡一直道歉，而那個吳先生也很有心想見妳，不如我們再約下禮拜六吧！」

　　「我不要！」鳳晶晶嚴正拒絕。

　　「晶晶。」鳳母的臉沉了下來。

　　「媽，我不要相親，妳要是再逼我，我現在馬上離家出走！」鳳晶晶撂下狠話。

　　今天發生的糗事，讓她受夠了，就算被斷了經濟來源，她也不要再經歷一次什麼鬼相親！

　　「我不過是要幫妳找個好對象，讓妳認識一些異性，有什麼不對？妳竟然為了這樣要離家出走！？」鳳母的聲音拔高了不少。

　　「對，我現在就走給妳看！」一直溝通無效，氣悶的鳳晶晶衝動地跑出家門。

　　「晶晶！」


　　「姊妹，去相親啊？」雅玲一見晶晶從浴室裡走出來，笑得很曖昧。

　　「妳怎麼知道？」她來找雅玲只說要借住，並沒有多說什麼啊！

　　「鳳媽剛才有打電話來，大概說了一些。」雅玲撇下嘴，將吹風機遞給她。

　　「現代人還要去相親，妳不會覺得很好笑、很八股嗎？我才幾歲啊！拜託！」鳳晶晶越說音調越高。

　　「相親也沒什麼不好，看不中意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不是嗎？更何況鳳媽也沒有逼妳馬上嫁的意思。」雅玲覺得她反應太過度，以前聯誼活動，晶晶還不是會參加？那跟相親有什麼兩樣？

　　「拜託，別再提相親了，我現在聽到相親兩個字，就會起雞皮疙瘩。」鳳晶晶啪地關掉吹風機。「反正妳這裡先借我住幾天，等我媽打消相親念頭，我再回去。」

　　「那妳明天自己跟鳳媽講。」她可不想蹚這淌渾水。

　　「好啊！」

　　「對了，明天妳既然沒有要回家，要不要一塊兒去找工作？」

　　鳳晶晶忙不迭地點頭，「當然好啊！妳要找什麼工作？」

　　她隨時可能會被中斷經濟來源，一定得莊敬自強一點。

　　「就是這間。」雅玲從抽屜裡拿出早劃上記號的報紙。

　　「聯邦證券？哇塞！全台灣最大的證券集團耶，擠破頭想進去的人一定很多。」雖然她很少看商業雜誌，但它的名號跟台塑、統一一樣響亮，這已經算是基本常識了。

　　雅玲又興匆匆地拿出抽屜裡的雜誌翻給她看。

　　「他們不管是福利，還是陞遷管道，都是商業雜誌評鑒第一名。妳看，這個龍硯騰就是聯邦證券的總裁，很年輕吧？還未婚呢！自從他接手聯邦之後，短短幾年就把集團推向國外，厲害吧！比起那些只會混夜店的二世祖，他真是好上幾百倍。」

　　不、不會吧！怎麼會是他！？鳳晶晶的麗眸在見到照片的瞬間，睜大雙倍。下午那個讓她誤以為是相親對象的人，竟然是聯邦證券的總裁！

　　「妳怎麼了？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她聽了半天都不吭聲，雅玲才發現不對勁。

　　「有啊有啊！對了，妳想應徵什麼工作啊？」鳳晶晶趕緊回神。

　　「財務之類的吧，那妳呢？」

　　「我……我看我算了，聯邦這麼大，我對證券又不熟，去了也是白去。」鳳晶晶猛搖頭。

　　想到她誤認龍硯騰的蠢事，她只想打退堂鼓。這是去總公司應徵耶，萬一碰到人不就糗到死了。

　　「去啦！雖然妳是商設畢業的，好歹跟商沾上點邊，就算對證券不熟，還是可以去應徵管理部助理啊！不然妳真的只想做米蟲給家裡養哦？」雅玲故意激她，想說多個伴也好。

　　「可是……」斷絕經濟來源跟碰到人的窘境，開始在她腦中左右擺盪。

　　「妳還猶豫什麼？」雅玲覺得今天的她很奇怪，不像平常的阿莎力。

　　「沒有啦！」鳳晶晶打死不說那件丟臉的事。

　　「那妳到底要不要一起去應徵？」

　　「我去就是了。」分析過後，她決定面子擺一旁，錢比較重要。

　　「好，我們今天早點睡，明天養足精神去應徵，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打敗所有人進聯邦工作的！」雅玲收起報紙準備就寢。

　　鳳晶晶乾笑著。

　　照雅玲的介紹，聯邦證券真的很棒，可是總裁是龍硯騰……她該不會在明天應徵時就遇到他吧？

　　不，像他這種大人物怎麼可能會親自應徵？想太多，更何況，她能不能進聯邦還是未知數呢！

　　明天的事還是留給明天再煩惱好了。

　　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她跟著雅玲躺上床睡大覺，今天也夠她累了。


　　先生，今天的相親就到此為止……

　　深夜，龍硯騰的雙眼還盯著歐洲股市的狀況，腦子卻無法專注。

　　想起下午誤會他是相親對象的女孩，他嘴角跟著揚起。

　　她板起臉訓斥他的模樣、發現她搞錯對像時的窘樣、慌慌張張道歉卻撞到額頭的糗樣，短短不到十幾分鐘，就讓他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女人？後知後覺得可愛，激動拒絕他的態度，更是讓他一想起就止不住笑。

　　上次發自內心的笑，是幾年以前的事了？他已不復記憶。自「那件事」起，他學會封閉情緒，不再討好、不再對任何人付出，進入聯邦後，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更讓他學會不動聲色，即便再大的危機都要處變不驚，才能成功欺敵，贏得勝利。

　　可是，她是那麼明顯地表露自己的情緒，所有的反應都展現在臉上，那是他多年以來不曾有過，甚至是已經遺忘的。

　　可惜，他沒能問出她的名字，她就逃走了。

　　這只是他生命裡的小插曲吧！畢竟人海茫茫，要再見到她的機率實在太低……

　　第一次，他有了遺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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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是平時有燒香，跟幾千個人一起應徵工作，她和雅玲竟然打敗了眾人，一塊進了聯邦。

　　雅玲如願進了財務部，而她就在管理部。

　　原本她一直很擔心會碰到龍硯騰，可是一個月下來，她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想想，身為集團最高管理者，怎麼可能沒事在各部門走動？

　　不過有關龍硯騰的八卦，她倒是聽了不少，像是他人超好，對員工完全沒架子，讓一拖拉庫的女同事，對他作著麻雀變鳳凰的美夢。

　　又聽說他對女人很體貼，緋聞卻總是起一個頭，沒多久就無疾而終，好像還沒有定下來的打算。

　　但這些都跟她沒關係，她向來有自知之明，麻雀就是麻雀，平凡點也不錯，目前她只想做好工作，享受工作的樂趣。

　　不過這想法母親並不接受，仍堅持她去相親，幸好她靈機一動，說公司也是認識異性的好地方，她會用心觀察，如果有不錯的人一定帶回家，這才說服母親打消念頭。

　　總而言之，現在的她在管理部過得如魚得水，自在得很。

　　心情好，她輕鬆地哼著歌，從洗手間走出來，準備到樓下員工餐廳用餐。

　　站在電梯前等待，不到一分鐘，電梯門打開，她與裡頭的人四目相接－－

　　「啊！」驚呼一聲，她隨即轉身就跑。

　　是她！在餐廳誤認他是相親對象的可愛女人！只消一眼，龍硯騰就認出她來。

　　就在他微怔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繼續往上升。

　　她竟然在聯邦工作？為何他不知道？

　　好笑！他當然不會知道，他一年頂多巡視各部門兩次，除了高級主管，他很少記得員工面孔，他又怎麼會知道她就在聯邦工作？

　　龍硯騰笑了，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閉上眼，他腦中浮現她制服上的名牌，標示著管理部，而名字是－－鳳晶晶！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仍記住了，記憶裡的她終於冠上名字，而不再只有畫面。

　　想到她方才飽受驚嚇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開來。

　　她應該也認出他來了，否則不會轉身就逃。只是，他有這麼可怕嗎？彷彿他是什麼豺狼虎豹一樣。

　　上回他應該沒凶過她吧？為何她的反應會是如此有趣？

　　再一次，他對她留下深刻印象，隱約似乎有什麼閃過心底，而他來不及抓住。




　　另一方面，沒想到會看到龍硯騰的鳳晶晶，完全是沒命地逃。

　　她一路衝進安全門，躲到樓梯間，最後一手撐著牆壁猛喘氣。怎麼會那麼剛好，碰到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呢？

　　嗚，話果然不能說得太早，才想說不太可能見到，現在就遇上了。他一定也認出她來了！

　　不不不，人家是大總裁，日理萬機，見過的人不知凡幾，怎麼可能會記得一個月前發生的小插曲呢？

　　她很阿Ｑ地想著，正要放下心時，整個人突地僵住。完了！她剛剛突然跑掉的舉動，他一定覺得很突兀，搞不好她這一跑，正好勾起他的記憶，然後，他就會想起她來……

　　天啊，讓她死了吧！她怎麼會這麼衝動呢？

　　如果她當時可以鎮定一點，有禮的向他打聲招呼，說不定她就可以安然地過關，現在可好了，她的反應決定了一切！

　　「嗚，我看我還是辭職好了。」

　　她沮喪地離開樓梯間，走上天台，一陣風吹來，她忽然冷靜下來。

　　不行，她才脫離米蟲生涯，現在工作又不好找，她這一辭職，媽一定又會叫她去相親。

　　不妥，不妥！怎麼算都不劃算！

　　可是，萬一要是再遇見總裁，怎麼辦？剛才她因為驚嚇過度跑掉了，這舉動實在太沒禮貌了。

　　他一定也這麼覺得吧？唉，誤認他就算了，還這麼沒禮貌的跑掉，她實在該撞牆才對。

　　可是……說不定人家大人有大量，根本不會跟她計較，更何況他這麼忙，小小員工的這次，也沒構成他太大的困擾吧？

　　了不起下次再遇到總裁，她再道歉嘛！

　　為了不被母親逼去相親，她很努力壓下出糗的尷尬，很努力的說服自己總裁不會小鼻子小眼睛，最後，終於打消辭職的念頭。




　　事隔兩星期，當鳳晶晶再次碰到龍硯騰，地點還是在電梯。

　　由於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她不但沒有驚慌逃跑，反而鎮定地迎上前去。

　　「總裁好。」鳳晶晶朝他行禮，然後挺直身，踏進電梯。

　　現在的她被派到公司大廳，去引領外頭的工程人員，到公司十二樓進行空調維修。

　　「嗯。」龍硯騰輕應一聲。他以為這次她又會嚇得逃掉，沒想到她態度倒是挺大方的。

　　「總裁，我很抱歉在餐廳誤認了你，還對你出言不遜，上回在電梯裡碰到你還落荒而逃，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無禮。」趁著四下無人，為免人家先提起，鳳晶晶主動招認錯誤。

　　「那是過去的事了，我沒有放在心上。」她出乎意料的舉動，讓龍硯騰微揚嘴角，眼裡的冷淡注入了一絲溫度。

　　她向來都是這麼直接表達自己的嗎？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他那迷人的笑容惹得她心跳亂拍，緊張的她不自覺對他行九十度的鞠躬，然後，整個人僵住。

　　天吶，她在幹嘛啊？！為什麼她的心跳又開始亂成一團了？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心跳得好快。

　　為她魯莽又有趣的舉止，他笑了，腦中自然想起她在餐廳向他道歉時，額頭撞到桌面的畫面。

　　抬起頭，發現他還在笑，鳳晶晶感到一陣慌亂。他一定覺得她很蠢吧？

　　她想深呼吸，平復自己的緊張，卻嗅到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那提醒了她，兩人正處在密閉空間裡，她更加不知所措了。

　　「在聯邦工作還適應嗎？」他笑看她每個無措的反應。她的真實情緒，似乎都會顯現在她的表情、肢體上。

　　「聯邦是個好地方，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只要聯邦一直存在，呃，不，我的意思是，我喜歡這裡，很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工作。」她答得又快又急，說錯話後趕緊改口，深怕又讓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在他面前她的形象早巳蕩然無存。

　　「妳不用緊張。」他笑了開來，眼裡的冷淡因她的話全數融化。

　　不過見過三次面，她竟然能這麼輕易讓他拋開虛偽的假面具，引出他發自內心的笑容。

　　「沒有，我沒有緊張。」她直覺地反駁，但臉上的紅暈卻洩了底。

　　他不忍心戳破她蹩腳的謊言。「沒有就好，很高興，妳這麼熱愛聯邦，希望妳工作的時候，也可以像現在一樣元氣十足。」

　　恰巧，電梯這時抵達一樓大廳，他伸出手，在她頭上揉了下，然後跨出電梯。

　　欸？咦？他他他……他剛剛摸了她的頭嗎？鳳晶晶僵硬地走出電梯，好半晌，還是回不了神。

　　他為什麼摸她的頭？

　　可能……是為了鼓舞她這個小職員，才會揉她的頭吧？

　　應該是吧！傳聞裡，不是說他對員工都沒架子嗎？嗯！今天她果然見識到了，總裁真的是個大好人。

　　經過一番分析，她的驚訝被弭平，回復平時的狀態後，她揚起笑容，走向等在大廳的工程人員。

　　而另一邊，出了公司，坐進車裡的龍硯騰，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

　　他瞪著自己的手，他在做什麼？他怎麼會對她做出那樣的舉動？

　　以往對待員工，他總維持著親切的形象，但那僅止於表面的交談，他從不與人有肢體的接觸，這是他特意劃分的安全距離，但今天，他竟然破了自己所設的界限。

　　他為何會如此輕易地撤下心防？難道是因為她就像張白紙，什麼感覺都直接寫在臉上的反應觸動了他，令他不由自主地想碰觸、想接近？

　　應該是。

　　她的直率讓他想起了年少的自己，當時他不也是如此，純真地表現自己，毫不保留地付出，希望能獲得關注，只可惜，始終得不到想要的……

　　心一緊，他立即抹去腦中浮現的畫面。

　　面色一凜，他重新武裝自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無巧不成書，鳳晶晶第三回遇見龍硯騰，又是在電梯。

　　不過這次還有一名高瘦男子也在裡頭，胸口名牌印著主任秘書，她頓住腳步，不知該不該共乘。

　　「進來吧！」龍硯騰見她杵在門外，嘴角很自然地往上牽動。

　　「是，總裁好、主任秘書好。」鳳晶晶行禮，進電梯，自動閃到最裡頭，正巧與他各據一方角落。

　　「阿齊，你繼續。」龍硯騰示意秘書繼續先前的話題。

　　身為集團負責人，他非常忙，除了阿齊外，還有好幾名特助，為他分擔龐大的工作量，但他仍舊忙得不可開交。

　　「是。」阿齊繼續翻閱手上的記事簿，念著一長串的行程。

　　機靈的他，沒忽略總裁在見到這名女員工時，所展現出的微笑，那有別於平時客套、應酬的笑容，帶著一絲他從沒見過的溫暖……

　　「停。那些不必要的應酬飯局給我推掉。」一串的飯局名單，聽得他頭痛，但他語氣仍舊平穩內斂，不帶任何火氣。

　　他辦公桌上待批的文件如小山高，待開的會議無數，更多的是一堆企畫、決策等著他決定，他根本沒時間應付這些飯局。

　　重要的是，這些飯局裡，多足些別有居心的父母，試圖介紹自家女兒給他，這類變相的相親宴，令他厭煩。

　　「是。」阿齊沒有二話。

　　電梯在五樓停住。

　　「總裁好。」進來的是資訊部林經理，個頭不高偏瘦，見到總裁，瞬間想起手頭上的軟體開發還未交付，進電梯的腳步微慌。

　　「林經理。」

　　「是。」一聲淡然喚喊，嚇得林經理一抖，高聲答應。

　　「新的軟體在測試上遇到瓶頸了嗎？」透過金框眼鏡，他笑看難掩緊張的部屬。

　　其實他沒有近視，戴眼鏡純粹為了塑造無害形象，以利工作之便，只有吃過虧的對手才知道，他不似外表可欺。

　　「……是。」林經理的頭皮發麻，他很清楚確定龍硯騰不太高興，雖然他沒有帶任何指責，但在聯邦工作多年，對上司言談問的含蓄表示，他瞭解得十分透徹。

　　「找到問題了嗎？」

　　「這……」

　　「問題很難回答？」他又問。

　　「不，不是的，我們已經找到問題，正在做修改。」林經理急忙回答，額際的冷汗狂冒。

　　其實測試不順利，程式一改再改，種種問題一籮筐，但他不敢據實以告，他怕極了上司溫和笑臉底下的冷芒，非常具有威嚇效果。

　　「還需要多少時間？」

　　「呃－－一星……三天。」不敢看他的眼，林經理硬著頭皮改口。

　　「就三天。」龍硯騰吐出一句。

　　電梯抵達一樓，他首先跨出去，主秘和林經理尾隨其後，而鳳晶晶沒有離開，她要到員工餐廳用午膳。

　　這就是他工作時的模樣嗎？

　　嚴謹溫和，帶著爾雅尊貴的氣質，處在主秘與林經理之中，那難掩的領袖氣質，令她看得入迷，心跳不覺被他牽動。

　　他真的好忙，那長串的行程真可怕。

　　這麼繁重的工作，簡直非人可以承受，他的壓力不會很大嗎？他怎麼可以看來那麼輕鬆自若？

　　但是今天他的笑容，卻與先前在面對她時不同，總覺得那笑容帶著客套、疏離而冷淡，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又……她思索著，找不出適當的形容詞。

　　回想著他在說話時的表情，與他在鏡片後的黑眸，突地，她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容看起來假假的了，就是他的嘴角雖然掛著笑容，但他的眼睛卻帶著深沉、讓人猜不著意圖的神采，好像戴著一個假面具一樣。

　　真是怪人，開心就笑，不高興板著臉就好，幹嘛要偽裝自己？這樣有比較好嗎？還是位居高層的人都是這樣？

　　她不懂，也想不透，不知不覺，她的腦海被龍硯騰給佔據，一顆情種悄悄在她心底發芽。




　　正午時分，管理部的女同事拖著鳳晶晶到附近餐廳用餐。

　　站在紅磚道上，瞪著眼前的招牌－－蘿蔓餐廳，鳳晶晶登時有想轉身跑掉的衝動，因為這間餐廳勾起了她打死不想記起的回憶。

　　但還來不及逃，她已被同事拉進餐廳。

　　「YA！運氣真是太好了！商務部說得沒錯，總裁每個月總有兩三天會在這裡用餐。」同事甲小聲的歡呼。

　　「今天我們真的來對了，真的遇到總裁了。」同事乙眼中浮現傾慕光芒。

　　「對呀！對呀！昨天有拜拜果然有差！」同事丙的語氣超級雀躍。

　　總裁……天啊！有這個餐廳提醒她還不夠，現在居然連他都在，而且還是坐在「老位子」上。鳳晶晶感覺烏雲罩頂，不覺後悔地倒退兩步。

　　「晶晶，我們快點過去。」同事甲沒發現她的異樣，勾著她的手臂往總裁的桌位走。

　　「總裁好。」

　　「嗯？」龍硯騰抬頭，見到鳳晶晶，鏡片後的目光閃過意外，隨即平復。

　　「總裁，好巧哦！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我們都是管理部的。」

　　「對呀，我們聽說這間餐廳的東西很好吃，特意來品嚐，沒想到會看到你呢！真的好幸運。」

　　「不知道總裁可不可讓我們跟你一塊共進午餐？」

　　三人一搭一唱兼自我介紹，讓鳳晶晶滿臉黑線。什麼好巧碰到？明明都是事先調查好的！不過她不敢直言，怕被同事打死。

　　「坐吧！」注意到鳳晶晶那不以為然的表情，原本打算脫口的婉拒，硬是讓龍硯騰改口同意。

　　她不想跟他用餐嗎？或是因為她們說的借口太蹩腳？瞬間閃過的念頭，將他不喜歡被打擾的情緒取代，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謝謝總裁。」同事們如獲恩寵，趕緊召來服務生將四人座位改為六人。

　　女同事分坐左右前方，而鳳晶晶則被擠到一旁邊陲地帶，這安排她沒有任何意見，心頭卻彷彿有重物壓住，她告訴自己是因為曾在這裡出糗所致，與他沒拒絕邀約無關。

　　「總裁，你常在這裡用餐嗎？」

　　「可不可以請總裁推薦幾樣不錯的餐點呢？」

　　「還是我們都跟總裁點一樣的餐點就好。」

　　三人喜孜孜地拿著MENU跟龍硯騰攀談，完全將鳳晶晶晾在一旁，或者說她們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掛著微笑，他一一回答，目光不時飄向鳳晶晶。他幾乎可以肯定她是被拖來的，否則不會從頭到尾不吭半句。

　　又來了，那個虛假的笑容又出現了！他明明不喜歡被打擾，幹嘛不說啊？鳳晶晶不懂，很想大聲問他，更有股衝動想趕走同事，但她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氣悶在心裡。

　　「妳呢？妳想吃什麼？」龍硯騰將臉轉向鳳晶晶。

　　「我、我也跟大家一樣就好。」目標突然轉向她，讓她措手不及，差點反應不過來。

　　「對了，總裁，剛忘了幫你介紹，她是我們管理部新進的職員，名字叫鳳晶晶啦！」同事甲好像突然記起有她這號人物，逕自插話。

　　「工作還適應嗎？」龍硯騰的目光仍舊定在她臉上，故意問她同樣的問題。

　　「還好。」這次鳳晶晶不再緊張的胡言亂語，不過忽然得到他的青睞，她覺得渾身不自在，臉頰微熱。

　　「總裁，我們聯邦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每個進來的員工，一定都會很快適應這裡的。」不想讓鳳晶晶成為注目焦點，同事乙一臉嬌嗔的接話。

　　「對呀，我們公司這麼好，總裁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頭都是很驕傲的介紹自己是聯邦的員工呢！」同事丙跟著搭腔。

　　之後三人又卯足全力展現自己的傾慕，鳳晶晶自然又被排除在外。

　　三人的爭相發言，龍硯騰只覺得吵，可是他臉上的客套笑容，卻完全沒有任何鬆動。

　　對他來說，聯邦的成功除了他個人的能力外，還有所有人的努力，所以他不會對員工擺架子，但也僅止於此。

　　目光第Ｎ度瞥向鳳晶晶，只見她埋頭苦吃服務生送來的餐點，依然不作聲。

　　為何她如此與眾不同？多少女人為了在他面前保持形象，極力遮掩自己的缺點，她卻毫不保留的展現她的真性情。還有多少女人為了贏得他的青睞，一有機會，即努力表現自己的優點，她卻是一有機會，就躲到離他最遠的地方……難道，她一點都不在意他？

　　這念頭令他心頭一緊，完美的面具差點從他臉上脫落。

　　他在想什麼？為何他會在意她是否在乎他？

　　難道他對她……這可能嗎？

　　「總裁？」同事乙喚道，發現他似乎心不在焉。

　　他竟然為了一個小員工分心！察覺自己的分神，龍硯騰有些惱、有些震驚，但他毫不費力地拉回思緒，脫口讚許：

　　「妳們都是聯邦不可或缺的員工，我很高興妳們對聯邦有這麼大的向心力，希望妳們繼續成為聯邦的支柱，為聯邦的未來而努力。」

　　「謝謝總裁，我們一定會的。」得到讚賞，同事們笑得花枝亂顫，就像中了樂透一樣，又是一串吱吱喳喳的感言。

　　她們的聒噪，以及對龍硯騰的熱切，都讓鳳晶晶很不舒服，眼前的美味餐點，味如嚼蠟，難以下嚥，胃裡更是酸氣四溢。

　　真是夠了！她幾乎要拍桌這麼狂吼，卻又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只得逼自己裝作聽不見、看不到。

　　偏偏，她又無法忽略龍硯騰的存在感，於是這頓午餐吃得鳳晶晶消化不良，險些得胃病。

個人言論

第三章   

　　至今他們才見過幾次面，為何他會對她念念不忘？

　　佇立在窗邊，龍硯騰凝視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潮，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一張嬌顏。

　　午問的那場餐敘，雖然他們之間少有交談，但他發現，自己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他會對她如此在意？甚至還為了她而分神，忘了偽裝……

　　想著幾次與她的接觸，她的每個反應、表情，竟然可以清楚地映在他腦海，而他的表現總是脫序，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自「那件事」之後，他早巳忘記什麼叫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卻可以輕易勾動他最真實的反應，甚至可以令他想起不願回憶的過去，而他不但不想遠離，反而還被她吸引，為什麼？

　　是因為好奇她身上有何魔力，吸引他靠近，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注意著她？這一切無關好感，純粹好奇？

　　他是這麼想的嗎？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身，沒有立刻去接，而是讓答錄機先啟動。

　　「哥，你在嗎？在的話就接電話吧！」

　　是小誠。龍硯騰頓了下，舉步過去，接起話筒。

　　「哥，我就知道你在家。」不待他開口，龍聖誠爽朗的笑聲就從話筒那邊傳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明天不用上課嗎？」龍硯騰的話帶著責備和一點疼惜。

　　小誠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兩人年紀相差八歲，出生後被檢查出有心臟病，一直進出醫院，直到幾年前才因換心手術得以開啟新生命，現在同母親與繼父住在日本，念當地的大學。

　　「哥，我的身體很好，別再擔心我了，而且我會照顧自己的。」聽出他的語意，龍聖誠雖然低聲抱怨，心裡還是很高興哥哥關心他，沒有將他排除在外。

　　「媽還好嗎？」龍硯騰嘴角微揚，想起以前小誠住院時，他總是利用課餘時間去陪他，而他總是黏他黏得很緊。

　　「她很好，最近忙著學插花，勤快得很。」話筒那頭的龍聖誠不覺地撇下嘴角，他隱約察覺哥與母親之間隔著一道隱形的圍籬，他們總愛透過他來傳達彼此的近況，他卻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就好，打來有什麼事嗎？」

　　「沒有啦！想知道哥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都沒打電話回來？」

　　「還是老樣子，公務纏身。」龍硯騰一如往常的答應。

　　「就算再忙，有空也要打電話啊，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他喃喃地抗議。

　　「是，我知道。」龍硯騰搖頭笑道，小誠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愛黏他。

　　「哥，你有交往的對象了嗎？」龍聖誠突然改口探問。

　　「我這麼忙，怎麼有空交女朋友？」說著，龍硯騰的腦中突然閃過鳳晶晶的面容。

　　「哦，那沒事了，晚安。」龍聖誠二話不說，直接收線。

　　他是怎麼回事？龍硯騰瞪著話筒怔了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因為龍聖誠的來電，他得以重整思緒，投入工作中，不再分心去思索他對鳳晶晶的疑惑。




　　難得放假，鳳晶晶原本想待在家好好休息，但想到母親那不以為然的表情，便借口有約落跑，免得又被疲勞轟炸。

　　可是出了家門，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雅玲最近和同部門的男同事在交往，總不好去打擾人家，所以，她只得泡在速食店。

　　唉，好無聊啊！第Ｎ度歎氣，鳳晶晶以手托著下巴，坐在大片落地窗前，桌上放著早已涼透的漢堡、薯條，外加一杯退冰的可樂，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

　　打扮時髦的年輕女生，蹦蹦跳跳往左行去，想是要去和男友約會吧？

　　右方走來的一群春風少年兄，互相推擠，打打鬧鬧，好不快樂。

　　身著黑色套裝、手提公事包的女人，快步穿越馬路，應該還在為工作打拚吧！真努力，連假日都在工作，不像她無所事事。

　　他……應該也是忙得團團轉吧！忽然間，腦中晃過龍硯騰俊逸的臉孔，一顆心跟著怦然跳動。

　　天啊，她怎麼會想到他！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拍掉腦海裡的人，但他卻以深植的方式，讓她怎麼也拍不掉。

　　這幾天，她不時想到他，耳邊老是聽到他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嗓音。

　　真糟糕，難不成她受了那些女同事的影響，開始視他為偶像，開始迷戀他？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會迷戀他呢？

　　一定是他三番兩次在她面前裝出和善的笑容面對所有人，才會讓她耿耿於懷。

　　「一定是這樣。」她喃喃自語，拿起可樂吸上一大口，沒想到剛把視線移向玻璃窗外，就見龍硯騰站在她面前，臉上滿是意外。

　　一口可樂直接嗆入氣管。「咳咳咳－－」

　　大白天的，她見鬼了嗎？不然怎麼會在速食店外頭看到他？她彎下腰，咳得滿臉通紅。

　　龍硯騰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即刻轉身繞到一旁正門，走了進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鳳晶晶。他是因為忘了交代鐘點傭人幫他買齊用品，超市又在附近，他便捨棄開車，步行前去購買，沒想到卻因此見到她坐在速食店裡發呆。

　　「妳沒事吧？」龍硯騰來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總裁，我沒事、沒事。」她猛然挺直身子，感覺一陣酥麻從背脊傳上腦門：心跳完全脫軌亂跳。

　　天啊！她不是見鬼，也沒有眼花，他真的就站在她面前。一身白色休閒服的他，像極了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王子，可惜這裡是速食店，沒有一匹白馬來與他相襯……

　　夠了，她在想什麼啊！什麼白馬、什麼王子，她少發花癡了！

　　「妳真的沒事？」龍硯騰瞅著她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覺得很有趣，在這裡遇見他，她會嚇到實屬正常，不過，她的反應未免太大了。

　　「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知是不是速食店裡人太多，空氣不夠流通的關係，她覺得有些暈眩。

　　「我就住這附近，出來買東西。」龍硯騰不加掩飾地說道。

　　他微微蹙起眉，以往他也曾在路上遇到自家員工，但他會將話題導引在員工身上，刻意保持距離，可在她面前，他卻很自然的告訴她他的私事，沒有保留。

　　這是什麼道理？她到底有什麼魔力？何以一再影響他？

　　「那……那總裁……」她敏感地發現，他的出現已經引來週遭的注意，尤其是年輕女孩的注意，那傾慕的目光，她很熟悉，因為在公司裡她已經看過不下Ｎ遍。

　　一股酸酸的氣泡湧了上來，翻攪著她的胃，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買東西？」在自己發現之前，龍硯騰已經開口提議。

　　他竟然對她提出邀請？

　　「好啊！」而在反應過來之前，鳳晶晶也已經點頭答應了。

　　天，她怎麼會答應他的邀請呢？

　　「走吧！」龍硯騰笑了，很快順應現在的情況。

　　「……哦。」他這一笑，讓她的腦袋瞬間當機，忘了她的疑問，愣愣地跟著他離開速食店。




　　迎面而來的逛街人潮不斷朝他們湧來，鳳晶晶原本跟在他身後，卻被人潮擠得離他越來越遠。

　　龍硯騰在第一時間發現，回頭過去將她攬在身旁。

　　這一抱，抱得她開始心律不整，她無措地想閃躲，他卻牢牢地攬著她的肩頭往前走。

　　沒法動，她只得說服自己這只是總裁人太好，怕她又被人潮給擠散，所以不需要太過胡思亂想。

　　可是，想歸想，她的心跳仍舊像脫韁野馬，完全不聽她的指揮。

　　就這樣，在他的保護下，她被帶進超級市場裡。

　　「呃－－總裁，我幫你推車子好了。」藉著推購物車，她終於有機會躲開他的手。

　　「謝謝。」看她緊張無措的模樣，龍硯騰心中突然升起一絲連他都摸不透的愉悅。

　　「總裁，你要買什麼？」站在入口處，她望著超市裡的排排貨架，藉以掩飾心中的慌張。

　　她真是瘋了，為什麼會跟來呢？

　　「既然來了，就慢慢逛吧！」原本他只是想買幾樣日用品，現在有她作陪，他反倒有逛的興致了。

　　嗄？鳳晶晶訝然，她不知道總裁原來有逛超市的嗜好。

　　「妳趕時間？」他笑問。

　　「沒、沒有，我今天閒得很，不然怎麼會坐在速食店裡殺時間呢！呃－－」發現自己說太多，她趕緊封口，滿臉尷尬。

　　夠了哦！鳳晶晶，鎮定點！不要一緊張，嘴巴就關不住。她在心裡嚴正警告自己。

　　他忍住放聲大笑的衝動，微揚嘴角，「好，我瞭解了。」

　　跟她在一起，他似乎總可以輕易地放鬆自己。

　　「……。」她漲紅臉，知道被取笑了。

　　「我們走這邊。」他接過推車，往生鮮區走。

　　「總裁，今天怎麼有空呢？我以為你是不休假的。」見他順手挑了幾樣水果，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低頭看她，「妳覺得我像超人嗎？」

　　不諱言，他的工作量的確很大，但再強的人總還是得休息的。

　　「不像，你比較像漫畫裡走出來的完人。」她不假思索地脫口道，說完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了。

　　「完人？」他挑眉，不解她的意思。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總裁不管在哪方面都很優秀，像個完美的人啦。」她解釋，說不出的心慌令她的耳根發熱。

　　「多謝妳的讚美。」稱讚的話他已聽過太多，但她的話卻比任何人的都受用，龍硯騰的嘴角不覺地揚得更高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鳳晶晶好想跟他這麼說。

　　受不了，他笑起來為何如此迷人，尤其是連那雙深邃的眼眸都在笑，笑得她的心好亂、好慌。

　　她撫著胸口，下意識地倒退一步。

　　「小心。」龍硯騰發現她就要撞上後頭的玉米罐頭塔，趕緊將她拉回。

　　鳳晶晶毫無防備，直接撞進他懷裡。

　　這一撞，兩人的視線忽然交纏在一起，這一刻，世界似乎停止運轉，只剩他倆。

　　他閃動著溫柔光芒的眼，完全擄獲她的心，她忘了呼吸，忘了一切……

　　她這是在引誘他嗎？他的目光停在她微啟的嘴上，只想低頭佔有，他想知道那不沾任何人工色彩的粉唇，吻起來是什麼滋味。

　　「總裁……」她低喃著，視線也在他線條分明、厚薄適中的嘴上。

　　她的聲音讓現實降臨，龍硯騰暗驚自己對她的遐想。

　　輕輕放開她的身子，他臉上掛起平靜無波的面具，不讓她發現自己的異樣。

　　「小心點，別撞到罐頭，到時要收拾可就麻煩了。」

　　「……是，我會注意的。」她慌張地低頭，不敢再看他。

　　「我們到那邊去吧！」他推著購物車走向飲料區，心裡已有了底，方纔的事已不是他因好奇而被吸引可以解釋，恐怕，他對她是太有感覺了，才會在那一瞬間想吻她。

　　他喜歡上她了嗎？

　　想著她的各種表情、反應，他的心在悸動……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既然喜歡，他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心篤定下來，他揚起一抹優雅的微笑，牽住她的手。

　　「總裁……」鳳晶晶嚇了一跳，原本就已經亂成一團的思緒，更是難以收拾，但她沒有掙脫他手的意念，只覺得他的手好溫暖、好溫暖。

　　「謝謝妳陪我來，想喝什麼飲料？」龍硯騰的嘴角漾出一抹迷人笑靨。

　　「我我我……」她又被迷得昏頭轉向，說不出話來。

　　鳳晶晶鎮定、鎮定啊！

　　「咳，不用了，總裁，我剛剛在速食店裡已經喝太多可樂了。」

　　「那好吧！」他笑得優雅萬分。

　　他可以肯定她對他絕對也有意，否則不會那麼無措。

　　「說到速食店，妳家也在這附近？」他又起了話頭。

　　「沒，我家住得比較遠啦，我是搭公車出來走走的。」

　　「我以為現在的年輕女生假日一定和朋友有約，妳怎麼會一個人？」他隨意從冰櫃裡挑了幾瓶飲料，又領著她往日用品區拿真正要買的東西。

　　「剛好朋友都有事啦！總裁，你呢？怎麼沒跟女朋友約會？」她不覺脫口問道。

　　雖然雜誌報導、公司的傳言，都說他沒有定下來的打算，但誰真正知道他有沒有交往對像？

　　想到他有女朋友，她的心忽地一沉，莫名難受。

　　「目前女朋友從缺，難得假日，只好一個人過。」他不介意這個位置由她來佔領。

　　聽到他親口說沒有女朋友，她的心一下子飛得高高的，嘴角不禁微揚，待發現自己的異狀，連忙收斂。

　　她真是瘋了，他沒有女朋友關她什麼事？她幹嘛覺得高興呢？她在心裡暗斥自己。

　　他看見她臉上的欣喜表情，沒有點破，反而推著車子往櫃檯結帳。

　　「糟糕，顧著跟妳講話，我似乎買太多了。」他指著三大袋滿滿的物品，故意顯露懊惱的神色。

　　「沒關係，我可以幫總裁拿回家。」鳳晶晶義不容辭地拿起一袋，完全沒注意到他眼底閃過的狡獪，更沒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牽著，直到剛剛才放開。

　　「那不會太麻煩妳嗎？」

　　「不會啦！」哦，這袋裡的東西還真重。

　　「妳提這袋吧。」眼尖地發現她眉心微蹙，他體貼地接過她手裡的袋子，讓她提最輕的那一袋。

　　「哦。」她跟著他步出超市。

　　他們往來時路走，街道上的人潮依舊不少，他於是轉頭叮囑：

　　「等會兒妳就跟在我身後，別到前面來，以免被推擠，懂嗎？」

　　「好，我會跟緊一點。」她點頭，為他的細心感到心暖。

　　人群裡，她跟在他身後，目光不自覺地定在他寬厚的背膀上。那背影給她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讓她想一直跟著他這麼走下去。

　　怕她跟不上，也怕她被擠到，龍硯騰一面收斂自己的步伐，一面在前方開路，超市離他的住所不過三分鐘的距離，他們卻走了十分鐘還沒走到。

　　不多久，他們便遠離鬧區，人潮跟著變少，龍硯騰橫跨一步讓她跟上來，與她並肩走。

　　「會不會很重？前面那棟就是我住的地方。」

　　「不會啦！」她搖頭，看向前方那幾棟設計得很新穎的白色建築物。

　　聽說這裡房價很高，是最菁華的地段，很多達官貴人都住這裡。想到這裡，她立刻由迷戀中清醒。

　　他跟她，雲泥之別，跟女同事一樣對他產生傾慕，是不切實際的行為，還是清醒點的好。

　　「哥哥？」

　　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叫住了兩人。

　　龍硯騰一怔，視線往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小誠帶著微笑，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腳邊還放著一隻行李袋。

　　「果然是哥哥。」龍聖誠衝上前抱住哥哥。

　　「你怎麼跑來了？」龍硯騰微微皺眉。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來見你這個不常回家的哥哥啊！」龍聖誠很快地退開，笑得好不燦爛。

　　「學校呢？我記得現在還沒到放假的時候吧？」

　　「放心吧！大學的課蹺幾堂沒去，教授也不會怎樣的。」龍聖誠一臉蠻不在乎的樣子。

　　「說這什麼話，學生就要謹守學生的本分。」龍硯騰語帶訓斥。

　　「我難得來看你，你一點都不高興嗎？」龍聖誠撇了下嘴。

　　龍硯騰沉下臉來，「我不喜歡輕率看待生活的人。」

　　因為小誠的心臟病，從小大家就讓著他、寵著他，但現在他已經復原，也已經長大，不能再縱容他，否則他會被寵壞。

　　原來總裁有個弟弟……他和總裁有幾分相像，卻削瘦許多，很像漫畫裡的美少年，不過他臉色略顯蒼白，而且才人冬，他已經穿著長風衣了，身體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鳳晶晶好奇地觀察著兩人，這是雜誌和公司同事從沒有提過的事。

　　「哥，別再念了，我難得來耶。」龍聖誠苦著臉，忽然將注意力轉向被晾在一旁的鳳晶晶。

　　「哥，你真不夠意思，明明交了女朋友，竟然還騙我說沒有，幹嘛怕我知道啊！」他故意質問龍硯騰。

　　「我……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總裁的女朋友啦！」突然被點名，鳳晶晶連連搖頭否認，臉頰一陣熱。

　　「哥，你的行情下跌了哦！人家居然不承認是你的女朋友。」龍聖誠不客氣的取笑。

　　「你少胡說八道，晶晶是我公司的職員。」龍硯騰伸手敲了他的頭，卻很自然地脫口叫她的名字。

　　「哦，我懂，你們在談辦公室戀情哦！」打不怕，龍聖誠自顧自的認定。

　　「不是的，呃，你真的誤會了，我跟總裁真的只是上司下屬的關係而已。」

　　鳳晶晶忙不迭地搖著手，心頭卻對龍硯騰的否認，感到莫名的失落。

　　「是嗎？那為什麼你們會在一起？手裡還提著超市的袋子，好像同居情侶一樣，趁假日大採購？」

　　龍聖誠怎麼看，都覺得兩人的感覺像一對。

　　「不是的，我跟總裁只是碰巧遇到，我是純粹幫總裁拿東西回家而已。」因他的一句像情侶，鳳晶晶的小臉漲個通紅，心跳急速加快。

　　「那好，既然妳跟我哥不是一對，那我有沒有機會追妳呢？」龍聖誠突然笑開來，覺得這女人的反應很天真、很可愛。

　　「嗄？」鳳晶晶整個呆掉。

　　「別鬧了！小誠。」龍硯騰不悅的斥道。

　　「誰說我在鬧？我可是認真的！」龍聖誠笑出一口亮白的牙。「妳叫晶晶嘛，我叫龍聖誠，剛滿二十二歲，因為一些因素，現在就讀早稻田大學一年級，妳呢？」

　　「小誠，別玩了。」龍硯騰皺起眉頭，不悅的發現他無法忽視小誠的故意挑釁，而不作反應，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

　　「晶晶，我這個弟弟很喜歡開玩笑，妳別在意。」他試著重拾面具，微笑以對。

　　「不會啦！我不會在意的。。」她搖頭，敏感地發現龍硯騰的眼底閃過微怒，雖然他臉上帶著笑。

　　「晶晶，謝謝妳幫我提東西回來。」

　　「不用客氣，總裁，呃，難得令弟來找你，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她很識相地將手裡的提袋交給他，然後朝他們揮手道別。

　　「小誠，跟我來。」龍硯騰的笑容斂起，丟下話後便往大廈走去。

　　哦喔！哥哥真的不高興了。

個人言論

第四章   

　　「你突然跑來，媽知道嗎？」龍硯騰將幾袋物品放到廚房，再分門別類地放到冰箱。

　　「我有留字條給媽了。」龍聖誠這會兒不敢造次，乖乖地幫他整理東西，基本上，他是很怕哥哥的。

　　龍硯騰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晚點我帶你去吃東西，然後就送你去機場，你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日本，聽到沒？」

　　「哥，你很討厭我嗎？幹嘛迫不及待趕我回去？」龍聖誠清秀的臉龐有著不解。

　　以前他們的感情很好，哥哥也很疼他，但自從他動完換心手術，哥哥就跑去國外唸書了。而在哥哥接掌公司後，更極力勸父親帶著母親和他到日本生活，順便療養身體。

　　此後，他越來越忙，忙得幾乎沒時間來看他，這點讓他很不能接受。

　　「你來找我，我很高興，但你得記住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事，別讓媽擔心。」龍硯騰順手關上冰箱門。

　　「那你呢？你就可以讓媽擔心？」他反問。

　　「小誠！」龍硯騰板起臉來。

　　「我有說錯嗎？這幾年我們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完，平常你也只透過我跟媽傳話，為何要這麼麻煩？」龍聖誠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不當的言詞。

　　「我很忙，我想媽會瞭解。」龍硯騰並不想多說什麼。

　　「是啊，忙這個借口還真好用。」龍聖誠涼涼的附和，話鋒一轉，又轉到他最有興趣的事上。「哥，那個叫晶晶的職員挺可愛的，你好像很重視她哦。」

　　龍硯騰微皺眉心，「你在打什麼主意？」

　　年少的時候，時常有女同學圍繞著他，但後來，她們總會自動消失在他身邊。他很清楚那是小誠從中作梗，但因為那些女同學對他不具意義，所以他也不想追究。

　　可現在他一再提及晶晶，甚至在她面前故意說了那番話，該不是想故計重施吧？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能問嗎？」龍聖誠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哥哥對那個叫晶晶的女人似乎很保護，這令他有些吃味。

　　她憑什麼得到哥哥的重視？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龍硯騰逕自離開廚房。

　　有問題，真的有問題！龍聖誠篤定的想。

　　反正再過幾個月就放假了，到時，他一定會再回到台灣的！




　　「惡魔！」

　　「你這個惡魔離我兒子遠一點！I

　　「不准你帶走我兒子！是我對不起你，有什麼你衝著我來好了！」

　　一雙素手從黑暗中伸出，猛力將他掐住－－

　　「媽！」龍硯騰突然睜開眼吼道。

　　看清眼前的景象，他鬆了口氣，撫著胸口，一顆心還在劇烈跳動。

　　是夢，一切都是夢，但他依然可以感受當時被掐住時的力道，還有那些話對他的震撼力。

　　他苦笑，或許是小誠的突然造訪，他才會又夢到這個曾經發生過的事。

　　惡魔兩個字在他耳邊迴盪，心，隱隱揪痛。

　　被親生母親這麼叫，真的很諷刺，也很……苦澀。

　　吁出一口氣，他翻身下床，走出房門，經過長廊上的鏡面玻璃時，他停住腳步。

　　就是這張臉，一切起因都是這張臉。

　　想到年少時曾想做的事，他的嘴角不禁嘲弄似的揚起。當時他多想毀掉這張臉，但後來他知道只有遠離，才是正確的決定。

　　沒了睡意，他走向酒櫃，或許喝了酒，他才可以忽視那些埋藏在心裡的傷口。




　　自那日在速食店意外相遇之後，兩人的緣分好似就跟著斷線。

　　聽說為擴展聯邦在美洲的據點，他忙著當空中飛人，美國台灣兩地跑。這才像他這種大人物該有的生活方式。鳳晶晶理所當然的想著，心卻好像缺了一大塊。

　　她不時想念著他，就連聽女同事說到他的事，都會聽得入神。

　　她真的病入膏肓了，竟然會一直想他。

　　這個症狀，她想了許久，翻遍漫畫、小說，終於得到結論－－她，已經被丘比特的箭射中。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她明知道兩人根本不可能，這個暗戀注定沒什麼結果，卻這……

　　唉，她忍不住歎息。

　　「親愛的，好端端地幹嘛歎氣？」

　　肩頭忽然被攬住，鳳晶晶回神，才發現是雅玲。

　　「沒有啦！」

　　「今天是尾牙耶，不吃東西光站在角落做什麼？走了。」雅玲攬著她到桌邊，順手將白色瓷盤放到她手裡。

　　是的，今天是聯邦員工最快樂的日子－－尾牙，女職員每年最期待這天，因為可以大大方方纏著總裁，盡情展現魅力，男職員則摩拳擦掌，準備試手氣，希望可以抱走價值上百萬的獎品，好慰勞這一年來的辛勤工作。

　　聯邦的尾牙選在五星級飯店舉行，采西式自助餐方式，只見大伙爭先拿取精緻餐點，大飽口福。

　　「妳看這些女人哦！現在吃得這麼不顧形象，等一下總裁出現，絕對會馬上變成斷食一族，前後兩個樣。」雅玲小聲的嘲笑道。

　　「別說了！」鳳晶晶給她一拐子，雖然她沒有雅玲形容的誇張，但她也已成為龍硯騰的愛戀者，有什麼立場講別人。

　　突地，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所有女職員像觸電一樣，急急忙忙將瓷盤交給服務生，紛紛拿出化妝鏡修飾儀容，動作快的則已經衝向人口處。

　　「總裁好－－」

　　鶯鶯燕燕的招呼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雅玲瞥了鳳晶晶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吧，我就說了。

　　鳳晶晶還沒開口回應，一名高瘦男子突然出現在她們身邊。是雅玲的男友。

　　「雅玲，原來妳在這裡，我找妳好久……」男子說了幾句話後，就將雅玲帶走。

　　鳳晶晶保持微笑，看著他們離開。

　　耳邊的騷動聲，又吸引她的目光。

　　近一個月不見，他似乎更加耀眼，吸引眾人的傾慕與包圍，像個天王巨星一樣。

　　看著他對眾人展現溫文的笑容，看著他被所有愛慕者簇擁著，一股酸意街上喉頭，她食慾全消。

　　將瓷盤放下，她低頭拿起一杯飲料一口灌下，甜甜的汁液正好蓋過酸酸的感覺。

　　深吸口氣，她一連灌下好幾杯，再看向龍硯騰和那群拚命討好他的女職員，酸，又蓋過了甜，心沉重得像被重物壓住。

　　抬起頭，凝望著那華麗非凡、散發璀璨光彩的水晶燈，他對她而言，就像眼前的這座水晶燈般遙遠，她只有遠觀的份，永遠沒法接近。

　　眼睛刺痛著，她無法再看下去，隨手拿著飲料，離開會場，躲到陽台外的露天花園去，眼不見為淨。

　　一踏出去，身處高樓又逢冬季，陣陣冷風吹來，身著單薄的鳳晶晶不禁打了個哆嗦。

　　難怪他們全躲在有空調的會場享受美食，沒人要到花園來，因為這裡，真的好冷。

　　她摩挲著泛起疙瘩的手臂，還是不願進去看那些令她難過的畫面，尋了尋四周，她決定坐到鞦韆上。

　　她彎腰脫掉高跟鞋，深吸口氣，然後再長長地吐出來，拿起放在地上的飲料，決定不要再去想，越想只會越傷心。

　　坐直身子，陣暈眩衝上腦門。

　　「我怎麼會頭暈呢？難道是因為沒吃東西，光喝果汁血壓太低的關係？」鳳晶晶高舉著杯子，在眼前搖了搖，看著色彩鮮艷的黃澄液體在裡頭晃動，接著一口氣喝光。

　　「管他的。」她皺起鼻樑喃喃自語。

　　她寧願在這裡忍受肚子餓、忍受寒風吹，也打死不願回會場。

　　她點了點頭，放下空杯，然後哼起歌來。



　　龍硯騰一進會場，視線不覺搜尋鳳晶晶的身影，但圍上來的人太多，讓他忙於應付，等到尋到她的蹤影時，她已閃進陽台了。

　　一個月不見，他對她分外想念，這份思念讓他好幾次在工作中分心，若不是前進美國的計畫迫在眉睫，他第一次有放下工作的衝動。

　　思念迫使他不斷超時工作，終於美國那邊的業務順利開展，他也得以回台，如期參與尾牙。

　　帶著笑容，他親切地與眾女談笑，卻又適當地與她們保持距離。被纏了近半小時，他才得以脫離人群，步上舞台發表簡短致詞，最後交棒給晚會主持人，進行眾人最期盼的抽獎活動。

　　正當所有人的焦點全在舞台上的抽獎活動時，他悄悄地往鳳晶晶所在的地方走去。

　　陽台外頭，是一座經過精心設計的空中花園，人工草皮、長綠樹木、歐式籐蔓盆栽，而他最想見的人就坐在木頭架設的涼亭裡。

　　她一身粉嫩的白，質料輕盈的裙襬隨風搖曳，一雙纖細的裸足輕輕搖晃著，美得就像綠色世界裡的花仙子。

　　花仙子背對著他，坐在粗繩做的鞦韆裡，纖長的身子迎風蕩呀蕩，嘴裡還吟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她美得讓他移不開眼，所有的思念至此全然釋放。

　　他不覺被吸引，一步步走過去。

　　「哈啾－－」

　　她突然打了個噴嚏，將一切夢幻打散。

　　該死的！她知不知道現在幾度？竟然穿這麼薄在這裡玩鞦韆！

　　龍硯騰眉頭一鎖，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罩住她。

　　「哇！」鳳晶晶嚇了一跳，連忙撥開他的西裝外套，見到是他後，更是從鞦韆上跳起，誰知一個腳步不穩，就要跌倒。

　　「小心！」龍硯騰眼明手快地將她抱在懷裡，順道接住下滑的外套，重新披回她肩上。

　　「總裁……」她瞪大了眼，又眨了眨，以為自己眼花，但他沒有消失，她不是在作夢，他真的在她眼前，這認知令她的嘴角不受控地揚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跟著逸出。

　　「妳還好嗎？」他眉頭微皺，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酒香，再瞪向地上的酒杯，她到底喝了多少？

　　彷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戛然止住笑聲，正經八百地點頭對他說：「我很好。」說完，又笑了起來。

　　「晶晶，妳喝醉了。」他幾乎可以肯定。

　　「我？」她指著自己，然後搖搖頭。「不可能，我喝的是果汁耶，哪會喝醉？你聽過喝果汁也會醉嗎？」

　　「果汁？」他挑眉。

　　「真的啊！我喝的明明是果汁！」她蹙眉保證，見他不信，推開了他，彎腰想拿起地上的酒杯，卻又差點整個人往前撲去。

　　「小心。」龍硯騰扶住她的身子，乾脆自己坐上鞦韆，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全然不覺他倆的姿勢有多曖昧，她為了證明自己喝的是果汁，固執地彎腰抓起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真的喝的是果汁。」她嚷嚷著。

　　「是嗎？」他接過，嗅了嗅，又淺嘗那杯中殘餘的黃澄液體，不覺笑了出來。

　　「晶晶，妳知道這世上有種飲料叫雞尾酒嗎？」

　　「雞尾酒？」她一怔，瞪著那酒杯，疑惑自己喝的明明是果汁，為何會變成雞尾酒。

　　「對，這不是果汁，這是加了琴酒混調的雞尾酒。」他唇邊的笑容，因她俏臉上茫然可愛的表情而延伸。

　　「琴酒？」她愣愣的問。有這種酒嗎？

　　「對，琴酒。」他將酒杯放回地上。

　　她點了點頭，「原來……原來我不是因為血糖太低而頭暈……」

　　血糖太低？他斂起笑容，有些惱怒她竟然空腹喝酒。

　　「妳到底喝了多少？」

　　「我？」她一頓。她一直以為那是果汁，那她到底誤喝了幾杯啊？兩杯？三杯？還是四杯？

　　鳳晶晶蹙起秀眉，努力的想－－

　　「呃，對不起，總裁，我想不起來了。」她一臉無辜。

　　「妳實在……」他搖頭，實在拿她沒轍，乾脆轉移話題。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看妳的臉被風吹的冷冰冰，剛剛還打噴嚏。」他伸手輕撫她的臉。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鳳晶晶立刻想起他被眾女包圍的景象，一股酸意湧上喉頭，她猛然跳起。

　　「那你呢？幹嘛跑出來？你不是被她們包圍得很高興嗎？還不快點回去，在這裡管我做什麼！」她帶著賭氣的口吻說著，越說越激動，壓根忘了自己的身份與自卑。

　　「妳從哪裡看出我高興了？」他揚眉，敢情她是因為吃醋，所以躲在這裡？

　　思及此，他笑得很開懷。

　　「你幹嘛笑！」她激動地揪起他的衣領，「現在也是，剛才也是一直對著她們笑！我討厭你一直對她們笑！」

　　「……」真是誤會大了，他的虛應竟然讓她誤會了。

　　「你、你走開！你走得遠遠的，不要管我……」她大聲嚷著，突然卻又搗住自己的嘴，一臉痛苦。

　　「怎麼了？」龍硯騰擔心地扶著她的手臂，瞅著她霍然變得慘白的臉。

　　她沒答話，感覺一股酸甜在胃裡翻騰，然後急湧而出－－

　　「惡－－」

　　鳳晶晶吐了，而且不偏不倚正中龍硯騰昂貴的白襯衫上。

　　另一頭，尾牙的抽獎活動仍在熱烈進行，沒有人發現外頭的慘案。

　　「嗚嗚嗚……」自知闖下大禍，她哭喪著臉，晶瑩的淚水瞬間掉落。

　　「對、對不起，總裁……我很抱歉……」她抽抽噎噎地開口，沒了方纔的激動，只有滿腹的愧疚。

　　龍硯騰沒有怪她，事實上在幾分鐘前，他還覺得她吃醋的模樣很可愛，而現在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歉然臉龐，更令他心疼。

　　不過，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若屋裡的員工發現他與鳳晶晶在一起，現在又是滿身穢物的狀況，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放眼四周，他鬆了口氣，幸好這裡不是只有一個出入口，也幸好他跟飯店老闆是舊識，他拿出手機，撥電話向飯店人員要一間空房，瞄到她裙襬沾到的穢物，又要他們準備兩套換洗衣物。

　　前後不到一分鐘，他便結束通話。

　　「晶晶，別哭了。」龍硯騰起身抹去她頰邊的淚痕，不等她開口，便帶著身形搖晃的她從安全門離開。

　　而這一幕，不巧就被到處找人的雅玲看到。咦？那不是總裁跟晶晶嗎？他們竟然相偕離開？不會吧！

　　她揉揉眼，證明自己沒有眼花。

　　總裁跟晶晶什麼時候搭在一塊的？要是那些崇拜者知道，她的好朋友居然跟萬人迷總裁在一起，一定會嫉妒死的！而她竟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左右張望，確定所有人都還在為了抽獎瘋狂，雅玲趕緊回到人群裡，假裝很投入。

　　嘻，改天她一定要好好拷問一下女主角！

個人言論

第五章   

　　離開尾牙會場，龍硯騰扶著酒意末消的鳳晶晶步下樓梯。

　　但她走沒幾步就要跌倒的模樣，令他看不下去，索性轉身背對她，「下來吧！我背妳。」

　　「嗄？」她怔住，腦袋昏沉沉的，反應有些慢。

　　「快點。」他回頭催促。

　　「哦。」她不敢再遲疑，乖乖趴在他背上，讓他背著下樓，來到客房部準備好的套房。

　　早已在客房前等候的服務人員，一見他們來了，立刻幫忙打開房門。

　　「龍先生，請進。兩套換洗的衣服，等會兒會有人送上來。」

　　「謝謝你。」龍硯騰先將鳳晶晶放到長沙發裡，再大方地掏出千元鈔票當小費。

　　「這是我們該做的，有什麼事您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們。」服務人員拿著小費，高興的退出房外。

　　「晶晶，妳……」龍硯騰回過頭，聲音登時消失。不過一會兒工夫，她竟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真是的，他搖頭輕笑，伸手將外套重新披蓋在她身上，然後才進浴室處理身上的穢物。

　　等他梳洗好，套上浴袍，服務人員剛好送來換洗的衣物。

　　「晶晶，醒醒。」他來到沙發旁，輕輕搖晃她的肩，試著將她喚醒。總不能讓她穿著髒衣服睡覺。

　　她咕噥一聲，雙眼依舊緊閉。

　　「晶晶，醒醒，換個衣服再睡。」他輕拍她臉頰，再次喚她。

　　「唔－－」她皺著眉頭，慢慢地睜開眼，一臉茫然地望著他，一時間還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晶晶，妳還好嗎？」他有些擔心地輕觸她的臉。

　　「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她揉揉眼，坐起身，像是剛剛才見到他。

　　「我一直跟妳在一起啊。」她真的是醉傻了。龍硯騰覺得無奈又好笑。

　　「亂講，你明明是跟一群仰慕者在一起！」她鼓起臉指正。

　　「妳不喜歡看到我跟她們在一起嗎？」他故意探問，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人說酒後吐真言，雖然他早看出她的心向著他，卻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

　　「不喜歡。」她嘟起嘴。

　　「有多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她眼眸異常晶亮，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真是太可愛了。龍硯騰才想開口，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

　　「可是一我更不喜歡你在人前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完全關不住自己的嘴。「為什麼要這樣？你明明就不想笑，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

　　他心一動，眼瞳透著震驚。

　　她的頭有些昏沉，不自禁地伸手輕撫他的臉頰，一連串悶在心裡的想法，此時全數脫口而出。

　　「做人何必這麼辛苦？不想笑，你就不要笑嘛！你知道嗎？我每次看你說話，總覺得你只有嘴巴在笑，眼睛卻沒有表情，這樣的你好虛假，為什麼你要這樣呢……其實你板著臉一樣很帥啊！仰慕你的人才不會因為你不笑，就不喜歡你呢！」

　　「晶晶……」

　　「你閉嘴！」她還有滿腹的話想說呢！「你知不知道，那次看到你在電梯裡向主秘交代工作，那個模樣真是帥呆了！」

　　前一刻才說得高興的她，下一刻又拉下臉來。「可是和經理講話時，又像戴著面具一樣，一點都不好看！你要是真的開心就笑，不高興板著臉就好，幹嘛要偽裝自己？這樣有比較好嗎？」

　　「不過，更奇怪的人是我！」她突然苦喪著臉，「明明知道你有那麼多人仰慕，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喜歡上你，每次看到你被她們包圍，我就好難過……真好笑，我為什麼要難過……」

　　她的話就如同一股強大的力量，重重撼動龍硯騰的心。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輕易看穿他的偽裝？

　　從沒有人可以看出他面具底下的真正情緒，就連生他的母親也不曾察覺……不過，她對他一向是漠不關心的。

　　他怔怔地看著她嫣紅的粉臉和喋喋不休的小嘴，倏然間，冰封以久的心崩出裂痕，然後不斷地擴大、破裂，進而開始溫暖地跳動。

　　他情難自禁地低下頭，吻住她依然說個沒完的小嘴。

　　「唔……」她瞪大眼，嚇一大跳，腦袋瞬間當機。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她的唇比他想像中的還軟。龍硯騰細細地吮著她的唇瓣。

　　他的唇好熱……當這個念頭竄進她腦中，她才終於知道自己被吻了。

　　她應該要掙扎嗎？

　　不，她一點都不想掙扎……她曾偷偷幻想被他親吻的畫面，沒想到今天竟然有幸成真。

　　閉上眼，她的小手悄然攀附他的脖子，學著他的方式回吻他。

　　感覺到她的回應，他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更熱烈地吮吻她。

　　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

　　她身上的馨香撲鼻而來，她發燙的肌膚隔著薄薄的衣物熨貼著他的，纖纖素手從他的後頸滑進他的浴抱中，滑到他結實的肩膀。

　　他的皮膚因她的碰觸，而泛起興奮的疙瘩。

　　她的唇好香、好軟。

　　不覺地，他將她壓在沙發上。

　　在她喝個半醉的情況下，這樣欺負她是不道德的，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遽然升起的慾望。

　　再一下好了，他告訴自己，然後他的手撥開她肩上的衣服，低頭親吻她細緻的肩頭。

　　「再一下就好」的念頭在他腦中不斷閃著，但他的唇卻是一路從她的肩，移到她小巧的鎖骨，然後再往下……

　　他炙熱的吻在她的體內引發高熱，她感到頭好暈，世界彷彿在旋轉－－

　　情況越來越火熱，不知是她的話拆卸了他的偽裝，還是她本身太過誘人，觸發了他體內的真實慾望，龍硯騰發現他根本不想停止，而身下的她，也毫不抗拒地放任他繼續……

　　毫不抗拒……

　　他整個人定住，視線往上移，凝視著她緊閉的眼，然後，他聽到極微小、穩定、平緩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他霍然支起身，瞪著身下幾乎被他褪去衣裳的人兒，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而且是帶著微笑睡著的。

　　愣了三秒，他翻身坐到地板上，撫著額，無聲地笑了，最後甚至笑到連肩頭部在抖動。

　　他簡直不敢相信，在方纔那麼熱烈的情況下，她竟然可以睡著！

　　真是的，他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寶的女人呢？

　　他搖頭，越笑越開懷，等她睡醒，她又會有什麼樣出人意料的表現呢？

　　他幾乎等不及地想知道。




　　這一覺，鳳晶晶睡得十分香甜，幾乎不想醒來。

　　但，一陣陣的咖啡香，就像個調皮的天使用翅膀煽動她的意識，將她從五里黑幕中拉回現實。

　　仔細聽，她還可以聽到有個男人在說話，聲音溫厚低沉，似乎在交代什麼事情，語調平緩而有韻律，好聽極了！

　　她的嘴角不覺揚起。

　　她認得這個聲音，那是龍硯騰的聲音……

　　咦？龍硯騰？總裁？！

　　這認知像道雷劈進她腦門，她猛然睜開眼，倏地坐直身子，瞪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她在床上沒錯，卻不是在她的房間，那，她在哪裡？！

　　「妳終於醒了。」見她醒來，龍硯騰便結束與主秘的通話，帶著電力十足的笑容來到床邊。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嚇壞了。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想想－－」他故作思考狀，然後說道：「我們原來是在陽台外的空中花園，妳誤把雞尾酒當果汁喝，結果不小心吐了我一身，沒辦法，我只好帶著醉醺醺的妳到這裡梳洗，不過在妳梳洗之前，我們……」他有些惡劣地故意在最後消音。

　　他們做了什麼？！鳳晶晶慘白著一張臉，腦袋只有片段的記憶，卻沒有他所謂「梳洗之前」的記憶。

　　但，光吐了他一身就足以讓她糗到天荒地老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糗了。

　　她倒回床鋪，躲進棉被裡，多想現在床鋪開個大洞，讓她可以就此消失人間，嗚－－

　　躲在被裡，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身上除了內衣褲還在，昨晚的衣服已不見蹤影。

　　她什麼時候被扒光的？！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她記得她吐了，然後被他背到飯店房間，然後她做了什麼？

　　昨晚的事情慢慢回到她的腦海－－

　　天啊！她竟然對他說了一大堆醉話，還跟他告白？！

　　她在幹什麼啊？他們兩人身份相差這麼遠，根本不可能會在一起，她怎麼會呆到做這種事啊！

　　神啊！降下一道雷劈死她好了，她不要活了！

　　「起來吧！肚子不餓嗎？」他坐在床沿，輕拍蓋著她的棉被。

　　她現在這樣跟掩耳盜鈴有什麼不同？龍硯騰隱忍不住唇邊的笑意，越笑越開。

　　聽聞他低沉醇厚的笑聲，鳳晶晶的臉更紅了。

　　「不餓！」她賭氣地開口，將自己包得更緊，但肚子卻很不配合的咕嚕咕嚕作響。

　　「起來吧！嘴硬的女人。」他拉開被子，親自把這只鴕鳥挖出來。

　　「嗚。」無顏見他，她抓著被子緊摀住臉不放。

　　「還玩啊！」他連人帶被抱起她，將她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

　　「快吃早餐吧！」他笑道，走到另一頭的沙發邊，接起話筒。

　　鳳晶晶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這電話來得真是時候。

　　她拿開搗住臉的被子，偷偷拾眼，看見他正背對著她講電話，她想，他應該是不想讓她更加尷尬，所以體貼地背過身去吧。

　　低下頭，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衣褲，再想到全身都被看光光，一股不自在爬上她的臉，她還是先梳洗、穿衣比較好。

　　她起身裹著被子，想尋找自己的衣服，卻遍尋不著。

　　「妳的衣服沾到穢物，我讓飯店人員送去洗，妳先換上那套。」龍硯騰聽到腳步聲，先將電話按保留，才回頭指著床頭櫃說道。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臉頰滿佈羞赧的紅霞。「哦，謝謝。」

　　他見狀，只是笑了笑，又回頭重接電話。

　　她趕忙快步衝向床邊，抓了衣服就跑進浴室。

　　現在怎麼辦呢？老實面對？裝沒事？還是說是一時醉糊塗了，才會胡言亂語，請他不要在意？

　　唉，為什麼她在他面前，總是一再地出狀況？

　　嗚……她邊梳洗邊懊悔。

　　洗完澡，套上新襯衫還有及膝裙，她步出浴室，視線與他的對上。

　　早已結束通話的龍硯騰，坐在餐桌前一邊翻看財經報紙，一邊等她一塊。用餐。

　　「呃，總裁，對不起，我一時失態，不但毀了你的衣服，還胡說八道，鬼扯一堆，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還有，謝謝你幫我弄來這麼合身的衣服，我想我該回去了，一整夜沒回家，我家人可能在找我了。」她用力鞠躬，然後一步步往門口退去。

　　他眉一挑。「慢著。」

　　她在說什麼？在她成功卸下他的心防之後，她卻打算用鬼扯兩字來劃清一切？

　　鳳晶晶頓住，不安的看著他，兩手不自在地扭絞著。

　　「妳再說一次。」他起身，摘下平光眼鏡，來到她面前。

　　「呃－－」沒了眼鏡，他一雙炯炯黑眸彷彿帶著強大電力，攪亂她的心湖，她無法移動，也說不出話來。

　　「嗯？」他再挑眉，等她開口。

　　「我我我……」他隱隱散發的威脅氣勢，讓她結巴，什麼話都吐不出來。

　　「昨天喝醉是誤打誤撞，所以說出來的話，可以不作數？」他瞇起眼來，那模樣看起來很危險。

　　「沒……」她搖了搖頭，不敢再翻供。

　　「那妳現在還要改口說，喜歡我只是妳胡說八道？」他瞅著她嚇白的臉。

　　「耶……沒有、沒有。」她頭搖得更凶。

　　「那好，我們交往吧！」他嘴角倏地一揚，直接拍板定案。

　　「嗄？！」她下巴掉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這是誓約。」他低頭親啄她的唇。

　　「你你你－－」她的雙眼瞪得更大，跟著兩腿一軟，直接癱軟在地。

　　龍硯騰當場爆出大笑。

　　她的反應真是妙極了！




　　「哈哈哈－－妳真是夠了，居然吐在總裁身上。」雅玲笑趴在床上，雙手還不停地搥打棉被。

　　「是啊，感謝妳這麼捧場。」鳳晶晶突然覺得手很癢，很想打人。她會不會笑得太誇張了？她都已經夠惱了，她還這樣！

　　一個小時前，龍硯騰正式宣告他們要交往之後，她整個人就陷入一種類似虛幻的境界中，就像在作夢一樣。但接下來他又親吻她的嘴，將一切化為真實。

　　誰知她竟因為太過震撼而腿軟。

　　他見狀狂笑出聲，然後拉著嚇呆的她起身，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餐桌旁，任由他餵食早餐。

　　等她吃飽後，他就送她到這裡來。

　　現在，她就待在雅玲房裡，接受拷問。

　　可是她最想問的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那然後呢？妳吐了，總裁只好帶妳到樓下飯店房間，你們……嘿嘿嘿……」雅玲笑得曖昧兮兮。

　　「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啦！」鳳晶晶揚聲嚷道，打死不說發生什麼事，重點是她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記得說了一大堆不該說的話。

　　「真的？」雅玲一臉不信。

　　「什麼蒸的煮的，反正我們什麼都沒有，妳不要再亂猜了！」

　　「好好好，妳不要激動，我信妳就是，然後咧？你們兩個『單純』的共處一室，隔天妳酒醒了，總裁說什麼？」

　　「他說要跟我交往……」鳳晶晶的聲音登時變小。

　　「咦？」雅玲杏眼圓睜。沒想到總裁真的對晶晶有意思，難怪他會抱著她離開。

　　「妳眼睛瞪這麼大做什麼？」她癟嘴道。

　　「小姐，妳投的是震撼彈耶！」雅玲大叫。

　　「話說回來，總裁要跟妳交往也沒什麼不好，妳幹嘛一副不太甘願的樣子？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聽到總裁對她們這麼說，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耶！」

　　鳳晶晶蹙起眉，「妳真的這麼認為嗎？」

　　雖然她喜歡他沒錯，可是這一切還是太突然，她不懂他為什麼要跟她交往，難道只因為……她對他告白？

　　「當然！」雅玲肯定的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好了，別提這些，妳昨晚沒回家，妳媽有打電話來找人哦。」

　　「我就知道我媽一定會急著找我！」她掩嘴哀叫。

　　「放心，我說妳在我這裡過夜，沒說妳跟總裁在一起。」

　　「那就好。」鳳晶晶鬆了一口氣。

　　「不過，總裁跟妳交往的事，妳可以跟妳媽說，這樣妳媽就不會再逼妳去相親了。」

　　「再說吧！」對於交往的事，她的心還不踏實，所以不想說太多，免得到時兩人怎麼了，又被母親追著問個不停。

　　「隨妳，不過妳跟總裁的事，要隨時跟我說哦。」雅玲忽然笑得賊兮兮的。

　　「妳跟妳男友交往的事，我也沒要妳跟我報告，為什麼我得告訴妳？」鳳晶晶哭笑不得。

　　「好奇嘛，他是總裁耶，是屬於金字塔頂端的人耶，他怎麼談戀愛，總是讓人好奇啊。」雅玲回得理所當然。

　　「神經病，我才不要說咧！」鳳晶晶才她沒那麼瘋。

　　「鳳晶晶！現在可是沒有人知道妳跟總裁的事哦！要是我明天一早上班，不小心洩露出去的話……呵呵。」雅玲揚起下巴，很沒道德的撂下威脅。

　　鳳晶晶聞言，頭皮一陣發麻，「妳敢說，試看看！」

　　那些仰慕者每人吐她一口口水，就足以淹死她了！

　　「那就答應我的要求啊！」雅玲聳聳肩，就不信這招還不能逼她就範。

　　「好啦！」鳳晶晶只能苦著臉答應。

個人言論

第六章   

　　憂鬱的星期一，幾乎有八成的上班族，會出現精神不濟的狀況，只有少數人會神采奕奕。

　　而鳳晶晶，則不在這兩種類型之內。

　　接近上班時間，鳳晶晶站在電梯前，等著電梯，同時煩惱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龍硯騰。

　　鳳晶晶吶，妳先不要杞人憂天，說不定他只是一時興起，捉弄妳而已，今天搞不好他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拜託，有人會一時興起，連著兩次主動親吻的嗎？腦袋裡又竄起一道聲音，反駁剛剛的說詞。

　　啊－－她到底該怎麼樣啊！

　　一陣騷動傳來，緊接著有如摩西分紅海般，圍擠在電梯門前的人，紛紛退至兩旁。

　　鳳晶晶回神，知道有這種寬力的，只有一個人－－龍硯騰。

　　下意識地，她快步加入人群中，並退到最後頭，將頭壓得低低的，希望他沒看到她。

　　「總裁早……」

　　「你們早。」

　　他帶著微笑與員工打招呼，輕而易舉的發現某只小鴕鳥躲在最外圍，不敢正視他，想是那句話的緣故吧。

　　他笑開來，眼瞳不覺注入溫柔的光采，快步踏進電梯，並不急著將她抓出來，他會給她一點時間適應。

　　動作比較快的傾慕者見狀，立刻跟著擠進電梯，剩下沒搶到的女員工，則是面露扼腕之色。

　　他沒發現她嗎……鳳晶晶心裡有著失落，隨即被抹掉，這不是她想要的，沒發現她才好啊！她失落個什麼勁兒。

　　一隻手搭上她的肩。「晶晶，幹嘛一副被倒了幾百萬會錢的臉啊，因為總裁不理妳嗎？」

　　這幾句話，讓鳳晶晶心一驚，抓了人便飛快往樓梯間奔去。

　　「雅玲！妳答應我不在公司裡說的！」

　　「我又沒大聲宣佈，剛剛是在妳耳邊講的耶。」雅玲一臉無辜。

　　「反正妳最好別在公司裡提到這件事，小心我掐死妳！」剛才真的嚇到她了！希望沒有人聽到雅玲說的話，她不想成為箭靶啊！

　　「是－－鳳小姐，小的絕對會閉緊嘴巴的，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容我提醒妳，我們快遲到了。」她指了指手錶。

　　「啊！都是妳啦！」鳳晶晶趕緊衝出去。

　　「竟然還怪我！不知道是誰緊張兮兮的哦！」雅玲失笑道。




　　鳳晶晶發現自己無法投入工作，整個早上不停地出錯，情況糟得可以，幸好在交出資料前，她有訂正的習慣，不然肯定會被組長釘得滿頭包。

　　這都是他害的！

　　她秀眉深鎖，討厭自己這麼容易受他影響。

　　突地，她發現電腦螢幕右下角出現新郵件訊息，她順手按開收件匣中，那署名「Long」的來信。

　　這是誰啊？

　　晶晶：

　　中午到頂樓天台。

　　騰

　　簡單一行字，讓她瞪大了眼，她匆忙關掉信件，動作之大還把滑鼠碰掉，發出不小的撞擊聲。

　　她苦笑，受不了自己的慌張，明明同事都不在辦公室，她居然也能這麼驚慌。

　　不過，她也真呆，Long就是龍的中譯音，她怎麼會沒想到，還被嚇到？實在太沒警覺心了。

　　他找她到天台幹嘛？要跟她說什麼？難道是想跟她說，昨天早上的話是開玩笑？

　　午休的鈴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緒，她只得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前往天台。




　　推掉商業性午餐，龍硯騰特意選擇天台當會面的地點，他並非不想公開與鳳晶晶的戀情，而是想有不被打擾的空間，否則以他的忙碌，他們很難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身旁的主任秘書小齊，動作迅速地在水泥地鋪上紅白格菱布，並將籃子裡的食器拿出。

　　對於主子從未有過的要求，他心裡雖有些驚訝，但多年的訓練，讓他懂得凡事不要多說、多問，只要盡快做好本分就是。

　　「總裁，我先告退。」擺放好東西，小齊站起身離開。

　　不多久，鳳晶晶便推開天台鐵門。

　　「總裁，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侷促不安的佇立在門邊，視線定在地上的紅白格菱布，還有上頭的東西上。

　　他要野餐嗎？

　　龍硯騰劍眉一挑。「妳說呢？」

　　她為何像個等待受罰的小孩？

　　「我……」她答不出來。

　　「過來坐。」他彎身脫掉皮鞋、拉松領帶、摘下眼鏡，盤腿坐在野餐布上，模樣既隨性又瀟灑。

　　在她面前，他不需要做任何偽裝。

　　「哦。」他率性的迷人模樣，讓她看得心兒怦怦跳，連忙學著他脫掉鞋子，半跪在他面前。

　　「吃東西吧！」他翻開竹籃，查看裡頭有什麼。各類三明治、炸雞、新鮮水果，還有一隻保溫瓶……小齊的能力果真超群，只給他半小時準備，他就能準備出這麼豐盛的食物來。

　　「呃，總裁，你叫我來要跟我說什麼嗎？」她盯著他陸續拿出的東西，額上冒出一排黑線。

　　難道他是找她來陪他吃午餐的？

　　他瞥了她一眼，「叫妳來，一定要有事交代嗎？」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用意？還是她忘了他們現在是交往中的男女？

　　「沒、沒有。」她連忙搖頭。

　　「沒有就快吃吧！午休時間有限。」

　　「哦。」她不敢不從，乖乖拿起三明治來啃。

　　「以後我會盡量撥出午休時間陪妳吃飯，我們就約在這裡。」他看著有如小媳婦般正襟危坐的她，開口道。

　　「嗄？」她一愣。

　　他打算要跟她一起用餐？意思是他沒有要收回交往的決定？

　　「妳不願意？」龍硯騰輕問，黑眸帶著銳光。

　　有需要這麼驚訝嗎？她那是什麼表情？

　　「沒有啊，我沒有不願意。」她又搖頭。

　　「那就這麼決定。」

　　此後，他們開始了每天的午餐之約，只是鳳晶晶的心裡仍舊有著不安，這份不安後來引發的一連串效應，是她始料未及的。




　　今天，窗外陰雨濛濛，因此午休之前，龍硯騰便以Mail方式，通知她午餐地點改在他的辦公室。

　　鳳晶晶抱著惶惶然的心情，踏進這神聖地方，放眼望去，一切擺設簡潔、俐落，黑白色系的裝潢中，又有角落的觀景植物作為點綴，跟他給她的感覺很像。

　　表面上，他總是很和氣，待人也很親切，就像那盆綠色植物給人的感覺一樣，很溫暖，但實際上，骨子裡的他有著不容妥協的強悍，該做的事絕不馬虎，想要的絕對拿得到，就如同這房間一樣。

　　「滿意妳看到的嗎？」龍硯騰抬頭笑道。

　　「呃－－」她微紅了臉。

　　她竟自顧自地參觀起來了。

　　這一個月來，有幾次午餐之約，她碰上了主秘，原以為她與總裁交往的事，會因此傳了開來，可是到目前為止，一點風聲都沒有，令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桌子那邊有小齊準備的食盒，妳先吃吧，我還有文件要看。」他指著一旁的大理石桌，上頭就擺著日劇裡常出現的黑色餐盒。

　　「哦。」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餐盒，裡頭排列精緻的食材，也跟日劇的很像，看來色香味俱全，可是……她抬頭看向龍硯騰，頓了兩秒，合上餐蓋，起身走到他身邊。

　　「東西不合妳胃口嗎？」她的舉動都看在龍硯騰的眼角餘光裡。

　　「不是的。」她搖頭。「我只是想等你一起吃，不然我先吃完，你再吃就太孤單了。」

　　他實在好忙，這麼忙碌的情況下，他還要撥出時間跟她相處，她好心疼。

　　「好吧！再等我一下。」他笑得溫柔，為她話裡的體貼，還有她眼裡隱約的緊繃。

　　自從宣佈交往之後，她就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完全無法像先前一樣，自在地與他說話。

　　有時他想，是否該拐她去喝喝酒，或許她會比較放鬆些。

　　站在他身旁，看他翻著文件，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她忍不住開口道；「總裁……」

　　他挑眉，「妳叫我什麼？」

　　他跟她說過，兩人在一起時，他不想聽到這制式的稱呼，都多久了，她竟然還改不過來。

　　「我、我不習慣嘛……」她低聲辯道。

　　「不習慣？」他緊鎖她的眼。

　　她的意思是還不習慣跟他在一起？

　　「你、你不要這樣看我啦！」她癟嘴道。

　　嗚，一遇到他在意的事，他就會緊盯著她，眼神變得好專注，讓她頭皮發麻。這時候，她還比較喜歡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起碼不會那麼具威脅性。

　　他不答話，仍舊沉默。

　　「我會努力改啦！再給我一點時間啦！」她嚇得趕緊做下保證。

　　看她焦急的逗趣模樣，他轉念一想，這不就是她最可愛的地方，他又何必強要她改？於是，他忍住已到嘴邊的笑，將視線移回文件上。

　　吁－－她暗鬆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開口：「總……呃，你在看什麼？」

　　好險！她差點又脫口叫總裁，她偷偷吐了吐小舌。

　　「美國的營運匯報。」

　　「哦，我知道，是聯邦＆惠爾斯證券是吧！前陣子，你就是為了這事美國、台灣兩邊跑嘛。」

　　這話一出口，鳳晶晶只想找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

　　廢話，身為聯邦的員工，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才該檢討，需要用這麼興奮的語氣說嗎？好像在討讚許似的！

　　沒發現她臉上自厭的表情，龍硯騰很快地審閱過文件，在尾端簽下名，字跡端正而工整。

　　「真漂亮。」她看著他的簽名，不覺歎道。

　　「嗯？」他抬頭，不解她為何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覺得你的字好漂亮。」

　　「會嗎？」他嘴角微揚。

　　「我寫的字都沒你漂亮呢！」她很認真的點頭。

　　「是嗎？」她的表情逗笑了他。

　　「你不相信哦，那你看我寫的。」

　　為他不信的神情，鳳晶晶忘了拘謹，將他手裡的筆拿過來，隨手就在條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指著自己所簽的名，「你看，跟你的比起來就差好多。」龍飛鳳舞的，好醜。

　　「怎麼會，我倒覺得妳的筆跡很自由，有活躍的感覺。」就跟她的人一樣。

　　「什麼很自由？其實是亂撇一通。」

　　「沒有那麼糟，妳不要想太多。」他的手悄悄環住她的腰。

　　「哎，你不用安慰我啦！」她沮喪地垂下頭，完全沒發現他的頭，正巧輕靠在她胸前，姿勢頗為曖昧。

　　「妳在質疑我的話？」

　　她一愣，直覺回道：「沒有。」

　　她忽然發現，兩人的距離似乎太「貼」了。身子一僵，熱潮瞬間爬上她的臉。

　　她此刻被他的手臂、雙腿，鎖在桌子與他之間。

　　「跟我在一起，很緊張？」他明顯感受到她的肌肉緊繃了起來。

　　「沒有。」她搖頭搖得過分用力。

　　「說謊。」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水嫩嫣紅的臉頰。

　　他的動作讓她的俏臉不僅僅是漲紅，甚至還冒煙了。

　　她呆愣僵化的反應，逗得龍硯騰收不住笑，大手攬住她的後頸，吻住她的嘴。

　　「唔。」她瞪大了眼，瞪著他放大的臉。

　　他他他－－又吻她？！

　　她被嚇傻的模樣，讓他有種在欺負她的感覺。為免她破壞氣氛，他伸手合上她的眼，更深入地親吻她。

　　閉上眼，她覺得世界開始旋轉……

　　身體不再僵硬，正確來說是，她又腿軟了。

　　就在她要癱倒前，辦公室門突然打開來。

　　龍硯騰立刻鬆開她，正想訓斥來人時，卻頓住了。



　　「小誠！」龍硯騰眉心打結。

　　「哥，看樣子，我來得很不湊巧。」龍聖誠撞見兩人接吻的場面，不但沒有任何尷尬的神色，反而還一派的輕鬆。

　　「小齊呢？」龍硯騰沉下臉來。

　　「現在是午休時間，可能到樓下吃飯吧，我沒看到他就直接進來了。，龍聖誠聳肩道。

　　讓她死了吧！竟然被人看到不該看的畫面！鳳晶晶俏臉燒得通紅兼冒白煙，只想快點溜掉躲起來。

　　「呃，總裁，我、我看我還是先下樓好了，不打擾你們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退去。

　　「也好，妳拿一份餐盒下去吧。」龍硯騰的不悅在她面前化成了微笑，他體貼的想到她還沒用餐。

　　「不用了，總裁的弟弟可能剛從機場趕來，肚子應該也餓了，我到員工餐廳用餐好了。」鳳晶晶連連揮手，只想快點告退。

　　「龍先生，你好。」退出門前，她不忘跟龍聖誠打招呼，不過她是低著頭的，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她一離開，龍硯騰的笑容跟著消失。

　　「為什麼你又跑到台灣來？」他質問。

　　「晶晶真是個有趣的女人。」龍聖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擺出皮皮的笑容。「哥，你真不夠意思，兩個人明明在交往，幹嘛怕我知道？還騙我說是員工，現在被我抓到了吧！」

　　「回答我的問題。」龍硯騰的臉色更顯陰沉。

　　「哥，我本來以為你是嚴謹的人，這回真的讓我跌破眼鏡了，竟然在辦公室裡跟自己員工親熱。」龍聖誠無視他難看的臉色，仍開著玩笑。

　　「不要讓我問第三次！」龍硯騰冷聲道。

　　「好啦，我說就是了。跑來找你當然是想見你啊，不過你放心，現在是學校放假，我可沒有蹺課哦！還有爸媽那邊我也請示過，他們准我來找你哦！」龍聖誠笑容可掬地強調最後一句。

　　有了爸媽這道免死金牌，他就沒法反對了吧！

　　「我很忙，沒法照顧你。」龍硯騰的眉頭始終緊鎖。

　　「拜託，我說過了，我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虛弱，不需要你隨時看著啦！，龍聖誠撇下嘴道。

　　「那你先回家。」龍硯騰斂起不悅，將住所的鑰匙扔給他。

　　「好啊！不過在這之前，讓我在公司裡晃一下吧！我到現在還沒有機會看看哥的工作環境呢。」

　　「不行。」龍硯騰一口回絕，逛公司是無所謂，就怕他會去找晶晶的麻煩。

　　「拜託，我現在回去真的很無聊耶！就這麼決定啦！」龍聖誠才不管哥哥的反對，逕自退出辦公室。

　　這個小誠仗著大家顧及他的身子，為所欲為慣了，但這次他不能這麼由著他。

　　龍硯騰拿起電話，撥給小齊。

個人言論

第七章   

　　為什麼她老是會出糗呢？

　　想到接吻被人看到，鳳晶晶真想拿塊豆腐一頭撞死。

　　最近發生的糗事，已經遠遠超過過去二十幾年來的次數，而且每次出糗都很嚴重，嗚。

　　她明明就不是笨手笨腳的人啊！難道她跟龍硯騰八字不合？不然怎麼老是在他面前出狀況呢？

　　沮喪的她毫無食慾，沒吃飯就直接躲回部門去。

　　「應該是這裡吧……」喃喃自語的男聲從外頭傳來。

　　鳳晶晶回過頭，就見龍聖誠走了進來。咦？他怎麼來了？她嚇得從座位彈起。

　　「龍先生。」

　　「哈囉，晶晶。」龍聖誠朝她揮揮手，笑容無比燦爛。

　　方纔在哥哥辦公室與她擦身而過時，他瞥見了她胸前的名牌。

　　「呃。」她微愣，臉頰浮現一抹尷尬的僵笑，再看向四周，幸好同事都去用餐，不然一定會引起騷動。

　　「不介意讓我坐在這裡吧！」不等她開口，他逕自拉過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他的自動讓她不知怎麼反應，只能愣愣地點點頭。

　　「我想問妳很多有關我哥的事。」他笑容滿滿，讓人無法抗拒。

　　「嗄？」她傻住。

　　他們不是親兄弟嗎？既然是親兄弟，為什麼還要問她有關龍硯騰的事？

　　「看樣子我哥沒跟妳說過我的事。」龍聖誠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的疑問，再次，他感覺到她是個不會掩飾自己的人，這種單純的女生真的越來越少見了。

　　「其實我跟哥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我媽是在哥的父親過世後才嫁給我爸的。」他解釋。

　　鳳晶晶聽聞後，心頭忽然有些失落，像被遺棄般難過。這些龍。硯騰從來沒對她說過……

　　想起他們交往以來，每次見面好像都只在談論她的事，她卻一點都不知道他的過往，而他的事，竟還要透過其他人她才知道……

　　那是因為他從不曾放她在心上嗎？如果是這樣，他為何要她在他身邊？她搞不懂。

　　「怎麼了？妳臉色不太好看哦！」龍聖誠發現她的臉色不佳。

　　「沒事。」她回神，收起心裡複雜的情緒。

　　見她不想講，他也沒心多問，又回到原先的話題。

　　「我是早產兒，先天身體就很虛弱，所以十二歲以前，幾乎都在醫院度過。

　　當時醫生還曾斷定我可能活不過五歲，不過我現在身體很健康啦！現在在學校還是游泳社的。」龍聖誠笑嘻嘻的說著。

　　他說得風輕雲淡的，鳳晶晶卻聽得很心疼，她難以想像一個小孩在醫院度過童年，是多麼悲哀的事，也難怪他的膚色會偏白。

　　他在她的眼中看見的並非同情，而是另一種情感，這令他心微動，又繼續說道：

　　「這多虧了十五歲那年，有個善心人士捐贈適合的心臟給我，手術之後，我的身體就越來越好，只是我哥和我媽到現在還是很神經質，很擔心我的身體。」

　　她點頭附和，但將神經質改成體貼、關心會更好。她本身就有很多體會，比如他時常會注意她有沒有多穿衣服保暖，他不在時，她有沒有按時吃飯……等等。

　　「不過，我總有一種感覺……哥哥其實很討厭我。」龍聖誠聲音忽然變得異常低落。

　　「怎麼會呢？是你多想了。」

　　「是我多想了嗎？那麼妳告訴我，為何現在哥哥見到我的態度都很冷？」

　　「我……」

　　「妳知道嗎，當我手術成功可以回家時，他正好就搬去外頭住，而這幾年來，他回家的次數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完，妳說，是不是他已經厭煩我在醫院裡時常纏著他，等我身體好了就不想再理我了？」

　　「不是這樣的，如果他真的覺得厭煩，又為什麼要擔心你的身體呢？」他一番自相矛盾的話，讓鳳晶晶莫名激動起來，忍不住替心愛的人辯護。

　　她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他時，龍硯騰一開口就是詢問他的身體狀況，雖然後來的語氣帶著微怒，但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關懷小誠的。

　　「晶晶，妳很喜歡我哥吧！」龍聖誠微微一笑。

　　「咦！」她的俏臉因他一句話漲得通紅，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才好。

　　她真好玩！龍聖誠大笑起來。

　　「龍先生，總裁在找您了。」小齊在員工餐廳用餐，突然被徵召，只得四處找人，終於在管理部找到。

　　「我知道了。」龍聖誠一臉莫可奈何地起身，突地，身子一陣搖晃。

　　「小心！」鳳晶晶趕緊伸手去扶，但好巧不巧，他的手剛好罩在她的胸部上。「啊！」她瞪大了眼。

　　「龍先生。」小齊也嚇一跳，趕緊過去分開兩人。

　　「對不起，我想，是突然站起來，眼前黑了下，才會這樣，對不起，嚇到妳了。」龍聖誠連聲向她道歉。

　　「沒關係啦！」她搗著胸口，除了表示不在意，實在很難生氣，雖然她真的嚇一大跳。

　　「小齊，我們走吧！不打擾妳工作了。」龍聖誠低著頭讓小齊扶著離開，嘴角卻有一抹詭異的笑。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被男人碰過耶。鳳晶晶看著自己被摸過的地方，忍不住碎念起來，卻忘了，喝醉酒的那一夜，她早被人碰過了。




　　下了班，鳳晶晶快步走往公車站牌，一輛銀色雙Ｂ轎車忽然停在她身邊，車窗跟著降下。

　　「晶晶，我送妳回去。」

　　她聞聲轉頭，發現是龍硯騰，反射性地左右張望，確定沒有熟面孔後，趕緊開門上車。

　　「總、你今天不用加班嗎？」她頓了下，又差點叫出口。

　　「上我車，需要這麼緊張嗎？」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龍硯騰傾身幫她繫好安全帶，然後姿勢就這麼定住。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鳳晶晶登時呼吸一窒，俏臉湧現嫣紅。「沒、沒有啊！我只是覺得讓同事看到，會怪怪的。」

　　「哪裡怪？妳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在一起？」他微皺眉，斂起笑容。

　　過去都是她到頂樓去找他，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在她心裡，他是見不得光的。

　　「沒有啦！你可不可以坐好？」這麼近看他，她的心跳得好快，腦筋都快轉不過來了。

　　「那是什麼原因？」他動也不動。

　　「就、就是交往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嘛，不用大肆宣傳吧！再說，喜歡你的人那麼多，讓她們知道……我會很慘的。」她嘟嚷出心裡的憂慮，但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她很不安，尤其在和他弟弟聊過之後……

　　她不知道在他心裡，她到底佔有多少份量。她一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他眾多仰慕者裡頭，他看得最順眼的那個，所以才決定跟她交往。如果是，那麼又有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提分手？

　　既然很可能會分手，那在這之前，隱密一點總比大聲嚷嚷來得好，省得分手後，還會被人取笑不自量力。

　　他的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傻瓜，妳是我的人，她們不敢動妳的！」

　　他那些所謂的仰慕者，不過是迷戀他的表象，只有她能看進他心裡最深層的那一面。

　　「哎喲……」她嘟嘴道。

　　他仰頭輕啄她的唇。「既然妳不想公開，就隨妳的意思吧！」只要她覺得開心就好。

　　「謝謝你。」她笑逐顏開。

　　「別謝太早，我還沒跟妳算帳呢。」

　　「嗄？」她一愣，話題又繞到哪了？

　　「真是的，竟然不懂防備，讓其他男人摸到了胸部。」說著，他的大手直接罩向她柔軟的胸脯。

　　「啊！」他竟然知道了！鳳晶晶羞得漲紅臉。「不是……那時……」她急忙解釋，卻結結巴巴。

　　「我知道，小齊都跟我說了，不過妳記住，妳整個人都是屬於我的，以後不准任何男人碰妳任何部位，懂嗎！」他將頭埋入她肩窩，拉起她的襯衫，大手由下襬探入，隔著薄薄的布料，輕輕揉捏她的渾圓。

　　雖說小誠並非有意，但那畫面仍讓他不悅至極。

　　「啊！」她嬌喊出聲，這下子連耳根都紅通通的。

　　他他他怎麼可以……他們在車上，外頭都是下班的人潮耶！

　　「硯……硯騰，不要……」她不經意地脫口說出他的名字。

　　他抬頭看她，「再叫一次。」

　　等待這麼久，終於聽到她開口叫他名字了。

　　「硯騰……」她的俏臉紅撲撲的。

　　「這次就饒了妳。」他眼眸透著笑意，大手悄然退開，幫她拉好襯衫。現在時機不對。

　　「你在吃醋嗎？」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不由得想到這方向。

　　「妳想再試一次嗎？」他不答，作勢拉起她的襯衫下襬。

　　「啊！不要！」她趕緊阻擋他的手，深怕他真的再來一次，因為她知道，她根本沒法抗拒他的碰觸。

　　「不逗妳了。」他微笑鬆手，起身，踩油門駛進車潮。

　　他明明就是吃醋嘛，幹嘛不承認啊！鳳晶晶在心裡叨念，嘴角卻浮現竊喜的笑意。

　　這樣是不是代表在他心中，她其實是很有份量的呢？一顆不安的心，因他的舉動而安穩許多。

　　「關於你弟弟……」他的重視讓她鼓起勇氣開口探問，她真的想多瞭解他。

　　「很抱歉讓他跑去纏妳了。」談到小誠，龍硯騰的笑容不變，眼裡的溫柔卻在瞬間褪盡。

　　話被打斷，鳳晶晶轉頭看向他，心又沉了下去。又來了！他又出現面具般的笑容了。

　　他還是不想跟她談……難道她不值得他吐露任何關於他的事嗎？

　　他為什麼會這樣？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造成她的不安嗎？

　　她真的很喜歡他，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呢？

　　他會在肢體上表現他們之間的親密，卻不肯跟她分享太多心事，他知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不夠的？她想要的更多，他真的不懂她的心嗎？到底他將她放在哪個位置？她覺得心裡好難受。

　　「這幾天我得撥出時間陪他，所以不能陪妳，不過幾天後我就會讓他回日本。」他的視線定在前方路況，沒發現她的異樣。

　　「沒關係啦！他難得來，你要多陪他才對啊！」掩去心頭的難過，她回頭看向前方車陣，語氣異常輕快。

　　「你知道嗎？中午的時候，他還說他覺得你很討厭他呢！」

　　「他說我討厭他？」他眉一挑。

　　「對呀！他說如果不是討厭他，為什麼你很少回家？可是照我看你還是很疼他，怎麼會討厭他呢！」

　　「這小子任性慣了，總想得到所有人的關注，妳不用理他。」龍硯騰輕描淡寫的開口。

　　「對了，這幾天他可能會纏著我到公司，如果他又趁我不注意，跑去找妳，妳再打電話給我。」他殷殷交代。

　　「哦。」一種怪異、心悶的感覺，在她心裡冉冉升起。

　　他好像很不喜歡她跟他弟太過接近，他就這麼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有關他的事嗎？

　　這小妮子在想什麼，幾乎是立刻就表現在臉上。龍硯騰趁著開車的空檔，瞥了她一眼，幾乎有股衝動想對她說出堆藏在心裡的陳年往事，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話終究還是哽在喉頭，什麼也沒說出。

　　這並不是她的問題，而是他早已習慣了偽裝，很難對人述說心事。可是，她不是別人……或許再過陣子吧！

　　悄然伸手將晶晶攬向自己，讓她靠在他的肩頭上。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對他的影響超出他的想像，這奇異的感覺他難以用言語形容。

　　她純真又帶著憨傻的甜氣，輕而易舉地滲入他的四肢百骸，就算見了面，他腦中仍然滿滿的都是她，這對他來說是極奇特的經驗，也令他瞭解她在他心裡的份量有多大。

　　所以，他不會讓小誠有機會傷害她，更不會讓小誠有機會將她帶離他的身邊。

　　絕不會！




　　「欸，妳知不知道，這兩天我們公司出現一個帥哥？」

　　「拜託，論長相，有誰帥過我們總裁啊！」

　　「喂，妳的消息真不靈通，聽秘書課的說，那個帥哥是總裁的親戚啦！」

　　「哦，我知道妳說誰了，長得跟總裁有點像嘛，不過我覺得他比較像漫畫裡畫的美少年耶！」

　　管理部裡兩名同事趁著整理文件的空檔，談論著龍聖誠。

　　鳳晶晶手敲著鍵盤，雖知道她們談論的是誰，卻默不作聲。

　　「晶晶。」一道男聲由門口傳來。

　　鳳晶晶回頭，額上立刻浮現一排黑線。不會吧！說曹操、曹操到。

　　「妳們好。」龍聖誠向其他人打招呼。

　　「你、你跟我來！」鳳晶晶從座位上跳起，拉了他飛快地就衝了出去，留下錯愕的同事面面相覷。

　　救命啊！真的會被他害死，居然大剌剌地跑來找她！鳳晶晶一路抓著龍聖誠，直到樓梯間才停下。

　　呼呼呼－－她大口喘息著。

　　龍聖誠覺得她的舉動很奇怪又很有趣，好像很緊張他的出現。

　　「你、你是來找總裁的嗎？」她喘夠氣，總算可以說出完整的話來。

　　「不是，我是來找妳的。」他笑嘻嘻的答道。

　　「嗄？」

　　「唉，妳應該知道我哥很忙吧！這兩天我不是陪他在辦公室裡枯坐，就是一個人在外頭閒逛，真的好無聊哦！」他撇下嘴道。

　　嗯。她點頭，可以理解他的寂寞。

　　「所以，我們來約會吧！」

　　「啊？」她下巴掉了下去。反應過來後，她整個人變得很慌張。「這個……」

　　「我請妳吃東西。我還沒問妳我哥的事呢！當然，我也可以告訴妳我哥小時候的事哦。」

　　「這……這不好吧！我不能……」

　　「拒絕的話，我就說出去哦！」龍聖誠的笑容不變，卻多了威脅之意。

　　他不會是想……鳳晶晶心下一驚。

　　「我看妳好像很害怕哦……妳跟我哥在一起的事，妳好像沒有讓大家知道，如果不想我說的話……」

　　什麼？！她狠狠倒抽一口氣。

　　「如何？可以吧！」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利用別人的弱點，來威脅別人了？」安全門突地大開，龍硯騰沉著臉出現。

　　「哥！」

　　「總裁！」

　　兩人同時嚇到，腦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個想法－－他也太神了吧？竟然找得到他們！

　　「你，跟我來！」龍硯騰拉著龍聖誠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鳳晶晶。

　　待她回過神來，俏臉跟著皺成一團。

　　「嗚，慘了！我剛剛拉了人出來，回去一定會被她們追著問的啦！我要怎麼解釋啊－－」




　　有前例可尋，龍硯騰早料到小誠不會安分太久，一定會跑來纏晶晶，就如同幾年前一樣，當女同學對他有興趣，他知道了，一定會從中搞破壞。

　　為避免事件重演，他交代小齊，只要小誠人在公司裡，就要盯住他，小誠一離開，他一定要知道他人在哪裡，所以剛剛他才有辦法在第一時間逮住他。

　　「哥，你在晶晶身上裝追蹤器啊？」龍聖誠臉上掛著皮皮的笑，完全沒有被逮到的尷尬。

　　「你進去。」龍硯騰拉著他進車子後座，不想點破他的意圖。

　　他撇下嘴，乖乖上車。

　　「開車。」龍硯騰示意司機開車。

　　「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看你是太閒了，不如跟我去見客戶，提早見習商場應對，省得一天到晚打擾晶晶做事。」龍硯騰淡淡瞄他一眼。

　　「哥，饒了我吧！我對商場根本沒興趣。」龍聖誠整張臉皺成一塊。

　　哥未免太護那女人了吧！她就這麼重要？

　　「既然你一天到晚說自己的身體沒事，就該準備收心了。別忘了，聯邦是爸辛苦建立的，將來你也得進聯邦盡一份心力。」

　　龍硯騰早有打算，讓他在畢業後，先進日本分公司實習，畢竟他才是正牌接班人，而他不過是暫代這個位子而已。

　　他在接掌聯邦的同時，也開設了自己的軟體公司，他，隨時有被繼父換掉的心理準備。

　　「哥，我跟你不一樣，爸可從沒要求我一定要進公司，更何況有你在，根本用不到我吧！」想到要像龍硯騰一樣忙得團團轉，龍聖誠壓根就不想進入聯邦。

　　「那你想走哪方面？」龍硯騰淡淡的問。現在沒要求，可不表示不會要求。

　　「拜託，我才大學一年級，這麼早決定做什麼？你就讓我好好享受大學生活吧！過去我可是沒什麼機會體驗學校生活的呢！」

　　龍聖誠裝出可憐的樣子，抬出過去的歲月有多難過，他高中學歷是靠函授拿到證明，再去考大學……等等的過往，企圖打動哥哥。

　　「既然如此，你就該做好學生的本分，別玩得太凶。」龍硯騰不再堅持，但話中帶話。

　　「是－－」

　　畢竟是親弟弟，瞪著他無辜的表情，龍硯騰還是無法對他嚴厲太久，雖然他接近晶晶的心態可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