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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胡娟娟 -【邪神之淚(黑色情緣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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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胡娟娟 - 邪神之淚(黑色情緣之三)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她現在應該是在英國準備披上嫁紗,
和Cathy一起走向紅毯接受眾人的祝福,
不知為何她突然昏迷不醒,
等醒來時已是三年後的今天,
然而那令人欽羨的婚禮卻遭人開槍、縱火,
她的未婚夫和父親也被屠殺身亡,
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就是殺人兇手,
更離譜的是她不但追殺Cathy年幼的表妹,
還對昔日好友「羊皮狼」下毒手,
可她這一切卻沒有任何印象,
幸好有「羊皮狼」深情的陪伴,
讓她走出陰影並逐漸查明真相,
無奈上天總愛攪她的局,
他和自己竟是素未謀面的親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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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1:0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陽光普照,是個溫煦燦爛的好日子。

  冷若嵐身穿一件削肩的白色婚紗,坐在教堂的休息室內,讓身邊的化妝師為她補妝。

  而就在這時,門外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冷若嵐蹙起眉,好奇地問。

  「不知道。」陪伴在她身邊的一名伴娘也是一臉的疑惑。

  就在伴娘聲才落下,休息室的門「砰」的一聲,被人粗魯地打開,一個纖麗的身影衝了進來。

  「Judy,你別再鬧了好不好?」另一個聲音隨即響起,Cathy身著帥氣的白色新郎服,尾隨進來。

  「我沒有鬧!」衝進來的Judy氣憤地回了他一聲,接著又用一雙眼瞪向冷若嵐,「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嫁給Cathy?他明明是我的。」

  「什麼?」冷若嵐怔愣愣的,還搞不太清楚眼前的狀況,呆呆地瞧著面前和自己一樣,擁有東方面孔的Judy。

  「Cathy應該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

  「你別再鬧了,好不好?」Cathy煩躁著一張臉,「我從來沒愛過你。」

  「你沒愛過我?」Judy猛一轉頭,又將炮火朝向Cathy,「那你為什麼平時要對我那麼好?對我噓寒問暖、溫柔體貼?」

  他皺著眉,「我會對你這麼好,是因為你沒有親人,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生活,所以……」

  「你這是同情我?看我是個孤兒就可憐我、對我好?」Judy打斷他的話,氣急的大喊,「我不需要!」

  「Judy……」

  「抱歉!」這時,一名伴郎也走了進來,「典禮要舉行了。」

  Cathy點點頭,「我知道了。」

  「Cathy!」Judy大喊著,「你、你真要娶她為妻?」她手指著冷若嵐,質問著他。

  「是的。」Cathy非常堅定的說,「Ivy是我最愛的女人。」

  Judy聞言愣住,傷心的淚水終究滑落下來,「好……好……」點點頭,她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無意識地走出了休息室。

  邁著沉重傷痛的腳步,她離開了教堂,走到教堂後的一條巷子裡。

  倏地,兩個黑衣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其中一名手中握著槍的男子,「砰」的一聲,將她毫不留情的一槍斃命。

  「這女的和冷若嵐的身材差不多。」另一名男子交代著,「同樣也是東方面孔,待會兒把她拖進教堂,拿婚紗替她換上,讓人誤以為她是冷若嵐。」

  「這樣行嗎?」

  「到時一把火燒了教堂,人燒得面目全非,誰分得出來?」

  「也是。」

  「就由她來頂替冷若嵐的身份,就算之後有人發現這女的失蹤,也不會聯想到她死在教堂裡,頂多成為一個失蹤人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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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日本東京盛大的世紀婚禮,成為一場驚天動地的人間慘劇!

  斗大的黑色鉛字,出現在報紙的頭條新聞上,成為當日最為轟動的熱門新聞。這是發生在英國倫敦的事件,卻很快地遙傳到地球的另一端——日本。

  英國名門望族克裡夫.亞蘭德倫.吉普森之子——凱西.亞蘭德倫.吉普森,和台灣黑道大幫龍盤幫幫主唐彬之義女——冷若嵐,在六月二十日攜手步入教堂時,遭歹徒持槍掃射,無人生還。

  當神父為這一對新人舉行結婚儀式之時,教堂內衝進了數十名男子,手持重型武器對教堂內掃射,致使教堂內一片哀聲四起,血流成河,後來衝進來的兇手潑灑汽油,登時教堂成為一片火海,無人生還。現在倫敦刑事局正擴大偵辦,找尋兇手中東山道也仔細地閱讀著手中報紙的這則新聞,這件悲慘的事件,讓他的心始終沉浸在一片冷沉的深淵之中。

  這則新聞,他已看了不下百遍。縱使已經是三年前發生的事了,然而,事件當時帶給自己的震撼、低潮與傷痛,至今還是依然存在,無法抹滅消退。

  一個受人祝福的婚禮,卻在短短的數十分鐘內,化成一場令人痛心、慘不忍睹的慘劇,誰能承受得了?更何況婚禮上的新娘是曾令自己動心過,也曾一同出生入死過的若嵐啊!

  無人生還……這個消息,更是令人感到痛心疾首。椎心刺骨。這表示她也沒逃過這殘忍的殺戮,而命喪於教堂,被無情之火燃燒吞噬,連屍體也無處尋的化成灰燼。

  老天!是誰這麼殘忍?要奪走這麼多無辜之人的性命?他原以為是龍盤幫的仇家,但經由龍盤幫長期追查之下,卻沒有任何線索;而倫敦那方面,在警察的偵辦之下,三年以來,也是毫無頭緒;除此之外,他也曾私下查過,仍是沒有任何可疑的對象。

  可惡!難道真要他們白白冤死,成為歷史上的冤案嗎?

  不,他絕對不要。他不允許就這麼不了了之,他絕對不能讓若嵐這麼冤死!

  「喂。」一個低沉的呼喚聲,從他的頭頂飄落。「你又在想這件事啦?」出現在他面前的靈神一拓村澤明,皺著一雙眉瞧他。

  被拓村澤明的話打斷了思緒,東山道也緩緩抬起頭,迎視上拓村澤明那雙不太高興的眼眸,「你來啦。」帶著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他輕輕地開了口。

  「當然啦,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拓村澤明用白眼瞄了一眼東山道也,「結果你一個人卻傻呆呆地坐在這兒,拿著三年前的破報紙發呆。」

  真是受不了道也,一件都已經成了三年歷史的事,他還當成昨日的新聞般,一直念念不忘、耿耿於懷,唉!真不曉得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東山道也的眼神微微一沉,拉平嘴角,用很輕、很淡的口吻道出他腦子內堅定不移的念頭,「我忘不了這件事情,不管事隔三年、三十年,甚至到我老死闔眼的那一瞬間,我都不會忘記的。」

  聽著他的話,像是在發下他永遠不變的誓言,拓村澤明忍不住地歎出氣來,「我真是受不了你,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沒在想什麼。」東山道也小心翼翼,而且輕手地將手中的報紙,順著上面原有的折痕折好,像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般,「我只是想找出兇手。」

  「我知道你想找出兇手。」拓村澤明點點頭,他能夠瞭解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的想法,「但是,你也盡力了,這三年來,你不時日本、英國來回跑,台灣那邊你也跑了好幾趟,你該做的都做了,但是,始終沒有頭緒,事隔這麼久了,要找出兇手的機率,是愈來愈渺茫。」他好言好語的勸告,出發點是希望道也放棄追查兇手的念頭。

  東山道也聽得出來他話中的隱含之意,眼中沉斂地閃過一絲不贊成,「我不會放棄。」說什麼自己也不可能放棄的。他在心中立著誓。

  「唉!」拓村澤明故意大大的哀歎一口氣,「真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堅持不放棄?要查也是他們英國刑警,還有龍盤會那些人去查,關你這位堂堂鬼朝會的邪神啥事啊?」

  抿著唇,東山道也沒有反駁他的話,「是不關我的事。」

  「既然不關你的事,你做什麼要這麼積極去查,而且一副查不到兇手、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就絕不罷手的態度?」這是他三年來始終想不透的一點。道也為什麼要這麼堅決不放棄?這其中一定有一個非常大的原因存在。

  只是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

  東山道也沉默了,滿腦子全浮現著冷若嵐潑辣的身影。

  拓村澤明蹙緊眉,見東山道也又是一副陷人沉思的神情,他長吁了口氣,「道也,我發覺你自從三年前發生這件事之後,似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他很坦承地說出自己的內心話。

  「是嗎?」東山道也有意無意地回了他的話。

  「難道不是嗎?」拓村澤明反問回去。對於好兄弟的這個轉變,他是很真心地在關心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知道他是真的關心自己,東山道也只是回以一個幾不可見的微笑,「放心吧,我沒事的。」

  「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沒事,你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自己太瞭解這個兄弟的性子了,他天生沉穩內斂,可以說是一個悶葫蘆,有什麼事總往心底擱,對誰都不願意說。

  然而,這一次事情大條了。因為他沉穩內斂的神情,總在提起三年前那件婚禮慘劇時,而覆上一層淡淡的傷痛,還有一股無法抹去的肅殺之氣。

  老天!到底是為什麼道也會有這種情緒反應出現?那天婚禮上被殺死的人,全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除了那位新娘──冷若嵐之外。而她是自己和道也曾共同出人生死的朋友。

  道也是為了那個智障兒嗎?這是他這三年來,惟一可以找出的一個較合理的原因。只是有這個必要嗎?智障兒只不過是一個他們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了,有必要為了她一個人,而死也不願意放棄追查殺人兇手的念頭,甚至還起了殺意?

  這實在令他費解,想破腦袋也理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來。

  「既然你知道我不願意說,你就別再追問我這些原因了。」這次,換東山道也出聲,喚回拓村澤明的沉思。

  拓村澤明揮揮手,歎口氣,「唉!算了,懶得再去問你了,反正你這人是如果不肯說,就算我急死、氣死,你也不會吐出半個字來的。」他真的得放棄再追問了,不然以道也這種沉斂溫吞的性子,絕對會把自己急躁的性子給逼到崩潰的。

  拓村澤明這樣的話語,卻換來東山道也的淺淡笑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他轉了一個話題。

  「沒什麼事。」換了話題之後,拓村澤明的神情也鬆緩下來,「只是沒事過來這裡晃晃。」

  東山道也輕頷了下首,「希芝還好吧?」

  「還好。只是被小孩過盛的精力給弄得快瘋了罷了。」

  「是嗎?」東山道也的眼睛微微一瞇,隱約透出些許笑意,「好一陣子沒看到川巳和悅子這兩個小鬼了。」提到拓村澤明的一對雙胞胎兒女,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

  「唉,」拓村澤明哀歎一口氣,癱進東山道也身邊的沙發,「你不知道那兩個小鬼精力有多旺盛,吵得我這個做爹的也快舉白旗投降了!」雖是埋怨的話語,但他的眼中、臉上,卻是佈滿了有子萬事足的幸福、滿足的笑。

  「小孩子精力旺盛是件好事。」東山道也將右腿優雅地疊放到左腿上,顯得十分優閒,他伸手拍拍拓村澤明的肩頭,「難道你希望他們整天安安靜靜、不哭不鬧也不愛玩嗎?」

  「若是他們這樣安靜,我和希芝也會擔心死的。」

  「這就對了。」東山道也停頓了一下,「改天有時間,我去看看這兩個小鬼。」

  「乾脆就敲定這禮拜六晚上吧!」拓村澤明很快地替他作了一個決定,「到時我叫希芝做些好吃的菜,準備好酒,咱們兄弟倆好久沒有好好在一起吃個飯、喝個小酒了。」

  聽著拓村澤明這攻建議,東山道也也沒有什麼異議。他點點頭,「好吧!就這個禮拜六晚上,我要去你那兒之前,會再撥通電話給你。」

  「就這麼說定了!」

  東京的街道,在夜幕籠罩大地之後,依舊熱鬧非凡,每一處街道都可以看得到人群穿梭、車水馬龍的景象,還有霓虹燈在其中閃爍、點綴,看起來和台北的繁華夜晚是不相上下,感覺就是一處不夜城。

  東山道也隨意在一處熱鬧的食堂,叫了一份海鮮蓋飯,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靜靜地吃起他的晚餐,無視於周圍喧鬧的談笑說話聲,他給人的感覺像是不屬於這裡,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極吵鬧的喧嘩聲響起。

  「小妹妹,我拜託你,我這裡不是慈善機構。」老闆的不悅聲音,從東山道也的身後響起。

  「求求你,」另一個怯弱的哀求聲,小小聲地說著,「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老闆,你行行好。」

  「你要乞食,別到我這來!」他的聲音之中加入了嚴厲刻薄的語氣,「你到別處去!」

  「求求你……」

  「你快給我滾!你再不滾,小心我用掃帚趕你!」他下了最後通碟。

  「老闆……」

  在角落吃著飯的東山道也雖然不理會週遭的吵鬧喧嘩,但是,這一段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是個聞名黑道的殺手,殺人無數,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體內所流的是最冷酷無情的血液。但是,這並不表示他是個沒有同情心、沒有感情的人。

  倏地,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走向老闆,態度從容動作卻迅速地伸出手,抓住老闆高舉欲落下的掃帚。

  「夠了。」他冷冷地說,轉頭看著面前一個全身髒兮兮,還散著臭味,臉上爬滿淚痕的小女孩,「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跟你要個飯填肚子,你需要這麼對待她嗎?」

  「先生……」面對東山道也冷冽的面容,高大壯碩的身子,讓老闆有種懼怕的心理,他剛才大聲吼罵的兇惡神情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他顫抖的聲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山道也沒有立即吭聲,只是掏出一大疊鈔票,不屑地丟向一邊的櫃檯上,「給這個小妹妹最好的餐點一份,如果做得不好吃,你就給我小心一點。」他冷言冷語地警告著老闆。

  看到那一大疊的鈔票,再聽到他的警告,老闆當下連忙恭敬地應著,「是是是,我馬上就做、我馬上就做。」說完,老闆便急忙忙地走開,吩咐廚子做餐點。

  「謝、謝你。」小女孩睜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向東山道也道謝。

  「不必了。」面對她的道謝,東山道也適才板起的冷冽眼神與面容,在此刻化成了烏有,取而代之是他溫和的淺笑。

  見他露出笑容,小女孩也展露了甜甜的笑。

  東山道也低著頭,凝視眼前大概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她衣衫檻樓,一張小臉上沾滿了泥塵,腳上的一雙鞋,也破得露出了幾隻腳指頭,看她這副模樣,似乎是個流浪街頭,而且無家可歸的小孩。

  只是她全身髒歸髒,但仍掩飾不住她那一頭金銅色的頭髮,還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她不是東方人!

  只不過在東京的街頭,怎會出現一個如此狼狽、落魄的外國小女孩呢?這令他心裡起了一個小小的疑惑。

  「先生,你要的餐點來了。」這時,老闆端了一個托盤出來,裡面裝滿了豐富的菜餚。

  「找個空位坐吧。」東山道也拉回自己的思緒,對小女孩說著。

  「嗯。」她點點頭,隨即,選了東山道也剛才坐的角落空位,坐了下來。

  當美味佳餚擺在她面前時,小女孩的眼睛大睜,熠熠閃著光亮,一副巴不得將這些菜餚,全部一口吞下去的模樣。

  「趕快趁熱吃吧。」東山道也坐在她身邊,輕聲地對她說。

  小女孩抬起眼,望著他,「叔叔,我真的可以吃嗎?」她不太確定的問。

  露出微笑,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些全是給你吃的。」

  「你不會向我收錢吧?」她還是保持著小心謹慎的心態。

  看她防備心理很強,想必她曾經受過騙吧!

  「不會。」他很肯定地回答她,「叔叔只是好心的想讓你填飽肚子而已,叔叔並不是一個騙人的壞蛋。」他加強語氣的說。

  被他一語道破心中的質疑,小女孩的表情立即顯示出她的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懷疑叔叔的……」

  「沒關係。」東山道也不介意地一笑,「趕快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點點頭,放下防備的心,隨即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

  注視著小女孩狼吞虎嚥的吃法,他忍不住出聲叮嚀她,「小心點,慢慢吃,可別噎著了。」

  「嗯。」小女孩呼嚕地應了一聲,沒有抬頭,但是卻乖乖聽從他的話,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直到盤底朝天,她才滿足地放下筷子.輕輕的打了一個飽嗝,露出開心的笑容。

  「吃飽了?」看她滿足地笑著,東山道也才又開口問。

  「吃飽了,謝謝叔叔。」她很誠心地感激著。

  「我說過了,不必謝我。」

  小女孩仍是笑著,但沒一會兒,她的目光緩緩地黯沉下來,「那叔叔,我走了。」

  他微微蹙起眉頭,「你要去哪兒?」他有種莫名的好奇,這個流浪街頭的外國小女孩會有哪裡可去?

  「我要找一個人。」她只是低下頭,嘴裡咕噥地回答。

  「找一個人?」這下子,他的好奇心又升起了一點點,「你有親戚在東京嗎?」這是他直覺反應的猜測。

  小女孩搖搖頭,沒有想告知的念頭,「今晚謝謝叔叔請的這一餐,我會永遠記得叔叔的恩情,謝謝,你一定會好心有好報的。」說完,她跳下椅子,給他一個充滿感激的鞠躬,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食堂。

  望著她小小個頭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食堂的門口,東山道也本想追上去,不過,他的理智還是壓過了衝動的念頭。

  他追上去又如何?她雖然可憐,年紀又小,但是自己能如何去幫忙她呢?難道收留她不成?他可沒有那種精神和能力去收養一個小女孩,因為自己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平民百姓,而是一個在黑道大幫內呼風喚雨的三大殺神中的邪神,自己的麻煩可夠多了,又時時刻刻處在生命危險的邊緣,哪能再讓一個小女孩跟在自己身邊?

  算了!何必去多想些什麼?

  從去心中的想法,東山道也起身大步地離開食堂。

  走出了食堂,行動電話響起,幫裡要他去會裡處理一些事情,等他處理完之後,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駕駛著自己的車子,往住所回去的途中,他不經意的眼神一膘,見到一個矮小、纖瘦的身影,沒命似地奔跑門進街道的一條暗巷裡,而在她的身後,則有四名男子追過去。

  他的眉頭一緊,那個小身影不是晚上在食堂遇上的小女孩嗎?看剛才那個樣子,她似乎被那四名男子追殺。

  追殺!

  這字彙閃過他的腦海,同時也促使他立即地踩了煞車,將方向盤轉偏,在路邊停了下來。

  沒有多加思索,東山道也循著那條暗巷追了過去。

  追到巷子的底處,他遠遠的便看見那四名男子,包圍住無處可躲的小女孩。

  他沒有立即上前解圍,只是無聲無息地躲在一處無光線照明的牆邊,靜靜地注視前方的動靜,準備視情況再決定是否真要上前。

  「死丫頭,可終於找到你了!」其中一名為首的男子開口說著,「跟我們回去!」

  「打死我也不回去!」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眼,鼓起所有的勇氣,狠瞪著包圍自己的四個人。

  「哼!你別逞強了,你如果不乖乖跟我們回去,那我們就強抓你回去。」

  「你們休想!」她從懷裡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準備護衛自己,「我絕對不會跟你們回去!」她的語氣之堅決,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你以為你拿出一把刀子,我們就會怕你了嗎?」不屑的冷諷聲,從為首的男子嘴裡冒出來,「喬治先生說過,就算是死,也要見到你的屍體,你殺了次一郎少爺,喬治先生說什麼也要你的命,他已經下了殺無赦的命令。」

  「我不是有意要殺死他的!」

  「管你是不是,總之喬治先生要用你的命來抵償次一郎少爺的。」

  接著,四個男子沒再說話,紛紛拿出槍對準小女孩。

  而小女孩沒有如一般孩子驚慌叫喊,她只是很快地彎下身,撿起地上的幾顆小碎石,很快地一顆又一顆用力地擲向四個男子的手腕處。

  他們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毫無預警地結實吃了這石子的攻擊。只不過小女孩的力道始終不大,石子打在手腕上,只是熱辣辣的疼痛,卻不致讓他們痛到鬆手,而放掉手上的槍。

  「可惡!殺死你這個小鬼!」為首的男子氣呼呼地開罵,隨即要往她的身上開槍。

  遠遠靜觀動靜的東山道也,在一見到小女孩擲石子的動作時,整個人驚愣在原地。

  他驚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擲石子,而是她那擲石子攻擊對方手腕的手法,和冷若嵐的手法是一模一樣的!

  老天!怎麼可能?難道她和若嵐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嗎?

  驚愣幾秒後,他看到那四名男子紛紛舉槍要殺小女孩。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遲疑,他快速衝了出來,像一道快速的旋風,掏出自己懷裡的手槍,「砰砰砰砰」連續四聲,彈無虛發地射中他們的右肩頭。

  在槍聲之後,哀號聲紛紛響起。

  東山道也緩步地走上前,低頭俯看倒在地上打滾的四個男子,手中的槍口則對準了他們,以防他們會對自己反擊。

  「叔叔!」小女孩眼見他的出現,並出手救了自己,瞬間欲赴死的冷然面容,換化成開心的笑意。

  「過來我這邊。」東山道也輕聲卻有力的叫喚著她。

  「喔。」小女孩應了一聲,沒有多加猶豫地跑向他,躲在他的身後,看著地上的四個男子,「叔叔,他們要殺我。」她小小聲地對著他說。

  「我知道。」東山道也回了她一句。隨即,他神色森冷的質問著為首的男子,「你們居然狠心對一個小女孩下毒手?」

  「你……」為首的男子痛苦地瞇起眼睛,望著他,「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東山道也拒答問題,並且撂下了警告,「但是,下次你們再對她下手,就小心我手中的子彈會不長眼睛地飛進你們的腦袋裡。」冷言厲語地丟下話後,他牽著小女孩的手步出巷子。

  帶著小女孩上了自己的車後,東山道也發動引擎,繼續往自己的住所方向駕去。

  「你叫什麼名字?」他開口問。

  小女孩遲疑了幾秒,才有些吞吐地回答,「我叫Josie。」

  「美國人?」

  Josie搖搖頭,「我是英國人。」

  東山道也的眉頭一擰,英國人?她真的是英國人?那麼……」

  「叔叔,謝謝你。」在他欲再開口問時,Joise的道謝搶先出了口,「又再度接受你的幫助,而且還是救命之恩,真不知道要如何回報你的恩情。」看樣子,這個叔叔可能也是黑道裡的人吧,因為他有槍。

  「很簡單。」

  「很簡單?」她抬起眼,望著他的側臉,心裡又起了一股防範之心。

  「沒錯。」東山道也沉吟一下,「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Josie微微一怔,「我?」她眼睛眨呀眨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剛才你丟石子的技巧,是誰教你的?」他將自己的問題擺明著問。

  「那個……」她遲疑著,一副為難的模樣。

  東山道也轉頭看了一眼她的神情,「不能說嗎?」

  「嗯,我發過誓不能說的。」

  他沉默了幾秒,沒放棄地又問:「那你只需要告訴我,教你的人是不是一個二十來歲,在英國唸書的中國女孩?」

  聽到他這麼一問,她整個人一愣,「叔叔,你認識Ivy妹姊?」

  Ivy?東山道也的眉頭更是緊聚在一起了,Ivy是若嵐的英文名字啊!

  「真的是她?」

  Josie點點頭,「這的確是Ivy姊妹教我的。」說著說著,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了她的腦海。

  這個叔叔有槍,而且槍法很準,他的年紀好像是三十歲上下,又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衣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難道他是……「怎麼了?」感覺到身邊的她沒了聲音,東山道也再轉頭一看,只見她睜大了眼、張大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驚訝表情直盯著自己看。

  「你是……羊皮狼叔叔?」Josie不太確定地問著。

  羊皮狼?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難道她說的Ivy,真是若嵐?

  對!只有她了!

  「我是。」他壓下內心的訝異,以及些許的激動,「我是鬼朝會三大殺神之一,邪神東山道也。」他很快地對Josie仔細介紹自己的身份。

  鬼朝會……邪神……東山道也,真的嗎?自己真的找到了嗎?

  「你真的是Ivy姊姊所說的羊皮狼叔叔?」Josie的語調,已明顯得有點興奮的激動。

  東山道也點了下頭,「沒錯。」他肯定地回答著。

  「Ivy姊妹有個未婚夫……」

  「他叫Cathy。」東山道也打斷地的活,接了下去,「他是個中、英混血兒,和Ivy是同校同學,三年前他們決定結婚,卻在婚禮上遭到一群歹徒屠殺,所有在教堂裡的人全部慘死,連Ivy她也……」說到這,他的聲音停了下來,黯然神傷的心痛襲遍全身。

  「不!」Josie很快地出聲,否絕了他的話,「那天在教堂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死了。」

  她的話震撼了東山道也,他的腳踩住煞車,將車子緊急地停在路邊。

  「你說什麼?!」他激動地問著。

  老天!並不是每個人都死了?那沒死的人是誰?

  她嚥了口口水,一張小臉寫滿了她的肯定,「我是Cathy的表妹,也是那天婚禮的花童。」

  「你?!」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同時,很興奮且激動地抓著他的衣服,「羊皮狼叔叔,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現在真的找到你了……」說到這兒,她的雙眼泛紅,隨即,淚水便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Josie,那……」東山道也欲再追問些什麼,突然見著她瘦弱的身子抽搐起來,「Josie,你怎麼了?」

  「我……」Josie的身子不斷地抽搐著,但她的盈盈淚眼卻直直望著他,「羊皮狼……叔叔……你、你……一定要、要救……要救我……」話未說完,她便翻了一個白眼,倒在東山道也的懷裡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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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靜靜地坐在病床邊,東山道也細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面容顯得蒼白的Josie。

  他的眉頭始終是緊皺在一起,無法舒展開來,腦子裡的思緒不停飛快地轉動著。

  老天!在Josie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在送她來醫院,經過一番診治之後,醫生說她的手臂上,居然有密密麻麻數十個針扎的針孔,而且,檢查的結果,那些針孔是注射毒品的針孔!

  天啊!才幾歲?她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女孩,怎可能會沾上毒品這些東西?難道是今天包圍她,要殺她的那些人渣幹的好事?如果真的是,他們為何要這麼做?他們怎麼狠心對一個小女孩痛下這種毒手?

  而且,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些人為何在下了這種毒手後,才要她的命,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思憶起當時Josie和那四個男子的對話,其中似乎有提到一個叫喬治的人,而這個人聽起來像是他們的頭頭,還有對話之中,好像有提及Josie殺了一個叫次一郎的人,次一郎又是哪一號人物?她年紀這麼小,怎會去殺人呢?

  對了!半年前,有個叫本田道夫的國會議員的兒子遭人暗殺,據說兇手至今仍未找到,而且兇手的年紀很輕,還是個英國籍女孩,依這些特徵、條件,倒和Josie挺相像的,更湊巧的是,本田道夫的兒子正好叫本田次一郎!

  根據這些湊巧……難道暗殺本四次一郎的人,真的是Josie?

  如果真的是,那麼她的殺人動機又是出自於何處?

  還有,Josie說她是那場婚禮倖免於難的人,以她小小的年紀,怎能逃出那場殘忍的屠殺?從她和那四個男子的交手來看,她並不是一個有受過訓練的孩子,可以說她根本沒有什麼保護自己的能力,那麼她怎有辦法逃得出教堂,甚至殺了本田次一郎?除非,有個身手不錯的人,帶著她逃離教堂。

  但是,這個帶她逃離教堂,身手不錯的人,又是誰呢?

  他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可能的人物,一個是唐彬,一個是若嵐。

  如果是唐彬……似乎不可能,因為事後在現場發現他的屍體倒在教堂外,身中數槍,所以,不太可能是他,就算真是他帶著Josie逃出教堂,但以他身中數槍的情況,她是不可能可以安全的活著離開,還跑到日本東京來,依情況看來,是有人帶Josie來日本的,而這個人,也應當是帶她離開教堂的人。

  然而,如果是若嵐……又好似不太可能,因為要是若嵐救了Josie,她不可能會帶著Josie到日本來,而應該是去台灣,回龍盤幫避難的,更何況,她若真帶Josie到日本,如今她人呢?她怎會任由Josie一個人在街頭流浪,遭人追殺?

  另外,Josie在昏死前說的那些話,似乎是若嵐要Josie來找他,而且Josie說要他救她?真的是要救她嗎?但他的直覺似乎又不是如此認為,Josie好像是要他去救另外一個人。

  這另外一個人又是誰?這另外一個人應該是自己所認識的,不然Josie怎會要他去救呢?

  莫非這另外一個人真的是若嵐?可是這還是說不太通。

  每猜想一個念頭,就會有許多的疑惑浮上來,令東山道也推翻先前的想法。

  所有的問題不斷地湧現而出讓他感到非常的矛盾與疑惑。

  也許,這一些全要等待Josie清醒過來之後,才能理出一個較合理的答案。

  「護士小姐,那就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了。」這時半掩的病房門外,傳來一個輕柔的說話聲。

  「請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大龍先生的。」護士小姐的聲音響起,「照顧病人是我們醫護人員的職責。」

  聽著先前的那個聲音,東山道也的身子微微一僵。

  這個聲音好耳熟!

  沒有多加猶豫,他立即起身,衝出病房外,但只見一個護士站在對面的病房門口。

  再轉眼一望,他看見一個高姚纖麗的身影,隱沒在前方的轉角處。

  是她!就算是化成灰,他也不會認錯。

  是她!若嵐!

  「若嵐!」東山道也衝口喊出,隨即拔腿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當他追到電梯處,只見電梯的門正緩緩緊閉。

  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清楚地看到電梯裡面站了一個女人,她的頭微微低著,但是這次他卻很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

  真的是她!若嵐。

  「若嵐!」他衝上前去,但卻已經來不及,電梯門已關閉起來往樓下降去。

  迫不及待的他沒有時間去等另一部電梯,只是大步跨出,從旁邊的安全梯衝下樓去。

  然而,當東山道也衝至一樓,只見冷若嵐剛搭乘的那部電梯內已沒了她的身影。

  連一秒都嫌浪費的他立即追出了醫院之外,但追出醫院之後,放眼望去,他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像冷若嵐的身影。

  「若嵐……」呆站在原地,他哺哺的喚出聲。

  她真的是若嵐,不會錯的!

  若嵐真的沒有死,她真的沒有死……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激動流竄在他的四肢百骸,三年來一直不為人知的心痛,在此刻,全都化為烏有。他的眼眶裡竟然有了三十多年來從未有的濕熱。

  若嵐,她還活著!

  「老兄啊!」電話那端傳來拓村澤明的低喊聲,「你是瘋了不成?竟然說若嵐那個智障兒沒死?」他不相信的語氣,還帶著輕笑。

  「我是說真的,若嵐真的沒死,是我親眼看到她。」東山道也的語氣有微許的激動,「我沒有瘋,我是真的看到她了!」

  「唉!你八成是看錯了。」拓村澤明對於好友的肯定口吻,仍是抱持著不相信的心態。

  「我沒看錯,她的確是若嵐,她化成灰我都會認得她!」

  「道也……」

  「相信我,澤明,她真的是若嵐!」他激動的說。

  話筒那端的拓村澤明重重歎口氣,「道也,不可能的,若嵐不可能還活著,你一定是認錯了,你看到的那個女人可能只是和智障兒長得很像罷了,所以你才會認為那個女人是智障兒、認為她沒死。」

  聽到他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話,東山道也頗為無奈地歎出氣來,「說到底,你就是不肯相信。」

  「我的確是不相信。」

  「當你看到她,你就會相信我的話是所言不假了。」他決定放棄要拓村澤明相信自己的話。

  「也許吧。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的兩個寶貝小鬼在打架。」

  「嗯,你去忙你的吧。」

  和拓村澤明道了再見,東山道也才掛上電話。

  他轉頭注視著躺在病床上的Josie,內心起了極度的期盼,希望她能快快醒來。

  台灣台北「大哥?」唐紫眠一放學回家,進了屋,便見唐瑞傑提了一個小小的行李,準備外出的模樣,「你要去哪兒?」

  「小眠。」唐瑞傑看到她一臉關心地詢問,立即迎上前去,「我待會兒要搭飛機去一趟日本。」

  「去日本?」她有些訝異,「怎麼這麼急?是不是日本那邊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

  他點點頭,吁了口氣,「剛才道也打電話給我。」

  「東山大哥?」唐紫眠眉頭一挑,「他怎麼了?」看大哥一副沉凝的神情,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他說他看到若嵐了。」

  「他看到姊姊?!」唐紫眠倒抽一口氣,驚訝地低呼出聲,「怎麼可能?」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吧?姊姊不是在三年前就……「我也很驚訝聽到這個消息。」他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但是道也堅持說他真的看到若嵐。」

  唐紫眠處於震驚之中,一張活潑的俏臉上,寫滿了她不敢相信的表情,「姊姊真的……」天啊!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道也說得很篤定,所以,我想還是去日本一趟確定一下。」在她訝異之時,唐瑞傑又開了口。

  「那你要去多久?」

  「不一定。」回答她後,他便陷入一片沉思的凝重之中,「如果確定道也看到的人真的是若嵐,那麼有很多事情,我必須向若嵐問個清楚,讓當年的事情水落石出,不能讓爸爸死得那麼冤枉。」

  提到父親,唐紫眠的面容也沉浸在一片灰暗之中。

  她想起三年前,原本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卻被人弄成一場人間慘劇,連爹地都慘死其中,雖然那時自己年紀還小,很多事情根本不清楚,但是,猶記當時,大哥親自去教堂查尋線索,在爹地橫倒的地方,找到他用血寫的字,好像是寫兇手是誰,不過,兇手的名字,若自己沒偷聽錯誤,殺人兇手竟是……「小眠,我不跟你說了。」唐瑞傑伸手拍拍她的肩,「我得去趕飛機了。」

  「那你去日本……」唐紫眠仰著小臉,望著他那張俊挺的面容,「要小心一點。」她已經沒了父母,真的不願惟一和自己最親的大哥,也發生什麼意外。

  唐瑞傑露出淡淡的笑容,輕頷了首,「我知道,留你一個人在台灣,你自己一切也要小心,真有什麼事,打電話到日本分堂給我,嗯?」

  「嗯」

  本東京「最近這幾天很忙?」一坐上東山道也的車子,拓村澤明便開口詢問,「我看你最近常東奔西跑的。」

  東山道也淡然一笑,將車子平穩地滑駛進街道,「還好,要是真的忙,我還能有時間跑來你這兒,吃希芝煮的菜,看你那兩個寶貝小孩?」

  拓村澤明同意地點點頭,「說得也是。」隨即,他眉頭一蹙,轉了一個話題,「不過你為什麼要回家了,還要把我拉出來?我們究竟要去哪兒?」他不解地問著。看道也這個樣子,似乎不是要回住所,而是要去某一個地方。

  「我想要你跟我去一趟醫院。」

  「醫院?」拓村澤明蹙起眉往上一挑,更加不明白,一張臉寫滿他的疑惑和好奇,「這麼晚了,你帶我去醫院做什麼?」

  「去看一個人。」東山道也的聲音是沉穩的,從他平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他有何目的,也猜不透他心裡此刻是在想些什麼。

  「看一個人?」拓村澤明納悶著,「我們有什麼朋友住院了嗎?」不會吧?他和道也都是黑道殺手,只不過自己自從和希芝結婚後,便退出了這是非國,不再在生命邊緣遊走,但不管如何,他和道也共同認識的朋友可是少得可憐。

  「她叫Josie,一個小女孩。」

  因為東山道也的說明,拓村澤明在記憶裡快速地找尋著叫Josie的小女孩,只不過找尋半天卻仍是茫茫然。

  「你確定我認識這個叫Josie的小女孩嗎?」他不太確定地反問,「我以前雖然有很多的女伴,但是,我從來不跟小女孩打交道的。」

  東山道也淡淡一笑,「你當然不認識她。」

  「我不認識?」這下子拓村澤明更加迷茫了,「那你好端端地帶我去見她做什麼?你可別告訴我,她是我的崇拜者,或者是哪裡蹦出來,身份不明卻亂想認我做老爸的小孩啊!」

  東山道也的笑意加深了些,「她不是你的崇拜者,更不是半途殺出來要認你做老爸的人。」

  「那不然她是誰?」奇怪!他實在不知道道也在搞什麼把戲,真是有點兒莫名其妙。

  「她是Cathy的表妹。」

  「Cathy?」拓村澤明怔愣了一下,Cathy又是哪一號人物?怎麼自己都不認識啊?

  不對!這個Cathy的名字有點熟……那個智障兒的未婚夫不是也叫cathy?難道……「我說的這個Cathy,就是若嵐的未婚夫。」在拓村澤明正在懷疑時,東山道也便立即出聲,解除了他的猜疑。

  「這個Josie既然是Chthy的表妹,又關我什麼事?你做什麼要我去看她?」拓村澤明的話才問出口,一道念頭便快速閃過他的腦海,「該不會是你該死的還在認為智障兒沒死吧?」

  「若嵐的確沒死。」東山道也很快地出聲。

  拓村澤明翻了一個大白眼,「老兄啊!你還在作你的白日夢啊?」天啊!道也聰明理智的冷靜頭腦是飛到哪去啦?他竟還在認為若嵐那智障兒沒死?「我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小妞早在三年前就死了,OK?她死了!」最後一句「她死了」,拓村澤明還加重音量地低喊出聲,要他面對這個現實。

  「若嵐沒有死!」東山道也也稍稍揚高了音量,否絕他這麼堅持的想法,「她現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死,我還親眼看到她!」

  「道也,你別這麼死腦筋了好不好?」面對他這麼篤定的想法,拓村澤明的火爆脾氣也上揚起來,「明明事實擺在眼前,你為何就是不肯接受呢?我不相信三年前那一場跟你沒什麼屁關聯的婚事慘劇,會讓你如此無法接受、大受刺激與打擊,繼而讓你冷靜的頭腦,還有合理的邏輯思考,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我沒有失去我冷靜的頭腦,我思慮清楚得很。」東山道也的口吻仍是相當平靜,「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呢?」

  拓村澤明吐了口氣,緩降一些自己的激動,「不是我不想去相信,而是這是不可能的事,你要我如何去相信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東山道也決定結束這個話記,「總之,到了醫院再說。」

  隨即,車內陷人一片沉寂的氣氛之中,車內的兩個人則抱著不同的心思。

  車子駛進醫院的停車場後,兩人便緩步地走進醫院,搭乘電梯上了樓。

  一經過護理站,坐在裡面的一名護士見著了東山道也,便開口叫喚若,「東山先生。」

  東山道也立即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叫喚他的護士,「有事嗎?」

  「五分鐘前Josie醒過來了。」護士露著笑容回答。

  「真的?」護士的話,可讓他開心起來,「我去看她。」說著,他便轉身往Josie的病房走去。

  太好了!終於醒了!現在她醒了,那麼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應該可以得到了。

  然而,幾乎在同時,一個尖叫聲,伴隨著呼救聲從長廊遠處那一端傳了過來。

  這兩個聲音,可讓護理站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兩名護士相望一眼,隨即往聲音來源處跑去。

  「不好。」東山道也低喊了一聲,轉頭對著身邊的拓村澤明說著,「聲音是從Josie的病房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拓村澤明神色一斂,聽得出來剛才的慘叫和呼救聲,應該是發生什麼事了,「去看看!」說完,他便和東山道也邁開步子,快步奔去。

  他們才一跑至Josie的病房,便見一名護士臉色蒼白的模樣,且一臉受到驚嚇,果愣愣地站在病房門口,而剛才跑來一探究竟的那兩名護土,也是嚇呆地站在病房門口的兩邊。

  看到這個情況,東山道也內心閃過一道不安的感覺,立即衝進病房,只見病床邊的地上倒了兩個男子,他們的面容猙獰,喉嚨處很明顯的被人用刀狠力一劃,刀口約有五公分之深,鮮紅刺目的血,還不斷地往外冒流,讓地面迅速被鮮血覆蓋。

  「老天。」拓村澤明跟著東山道也進來,看到此一情景,忍不住吃驚地低喊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是我派來保護Josie的而個手下。」東山道也輕聲地向他解釋。再轉眼望向病床,Josie已經不風蹤影。

  該死的!居然晚來了一步,她被人給抓走了。

  「Josie被人給抓走了嗎?」拓村澤明看了一眼空蕩蕩,沒半點人影的病床.對目前這個狀況做出猜測。

  「八成是。」

  「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目前還沒查到。」

  「羊皮狼叔叔……」就在東山道也的話才一落,一個細微的顫抖叫喚聲.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東山道也一愣,一個抬眼,只見病床邊的衣櫃門縫內,探出半個小小的臉蛋。

  「Josie?」他走了過去,伸手打開衣櫃.只見Josie小小的身子,瑟縮在衣櫃內。

  「羊皮狼叔叔!」她一把撲進他的懷裡,整個臉都埋進他的胸膛,緊緊的抱著他.且害怕地哭起來,「我好怕……」

  「別怕。」東山道也抱起她嬌小而顫抖的身子「沒事了,別怕。」他柔著聲音.安慰著她。

  Josie則是抽抽噎噎地哭著,沒說半句話。

  「是誰闖進來殺人的?」東山道也低頭輕聲詢問著懷裡的她,「是不是上次包圍你的那些人?」

  她猛力搖搖頭,「不是,是……」

  「對不起。」就在Josie要開口公佈兇手是何人之時,一個輕柔的嗓音,輕輕柔柔地從病房門口飄了進來,「我剛在對面病房聽到喊叫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站在離病房門口最近的拓村澤明,最先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影,他整個人倒抽了一口氣,一張漂亮的俊美臉孔滿是震驚。

  「智障兒?!」他驚呼出聲。

  在拓村澤明驚呼的同時,東山道也背向病房門口的身子也轉身面對門口,在他目光落在門口站立著的高姚纖瘦身子上時,他同樣也怔住。

  「若嵐!」他低喊出聲,但他的震驚程度,沒有拓村澤明來得高。

  站在門口的冷若嵐,在見到病房內的拓村澤明和東山道也之後,身子明顯地一僵。

  「是你們!」她的語氣也是難掩的訝異。

  「智障兒?」拓村澤明一雙眼還是死盯著她瞧,不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真的是你?」

  冷若嵐瞄向他,「當然是我了,你這個討人厭的娘娘腔。」

  她的這一聲「討人厭的娘娘腔」,可讓拓村澤明不得不去相信他面前站的人,真的是自己所認識的冷若嵐。

  「老天!」他整個人的意識,還是無法從震驚中完全回過神來,「你真的是智障兒?你三年前真的沒被人殺死?」

  冷若嵐白了他一眼,眼神中有著不悅,「怎麼?你這麼希望我死?這麼小看我嗎?」

  「不是,」拓村澤明否認她的話,「我只是很驚訝而已。」其實,在三年後的今天,看到她沒死,並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心裡何嘗沒有開心的心情?雖然以前和她一碰頭就鬥嘴,但總算也是朋友,如今見她歷劫歸來,自然是開心的。

  「若嵐。」這時,東山道也抱著Josie走到她的面前,嘴角揚起開心的笑意,「真的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冷若嵐牽動了一下嘴角,沒有吭聲。

  「對了,你看,我懷裡抱著的人是誰?」

  冷若嵐瞄了一眼窩在東山道也懷中,動也沒動的Josie,清麗的面容一沉。

  「Josie,你看,是誰來了?」東山道也低頭對著懷裡的Josie說著。

  然而,她卻沒有出聲,只是更縮進他的懷裡,而抱著他的手,此時是抱得更緊了。

  「Josie?」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東山道也疑惑地喚了一聲。

  Josie怎麼了?她的身子抖得更嚴重了,她似乎很怕若嵐?!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會是這樣的反應呢?照理來說,她是Cathy的表妹,她應該會很開心看到若嵐的出現啊!怎麼會……緩緩的抬起頭,東山道也正想要向冷若嵐說些什麼的,卻不經意瞄到她注視Josie的目光。若嵐的目光有點奇怪……不,是非常奇怪!

  她的目光居然是充滿凌厲的殺氣!

  東山道也被她這個殺人的厲氣給嚇到,頓時怔愣愣地呆住了。

  怎麼會這樣?若嵐的眼中,怎會有一道殺氣出現?而且是急欲要Josie死的可怕眼神!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眼神?她一向是抱持不殺人的念頭,而如今,她似乎變了個樣,而且,她又為何要殺Josie?Josie不是Cathy的表妹嗎?難道是Josie說謊?可Josie說謊的意圖又是為何?但就算是Josie說謊,Josie也只是一個小女孩,她為了什麼意圖要殺Josie呢?

  一道道的疑惑,快速的閃過東山道也的思緒之中,一時之間,一堆解不開的疑惑,包圍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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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2: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到了警局,做了一連串的筆錄,Josie贏弱的小身軀,仍是緊抱著東山道也不放。

  「東山先生、拓村先生。」這時,一名警員走了過來,「我們早見局長要見你們。」

  東山道也和拓村澤明互看一眼,隨即起身走至局長辦公室。

  當他們進來,早見浩夫一臉沉凝地從手中的檔案文件裡抬起頭來,盯視著面前的女婿——拓村澤明。

  三年多前,自己終究拗不過女兒希芝,答應讓她嫁給自己追緝多年的靈神,不過,這三年來,他也為了希芝退出黑道,讓自己頗為滿意,如今也不再多去計較。

  「爸。」拓村澤明先開口打招呼。

  「早見先生。」東山道也跟著打了聲招呼。

  「坐。」早見浩夫示意要他們在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剛才希芝打電話給我,說你們出了點事,我就立即趕來警局了。」他邊說邊將手中的檔案文件放置到桌子上。

  東山道也淺淺揚起一抹笑,「讓早見先生擔心了。」他客氣地回應。

  「沒關係。」早見浩夫也回以相同的客氣口吻,「出了這樣子的事情,也不是你們故意惹來的。」停頓一下,他又繼續說:「我剛稍微看了一下你們的筆錄,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不知道。」東山道也應了一聲,隨即目光調落到還窩在自己懷裡的Josie。

  早見浩夫也順著視線落到josie的身上,問著,「她應該是Josie吧?」

  「嗯。」

  「她應該有看到歹徒的樣子吧?」

  「不知道。」東山道也輕歎了口氣,「這孩子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沒法子說出事情的經過來。」但是在他的心裡,卻認為Josie知道兇手是誰,也知道他們前來的目的是什麼。

  早見浩夫明白地點點頭,表示能瞭解這種狀況,「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方便這個時候逼她說出什麼,等過幾天她情緒安定之後再說吧。」

  「嗯。」

  「我們會盡力在短期內找出線索來。」早見浩夫的面容沉凝下來,「剛才我有接到電話,說現場兩位死者,其中有一位在初步採樣判斷後,發現他死前應該有和歹徒做過一番搏鬥,他的右手指甲裡,有留下疑似皮屑的物體,可能是他的右手曾抓傷歹徒而留下來的,過些天等DNA的化驗出來,就很容易查得出來歹徒是誰了。」

  「我想歹徒只有一個人吧。」一直沉默未語的拓村澤明,此時也開了口,「因為兩個人的死法相同,而且依據當時我所見到的現場狀況,歹徒的動作很俐落,手法也很毒辣。」

  早見浩夫聞言思考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會不會是個殺手?」

  「也有可能。」拓村澤明沒有排除這個可能性,「但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一個殺手的殺人手法是這樣子的,除非是在我退出後新進的殺手。」說完,他看向東山道也,現在只有道也這個還在道上謀生的人,才會比較清楚。

  東山道也知道他的意思,立即搖了下頭,「目前我也不知道有哪個殺手是用這種手法殺人的。」然而,在說話時,他的內心卻感到莫名的不安與灰暗。

  「沒關係。」雖然從他們的口中,並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早見浩夫並不介意地一笑,「我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個頭緒的。」

  「如果有頭緒,麻煩早見先生可否告知我一聲?」東山道也合理的要求著。

  「好的。」早見浩夫毫無遲疑地點了下頭,答允著他,「不過,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你八成也會私底下去查案,所以,我希望你如果查到些什麼,也能告知我一聲,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大,到時我想幫你也沒有辦法了。」

  東山道也輕點著頭,「我知道,我不會讓早見先生難做人的。」

  出了警局,走向停車場時,東山道也倏地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拓村澤明也跟著停住腳步,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停下。

  東山道也沉吟一下,看了一下懷裡的Josie,回答著,「我總覺得事情似乎不是這麼簡單。」

  「我想也是。」拓村澤明同意好友的說法而點點頭,「只不過Josie現在情緒不穩,沒法子從她的口中套出什麼。」這一點,還真令人有點失望。

  「澤明。」東山道也的眼睛落向遠處的一方,若有所思地喚了他一聲。

  「什麼?」

  「我想請你幫忙我一件事。」東山道也以凝重的口氣說著。

  「什麼事?」

  他將視線調回到拓村澤明的臉上,用慎重的神情說出自己的請求,「我想讓Josie到你家住個幾天。」

  聽到他的要求,拓村澤明微微一怔,「為什麼?」

  「我總覺得事情有點兒古怪。」東山道也輕歎出聲,腦海裡浮現之前在醫院,他在瞬間捕捉到冷若嵐那雙充滿凌厲殺氣的眸光,「Josie既然是Cathy的表妹,為什麼她剛才在醫院會那麼害怕若嵐?」

  東山道也的這一番話,倒也讓拓村澤明開始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景,「會不會是Josee被嚇壞了,整個人仍處在懼怕之中,並不是因為她怕智障兒?」他做著這樣的猜測。

  「我不知道,不過,我總覺得事情有蹊蹺,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拓村澤明眉頭一擰,「你是說智障兒有問題?」

  「我現在還理不出什麼頭緒來,總之,我會去查明清楚的。」他並不能給澤明一個正面的解釋,畢競,還沒有任何充足的證據之前,一切還是不要太早下定論。

  「好吧。」拓村澤明伸出手,要抱過Josie。

  「謝謝你了。」東山道也道了聲謝,將已在自己懷中哭累而睡著的Josie,輕手地交託至好友的懷中。

  「哎!有什麼好謝的。」

  「過幾天,我會把Josie帶回我那的。」東山道也注視著窩在拓村澤明懷裡睡得安穩的Josie,「不好意思,把一個麻煩丟給你,還差點把你拖下水,卷人是非之中。」

  「唉!」拓村澤明皺皺眉,頗豪氣地回應他,「再怎麼說,我們倆都是從小一起吃苦、共樂長大的好兄弟,你說這種話,未免太見外了吧?彥之在遙遠的越南定居了,只剩我們兄弟倆在日本,你有麻煩,我這做兄弟的,怎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啊?」

  對於他這般海派的義氣,東山道也感動在心裡,嘴角牽起一個微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聊表一些自己感激的心。

  「那麻煩你要坐計程車回去了。」東山道也望了一下自己車子停放的方向,「你知道若嵐在車上等,我怕待會兒……」

  「哎呀,我知道啦!」拓村澤明打斷好友的話,「我叫部計程車回去,又沒什麼關係,你向我解釋一堆做什麼,像個娘兒們似的!」說著,他還翻了一個大白眼。

  東山道也笑著說:「那你小心一點,如果Josie有什麼事,記得馬上打電話告訴我。」

  「知道啦,囉唆!」拓村澤明揮了一下手,「我走了!」說完,他便抱著Josie大步離去。

  望著他走到大街,叫了部計程車離開後,東山道也才放心地移步走至自己的車子。

  「咦?」才一上車,坐在駕駛座旁的冷若嵐便立即開了口,「娘娘腔和Josie呢?」

  「我讓澤明帶Josie回他家了。」東山道也邊回答邊發動引擎,「你在車上等很久了吧?」

  她點了一下頭,「是有那麼一點久。」隨即,她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怎樣?還好吧?有沒有兇手的線索?」

  「沒有。」他平穩地讓車子在街道上行駛著,「對了,你住哪兒?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她聳聳肩,輕吁了口氣,「我現在不想回家,你隨便放我在一個路口下車,我散散步再回家好了。」

  「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在街頭散步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冷若嵐不認同他的話,斜睨著他,「你怕我會有危險啊?」

  東山道也輕笑一聲,「我不是怕你有危險,而是怕路上的行人會有危險。」他開著玩笑。

  「喂!你說的是什麼話啊?」她杏眼圓瞪,口氣不悅的道,「什麼路人有危險?說得我好像是個惡魔似的,過分!」

  他的嘴角仍是浮著一絲笑意,「那要不要我那兒,泡個茶、聊個天?」他提議著。

  姑且不論自己心裡對Josie的出現,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情的好奇心,說真的,他更好奇她三年前是如何逃過那場浩劫,而在三年後的今天才出現。

  冷若嵐對他的提議.做了幾秒神的思考,「好啊,相信你也不會把我給吃了。」她答應他的提議。

  嗅聞著東山道也泡好遞來的茶,冷若嵐忍不住將嘴角往上揚,「好香的茶。」

  對於她的讚美,他只是淺淺的一笑,「這三年你都在日本嗎?」他沒有多說其他的家常話,直接將話題導人他最想知道,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中。

  她收起笑容,斂斂眉,「是啊。」她壓低了嗓音做了簡單的回答。

  「為什麼不回台灣?」他提出自己的質疑,「反而讓大家都以為你真的在那場婚禮中喪命?」

  冷若嵐冷然一笑,「因為我要暗地籌劃一些事情,所以我沒回台灣,我怕一回台灣,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風波,而且我的計劃也會毀於一旦。」

  「什麼計劃?」他可好奇了,有什麼計劃會讓她留在日本,而不回台灣,甚至還不現身讓大家知道她是生還者之一是和三年前的事有關?」他朝著這個方向猜測。

  「沒錯。」她牽動一下嘴角,「我知道那年在我的婚禮上,大肆屠殺的幕後主使者是誰。」

  東山道也眉頭緊聚在一起,「是誰?」他屏氣凝神地想聽這三年來,他一直查無所獲的答案。

  她不答反將唇角的弧度往上揚,眼眸中閃過一絲詭譎的色彩,「我現在還不能說,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她的回答,頗令他意外,尤其她眼中閃過的那道神情,讓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不對勁。

  她似乎變了,變得不似從前那個老愛哇啦哇啦叫,卻又心地善良的冷若嵐。如今的她,轉變成一個陰沉富有心機,又冷酷無情的人。

  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如此?真的只是因為三年前的那場由喜事變成慘劇的屠殺事件嗎?

  「我想現在還不是公佈兇手身份的時候。」冷若嵐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他拉回思緒,凝視著她那張笑得柔美的瞼龐,「那個幕後主使者人在日本?」

  她點點頭,啜飲一口清香爽口的茶,「他也是一個道地的日本人。」

  「那……」

  「別再問我這方面的問題了。」她急急出聲阻止了他的發問,「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

  東山道也沉默了,注視著她嬌俏的笑臉,歡喜的品著茶,但是他的心卻是暗沉無光的。

  他能感覺得出來,在她這張笑臉之後,隱藏了一股強大的殺機和戾氣。

  天啊!她怎會變得如此呢?自己實在不想見到這樣轉變後的她啊!

  「你在想什麼?」在他怔思之際,冷若嵐又開口了。

  他立即拉回了思緒,堆上一個淡然的笑,「沒什麼。」停頓一下,他又轉了一個自己也挺疑惑的話題,「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Josie真的是Cathy的表妹嗎?」

  「當然是了。」她很快地回答。

  「她也是婚禮上的生還者?」

  「沒錯。」她笑笑,「其實剛在醫院見著她,我自己也挺驚訝的。原來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生還者呢。」

  「你不知道她沒死?」這可令他非常意外與驚訝。

  Josie不是和若嵐一起逃出來的?那她會是和誰一起逃出的?難道除了她們倆之外,還有第三個生還者?因為以Josie小小的年紀,不可能一個人逃得出來。

  那這第三人又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她沒死。」冷若嵐很確定的說。她晶亮的雙眸中,看不出她有說謊之嫌。

  「那她是由另一個生還者帶出來的?」

  「應該是吧。」

  東山道也再次沉吟下來,因為又有一道疑惑閃過他的腦際。

  「那為何當初我一遇上Josie,她會對我說,她找了我很久?」他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而且,她一直叫我羊皮狼叔叔,我相信這個稱呼是你教她的,但是,她為何要找我,而不是去找在台灣的瑞傑呢?」這是令人費解的一點。

  要說起關係淵源,Josie和龍盤幫還有些關係,可是他和她應該算是沒有關係。所以她會來找他,若是若嵐要她來找的,這樣還比較說得通,可是,據若嵐這般說法,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似乎愈來愈複雜難解了。

  然而,當他的疑惑一問出口,卻也讓冷若嵐露出一些怔忡,一副不知該如何回答的神情。

  她這種反應表情,讓東山道也的疑慮更深了。

  四周,迅速蔓延了一股尷尬和僵滯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敲破此刻令人感到窒息的氣氛。

  東山道也遲疑一下,起身接起一邊茶幾上的電話,「喂?」

  「道也嗎?」話筒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東山道也很快聽出對方的身份,「是你,瑞傑。」他打著招呼。

  「這麼晚了,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沒有,我正和若嵐聊天。」

  「若嵐?!」電話那端的唐瑞傑發出了低呼聲,「若嵐真的沒死?」

  東山道也瞟了靜坐在沙發裡喝茶的冷若嵐一眼,「是的,她的確沒死。」他很確定地給予答覆。

  「老天!」唐瑞傑低低吶喊了聲。

  「你怎會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我前兩天就已經到日本來了,只不過分堂這邊有些事務要忙著處理,直到剛才才全部處理完,所以打電話來給你,想跟你約個時間見面,談一下有關若嵐的事。」唐瑞傑解釋著自己打這通電話來的目的。

  東山道也遲疑了一下,「如果你還不想休息,你可以現在來我這裡,反正若嵐人現在也正在我這裡。」

  「好,那我現在就去找你。」唐瑞傑很快地回答,「我大約十五分鐘後到你那兒。」

  「嗯。」

  掛上電話,東山道也轉過身,以優閒的姿態望著冷若嵐。

  冷若嵐則是抬眼迎視上他那雙注視著她的深邃眼眸,「你有事要忙嗎?」她猜問著。

  「沒有,剛才是你哥打來的。」

  她怔愣一下,「他?他怎麼會打電話給你?」

  「前幾天我在醫院看過你,所以就打電話給他,為了求證你沒死的事實,他特地從台灣飛來日本了。」

  「他來日本了?」她的聲音有著些許的訝異。

  「沒錯,我剛告訴他你現在在我這兒,他說他大概十五分鐘後過來。」

  東山道也的話換來了她的靜默沉寂。

  「怎麼了?」她的反應,讓他對她起了小小的迷惘,「你難道不想和瑞傑碰面嗎?」

  「我……」

  正當她欲再開口之時,這次卻換成門鈴聲響起。

  被這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嚇到,東山道也心想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遲疑了一下,他走至門邊,伸手打開大門。

  「道也。」門外出現的人,竟是拓村澤明還有Josie。

  他一愣,「你怎麼跑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不然澤明現在應該早帶Josie回他家了,怎會跑來自己這兒呢?

  拓村澤明低頭看向牽著自己左手的Josie,「Josie在計程車上就醒過來了,她沒看到你,就又哭又吵地一定要我帶她來找你。」他的臉上有著一層淡淡的無奈。

  「哦?」東山道也挑起一邊的眉頭,也看向略低著頭的Josie,「Josie,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看得出來,她一副飽富心事,想找人說的模樣。

  「嗯。」Josie小小聲地應著他的話。

  「那先進屋裡來再說吧。」東山道也邊說邊轉身要走回客廳,「若嵐也在裡面。」

  「你有客人?」見東山道也走回來,冷若嵐開口問。

  「也不算是客人,是澤明和Josie。」

  「他們?」她的聲音微微輕揚,似是訝異。

  「是啊,聽澤明說Josie吵著要來找我,有事情要跟我說。」

  「她有事情要跟你說?」

  「嗯,不知道是什麼事。」東山道也邊說邊半彎著身子,從茶幾上的茶具盤裡,拿出兩個空杯子,準備為拓村澤明和Josie倒杯茶。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眼光不經意瞄到冷若嵐的左手背上有三道血痕,沿著手腕處向衣袖內延伸進去。

  他一個驚愣。若嵐受傷了?看傷口的樣子,似乎才受傷沒多久。

  「其中有一名死者在初步採樣判斷後,發現他死前應該有和歹徒做過一番搏鬥,他的右手指甲裡,有留下疑似皮屑的物體在,可能是他的右手曾抓傷歹徒而留下來的……」快地,早見浩夫說的話,閃過他的腦子裡。

  「若嵐,你的左手……」

  正當東山道也的話才剛問出口,Josie突然衝了進來,大聲喊著,「羊皮狼叔叔,她不是Ivy姊姊,醫院裡的兩個人是她殺的!」

  Josie的話,像是顆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大廳裡轟炸開來。

  「什麼?!」雖然,這個猜疑才起,但立即得到Josie的印證,東山道也還是嚇了一跳。

  她不是若嵐?自己的那兩個手下真是她殺的?

  「道也,小心!」才跟著Josie進來的拓村澤明,急急對著驚愣著的東山道也大叫。

  就在同時,東山道也也感到一股刺寒的殺氣,往自己面前衝過來。

  他及時的反應,將身子往後退去,但是,他還是感到右手臂一陣熱麻劇痛。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右手臂,從他面前站著的冷若嵐便可得知自己受傷了,因為她手中的刀上面染滿了刺目的鮮血。

  「若嵐?」東山道也呆愣地望著一臉冷冽寒冰貌的冷若嵐,不敢相信她會出手想要自己的命。

  「我要報仇!」冷若嵐從齒縫間,迸出凌厲的殺人之氣。

  「報仇?」

  「讓我的婚禮變成慘劇的幕後主使者,就是你!」她最後一字落下之時,身子同時也快速閃到他的面前,向他身上落下第二刀。

  這次他並未掉以輕心,動作快如狂風地閃避開來,「若嵐,你在說什麼?」對於剛才她所說的話,他可是震驚萬分的。

  什麼幕後主使者是他?!

  「我要你血債血償!」她沒理會他的話,像發了瘋似的猛向他展開攻擊,且招招都是狠毒得要取他的命。

  拓村澤明眼見情況不對,立即奔至餐廳,拿了張椅子,在東山道也和冷若嵐酣戰之際,趁著她不注意時,高舉起椅子,從她身後使勁擊去。

  登時,她眼前一黑,人便倒地暈死過去。

  「我的老天爺!」拓村澤明將手中的椅子,往旁邊地上一丟,「這智障兒被魔鬼邪靈附身啦?像沒了理性的瘋子一樣,招招要取你性命。」

  東山道也因為剛才一番打鬥,而有些喘氣,「但是你出手也不輕。」他看到她的後腦勺微泛出血跡。

  「我如果不出手重點,我看這娘兒們根本死不了。」該死的!這娘兒們是發了什麼瘋啊?居然要置道也於死地?

  「我看其中一定有誤會。」東山道也穩定情緒後,緩緩說著。

  「我管她誤不誤會?」拓村澤明氣得哇哇大叫,「先幫你止血吧!」媽的!這該死的智障兒出手真狠,道也整只袖子都染滿血了。

  「道也?澤明?」這時,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

  唐瑞傑急急忙的趕來,他從未關闔的大門一進來,便見到凌亂不堪的大廳和昏死在地的冷若嵐,還有整條手臂都是血的東山道也,著實吃了一驚,「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拓村澤明氣呼呼地瞪著他,「都是你這個瘋子妹妹子的好事!她莫名其妙的發了瘋拿刀要殺道也。」

  「若嵐要殺道也?」

  東山道也則是輕吁口氣,「若嵐剛才突然說我是她婚禮變成慘劇的幕後主使者,所以拿著刀要殺我,說要報仇。」他簡單地說。

  「什麼?!」唐瑞傑一怔,「她說是你?但是我查到的兇手是若嵐她自己。」

  「她自己?!」東山道也和拓村澤明同時震驚地喊出聲來。

  大廳裡立即被一片疑雲重重、茫然驚駭的氣氛,給厚重地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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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止血、上藥後,拓村澤明快速地將東山道也的傷口包紮完畢。

  「好了。」他吐了口氣,舒展一下身子,「真受不了,她是認為你的血多得可以開血庫是吧?下手這麼狠,是不是真的要讓你的血流光啊?」話語之間,難掩他氣憤的怒火。

  東山道也淡然一笑,輕輕回答了他的話,「她剛才招招要置我於死地,當然是要我的血流光。」他說得輕如微風,好似事不關己似的。

  「虧你還笑得出來!」看到好友這番反應,拓村澤明的火氣又上升了一些,「她這個瘋婆娘發神經要你死,你一點都不在意不緊張嗎?」

  「在意緊張又有何用?」他反問回去,「難道這可以改變她要殺我的念頭?」

  「是不能改變,可是你也不該這副該死的笑臉!」

  東山道也仍是泛著淺淺的笑,眼角餘光瞄到從客房走出來的唐瑞傑。

  「她還好吧?」他問著唐瑞傑。他指的「她」,是被拓村澤明不顧勁道而打到昏死的冷若嵐。

  唐瑞傑輕頷了下首,「仍在昏迷中,不過她的呼吸和脈搏都還算正常,至於頭部的傷我也包紮好了。」他邊說邊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的傷還好吧?」東山道也關心的問。不知道剛才澤明那一下敲擊會有多大的影響?

  「你幹什麼這麼關心她啊?」拓村澤明在一旁可是不客氣地插進話來,「她那麼想要你的命,你居然還這麼關心她的傷?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不然哪天怎麼被那瘋婆子砍了都不知道。」

  「澤明。」東山道也壓低音量喚著好友,用眼神示意他別再說了,畢竟瑞傑就在旁邊啊。

  拓村澤明微昂起下巴,「怎麼?我有說錯嗎?」他可不在乎瑞傑的存在,「我是實話實說。」

  「澤明說得沒錯。」唐瑞傑忍不住地歎口氣,「若嵐這次真的是失去理智了。」他沒有半絲護短,就事論事的說著。

  「看吧!」拓村澤明立即出聲附和,「連瑞傑這個做哥哥的都說她不對了。」

  東山道也膘了他一眼,沒再表示些什麼,只是讓自己陷入不解的迷惘中。

  「道也,」唐瑞傑看向東山道也包著厚實紗布的手臂,「這次若嵐這麼對你,我代她向你道歉。」他很誠懇地說著。

  「算了。」東山道也揚起一抹淡淡的不介意笑容,「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存在,才會讓若嵐這麼恨不得想要殺我。」

  「是啊。」提到這裡,拓村澤明退去了他適才的怒火,蹙起不解的眉頭,問著唐瑞傑,「瑞傑,剛才你妹妹說她要殺道也,是因為道也是幕後主使者,而你卻又說她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這是怎麼回事?」他雖氣若嵐這麼對道也,但是,若說她才是幕後的主使者,自己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那瘋婆子以前是怎麼也不肯動手殺人的人,怎可能會有這種瘋狂的行動,殘殺那麼多的人,而且,還是在她自己的婚禮?除非,她真的精神有問題!

  提到這幕後主使者,唐瑞傑的臉色變得凝重,他沉重地歎了口長氣,「其實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停頓一下,他又接著說下去,「三年前,我因為幫裡的事情,留在台灣沒去參加婚禮,後來婚禮出事的當天,我得到消息後,就立刻趕去英國,當我私自查了一下事發現場後,居然在他遺體倒臥旁,看到我爸用血在地上寫了幾個字。」

  「字?」東山道也皺起了眉,心裡大概猜得出來,接下來聽到的內容會是什麼。

  「第一行是寫『殺人兇手是』,第二行是寫『若嵐』。』唐瑞傑將答案完完整整的公佈。

  「『殺人兇手是若嵐』?」拓村澤明將他的答案重組一次,整個人也因為這個答案而感到震驚,「怎麼可能會是她?」

  唐瑞傑再次歎著氣,「我也不相信是若嵐,但是,地上那幾個用血寫的字跡,雖有點顫亂,不過確確實實看得出來是我爸親手寫的字跡。」

  「這……實在不太可能。」雖然聽他這麼說,拓村澤明還是不太敢相信,「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把罪過推到道也的身上?若她是存心故意要栽贓嫁禍給道也,她又何必要親自動手來殺道也呢?」這一點是有矛盾之處。

  「而且還是事隔三年之後。」東山道也將這個矛盾點,再加上另一點疑問。

  對於東山道也和拓村澤明所提出的疑點,唐瑞傑不置可否地點著頭,應了一聲,「這一點,也是我始終不懂的。」其實他一直相信,若嵐不可能是兇手,三年來他一直和大家抱持著相同想法——她在三年前也是命喪教堂中的一名。

  然而,三年後的今天,他卻親眼見她未死的事實,殺人兇手的疑問又不禁在他的腦子裡迴盪了。

  東山道也沉思了一會兒,繼而轉頭望向一直縮在沙發一角,沒有吭半點聲的Josie。

  「Josie。」他輕喚著,「之前你說她不是Ivy姊姊,是什麼意思?」關於這一點,也是他想知道的一個疑點。

  那個人明明是若嵐啊!為何Josie說她不是呢?莫非其中有什麼古怪?

  Josie緩緩抬起她大卻失去清亮的眼睛,迎視著東山道也,「她……不是Ivy姊姊。」她怯怯地開口,還是一副飽受驚嚇、沒有平復的樣子。

  「她真的不是?」東山道也不太確定地再問一次。

  他不會看錯的,她的確是若嵐!

  這次,Josie卻搖搖頭,「她也是Ivy姊姊。」此時她說的話,卻推翻了自己剛說的話。

  「Josie,你在說什麼啊?」拓村澤明忍不住插嘴進來,「你一下說她不是,一下又說是,到底是是還不是啊?」這小丫頭說話怎麼語無倫次的?莫非她被嚇傻了不成?

  「我……」Josie被他這麼一問,一時之間噤了口,不知該如何回答。

  「澤明。」東山道也丟了一個眼神給拓村澤明,輕聲細語的說:「別用這麼凶的口氣,會把孩子嚇壞的。」

  「我看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東山道也對於拓村澤明的話,持不以為然的態度,「Josie。」他露著微笑,用溫柔的神情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Josie猶豫了一下,咬著下唇,邁著小小的步子,走到他的面前。

  「Josie。」東山道也依然是一張溫和笑意的面容,伸手搭在她的小肩頭上,「告訴叔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會說她不是Ivy姊姊,也是Ivy姊姊?」他柔柔的嗓音,輕輕地問出口。

  她半垂下眼瞼,遲疑了好一下子,才小小聲地開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只記得那時Ivy姊姊偷偷把我帶出來後,一直叮嚀我要想盡辦法找到你,還要我告訴你,如果她要殺你的話,你一定要殺死她。」

  「如果她要殺我,我一定要殺死她?」Josie的話,讓東山道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唉!」拓村澤明在一邊哀歎一口氣,「我說她一定是被嚇傻了,話說得讓人根本聽不懂,語無倫次的。」真是的!這種話八成只有外星人才會理解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吧。

  東山道也沒有理會他的話,捺著性子,用一種發問的方式,繼續問著Josie,「那Ivy姊姊還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話,要你轉告給我聽的?」

  她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Ivy姊姊說,如果哪一天,她真的要殺你,那就表示,她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冷若嵐了。」

  「不是我所認識的冷若嵐?」東山道也聞言微微一怔,腦子裡還是混沌一片。

  若嵐要Josie轉告給自己的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若嵐是遭到什麼人控制了嗎?」沉默一會兒的唐瑞傑此時開口表示自己猜測的想法。

  「也有可能。」東山道也同意地應了一句。「但會是誰呢?」另一個新問題又在他心中冒了出來。

  這個新問題,可又難倒了在場的三個大男人。

  「照理說……」拓村澤明首先發表自己的想法,「會不會就是破壞婚禮的兇手?」

  「應該是這樣。」唐瑞傑很同意他的猜想。

  而一向最為冷靜的東山道也則是在靜默沉思一番之後,再向Josie發問,「Josie,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殺死的那個次一郎少爺,是不是一個議員的兒子,叫本田次一郎?」

  她怔愣了幾秒,才點了下頭,「應該是,我曾聽到有人叫他本田少爺。」

  「不會吧?!」東山道也和Josie的對話。引來拓村澤明的驚訝低喊聲,「這個小鬼頭才幾歲?她居然是殺本田次一郎的兇手?」老天!這小鬼才十來歲,竟然殺了一個三十好幾的粗壯大男人?

  太不可思議了!

  提到這件事,Josie便低低地啜泣起來,她以嗚咽的聲音說著,「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殺他的,是他和Ivy姊姊打架,而lvy姊姊打不過他,被他打到流血……所以、所以……我就撿起他們打架時掉在地上的槍……」

  「然後,你就一槍打中本四次一郎?」東山道也替她接了下去。

  Josie沒有應聲,但從她愈哭愈傷心及十分害怕的樣子看來,就知道答案是如他所說的,她開槍打死了本四次一郎。「如果是這樣……」聽Josie和東山道也這幾句對話,拓村澤明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智障兒怎會和本四次一郎扯上關係?」

  「這是該查的一條線索。」唐瑞傑立即接口說下去。

  「還有一個叫喬治的。」東山道也又提供另一個人名,「他曾派人要殺Josie,理由就是Josie殺了本田次一郎。」

  「好!那我們就從本田次一郎,還有這個叫喬治的著手去查。」

  「我也來幫忙吧!」拓村澤明很熱心地想摻上一腳,「這樣會比較快。」

  「嗯。」唐瑞傑應了聲,一副事不宜遲,想立即著手去查的神情。

  「那……」東山道也望了望客房的方向,「我等若嵐醒了,看能不能從她那兒找出什麼線索。」

  「道也,」唐瑞傑一手搭上他的肩頭,「那若嵐就拜託你了,我和澤明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東山道也勾勒出一抹淺笑,「我會看緊若嵐的。」他瞄了一眼面有倦容的Josie,「Josie也累了,這孩子折騰了一晚,該讓她休息了,早上我再問問她,看看能再問出些什麼,到時再告訴你們。」

  「嗯。」

  抱著Josie嬌小的身子,到另一間客房人睡後,東山道也悄聲輕步地走進了冷若嵐睡的房間。

  房間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清楚地聽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冷若嵐,面容安詳而平靜,沒有了之前殺氣騰騰的逼人之貌,現在的她,像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女孩,靜靜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仔細凝視著面前這久違不見的清麗容顏。沒有想到,三年前的那場修劇,讓自己震驚。痛心到要為她的冤死而努力調查兇手,想替她報仇。三年來,自己花了多少精神時間,耗在她的事情上,只為了自己那顆早在三年之前,已為她動心動情的心。

  如今,三年後,她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奇跡似的沒死,讓他的情緒再次受到了震撼,激動也興奮她還未死。然而,她卻變了性子,不像往昔的她,反而對他有著強烈濃厚的殺意和痛恨,讓自己的心又跌落至另一個傷痛的深淵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如此認為?認為他是一個殘酷無情、殺人如麻的惡痛還去破壞她的婚禮,殘殺那麼多的無辜生命呢?那一場悲劇,可是死了數百人啊!這麼多的無辜生命,要自己如何可以無情殘忍的下得了手呢?她又何以會他自己是這樣的人,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來呢?

  一顆一直以來都是冷靜沉著的心,因為她——冷若嵐,而開始失去他的平穩,起起伏伏、飄來蕩去的似乎找不到一個可以停下棲息之處。

  為了她,他的心情有了殺手不該有的變動,甚至連感情也被不可抑制地激發出來。

  為了她,他的生命在這三年來,出現不該有的變化,失去了自己一向做事的原則。

  為了她,真的只為她冷若嵐!

  夜,是這麼靜靜的,房間內,依然保持著無聲,只有東山道也的內心不斷歎息的聲音。

  這一夜,他守著她,不曾離開、不曾闔眼入睡。

  這一夜,他情緒翻飛不停,內心百感交集,無法平靜下來。

  這一夜,他失眠至天亮……吃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讓自己的視線焦距由模糊漸成清楚,而落入眼簾的第一個景物,是淡淡湖水綠的天花板。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冷若嵐醒來後,第一個閃入腦子裡的想法。

  後腦勺傳來陣陣的劇痛,痛得她將眉頭緊緊皺聚在一起,她想伸手去摸摸疼痛處……老天!自己的雙手怎麼會動不了?

  轉頭看去,她看到自己的雙手居然被人束綁起來!

  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被人綁起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她腦子裡開始回想之前的事,可是浮現的記憶卻是片段而且混亂。

  當完全理不出任何頭緒之際,她慌張起來,同時也掙扎著要擺脫自己雙手的束縛起身。

  「你醒了。」這時,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輕輕傳了過來。

  冷若嵐稍稍一愣,停止自己的掙扎,朝聲音傳來的房門口看去,只見東山道也修長壯碩的身子,定定地站在那邊,臉上的面容似笑非笑的。

  「是你?」她訝異地低呼,「羊皮狼?」

  他沒有回應,只是緩步地走至床邊,「你頭還痛嗎?」他關心地詢問著。

  澤明那一敲還真的是非常不留情的重,竟讓她在床上昏睡了三天。

  「我怎麼會在這兒?」她沒理會他的詢問,只是逕自問著自己的問題,「這裡是哪裡?我的手怎會被綁起來了?」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你被澤明打昏了……」

  「等一下!」冷若嵐急急打斷他的回答,一張圓亮的大眼睜得大大的,「這裡是你住的地方?」

  捕捉到她眼中閃爍的驚訝,東山道也微微一怔,「是啊,這裡是我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那這裡不就是日本了嗎?」

  她的話一問出口,讓他又是一愣。若嵐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什麼這裡不就是日本了嗎?

  「我怎麼會在日本?還有,你說娘娘腔那小子打昏我?他發什麼神經打昏我?他不想活了啊?我又沒有惹他!」在他任愣之時,冷若嵐氣呼呼的話語一連串地說出口。

  東山道也仍處在怔愣的意識中,若嵐她在說什麼。問什麼啊?

  「Cathy呢?」冷若嵐繼續她連珠炮似的詢問,「我不是在英國,在教堂裡準備結婚的嗎?怎麼現在會在你這裡?」

  她的這一個問題,可讓他抓到一點點頭緒了。

  老天!若嵐此刻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三年前!這是怎麼回事?

  「喂!」她倏地大喊一聲。

  他拉回心思,定定注視著她一張氣呼呼的臉。

  「你放開我好不好?」冷若嵐邊試圖掙脫手上的束縛,邊對他要求,「我的手被綁得很難受耶!」

  東山道也沉吟了一下,「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豬八戒!要他鬆綁還要談條件?

  「你到底記不記得你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這是他此刻想知道的答案。

  「我才要問你,娘娘腔為什麼要打昏我?」她衝口回話,愈說愈氣憤,「我明明人在英國教堂裡準備要結婚了,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那個娘娘腔,還把我莫名其妙的打昏,讓我醒來卻在這個該死的日本?」

  她這麼氣憤的指責,讓東山道也臉上的陰鬱之色愈來愈凝沉。看她這般氣憤叫罵,那表現出來的眼神、面容,並不是刻意裝出來的。

  「你知道現在是西元幾年嗎?」他想再確定心裡的猜想,又對她問了這個問題。

  「廢話,現在是一九九六年啊!」冷若嵐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這麼低級的問題也要問,你當我是還在唸書的小學生啊?」

  「現在是西元一九九九年。」東山道也以不疾不徐的口吻糾正著她的回答。

  「一九九九年?」她稍稍一怔,隨即又丟了一個白眼給他,「神經!你日子是過糊塗啦?一九九九年,你比人家快三年啊?」她語氣諷刺的說,一副他發神經的表情。

  「那你記不記得我這手臂的傷是怎麼來的?」東山道也略將自己短袖下被紗布紮實包緊的手臂,伸到她的眼前。

  冷若嵐以不屑的眼神,瞄了他的手臂一眼,「誰知道是你哪個仇家弄傷的啊?」她輕哼一聲,接著又哇哇大叫著,「你到底要不要替我鬆綁啊?」

  她這些反應和回答,使得東山道也確定一件事情──往昔的潑辣妹回來了。只是這三年來的記憶……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她現在的記億停留在三年前她要結婚的當天上。

  知道她應該不會有三天前要殺自己的念頭,他輕歎口氣,接著替她解開了那晚她昏死後,唐瑞傑為避免她又喪失理智而替她綁住雙手的繩子。

  甩甩自己被綁得發痛的雙手後,冷若嵐撐起沉重的身子,坐起身。

  「噢!」起身的動作,讓她的頭痛再次泛起,「好痛。」她一手按撫自己疼痛的後腦勺。

  「小心一點。」他立即伸手扶著她坐不穩的身子。

  「該死的!」她低罵了一聲,隨即氣呼呼地直盯著他,語氣帶著質問,「我後腦勺的傷,真的是那個娘娘腔做的好事?」

  「因為他不得不這麼做。」東山道也輕輕的回答。

  「什麼叫不得不這麼做?」她不客氣地立即反問回去。

  「因為他怕你真殺了我。」

  「我殺你?!」冷若嵐訝異低喊,「我為什麼要殺你啊?我……」說話之間,她又瞄到他的手臂,「你別告訴我,你這傷是我做的好事。」

  他抿抿唇,「的確是你做的好事。」他不否認地回答。

  「的確是我?你發什麼神經要誣賴我啊?」他的話,立即引來她的反彈。

  「我不亂誣賴人的。」

  「你還說……」

  「羊皮狼叔叔……」冷若嵐的話才起,便被門口傳來的小小叫喚聲給打斷。

  冷若嵐循聲望去,見到門口站著怯懦的Josie,她的眼睛一亮,「Josie?你怎麼也在這裡?」奇怪,怎麼Josie也在這裡?

  「Josie。」東山道也向Josie招招手,示意要她過來。

  而Josie卻是站在原地,一臉懼怕的不敢向前一步。

  「沒事的。」東山道也知道她在害怕些什麼,繼而向她保證著,「你的Ivy姊姊不會傷害你的。」

  「什麼傷害她?」他的話讓冷若嵐立即抗議,「你少亂說話!」

  東山道也只是笑笑,再向Josie招了一次手。

  Josie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唯唯諾諾地走到他面前,但眼睛卻透著非常小心謹慎的神情,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冷若嵐,好似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冷若嵐會突然向她下手,而沒時間反應。

  「怎麼了?Josie。」冷若嵐看得出她很害怕自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Josie扁著嘴,一個字也不敢吭。

  「你問她,今年是西元幾年?」東山道也插話進來,對冷若嵐說。

  「你是真的神經不對勁了嗎?」她橫視他一眼,「她當然知道今年是一九九六年,難道她也像你一樣,比別人快三年啊?」

  「今年……」Josie這時小小聲地開了口,「真的是一九九九年,不是一九九六年。」

  「是一九九九還是一九九六,你去外面大廳看看牆上的月曆就知道了。」東山道也不想和冷若嵐爭論,要她自己去尋求答案。

  冷若嵐雖然不相信,但為了要和他爭贏,於是下了床,走到大廳。

  然而大廳牆上掛的月曆,上面確實是印著一九九九年,她愣住了,「怎麼可能是一九九九年?一定是你們在耍我!」說著,她瞄到茶幾上的傳真機電話,走了過去。

  而傳真機上螢幕顯示的日期讓她知道,今年的確是一九九九年。

  「我和Josie沒說錯吧?」跟在她身後的東山道也,問了她一聲。

  「不可能!一定是你們作假騙我,怎麼可能日子會突然跳快三年?」冷若嵐不相信地低喊。

  怎麼可能?她不是正要舉行婚禮,時間居然已過了三年?!而她記得自己之前是在英國,醒來後卻在日本?!昏死前和昏死後所發生的事情、週遭的環境……根本完全銜接不起來!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

  東山道也輕拍跟在他身邊的Josie,「Josie,幫叔叔去開個門,好不好?」

  「嗯。」Josie點了一下頭,小跑步地去開門。

  進來的是唐瑞傑。

  「若嵐?」唐瑞傑一進大廳,看到自己的妹妹果愣愣地站在一頭,「你醒了?」

  而冷若嵐看到他,並沒有從驚愣中反應過來,只是劈頭就問:「哥,現在到底是西元幾年?」

  唐瑞傑被他這麼一問,也怔愣了幾秒,「幾年?今年當然是一九九九年啊。」

  「一九九九年?為什麼?」冷若嵐冷不防地大喊出聲,「為什麼是一九九九年?今年應該一九九六年啊!」

  「一九九六年?」唐瑞傑對於她的反應感到奇異,隨即望向東山道也想尋求一個說明。

  東山道也則是歎口氣,以自己的猜測說著,「澤明的那一敲,好像把若嵐的記憶敲掉了,她的記憶現在只停留在三年前。」

  「什麼?!」他的話,不止唐瑞傑,還有冷若嵐都驚呼出聲。

  大廳內,又是疑雲四布,充滿驚訝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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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聽著唐瑞傑及東山道也的敘述,冷若嵐始終是呆怔怔的,一張容顏始終維持不敢相信的驚愕僵硬。

  他們剛才在說些什麼?婚禮沒了?大家都被不明身份的人殺死了?而她和Josie是僅剩的兩個奇跡生還者?更誇張的是,現在距婚禮當天,已經過了三年了!然而,三年後的現在,她卻要殺道也!

  天啊!有誰可以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據我們目前所知,能告訴你的,只有三年前的婚禮事件,和你三年後出現後發生的一些事情。」東山道也開始做下結論,「但是,你這三年之中,人到底在哪裡?做了什麼事?我們完全不知道。」

  「這三年……」冷若嵐喃喃地念著,努力想找出腦子裡有些什麼記憶存在,但是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的印象存放在記憶匣之內。

  「你真的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看她開始回想,唐瑞傑忍不住地問著。

  她想了好久,最後還是頹喪地垮下肩頭,「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她邊回答邊搖著頭,「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記憶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唐瑞傑皺起一張臉,看向東山道也,「難道澤明那一敲,真把若嵐的部分記憶給破摔,得了失憶症?」

  東山道也沉凝著一張面容,「不知道。」他腦子裡的思緒快速地轉著。

  「我看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順便也看看若嵐的傷是不是無礙?」唐瑞傑提出建議。

  「也好。」東山道也沒有反對地點點頭,「明天一早,我帶若嵐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唐瑞傑應了一聲,低頭看了一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著,他起了身。

  「我送你下樓。」東山道也跟著起身,隨即,他轉頭對一旁的Josie和冷若嵐說著,「若嵐,我送瑞傑下樓,Josie,你在這兒陪Ivy姊姊。」

  「羊皮狼叔叔……」Josie的表仍有著些許猶豫,對於前幾天冷若嵐的兇惡舉動,她還是心有餘悸。

  東山道也明白Josie的心情,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沒事的,她是你的lvy姊姊,你別怕她。嗯?」

  Josie聽著他的保證,稍稍放心了點,但還是忍不住地叮嚀,「那你快點回來喔!」

  「我會的。」答應完她之後,東山道也便送唐瑞傑下樓。

  「有沒有查出什麼線索?」東山道也在彼此沉默地走到人行道上後,首先開口問。

  「目前還沒有什麼消息。」

  東山道也頷首,「沒關係,一切慢慢來。」

  「澤明呢?他那邊有查到什麼嗎?」

  「目前也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我實在搞不清楚。」唐瑞傑走到自己的車子前,停住腳步,「為什麼若嵐態度的轉變會這麼大?」

  東山道也輕輕佻了一下眉頭,「你是認為她不是真的失憶?」他猜想著唐瑞傑為何有此一問。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唐瑞傑反問回去。他很想知道一向頭腦冷靜、足智多謀的東山道也,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和推測。

  「我也覺得奇怪。」東山道也很快地回答後,輕歎口氣,「但是我也相信她的失憶是真的。」

  唐瑞傑一怔,「你的話很矛盾。」

  「的確矛盾,我現在還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我想以目前這個狀況,誰也無法理解得出來。」他當然明白,誰能馬上想得出這箇中原由?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等明天我帶若嵐去醫院檢查後,有什麼異狀的話,我再通知你。」

  「嗯,麻煩你了。」唐瑞傑給東山道也一個道謝的笑容。

  「不必客氣。」

  「冷小姐的腦部,」醫生拿著冷若嵐剛照的X光片,在燈板上仔細地端看著,「沒有什麼異樣發生。」

  「沒有?」東山道也擰著眉,眼睛直直的盯著X光片看。

  的確,看起來是沒有什麼異樣。

  「那我為什麼會對之前發生的事,一點都記不起來?」冷若嵐急欲知道答案,為什麼自己對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

  醫生輕頷下首,沉吟一會後,才緩緩解釋的說:「一般會喪失記憶通常是自己本身頭部受到嚴重撞擊,導致腦部的部分記憶受損,還有就是發生過什麼無法接受的重大打擊與挫折,不願再去想起,而潛意識就會將這段記憶刻意掩藏忘記。」

  「照醫生這麼說……」東山道也消化了醫生的話,逕自下了一個結論,「目前後者的情況會比較大了?」

  「應該是吧。」醫生也沒給予一個確實的回應,「不過「不過什麼?」冷若嵐追問著醫生的欲言又止。

  「還有一種可能。」他微瞇起眼,各看了東山道也和冷若嵐一眼,「就是催眠術。」

  「催眠術?」醫生的話,令他們輕揚起訝異聲。

  「這個我不太能給你們十足的肯定,畢竟會使用這種催眠術的人並不多,而且機率也不太高。」醫生繼續說著,「不過,我們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這麼說來我也是有可能被人催眠,所以對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完全忘記?」她為尋求更確切的肯定,再問了一次。

  醫生點著頭,「不無可能。」

  「這樣我們明白了。」突然,東山道也冒出這樣的話來,沉凝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的微笑,「既然後腦的外傷沒有太大的問題那就好了。」他隨即轉頭給了冷若嵐一個眼神。

  冷若嵐知道他是示意他們要走了,可是她卻不想走,還想問些問題。

  「再多問也不可能問得出來,這三年之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東山道也提醒她,多待在這兒,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無濟於事的。

  她也能瞭解這一點,便放棄想再多問的念頭,向醫生道了謝,拿了他開的藥單,和東山道也起身離開。

  「你會不會認為我的失憶是催眠造成的?」一走出診療室,她便開口問東山道也的想法。

  他撇撇唇,目光變得深沉,「我和醫生的看法相同,不無可能。」

  「如果……」冷若嵐沉思了幾秒,「如果我真的是被催眠了,會是誰做的?」

  他一笑,「你認為呢?」他不答反問,但內心卻有了答案。

  「我想,應該是破壞我婚禮的兇手。」

  他點頭道:「應該是。」

  「那……」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突然間,東山道也的一個止步,轉移了話題,打斷欲再開口的她。

  「什麼人?」她也隨之停住腳步,好奇地問著他。

  「一個叫大龍安史的人。」

  「大龍安史?」冷若嵐秀眉輕輕一蹙,滿臉疑惑地望著東山道也,「他是誰?」

  他淡然一笑,迎視著她的好奇,「你應該認識他,而他也認識你。」

  「你是說這個叫大龍安史的人,是我在喪失記憶這三年中應該認識的人?」聽他這麼回答,她心裡已有了個底。

  「沒錯。」

  「那你要我現在去見他,是想找出我這三年來的記憶?」

  他盯視著她說:「現在只有他可以解開一些謎底。」

  冷若嵐沉吟著,細細想著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你是要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出現在大龍安史的面前?」

  「嗯。」

  「好。」沒有多做考慮,她一口答應下來。

  「但是你要小心一點。」她這麼爽快的答應,可讓東山道也起了一股小小的隱憂與擔心,畢竟,這算是一個冒險,而他並不希望她再受到什麼危險了。

  「我當然會小心。」她滿是自信的笑容,「好歹我也是一個法律系的優等生,還取得了執照,我的機靈反應,可不比你這個羊皮狼差。」

  得到她這麼答覆,他也相信她的本事、能力很好,可是,心裡總是放不下對她的擔心與掛慮。

  「沒事的!」冷若嵐看到東山道也猶豫起來,心裡不高興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別這麼小看我行不行啊?」說著,她用不悅的眼神橫視了他一眼。

  東山道也知道要惹怒她了,硬是壓下擔心,勾勒出一抹笑,「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小。」說著,他腳跟轉了一個方向,「我們走吧。」

  在病房門口外,東山道也停下腳步,回頭對著冷若嵐說:「他人在裡面。」

  她注視著半掩的門,換上防備謹慎的心情,「那你在外面等我吧。」她輕聲地對他說,隨即,伸手要推開房門。

  「若嵐。」東山道也突然急急地拉住她欲推開門的手。

  「做什麼?」在他的手握上來的那一瞬間,一陣無形的電擊般的觸感,觸擊著她全身,令她微微震了一下。

  「你要小心一點。」東山道也忍不住將自己的關心,再次化成言語說了出來,「有事就叫我,我會在門外等你。」

  冷若嵐本想要對他說的話,再作出一個不悅的反駁和抗議,但是,在接觸到他那雙黑黝卻隱隱透出情感的關心眼眸後,反而讓她怔忡住,心跳也跟著不自主地亂跳起來。

  這股莫名的情愫泛漾在彼此之間,但沒有幾分鐘,便被走來的一名護士給打斷了。

  「小姐。」護士露出一張機械般的笑容,向她打著招呼,「你來看你老爹啦?」

  「是啊。」冷若嵐回過神,慌忙地抽回自己被東山道也握住的手。

  「那我們一起進去吧。」護十伸手推開病房的門,「我正好要來為大龍先生量血壓呢。」說著,她便走進了病房。

  而站在病房外的冷若嵐,只是微低下頭,迴避東山道也的目光,「我進去了。」說著,她也門進了病房,丟下他一個人在病房外等候。

  走進病房的冷若嵐,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她稍微的怔愣住了。

  病床上躺著的大龍安史,雖然雙目緊閉地在休息,但是,不難看得出來,他滿臉皺紋的面容,與一個人很相似,而那個人竟是站在門外的東山道也!

  「大龍先生。」這時,護士對大龍安史的叫喚,打斷冷若嵐的沉思與訝異,「我來量一下您的血壓。」

  「嗯。」大龍安史輕應了一聲,隨即緩緩地睜開眼,同時也看到站在床尾的冷若嵐,「你來啦?」他的嘴角淡淡地揚起一個開心的微笑。

  「是啊。」她盡量使自己笑得自然,「你今天怎麼樣了?覺得還好吧?」

  大龍安史輕點下頭,「還好,年紀大了,身體不中用了。」他用沙啞的聲音低緩地說出。

  「別這麼說。」冷若嵐應著他的話,心裡剛築起的強烈防備戒心,此時已退去了些許。

  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面前的大龍安史沒有絲毫的霸氣和危險性,反而有一般長輩的親切、和藹。

  「大龍先生的血壓目前正常,一百二十四、九十。」護士在此時又開了口。

  「嗯。」冷若嵐口以她一個微笑,「謝謝。」

  「不必客氣。」護士邊說邊收拾血壓計,「那我不打擾了。」說完,她便離開了病房。

  「你有四天沒來了。」在護士關上門後,大龍安史才又開口說話。

  「我有些事情要忙。」她隨口敷衍了一句,「所以,沒法子抽身來看你。」

  「是嗎?」他歎口氣,目光調向天花板,「找到道也了嗎?」

  冷若嵐稍稍遲疑了一下,快速盤算著自己該做什麼樣的回答。

  沒得到她的回答,大龍安史又逕自說了下去,「我想,應該是找到了才是。」他話語雖輕,卻有著十足的肯定。

  「沒錯。」她選擇了順著他回答,「我和他碰面了。」她內心的防衛又開始緩緩地提高了。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回答?

  然而,大龍安史卻是沉默的沒有吭聲作答。

  他這般的反應,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令她訝異的是,冷若嵐看到他臉上浮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那孩子……還好吧?」他關心的問候。

  這樣的一句問話,又使得冷若嵐更加疑惑了。

  「他很好。」她吶吶地回答,心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疑惑。

  這個大龍安史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到底是誰?看他的樣子與態度,似乎沒有要殺道也的意念,反而只有對道也的關懷?

  「他很好,」他臉上的笑意,顯現出欣慰,「就好了。」

  「老爹,你……」她用著剛才護士說的稱謂稱呼他。

  「若嵐。」他的一聲叫喚,打斷了她的話,「告訴老爹,你真的要殺道也嗎?」

  「我……」這下子,冷若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是或不是,都是一個關鍵性的答案,「那你希望我殺還是不殺他呢?」她只好這麼反應,將問題丟還給他去作抉擇。

  大龍安史輕輕地笑出聲,「你這個傻孩子,老爹當然不希望你殺了道也。」

  不希望?這個答案令她十分驚訝。

  看到她眼中閃過的訝異,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

  冷若嵐沒有異議,乖乖地走到病床邊。

  他仔細地審視著她,很沉重地歎出氣來,「可憐的孩子,這些真的不該是你應有的遭遇。」

  「老爹?」她對於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什麼不該有的遭遇?這是否和自己失去的那三年記憶有關?

  「這是道也欠你的,也是我們大龍家欠你的。」大龍安史用難過的口氣哺哺地說著。

  「老爹?」他的話,更加令她一頭霧水,只覺得身處在一團又一團的疑雲之中。

  什麼叫道也欠她的?然後又是大龍家欠她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若嵐……」在她仍理不出任何頭緒時,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可不可以答應老爹一件事?」他充滿歲月痕跡的滄桑面容,寫滿了期盼與懇求。

  「什麼事?」冷若嵐拉回思緒,直覺的告訴自己,不論他要求什麼事,她都要盡力為他辦到。

  「如果可以,你真的別殺道也好嗎?」大龍安史滿心地祈求,「我知道你的良心並沒有完全被本田所泯滅,不然你不會天天來看我,雖然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那句老話,道也並不是殺害你婚禮上那些賓客的真正兇手啊!」

  不是?那麼他應該知道兇手是誰了!

  「若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難令你答應,」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暗啞了,眼角也溢出了些許淚光,「可是真的不是道也那孩子。」

  「老爹……」瞧著他這般難過的反應,冷若嵐的心也莫名地疼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他是關心道也,也很疼愛道也。他和道也之間想必有著什麼關係或淵源。

  「若嵐,你答應老爹,好不好?」他再次低低哀求,「這二十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念這個孩子,我很想見他,但是我沒臉見他,我現在每天只能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就安心了。」

  雖然,還是理不清大龍安史和東山道也之間的關係,但是,聽到他這般老淚縱橫的哀求,冷若嵐的心都酸了,眼睛也開始濕熱起來。

  「老爹,你真的很想見到道也嗎?」她吸吸鼻,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她可不想在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貿貿然表露自己現在失去記憶的事實。

  他搖搖頭,「我是很想見他,這三十幾年來,我天天都這麼想,但是,見到又如何?他也未必想見我。」他歎息一聲,「我只期望他別再做殺手,過著那種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我就欣慰了。」

  「但是……」

  她本欲再說些什麼,卻又被他打斷,「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在去殺道也之前,就能恢復你過去真實的記憶,你們兩個同樣都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兄妹倆相互殘殺,上帝要懲罰也是懲罰我,而不該是讓你們有這樣一個殘忍的命運啊!」說完,一把把的老淚,佈滿了他的臉龐。

  而冷若嵐則是被他的這一番話,完完全全地嚇到了。

  什麼兄妹?什麼孩子?難道……她和道也是兄妹?!而照他這麼說,她和道也還是他的女兒和兒子?!

  怎麼可能!她和道也雖然從小就是孤兒,沒了父母,可是再怎麼說他是日本人,而自己是中國人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冷若嵐一時之間完完全全亂了思緒,找不到一個明確的方向,她只是往更深、更深的重重疑雲深谷落下……遠遠望見冷若嵐從病房內走了出來,東山道也幾個大跨步立即迎上前去。

  「怎麼樣了?」他問著低著頭,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的她。

  而她只是搖著頭,沒有吭聲。

  「是不是沒有套出什麼結果?」看她這副神態,他猜問著。

  她再次搖著頭,並開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的她,腦子裡是一片的混飩、紊亂。

  「什麼意思?」

  邁進電梯,冷若嵐抬頭望著他一張欲知結果的臉色,「老實告訴我,你到底認不認識大龍安史這個人?」一時之間,她突然很想理清東山道也和大龍安史之間的關係,還有她和他之間究竟是不是有血緣關係的手足。

  「我沒見過他。」他很快地回答。

  「你沒見過他,但是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呢?」她追問著。她不相信他會沒有對大龍安史調查過,或不知道大龍安史的身份背景。

  東山道也沉吟一下,「我前幾天在醫院第一次遇上你的時候,我就對他做了一些調查,他以前是個跑船的船員,後來升上了副船長,不到三年,他就結束了他在海上的生活,到本田道夫的府邸幫傭,坐上了管家的位置。」他簡單地將自己所知的大龍安史,做了一個介紹給她聽。不過這些話是臨時編的,在他心裡,他並不想說出實情。

  「他有娶妻生子嗎?」冷若嵐問著自己最想知道的一個重點問題。

  「有。」他只是簡單的回答。

  「那他的老婆還有小孩呢?」

  東山道也迎規著她一張急欲知道的神情,忍不住蹙起眉,「你怎會這麼好奇他的事?」

  「我……」她頓時語塞,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和大龍安史適才的對話老實地說出來。

  「到了。」在她怔仲之際,東山道也提醒她電梯門已開了。

  冷若嵐愣愣的和他步出電梯,往醫院大門走去。

  「有沒有從大龍安史的口中,套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在踏出醫院大門之後,他又將話題繞回到最初。

  冷若嵐下意識地搖著頭,「沒有。」

  對於她的回答,東山道也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失望,早在帶她去見大龍安史之前,他已為了可能會得到這種答案,而事先作了心理準備。

  「沒有也罷。」他輕歎口氣,「一切慢慢來吧,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但是……」

  「但是什麼?」

  冷若嵐沒有回答,突然地沉默下來,走至停車場後,她靜靜的上了車。一路上,她也都沒有再出聲說話,滿腦子迴盪的全部是她和大龍安史的對話,不停的重複著。

  道也真的是大龍安史的兒子嗎?而自己也是嗎?她真的是道也的妹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明明自己已在英國準備披上婚紗,要和Cathy接受眾人的祝福,走向幸福的紅毯那端,然後,就不知發生何事,等她再有知覺時居然是三年後,而她卻喪失了三年的記憶!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會突然變成這麼凌亂不堪?現在又多加上了一個自己是道也的妹妹的疑團來攪局,老天!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啊?她真的不想要這樣的情形出現。

  她拚命地回想過去,可是不論她怎麼想,腦子裡就是一片的空白,就連片段的情景回憶,都無法記得起來。

  「若嵐?」感覺到身邊的人兒似乎不太對勁,東山道也轉頭一看,只見她低著頭,一張面容皺得緊緊的,額頭也稍稍冒出汗珠來,好似很努力地在想些什麼事情。

  八成又是想去追憶她想不起來的三年記憶吧!

  看她想得這般吃力、痛苦,他索性把車子往路邊一停,將自己的上半身轉向她,「別想了,如果你真是被催眠的話,那這三年的記憶,任憑你想破了頭,都是沒用的。」

  「不行。」冷若嵐不聽從他的話,「我一定要想起來,我不相信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真的別想了。」看她想得如此費力痛苦,額頭的汗珠一顆顆地冒出,東山道也打從心底疼著,「何必想得這麼辛苦、痛苦呢?」

  她用力地搖搖頭,「你不懂,也不會懂的,失去了三年的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件多難受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想起來。」她很努力地去想,想得頭都疼了。

  「既然想不起來,何必要退自己現在一定要想起來呢?」

  「你不懂的……」冷若嵐雙手捧著頭聲音開始有些暗啞。

  「我能瞭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這麼逼自己、折磨自己有用嗎?」他使了點勁,拉下她的手,以溫柔的聲音勸說著她,「若嵐,別這麼折磨你自己,好嗎?」

  他柔聲的勸說,像是強而有力的特效藥,讓她乖乖的聽話,不再努力地去回想,但同時也喚出了她難過的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樣一條路去走?」她嗚咽地說著,隨即,晶盈的淚珠,快速成串地滑落。

  她傷心的淚水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劃過東山道也的心,刺痛他的靈魂。

  他伸手將她嬌弱的身子,一把擁進自己的懷中,「別哭,不管會走上哪一條路,都有我陪著你走,保護你的。」他溫柔的話語中帶著他堅定不移的誓言,不後悔地道出。

  東山道也的允諾,像是一個強效的鎮定劑,讓冷若嵐複雜傷心的心,漸漸安穩,他寬實溫暖的胸膛也給她一種安全感,讓她逐漸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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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3: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要不要吃點東西?」一進屋,東山道也便關心地詢問。

  冷若嵐則是輕搖一下頭,「我沒胃口。」她有氣無力地回答,然後走至沙發前,癱軟地坐了下來。

  「沒胃口多少也吃一點。」他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哭得紅腫的雙眼,一顆心始終是為她揪痛著。

  「我真的是吃不下。」說著,她的眼淚又要氾濫了。

  他在心裡重重歎著氣,蹲下身,和她平視著,「若嵐,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任憑你怎麼傷心難過,甚至怨恨氣惱都是沒有用的,事實就是擺在眼前。」他輕聲軟語地說著。

  「我知道事情發生了,是沒有辦法去追回或改變什麼,」她吸著鼻,不想讓淚水再流下,「但是,為什麼要我去承受這樣子的打擊?為什麼一定要挑上我呢?」

  「若嵐……」

  「我真的不要去承受,為什麼當初我沒有死掉呢?如果我三年前也一起死在教堂裡……」

  「別這麼說!」他低喊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要你說這種傻話!」

  她使勁地猛搖著頭,「你不懂我的感受!我真的寧可死了,也不要自己一個人去背負這麼多的痛苦、這麼多的折磨。」她開始失去理智地大喊,強忍的淚水還是忍不住地再次滑落,「我寧可死了,死了,你懂不懂?」

  「若嵐,你冷靜一點!」東山道也抓著她的肩頭,提高音量要她鎮定情緒,「你這個樣子詛咒自己是沒有用的,你還是活著,和Josie一樣是僅存的生還者,你該為自己能奇跡般的活下來感到開心。」

  「我開心不了!」冷若嵐仍是無法抑制地哭喊,「你要我怎麼開心得起來?明明一場好好的婚禮,我該是個快樂的新娘,結果呢?我爸爸死了,參加婚的所有賓客死了,還有愛我的Cathy也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回憶都沒有了!」最後一句,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出來。

  「你不會什麼都沒有!」他的情緒也因為她的這一聲聲嘶喊,而失去往常的冷靜,他激動的說:「你還有Josie、還有瑞傑、你還有我啊!」

  他這一喊,喊回了她一些理智,「你……」她睜著迷濛的淚眼,有些怔愣愣地看著他。

  見到她稍稍安靜下來,東山道也的情緒也快速恢復原有的冷靜。

  沉吟了一下,他並沒有刻意掩藏自己內心的情感,「若嵐,這世界上不會只有死去的cathy是愛你的,還有別人,你能明白體會嗎?」

  冷若嵐稍稍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道也的眼中居然閃透出他的……「若嵐。」他靜靜的凝視著她的淚容,一隻大手移到她粉嫩的臉上,輕輕撫摸著。

  「道也,你……」她一時之間被他的這些話語,還有神情反應給打亂了思緒。

  擱在自己臉上的大手,是溫暖而有力的,剛才她傷痛的情緒,也在此刻慢慢地撫平,同時一股暖暖的曖流,緩緩流過她的全身,讓她感受到自己似乎不是真的那麼孤單無依,而是有一個安全的避風港,時時等著自己回去。

  頓時之間,她的情感也亂了。

  凝視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面容,像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孩,東山道也心生一股衝動而戰勝了理智,他湊身上前,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相觸,像電流一般觸擊著她,使她的身子在一瞬間僵直,震顫了一下。

  感覺到她的瑟縮,他一手摟住她的腰,讓她無後路可退,並再一次吻上她,緊緊貼著她的唇,緊緊的、柔柔的吻著她、吸吮著她唇瓣的甜蜜,也想藉著吻,吻去她心中滿滿的傷痛。

  他溫柔綿密的吻,使得冷若嵐一時紊亂的思緒變成空白的一片,她沒有法子再思考,他的吻猶如強效的鎮靜劑,讓她慌亂無助、難過傷痛的心情漸漸撫平,慢慢退去消失。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吻她究竟有何目的?為什麼要吻她?她只知道,她很喜歡這個吻。

  順著他的吻,她輕啟貝齒,給了他機會,讓他狂熾且佔有慾濃烈的舌尖與她交纏,一波波激發起來的莫名慾望,使她熱烈地回應這個吻,融化在這個吻裡。最後她癱軟在他的懷裡,讓自己和他雙雙跌落在地板上喪失了思考能力,不知不覺的,襯衫的衣扣已被他—一解開。

  沒有反抗,卻得來了熱烈的回應,東山道也體內燃燒的慾火,如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地迅速蔓延開來。在這一刻,他所有的冷靜意志,全被慾望燒成灰燼,剩下來的意識只有他要她。

  綿密的吻,從她的唇慢慢游移往下,順著她的粉頸,一路來到了她的胸前,舌尖還逗弄似地挑逗她,使她控制不住地輕嚶出聲。

  她的輕聲嚶嚀,更挑起他體內爆發的情慾,讓他克制不住地伸手解去她褲頭的鈕扣,探進她敏感的小腹間撫摸。

  「別……別這樣……」一絲的理智,將冷若嵐拉回到現實,「不行。」輕喘著聲音,她要求著他停止。

  但是東山道也並沒有聽從她的拒絕,只是將自己放在她腰腹間的手,輕游移到她的背後,想解去她的胸衣。

  「不,這……道也……」她伸手要制止他的行為。

  突然,大龍安史的話倏地閃過她的腦海。

  一瞬間,她的冷靜理智全飛了回來,促使她一個使勁,猛然地推開了他。

  被這突然的一推,陷入情慾的東山道也立即怔愣住,接著,他的理智也完全回來,燒熄了他剛才的熊熊烈火。

  「我們不可以的。」抓緊了自己胸前敞開的襯杉,冷若嵐又開始低低地泣訴起來。

  她不可以和道也有這些非分的親匿舉動啊!在還沒真正搞清楚自己和他的關係之前,是不可以的,若自己和他真是兄妹,這豈不是亂倫?而且Cathy的屍骨未寒、冤情未清,她怎能對另一個男人投懷送抱,甚至發生這麼親密的肉體關係?

  不,她不可以這麼做。

  然而,她雖是抱持如此的想法,看在東山道也的眼裡、心底,卻不是這樣的。

  「對不起。」他低低地出聲道歉,「我不該對你有這種過分的舉動和非分的念頭。」該死的!瞧自己做了什麼?他就像只餓狼想要侵佔她,他這麼做只會傷害到她。

  「我不是在怪你……」冷若嵐知道他誤解她的意思,急急地要開口解釋。

  「我知道我過火了。」她話未說完,東山道也便出口打斷了她,「我知道我該死,這麼喪失理智地對你,要殺。要剮我任由你處置。」

  「道也,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而是……」

  很不巧的,一陣電鈴聲響起,再次打斷了她欲要解釋的話。

  她下意識急急忙忙的將衣服和褲子的扣子扣好,將凌亂的衣裝整理一下。

  然後,東山道也才起身走去開門。

  「羊皮狼叔叔!」門外的Josie大聲地叫喚,一張笑臉笑得有如陽光般燦爛。

  他受到她的開心感染,也輕揚起一抹微笑,「看你待在澤明叔叔那兒,應該是玩得很開心。」

  「是啊、是啊。」Josie猛點著小腦袋瓜。

  「她呀!」站在她身邊的拓村澤明苦笑了一下,「和我那兩個小鬼玩得天地翻轉了都不知道哩!就像是一個大魔王帶著兩個魔鬼小跟班。」他的言語雖有責罵之意,但口氣卻透露他的疼愛與憐借。

  東山道也笑笑,「進來吧。」語畢,他隨即走回大廳。

  「誰來了?」已整理好儀容的冷若嵐,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我好像聽到Josie的聲音。」

  她的話才一落,立即就看到一個小身影蹦蹦跳跳地進屋來。

  「Josie。」她對著進來的小身影叫喚著。

  「Ivy姊姊。」Josie一張甜甜的笑臉,回應了她一聲。

  「你似乎在澤明叔叔家玩得很開心?」冷若嵐加大了笑意,半彎下身子望著她。

  「嗯。」Josie點著頭,隨即將小手中拿的一台照相機,遞到冷若嵐的面前,「你看,這照相機是澤明叔叔送給我的唷!」天真無邪的笑容和語態,似乎已經退去了前幾天她對冷若嵐的那種畏懼害怕了。

  「照相機?」冷若嵐看看在眼前晃呀晃的照相機,再望向才走進來的拓村澤明,「娘娘腔,你可真大方,送小孩子這麼貴重的東西。」

  拓村澤明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家裡有兩台,在你昏迷的那三天,Josie在我家住,她看到這台就很喜歡,捧著它到處亂照,今天一早你們送她來我家後,她又吵著要照相,後來我和希芝看她這麼喜歡,就決定送她了。」

  「Ivy姊姊,我幫你照相!」他的話才一說完,Josie的聲音便響起。

  冷若嵐回過視線,在還沒任何反應之下,「咋喳」一聲,Josie便近距離地為她照了張臉部的大特寫。

  然而,在快門「咋喳」的按下聲響起的同時,照相機也自動感應週遭的光線,閃了一下閃光燈。而冷若嵐在毫無準備下,眼睛接受突如其來的閃光燈照射,一時之間,視線無法接受這刺眼的強光而瞇了起來,同時,腦子「轟」的一下,像閃光燈般快速的閃過了幾個景象。

  閃光燈刺眼得讓她受不了的蹲下身,腦子裡閃過的景象,也使得她的頭微微作疼起來。

  「若嵐?」看到她的異樣,東山道也立即上前,「怎麼了?」他關切的詢問著。

  「我的眼睛好刺痛……」她緊閉起雙眼,手捧著頭,「我的頭也好疼。」

  「怎麼會這樣?到沙發上休息吧。」說著,東山道也扶著她的身子,慢慢到沙發前坐下。

  「怎麼回事?」拓村澤明定定的望著冷若嵐閉眼捧頭的動作,好奇和關心也從口中冒出來。

  冷若嵐搖著頭,「我不知道。」

  而一旁的Josie則是有點嚇到了,「Ivy姊姊,」她小心翼翼地輕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在她小小年紀的想法裡,只單純的直覺反應,認為是她剛才的拍照舉動,害得冷若嵐變成這樣。

  但是,她這單純的直覺,卻讓東山道也一愣,「若嵐,你畏懼強光?」看樣子若嵐是因為剛才照相機的閃光燈才這樣子的。

  不過,他印象中的她,並不會畏懼強光呀!

  冷若嵐沒有回答,腦海裡不斷重複浮現剛才問過的景象。

  「若嵐?」見她沒作聲,東山道也緊張起來。

  若嵐到底怎麼了?

  冷若嵐則是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緩緩地開口,「我看到婚禮上有好多的賓客,我和Cathy正要宣誓婚約之時……有二十來個蒙面人衝進教堂……他們把所有通道還有門都封死,然後……每個人都拿著重型武器向我們所有人掃射……」

  「若嵐?」

  冷若嵐的話斷斷續續說出,令在場的東山道也和拓村澤明愣住。她怎麼會說這些?她不是忘了這些事嗎?怎麼會突然又想起來?

  「若嵐,你是不是想起什麼?」東山道也立即追問道。

  冷若嵐又沉默了一下,「Cathy拉著我要逃,而Josie在我旁邊……她嚇哭了……我看到那些人瘋狂地殺人,我也慌了……」

  「然後呢?」

  冷若嵐搖搖頭,「接下來的,我記不起來。」她緩緩的抬起眼,迎上東山道也的詢問,「我腦子又是空白一片,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這些。」

  「Josie。」聽著冷若嵐這短短的敘述,拓村澤明像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Josie,「Ivy姊姊剛說的事,是不是真的?」

  「嗯。」Josie輕輕地點了頭。

  拓村澤明這麼一問,才讓東山道也記起Josie也是生還者之一,「Josie,然後呢?」該死的!這幾天他太專注於若嵐昏迷失憶之事,倒是忽略了很多事情也可以向Josie詢問。

  「別問Josie。」知道東山道也的想法,拓村澤明立刻要他打消念頭,「你問她也是沒有用的。」

  「為什麼?」東山道也不明白他為何阻止自己發問。

  拓村澤明歎口氣,「她住在我家的那三天,我已問過了,結果她和智障兒是一樣的,對於婚禮那天發生的事情並不記得。只不過,她沒智障兒嚴重,還記得一些小小片段的景象,但也剛好是智障兒剛想起的那一些,另外,她還記得的就是後來她和智障兒來日本之後的一小片段而已,不過這些都不足以查到些什麼線索。」

  東山道也的眉頭緊擰在一起,看看Josie,又看看冷若嵐,「莫非Josie也和若嵐一樣,可能被人催眠,忘了過去三年的事?」

  「也許吧。」

  「但是,」這下子,問題又繞回了最原始的地方,他不解的問:「若嵐為何之前會認為是我殺了婚禮上的人,在昏迷之後,卻又改變了所有的想法?」

  東山道也這矛盾的話一出口,卻換來一室的冷清,因為沒有人知道答案。

  所有的頭緒始終沒有理出一絲一毫來。

  英國倫敦偌大的辦公室內,呈現一片寂靜嚴謹的氣氛。探光極佳的四大片落地窗邊,擺設了一張紅木原色的大辦公桌。

  桌前,正坐著一個五十歲開外的男子,他一身深藍色講究品味的西裝,一臉嚴肅地低頭辦公,審閱著一份又一份的企劃案與文件。

  「Edgar先生。」突然,桌上的內線電話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有一通您的電話,是從日本東京方面打來的。」

  Edgar濃密的粗眉緊緊一皺,伸手按了一下電話上的一個按鍵,對秘書回話,「幫我接進來。」

  「好的。」

  在秘書的話一落,Edgar就伸手拿起了話筒,「我是Edgar。」

  「Edgar先生。」電話那端傳來日本腔極重的英文,「我是板垣。」

  「板垣先生?」認出了對方的聲音,Edgar適才辦公的嚴謹心情,頓時鬆了一些些,「怎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我們找到了Ivy姐。」

  「你們找到了Ivy?」Edgar聽到這個消息,精神立即處在另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是的。」

  「那她現在情況還好吧?」

  「目前不太清楚。」板垣停頓了一下,「我打這通電話給你,就是通知你一聲,要你放心。」

  「嗯。」Edgar應了一聲,另一隻手按捏著眉字之間.沉吟了一下,「還有另外的事情嗎?」

  「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明天日本這邊,媒體會公佈喬治先生未死之事。」

  Edgar怔愣一下,「喬治沒死……」

  「是的。」話筒那端不等他的話說完,又逕自說了下去,「到時,喬治先生可能會說明並敘述三年前那場婚禮的事發經過。」

  Edgar的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重歎口氣,「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喃喃自語,隨後沉寂了一下,作了一個決定,「我會盡快去日本一趟。」

  「Edgar先生要來日本?」

  「沒錯,我想勸勸喬治。」

  板垣說:「那好吧,如果Edgar先生確定了日期班機,我們到時會去接機。」

  「嗯。」

  掛上電話,Edgar怔忡出神,一時之間,他沒有了任何借緒辦公,一顆心往沒有光亮的黑暗深谷中,慢慢跌落下去。

  日本東京冷若嵐起了個早,梳洗一番後,走進餐廳,卻見東山道也起得比她還早,正一派優閒的坐在餐桌前,一手拿著報紙閱讀,一手拿著香郁的咖啡啜飲。

  「起床了?」東山道也從報紙中抬起頭,用一雙帶著和善笑意的眼,向她打著招呼。

  「對啊。」她也回以一個相同的笑意,看了一下他對面的桌子上,放了一盤豐盛的西式早餐,「這是給我的嗎?」

  「這裡除了我和你住之外,Josie又跑去澤明家過夜了,而我的早餐吃完了,你認為這份早餐是不是你的呢?」他繞了一圈話,反問著她。

  冷若嵐撇撇嘴,沒有吭聲。

  毋庸置疑,這份早餐是她的了。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先喝了一口餐盤邊的鮮奶,「早餐是你做的?」她好奇地問著。

  這些天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從未看過他下廚,早餐不是他出去買回來,就是她動手下廚做,她認定了他是個遠庖廚的男人,可是今天這頓早餐……「今天我較早起,突然心血來潮,就自己下廚做早餐了。」在她猜疑時,東山道也的聲音平淡地飄響出來。

  她輕蹙了一下秀眉,有些質疑的問:「你會做早餐?」

  他突然一笑,「吃了不會拉肚子的。」

  「是嗎?」雖然是帶著懷疑的口吻,但是她還是拿起餐盤邊的刀叉,吃了起來,「做得還不賴,挺能人口的。」

  東山道也只是維持著臉上的笑,沒有作聲地拉回視線,落到報紙上頭。

  感覺到他沒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一股悵然失落的感覺,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知道他是刻意要和自己保持距離,不想和自己多說話,好維持一個僅僅是普通朋友的身份,而他會這麼刻意拉遠彼此距離的原因,她明白。

  只因為那天他對她的吻。

  「道也,」冷若嵐低低輕喊出聲,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我……」

  「有事嗎?」他頭也沒抬,眼光也未移開報紙,回應著她的叫喚。

  他這般反應,更令她失望,也更欲要向他解釋自己拒絕他的原因。

  「其實,那天……」她困難地咽口口水。這個解釋實在是有點難以啟口,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起,「我沒有要拒絕你的意思,只是……」

  「要不要看一下今天的報紙?」她的話才起了一個頭,就被東山道也硬生生地打斷了。

  他一副淡然的態度,似乎沒把她剛說的話聽進去。

  「道也,我……」這下子,冷若嵐更急了,「我有事要向你澄清,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東山道也沉著一張臉,將手中的報紙遞至她的面前,「先看一下今天的報紙上面刊登的新聞吧,有什麼事晚一點再說。」

  她知道他是故意拒絕聽她的解釋,濃烈的挫敗感,使得她難過得鼻頭酸了。低下頭,她的視線落到他遞過來的報紙上。

  三年前,在英國倫敦發生的一場婚禮慘劇,兇手競是日本人!

  斗大的鉛字,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她的眼底,使得她不禁低呼出聲,一雙眼也訝異的睜得大大的。

  「婚禮?」冷若嵐抬眼瞄了一下面容平靜的他,「是我的婚禮嗎?」

  「沒錯。」東山道也保持平靜沉著的神情,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在想著什麼。

  「兇手是日本人?」

  他似笑非笑的說:「你自己看一下報導,就可以知道了。」

  他的表情,看在她的眼裡,竟起了一股莫名的慌張不安。

  她突然畏懼地不敢去看報導的詳細內容。

  「你先看完它。」東山道也以鼓勵的口吻對她說。

  冷若嵐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給自己一個心理準備,將目光放回報紙上。

  據日本警方消息指出,前天夜裡,有一名英國籍的男子出面投案,自稱是三年前在英國倫敦,名門望族凱西?亞蘭德倫?吉普森與台灣黑道大幫龍盤幫幫主之義女冷若嵐婚禮慘劇中,惟一的生還者。經警方證實,此名男子的確是當年存活下來的生還者,在日本各方和美國倫敦方面聯絡後,對這名男子的長時間偵訊,初步瞭解,當年掃射婚禮上所有賓容的幕後兇手,是日本黑道大幫鬼朝會城,聞名黑道的三大殺神其中一名邪神。而且,幕後兇手不只一名,除了邪神之外,新娘冷若嵐,也可能涉嫌其中。其實狀況有待當局再深入地進行調查……白紙黑字,一字字清晰地落人冷若嵐的眼中,看得她從背脊發起一股涼意,直直往頭頂上冒。

  「沒想到會突然冒出第三個生還者。」東山道也淡淡的聲音飄進她的耳中。

  「怎麼會這樣?」微顫著手,她在震驚之中喃喃地念著。

  他冷諷地一笑,一在此之前,你突然拿著刀子要殺我,說我是幕後兇手,結果沒想到,你現在也是兇嫌之一,和我同時成為警方欲要拘捕的對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

  「不只是這樣。」東山道也目光冷然直直地盯著她,「半小時前,澤明打了通電話給我,說那晚在Josie病房裡,我那兩個被殺的手下經過檢驗之後,兇手已經確定出來了。」

  冷若嵐屏住氣息,一顆心狂跳起來,準備聽他宣佈答案。

  「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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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唉!」早見浩夫一臉苦喪的神情,看著面前的東山道也和冷若嵐,「你們說要我怎麼辦才好啊?」現在新聞炒得可燙手了,而他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燙腳啊!

  沉思了一下的東山道也此時斂斂眉,一臉正經嚴肅的表情,「我和若嵐也不想這樣。」

  「我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冷若嵐也隨即開了口。

  「現在不是說不要、不知道就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讓它消失不見,而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早見法夫頂回他們所說的話,接著,又是哀歎一大口氣。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東山道也換了一個話題,他並不想在剛才的話題上,多繞圈子說廢話。

  「他說他叫喬治。」早見法夫沒有多加猶豫地回答,「不過,我不能再對你們說些什麼,這牽扯太多,再多說,只怕事情會更加麻煩,解決不了。」

  東山道也微微頷首,「這點我知道,不過……你確定他叫喬治?」

  「難道你認識他?」看到他這樣的反應,早見浩夫有了疑問。

  「他似乎和殺Josie的人有關。」

  「是嗎?」早見浩夫有些意外,接著問冷若嵐,「冷小姐,在你的朋友裡面有一個叫喬治的嗎?」

  冷若嵐回想了一下,「我是有幾個朋友正好都叫喬治,但是他們都是亞洲人,而不是英國人。」

  「那……」

  「這個喬治,也許是Cathy的朋友?」早見浩夫話還未說,東山道也便搶先出聲,說出自己的猜測。

  「也許吧。」冷若嵐並沒有太肯定的答覆,「Cathy的朋友很多,我並不是每個都認識。」

  「我之前已經請朋友幫我調查這個喬治了。」東山道也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我想這一、兩天應該會有消息才是。」

  「如果有消息是最好的了。」早見浩夫再次重歎口氣,」今天一早我被媒體記者給煩透了,待會還要和倫敦那邊的刑事局聯絡,我保你們是保不了多久的,到時,你們曝了光,我也沒法子救你們。」

  東山道也雲淡風輕地一笑,「我知道早見先生很盡力在維護我和若嵐,我們會盡力去找尋證據,證明我們是清白的。」

  「如果這樣是最好的了。」

  和早見浩夫又談了一會兒,東山道也和冷若嵐才離開警局。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冷若嵐一上車,便追問著東山道也接下來的打算。

  東山道也沉吟了一下,「這個叫喬治的若我沒猜測錯誤,八成是想誘你出現。」

  「那……」

  「我們就將計就計。」他很快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將計就計?」她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去找喬治?」

  他微瞇起眼,轉頭看了她一眼,「你願意嗎?」他反問。

  「如果這個樣子可以揪出兇手,我願意。」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很好。」

  他這一聲「很好」讓她的心倏地往下一沉。

  他的回答如此爽快、如此不在乎,難道他一點都不關心她的安危嗎?她這麼去找喬治,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人家是設了一個陷阱,等著她去跳,難道他不知道她這麼跳下去,也許就爬不起來,反而會跌個粉身碎骨?

  「怎麼了?」感覺到她突然安靜下來,像是陷人沉思之中,東山道也遂開口問。

  「沒事。」她搖搖頭,簡單地回了一句,而心中其他的話,卻困難得無法再說下去。

  「是嗎?」

  「嗯。」冷若嵐咕噥地應著。

  「沒事那就好了。」他不帶絲毫感情的說著,隨即便專心地開車,不再理會她。

  她得到他這樣的反應和話語,心再次往下跌落了些。

  他的態度是如此冰冷,話語又這麼不帶情感的淡漠,好似恢復到她初認識他時,那個不苟言笑、沒有情感的他。

  他對她不是很關心嗎?為何現在突然轉變,回到了最初?難道就是為了那個吻,因為她那令人誤會的反應,該死的令他以為她是不可能接受他嗎?

  自從那個吻以後,她已能完全感受到他的情感,明白他是對她有感情的,雖然起初自己是很驚訝,但是,她並沒有想逃避或拒絕他,只是……老天!她似乎對他也有了感情,不然她為何這麼在乎他對她的態度?她以前是不會在乎的不是嗎?為何現在卻有了這種感受?甚至,還有種揪心的疼痛?這分明就是自己對他產生了感情,而且,更該死的,那天他那麼吻她時,她卻喜歡得緊,甚至並不反對和他發生親密的肉體關係!

  天啊!她真的對他……她不該對他有感情的啊!她該愛的,應該只有cathy一個人而不該在大仇未報之時移情別戀,更何況,他還有可能是她的哥哥啊!如果他真的是她哥哥,自己怎能愛他呢?

  噢!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有誰能告訴她?

  一股酸澀之意刺激了雙眼,淚水也忍不住地湧了上來,但是,冷若嵐還是強止住不讓它滑落,因為,她不想讓身邊的他知道她現在的心情。

  然而,正專心開車的東山道也,已發覺到她的不對勁,因為心思細密、感覺敏銳的他早已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其實他也不想讓她去冒這個險,但是他又能如何呢?那天他拋去自己感情的束縛,對她表明他的感情,卻被她的淚水拒絕,他還能厚著臉皮,再對她示好嗎?不,他是做不到的。

  既然做不到,他只好收回所有感情,壓抑在心底,如同往昔般,不然只怕她會被他嚇到,繼而可能逃避他,這可不是他想看到或接受的情形啊!

  只是,一個他用心去愛的女人,天天在他面前出現,甚至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卻無法放感情去愛她,只能勉強壓抑在心底,這樣的心情好痛苦啊!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心情感受,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致使車內迅速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氛……既是決定要這麼做了,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反正假裝瞞騙也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直接坦白講好。

  下了這個決定後,冷若嵐來到大龍安史的病房前,先遲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一些心理建設後,接著,她伸手推開病房的門,輕聲地走了進去。然而,病房內的病床邊,則坐了一個和大龍安史年紀相仿的男人。

  「若嵐,你來啦?」躺在病床上的大龍安史,一臉笑咪咪地看著走進來的冷若嵐。

  「嗯。」她不太自然地擠出一個微笑,心裡則是暗叫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有第三者在,要她如何去向大龍安史坦白,並查問一些自己想確定的答案呢?尤其是這第三者的身份不明,她更不能隨便說話。

  「她就是若嵐?」坐在床邊的Edgar用著打量的目光,猛往她身上瞧。

  「是啊。」大龍安史應著,「你是第一次見到若嵐吧?」

  「嗯。」Edgar仍是打量著她,目光深沉且犀利,但是嘴邊卻是泛著笑,「她的確很像。」

  的確很像?什麼叫的確很像?她的眉頭輕蹙起來,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猛打量她的目光,讓她真的很不舒服,尤其是他一雙犀利深邃的眼神,像是在打著什麼算盤。

  「若嵐,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在冷若嵐沉思之際,大龍安史的聲音響了起來,「Edgar,剛好也是從倫敦來的,他就是Ca……」

  「安史。」大龍安史的話才說一半,便被Edgar的一個眼神和聲音打斷。

  大龍安史看到他的眼神示意,便閉上了嘴,沒有把自己想說的話繼續說下去。

  看著他們互使著眼色,並且未將話說完,冷若嵐的心不禁提高了防備。

  他們這樣子鬼鬼祟祟,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

  不過,冷若嵐並未將自己的疑惑表現在臉上,只是堆起了笑容,向Edgar打了聲禮貌性的招呼,「沒想到Mr.Edgar也是從倫敦來的。」她的言語之中卻別有含意。

  Edgar是個在商場上打滾幾十年的老手,他並不是聽不出她話中的弦外之音,「你似乎對我這從倫敦來的人,頗有意見?」

  被他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她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笑得眼睛瞇了起來,「是嗎?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會讓Mr.Edgar誤會。」

  「我誤會了嗎?」Edgar笑瞇了眼睛。沒想到這個女孩口齒會如此伶俐,不愧是個法律系的高材生。

  「我沒有任何意思的。」她斂起笑容,拉平了嘴角,一本正經的又來個意有所指的話,「除非Mr.Edgar心裡有數,才會認為我話中有話。」

  他笑笑,在心底讚許著她的應對態度,還有說話的技巧,「就當我誤會了吧。」他不想再和她玩文字遊戲。

  她又拉大了些笑意,沒有再吭聲。

  「若嵐。」在冷若嵐和Edgar的對話結束後,大龍安史開了口,聽說你被人指認為是自己婚禮上的幕後殺人兇手?」

  沉斂一下神情,她輕吁口氣,「老爹已經知道了?」

  大龍安史淡然一笑,沒回答她的問題,逕自說著,「是Edgar剛告訴我的。」

  冷若嵐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Edgar,一張臉始終是冷沉著。

  這個Edgar總是給她一種不安的感覺,直覺的反應就是想要防備他。

  而她的防備心,看在Edgar的眼底早已感受到。對他來說,她這般的防備,倒是讓他在心底笑開了。

  「那……」大龍安史眼睛瞇了起來,「你現在應該不會想殺道也了吧?」他的話語帶著弦外之音。

  冷若嵐一怔,身子明顯有著僵硬。

  聽大龍安史這些話,他似乎已經知道,或是看穿了她已經知道道也不是殺人兇手了?

  如果他知道或猜想到了,他也不該這個時候說出來,畢竟這裡有個第三者存在,除非Edgar不是如她所想的,要不就是,大龍安史也是和Edgar一樣,不是善類之人,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不就被騙了?

  呆愣愣的,她一時之間亂了思緒,分不清楚面前的大龍安史和Edgar到底是何身份了。

  之前,大龍安史和她說的,全都是假的?

  些許的涼意,慢慢地從她背脊蔓延至頭皮。她幾乎快要亂了分寸,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若嵐,你怎麼了?」看到她的面容迅速轉變了好幾個表情,大龍安史忍不住出聲叫喚兀自沉思的她。

  回過神後,冷若嵐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強要定下自己混亂的思緒,「沒事。」她停頓一下,腦子快速閃過數個念頭,並且找了一個借口,「對了,我待會兒還有事,我沒法子多待。」她看看大龍安史,又看看Edgar,「我得要走了,你們慢慢聊吧。」。

  「你要走了嗎?」感覺她急著要離開,大龍安史臉上浮現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是啊。」她擠出一個笑,「我改天再來看你。」她現在得先回去,思考一下大龍安史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才好再來面對他,不然自己絕對又會不知所措。

  「那好吧。」大龍安史輕輕歎息著,「你小心一點。」

  「嗯。」說著,她轉身離開病房。

  然而,她才走到病房門口,門外便走進來一名近三十歲,身材高挺的斯文男人。

  她霍地停住腳步,怔愣了一下,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

  「嗨。」男子揚著一抹邪氣的笑容,向她打著招呼,「我可是找到你了。」

  「喬治?」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身後的Edgar卻先開了口。

  「嗨。」喬治摘下掛在鼻樑上的眼鏡,向著Edgar打著招呼,「爹地,好一陣子沒見了。」

  「爹地?」冷若嵐倒抽一口氣,屏住了氣息。

  她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喬治?而他是自己身後那個Edgar的兒子?!

  不會吧?他是那個指控她是兇手的喬治嗎?

  「你就是那個指控我是殺人兇手的人?」她冷沉著聲音,低低地問著。

  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喬治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不如就直接攤牌吧。

  她的質問,只換來喬治冷冷的一笑。

  「你怎會找到這兒來?」Edgar沉著一張臉,也是用質問的語氣問著他。

  喬治聳聳肩,「跟著你來的。」他的態度是一派輕鬆優閒,適才邪氣的笑容完全地消失了。

  Edgar聽他這麼一說,臉色更加難看。

  「你派人跟蹤我?」他的語氣是非常不悅的。

  「別說得這麼難聽。」喬治故意哀歎著氣,「我可沒什麼用意。」

  「沒什麼用意?」Edgar冷嘲地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嗎?」

  「那你這次突然從倫敦跑來日本,不是也別有企圖嗎?」喬治不甘示弱,以平穩的語氣,不疾不徐地反頂回去。

  「你……」被他一個反擊,Edgar一張老臉氣得鐵青。

  而Edgar的這般反應,讓喬治頗為滿意,嘴角因而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在一旁觀察並聽著他們談話的冷若嵐卻是一頭霧水。這一對父子似乎是處於對立的狀態,可是他們給她的感覺,卻都是有著某種陰謀,如果他們是為了什麼?要圖什麼呢?

  就在Edgar父子對立、冷若嵐猜疑之際,突然一陣低低的冷諷笑聲,在病房的詫異氣氛中,非常不搭軋且刺耳地響起。

  而這一連串低低的刺耳冷笑聲,是出自於大龍安史的口中。

  在場的人,皆被他的笑聲給嚇到,一個個都是睜大著眼,直盯著他瞧。

  「安史?」Edgar用著困惑不解的目光望向大龍安史,他被大龍安史的笑聲,笑得頭皮發麻,還有一股坐立難安的慌張感升起。

  而站著的喬治也有一些慌亂,從腳底往上泛起。

  只有冷若嵐,她沒有Edgar或喬治的反應,只是感到迷惘和不懂。眼看著面前三個男人完全不同的表情,似乎各自懷著城府。而這三種不同情緒,擴散在整間病房內包圍著她,令她有種窒息難耐的感受。

  這種氣氛,讓她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其實你們父子倆,不是都各自懷著一肚子的壞水嗎?」大龍安史終於停止了笑聲,冷眼各瞟了Edgar父子一眼。

  他的話語一出,立即使得Edgar父子同時呆怔住,一種被看穿的窘困,致使他們的臉浮上尷尬的神情。

  冷若嵐捕捉到Edgar父子臉上閃過的驚訝,突然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來真正的敵人,只有Edgar和喬治這父子兩個人而已。

  那麼,大龍安史呢?他又是扮演什麼樣子的角色?目前只有他的身份最令她質疑。

  「你們父子倆最好在一分鐘之內,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不然,把我氣得腦中風,對你們想進行的陰謀,可是沒有任何的好處。」大龍安史說著,突然目光一沉,以厲聲的口吻低吼,「滾!」

  他的這一聲「滾」,又嚇到了Edgar和喬治,兩個人先是呆了幾秒,隨即,帶著非常不甘願的神情,乖乖的往病房門口走去。

  在要離開病房時,兩個人都投給大龍安史非常不甘心的眼神,然後便忿忿地離去。

  隔了好一會兒,大龍安史一張冷肅的面容,才完完全全鬆懈下來,吐了口大氣,同時還忍不住地咳了幾聲。

  「老爹。」冷若嵐立即奔上前,扶他坐起身,伸手輕拍著他的背,想讓他順一下氣,「你還好吧?」她輕聲問著。

  他順了下氣,接著重歎口氣,「還好,沒被他們父子倆給氣死!」他說話的語氣透露出他的不悅。

  她沒有作聲,思緒不斷轉換著,想要稍稍釐清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沒有聽到她的應聲,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地兀自沉思的面容,「你在想什麼?」

  她收回正在神遊的思緒,搖搖頭,沒有吭聲。

  「告訴我,」他眼睛直直盯視著她,「你是不是已經恢復你的記憶了?」

  冷若嵐遲疑著,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據實以告,「我被人襲擊過頭部,醒來後,發現我對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已完全不記得了。」

  他的面容平靜,對於她的回答,沒有任何驚訝與不相信的表情出現。

  「老爹知道原因嗎?」冷若嵐追問著。看他氣定神閒的,想必他應該知道。

  大龍安史輕輕的笑出聲,沒有回答。

  「老爹,請你告訴我。」她的態度是迫不及待的。

  「我能體會你現在的心情。」他的笑容未減,頷了下首,「但是,我並不希望你去找答案。」

  她因感覺得出大龍安史不親口說出的堅決,而有了頹敗的心情,「可我想早點替那些冤死的人報仇。」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和念頭,希望他能夠瞭解,並宣佈答案。

  「若嵐,你的報復心還有殺氣都太重了。」他語重心長,以勸說的口吻說,「老爹並不希望看到這樣子的你。」

  「老爹……」

  大龍安史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說著,「你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快快樂樂地長大,然後幸福地嫁人,」說到這,他沉重地歎口氣,其中含著他的無奈與憐惜,「只是,往往天不從人願,給了你這樣一個巨變,讓你走上這樣子的命運,但是,老爹真的不想你去走這一條路,甚至愈走愈糟,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過著快樂無憂的生活。」

  冷若嵐聽到他的這番話,能夠體會出他是真的關心自己,也感動在心。

  「但是,我無法當作這些事都不曾發生過,而不去理會、不去找尋真正的答案。」她將內心所想的說了出來。

  「我就是不希望你去找『真正』的答案,有任何復仇的行動,所以才作了這個決定。」

  「決定?」她稍稍一怔。「什麼決定?」

  大龍安史將目光調回,落在她一臉茫然的容顏上,「知道你為何會失去記憶的原因嗎?」

  她搖搖頭,「但是,我猜我有可能是遭人催眠,而硬生生把記憶從我腦子裡消除。」

  大龍安史笑開了,他笑得很溫和,卻也讓她的心裡浮現了一個猜測。

  「老爹知道是誰催眠我嗎?」得到他這樣的反應,她完全確定了自己確實是被人催眠了,而且他絕對知道是誰。

  「我當然知道了。」

  「是誰?」她急急的追問著。

  「你真的很想知道?」

  「當然了!」冷若嵐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要知道他是誰,我要問他為何要這麼做?」

  大龍安史依舊保持著笑容,但是目光卻逐漸變得深沉,好一會兒,他才低沉有力地回答,「是我。」

  她的腦子「轟」的一聲,思緒被他的話炸得一片空白,無法運轉。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她被催眠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面前的他?!

  老天,怎會這個樣子呢?

  冷若嵐果若木雞,瞪大了眼,直直盯望著大龍安史一張平靜無波的瞼。

  「真的是你?」好久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非常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事實。

  大龍安史點點頭,「是我。」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她強拉回一些理智,「為什麼?」她馬上追問原因,內心燃起一把氣憤的怒火。

  「因為我不想你為了這件事被復仇蒙蔽了你的理智和冷靜。」他不疾不徐地回答,「再怎麼說,你也是一個就讀著名大學的法律系高材生,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為了復仇,而毀了自己未來的路子。就如同道也一樣走進無法抽身的黑暗之路。」說到東山道也,他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心疼與難過。

  提到了東山道也,冷若嵐的心情略轉換了一下,「告訴我,道也和你是不是有著某種關係?」這個問題,也是她今天來此的目的。

  他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

  「告訴我!」冷若嵐催促著他回答。

  「這對你很重要嗎?」

  「很重要!」她低喊著。

  大龍安史迎視著她堅決要知道答案的神情,長歎一口氣後,緩緩地開口,「他的確是我兒子。」

  雖然與自己之前所猜測的答案相同,如今得到確認,她還是忍不住地倒抽一口氣。

  「我呢?我又是誰?」她又追問。

  大龍安史的眼眸漸漸變得深沉不可見底,「你……也是我的女兒。」

  她所猜測的成了事實,但是,這個確認,卻使得她的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衝擊。

  這個事實她不想去承受啊!

  「那……」她困難地開口,「我就是道也的妹妹了?」

  他點點頭,「沒錯。」

  「為什麼?」冷若嵐喃喃地問著,一股刺痛的感覺紮著她的心,酸痛了她的眼睛,「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我是道也的妹妹?為什麼?」濕熱的淚水迅速湧上眼眶,迷濛了她的雙眼。

  「若嵐?」對於她這般的激動反應,他訝異極了。

  「我不要這個樣子!我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她禁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沒有法子克制地嘶喊出聲,成串的淚水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奔流而下。

  在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不能再忽略內心的情感了,她心之歸屬,早已飛落在道也的身上,生根發芽了。

  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大龍安史老練沉穩的心思,已經漸漸浮現起一個明確的猜疑。

  「你……愛上了道也?」他將剛剛才成形的猜疑問出口。

  大龍安史一針見血的猜測,直透入她的心,淌下了傷痛的滴滴鮮血。

  「是,」好一會兒,她才吐出話來,「我是愛上他了,我該死的愛上了自己的哥哥!」

  「你……」大龍安史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欲要再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病房內衝進了十幾名來歷不明的男子。

  他見到他們時,臉色陰沉了下來。

  而冷若嵐見到這十幾名男子後,淚水也驟然收起,傷痛的面容在一瞬間消失不見,換成一張凝肅的神色,所有該有的警戒與防備心,也遍佈全身。

  「你們是誰?」她壓低嗓音,冷沉地質問。

  一個為首的男子瞄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的質問,逕自走至大龍安史的面前。

  「大龍先生。」他以略帶恭敬的口吻向大龍安史打著招呼。

  他陰沉著臉,「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本田先生知道你的身子近來好了許多,血壓一直穩定正常,所以覺得大龍先生沒有必要再住院,」為首的男子客氣地向他解釋,「想請大龍先生出院回去。」

  『哼。」大龍安史冷哼出聲,「我能不能出院是由醫院來決定,而不是由他來決定。」言下之意是他不想回本田府味。

  「本田先生早上已和負責診治大龍先生病情的醫生討論過了,佐佐木醫生已經同意大龍先生出院。」為首的男子立即接著他的話說下去。

  大龍安史的濃眉一擰,「我現在還不想出院。」他的語氣堅定。

  「由不得大龍先生。」為首的男子態度也是十分堅持,「本田先生已為大龍先生辦了出院手續,並且吩咐我們接大龍先生出院,回去本田府邸。」

  「你們……」

  「本田先生還吩咐,若正巧遇上若嵐小姐,也一併接回去。」不等大龍安史開口,為首的男子又搶話的說了下去。

  在一邊的冷若嵐,雖然還不清楚來者的身份,但是從他們談話中,卻聽到了本田這個人,是否這個本田,就是道也他們在調查的本田道夫?

  再看看大龍安史,他似乎非常抗拒出院回那個本田府邸,而他們也打算要她跟著去,那麼……「老爹,我們走吧。」作了一個決定的她立即開口道。

  大龍安史一愣,望向她,心裡訝異著她剛說的話。

  她淡淡一笑,「既然本田先生這麼希望我們回去,我們何必拒絕他的一番美意呢?」

  「若嵐你……」

  「我們去見本田先生吧。」冷若嵐加深了笑意,內心的決定沒有動搖半分。

  所謂「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她不想再過這種毫無頭緒、每天猜測的日子了,既然這個本田道夫自動找上門來,她何有拒之門外之理?

  不管會變成如何,她總得要去試一試,大膽地去闖一闖這個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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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4: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幕低垂,蟲聲唧唧,大地是一片的安寧與祥和,人們幾乎都已上床睡覺,進人甜美的夢鄉,等待明天的旭日東昇,另一個嶄新一天的到來。

  然而,在如此樣和寂靜的夜半時分,東山道也的家卻是燈火通明,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沉寂氣氛。

  大廳內,坐的是東山道也和唐瑞傑,兩個人的俊美面容皆覆上一層厚厚的凝重寒霜,英氣濃密的兩道劍眉則是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他們各持著沉重的心事陷入沉思之中,久久兩個人都沒有任何意思先開口,好打破周圍的凝重空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猶如過了幾個世紀般的沉悶漫長,直到大門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響,拓村澤明拿了東山道也近日打配給他的鑰匙,開了大門進來。

  而他的出現,引起了大廳內兩個大男人的注意,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他挺拔偉岸的身上,對他投以詢問的注目。

  拓村澤明知道他們眼中所流露出來的詢問目光是什麼,他擺出一張苦喪的臉色,歎了口氣,「我岳父那兒現在也是沒有若嵐的消息。」他低沉著嗓音,回答著他們所想要的答案。

  他的回答,換來了東山道也和唐瑞傑更加黯沉的表情。

  「我想,」唐瑞傑開口道,「若嵐該是被人抓走了。」

  「應該是本田道夫下的手。」東山道也將自己這一段長時間靜默沉思的猜想說了出來。

  「的確是他。」拓材澤明對他所作的猜測,下了一個肯定的結論,「我岳父派部屬去查,醫院方面的人說是本田道夫派人把若嵐和大龍安史接走的。」

  「真的是本田道夫?」唐瑞傑聽到這個確切的答案,不免感到驚訝,「可是……以若嵐的身手,一般人是沒那麼容易抓走她的。」

  「若嵐不是被抓走的。」拓村澤明回答了他的疑惑,「聽醫院的人說,若嵐是攙扶著大龍安史,跟著本田道夫派去的人一起離開的。他們之間並沒有引起任何口角爭執,或是肢體上的衝突。」

  「怎麼可能?」唐瑞傑聽到這樣子的消息,更加意外了,「若嵐怎會跟他們走了?難道她是顧忌大龍安史?」

  「不。」這一聲是出自於東山道也之口,只見他一臉篤定,下了大膽的假設,「若嵐不是顧忌什麼,而是自己願意跟著他們走的。」

  唐瑞傑挑起眉,不太明白地看向他,「若嵐她自願的?」

  「因為在她的心裡,一定是想親自去見本田道夫,直接去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東山道也不疾不徐地解釋自己猜測的原因。

  唐瑞傑倒抽一口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是啊!以若嵐的個性,她的確會這麼做,只是她有必要冒這種險嗎?

  「她這麼做,未免太危險了。」有了這樣的一個猜想,唐瑞傑的內心泛起更多的擔憂。

  「雖然危險,但她還是去做了。」東山道也此刻擔憂掛心的程度,也不低於他。

  如果,當年的婚禮屠殺是本田道夫一手所策劃的,那麼若嵐此刻一個人獨身前往去見他,真的是深人虎穴,非常危險!

  「我們要想一個辦法潛人本田道夫的宅邸,救回若嵐。」知道冷若嵐獨身走人險境,唐瑞傑無法靜得下心來,而打算立刻行動。

  「查一下若嵐現在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本田道夫的府邸。」東山道也以謹慎的口吻提醒著他,「我擔心這也許是一個陷阱。」

  拓村澤明在一邊,非常伺意地點著頭,「他們除了要抓若嵐,也許也會乘機將我們一網打盡。」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唐瑞傑至今仍然猜不透這一點。就他印象所及,龍盤幫從未和本田道夫這邊的人起過任何的衝突,或是結下什麼仇恨啊!

  東山道也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個問題。

  「他們似乎是衝著我們龍盤幫來的。」唐瑞傑為自己的問題,下了一個認定。

  「不。」東山道也低低地開了口,「他們不是衝著龍盤幫而來,他們是衝著我和若嵐來的。」他聲音雖然低沉,卻是十足肯定、有力。

  「衝著你和若嵐而來?」唐瑞傑一怔,非常訝異他會有如此的猜測。

  「沒錯。」東山道也在回應時,心裡下了一個決定,「我想還是由我出面去找本田道夫。」

  拓村澤明的眉頭緊擰在一起,「你想隻身去找本田道夫?」

  東山道也眼神一沉,微微瞇起,「沒錯。」

  「不好吧?」唐瑞傑對於他這個打算,可是站在不贊成的立場,「你一個人去未免太危險了,連你自己剛剛都說別貿貿然去找本田道夫。」

  「不會有事的。」東山道也對這事握有幾分的把握,「我是他們要對付的目標,他們不會就這麼要了我的命,不然,他們早派人來殺我,又何必玩這種無聊遊戲呢?」

  他的話倒有些說服了唐瑞傑的心。

  「可是,你真的覺得這麼做是妥當的嗎?」唐瑞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地問了一句。

  東山道也似笑非笑的道:「妥不妥當我都是要跑這一趟。」

  「我們也跟著你一起去吧。」唐瑞傑建議著,「有人照應,總是比較好一點。」

  東山道也沉吟了一下,接受了他的建議,「好吧,多一個人,也許救人也比較容易一些。」

  「你似乎不止想救出若嵐一個人。」聽東山道也這麼說,拓村澤明心底不禁有了這樣的認為。

  東山道也眼望向遠處的一點,「嗯,還有大龍安史。」他直接說出答案。

  「大龍安史?」拓村澤明微微一愣,「你要救他出來?」

  「沒錯。」東山道也眼中閃過一道令人費解的異樣光芒。

  「為什麼?」拓村澤明非常不解他這樣的打算,「大龍安史不是本田道夫那邊的人嗎?你為何要救他出來?」

  沉吟了好久,東山道也才低緩地開口,回答了他的疑惑,「因為……他是我父親。」

  跟著一夥人,冷若嵐來到了本田道夫在東京近郊的一棟休閒日式別墅。

  扶著大龍安史年邁的身於,一進大廳,地便見到坐在大廳中央真皮沙發上的一名男子。

  「我等你們好一陣子了。」男子瞇起一雙眼,帶著若有所思的笑意,望著走進來的冷若嵐和大龍安史。

  「沒想到,」大龍安史站定了腳步,一雙眼直直地迎視上男子的眼,「本田先生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出院。」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難懂的笑。

  原來他就是本田道夫。冷若嵐在心底確認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後,遂上前一步,「我婚禮的幕後殺人兇手,是不是就是你?」她單刀直人地直接衝口問出。

  對於她這突然一問,本田道夫稍稍一怔後,隨即輕笑出聲,「看來你的記憶已經被洗掉了。」他的笑聲透出陰邪的冷然。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抿抿嘴唇,繼續質問著原因。

  「我想你弄錯了。」本田道夫以平和的語氣,反駁著她的話,「我怎麼可能是你婚禮上的那個幕後兇手呢?」

  本田道夫的話,根本得不到冷若嵐的信任,「我不相信你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

  「信不信在你。」他並沒有要多作解釋的意思。

  「我要知道真相。」冷若嵐的態度是強硬的。

  「我並不知道真相。」

  「你……」

  本田道夫略帶命令式的口吻,低低地喊出口,「來人。」

  「本田先生。」這時,兩名傭人恭恭敬敬地迎上前來,等待他的吩咐。

  「帶大龍先生他們到客房去休息了。」

  「是。」

  冷若嵐本欲再說什麼,但是身邊的大龍安史卻對她使了個眼色,所以她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並順從地跟著他往客房走去。

  夜涼如水,冷若嵐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躺在床上,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腦子裡是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與想法。

  突然,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傳到她耳邊,接著,是幾聲輕輕叩門聲響起。

  她遲疑了好一下,才決定起身走去開門。

  「你還沒睡吧?」門外站著的是大龍安史。

  她輕淺一笑,「還沒。」

  「我可以進去和你談談嗎?」

  冷若嵐應了一聲,隨即讓出空間,讓他進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注視著冷若嵐走向自己,大龍安史和藹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疼惜的神色。

  他歎著氣,「孩子,你何必要跟著我回來呢?其實那時在醫院,以你自己的本事,你是可以逃走的。」

  「我不想逃。」她很坦承地說,「我無法讓你一個人被他們帶來這裡。」

  他搖著頭,「你何必顧及到我呢?」他的一顆心沉重不已,「你回來這裡,對你、對大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不。」冷若嵐很快地否決了他的話,「我要查清楚真相。」她將自己來這兒的目的說了出來。

  「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真相?」他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堅持己見,「一旦你回來這兒,便不可能會平安地出去。」

  她淺露著微笑,面容平靜沒有任何膽怯,「就算是沒有命活著出去的龍潭虎穴,我都要來查明事情的真相。」

  「若嵐……」聽到她這般堅定的語氣,大龍安史又在心底重重地歎著氣。

  沒想到這孩子的怨恨心,在失去記憶之後,仍然是這麼濃烈。

  「老爹。」冷若嵐清楚他現在的心情,遂軟了口氣,輕輕地說著,「雖然我忘了這三年中的事,忘記我們之間是怎麼碰面的,但是在我心裡,你是一個很好的長輩,我也知道你不希望我有任何的報復之心,不過我真的無法忘懷我知道的事,Cathy死了,把我養育成人、疼我、寵我的義父死了,還有參加我婚禮的那些朋友們也死了,我真的沒辦法把這些事情當作沒發生過。」

  大龍安史靜靜地聽著她如此坦白的話語,一張愁眉不展的沉凝臉蛋,始終無法舒展開來,「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也知道婚禮上那些死去的人在你心中佔有重要的地位。」

  「如果老爹能明白我的心情就好。」冷若嵐在遲疑了一會兒後,用著非常誠懇的神色,定定地凝視著他,「老爹,我知道其實你明白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好嗎?」

  面對她的詢問,他內心起了掙扎,但仍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老爹……」她軟軟的語氣,更加誠懇的乞求著他。

  沉默了好久,最後大龍安史以一聲歎息先做了開場,他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一迎視上她那一雙充滿乞求的目光,他感到心軟,「我想你和道也他們,多少都猜到誰是幕後的真正兇手了。」

  「是本田道夫?」

  「沒錯。」他點點頭,「是他。」

  「為什麼?」得到正確的答案,她立即追問著原因,「我們大家和他無怨無仇,他為何要下這麼殘忍的毒手?還要把這殺人之罪,藉由別人之口,推到我和道也的身上?」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大龍安史轉了一下目光,落到床上,「你去床上躺著。」

  「床上躺著?」冷若嵐一愣,不明白他這麼說是何用意。

  「我再用催眠術,將你已沉睡的記憶給喚醒過來。」他解釋了自己的用意。

  她明白了他的用意之後,走向床邊,接著平躺在床上。

  「閉上眼睛。」他走到床邊,下了另一個指令,「讓自己全身放鬆。」

  她立即乖乖地依言做了。

  他深吸一口氣,以低沉的聲音,輕緩地在她的耳邊喃喃地說著,「現在,你覺得你很累,你慢慢地陷入半醒半睡之間……同時你的記憶開始慢慢甦醒,我們回到三年前去看一看……」

  「這是我目前調查來的資料。」拓村澤明將手中的一疊文件,遞到東山道也的手上。

  他接過文件,快速卻仔細地看了一次。英氣逼人的劍眉,卻在看完了文件之後,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如我們猜測。」拓村澤明又開了口,「真正的幕後兇手,應該是本田道夫,而喬治只不過是任他擺佈的一顆棋子罷了。」他大膽卻肯定地推論。

  「還有喬治的父親。」東山道也補充了一句,「他也是棋子之一。」

  「不過……」拓村澤明蹙起眉,對他的補充,做了一個糾正,「喬治的爸爸Edgar,只不過參與前頭,之後並沒有再牽扯之內。」

  東山道也看完文件,對他的糾正,表示同意地點頭,「是沒有錯。」他停頓了一下,「真正有企圖和陰謀的,只有本田道夫和喬治。」

  「應該是。」拓村澤明吁口氣,換了一個優閒自在的姿勢,「現在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他徵詢東山道也此時的打算。

  東山道也沉吟思考了一會兒,「通知瑞傑一聲。」他遲疑一下,眼神黯沉下來,深沉得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然後,我去找若嵐他們。」

  「你要去找若嵐他們?」他的回答,令拓村澤明感到十分訝異,「一個人去本田府邸?」

  「沒錯。」東山道也是非常肯定的答覆,他改變主意,不想牽累他的兄弟進去,「我要單獨上一趟本田府邸。」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拓村澤明詫異地睜大眼,直盯著他瞧。

  東山道也沒有吭聲,只是用堅定不移的目光,迎視他的詫異眼神。

  「道也,你瘋了嗎?」得到了確定的答案,拓村澤明不敢相信地低喊出聲。

  「我沒有瘋。」東山道也的表情是平靜無波的,我就是要去本田府邸帶回若嵐他們。」

  「你以為你這麼跑去,本田道夫會承認若嵐他們兩個在他那嗎?」拓村澤明被他這般堅定的念頭,激得有些兒情緒高張。

  東山道也的嘴邊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他真正要對付的對象是我,就算他不承認若嵐在他那,我也還是要去找他。」

  「可是……」

  「事情早點解決得好。」東山道也打斷了拓村澤明的話,「我不希望看到他會再有什麼無謂的小動作出現,而且,我也不要他再去折磨若嵐,讓她生活得這麼痛苦。」他一想到她,內心就不禁泛起一波又一波的心痛與憐惜。

  道也的心情感受,他是可以體會的,如果今天角色換成是他,有人為了對付自己,而設計了一個又一個的陰謀,他也會作下這個決定——直接找上對方,跟對方攤牌。

  但是聽道也的話,他似乎又不是純粹為此,他不想智障兒再過受人折磨的痛苦日子?呵!何時道也對那個潑辣小姐這麼心疼啦?而且,像他這麼冷血沒啥感情的人,怎會心疼起一個女人來了?

  嘖嘖嘖!他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有那麼點兒問題,再加上之前,智障兒還未「死而復活」地出現時,他居然為了智障兒之死,尋查兇手三年,未曾放棄過,甚至還說到他閉眼人上的那一刻,也不會放棄。

  哇!真的是不可思議啊,沒想到他對智障兒這麼關心、這麼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嗯哼,這一定是有問題,而且是絕對、非常有問題!

  「別在這個時候,想一些題外的無聊事情。」在拓村澤明思考疑惑之際,東山道也的聲音輕輕飄揚過來,阻斷了他的想法。

  將思緒拉回到現實,拓村澤明的臉上浮現一絲賊賊的笑,「我哪有想什麼題外的事情?」他反駁了東山道也的話,「我只是在想你何時對若嵐那個智障兒那麼好啦?」他賊賊的眼睛勾視著東山道也。

  他明白拓村澤明在賊笑些什麼,但他還是若無其事,氣定神閒地淡然一笑,「我想這並不關你的事吧?」

  「是不關我的事。」拓村澤明聳聳肩,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態度,「只不過起了那麼一點好奇心罷了。」

  「你的一點好奇心就可以殺死一打的九命怪貓了。」東山道也露出淡然的面容,不疾不徐地應了他的話。

  「是啊。」拓村澤明對於他的話,回以一個白眼斜睨,「我還希望順便可以殺死你這個沒情沒義,只會損人的兄弟!」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他的語氣和心態上,卻沒有真要詛咒好友之意。

  東山道也勾勒出一抹笑,再次用著玩笑的心態,回應他的話,「就知道你早希望我有什麼不測,但是我至今還是安然無恙,為了成全你長久以來的心願,所以我才決定要獨自前往本田府邸。」

  聽他這麼一說,拓村澤明雖心知肚明他是在說玩笑話,但始終是沉不住氣,忍不住地從沙發上彈跳起身,一張臉是板得正經嚴肅。

  「喂!你少亂把罪過推到我的頭上來!」他急急地哇哇大叫,欲澄清自己的清白,「我這個兄弟從小可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卻瞞著我做了一堆缺德的事,可是我並沒有氣得真正要你死,你少怨我、賴我,把我善良的心,說得如此不堪!」如果道也這小子真是這麼想,自己絕對會立刻撲上去,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不可!

  拓村澤明這般激動的澄清行為讓東山道也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說,你對我的好、對我的善良,是青天可鑒?」

  「廢話!」

  瞧拓村澤明說得如此臉不紅、氣不喘,一點愧色心虛的神情都沒有,東山道也也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因為事實正是如此。

  也因為事實正是如此,東山道也將拓村澤明對自己的好,更是記在心裡,也感動著他這份兄弟之情。

  「澤明。」收回剛才逗弄拓村澤明的心情,東山道也又恢復他慣有的冷凝神色,「這些天,多謝你幫我調查這些事。」他滿臉誠心地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東山道也突然改變態度,還有他的道謝令拓村澤明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臉上出現了一片愕然之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才好。

  見到他一臉果愣的模樣,東山道也並沒有想再捉弄他的意思,站起身,走至他的面前,用著很嚴肅的口吻,緩緩地說著,「澤明,你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兄弟,一直以來,我都是如此地認為,這一次,我出了這麼一件麻煩的事情,我知道以你的個性,你很想幫助我,但是,做兄弟的我,雖然平時愛損你、糗你,不過,這件事,我希望你的幫忙就到此為止。」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的這一小番話,令拓村澤明不懂,同時心裡也起了一陣莫名的不安。

  「沒什麼。」

  「沒什麼才怪!」自己才不相信哩!這個道也,從小到大就是個典型的悶葫蘆,什麼心事、想法都不會對人說出來,如今卻說了一些應該不會由他口中冒出來的話,實在是令人擔心。

  「澤明。」東山道也一手搭上拓村澤明的肩頭上,「不管這次的結果是怎麼樣,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在我的心中,你和彥之都是我這一生之中,最好的兄弟。」

  「道也你……」

  「好了。」東山道也很快地再出口,阻止了拓村澤明的話,「時間不早了,回去陪希芝和孩子們吧,還有,替我好好照顧Josie。」

  「道也……」

  東山道也一個揮手,再次打斷拓村澤明,「回去吧。」說完,他一個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不再給好友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本田先生。」一名手下走進書房,對正低頭看著書籍的本田道夫恭敬地喚了一聲。

  「什麼事?」本田道夫頭也沒抬的回應手下。

  「外面有位自稱東山道也的人,說要見您。」

  「東山道也?」本田道夫的眉頭一挑,內心起了一陣訝異。

  沒想到他居然會自動找上門來,而且速度挺快的。

  「帶他到會客廳。」訝異之際,他吩咐手下。

  「是。」

  「還有,」本田道夫又開口,叫住欲離去的手下,「待會兒也帶冷若嵐和大龍到會客廳去。」

  「是的。」手下恭敬地接收主子的吩咐之後,便快速地離去。

  本田道夫沉下臉色,眼神變得陰森難測。

  沒想到……東山道也已經找上門來了,他終於逼得對方做出明朗化的主動出擊,這次,他可是要提高全部精神,集中力量來對付這個十足難應付的厲害角色。

  東山道也在那名手下的帶領下,緩步走進會客廳,他以輕鬆自在的姿態,優雅地坐進舒軟的沙發裡,但是,在他深沉的心思世界裡,可是和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舉動,有著迥然不同。

  他的眼光好似隨意地觀看四周,卻是在仔細地勘查環境,然後在心裡盤算著待會兒若和對方起了衝突,自己該如何和冷若嵐及大龍安史全身而退。

  只是在梭巡了一次之後,他發現那並不是很容易的。這本田府邸的戒備森嚴,保鑣和防守的人很多,看樣子,每個人的身上應該都佩有槍枝之類的武器,而自己身上卻沒有攜帶,畢竟這些人怎麼可能讓他帶刀械。槍枝等武器進屋來呢?

  東山道也的腦子裡不斷地思索著,待會兒若要逃離該如何逃時,突然一個腳步聲徐緩地傳過來。

  拉回自己的思緒,他將注意力落到腳步聲的來源。

  「東山先生吧?」走進會客廳的本田道夫,一副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

  東山道也則是回以一個淡然的冷笑,沒有回答他的話。

  「不知道東山先生為了何事來找我?」本田道夫走至沙發邊坐下,又開了口問。

  「我想不必我明言,本田先生應該也知道我來此的目的。」東山道也微沉著目光,以平淡的語氣回應了他的話。

  「哦?」本田道夫眉頭一蹙,故作一臉納悶的神情,「我不識東山先生,而東山先生突然來此,我實在不知道東山先生的來意。」

  東山道也冷冷的笑了一下,早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本田先生怎可能不認識我?除非本田先生的記憶不好,忘了我在四年前,曾差點令本田先生的兒子入獄坐牢?」

  提到了四年前的事,本田道夫蹙起的眉頭染上些許氣憤的神色,「這件事,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說話之時,還透出他的惱怒。

  「那麼本田先生怎麼說不認識我呢?」抓著他的語病,東山道也反駁了他之前否認認識自己的話。

  被東山道也這麼一反駁,使得本田道夫一時之間噬了口,不知道該怎麼應話。

  看到本田道夫被自己堵得回答不出話來,東山道也又是一笑,不過他也不想這麼對付本田道夫,不然還沒見到若嵐,便把本田道夫惹惱,到時自己來此的目的可能達不到,反而還會功虧一簣。

  「本田先生。」他輕吁口氣,用很平和的口吻說著,「我想我們不必再偽裝,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我今天來的目的,是要帶回被你帶來的冷若嵐。」他很直接地坦承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聽到東山道也坦白出口,本田道夫也有了個台階下,他抿了下唇,「你想我會這麼輕易的讓她跟你離開嗎?」他也明言自己不會讓東山道也來此的目的達成。

  「本田先生。」本田道夫的回答,早在東山道也的猜測之中,他輕歎口氣,「你我之間結下的梁子,何必要牽扯別人進來?」

  「你我之間的梁子?」本田道夫的眼神沉了下來,直直盯著他,「這梁子可結得大了,至於冷若嵐跟我之間的梁子也結得不小。」

  「事實上,根本是Cathy的父親和喬治父親之間的恩怨,不關你,也不關若嵐的事。」東山道也很快地糾正他的話。

  「怎麼不關我的事?」本田道夫笑得很邪惡的說,「喬治可是和我之間有了約定,只要我解決了冷若嵐,他就會給我一百萬的美金,還會穩固我在國會裡的地位。」

  東山道也冷哼一聲,「你就是為了這名利,而要下此毒手?」

  「有何不可?」

  東山道也沉著氣,「我要見若嵐。」他把話題帶回到最初。

  「可以。」本田道夫很爽快地答應,隨即對跟在自己身邊的保鑣揚了一個手勢。

  保鑣領命,立即旋身出了會客廳,沒一分鐘,便帶著冷若嵐和大龍安史走了進來。

  「道也?!」進人會客廳的冷若嵐一見到東山道也,忍不住地低呼出聲,臉上充滿訝異。

  「若嵐。」東山道也喚了一聲,同時,他的目光也落到她身邊的大龍安史上。

  這個人,他雖然滿臉皺紋,還白髮蒼蒼,卻不難從他的面容、輪廓看出他和自己長得很相似,更何況,這張面容,還是自己曾經所熟悉的……「很訝異他會出現在這兒吧?」本田道夫擺出一副得意自在的表情。

  東山道也冷沉的一雙眼直直盯向大龍安史。

  二十多年了,再次相遇,他平靜的心海仍不免起了小小的波動。

  「他可是催眠你妹妹的兇手喔。」本田道夫笑出聲,一副想挑起戰火的樣子。

  催眠你妹妹……什麼意思?不是只有若嵐被催眠嗎?而且自己也沒有妹妹啊!難道……若嵐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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