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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胡娟娟 -【邪神之淚(黑色情緣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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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4: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若嵐是他的妹妹……這一個消息不停地在東山道也的腦海裡晃蕩、盤旋,他實在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不相信嗎?」看到他一怔一愣的表情反應,本田道失笑得更得意、更邪惡了,「不然,你可以問大龍安史事實是不是如此。」

  東山道也不相信這件事,但是大龍安史的沉默神情,卻又令他無法不去面對這個事實。

  「道也。」冷若嵐的叫喚聲,輕輕響起,「你還是走吧。」她言下之意是要他先行離去,別管他們了。

  「不行。」東山道也很快地拒絕她的要求,「我今天來是要帶你們走,我不會沒達到目的,就這麼離開的。」他堅決地說著自己的打算。

  不論如何,他就算受傷或是死亡,也絕對不會丟下他們,一定得帶他們離開。

  「哼。」本田道夫冷嗤一聲,對冷若嵐說著,「你以為他不帶你們走,我就會放過他,讓他離開?」

  「你……」冷若嵐瞪視了本田道夫一眼。

  「我也沒打算你會放我全身而退。」東山道也氣定神閒地回著本田道夫的話。

  「你明白是最好了。」

  「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現在解決。」東山道也打定主意,心一橫,像一道旋風般閃至本田這夫身邊的一名保鑣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搶奪了他懷裡的槍,並且將槍口對準了本田道夫。

  看到他這麼迅速的動作,本田道夫不禁在心裡捏了把冷汗,但面容卻是不動聲色,並笑出聲,「你的手腳功夫挺不錯的嘛,真不愧是堂堂日本第一大幫會讓人聞之喪膽的邪神。」

  「別廢話!」東山道也手一拿槍,整個人已進人最佳狀態,他的眼神陰冷無比,說話不帶任何感情,「如果你還想保命,就放他們兩個過來。」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說。

  本田道夫沒有說話,只是對著跟在冷若嵐和大龍安史身邊的保鑣,作了一個手勢。隨即,保鑣推了冷若嵐和大龍安史一把,沒半分鐘,冷若嵐已扶著大龍安史走到東山道也的面前。

  「若嵐,你帶他先離開。」東山道也輕聲地對冷若嵐說著,同時將手中搶來的槍枝,交到她的手上。

  「你先走吧,別管我了。」她拒絕著他,同時也拒收他遞過來的槍枝。

  「別說這種話!」東山道也低低地喊著,「現在沒這麼多的時間做推托。」語氣透露出他強硬的態度。

  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下,多爭取到一點時間,就會有多一點的勝算。

  冷若嵐抬起頭,眼光直直望進他的眼底,「如果你真要做如此那就別後悔。」她的聲音突然陰冷下來,輕如寒風。

  「若嵐?」東山道也微微一怔。若嵐怎麼了?她的話令人費解,什麼不要後梅?還有……她的眼神不對!

  就在東山道也發覺不對勁,冷若嵐已經趁他猶豫不注意時,冷不防地搶過他手上的槍,眼神一變,顯得寒沉嚴肅,同時手指一扳,毫不猶豫的將槍口對著東山道也的左胸開了一槍。

  在槍響的瞬間,東山道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被大龍安史用力一推,往旁邊閃去,但始終來不及,子彈仍然無情而不長眼地飛射進他的左胸裡。

  在沒有防備之下,東山道也硬生生地接受了這一顆子彈,他左手緊按住胸口,然而刺目的鮮血仍是不停地直淌出來,染滿他的手。

  「若嵐,你……」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再次無情地攻擊他,想要他的命。

  「她現在不是若嵐了。」大龍安史在一旁沉重地說著,面容滿佈他的痛心與難過。

  對於他的答案,東山道也並沒有覺得意外,因為她的眼神無光,而且充滿了肅殺之氣,這和之前她第一次要殺他的眼神是相同的。

  「她又被催眠了?」忍著胸口的劇痛,東山道也強撐著不穩的身子,吃力地問。

  「嗯。」大龍安史沉痛地應著。

  「她……」老天!若嵐又被催眠了,看來他今天要能夠活著離開這裡,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了。

  「東山道也,你的死期到了!」冷若嵐將槍口對準了東山道也的頭,一張清麗的容顏,罩上一層令人不寒而慄的冷。

  東山道也慘然一笑,吃力地站穩身子,凝望著她,「也許今天真的是我的死期,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會是死在你的手裡。」也好,死在若嵐的手裡,總比死在別人的手中來得好,畢竟她是自己所愛的女人,一個可以用生命去愛的女人,死在她的手裡他也該瞑目了。

  「哼!」她冷然地笑了一聲,「你少說廢話了,我今天非取你性命不可!」話尾一落,她的手指再次不留情地扣動扳機。

  然而,這扳機一扣,所響起的並不是只有一聲槍聲,連帶著還有一陣巨大的玻璃破碎聲,再加上另一聲槍聲。

  東山道也的頭部並未被冷若嵐射中,反而是他看到她的槍口偏掉了,因為另一個槍聲響起,擊中她的右肩頭,致使她整個人身子不穩地往地上倒去。

  「若嵐……」東山道也連喊叫的力氣都輕了許多,看到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心疼遠比胸口的傷,還要來得痛。

  「道也,你還好吧?」這時,東山道也的身邊多出了兩道人影,是拓村澤明和唐瑞傑。

  「是你們……」看到拓村澤明和唐瑞傑由會客廳的窗戶外闖了進來,他牽起一個無力的微笑。

  「你這個比智障兒還要低智商的人!」拓村澤明瞄了一下胸口不斷冒出鮮血的東山道也,氣得哇哇大叫,「愛當英雄,一個人跑來救人,結果卻變成要別人來救你!」該死的!他晚來了一步,要不然道也也不會受傷。

  正高興的看著好戲的本田道夫,此時見到突然闖進來兩個人,一顆樂得飛上天的心,立即七上八下,開始不安起來。

  他怒目瞪向東山道也,「沒想到你居然找了兩個幫手來?」看來,這闖進來的兩個人,也不是好對付的泛泛之輩。

  「笑話!」拓村澤明氣憤且不屑地橫睨了本田道夫一眼,「你可以不擇手段催眠若嵐當你的幫手來對付道也,為什麼道也不可以找我們當幫手?」「你……」

  「澤明,」東山道也低喚了一聲,「別再說了,想辦法帶若嵐……還有大龍安史……離開……」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身子也強撐不住而開始搖搖欲墜了。

  唐瑞傑眼看東山道也的情況不對,立即上前扶住他漸漸虛軟的身子,「撐著點。」他在東山道也的耳邊輕聲說著。

  「我知道。」東山道也微喘著氣,連呼吸也不太順暢了,「記得,一定要救……若嵐……」說完,他的視線完全模糊,接著,眼前一片黑暗,而不省人事了。

  「道也怎麼樣了?」走到加護病房外,隔著偌大的玻璃窗,拓村澤明定定凝望著躺在裡面病床上,不省人享的東山道也。

  「並不是很樂觀。」站在這兒已好一會兒的唐瑞傑,沉重地開了口,「醫生說道也中的那一槍,只離心臟一公分,而部分的血管也受到了傷害,安然度過危險期的機率其實並不是很大。」

  聽到他的說明,再看著東山道也蒼白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靜靜地躺在那兒,身上還插了一堆醫療管子,拓村澤明心裡就忍不住為自己的好兄弟痛著。

  「道也不該會有這樣子的遭遇……」他臉部的五官完全地糾結在一起。

  唐瑞傑重歎口氣,滿是自責的說:「這一切都是若嵐……」

  「別怪她。」拓村澤明很快地出聲打斷他欲說的話,「其實這並非她的意思,都怪那個該死的本田道夫!居然威脅大龍安史對若嵐進行催眠,才會導致今日的局面!」想到禍源,拓材澤明就很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將本田道夫五馬分屍、抽筋扒皮。

  唐瑞傑頗無奈地搖著頭,心中不斷歎息著命運如此安排,「對了,警方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Edgar父子預備逃回英國,卻被警方給逮到,現在正準備遣送回倫敦,接受法律的制裁。」拓村澤明將自己這一天來,在警局奔波所得知的消息,全數說了出來。

  「可是那時我們為了救出道也、若嵐還有大龍安史,和本田道夫的保鑣、手下起衝突,讓本田道夫有機可趁地跑掉,到現在警方還沒有他的行蹤。不過,我已經私底下吩咐我們鬼朝會的人,去尋找他這王八蛋的下落。」』

  「嗯。」唐瑞傑輕頷一下首,「我先前也交代我們日本分堂的人,去找本田道夫的下落。我想有我們兩大幫會的搜尋,還有警方的查尋,應該很快會有消息的。」

  「希望如此。」拓村澤明在內心非常渴盼能快點有消息,「對了,若嵐那兒還好吧?」他換了一個話題問。

  提到冷若嵐,唐瑞傑更是歎息搖頭,「她剛醒,大龍安史一直陪著她,而且在她開刀完沒多久後,大龍安史就對她做催眠恢復,不過情況並不是很樂觀。」他的口吻充滿無奈。

  「不樂觀?」他的回答,可讓拓村澤明摸不著頭緒,「什麼意思?」

  「若嵐之前就曾被催眠過,後來被你撞擊到腦部,使她被催眠時的那三年記憶敲掉了,前幾天又重新被催眠一次,現在又要恢復……」唐瑞傑是愈說愈沉重,「若嵐原本該有的記憶已經亂掉了。」

  「亂掉了?」拓村澤明非常訝異這個消息。

  「沒錯,若嵐原來該有的真正記憶,和催眠後的假相記憶,混亂在一起,她剛才甚至還說殺死我爸爸的兇手,是她自己。」

  拓村澤明怔了一下,「她自己?怎會呢?殺死你爸爸的,其實是那些歹徒啊!當時你爸在地上寫的字,是經過他們塗改的。」據事後他和瑞傑的調查,還有大龍安史的口供,其實原本唐彬在地上寫的字,第一行是寫「殺人兇手是本田道夫」,而第二行是「若嵐被他抓走了。」

  而本田道夫則是將其中幾個字塗抹去,所以變成了「殺人兇手是若嵐。」

  「是沒有錯,但是若嵐的記憶卻變成了這樣,剛才任由我和大龍安史如何向她解釋,她都聽不進去,情緒很不穩,後來還請護士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才靜了下來,現在是睡著了。」唐瑞傑擰著眉心,腦子裡浮現著適才在病房裡,看到自己的妹妹哭得幾近歇斯底里,喊著自己是殺父兇手的情景。

  聽到這樣的結果,拓村澤明心裡頭也著實心疼著。「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想到時若嵐也無法出面,當指證本田道夫罪行的證人了。」

  「沒關係。」拓村澤明強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有Edgar父子倆,其實也夠了,聽說他們已經招供所有的罪行了。」

  「沒想到Edgar是Cathy的親叔父,竟為了當年分家產不公,讓他心裡不平衡,而想出這麼狠的點子,聯合本田道夫和黑道的力量,殺死Cathy一家。」說起Edgar父子行兇的動機,唐瑞傑就感到一陣怨歎,有人為了謀奪更多的財產,竟連親兄弟都忍心去毒殺。

  拓村澤明一笑,「這種事情,其實在全世界各處都有數不清的案例發生。」他哀歎一口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一句話,不是嗎?為了名和利,狠心腸的人什麼事會做不出來?」

  「說得是。」唐瑞傑頗為認同地點點頭,隨即將目光調回到躺在加護病房內的東山道也,「不過,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現在只希望道也能夠度過危險期,平安地清醒過來。」

  「嗯。」拓村澤明應了一聲,隨即自信地說著,「我相信道也不是個輕易言敗的人,他會醒的。」對於這個好兄弟,他有十足的自信。

  慢慢地睜開了眼,映人冷若嵐眼中的景像是病房冷冰冰的白色天花板。接著,她再調低目光,卻見拓村澤明在一邊躺椅上睡著,而唐瑞傑也斜靠在一邊的椅子上閉目入睡。

  現在應該是深夜吧?整個病房只亮著床頭上的一盞小燈,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以及寧簿沒有聲音的環境,陪伴自己的人也正在睡覺……只是不知道現在是深夜幾點了?

  她腦子裡思緒的運轉,並沒有隨著意識漸漸清醒而加快速度,反而混亂無章。

  「你醒了?」突然,一個低柔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過來。

  冷若嵐轉了一下視線,只見唐瑞傑已經睜開他的雙眼,透出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

  「嗯。」她輕應了一聲,沒有多作什麼回答。

  「覺得怎麼樣?」唐瑞傑關愛備至地詢問,「肩膀的傷口會不會很疼?」

  她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還好。」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外面看看,哪裡還有在賣東西,買回來給你吃?」

  「不必了。」她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現在還沒有什麼胃口。」

  「嗯」

  「道也……」在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一落,冷若嵐的腦海裡,立即浮現了東山道也的身影,「他還好嗎?」她記得前次清醒時,聽說道也左胸中了一槍,正生命垂危地躺在加護病房,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唐瑞傑面容一凝,沉吟了一下,「情況並不是很好。」

  聽到這樣的答案,她的一顆心沉下谷底,揪痛不已。

  「是誰下的手?」她問著,內心起了想為東山道也報仇的念頭。

  「何必問呢?」他反問了回去。

  其實,在大龍安史為她作恢復所有記憶的催眠時,他曾向大龍安史提及,別讓她記起是誰對道也開了那幾乎致命的一槍,還有是誰開槍打她的,不然,以她的性子,她絕對會為了她開槍要殺道也的行徑內疚不已,而這個結局,並不是大家所願見到的。

  「我想知道。」她聲音雖輕,但有著她堅決想知道答案的心。

  唐瑞傑輕歎口氣,「我也不知道,當時道也中槍時,我們大家都還沒趕到現場,所以我也無法給你一個正確答案。」他只好這麼半假半真地應付她。

  「不知道?」她吶吶地低吐著話,雙眼無神地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語著,「他是為了救我而受了這一槍的。」這一點,是她所僅知的一點。

  「若嵐……」聽到她這麼說,他內心有了些許緊張,很擔心她會為此而內疚難過。

  「道也為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再次自言自語,滾熱的淚水湧上眼眶,模糊了視線,「他為了救我……」她連聲音也哽咽起來。

  「若嵐。」他起身,走至床邊,驚愣著她眼中所泛出的淚水「你……」

  「他不該救我的,」她哽咽地繼續說下去,「不然他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說著,她雙眼目承載不下一直湧出的淚水而決堤流下。

  唐瑞傑輕握起冷若嵐顯得冰涼的手,「別這樣,若嵐,發生這樣子的事,誰也不希望。」他柔聲地安慰著她難過的心。

  「該死的是我!」她撇過頭,將臉埋進枕頭裡痛哭失聲。

  「若嵐,別這樣……」看她這麼痛苦地哭泣,他實在是為她心疼至極。

  「道也……」她不可抑制地哭泣,任由枕頭被自己的淚水濕透了。

  @33

  一個星期後冷若嵐穿著無菌衣,經由醫生、護士的同意,撐著自己才復原些許的身子,進了加護病房,來到東山道也的病床邊。

  他的身上仍是插滿了醫療的管子;他的臉色,依然是如床單般的白;而他胸部所顯現的呼吸;一樣持續微乎其微的起伏;他那深邃黝黑的眼眸,更別說是有睜開過了。

  悄聲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冷若嵐靜靜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沉睡的俊美面容,一顆心是緊緊糾結在一起;隱隱作痛著。

  想他一直是個叱吒黑道,令人聞之喪膽,且動作如旋風般快速、如鷹豹般敏捷,人稱邪神的東山道也,如今,卻為了她,獨自進人虎穴,而身中致命一槍,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兀自在生死邊緣掙扎……「何必呢?」她輕揚起聲音,對著昏睡的東山道也說,「何必呢?道也。」

  他真的沒必要為了她,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顧一切地丟至腦後啊!

  「道也,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再次出聲,同時也喚出了淚水,她哽咽地說:「就算我們是朋友、就算你要拔刀相助、就算……我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該這麼不顧自己的性命,你太傻了、太傻了……」她晶盈的淚珠,一顆顆成串的滑落,有些落在床單上,有些則是落在東山道也的手背上。

  她泣不成聲。

  「道也……」好一會兒,她才又找到自己的聲音,哀衷地位訴著,「你醒醒好不好?別再一直躺在這兒,連眼睛都不願張開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別睡了,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她的淚仍猶如關不住的水龍頭,不停地落下,讓東山道也的手,和他床邊的床單,都沾滿了她傷心的淚水。

  然而,她這般傷心的哭泣,還是喚不醒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他。

  「道也,你要睡到何時才願意起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昏迷地躺在這裡,我的心裡有多難受?躺在這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冷若嵐哭啞了嗓子,紅腫著雙眼,定定地注視著病情仍沒有任何起色的東山道也,「我真的寧可自己丟了命,也不要你這個樣子,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啊,道也,你聽不聽得到我說的話?」邊說她還禁不住內心漲起的激動,搖晃著他的手。

  在這一刻,她內心翻騰而起的情緒,已經讓她不得不去承認,自己是如此深愛著面前的東山道也。

  「你聽不聽得到我說的話?道也……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會不顧自己的生命救我,既然你對我有感情,就請你醒過來……為了我,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命,為什麼你現在卻不能為了我,睜開你的眼睛醒過來呢?道也……」

  她不停地搖晃著東山道也的手,低聲地哭泣道:「你醒來吧,別讓我擔心痛苦好不好?雖然在道德倫理上我們是兄妹,是不允許相戀的,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啊……我不想看到你這麼沉睡,這比殺死我還要痛苦,你真的忍心讓我痛苦嗎?道也……」

  冷若嵐一聲聲痛楚的低訴哭喊,讓整個密閉空間裡瀰漫著傷痛、淒楚的氣氛,只是她的吶喊,還是沒有喚醒東山道也。

  他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安詳地靜躺在病床上。

  望著這一幕幕令人感傷的情景,隔著玻璃窗站在外面的拓村澤明,心裡忍不住響起陣陣歎息,連鼻頭都有了酸意。

  唉!道也何其忍心,讓一個女人為他這麼心痛哭泣,而仍不肯睜開眼睛醒過來呢?他如果睜開眼睛瞧瞧,就會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有多傷心痛苦,日形憔悴了。看她這樣子,身體還虛弱得很,且肩上的槍傷傷口都還沒拆線,卻不肯好好休養,三餐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吃,一心只掛念著他的病況,為他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缸的淚了。

  聽說以前在中國有個孟姜女,為愛哭垮了長城,他雖不知道那孟姜女哭得有多誇張,但是他相信面前的若嵐和孟姜女比起來,可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道也啊道也,你再不起來的話,這個智障兒真的會哭垮醫院的,說實在的,他真怕她會哭壞了身於,甚至把眼睛都哭瞎了。

  如果真是這個樣子,這教人情何以堪啊?而且,更該死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他們兩人是互相深愛著對方,可是老天爺偏偏和他們作對,居然給他們一個兄妹的血緣關係!

  該死的!這分明是折磨死人。

  彷彿看穿了拓村澤明的心思,正好走來要探望東山道也的大龍安史走到他的身邊,站定身子,望著玻璃窗內的情景,歎了口氣,「其實,道也和若嵐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

  大龍安史的話,像是一道雷電劈在拓村澤明的頭上,讓他神遊的思緒一怔,身於僵直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轉過頭,睜大了眼看著大龍安史沉凝的側臉。

  老天!他沒聽錯吧?噢!真希望自己沒聽錯才好。

  「道也和若嵐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大龍安史重申剛才的話。

  「真的?」再次聽到相同的話,拓村澤明漂亮的大眼睛為之一亮.「你真的沒有說錯?」

  大龍安史沉吟一下,「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太好了!簡直酷斃了,剛才他還在怨恨道也和智障兒之間的血緣關係,現在有救了!

  不過為何之前大龍安史要說他們倆是兄妹呢?這一點疑惑立即問進了拓村澤明的腦子裡。

  「我以前是個專門研究人類腦部的東大教授。」不等拓村澤明開口問,大龍安史遂自己開口解釋,「那時,我整天窩在研究室裡做研究,連後來,道也出生,我也沒盡過什麼做父親的責任,還是繼續我的工作,最後更是沉迷於催眠腦部的研究。」想到過往的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忽略了做父親的本分,也忽略了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冷落了我的妻子和道也,致使我的妻子背著我,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說到這,他不禁歎口氣,沉默下來。

  拓村澤明安起眉頭,「若嵐不會是你老婆和那個男人生的吧?這樣子她和道也還是有同母異父的血緣關係啊!」

  「不。」大龍安史搖搖頭,否絕了他的猜測,「那個男人是個離過婚的中國籍男子,他和他的前妻生有一女。」

  「這個女孩是若嵐?」拓村澤明追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再一次猜測。

  大龍安史點頭,「沒錯。」他停頓一下,又繼續說下去,「我妻子很喜歡若嵐,也愛那個男人,所以,最後她向我提出了離婚的要求。」

  「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因為當時我對我的研究著了迷,根本無心眷戀家庭之事,所以我答應離婚,同時,也答應我的妻子帶走道也,和那個男人到台灣生活,只不過那時道也已經七歲了,但他並不瞭解情況,只知道要和他母親離開日本,他不願意,所以趁我們不注意時離家出走,從此沒了音訊。」

  「道也離家出走?」拓村澤明有點意外。沒想到道也這麼小,才七歲哩,就這麼老練,玩這種十七、八歲小孩玩的遊戲了。

  「沒錯,當時他失蹤之後,我妻子很傷心,但是,她還是決定要去台灣。」說到這兒.大龍安史的面容更加沉痛起來,「不過,在往機場要搭機去台灣的路上,他們出了車禍,我妻子和那個男人當場喪生,但若嵐卻只是受了輕傷而存活下來。」

  「哦?」拓村澤明的眉頭一挑,這下子他可愈聽愈津津有味了,「那後來呢?若嵐怎會被台灣的龍盤幫收留了?」

  大龍安史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下去,「車禍之後,我看若嵐一個人孤苦無依,所以收養了她,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那時,她才只是個一歲大的娃兒,我因為還在忙於我的研究,沒法子照顧她,所以就將她托給一個朋友養育。」

  「托給朋友……」拓村澤明聽到這兒,有點兒明白了,「這個朋友是唐彬?」

  「沒錯,我和唐彬是在因緣際會下而相識,他一看到若嵐就很喜歡,而他的兒子也吵著希望有個妹妹,所以,我成全了唐彬,將若嵐交給他扶養。」

  「原來如此。」拓村澤明點點頭,這下子可真相大白了!

  「三年前,唐彬打電話給我,告訴我若嵐要結婚了,我很開心,也飛去倫敦參加她的婚禮,卻沒想到遇上了那件慘事……」

  「對了,提到這事兒,我也有一個疑惑。」拓村澤明忽然想到什麼,遂開口問他,「你怎會去催眠若嵐,把她的記憶去除呢?」

  大龍安史頗為無奈地一笑,「大概是我命大,我也是慘劇的幾個生存者之一,當時我逃出來後碰上若嵐,她中了槍還帶著Josie,於是,我不由分說便帶著她和Josie躲起來。」

  「若嵐和Josie?她們當時並沒有當場被本田道夫他們抓走?」

  「沒有。我們躲在一個小旅館裡,若嵐當時很氣憤傷心,說要為大家報仇,但我不願她有這種心態,所以,我趁她不注意時,對她和Josie下了安眠藥,想為她們催眠,忘了那件慘事,沒想到這時本田道夫的人找上門來,用他的管道把我們送回日本。」

  拓村澤明聽到這兒,似乎完全明白了,「後來本田道夫知道你會催眠術,所以逼迫你為若嵐進行催眠?」

  大龍安史輕頷著首,「他拿若嵐的命逼我就範,而我為了若嵐的生命,只好這麼做了。結果沒想到,本田道夫會要我催眠若嵐,去殺死我失去音訊二十多年的親生兒子。」

  「我聽道也說,那時本田道夫還對人Josie打了許多毒品,為什麼?」

  「因為Josie那時遭遇婚禮的屠殺,她年紀大小,所以受的驚嚇很大,再加上又被本田道夫抓來日本,她常會哭鬧不休,尤其是她見不到若嵐時,更是害怕。為了要她安靜,本田道夫枉顧她只是個孩子,吩咐手下,只要她一哭鬧,就給她打針。」

  拓村澤明罵道:「老天!本田道夫真不是人!」

  「不過幸好那時若嵐要做的催眠療程需要一段日子,我不忍心看Josie被這麼對待,也不願意看到若嵐被我催眠而去殺道也,所以,有一次我趁半夜本田道夫不在時,偷偷的放了若嵐,要她帶Josie逃走,卻沒想到,正好被本田次一郎看見。」

  「於是若嵐和本田次一郎起了衝突,而Josie則在那時誤殺了本田次一郎?」拓村澤明接下去說。

  「也因為Josie開槍誤殺了本田次一郎,槍聲引來所有的保鑣,結果若嵐始終沒有逃走,而Josie則在她死命的掩護下,逃了出去。」

  拓村澤明完完全全的明白了,「後來,Josie在東京街頭流浪了兩年多,最後還是幸運地遇上了道也,然後發生了接下來的事。」

  「嗯。」

  現在,一切可完全真相大白了!道也和智障兒不是親兄妹,而且,只差本田道夫未抓到,還有道也未醒來,到時他們倆還是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嘿!他們倆如果知道彼此不是親兄妹,想必會樂翻天。

  道也,你這個臭小子,還是快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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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8 00:05: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心口無形的疼,遠超過胸部傷口的痛,迅速地散遍東山道也全身的每一處,刺痛著每一根神經。那一聲聲的低訴哭泣,像是一把把無形的利刃,狠狠地劃在心口上,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你真的是一個狠得下心腸的男人。」一個低沉的歎息聲,在他耳邊響起。

  東山道也緩緩睜開眼,眼睛瞟向站在床邊的拓村澤明。

  「你每天聽著她來你床邊哭、對你說話,難道你一點都不心疼嗎?」拓村澤明愁苦著一張臉,詢問著他的感受。

  東山道也望向玻璃窗,此時厚重的窗簾已經拉上,看不到外面的動靜,「說不心疼是假的。」

  「那你……又為什麼……」

  「澤明。」東山道也將目光調回到拓村澤明的身上,「如果我不隱瞞我已清醒的事,是沒辦法引誘本田道夫出現的。」

  「可是你這麼做,真能確定引得出本田道夫嗎?」他實在不太能確定。

  東山道也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會的,我相信他會出現的。」他頗具信心的說。

  瞧他這麼自信,拓村澤明也不便說些什麼了,「好吧,我相信你的認定。」

  「對了。」東山道也倏地轉了一個話題,蒼白的面容上,也換上一層凝肅之色,「大龍安史他……還好吧?」雖表現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但他的語氣之中,不難聽出他對大龍安史的關心之情。

  拓村澤明輕吁口氣,「還好,他也是非常關心你的病況,每天站在玻璃窗外看你。」

  「那他的判刑……」

  「我岳父說,因為他是被本田道夫逼迫而催眠若嵐行兇,雖算是幫兇之一,不過他願意出面當污點證人,所以他會被從輕判罪。」

  聽到這樣的答案,東山道也的內心鬆了一大口氣,「那就好。」他輕輕地說著。

  「道也。」拓村澤明一臉認真的注視著他的面容,「其實,很早之前,不,應該說你根本一直都知道你並不是個孤兒,且多少也知道你父親的行蹤,對不對?」

  東山道也沉默了下來,沒有吭聲。

  「我已經從你父親那兒,聽到一些有關你小時候的事情了。」

  回憶過去,東山道也忍不住低歎著,「雖然七歲離家時還是個小孩,但是,多少我還是知道一些,也對那時有所印象。」

  「那你恨他嗎?」

  「這無所謂恨不恨的問題。」東山道也說得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對於過去,我已經無心去對它產生任何的心情波動。」

  拓村澤明多少能瞭解一些他此時的感受,「但是這些天,我能感覺得出來,他真的很關心、擔憂你這個兒子,也希望你能認他這個做父親的。」

  東山道也又陷入沉默。

  「道也……」

  「其實,這二十多年來,我早已經習慣沒有父母親在身邊的日子了。」東山道也愈說,心情也開始往下沉,「我才沒有去查他現在的生活狀況,不過我沒想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有一個妹妹,而且,還是若嵐……」

  「若嵐並不是你的親妹妹。」拓村澤明很快地打斷他的話,將之前自己所聽來的事實說了出來。

  「若嵐不是我的親妹妹?」

  拓村澤明點點頭,隨即將大龍安史告訴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

  聽著這些事情,東山道也沉落的心漸漸輕鬆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東山道也不太確定地問著,想再尋求一個更肯定的答覆。

  「我才沒那種閒情,開你這重傷病人的玩笑。」

  「若嵐不是我的親妹妹……」喃喃地自語,東山道也原本完全沉重的心,旋即被興奮漲滿了。

  看到他嘴邊不自覺泛起的微笑,拓村澤明忍不住地揶揄了一句,「你很開心嘛。」

  東山道也斜視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你似乎很幸災樂禍?」

  拓村澤明聳聳肩,「我可沒這麼想。」他才不承認哩!

  「不論你有沒有這麼想,」東山道也顯得有些疲累地闔上眼,「我現在很累了。」言下之意是他想休息,要拓村澤明Getout。

  拓村澤明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是東山道也卻用此當借口,避開這個話題,而他的確也是重傷未癒,是該多休息。

  「好吧。」他只好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你好好休息吧,若有什麼動靜或消息,我再來告訴你。」說完,他人便悄聲地離開了。

  夜深人靜,醫院內各角落都呈現一片寂靜。

  冷若嵐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滿腦子依舊迴盪著東山道也的身影,還有對他的擔心。

  今天她的傷口在醫生的觀察下,終於拆線了,而明後天若無大礙,她就可以出院,但是躺在加護病房的道也,卻仍是一點好轉的狀況也沒有。

  他何時才能好轉醒過來?這一點令她的心一直揪疼到現在。

  今晚,沒有任何人陪著她,只有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這裡,因為唐瑞傑他們全去警局忙了。現在她一個人面對空無第二人,冷冰冰的病房,內心油然升起一股濃厚的寂寞空虛感。

  忍不住的,她起了身,決定下床去看看東山道也。

  然而,當她才出病房,往加護病房走去時,遠遠便見到走廊轉角處,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地閃過去。

  冷若嵐一怔,直覺那道黑影有某種不良企圖,而那道黑影閃過的方向是加護病房!

  「道也!」她驚呼一聲,閃過腦海的念頭是覺得他會有危險。

  不敢有任何遲疑,她加快腳步,直往加護病房奔去。

  一到加護病房的門口,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本田道夫竟出現在東山道也的床邊,手裡還拿著一把槍,而槍口正對準他的頭部。

  「住手!」她低聲地對本田道夫吼著,制止他開槍結束東山道也的生命。

  本田道夫才正要扣動扳機射殺東山道也,卻因為她突然出現發出的低吼,停止了手指扣動扳機的動作。

  「是你?」他轉過身,迎視上她著急的神色。

  「你想做什麼?」冷若嵐微喘著氣,帶著謹慎戒備的心睨視著他。

  「我想做什麼?」本田道夫眉頭一挑,冷笑出聲,「你以為我還想做什麼?」

  「你……」她沉著聲說出她的警告,「放了他!」

  「你說放我就放?」

  她雙手緊握成拳,瞪著他,一副準備動手的姿態,「如果你不放,休怪我殺了你。」她最嚴重的警告話語已出了口。

  她絕對不能再讓道也受到任何傷害了,就算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保護道也。

  陰冷的笑聲,連續不停地自本田道夫的嘴中溢出來,「你要殺我?你有什麼辦法殺得了我?」說著,他對準東山道也的槍口,突然轉了一個方向,朝向她。

  冷若嵐身子一僵,一把冷汗直逼了出來。

  是啊!她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如何能夠殺得了他?她都還沒有把握,一定能夠閃過他槍裡的子彈哩!畢竟她現在身子才剛復原,還沒有太充裕的體力和身手去和他搏鬥。

  「我看我還是先解決掉你,再來了結東山道也。」他的眼神佈滿了殺氣。

  「放了她。」就在本田道夫要扣動扳機射殺冷若嵐之時,一個低低的陰冷聲音,自他的身後響起,「不然休怪我的動作會比你更快,而在你頭上開一個洞。」

  本田道夫整個人倏地僵硬,這個聲音……冷若嵐也是一陣驚訝,一雙大眼直直盯望著突然清醒過來的東山道也,他不僅坐起身,而且手中還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對準本田道夫的腦袋。

  「道也?!」她驚喜地喊出聲,滿腦子立即浮滿一個意識——道也醒了!

  「你……」本田道夫驚訝地動也不敢動,一時之間被他倏地清醒過來,還拿槍指著自己而嚇住。

  「把槍放下。」東山道也以低低冷冷的語氣,命令著本田道夫。

  一把威脅的槍在他身後,本田道夫也只好乖乖把槍放下,慢慢轉身面向東山道也。

  「沒想到你是佯裝昏迷,騙我出現。」這時,他從愣嚇中驚醒回來,並意識到東山道也的計劃。

  東山道也淡然一笑,「你現在才知道未免也太遲了些。」

  「你……」本田道夫氣憤得額上青筋暴出,但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槍就被東山道也結束自己的生命。

  東山道也輕咳了兩聲,由於剛才猛地起床,牽動到胸口的傷而隱隱作疼。

  「若嵐。」他用另一隻手按著傷口,對冷若嵐說:「快去通知澤明過來抓人。」

  冷若嵐從驚喜中回過神,「喔。」應了一聲,她便轉身欲步出加護病房。

  眼看他即將因冷若嵐的通知,而落得被捕入獄的下場,本田道夫可急了。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太多,咬著牙,他放手一搏,決定賭個運氣!

  他倏地撲上前,先用力撥開威脅自己的槍口,再使出全身的力氣,手臂一伸,勒住東山道也的脖子,讓東山道也動彈不得。

  東山道也本要閃避,以他的身手,他可以輕鬆閃開本田道夫的鉗制,甚至還可以反制住,但是,苦於他傷口未癒,身子又虛弱得很,根本沒多大的勁力去和本田道夫搏鬥,反而被本田道夫鉗制住。

  「道也!」看到這突發的狀況,冷若嵐才要踏出病房門的腳步又收了回來,準備上前救東山道也。

  「別過來!」就在她要衝上前的同時,本田道夫也搶過東山道也的槍,讓槍口直抵住他的太陽穴,「你只要敢輕舉妄動,我就一槍打死他!」

  「你……」受到這樣子的威脅,冷若嵐不敢亂動,連呼吸都不敢多喘一下,「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本田道夫冷邪地笑出聲,其中還夾帶著他的得意。現在情勢逆轉,可是對自己有利得很。

  「本田道夫。」東山道也喘著氣脫視著本田道夫,「你要我死可以,但是你絕對不准動她一根寒毛。」剛才和本田道夫搏鬥時牽動了傷口,痛得他冷汗直冒,英氣十足的濃眉也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你想死?」本田道夫用著不屑的譏嘲笑容,低低地斜視著他,「你以為我會這麼便宜你,一槍送你上西天嗎?」

  「你……」東山道也狠瞪著他,內心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一道邪惡的念頭,閃進本田道夫的腦子。

  「我不會就這麼便宜你們的,你們可是讓我身敗名裂的罪魁禍首。」他邊說邊用拿著槍的手,拔除插在東山道也身上的所有醫療管子。

  被他用力拔除身上的醫療管子,痛得東山道也臉部的五官都糾在一起,並不斷低低地倒抽一口氣,想藉此減輕一些疼痛感。

  「本田道夫,你住手廠冷若嵐在一旁看著,緊張得大喊,望著他這般痛楚的面容,她的心也是揪痛著,為他心疼。

  本田道夫不理會她的叫喊,只是對著東山道也低聲地吼著,「給我下床!」同時他再將槍口對準東山道也的太陽穴。

  東山道也無奈,只好聽從他的話,強忍著全身的痛,緩慢地下了床。

  「走!」拖著他沉重的身子,本田道夫再次命令著他,接著,再拖著他步出了加護病房。

  「道也……」冷若嵐亦步亦趨地跟上前去。她很想出手救東山道也,但是也很怕本田道夫抵在他太陽穴上的槍會比她的動作更快,她可不想拿他的生命作賭注啊!

  緊張地跟上去,她的額頭不斷地滲出冷汗,再看東山道也胸口所包紮的白色紗布,已滲染了紅色的鮮血,還有本來插著醫療管子之處,也因本田道夫用力的拔除,不斷的流出血染滿衣服,這一切看得她的一顆心是揪痛不已。

  冷若嵐一路小心的跟著他們,來到了頂樓天台。

  「本田道夫。」東山道也汗水淋漓,忍著全身痛楚地問著,「你究竟想做什麼?」雖是這麼問,他內心卻差不多猜測到本田道夫的想法。

  「我不想做什麼。」本田道夫囂張地笑說:「我只不過想和你們玩玩死亡遊戲而已。」

  「本田道夫!」聽到他開了口,冷若嵐急急地插話進來,「只要你放過道也,你要我怎麼做都可以!」她試著和他談條件。

  「是嗎?」本田道夫的眼光瞄向冷若嵐,「為了保他一條命,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沒錯。」毫不猶豫地,冷若嵐斬釘截鐵地回應。

  「好!」本田道夫狂妄的笑聲更加陰險,「那你就從這裡給我跳下去!」

  她稍稍一怔。他要她跳樓?

  「怎麼?反悔啦?」他看到她臉上閃過的遲疑,遂出聲激她。

  她回過神,「我不會反侮,只怕我跳下去,你也不會放過道也。」這是她最不放心的一點。他這種人,才不可能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

  「你不相信我?」本田道夫冷哼一聲,「那我只好現在一槍解決這小子了!」說著,他作勢要開槍。

  「住手!」她緊張得大叫,制止他的行為。

  「你決定要跳了?」

  冷若嵐沒有吭聲。事到如今,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若嵐,」東山道也看得出她的決定,遂低喊著,「別理他的話,也別管我了。」

  她搖搖頭,「我不能不管你。」

  「你別傻了!你不必為了我,送掉你自己的命,這並不值得。」東山道也勸她打消念頭。他可不要她這麼做,要他看著她為救自己一命,而選擇跳樓自殺,他不允許她這麼做。

  「值得的。」冷若嵐語氣雖平,但卻飽含了她堅定不移之意,「為了你,做什麼事情,我都覺得值得。」

  「若嵐……」接觸到她眼中所傳達給他的堅定,還有那隱含的深情,他的心中起了一陣不小的激盪。

  原來她對他還是有著一份感情存在。

  「道也,你聽著。」冷若嵐凝著一張臉,又溫柔又深情,以再正經不過的口吻輕輕說著,「我們是親兄妹的事實雖無法改變,但是請你相信,在事實還未發現之前,我是愛你的,然而這份感情卻是道德倫理所不能允許的……」

  「不,若嵐,我們其實……」

  「希望我們下輩子還能再見,同時也不會再是兄妹。」她聲音瘖啞了下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夠相愛一次。」吸著鼻,她盡量忍著淚水不使其落下。

  「若嵐……」

  冷若嵐不等東山道也的話出口,立即轉開視線.嚴肅地對著本田道夫說:「本田道夫,希望我跳下去之後,你會遵守你的承諾,放了道也,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了你的。」她最後一句,像是在發著誓,也像是在下著詛咒。

  本田道夫皺緊眉,顯出不耐的神色,「廢話少說!你再不跳,休怪我反悔一槍斃了這小子。」

  冷若嵐深吸口氣,再次面朝東山道也,給了他一個淒美的笑容,「道也,再見了。」

  「若嵐,不要……」他很想上前阻止,但虛弱的身子根本掙脫不了本田道夫的鉗制。

  冷若嵐還是維持她的笑容,對東山道也做了最後一次的深情注視,牢牢將他的身影,深烙在自己的腦海中,然後很不捨、很不捨地提起所有勇氣,不給自己有任何遲疑的機會,轉過身,她小跑步的奔向矮欄,爬站上去。

  她張開手著,閉上雙眼,讓晶盈的淚珠滑下,同時,身子也往前傾,向距離自己有二十五層樓高的地面墜落而下……「若嵐……」東山道也的嘶喊聲隨著她下墜的同時,響亮地劃破空氣,迴盪在四周。

  他的心隨著她的墜樓,在瞬間死去。

  他的淚,再次為她而落下。

  他居然保護不了若嵐,反而讓她為救自己而死……雙腿已無支撐的力氣,東山道也跪倒在地。

  「你殺了我吧。」他喃喃地對鬆開他的本田道夫說著。

  現在,他只想和若嵐一起死去。

  本田道夫冷笑一聲,「沒想到你也這麼想死。」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東山道也的聲音,由喃喃低語轉化為最後的嘶吼。

  「好!」本田道夫點點頭,「既然你也想死,我就成全你。」他才不管自己剛才對冷若嵐的承諾,拿起槍對準東山道也要扣動扳機。

  突然另一個槍聲響起,本田道夫哀叫了一聲,衝擊力使他痛得鬆開手中的槍,他轉過頭望去,只見遠處樓梯口,站著一個身影。

  「他媽的!」拓村澤明臉上佈滿肅殺之色,手申的槍口對準本田道夫,「居然敢殺我兄弟,你他媽的是嫌自己命太長啦?」

  手中失去有力的武器,反被另一個人用槍威脅著,本田道夫嚇得手足無措,一個字也吭不出來。

  「真想在你身上開槍將你打成蜂窩。」拓村澤明跨步向前,逼近本田道夫。

  「你……」

  「你什麼你!」一逼近他,拓村澤明狗不及防的一拳狠狠擊中他的下巴。

  本田道夫哀叫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拓村澤明狠狠接了幾拳,倒在地上,而拓村澤明連續幾腳的踢踹,痛得他連哀叫的力氣都沒有,最後昏了過去。

  「王八蛋!」拓村澤明忍不住又踢了一腳.「不多揍你幾拳、踹你幾腳,我不甘心!」接著,他轉頭對著跟自己上樓來的幾名手下交代,「把他給我拖去警局。」

  「是。」幾名手下乖乖領命,立即將本田道夫帶離現場。

  「道也。」拓村澤明此時蹲下身,看著雙眼無神、神情呆滯的東山道也,「你還好吧?」老天爺!他看到什麼啦?天大的新聞,道也、道也居然哭了!

  「若嵐……死了……」東山道也喃喃低語,「她為了我跳樓……於脆也殺了我吧……」

  拓村澤明怔住,「殺你?我瘋啦?」

  「若嵐死了……」

  「若嵐死了,你就沒活下去的意義啦?」

  東山道也沉默了下來,默認拓村澤明的話。

  他大歎口氣,「老大,你還真愛慘那個智障兒了!」

  東山道也仍是不作聲。

  「先下樓吧!」拓村澤明伸手攙扶著他起身,「要死也等下樓再死。」

  而東山道也則是乖乖的,任由他扶下樓去。

  「道也。」才一走回加護病房門口,一個輕輕的低喚聲,從東山道也的面前不遠處飄傳過來。

  他一個驚愣。這個聲音……猛一抬頭,只見冷若嵐被唐瑞傑攙扶著,出現在他面前。

  「若嵐?!」

  「道也……」冷若嵐在剛才經歷過死亡邊緣,現在再見到東山道也,一股莫名的激動刺激著她的淚水滂沱流下。

  「若嵐,你……」老天!若嵐居然沒死?!東山道也訝異極了。

  「很奇異若嵐沒死吧?」在旁邊的拓村澤明賊兮兮地笑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和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我也被你的聰明污染了。」拓村澤明愈說愈得意,「我剛和瑞傑從警局來醫院時,正好看到本田道夫抓著你往樓上去,我和瑞傑心知不妙,所以我急急忙忙地就跟著你們上樓,躲在一邊伺機而動。」

  「我則是去一樓,我心想本田道夫一定會對你和若嵐不利,而且你們又被逼上頂樓,便直覺想到會有跳樓之事。」唐瑞傑接著說下去,「所以立即要急診室的人員。把所有的床墊、氣墊全部拿出來,墊得厚厚的,做必要的防備措施。結果,還真的被我料中,看到若嵐跳下樓來,不然,後果還真不堪設想。」說起當時的情景,他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聽到這樣的解釋,東山道也為當時的情景做了一個想像,他緊張得屏住氣息。

  拓村澤明呼口大氣,「還好,一切都沒事了,本田道夫那該死的王八蛋也被抓去警局,他準備被定罪吧!」

  「但是……」東山道也此時出聲地補充了一句,「如果現在不把我扶回病房,找醫生來診治,我看我就會有事了……」

  經他這麼一提,大家才把焦點轉了回來。

  「老天!我可忘了!」拓村澤明倒是真忘了,看著東山道也一身都染滿了血,臉色蒼白得嚇人,不敢再多說些什麼,立即扶他回加護病房,並且找來護士及值班醫生治療。

  被如此折騰下來,夜晚也飛快流逝而去,窗外的天色,呈現一片灰濛濛的魚肚白。

  病房內,只留下東山道也和冷若嵐,在治療完畢之後,他躺在床上,緩緩對坐在床邊陪著他的冷若嵐,解釋自己和她並不是親兄妹的關係。

  聽著這番解釋,她的嘴角漸漸地往上揚升,等到他結束解釋,嘴角已揚成一個開心的笑容。

  「這些事不會是你編來騙我的吧?」雖開心,但是她依然沒忘了要再尋求更確切的肯定。

  他淡淡地泛著微笑,「我有什麼需要或目的,要對你開這種嚴重的玩笑嗎?」他反問了一句。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笑容更加燦爛,猶如春天的初陽般溫和卻亮眼。

  「你很喜歡聽到這個答案?」他用溫柔的語氣輕輕地問。

  冷若嵐遲疑了一下,表現出她最坦承的一面,「我非常喜歡聽到這個答案。」

  「為什麼?」他明知故問,想再次聽到她之前為了救自己而跳樓時,對他所說的那些愛語。

  「因為我愛你。」她毫不考慮,也不加掩飾,明明白白地直言出來。

  再一次聽到她的告白,東山道也的心依舊受到了很大的震盪,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你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她深情不悔地凝視著他,「不然,我不會為了你,而寧可失去我的生命。」她邊說邊主動的握住他的手。

  「若嵐……」他情緒是激動、感動的。沒想到自己長久以來愛她的心終於有了回應。

  「在我的心裡,已經沒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了。」

  「那Chthy呢?」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多問一句,畢竟活人總是鬥不過已逝去的人,但再怎麼說,他還是在意這一點,也奢望自己真的已經完全取代Cathy的位置。

  她仍然笑著,「他在我心中已經成為過去的愛戀。」她停頓一下,「我想我還是會想念他,但是,我不願因為想念他,而放棄我眼前最重要的人。」她很認真的說。

  他反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冷若嵐搖搖頭。

  「我想吻你。」

  她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可是,你得要告訴我,到底是誰傷了你,對你開槍的?」這一點,一直是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這件事我想你知不知道,」東山道也柔柔地笑著,「已經不重要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隨風而逝。」

  「可是……」

  「別再問了。」他的手微微使力,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前一靠,「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忘了說我也是愛你的。」

  「道也……」

  東山道也不等冷若嵐再說下去,便湊上前吻住了她的唇,給她一個纏綿狂熾的吻。

  是的,就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吧!若讓她知道是誰傷了他、誰又傷了她,事情可是會沒完沒了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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