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六零百零四章 【我有一個朋友叫白起】

　　“精彩！精彩！”

　　一個聲音哈哈笑起來，伴隨著啪啪的鼓掌聲。

　　“精彩？哪兒精彩了？”開戰前響起的那個聲音冷笑：“不過是三昧真火而已，雖然威力確實不小，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技能。”

　　“隨你怎麼說吧。但至少你我在這個副本里，好久沒見過這樣的戰鬥了吧……”那個聲音幽幽長嘆一聲。

　　“行了，不跟你廢話。既然比賽已經結束……你們可以出來了。”

　　隨著那聲音說話間，看台上的無形的能量壁齊刷刷消失，站在角斗場中央的鳳凰看見了陳小練等人瞬間出現在了看台上。

　　陳小練看著不遠處的韓必，雖然清楚自己如今的話聲已經能傳到韓必的耳朵裡，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韓必轉臉望了一眼陳小練，也沒有說話，只一步步走下看台，站到了那一灘王勝留下的灰燼之前，蹲下了身。

　　“小臉歐巴！”

　　對面看台上，秀秀高叫著衝到了陳小練的身前，用力抱住了他，將腦袋埋在陳小練胸口用力蹭了蹭。

　　陳小練摸了摸秀秀的腦袋，目光卻是看向著角斗場中央的鳳凰，與一旁的韓必。

　　許久不見了。

　　天烈與侯賽因幾人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林樂顏卻拖在了最後，眼睛半垂著，不太敢直視陳小練，緊緊咬著下唇。

　　“結束了？”

　　天烈雙臂抱在胸前，衝陳小練咧嘴一笑。

　　陳小練想了想，苦笑一聲：“或許吧。”

　　見天烈還要問什麼，陳小練先搖了搖頭，止住了天烈，在他與侯賽因兩人的肩膀拍了拍：“你們在這裡先等一會，我和他……有話說。”

　　說罷，陳小練走下看台，徑直向著角斗場中央走去。

　　韓必仍舊蹲在那一片灰燼之前，伸出手，抓起了一把，揚起手輕輕鬆開，看著灰燼漸漸散落下來，面無表情。

　　陳小練站在他的身後良久，才輕聲道：“韓必……抱歉，但我也沒有辦法……”

　　“這是我弟弟。”

　　韓必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沒有轉過身，仍然背對著陳小練。

　　“這小子，是個愣頭青。不聰明，自大，年輕氣盛。自從成為了覺醒者之後，得了一把A級的裝備，加上跟了我這個老大，就開始目空一切，總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我說過他很多次，但他卻從來都沒有聽進去，永遠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陳小練一愣，不知道韓必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來。

　　韓必轉過頭，望著陳小練：“不過……就算他身上有那麼多的毛病，但我終究還是拿他當做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的。而今天……”

　　陳小練輕嘆一聲：“韓必，我……”

　　韓必擺擺手：“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場決鬥，是副本里那兩個老怪物安排的。想要通關也好，或者單純只是把我們放出這個副本也好，最終的要求就是讓我們之中選出兩個人，來自相殘殺一場，供他們看個樂子。而選人的權利，就交到了你的手上。”

　　“……”

　　韓必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目光掃過鳳凰，再到看台上的其餘幾人，只在看到秀秀時眼神稍稍有一些情緒的波動：“那個小女孩，就是之前你曾交託我……嗯，除了她之外，應該也都是你的同伴吧。既然非要選一個對手，那麼你選了我們中的一個，也是理所應當。只是……”

　　他抬起頭來，緊緊盯著陳小練：“只是，為什 麼非要選王勝，而不是我？”

　　陳小練苦笑著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韓必。

　　韓必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裡卻是無限苦澀：“你的無奈……我不是不明白。我是這個團的團長，如果你想要讓她獲勝——”

　　韓必伸出手，指了指鳳凰，鳳凰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那麼選王勝作為對手，確實是最穩妥的打算。這些道理，我都懂。

　　但……你告訴我，如果換了你是我，你會不會恨我？”

　　陳小練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我也會。”

　　“我倒是真的希望陳小練當時選的是你。”

　　一直沒有開口的鳳凰冷哼一聲。韓必皺眉望向鳳凰：“你？”

　　鳳凰冷笑：“殺了你弟弟的人是我。你就算要恨，也該是恨我才對，還輪不著陳小練。何況，只殺了你的一個隊員，我也根本沒有滿意。”

　　韓必眉毛微微一挑：“你還想……殺我？”

　　鳳凰繼續冷笑：“你殺了我一個隊友，不用自己的命來賠？”

　　韓必不清楚自己在懲罰副本之中擠掉了怪獸的名額，但他此刻胸中怒意滿滿，也顧不得鳳凰說些什麼了，悶哼一聲，右臂已經被猛虎天使的鎧甲覆蓋：“廢話少說，那就來吧！”

　　“我似乎沒說過，我安排了第二場打鬥吧？”

　　那個聽起來惡毒的聲音再度在競技場上空響起。而鳳凰和韓必兩人之間，也突然豎起了一道能量壁，如同鏡面一般將兩人分隔開來。

　　“話也不能這麼說。既然他們想打，你又何苦攔著？上一場結束得太快，我還沒看過癮呢。”另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道。

　　“哼，這是我的地盤，我要他們打，他們不想打也不行。我不許他們打，他們想打也不能打。”那個聲音任性一哼。

　　“既然已經打完了，你們該遵守承諾了吧？我選中的人贏了，那麼，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放出這個副本。”

　　“當然。”那個聲音笑瞇瞇地道。

　　“等等！小臉歐巴！”

　　秀秀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陳小練的身後，聽見那聲音的話，眉頭突然皺起來，拉住了陳小練的衣角：“除了你之外？你……不打算離開？”

　　“哈哈哈哈！看你擔心的那副樣子！別擔心，他遲早也會出去的。只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些事情要和我處理一下。”

　　陳小練伸出手，摸了摸秀秀的腦袋：“他說的是真的。你們先出去。等到我也離開之後，就跟你們會和。”

　　說完，陳小練抬頭看了看鳳凰和韓必，輕輕嘆了口氣：“你們……”

　　韓必在懲罰副本中擠占了鳳凰隊友怪獸的名額，鳳凰又擊殺了韓必的隊友王勝。雖說副本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技不如人輸給了對方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陳小練可沒有奢望過這兩人能夠化解這份仇恨。

　　在這副本之內，有那兩個老怪物的壓制，他們還打不起來。但一旦出了副本……

　　“不用擔心了。在你的事情辦完之前，我暫時將他們先留在這裡就是。”另一個略微溫和些的聲音笑了笑，看透了陳小練的心思。

　　“你倒是會做好人。”那聲音冷哼一聲：“進來吧。”

　　隨著話音落下，陳小練的面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道門。門內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見。

　　“小臉歐巴，我在這裡等你。”秀秀抓著陳小練的手搖了搖，又看了看身側的鳳凰與韓必，小聲道：“鳳凰姐姐和他……應該打不起來。如果真打了起來……你也放心，我們會盡量攔住的。”

　　陳小練點點頭：“將生命讚歌樂譜給我。”

　　秀秀沒有多問，乖巧地將生命讚歌樂譜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交到了陳小練手裡。

　　陳小練目光掃過天烈，妮可，侯賽因，與他們一一目光交匯，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進了那扇門。

　　……

　　門內是一片黑暗，只在前方不遠處有一道光亮。陳小練大步向著那光亮走去，沒多久便走到了那光亮近前。

　　面前又是一道形狀一模一樣的門，光亮正是從門的另一頭透出來。

　　終於……要見到那兩個老怪物了……

　　尤其是……那個用喬喬的形象，來玩弄自己的混蛋！

　　陳小練緊握著拳頭，深吸一口氣，邁出了腳步。

　　白。

　　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無邊無際的一片世界。

　　無論是地面，還是天空，都只是一片純白，極目遠眺也看不見盡頭。

　　在陳小練的面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臉上笑瞇瞇的，卻打扮得像個視覺系朋克歌手一般，全身掛滿了金屬環，豎著一個莫西乾頭，滿臉五顏六色的塗料。

　　另一個……卻是個女人！

　　她的裝扮就簡單了許多，只是一身白袍，與大地和天空，還有她的膚色同樣顏色的白袍，式樣簡單得幾乎沒有式樣。

　　唯獨她的長發，卻是一片鮮紅，紅得如同燃燒著的火焰。

　　明明之前聽見的兩個聲音，都是男人的嗓音，但陳小練此刻卻沒有顯露出半點驚訝，只冷冷掃了一眼兩人：“是哪一個？”

　　“對著我們還能那麼硬氣的，你是第一個。”那朋克少年沖著陳小練豎了個拇指，轉頭看了看紅發女：“看見沒，他居然還記著仇，打算著要殺你。”

　　“讓他殺。”紅發女冷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豎在面前，輕輕一點。

　　一股無形的大力撞在陳小練的胸膛上，將他擊飛了數十米，重重落在地上。

　　陳小練默然自地上爬起來。方才這一擊，竟然毫無徵兆可尋，不過只是豎起手指一點而已，就能夠憑空發出攻擊。

　　看見陳小練又爬了起來，那紅發女冷哼一聲，手指再度虛虛一點。

　　看著紅發女手指再動，陳小練也悶哼一聲，天刀的力量從體內爆發出來，凝聚在身前爆發開來。

　　“S級？”紅發女冷笑一聲，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驚訝，只有嘲諷：“不過是藉來的S級力量，又能如何？”

　　陳小練爆發出的天刀力量，竟然對紅發女的那一指起不到半點阻礙的作用，僅僅觸碰了一下便被擊潰，而他的身體也再一次被結結實實地轟中，再度倒飛出去。

　　以陳小練如今的實力，用上體內的天刀力量，縱使對上S級的對手，也不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但在這紅發女手下，卻竟是彷彿牙牙學語的幼童一般！

　　只不過這紅發女明顯並不想殺了陳小練，打在他胸口的兩擊都只是將他擊飛而已。除了胸口隱隱作痛以外，陳小練卻是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

　　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陳小練低吼一聲，待再要向前衝去時，那朋克少年揮了揮手，陳小練突然卻發現全身都被禁錮住，再也動彈不得分毫。

　　“你想管我的閒事？”紅發女轉過頭瞪了一眼朋克少年，語聲森寒。

　　朋克少年卻擺了擺手，笑嘻嘻道：“你又不能殺了他，也不想傷了他，這般下去，何時是個頭？”

　　紅發女想了想，輕輕哼了一聲，舉起的手指放了下去。

　　陳小練全身都被束縛著，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半分，只有胸膛在劇烈起伏著。

　　“好了，既然好不容易來到了我倆的面前，何必打打殺殺？”那朋克少年擺了擺手，笑瞇瞇道：“莫說你只不過是暫時擁有了借來的S級力量。就算你真的抵達了S級，在這個副本里，也是沒可能殺得了我和她的。何況……你要是真殺了她，還有誰來幫你復原生命讚歌樂譜？”

　　陳小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連口都無法張開。

　　“知道那女孩是你重要的人，所以這傢伙——”朋克少年指了指紅發女：“造出了一個用她形象的喪屍，你才會那麼憤怒。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你自己想想，究竟是複活那女孩重要呢，還是發洩你心中的怒氣重要？”

　　陳小練方才一時失去了理智，此刻早就冷靜了下來，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卻發現那朋克少年已經解除了加在自己身上的禁制。

　　“這個老怪物，雖然脾氣不好，但說過的話卻是從來都沒有反悔過。至少……我沒有見過。”朋克少年看了一眼紅發女，笑了笑：“我說，既然這小子已經賭贏了，你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吧？”

　　紅發女冷哼了一聲，衝著陳小練勾了勾手指。

　　陳小練平息了一下氣息，邁步走上前，站到了紅發女的面前，取出了生命讚歌樂譜。

　　紅發女瞟了一眼陳小練，接過生命讚歌樂譜，低下頭望著它，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朋克少年：“多久了？”

　　朋克少年沈默片刻，也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恐怕……你也不記得了吧。”

　　“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紅發女抬起頭望著陳小練，突然道：“既然先前答應過你，將這生命讚歌樂譜殘篇修復成完好狀態，並且改造成'特殊'版本，但除此之外，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

　　陳小練微微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說。”

　　“我和……”紅發女看了看朋克少年：“這傢伙，我們有一個朋友。他現在應該在回收站裡。你去到了那里之後，找到他。”

　　“然後？”

　　“生命讚歌樂譜上一共有三個填寫名字的空位，除了你自己之外，你還可以從回收站裡再帶回兩人。既然你要去救的只有那個女孩，那麼剩下的空位，留給他。”

　　陳小練想了想，點頭：“好吧。你們的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白起。”

蔡仲子

第六百零五章　【先跟你道個歉】

　　鳳凰雙手負在身後，冷冷望著面前的韓必，眼神中透著殺意。

　　陳小練走進那扇門已經大約有一個小時了，從起初直到現在，鳳凰的目光都沒有從韓必的身上移開。

　　而韓必的目光也是一樣。

　　只不過兩人的身前，那道能量壁始終竪立著，兩人再怎麼想要生吞活剝了對方，也是無可奈何。

　　「待會出了副本，這兩人只怕就要立刻生死相搏了。」

　　妮可瞥了一眼天烈，小聲道。天烈點點頭嘿嘿一笑：「看這模樣，怕是要不死不休了。怎麼樣，要不要掛一賭？」

　　「怎麼賭？賭什麼？」

　　「一人押一個，誰押的人贏了，那就是誰贏了。」天烈一攤手：「既然是我提出的，那就由你先選人好了。至於賭注，隨便你開好了。」

　　妮可冷笑：「隨便我開？」

　　天烈笑了笑：「我現在全身光溜溜，除了自帶的技能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只要是這個世界裡有的東西，我天烈怕是還沒多少東西拿不到手的。當然，你下的賭注，自然也要對等。」

　　妮可偏過頭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有浮游天使，點數或者裝備什麼的，也沒多大意義。對於你來說，只怕也一樣。我想不出來有什麼值得拿來下注的。」

　　「是麼，原來零城的浮游天使，也會怕啊……」天烈咧嘴一笑：「既然害怕輸給我，那就算了吧。」

　　妮可盯著天烈半晌，冷笑了一聲：「差勁的激將法……」

　　「所以？」

　　「我賭了！」

　　天烈哈哈一笑：「賭什麼！」

　　妮可望著天烈，一字一句道：「若是你輸了，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加入陳小練的戰隊。」

　　天烈一楞，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妮可皺眉：「你笑什麼？」

　　天烈抱著肚子笑了半晌，才直起腰來：「很巧，我的賭注，恰好和你一樣。我本想說，如果你輸了，那就加入陳小練的戰隊。」

　　妮可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這很好。」

　　「確實很好。那麼，你選誰？」

　　妮可掃了一眼韓必：「那個叫戰虎的，用的是我們天使軍團裡的叛徒，猛虎天使的戰甲。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來的，但……我不喜歡他。我押他輸。」

　　「哼……」天烈沖著妮可挑釁一笑：「丹澤爾麼……我還在荊棘花團的時候，這傢伙跟我交過一次手，是個很惹人討厭的傢伙。而且……他以前還是零城天使團隊的成員。不管這小子是偷，是搶，是撿……既然他穿上了這身戰甲，那就意味著……丹澤爾死了。很好，我就押他贏了！」

　　兩人對視一眼，妮可悶哼了一聲：「天烈，雖然你我都是陳小練的朋友，但是我再一次確定了一個事實——我很討厭你。」

　　天烈大笑：「彼此彼此！」

　　秀秀一直在不遠處的身後坐著，低著頭玩著手機遊戲。直到兩人對話結束，才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一眼天烈和妮可，低下頭去，小聲嘟囔了一句。

　　「兩個長不大的小孩子。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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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那扇門內現出了一絲亮光。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向著門望去。

　　陳小練緩緩從門裡走出，隨著他的腳步邁出門外，那扇門也在他的身後消失。

　　與此同時，將韓必與鳳凰分別包圍著，把兩人隔開的能量壁，也同時消失。

　　「結束了？」鳳凰沖陳小練微微點了點頭，又轉向了韓必：「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

　　在陳小練進入那扇門之後，鳳凰便一直在養精蓄銳，等待著接下來與韓必的交手。如今無論是技能的冷卻，還是體力的恢復，都早已完成。

　　而韓必自然也一樣。

　　冷哼一聲沒有發聲，猛虎戰甲已經覆蓋了全身。

　　方才看過了鳳凰與王勝的交手，他已很清楚鳳凰的戰鬥方式，以及那古怪火焰的殺傷力。

　　所以韓必已經打定了主意，絕不能拖入持久戰，讓鳳凰在身邊布下足夠的符咒。要殺了面前這個女人，就只有在一出手時就占據先機！

　　「夠了。」

　　陳小練緩步走到了兩人中間，左右看了看兩人，面無表情：「別打了。」

　　「小臉，你讓開。你可知道我為了殺他，準備了多久麼？」鳳凰冷冷道。

　　「我知道。」陳小練點點頭：「不僅如此，你還付出了一百三十年的陽壽。但，我再說一遍，你們別打了。」

　　自從踏出那扇門開始，陳小練的臉上就一直浮現著一股淡淡的戾氣，此刻更是越發濃重起來。

　　「既然知道，你就應該清楚，今天誰也攔不住我殺他。」

　　韓必冷笑一聲，聲音從虎頭下傳出：「殺我？你確定今天死在這兒的不是你自己？陳小練，你讓……」

　　「夠了！！！！」

　　陳小練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喝，雙眼掃過鳳凰的臉，又掃過韓必的臉。

　　「你們還有完沒完！我說，讓你們別打了！」

　　韓必和鳳凰兩人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被陳小練的暴怒給壓了下來。

　　「想打是麼！來！來跟我打！你們兩個人一起上！」陳小練從手裡召喚出了兩柄長劍，一抖一振，天刀的力量頓時在全身流淌起來。

　　「我跟你打做什麼？搶走怪獸生存名額的，是那傢伙。」鳳凰冷冷瞧了一眼陳小練。

　　韓必抬眼看了一眼陳小練，搖了搖頭。

　　「不打？不打也由不得你們！」陳小練原本永遠是冷靜自若的，但此刻卻不知怎麼，臉上掛著濃濃的戾氣：「你們不動手？好，那我來！」

　　陳小練話音剛落，已經向著鳳凰沖了過去。

　　鳳凰猛地飛身後退，左手一招，身前布下了無數的符咒：「陳小練，你瘋了？！」

　　陳小練卻再不說話，甚至連前沖的姿勢也沒有半點改變，只略微調整了一點方向，手中的兩柄長劍在身前舞動成一團光幕，將鳳凰的符咒盡數擋在了劍上。

　　鳳凰的十天八荒萬妖鎮壓符，本身並沒有什麼攻擊能力，而只是用於限制對手的移動而已。

　　但加上了她的三昧真火技能，那便一下成了極為恐怖的攻擊技能。只要將符印深植入對手體內，就能自體內引發三昧真火，自內而外將對手燒成一片灰燼。

　　剛剛才交手過一次，陳小練便已經摸清了鳳凰如今的戰鬥方式，並找到了破解之法！

　　他手中的兩柄長劍，不過是最普通的系統制式武器而已，但在灌注了天刀的力量之後，也足以做到無堅不摧。

　　只是那十天八荒萬妖鎮壓符，卻是有形無質，沒法劈開，但陳小練揮動的兩柄長劍將自己身前護得嚴嚴實實，那一道道符印也沾不得他的身子。

　　瞬息之間，陳小練的兩柄長劍上就已經被打入了上百道符印。若不是仗著天刀的力量，早已沉重得根本握不住手了。

　　眼見著長劍上吸納的符印已經到了極限，陳小練暴喝一聲，將兩柄長劍丟開，轉眼間手中又握住了兩柄新的長劍。

　　兩柄原本的長劍轟然落地，重重陷入了競技場的磚石地面上，石屑紛飛，就如同兩台打樁機狠狠砸下來一般。

　　而此時，陳小練已經堪堪沖到了鳳凰的面前。

　　鳳凰的瞳孔緊縮，右手法杖上已經升騰起了一團火焰：「陳小練！你退開！這次你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陳小練卻仿如充耳不聞一般，右手長劍猛地挑在了鳳凰的法杖上。三昧真火猛地爆發出來，轉瞬間就將陳小練右手的那柄長劍燒成了一灘鐵汁。

　　但就在陳小練長劍融化的一瞬間，天刀的S級力量也爆發了開來。一股雄渾無匹的力量打在鳳凰的法杖上，將那根法杖遠遠挑飛。

　　以S級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柄普通長劍，莫說是挑飛法杖，就是將它劈斷擊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法杖飛出了鳳凰的手心，卻沒有受到半點的損傷。

　　而下一刻，陳小練的手掌就已經重重砍在了鳳凰的脖頸上。

　　鳳凰全身一震，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了一眼陳小練，身體軟軟倒了下來。

　　陳小練輕輕吐了一口氣，將暈倒的鳳凰小心放在了地上，走出幾步撿起法杖，交到了秀秀手中：「看好她。」

　　秀秀接過法杖，點了點頭。

　　陳小練轉身走向韓必。被虎頭覆蓋了整個頭部的韓必看不出表情，但卻立刻做出了戰鬥防禦的姿態。

　　「韓必……」陳小練走到了距離韓必十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來：「你這身戰甲……得來應該不容易吧。」

　　「那又如何？」韓必冷冷道。

　　「只是想……先跟你道個歉而已。因為我很快就要弄壞它了。」陳小練淡淡道。

蔡仲子

第六百零六章　【我有事找你】

　　在方才陳小練打暈鳳凰的過程中，韓必雖然知道陳小練在擊敗了鳳凰之後，一定會找上自己，卻只是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出手。

　　第一，他不想和那個他要殺的女人聯手。

　　第二，他要看清楚陳小練的實力和戰鬥方式。

　　但直到鳳凰被擊敗，韓必也沒能看清楚陳小練的戰鬥方式究竟是怎樣的。從頭至尾，陳小練只做了兩件事。

　　——揮劍擋住鳳凰布下的符印，以及一掌砍在鳳凰的脖子上。

　　但至少韓必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陳小練，很强！

　　甚至……

　　韓必在心中已經隱隱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S級！

　　韓必雖然在懲罰副本中得到了丹澤爾的猛虎戰甲，但那戰甲卻在與羅迪和黑暗復仇者的戰鬥中破損大半。

　　韓必在其後經歷的幾次副本中得到的點數，大多都花在了修復戰甲上。對於個人技能和身體素質的兌換卻是寥寥無幾。

　　所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是遠不如當日的猛虎天使丹澤爾，只不過是A級而已。

　　如果陳小練也是同樣的A級，韓必自然是不怕。若是A+級，或許也有那麼一絲的機會能戰而勝之。

　　但，S級……

　　如果陳小練真的達到了這樣的實力的話……

　　韓必搖了搖頭，將這念頭從心裡驅逐了出去。

　　不管你是不是S級，也要先打過一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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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方才和鳳凰的那一戰，陳小練這一次卻沒有主動搶攻。

　　鳳凰的三昧真火配合十天八荒萬妖鎮壓符，威力實在太大。若是容她將戰場布置妥當，再來一次生死搏殺，陳小練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握能戰而勝之。

　　但韓必卻不同。

　　雖然身上穿著的，是陳小練曾在懲罰副本中見過的，丹澤爾的猛虎戰甲，但陳小練卻有信心，韓必的實力絕不可能達到曾經的猛虎天使那樣的程度！

　　覺醒者的戰鬥力，不是單單靠著一兩件裝備就能夠決定的。技能、戰鬥經驗，還有對力量的領悟，遠比裝備本身更為重要。

　　那天對戰的猛虎天使丹澤爾，是零城天使團隊的資深成員，在叛出零城之後又自立隊伍，能與荊棘花團結下死仇，不知道已經參與了多少次副本，經歷了多少生死搏殺。

　　陳小練自信以自己現今的實力，單獨對上丹澤爾，就算不用天刀的力量，勝負也在五五之間。

　　至於韓必……

　　陳小練按了按雙手的指關節，大步向著韓必走去，眼神裡盡是自信。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眼見著陳小練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前五步時，韓必終於動了！

　　右手在左手的虎口一抓一抽，一柄如同火焰一般的虎牙戰刀就出現在了掌心之中，當頭向著陳小練猛劈下來。

　　陳小練方才手中的雙劍，右手劍已經被鳳凰的三昧真火燒融。但他卻一直沒有將左手劍轉交到右手，而是一直握在左手中。

　　韓必一劍劈來，陳小練腳下的步伐竟是絲毫沒有停滯慌亂，仍舊一步步向前走去。左手長劍穩穩抬起，迎向虎牙戰刀。

　　韓必心中一喜，手中更加上了三分力道。

　　陳小練手中的長劍不過只是普通貨色，鋒利程度與猛虎戰甲上自帶的戰刀天壤之別。刀劍相交，只怕要被一刀劈斷。陳小練敢用那長劍硬接戰刀，怕是也太狂妄了些。

　　噹！

　　一聲巨響，虎牙戰刀狠狠劈在了陳小練左手的長劍上，但令韓必震驚的，卻是這一刀竟然連半點缺口都沒有留在長劍之上！

　　就在刀劍相觸的那一剎那，一道金色光芒瞬間從陳小練身上爆發出來，飛速流轉到了左手長劍之上。就在那短暫的刀劍相觸的一剎那，整柄長劍都變作了通體金黃。

　　刀劍相碰，反倒是韓必的虎牙戰刀被一股大力震得向後飛彈。

　　而就在這一空檔間，韓必因為撞擊而身體微微後仰，露出了一絲空隙。

　　陳小練右手緊握成拳，重重揮了出去。

　　砰！

　　右拳重重打在韓必的虎頭頭盔上，將他整個人打得向後連退了三四步，才站定腳跟。

　　但陳小練卻沒有趁勝追擊，反倒是站定在原地，低頭看了看右手的拳頭，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不錯。對女孩子，終究還是不忍心下重手。揍你這種罐頭，畢竟痛快多了！」

　　韓必虎吼一聲，左手幻化出一面堅實的盾牌，身後的推進器猛地爆發出一道粒子流，將他飛速推向陳小練。

　　兩人之間不過只有幾步之遙，韓必在推進器的加速之下，幾乎超越了常人反應的極限，就已經沖到了陳小練的身前。那面碩大的盾牌將全身罩得嚴嚴實實，眼見就要撞到陳小練的身上。

　　陳小練卻依然不閃不避！

　　他原地擰身，向後轉了近一百八十度，整個人都綳緊成了一張弓般，就在韓必沖到身前時，才猛地回彈出來！

　　從腳尖，到小腿，到大腿，到腰杆，全身的肌肉在同一瞬間發力，盡數傳遞到了如鞭子般甩出的拳頭之上。

　　轟！

　　同樣是在拳頭堪堪與盾牌接觸的那一剎那，陳小練的身上爆發出了一道金光，流轉凝聚在拳頭之上。

　　韓必整個人，加上全身戰甲的驚人重量，又有推進器的加速，卻仍舊被這一拳重重打飛。

　　若不是盾牌是由猛虎戰甲延伸出來，緊緊固定在戰甲之上，只怕便要在陳小練的這一拳之下脫手飛出了。

　　饒是如此，韓必也被這一拳打得飛出七八米遠，在地上翻滾了兩三圈，才晃晃腦袋爬起來。而盾牌之上，已經印上了一個清晰的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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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一片純白的空間內，紅髮女與朋克少年一坐一站，正望著前方投射出的一片全息影像，正是競技場內的戰鬥。

　　韓必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光靠近戰，絕不是陳小練的對手，開始不斷地嘗試拉開距離，利用猛虎戰甲上的能量炮進行攻擊。但無論韓必怎樣閃避退開，卻始終都甩不掉陳小練。

　　而陳小練左手中的長劍，也從來沒有對韓必刺出過一劍，自始至終都只用來招架韓必的虎牙戰刀而已。他的攻擊手段只有一個——就是拳頭！

　　追上韓必，擋開韓必的攻擊，然後重重地用拳頭砸在韓必的身上。每一次拳頭與戰甲的碰撞瞬間，來自天刀力量的那道金光都會爆發在拳頭之上。

　　短短片刻間，韓必身上的猛虎戰甲已經出現了好幾處破損。

　　「這小子，領悟得倒是挺快。雖然身上那S級的力量不是來自於自己，但已經學會了將它爆發性地在一瞬間使用出來，再立刻收起。只要不是長期的持久戰，只怕已經和真正的S級已經相差不遠了。」朋克少年嘿嘿一笑。

　　「相差不遠？」紅髮女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算不是靠著在這個副本裡的權限，我要捏死他也不費吹灰之力。」

　　「你永遠都是這副不抬杠就會死的樣子。」朋克少年嘆了口氣：「不過我倒是很奇怪，為什麼那小子出去了之後，突然就發起瘋來。」

　　紅髮女看了一眼朋克少年：「困在這副本裡，多少年才有了這麼一批人進來。有樂子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朋克少年悶哼一聲：「困？你倒真有臉說。既然你覺得自己是被困在這裡，你為什麼不出去？」

　　「我出去？為什麼不是你出去？」

　　「你不出去，我憑什麼要出去？」

　　「你出去了，我自然就出去！」

　　「你……」

　　「你什麼你！」

　　朋克少年嘆了一口氣，擺擺手：「夠了……這種嘴仗，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了。你不膩，我都膩了。既然這個副本，我們誰都想要，又誰都不願留給對方獨占的機會，那除了這麼耗著，又有什麼辦法？」

　　……

　　「給我……躺下！」

　　陳小練一腳踹在韓必的小腹上，將他踹得仰翻在地上，大喝一聲，拋開了左手的長劍，雙拳握緊在一起，高舉過頭，重重向著韓必的腦袋砸下去。

　　而韓必的虎頭雙眼中，精光也瞬間一閃而過。口部突然大張開，一道光束突然射出，正迎向陳小練抱在一起的雙拳。

　　天刀的力量再一次凝聚在雙拳之上，明明只是肉身，但那光束炮卻硬是無法突破雙拳外層的那一道金光。如同激流撞上了礁石一般，被生生分成了兩半，分射向天空。

　　一切都只是瞬息之間，陳小練的雙拳分開虎頭中射出的光束，重重砸在了虎頭之上。

　　韓必只感覺面前一黑，就連猛虎戰甲的防禦力也抵受不住陳小練拳頭的這一擊，整個腦袋被砸得陷入了競技場的磚石之內。

　　陳小練這一雙手重拳打出，卻再沒有後續的動作，而是翻身從韓必身上跳開，仰頭大吼了一聲，再低下頭時，方才那股暴戾的氣息已經消散一空。

　　「爽了！不打了！」

　　韓必雙手在地上一撐，猛虎戰甲的關節自動發力，已經將腦袋從地面裡拔了出來，重新站定。只是那虎頭已經被陳小練打歪了半邊，顯得有些滑稽。

　　韓必晃了晃腦袋，似乎也知道自己目前的樣子一定不會太好看，一抖身體，猛虎戰甲一節節分解散開，露出原本的身體，最終只凝聚成了右臂上的一段臂甲。

　　就算有著猛虎戰甲的緩衝，但陳小練方才拳頭的力量卻仍然穿透了戰甲，在韓必身上臉上留下了好幾處青紫。

　　韓必面色鐵青，大口喘著粗氣，死死盯著著陳小練：「陳小練，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陳小練方才那暴戾的神情已經消失，但臉上卻換做了一絲疲憊：「沒什麼意思。心情不好，想找兩個人揍揍發泄一下而已。鳳凰是女孩，沒法下重手，而你身上穿著這套戰甲，耐打一點而已。」

　　「就為了這個？」韓必的臉扭曲著。

　　「還為了……不想讓你們打起來。」陳小練嘆了口氣：「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你們不管誰殺了誰，我都會不開心。就是這樣。」

　　「王勝是我弟弟。她殺了我弟弟。」

　　「你也殺了她的隊員。準確地說，是在那個懲罰副本裡，擠掉了她隊員的名額。」陳小練擺了擺手：「不過……這不重要……」

　　韓必突然厲聲打斷了陳小練：「不重要？在你的心中，什麼才重要？如果被殺的是你的隊員，你也會覺得這不重要？如果死的是你那個叫喬喬的女朋友，你也會覺得這不重……」

　　陳小練的眼底突然爆發出一陣殺意。韓必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陳小練單手死死掐住了脖子。

　　陳小練的手指如同鐵鈎一般，將韓必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而他身上爆發出的殺氣，更是壓迫得韓必心臟砰砰跳動，幾乎要爆裂開來。

　　那殺意只是一閃而過，很快陳小練就鬆開了手，輕輕嘆了口氣：「抱歉。我失態了。」

　　韓必臉上這才泛起怒容來，右臂一振，剛要將猛虎戰甲重新覆蓋在身上，就聽見陳小練輕聲道：「喬喬……已經死了。」

　　韓必默然，已經覆蓋了半身的猛虎戰甲停住了動作，又緩緩縮了回去。

　　「但……你的弟弟和鳳凰的隊友……」陳小練繼續道：「他們，還有復活的機會。」

　　「復活？當然會復活。」韓必冷笑：「覺醒者死後當然還是活著的，只不過會被刷新回普通人而已。但沒有了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記憶，就算還活著，在我們的心裡和死了又有什麼不一樣？！」

　　「說下去。你說的復活，不是指刷新吧。」

　　身後響起鳳凰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醒來，站在陳小練身後，聽著兩人對話。

　　「當然不是。」陳小練回身看了一眼鳳凰，搖了搖頭：「我說的復活，是指……讓他們重新得回以前的記憶，甚至以前的所有能力。」

　　「你說什麼？！」韓必一楞，不敢置信地看著陳小練。

　　鳳凰卻明顯比韓必看起來更冷靜得多，目光一霎不霎地凝視著陳小練良久，才點了點頭：「好，我信你。」

　　「小臉歐巴。」

　　秀秀走到了陳小練身後，伸手拉了拉衣袖，揚起臉看著陳小練，卻沒有再說話。

　　陳小練苦笑了一下。

　　雖然秀秀沒有說什麼，但陳小練當然知道她的意思。

　　漏洞者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們幾人之中保守著的，最為重要的秘密。

　　而替鳳凰和韓必復活隊友，也就意味著，一定會讓他們知道這一切。

　　「相信我，我不會做蠢事的。」陳小練想了想，摸了摸秀秀的腦袋，又轉向鳳凰和韓必兩人：「如果我能為你們復活各自的隊友，你們之間是不是就不存在仇恨了？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

　　鳳凰和韓必對視一眼，遲疑片刻，都點了點頭。

　　「好。」陳小練道：「那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再喊打喊殺了。我……我很煩，也很累，所以，都讓我消停一下吧。」

　　「行。什麼時候？」鳳凰乾脆地點點頭。

　　韓必也用同樣質詢的目光看著陳小練。

　　「先等我……去一個地方，辦完一件事。等我回來之後，就為你們復活隊友。」陳小練說完，仰頭沖著天空吼了起來：「兩個老不死的！看戲看爽了吧！還不快讓我們出去！看戲很好玩是麼！」

　　「等一等！」

　　天烈大踏步走了過來，站到了陳小練的身旁，沖著天空高聲叫起來：「那個不是紅頭髮的，我有事要找你！」

　　……

蔡仲子

第六百零七章【天烈的請求】（上）

    那個……不是紅頭髮的？

    陳小練訝然轉臉看著天烈，心中一震。

    剛才走進那道門的，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在那個一片白茫茫的空間內見到那兩個老怪物的，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雖然那個朋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那個紅頭髮的女人的外貌也很是年輕，但陳小練清楚，這兩人必然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頭的老怪物了。兩人的外貌，只怕也可以隨意改變。

    那麼……天烈又怎麼會知道，這兩人之中，有一個人是紅色頭髮？

    上空沉默了片刻，一個聲音響起：“你找我做什麼？”

    陳小練眉頭暗中一皺。

    這個聲音聽起來雖然低沉厚重，聽來完全是個男人的聲音，但他方才見過了那兩個老怪物，如今自然對得上號。

    此刻對天烈說話的，卻正是紅發女！

    以他們兩人在這個副本中近乎GM的權限，要改變自己的聲音，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但陳小練卻沒有出聲提醒，只是心中不斷盤算著。

    天烈仰頭大聲道：“有一個人，你欠了他一筆很大的人情。”

    “我欠了人情？笑話！”紅發女的聲音冷哼一聲：“這個世上，還有誰配被我欠人情？”

    天烈笑笑：“他曾說過，如果他遇到了自己也解決不了的麻煩，這個世上能幫他，也願意幫他的，怕是只有你了。而現在，他只怕就是遇到這樣的麻煩了。”

    “誰？”

    “辰。”

    競技場上空猛然爆發出一聲怒吼，如同悶雷劃破天空一般。

    下一刻，競技場的中央，空間猛地扭曲，兩隻纖纖素手毫無徵兆地出現，將空間硬生生地撕裂。

    從那撕裂的空間裂隙中，一個白衣紅發的身影倏然現身，一閃身就已經出現在了天烈的身前。

    “把那個名字，再說一遍！”

    紅發女此刻臉上的表情猙獰無比，死死盯著天烈，雙眼已經變得如同頭髮一樣血紅。

    “辰。我說，他的名字，叫辰。”

    天烈在看見眼前的人時，就知道事情不對了。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只咧開嘴一笑大聲道。

    天烈話音剛落，雙腳便突然懸空離地，整個人漂浮在了空中。

    他的脖子上出現了數道指痕，就彷佛紅發女正用手掌用力掐著一般。

    但紅發女卻分明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

    天烈面色如常，甚至眼神中還帶著些許不屑。若是換了普通人，此刻早已因為窒息而掙扎不休了。但天烈卻只是脖子處的指痕上，浮現出了淡淡的金屬顏色而已。

    若是仔細看，便能夠看到那轉變為金屬顏色的肌膚之下，還有著一連串微小的數碼流正在流動不息。

    “這小傢伙的技能是數碼金屬化，你覺得這種攻擊，對他會有效果麼？真是……越來越蠢了啊……”

    頭頂上另一個聲音響起，是還沒有露面的朋克少年。

    “給我閉嘴！”

    紅發女錶情恐怖，猛地一揮手，天烈巨大的身子便飛了出去，激烈的破空聲響起，如同一顆砲彈撞在了場邊的看台上。

    整整半個看台轟然倒塌！

    “那麼多年過去了……你對辰的怨氣還是那麼大啊……”

    朋克少年似乎完全不打算露面的樣子，只有聲音在競技場中響起。

    看台的廢墟煙塵瀰漫，幾塊巨大的碎石飛起，天烈從廢墟中站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重新走向競技場的中心。

    紅發女看見天烈若無其事的表情，臉上的怒意更盛，剛要再出手，肩膀卻被輕輕按住了。

    不知什麼時候，那朋克少年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你看，他似乎根本不會痛的樣子。你又沒有辦法在這裡殺了他，就是再打上一整天，也沒什麼意義吧？”

    朋克少年沖紅發女笑了笑：“而且……人家已經說了，是來找我的。”

    紅發女猛然回頭，死死瞪著朋克少年：“你閒事管夠了麼？”

    朋克少年聳聳肩，撇了一下嘴：“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如果你無聊到連揍一個不會痛的沙包都覺得是一件……嗯，很有趣的事情的話，那就隨便你好了。我可以在旁邊等著，等到你揍爽了為止。 ”

    說完，朋克少年竟然真的轉頭走開，在競技場的一角抱膝坐下，打了個響指，一瓶可樂就憑空出現在了他面前的空中。

    朋克少年擰開可樂，滿意地喝了一大口，打了個嗝，衝著不遠處的紅發女揮了揮手：“繼續吧，為我表演你揍沙包的本事。加油，我看好你哦！”

    紅發女轉過頭，死死盯著朋克少年。

    兩人對視了良久，朋克少年的臉上始終帶著悠然的笑意，而紅發女的面色卻越來越是鐵青。

    僵持了良久，紅發女猛地轉頭，衝到了天烈面前，左手並指成刀，刺入了天烈的右肩。

    明明是能夠數據流化的身體，這一次被紅發女的手刀插入之後，天烈卻竟然無法掙脫，而是被牢牢鎖住，重重砸在了地上。

    而紅發女的右拳，也如同暴雨一般落在天烈的身上。

    天烈自知自己絕不是面前這老怪物的對手，自然也懶得去反抗。反正無論那紅發女打得有多重，他也不會有半分痛楚。

    紅發女的每一拳，都重得猶如攻城錘一般，整個競技場中只能聽見一聲又一聲的轟鳴。

    片刻之間，天烈的身體被她一拳又一拳的轟擊，竟然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紅發女最後一拳重重砸下，直起身來，卻看見地上的天烈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長長出了一口氣，狠狠瞪一眼朋克少年，轉身邁步便走。

    在她雙腳邁出的同時，一扇門也出現在了面前。頃刻之間，人已經走進了門中，而門也緊跟著消失於無形。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朋克少年此刻剛好喝完了那瓶可樂，隨手將空瓶向一旁丟去。瓶子尚未落地，就已經消失在了空中。

    他站起身，走到那深坑之前，蹲下身看著坑里仍舊躺著的天烈：“嗯，雖然她沒有辦法在這個副本里殺了你，但……如果你的技能不是這種連痛楚都能屏蔽的數碼流化的話……讓你很是難受一陣，還是很容易的。你能自己爬出來吧？”

    天烈仰頭看著朋克少年，點點頭，雙手從身後一撐，人已經躍出了坑中，站在了地面上。

    朋克少年上下打量著天烈，笑笑：“脾氣倒是還不錯。被她這一頓暴打，居然還能那麼心平氣和。對於一個S級的強者來說……嗯，很不容易了。”

    天烈聽見朋克少年的話，卻轉過頭，深深望了一眼陳小練：“謝謝你。”

    而和天烈對視了一眼後，陳小練也飛快地明白了天烈的意思。

    ——正是因為“死”過一次，又以漏洞者的身份重生，天烈的人格才會融入了原本的大剛。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原本的天烈性格，又怎可能當真如同一個沙包一樣，被紅發女這般折辱？

    或許紅發女確實沒有辦法在這個副本中殺掉天烈，但——縱使天烈還手反抗，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而只會繼續將所有人的時間都拖延在這裡。

    如果忍耐能夠解決問題，那麼，就忍耐吧。

    “好了。現在那傢伙已經走了。雖然她不管跑去了哪裡，也能看到這裡的情形，但我想……”朋克少年笑了笑：“她現在，只怕是沒有心情看的了。說吧，辰他……遇到了什麼麻煩？”

    天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朋克少年皺眉，苦笑：“看起來，那還真是挺大的麻煩了。至少，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辰失蹤了。沒有人能聯繫得上他。”

    “失蹤？”朋克少年看看天烈：“他是玩家，而玩家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如果他沒有登錄的話，你沒有辦法聯繫上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天烈緩緩搖頭：“不是這樣。他已經消失了很久，久到……荊棘花團的內部都已經分裂了。”

    “是麼……”朋克少年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那他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哪裡？你們沒有試圖去那裡找過？”

    天烈望著朋克少年，搖了搖頭：“去 不了的。根據我蒐集到的情報，他最後消失的地方，是一個我們本就無法進入，並且……現在也已經不存在了的地方。”

    “什麼？”朋克少年一愣，隨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訝然：“不要告訴我，你說的那個地方是……”

    “恐怕……你應該已經能猜到了吧。”天烈嘆了口氣：“那個地方，叫零城。”

    “零城……消失了？”

    朋克少年喃喃自語重複了兩遍，緊盯著天烈：“你……不是在開玩笑？”

    天烈表情嚴肅：“我想我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朋克少年皺起眉頭，低頭沉思片刻，突然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他與天烈都消失在了原地。

蔡仲子

第六百零七章【天烈的請求】（下）

    天烈看了看腳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延伸至視線盡頭。

    朋克少年站在他身旁，而方才那個紅發女正背對著兩人盤膝坐著。

    “你果然沒有在看外面的事情。我想，剛才這小子跟我說了什麼，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紅發女沒有理會朋克少年，也沒有轉過頭來，看起來似乎是正在生悶氣。

    “不想理我？”朋克少年笑笑，聳了聳肩，看看身旁的天烈，又轉頭回去望向紅發女：“看來，你對零城消失的事情，也是一點知道的興趣也沒有了吧。”

    “什麼？！”

    紅發女剛剛明明還盤膝坐在不遠處，卻連任何起身的動作都沒有，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朋克少年面前。

    “你再說一遍？零城消失了？”

    “不是我說的，是他。”朋克少年聳聳肩，伸手指了指天烈。

    紅發女猶疑地上下打量了兩眼天烈：“你說零城消失……是怎麼回事？”

    “準確地說，零城不是消失，而是淪陷了。”天烈平靜地說道。

    “笑話！”紅發女冷笑：“你根本不知道零城是什麼！那是一個獨立的系統！在零城內部，主控擁有和系統GM一樣的權限！它怎麼可能被攻破！系統的電子衛士甚至連它的入口都不可能找得到！”

    天烈攤了攤手，連口都沒有開，只是平靜地看著紅發女。

    “行了，我想我們現在沒必要質疑這個事實。”朋克少年輕嘆：“先讓他把話都說清楚吧。”

    說完，朋克少年又轉向天烈：“把你所知道的，事無鉅細，都告訴我們吧。”

    天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因為某些原因，我所知道的並不多。能夠確認的，就只有兩件事——零城淪陷了，而荊棘花團因為辰的消失而分裂。 ”

    “你能確定辰的消失，和零城淪陷有關係？”

    天烈搖頭：“不能。但我接觸了幾個荊棘花團的覺醒者成員。據他們說，在辰消失前最後一次的露面，是接到了系統發布的任務，帶領團隊內的玩家成員，去進攻零城。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露面過。”

    “如果集合了全部的玩家，加上系統的電子衛士，單純看實力來說，要攻陷零城……確實並不是不可能的。何況，帶隊的還是辰……”朋克少年沈吟道：“但，零城的入口永遠在變換，又有內部系統的防衛機制，系統怎麼可能發布帶有零城入口坐標的任務，讓玩家得以進攻？”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可以確定，零城確實是被攻陷了，而跟隨辰一同進攻的戰 人員卻統統被傳送出了零城——我是說，那些沒有戰死的剩餘人員。”

    “攻擊零城的玩家都被傳送了……”朋克少年想了想：“那麼，零城內的人呢？”

    “誰知道。”天烈聳了聳肩：“零城留在主世界裡的所有聯絡員都無法聯繫到他們的上線。但我想……那些人總該不會全死了吧。 ”

    “確實是……很有趣的事情。”朋克少年轉頭望著一直沒說話的紅發女：“我想，你應該也這麼覺得吧？”

    紅發女看了一眼朋克少年：“看起來，辰那傢伙是被困在零城裡了。”

    朋克少年點頭：“恐怕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只是不知道……又是誰有能力把他困在零城裡。難道是……”

    他沒有說完，紅發女便乾脆地搖了搖頭：“你是說，那把傘？不可能。他曾經立誓過，絕不會插手零城的事了。何況……要把辰留住，既然你我都做不到，他也一樣。”

    “確實……所以我越來越好奇了。”朋克少年笑了笑：“你看，難得碰見這麼有趣的事情，不去看一下辰那傢伙的熱鬧怎麼行？”

    紅發女點了點頭，悠然道：“有道理。”

    朋克少年臉上頓時一喜：“好，那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咱們？”紅發女翻了翻眼睛：“我只是說，你說得有道理而已，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一起去了？不管你是為了看熱鬧也罷，為了救辰也罷，你要去便去，跟我又有半毛錢的關係？”

    朋克少年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死死盯著紅發女，半晌才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好吧，你贏了。我就繼續陪你這麼耗著吧，且看誰能耗得過誰！”

    說罷，朋克少年對天烈攤了攤手，聳肩：“談崩了。這下沒辦法了，辰那傢伙，看來只能自生自滅了。”

    天烈皺眉看著朋克少年轉過了身，一愣道：“你不打算去救辰？”

    朋克少年望瞭望天烈，苦笑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她不離開，我也沒辦法離開。”

    天烈微微搖頭：“我不明白。”

    朋克少年看了一眼紅發女，繼續苦笑：“這傢伙……當年是和我一起得到的這個副本的控制權限。我想，你們在這個副本里，應該很清楚地看到了，我們倆對這個副本有多少的掌控吧。”

    “在這個副本里……”天烈想了想：“你們無所不能。幾乎就是系統本身了。”

    “沒錯。”朋克少年點了點頭：“可問題是，當年因為某種原因，我們兩人同時得到了這個副本，也同時平分了系統的權限。而我和她……都很不甘心。我是說，很，不，甘，心！

    你可能覺得，我和這傢伙的關係還算不錯吧？但你錯了。雖然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確實是朋友。不僅我們，也包括辰，還有……幾個其他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傢伙。但因為某些事情，我們這群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有些人之間還是朋友，有些人之間形同陌路，有些人之間彼此看不順眼，有些人……嗯，是互相欲殺之而後快的。”

    “那你們……”天烈看了看紅發女。

    “嗯……我和她嘛，倒是還沒有到那種想要殺了對方的地步。但是不管是她還是我，都不想和對方一起生活在這個副本里，更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想和另一個人分享這個副本的控制權。

    在漫長的歲月裡，我們已經對這個副本內的一切瞭如指掌。只要有一個人離開這個副本，剩下的那一個就可以立刻奪取這個副本的控制權，而將另一個人排擠出去。所以……”

    朋克少年嘆了口氣：“那麼多年以來，我和她，只能互相牽制著，留在這個副本之中，也把對方困在這個副本之中，就如同坐牢一樣。”

    天烈看看朋克少年，再看看不遠處冷若冰霜的紅發女，也苦笑了一聲：“這麼說來，你果然沒法隨我出去救辰了。”

    “雖然我確實欠辰不小的人情，但……畢竟沒大到能讓我放棄這個副本的地步。”朋克少年一攤手：“不過……如果你當真想要拉他一把的話，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你……自己去！”

蔡仲子

第六百零八章【阻攔？】（上）

    “我……自己去？”

    天烈皺眉：“零城的對外通道原本就是隱藏著的，更何況現在的狀況……我連零城裡逃出來的覺醒者都找不到，又上哪兒去找零城的入口？”

    “接著。”

    朋克少年右手向著天烈輕輕一拋，在手揮出的同時，一柄小刀出現在掌心中，丟到了天烈面前。

    天烈一把抄起那小刀，上下仔細看了看。除了刀鞘上的花紋特別精美復雜之外，卻怎麼也看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就連個人系統也沒有對它做出任何提示與說明。

    這也就意味著……這柄小刀和系統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任何裝備屬性。

    “這是……”

    “一個能讓你進入零城的東西。”

    ……

    “已經……走完了？”

    亞當抬起頭，看著身旁牽著自己手的辰。

    “是啊。”辰微笑著點點頭：“零城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稍微逛上兩步就到了盡頭。畢竟……這裡不像外面的世界那樣遼闊。”

    “外面的世界……很遼闊？”

    “很遼闊。無邊無際的遼闊。”辰笑了笑，仰起頭，看著天空。天空中的烏雲仍舊聚集著，只從烏雲的縫隙中投射下來一道道細碎的陽光。

    “無邊無際啊……”

    亞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就連吉布斯……也從來不肯告訴我。”

    “你想知道？”

    “嗯。”

    “外面的世界，和零城一樣，也是虛假的。不過……至少它的虛假比零城更豐富，更多姿多彩。那裡有寒冷的極地，有炎熱的沙漠和雨林，有比雲彩更高的山峰……”

    亞當托著腮幫子坐在地上，看著辰在自己的面前也坐下，聽那關於外面世界的描述一連串如流水般從他的口中緩緩道出，眼睛裡的嚮往越來越濃。

    ……

    “陳桑，你的心在亂。”

    澤北光男走到身前，搖著紙扇，笑瞇瞇地看著陳小練。

    陳小練抬起頭，看了一眼澤北光男，點點頭，又重新垂了下去。

    “嘿！”澤北光男也不管地上臟不髒，抱起腿盤膝坐在了陳小練的面前：“年紀大了，腿腳都彎不過來了。來，坐下來陪我老東西說說話。那個大個子進去，只怕還有好一會才出來。難得久別重逢，我們還不趁此機會，好好聊聊？”

    “將軍大人有命，安敢不從。”

    陳小練重新抬起頭來，強笑了一下。雖然現在的心情很糟，但對著澤北光男這樣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他總不能太過失禮。

    “老相識了，還叫什麼將軍大人。”澤北光男哈哈一笑：“老頭子我只是很好奇而已，為什麼陳桑你真的會出現在這個副本里。”

    陳小練敏銳地捕捉到了澤北光男話裡的弦外之音：“這麼說來，澤北先生早就知道……我會來了。”

    “是。不僅是陳桑，還有小鳳凰和……”澤北光男指了指不遠處的韓必：“這位戰虎團長。”

    陳小練點了點頭。澤北光男沒有說出自己為什麼知道，但看樣子肯定也與傘先生脫不了乾系。

    只不過……傘先生將他們幾個人聚在這裡，用意究竟是什麼？

    那個自稱夢魘的中二少年曾說過，傘先生說，如果覺醒者不盡快團結起來，那麼一場災難就會很快到來。

    但自打和鳳凰一起進了這個副本，聚首了澤北光男與韓必，又見到了那兩個老怪物之後，陳小練卻怎麼也沒看出來，現在的情形和災難有什麼關聯。

    這個副本，只不過是那兩個老怪物奪取下來，用於躲避系統刷新的安全屋而已。陳小練從他們手中得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個複活喬喬的機會。

    復活喬喬，雖然在陳小練心中，是當前一等一的重要事情，但終究和災難兩個字扯不上半點關係。

    所以……傘先生說的災難，究竟是什麼？

    而這場災難，又為什麼非得讓陳小練和他們聚在一起？

    不過這念頭在陳小練心中也不過只是一閃而逝而已。看著陳小練的表情瞬間變化了一下，澤北光男哈哈一笑：“陳桑……有些事情，暫時想不明白的，就先不要去想了。暫時覺得解決不了的麻煩，也先不用去頭疼了。不如……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澤北先生請問。”

    “我聽說……”澤北光男微微前傾身體，直視著陳小練：“零城，似乎淪陷了。不知道陳桑是否有所耳聞？”

    陳小練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澤北光男，深深點了點頭。

    “看起來……陳桑似乎還不只是耳聞而已吧。”澤北光男啪地合上紙扇，目光炯炯：“不知道，能不能告訴老朽更多呢？”

    陳小練表情嚴肅，仔細思索了良久之後，以坐姿對著澤北光男鞠了一躬：“零城的淪陷……我不僅是知道，並且那一日，我就在零城之中。但……抱歉了，澤北大師範，目前我還不能對您透露。”

    “原來如此……”澤北光男與陳小練對視良久，緩緩點了點頭：“至少現在我能夠從陳桑的口中得到零城淪陷這件事確切的證實了，老朽……已經滿意了。 ”

    “澤北大師範，我很敬重您，所以不願意對您隨口編個謊話。”陳小練苦笑了一下：“只是……零城淪陷的事情，有太多隱情，還請原諒。”

    “對我這種沒用的老東西還能那麼誠懇，陳桑這樣有禮貌的優秀年輕人，這年頭真是越來越少了。”澤北光男唏噓了兩句：“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是可以回答的，請陳桑回答我。”

    “大師範請問。”

    “帶隊進攻零城的，是不是荊棘花團的團長，辰？”

    陳小練平靜了一秒，點了點頭：“是。”

    他的話音剛落，競技場中間，一道門再度憑空出現。

    天烈從門里大步走了出來，門隨後便消失在了身後。

    “我想，應該沒有人再有什麼事要來麻煩我們了吧？就算有，我也不想再搭理了。你們幾個，該散了就散了吧。”

    天烈剛剛走出門，朋克少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道光幕掃過，甚至再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機會。光幕落去，陳小練看見自己腳下的競技場已經消失，而出現在了一個山谷裡。

    他的身邊，只有秀秀和鳳凰。而澤北光男與天烈妮可等人，卻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什麼地方去。

    而係統裡的時間突然閃動了一下，重新開始按照正常的速度走動了起來，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

    三天！

    既然時間恢復了正常，那麼現在已經離開了副本了。只是看起來，那兩個老怪物在把他們送出副本的時候，仍舊是按照進入時的組合順序，將他們又打散了開來。

    陳小練與鳳凰對視了一眼，開始環顧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片山谷並不算很荒涼，此時副本外的時間正是剛剛入夜，在不遠處的一個山腳下，就能夠看見一片燈火，是個不大的鎮子。看那距離，以覺醒者的身體強化素質，最多也就是十幾分鐘就能步行抵達。

    只是……不知道其他幾組人又被那兩個老怪物傳送到了哪裡。

    尤其是……天烈！

    在天烈剛剛叫出辰的名字時，陳小練便明白了他為何會出現在那布朗小鎮。

    天烈一定已經知道了辰的消失，甚至很可能……知道了辰此刻正被困在淪陷的零城之中。

    那兩個老怪物，一定和辰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而天烈來到這裡，一定是曾受過辰的囑託，來尋求幫助。

    雖然在天烈剛剛踏出那道門時，眾人就被分頭傳送出了副本，陳小練甚至沒有機會去和天烈多問一句，但是……

    就算是問了，那又能怎麼樣？

    想到這裡，陳小練不禁苦笑了一下。

    勸他？

    天烈和辰也是朋友，況且相識還在自己之前。自己有什麼理由去勸天烈不去管辰？

    攔他？

    天烈那恐怖的實力，陳小練在東京副本里可是有過切切實實的體驗。

    在那麼多人的聯手圍攻之下，甚至付出了妮可生命的代價，才好不容易殺死了天烈！而自己這裡，也是人人帶傷。

    雖然自己過去了那麼久之後，實力也確實比當時增長了不少，但來自天刀的力量畢竟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無限接近S級”與“真正的S級”之間，還是有著不可跨越的差距的。

    而天烈，卻是真正的S級實力。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能夠擊敗天烈，可那之後呢？

    難道要為了阻止天烈去營救辰，而殺了他？

    如果只是之前的天烈，陳小練當然不會下不了手。

    可……現在的天烈，也是大剛啊！

蔡仲子

第六百零八章【阻攔】（下）

    這般想來，那兩個老怪物在傳送出副本的時候，把他們分開，只怕倒是最好的局面了。

    “什麼時候？”

    鳳凰突然開口，打斷了陳小練的沉思。

    “啊？”陳小練抬起頭，隨後立刻反應過來，鳳凰指的是讓自己幫她復活隊友的承諾。

    “我既然答應了你，那我自然會做到。只是……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陳小練想了想，面帶歉意：“相信我，等我手頭的事情辦完，我一定去找你。”

    “好。”鳳凰乾脆地點了點頭：“你知道在哪兒能找到我。”

    “那……”陳小練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鳳凰看出陳小練在擔心什麼，美目在陳小練臉上打了個轉，微笑：“你怕我繼續去找戰虎的麻煩？”

    “嗯。”陳小練點了點頭：“他的名字是韓必，也算是……是我的朋友。我之前並不知道是他搶走了你隊友的……名額。”

    鳳凰想了想，抬起頭，表情認真：“陳小練，我的朋友不多，你是一個。從我倆相識開始，你就沒有騙過我。這一次，我相信你也不會騙我。”

    “謝謝你。”

    “我不知道你的事，要辦多久，但辦完了之後，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就好。在那之前，我不會再去找那個戰虎。但如果……”

    鳳凰突然笑了起來：“陳小練，如果你說的可以復活我戰友的事，只是隨口說來，為了讓我和他罷斗……我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也一定會殺了你。”

    “我知道。”陳小練點了點頭。

    “那麼，再見。”鳳凰也不再多話，轉身便向著那小鎮的燈火走去。

    “餵，等等！”陳小練在身後叫住了鳳凰。

    鳳凰回過頭，用疑問的目光看著陳小練。

    “我們只怕……還得先同路一陣子。”陳小練聳了聳肩：“找你時，我身邊還帶了一個朋友，他現在還留在布加勒斯特。我得先去找上他。”

    … …

    “怎麼只有你？”天烈皺著眉頭，看著身前的妮可。

    兩人正處在一條小巷之中，好在歐洲的小鎮夜晚，偏僻的小巷周遭並沒有什麼行人。

    巷口掛著一塊牌子，寫著“布拉索夫卡薩瓦格納酒館”的字樣。

    妮可冷眼看了一眼天烈：“你以為我想跟你在一起麼？那兩個老怪物，應該是按照進入副本時的人員組合，把我們分頭傳送出來的。”

    天烈摸了摸下巴，點點頭：“這麼說來，倒也不錯。至少……用不著讓陳小練那傢伙難做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天烈看看妮可，奇怪道：“你不明白？ ”

    “一個大男人，講話吞吞吐吐難不難看。”妮可哼了一聲：“直接說。”

    “算了，也用不著瞞著你。”天烈猶豫了一下，哈哈一笑：“我要去找辰。但這事……陳小練只怕不太願意看見。現在那兩個老怪物把我們四散分開，也省得我和陳小練尷尬了。”

    “找辰？”妮可目光一凜：“你不是曾說過，辰大概率是在零城之中麼？”

    “對啊。”天烈翻翻白眼：“我是說過。”

    妮可猛地一把抓住了天烈的手腕：“你的意思是… …你得到了進入零城的辦法？！從那兩 老怪物手裡？”

    “嘿！嘿！小妞，你悠著點！”天烈甩開妮可的手掌：“要是沒得到進入零城的法子，我上哪兒去找辰？那兩個怪物的其中一個，雖然自己沒辦法離開副本，但卻給了我……嗯，一把鑰匙。只要到了某個地點，使用它，就能——按照他的說法，打開他之前曾經留下來的後門。”

    “好。”妮可點了點頭，望向巷口的那塊招牌：“看來這裡應該是布拉索夫，離布加勒斯特不遠。走吧，我們先去布加勒斯特中轉，然後……再去你說的那個地點。對了，它在哪？”

    “你在說什麼？”天烈皺眉：“我們？”

    “就是我們。”妮可看看天烈：“你有什麼問題？”

    “問題……倒也不是太多，只有一個而已。”天烈翻翻眼睛：“我去找我的朋友，你去幹什麼？按照荊棘花團那一戰的存活者的說法，零城已經被徹底摧毀了。”

    妮可的身體突然挺直，表情肅然：“我是 零城天使軍團的浮游天使妮可。零城就算已經毀滅，也一定還有倖存者存在。我……要去找到他們！”

    天烈死死盯著妮可，目光裡透著威脅：“這些日子來，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是天使軍團的成員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的外號吧。”

    “天使殺手，我當然記得。我還記得……在東京副本里，你這個天使殺手被我和陳小練他們聯手給幹掉了。被我這個浮游天使。”妮可完全沒有把天烈目光中的威脅放在眼裡，冷笑了一聲。

    “你也記得是聯手啊。要不要我們在這裡來一場，看看這一次死的會是誰？”天烈擰了擰脖子，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

    “很好。如果你不願意帶我一起去零城，那我就乾脆幹掉你，再從你手上搶來那柄鑰匙好了。浮游！”

    妮可一聲高叫，浮游從空氣中顯現出來，飛速地附著在了身上。

    銀白色的金屬鎧甲瞬間覆蓋了全身，兩道羽翼在身後招展了開來，無風自動。

    妮可秀美的面容，也完全被鎧甲遮蓋住，只在雙眼的位置有著兩條狹長的深紅色縫隙。

    “速戰速決吧。趁著現在這裡沒什麼人。”妮可羽翼振動，懸浮在幾米高的半空中，肩膀上的鎧甲變換了形態，兩座小型能量炮升起，瞄準了天烈。

    天烈眯縫起眼睛，盯著身前的妮可。但妮可雖然已經裝備上了浮游，那兩門能量炮也已經鎖定了天烈，卻沒有搶占先機開火。

    “動手啊。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雖然終究是要輸，但先手開火，好歹也能佔上點便宜。為什麼不開火？”天烈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看著妮可。

    “你管我？”妮可在面罩下發出了一聲冷笑。

    但天烈卻仍舊只是保持著雙臂抱在胸前的姿勢，也沒有主動拉近距離攻擊的打算，身體也沒有轉變成金屬色的數據流。

    兩人就這麼奇怪地對峙著。

    半晌，天烈突然擺了擺手，笑了起來：“算了。”

    “你說什麼？”妮可一愣，但雙肩的能量炮仍舊鎖定著天烈。

    “殺你不難，但我沒把握在不殺你的前提下打贏你。”天烈攤了攤手：“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想在你身上破了我不殺女人的規矩。所以，不打了。”

    “天烈，你……”妮可沉默了一下，落回地面，肩膀上的能量炮也收了回去。

    “莫斯科。”

    天烈轉過了身去，向小巷的盡頭走去：“那個地方，在莫斯科。”

蔡仲子

第六百零九章【復活的辦法】

    “陳小練，你這個王八蛋！”

    布加勒斯特的一間酒店門口，當陳小練出現在羅迪面前時，胸口第一時間就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拳。

    羅迪一拳打完，似乎還沒有盡興，又伸出手揪住陳小練的衣領前後搖晃著：“說去布朗小鎮，讓我在布加勒斯特等你，怎麼一去就是那麼久！打你的電話關機也罷了，系統裡竟然都聯繫不上你！要不是系統裡沒有團長戰死的提示，我真以為你被什麼傢伙給幹掉了！”

    “我……沒顧上跟你說一聲，是我的錯……”陳小練抱歉地笑了一下。羅迪雖然態度粗暴，但他卻很清楚，這完全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我在布朗小鎮這次……進了一個副本，所以沒辦法和你聯繫。”

    “副本？”羅迪一愣：“你被系統徵召了？為什麼沒選我一起參與？還有其他人……等等，難道還有團長一個人參戰就可以的副本？”

    “不，不是系統的徵召。是一個……被兩個老怪物佔據了作為避難所的副本……我說，你真要讓我在這旅館的門口給你講完整個故事麼？”陳小練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羅迪。

    “啊……對！”

    跟著羅迪進了酒店，在房間裡，陳小練開始講述起在布朗古堡的副本中經歷的一切來。

    “等等……等等！”羅迪聽到一半，猛地豎起手掌攔在陳小練面前，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天烈沒有死？！”

    “準確地說，不是沒有死，而是……復活了。和我們一樣，變成了漏洞者。”陳小練笑笑：“而且，你認識他。”

    “廢話！在東京副本里頭連腦漿子都打出來了，能不認識麼？”羅迪瞪了一眼陳小練。

    “不。我說的是……你跟他還挺熟的。準確地說，他跟我們團隊裡的每一個人，都挺熟的。”陳小練笑笑：“事實上，就在我們來羅馬尼亞的前不久，你還在跟他每天一起吃飯。”

    “你……你在胡說什麼！”羅迪瞪大了眼睛。

    “天烈那傢伙……在死後被刷新成了普通人，並且成了我們的朋友。”陳小練聳聳肩：“這麼說的話，你應該能想得到，他是誰了吧？”

    “你……你難道說的是……”羅迪連說話的聲音都結巴了：“大剛？”

    陳小練點了點頭，而羅迪的眼睛都要瞪出了眼眶之外了：“你是說……那個被你從杭安救回來，瘦瘦小小，看上去呆呆的大剛……就是天烈？！陳小練，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是會開這種無聊玩笑的人麼？”陳小練翻了翻白眼：“行了，把你的驚訝先留著吧。托好下巴，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要嚇掉它。”

    “怎麼可能還有比大剛就是天烈更讓我驚訝的事情存在？”羅迪撇撇嘴：“你說吧。”

    “我這次在副本里見到的，除了天烈，還有一個人。一個同樣是身為覺醒者，卻又復活了的人。”陳小練微笑：“你要不要猜猜看？”

    “ 什麼猜，你就不能直接……等等！”羅迪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死死瞪著陳小練：“你……你你你你是說……妮可？！”

    “開心麼？”陳小練笑吟吟地望著羅迪。

    “我……我操！！！！”

    羅迪劇烈地喘息著，手舞足蹈，在原地發了狂一般地亂轉，足足轉了五分鐘才停下腳步。

    “幼稚。”

    一直窩在另一張沙發一角，專注地玩著手機遊戲的暗黑蘿莉抬起頭，掃了一眼羅迪，冷冷道，又重新低下了頭面對著屏幕。

    “呸！小屁孩懂什麼！”羅迪一把揪住了陳小練的衣袖：“那……那妮可人呢！你為什麼沒帶著她來見我！”

    “見你做什麼？”陳小練翻翻白眼：“你不過是對她單相思而已，人家對你又沒有什麼興趣，我難不成還能把她強行拐過來？再說，被傳送出副本的時候，我們是各自分開在不同地點的，所以妮可在哪裡，我也不清楚。”

    見到羅迪一臉失落，陳小練笑笑，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以後也不是沒有機會見到她就是了。畢竟和大剛一樣，妮可原本……也在我們的身邊啊。”

    “誰！是誰！”羅迪激動得要瘋了一般。

    “健身房對面瑜伽館的那個瑜伽教練，好像是叫……叫什麼來著的？”陳小練故意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

    “葉……葉子？那個身材超火辣，臉蛋一般的小妞？她就是妮可？！”羅迪幾乎快要暈倒了。

    “嗯。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她……她這是什麼意思？！”羅迪大呼小叫：“復活了卻隱藏著身份，偷偷接近，又不告訴我們！”

    “我怎麼知道。”陳小練一攤手：“不過，她倒是說了一句話。但願你聽了之後，別太難過。”

    “你……你說吧！”

    “她說，'我啊，明白羅迪那個傢伙的心思，但是呢，我卻沒有想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你知道的……其實我們在一起的交情並不是很深，接觸的時間也很短。那次雖然算是生死之交，但其實也沒幾天時間啊。嗯……總覺得會很尷尬呢。面對他的時候，如果對方對你一往情深，而你心中卻沒想到這麼深一層的話。也許，不見面反而好的。'”

    陳小練說完，就看著羅迪的表情一點點沉了下去，往沙發上一坐一靠，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餵，都說了讓你別太難過了。”

    “我知道啊。問題是，這種事哪兒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至少她還是出現在你的身邊了。你也不是完全沒機會的。”

    “嗯……”

    “那個……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說……”

    “我……得到復活喬喬的辦法了。”

    “哦……啊！！！！！”

    羅迪原本仍然是在沙發上葛優癱的姿勢，有氣無力地回應了半句，猛地一愣，才反應過來，跳了起來：“你你你……你得到復活喬喬的辦法了？！”

    陳小練笑笑：“就在這次那個副本之中。”

    “可……”羅迪用力揉搓著自己的臉：“上次你剛從零城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只說知道了存在這種可能性麼！怎麼會……怎麼會那麼快！而且這次來羅馬尼亞，你也不是為了喬喬的事情來的！”

    “只能說是……誤打誤撞罷了。事實上，就算是找到了鳳凰和澤北大師範他們，我到最後也沒有弄明白傘先生究竟是想讓 們做什麼。能夠得到復活喬喬的辦法，這應該算是一個意外之喜吧。而且……雖然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卻只怕還有些麻煩。”

    “什麼麻煩？”

    “算了……先不說了吧。只是我自己的擔心而已。”陳小練搖了搖頭：“我先來告訴你，復活喬喬的辦法吧。”

    角落裡，秀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手機，抬起頭靜靜看著陳小練。

    “還記得我們在耶路撒冷副本中，得到的那個生命讚歌樂譜殘篇吧？”

    “記得。”羅迪點點頭：“那個可以寄存靈魂，讓遊戲參與者有一次復活機會的道具。”

    “我在那個副本里，遇到了兩個老怪物。我是說，非常老的那種。”陳小練取出了生命讚歌樂譜，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他們其中的一個，幫我將原本的殘篇修復成了完全狀態，並且加上了一些改進。”

    “什麼改進？”

    “能夠讓遊戲參與者的最大復活時限，超越系統靜默判斷期。”

    “我……沒聽明白。”

    “你先把生命讚歌樂譜拿起來之後，就能看見系統對它的描述了。”

    羅迪點點頭，從茶几上拿起了生命讚歌樂譜。

    剛剛接觸到的那一瞬間，系統提示便出現在界面當中。

    【系統提示：你撿取特殊道具“生命讚歌樂譜（殘片）”。

    生命讚歌樂譜：記錄下指定者的名字，可將指定者生命暫時寄存於樂譜，並以傀儡形態行動，傀儡可發揮出本體百分之九十的綜合實力。傀儡一旦死亡，樂章持有者，可選擇將寄存者復活。

    本道具為最多可寄存生命（0/3）。

    系統提示：《生命讚歌樂譜》儲存格1進入冷卻期，在冷卻時間結束前不得寄存新的生命體。冷卻時間剩餘12時21分。

    寄存規則如下：

    1，每次寄存生命體最大限額不能超過三人。

    2，寄存生命後，單次使用，一次耗費200點。單次使用定義為'寄存——復活/取消復活/取消寄存'。

    3，每次寄存後，寄存時間限制為240小時，超過時限後，每小時將額外耗費100點，以小時為單位計算耗費，不足一小時按照一小時計算。如寄存體自有點數不足扣除時，將直接抹殺寄存生命體。超過100小時後未能選擇復活或者取消寄存，無論寄存體自有點數是否足夠扣除，將自動抹殺寄存生命體。耗費時間無視副本時間和副本外時間差別，以系統倒計時為準。

    4，寄存期間，道具持有者可隨時取消寄存。取消寄存後，傀儡自動變為本體，恢復完整綜合戰鬥力。

    5，每寄存格使用一次後，進入冷卻時間，冷卻時間為24小時，冷卻期間，不得使用。每寄存格可單獨計算時間和冷卻時間。

    6，寄存生命體，寄存時屬性，包括一切正面負面屬性效果，都將完全繼承。寄存期間，無視寄存期間傀儡所遭受一切正面或負面效力，復活或者取消寄存後，以寄存前生命體狀態為基準。”】

    “等等……等等……這裡我沒看明白！”羅迪反反復復仔細地把系統說明看完了之後，不解地嚷了起來：“既然寄存時間限制是240小時，那怎麼又說超過100小時後就要抹殺寄存生命體？那後140個小時難道是拿來看的？”

    陳小練笑笑：“這就是升級版的意義了。你可有想明白，那100小時究竟是誰定義的？”

    “難道……不是這個生命讚歌樂譜道具？”羅迪皺眉。

    陳小練搖搖頭：“不是。100小時，是系統的限制。任何人，無論是玩家也好，覺醒者也好，或者是普通人也好，包括了我們漏洞者，只要死亡時間超過了100小時，就會被判定為徹底死亡，任何復活道具都無法使用，直接被抹殺。

    玩家被抹殺之後會去往哪裡，我們不清楚。這是上層世界的事情。但覺醒者的抹殺，就是刷新成為普通人，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了。所以這兩種類型的人，都不會進入回收站。但死去的普通人，系統就要對其進行'刪除'操作。就像我們使用電腦一樣。”

    陳小練將紅發女那個“回收站”的比喻，對羅迪又解釋了一遍。

    “我大概明白了。”羅迪點了點頭：“可問題是……'回收站'是會被清空的。你確定……喬喬還在那裡麼？”

    “不能。”陳小練攤了攤手：“我們不清楚系統究竟會過多久清理一次回收站，也不清楚它下一次清空會是什麼時候。或許是一個月後，或許是一年後，也可能……是一天後。”

    “也可能……已經清空過了？”羅迪著急地搓著手：“那你還等什麼！萬一喬喬被清空的話……”

    “你以為我不著急麼？我在那個副本裡使用過一次，所以現在還在冷卻期。還有半天時間才能夠重新將我的名字寫上去。”陳小練苦笑：“我已經試過了，生命讚歌樂譜的格子，雖然冷卻時間是分別計算的，但那是針對不同的使用者。一旦使用過一次之後，在24小時內即便是想在沒有冷卻的儲存格中想要填寫上自己的名字，也無法實現。”

    “懂了。”羅迪點點頭：“可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又怎麼把喬喬給帶回來？已經死去的人，就算在這張羊皮紙上寫上了名字也不會生效吧？”

    “當然不是靠在外面的世界裡寫上名字。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一定是有辦法的。只能等我去到了回收站之後再慢慢想吧。”

    “你那麼篤定？”

    “嗯。因為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有人曾經做到過。是百分之百的確定。”

    “你是說，確實有人曾經進入過那個回收站，並且……帶回了一個已經死去的漏洞者？”羅迪訝然：“是什麼人？”

    “對。”陳小練，點了點頭，臉上卻突然起了一絲疲倦之色來：“好了，先這樣吧，我得去睡一會。”

    不待羅迪拒絕，陳小練已經站起了身，向著房門走去，沒有回答他的第二個問題。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章【爆頭！】

    三人住的是一個帶了三個房間的套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陳小練把自己重重丟在了床上，用枕頭蒙住了腦袋。

    他現在的心很亂。

    從在副本之中，聽到白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陳小練的心就一直很亂。

    雖然當時陳小練什麼都沒有說，就連臉上的表情與眼神都掩飾得天衣無縫，沒有讓那兩個老怪物看出半點端倪來，但心裡卻似乎被攪翻了一鍋粥一般。

    那兩個老怪物讓自己從回收站裡將白起帶回來，也就意味著，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的白起早已回歸了這個世界，又變成了秦皇陵副本的**，現在成為了陳小練的戰寵。

    但他們的話中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可以清楚地說明，他們是知道白起已經死了的！

    那麼，一定有一個人在那之前，使用過生命讚歌樂譜，將白起成功地帶回了這個世界！

    如果說在聽到白起這個名字之前，能夠復活喬喬這件事對陳小練而言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的話，那麼現在，它已經真真切切地擺在了眼前，只要努力地伸出手去觸碰，就能夠成功。

    可同時，陳小練也在害怕。

    白起的確被成功地從回收站中帶了回來，但陳小練在秦皇陵副本中所見到的白起，卻是一個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只知道按照本能行動的軀殼而已。

    就算是在被陳小練收為了戰寵之後，白起也只會機械地按照命令去戰鬥，靠著吸取生氣與死氣，才能慢慢回復神智，但這過程也不知道還需要多久。

    有白起這個前例作為參照，陳小練有信心自己能夠將喬喬從回收站中帶出來，但……如果帶出來的喬喬，也是和白起一樣的沒有自己意識的傀儡……

    那這樣的複活，真的還有意義麼？

    沒有了那些曾經與自己一次次並肩作戰的記憶，沒有了兩人之間刻骨銘心的記憶……

    如果單單只是一個擁有喬喬身體的陌生女孩子，卻不記得以前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事情，甚至連一點自我的意識都沒有……這樣的喬喬……

    還是喬喬麼！

    陳小練越想越煩，乾脆跳下床，打開了冰箱。

    這種高檔酒店的客房中，冰箱裡都會存放著酒水飲料和一些零食之類。陳小練將所有的啤酒都拎了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直接用牙齒咬開**蓋，一口一**地盡數灌了下去，卻仍舊打發不掉心中的煩悶。

    陳小練原本的酒量並不太好，但自從成為了漏洞者之後，強化過的身體素質讓他就連買醉也比原來要難上了許多。

    沒過多久，冰箱裡的啤酒就被喝了個精光。陳小練猶豫了一下，正要拿起床頭電話叫客房服務送點酒上來，門卻響了。

    敲門聲只響了兩聲，陳小練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已被自行推開。

    秀秀站在門口，抬眼看了看陳小練，目光掃過床邊的啤酒**，面色平靜地走到床邊，蹲下身低頭數了起來。

    “一，二，三……八**。”秀秀抬起頭，面色仍舊是平靜如水：“小臉歐巴，你喝了不少呢。”

    “秀秀……”陳小練有些尷尬。

    自從從零城回來之後，秀秀就始終保持著第二人格的狀態。

    冷靜，淡漠，沉默。

    每次面對著這樣的秀秀時，陳小練都會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和尷尬。

    “心裡不開心的時候，喝酒就能夠解決問題麼？”秀秀從地上撿起一個空啤酒**，提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著：“真是羨慕大人呢，能夠有那麼簡單的解決方式。”

    “……並不是這樣。”陳小練苦笑搖頭：“喝酒從來都解決不了煩心事。只不過是……能讓人暫時拋開而已。該存在的煩心事，永遠都會存在……”

    “是這樣啊……”秀秀看了半天陳小練，點了點頭：“不過……就算只是暫時拋開，也算是不錯了。可惜，你不會同意我喝酒的，對吧，小臉歐巴。”

    “秀秀你的……煩心事是什麼？”陳小練試探著問道。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秀秀，並不是他最初接觸到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秀秀。

    在秀秀的體內，一直潛藏著一個第二人格。

    並且，是極度黑化，極度陰暗的第二人格。

    “有很多事情，說出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帶來更多新的問題呢，你明白麼，小臉歐巴？”秀秀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許久未曾出現的微笑：“所以，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的好。”

    “你自己……來解決？”陳小練皺了皺眉頭。

    “不說這個了。”秀秀歪了一下腦袋：“小臉歐巴，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陳小練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一次，如果運氣好的話，你應該能夠把喬喬姐帶回來吧。那麼……要是有一天，喬喬姐決定殺了我的話，你會……怎麼選擇？”

    “你……在說什麼！秀秀！”陳小練心中駭然，緊緊盯著秀秀的臉。

    儘管知道面前的秀秀是第二人格的狀態，但方才這一番話，仍舊讓陳小練嚇了一大跳。

    “回答我，小臉歐巴，我知道你聽得很清楚了，不需要我再重複了吧。”秀秀蹲下身將地上的啤酒**一個個撿起來整齊地排列好，抬起頭看著陳小練：“你，會怎麼選擇？”

    陳小練深吸一口氣，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我知道，秀秀，現在我面前的你，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了。所以，我不會質疑，也不會逼問你原因。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的話……我可以回答你。”

    “無論喬喬會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想要殺了你，我，陳小練，都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是我的承諾！ ”

    “是這樣麼……”秀秀站起身來，雖然只有十歲的她身形還嬌小得很，但站在坐在床上的陳小練面前，卻仍舊是略微高出了小半個頭。

    秀秀伸出手，輕輕撫摸在陳小練的臉上，一雙深邃的黑漆眸子輕輕眨動了兩下，再一次綻放出了莫名的微笑。

    “謝謝你，小臉哥哥。我相信你的承諾。”

    秀秀轉過身，輕巧地向著房門走去，走到房間門口時，才轉過身，衝著陳小練揮了揮手：“那麼，好好休息吧。我等著你把喬喬姐帶回來呢。對了——”

    秀秀指了指牆角，被她整理得整整齊齊的空啤酒**：“既然知道喝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那就……還是少喝點酒吧。”

    秀秀輕巧地轉身，帶上了門，房間裡再度只剩下了陳小練一人。

    陳小練伸出手，按在放在秀秀的手撫摸過的面頰上，輕輕嘆了口氣。

    觸手處，一片冰涼，直到現在也未曾消散。

    ……

    第二天，在套房的客廳裡，陳小練與羅迪兩人相對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擺放著那張生命讚歌樂譜。

    不知道為什麼，秀秀沒有從房間裡出來。

    “昨晚……沒睡好？”羅迪看著陳小練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笑了笑：“你不是早早就說要休息的麼？難道是……因為急不可耐要見到喬喬，所以才睡不著的？”

    “反正馬上你要殺了我，之前睡不睡的，又有什麼關係？”陳小練淡淡一笑：“之前那句話，放在這裡倒是再應景不過了——生前何須久睡？死後終要長眠。我想，到了那個世界的時候，應該不會有'困'這個概念了吧。”

    “雖然知道要這麼做，雖然知道你終究還是能活過來，但是聽你親口說出讓我殺了你這件事，還是讓我……有些彆扭啊。”羅迪皺著眉頭，在沙發上挪動了一下身體：“這恐怕會成為我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你知道麼！”

    “少廢話。冷卻時間就快要到了，一分鐘都別耽誤，明白了麼？”陳小練白了一眼羅迪：“快把我的名字寫上！”

    羅迪嘿嘿一笑，在羊皮紙上寫上了陳小練的名字。

    陳小練三個字的字跡剛剛落下，便散發出一道淡淡的金光，彷彿失去了實質，而是在羊皮紙上輕輕浮動著，有如vr投影一般。但真正伸手去觸碰時，卻又什麼也觸摸不到。

    “寄存的有效時間是240小時，而在我死後的100小時，我就會被系統自動送入回收站。也就是說，我有140小時的時間在'那個世界'裡去找到喬喬，再把她帶回來，這應該夠用了。”

    在名字被寫上了之後，同樣的金光也繚繞在了陳小練的身上，只是微微打了個轉，陳小練便覺得身體微微一沉，舉手投足都微微有了些不靈便。這是生命讚歌樂譜的效果生效的副作用——因為本體已經被寄存，而現在的身體已經被替換成了傀儡，所以戰鬥力也下降到了原本的九成。

    “140個小時……也就是五天多一點。這真的夠用麼？”羅迪皺了皺眉頭：“道具的系統說明里說了，每100點就可以換上一個小時的寄存時間。我身上還有些點數，我看不如……”

    “不。”陳小練堅決地搖了搖頭：“超過了首次有效時間之後，繼續保持寄存的代價太高了。你必須在240小時之後立刻將我複活。你身上那些點數，也維持不了多久生命讚歌樂譜的寄存。”

    羅迪還想再說什麼，被陳小練堅定地否決：“行了，不用再多說了。如果五天多的時間不夠的話，再多幾十個小時也沒什麼意義。現在，抓緊時間動手吧。別忘了我的名字已經寫上了生命讚歌樂譜，每耽誤一分鐘的時間，我在回收站裡可以待的時間也就少了一分鐘。”

    “好吧……”羅迪知道緩急輕重，乾脆地點了點頭，從儲物裝備裡取出了一把05英寸口徑的沙漠之鷹來。

    陳小練現在已經擁有了接近s級的實力，如果是正面相鬥，羅迪即便使用了機甲，對上陳小練也幾乎沒有什麼勝算。但如今陳小練既然是為了求死，自然不會使用任何力量，身上也沒有穿著任何防護裝備。一柄抵近發射的沙漠之鷹，已經足夠取走陳小練的性命了。

    羅迪手中舉著手槍，頂在了陳小練的太陽穴上，卻遲遲沒有開火。

    “呆著做什麼，開槍啊！”陳小練瞪了一眼羅迪。

    “媽的！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會親手用槍……爆了你的腦袋！”羅迪苦笑了一下，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還真有點下不去手。好了好了，別瞪我了！我知道時間緊急！預備，來了！3！2！1！”

    砰！

    沙漠之鷹頂著陳小練的太陽穴，發出了一聲巨響。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柴禾妞？】

    看著陳小練的腦袋上爆出一道血花與腦漿，軟軟倒在地上，羅迪滿頭大汗地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系統裡，那生命讚歌樂譜立刻做出了提示，詢問現在的持有者羅迪是否將陳小練復活。

    在是/否/暫緩三個選項裡，羅迪小心翼翼地選擇了暫緩，隨後一個跳動的倒計時出現在了他的個人系統界面中。

    當前寄存生命1/3，當前剩餘寄存時間239:59:21。

    而地上陳小練的屍體，伴隨著一道綠光，飛速消散在了空氣中。

    羅迪終於鬆了口氣。雖然明知道陳小練終究會復活，但是親手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隊長，還是讓他心裡彆扭得很。如今總算是眼不見為淨了。

    240個小時之後……

    小臉，你就會回來了吧。

    並且，是帶著喬喬一起！

    ……

    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飛機重重地落在跑道上，滑行過程中還顛簸了兩下，緩緩停穩。

    一個五大三粗，壯碩如熊的機長從駕駛艙裡走出來，站在過道盡頭，哈哈大笑：“好，親愛的乘客們，讓我們一起慶祝這次飛行的平穩降落吧！歡迎來到莫斯科！”

    在他的帶領下，機艙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妮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比預計的抵達時間還要早了十五分鐘。

    “俄航。”天烈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要習慣毛子的風格。”

    下了飛機，天烈帶著妮可在機場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一個地址。

    “坐穩了，我的契丹朋友！”司機大笑一聲，猛地一腳油門就踩到了底，出租車的輪胎帶起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向前飛馳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了一棟老式樓房前面。

    這棟樓明顯已經建成超過五十年以上了，通體都透著前蘇聯時代遺留下的味道。

    “赫魯曉夫樓麼？”天烈付了車費，下車站在樓房面前，抬頭看著那斑駁的牆體：“真是……時代的印跡啊。”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零城的後門所在？”妮可裹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儘管身為覺醒者，但她強化的主要方向並不是身體素質，莫斯科的寒冷還是讓她有些不太適應。

    “就是這兒了。走吧。”天烈點點頭，當先邁步走進了小樓之中。

    在赫魯曉夫的時代，蘇聯的大地上建立起了無數這樣的五層住宅樓，分配給體制內的工人。如今時移世易，隨著蘇聯的倒台與俄羅斯的人口下降，這些赫魯曉夫樓有些被拆除，有些被荒廢，但還有一些轉變成了出租的公寓。

    眼前的這棟樓，門口的角落還堆放著雜物，有些陽台上還擺放著花草，明顯裡面仍舊是有住戶的。

    “有些奇怪啊……”

    天烈領著妮可走上了三樓，站在301號房間的門口，皺起了眉頭。

    “奇怪？”

    “這種赫魯曉夫樓，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才開始建立的。這棟樓怎麼算，也不會早於這個時間點。那兩個老怪物……怎麼可能會把後門留在這裡？”

    “有什麼不對？”妮可疑惑。

    “唔，對了，當時你不在場，所以不知道。”天烈看了一眼妮可，點了點頭：“那兩個老怪物曾說過，他們互相被對方牽制著，都無法離開那個副本，已經很多年了。但這個後門建立，不會超過七十年吧……”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先進去再說。”妮可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天烈：“掏鑰匙開門啊。”

    “他們沒給我什麼鑰匙。不過……沒關係。”天烈聳了聳肩，左右看了看此刻並沒有其他住戶經過，伸出右手的食指按在了門鎖上。

    食指上，一道金屬色的數據流一閃而過，天烈的食指尖端延伸出了一道細細的絲線，鑽進了鎖孔之中。片刻之後，一聲輕響，門已經被打開。

    “走吧。”天烈推開門，和妮可兩人走進了房間內。

    房間裡的陳設仍舊保持著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蘇聯風格，似乎那扇門這幾十年來都從來沒有被打開過。無論是地板還是家具上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然後呢？”妮可關上門，掃了一眼四周，對天烈問道。

    “然後……”

    天烈走向前，推開面前一扇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門裡是一間臥室，陳設就只是普通的雙人床，衣帽架，衣櫃。

    天烈打開衣櫃的門，衣櫃裡空蕩蕩的沒有半件衣服，只有一塊黑黝黝的石頭，約莫半米見方，形狀卻歪七扭八。

    天烈伸出手，拂去石頭上層的灰塵，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狹長孔洞來。

    “那個老怪物，果然沒有騙人。”

    天烈點了點頭，將那柄匕首從懷裡掏出，連鞘插進了石頭的孔洞之中。

    匕首剛剛插入，那石頭就突然開始嗡嗡作響起來，隨後一道淡淡的綠光從石頭的一端射出，照在臥室中央的床上。

    在綠光的照耀下，那張雙人床也開始閃爍了幾下，隨即顏色漸漸變淡，變作了半透明的綠色。

    “好了，上床吧。”天烈起身轉過頭，看了看妮可，突然露出了一絲調侃的笑容來。

    “你……說什麼？！”妮可一愣。

    “我說，上床。這兩個字說得不夠明白麼？”天烈咧嘴一笑，已經走到了床邊，連鞋都沒有脫，就一屁股坐下躺了下來：“這是那個老怪物告訴我的進入方法。有什麼意見，別問我，去那個副本里找他的麻煩去。”

    說完，天烈伸手拍了拍空出來的半邊床。

    “你……”妮可咬了咬牙，瞪了一眼天烈，還是無可奈何地走到了床邊，在空著的那半邊躺了下來。

    反正……也就是暫且在這傢伙旁邊躺一下就好。

    “怎麼還不開始傳送？”妮可躺下了幾秒，卻仍舊沒有看到熟悉的零城傳送光柱落下，轉過頭去時，卻看見天烈已經閉上了雙眼。

    “要睡著了才行。”天烈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妮可：“不睡著，無法開始傳送。”

    “什麼？！”妮可一下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天烈：“哪有這種鬼道理！我進出零城那麼多次，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開啟進入通道需要……需要睡著！”

    天烈重新閉上眼，慢悠悠道： “這是後門。我說了，有什麼意見，別跟我說，去跟那兩個老怪物說去。”

    “你……你不是在騙我？”妮可瞪著天烈。

    “騙你？”天烈睜開眼，上下掃了兩眼在床的另一角坐著的妮可，譏諷一笑：“我圖什麼？就你那柴禾妞的身材？趕緊的，你要一起去零城，就老老實實躺在我旁邊睡覺。你要不打算睡，就麻溜出門。對了，記得給我把門帶上。”

    說完，天烈就重新閉上了眼，似乎覺得枕頭的高度不怎麼合適，還伸出手調整了一下，滿臉悠閒，再不說話。

    妮可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平躺著全身懶洋洋放鬆的天烈，一口氣憋在胸前，卻只能強忍著不爽在他的身邊躺了下來。

    但儘管閉上了雙眼，妮可的心裡卻始終沒法平靜。

    這間屋子應該是已經幾十年沒有人進入過了。雖然莫斯科的氣候寒冷乾燥，但多少還是有些發霉的塵封氣息不住地往鼻腔裡鑽，癢癢的想打噴嚏卻打不出來。

    我，妮可，天使軍團的浮游天使，在零城之內大把追求者，居然在你口中，只是一個柴禾妞？！

    旁邊的天烈已經打起了呼嚕來。

    兩個人睡得極近，幾乎就是頭挨著頭，肩挨著肩。那呼嚕聲音甚至像是變作了氣流一般，不住地向著妮可的耳朵眼裡鑽去。

    “夠了！別睡了！”

    妮可終於忍不住翻身坐起，看了看身旁睡得正香的天烈，一腳踹了過去。

    砰！

    就在妮可的腳將要觸及天烈的身子時，天烈的雙眼猛地睜開，右手以一個常人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扭曲過來，用掌心接住了妮可的足尖。

    就算是在熟睡中，天烈這樣的高手也絕不會對身邊的危險失去警惕。

    “你想鬧什麼？”天烈眯縫起眼睛，從眼底透出寒光：“沒完了是吧？”

    “打昏我。”

    “什麼？”天烈一愣。

    “我睡不著。”妮可冷冷道：“按照你方才說的規則，這張床上的兩個人必須都睡著，傳送通道才會打開，對吧？我必須去零城，但我現在睡不著。所以——打昏我！”

    天烈低下頭，瞇著眼睛看著妮可：“打昏你？你就不怕被打昏之後，我對你做點什麼？”

    妮可的臉淡然沒有表情，將脖子微微前傾了一點，目光從天烈臉上轉移到屋角：“你圖什麼？就我那柴禾妞的身材？”

    “有道理。”天烈咧嘴一笑，點了點頭，不多廢話，右手伸出，猛地一掌砍在了妮可修長的脖頸之上。

    妮可眼前一黑，全身一軟，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坐在一旁的天烈身上。

    天烈雙臂抱著後腦，重重向後倒在了床上。

    很快，呼嚕聲就重新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床的上方，兩道光柱從天而降，將天烈與妮可分別籠罩在了其中。

    咻的一聲，兩個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自那塊衣櫃裡的石頭中射出的淡淡綠光，也同一時間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