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二章【世界的盡頭】（上）

    砰！

    上一刻，陳小練眼前的畫面還是羅迪扭曲糾結的臉，下一刻，沒有絲毫的停滯，就如同無縫切換一般，眼前便出現了另一幅畫面。

    一個破碎了一半，搖搖欲墜的天花板。

    陳小練全身一震，猛地一個翻身爬起來，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酒店的標準間，但看上去卻是滿目瘡痍。兩張床一張已經碎了一地，床墊也被掀翻在了一邊的地上。而另一張陳小練躺著的，一道巨大的爪痕從床墊直到床背，甚至連床頭靠著的牆體都被貫穿。

    頭頂的吊燈，面前的電視，都被打了個粉碎，散落在地上。一旁的窗戶，四扇玻璃只剩下了一扇，地上還有著一灘血跡。

    陳小練走到窗前，蹲下身看了看。血跡已經徹底乾涸，變作了黑紫色，看起來至少已經有三天以上了。

    陳小練站起身，向著窗外望去。

    外面，是一望無際，密密麻麻的建築群，幾乎盡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有些已經倒塌，有些仍舊矗立著，但也是傷痕累累。

    而其中的兩棟一模一樣，並肩而立的摩天大樓，更是讓陳小練看得一愣。

    世貿大廈雙子塔！

    在2001年時被飛機撞倒的世貿中心！

    也就是說……

    這裡是2001年之前的紐約曼哈頓！

    這到底是什麼鬼！！！

    陳小練徹底懵了。

    在進入回收站之前，陳小練曾無數次假設過，這裡究竟應該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可能是如同龍珠裡的精神時光屋一樣，一望無際的地平線，沒有任何地形的變化。

    也可能是一片混沌，沒有東南西北上下之分，如同宇宙空間一般。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見紐約曼哈頓島的場景！

    而且，更是2001年之前，世貿大廈雙子塔尚未倒塌的紐約曼哈頓！

    而且……房間裡看到的破壞痕跡與血跡，又是怎麼一回事？

    陳小練帶著心裡的一頭霧水，將頭伸出破碎的落地窗，看了看下方。

    現在他所處的房間，至少在四十層以上，距離地面有一百多米的高度。

    先離開再說！

    雖然意識中，在羅迪開槍之後就立刻切換到了現在身處的曼哈頓，但根據生命讚歌樂譜的物品功能描述，陳小練清楚，從自己“死去”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百個小時了。

    餘下的時間，還剩一百四十個小時。

    這一百四十個小時，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陳小練立刻轉身，擰開房門，向著門外衝去。

    整棟大樓裡沒有絲毫電源，方才在房間裡還有窗外的光照進來，但進了走廊之後，環境便立刻變得昏暗了起來。

    陳小練連忙試著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照明設備，但卻發現無論怎麼調用，都打不開自己的儲物空間。

    該死！

    試了好幾次，陳小練仍舊無法開啟儲物空間，甚至就連個人系統的界面都無法打開。

    換句話說，他的整個個人系統，在這裡都是……失效的！

    陳小練暗暗罵了一聲娘。

    幸好陳小練確認了一下，個人身體素質的強化仍在。即便是在黑暗的環境下，也不是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陳小練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在走廊裡摸索著前進。

    一邊看著腳下的路小心翼翼地行進，陳小練一邊也隨時留意著周圍的環境。

    不僅是那房間裡，包括這棟酒店的走廊上，也遍布著各種激烈戰鬥的痕跡。

    除了銳利的爪子與牙齒造成的划痕之外，陳小練還看見了更多的彈痕。甚至有一扇門，整個被融化成了一灘金屬，流淌在地上，又重新冷卻凝結，明顯是經受了能量武器的燒灼。

    雖然這些戰鬥痕跡看上去也有了一些時日，但陳小練可不敢完全掉以輕心。天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會突然躥出一個襲擊者來。

    大廈的電梯自然早已停止了運轉。陳小練找到了樓梯間，順著樓梯步行向下跑去。

    樓梯間裡也同樣遍布著曾經發生過戰鬥的痕跡，只是一路行來，直到抵達一樓，陳小練也沒有看見任何會動的物體存在。

    推開了樓梯間的門，穿過通道，陳小練走進了大堂。大堂內也與之前的房間和走廊一樣，牆壁上滿是斑駁的傷痕，各種櫃檯沙發被打得粉碎，散落一地。

    這裡曾發生過的戰鬥，明顯比一路上經過時所見到的更為激烈。

    但卻依舊和之前一樣，看不到半個人影！

    陳小練想了想，從破碎的旋轉門裡走了出去，站到了街道上。

    街上橫七豎八地停著數十輛汽車，有些還保持著完好無損，但還有一些明顯是在戰鬥中被波及，或是殘缺了半個車身，或是被掀翻在地上，甚至還有一輛紅色的跑車，流線型的車身只剩下了一半，嵌在了牆體之上。

    陳小練轉頭看了看四周，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應該正好是在整個曼哈頓島的中心。

    現在既然沒有任何的目標，那就……先隨便晃蕩著吧！

    陳小練隨意選了一輛跑車，砸開車窗坐了上去。車鑰匙正插在車上，省去了擰電線的功夫。

    發動了車，陳小練便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開了起來。

    一路上所見，盡是滿目瘡痍，但卻偏偏看不到半個活人存在。

    陳小練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

    這裡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他想像中的“回收站”，而更像是一個副本！

    他也曾經歷過東京副本。眼前曼哈頓的景象，正和當年在東京副本里所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陳小練甚至能夠想像得到，這是一個巨大的副本，至少有著數百名玩家與覺醒者參與其中，再加上副本中刷出的怪物，才能將偌大一個曼哈頓島破壞成如今這般模樣。

    可問題是……

    他們去了哪裡？！

    就算不談覺醒者，也不談副本中出現的那些怪物好了。

    但——這可是曼哈頓！！

    整個紐約市，甚至是整個美國，也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地方，像這個小小的島嶼一樣那麼繁華，有著那麼高的人口密度了！

    那些普通人，總不可能統統被殺光了吧！

    或者再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被殺光了，也至少該留下屍體來！

    陳小練兜了十幾分鐘，一路上看到的卻只有血跡與殘破的汽車、倒塌的高樓大廈，而沒有半個人影！

    這裡，實在是太詭異了！

    正在疑惑著，陳小練卻突然聽見了一聲引擎的轟鳴聲從前方的遠處響起。

    有人！

    這是陳小練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然後，是一輛越野車橫穿過前面的街道，在面前一閃而逝。

    這是陳小練自從抵達了這里之後，見到的第一個活動的物體！

    他急忙猛地一腳剎油門踩下，向著引擎聲傳來的方向飛速開去！

    車剛剛發動，陳小練猛地看見前方空中，一道黑影緊追在那輛越野車之後飛過。

    狹窄的街角，那身影一閃而過，陳小練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個瘦小的男人，身上背著一個噴氣背包。

    他飛得併不高，大約不足一百米的樣子，但速度卻遠比那越野車更快。

    陳小練身下的這輛法拉利加利福尼亞，百公里加速只需要3.6秒，轉瞬間就已經加到了極速，拐過了街角。

    前方，那輛越野車正在瘋狂行駛，不住左右搖晃。而追在身後空中的那個瘦小男人，右臂上套著一具巨大的砲管，正瞄準著那越野車瘋狂傾瀉著火力。

    砲口每閃爍一下，便是一道能量光束射出，轟向越野車。而車上的駕駛員看起來技術還算精湛，每每計算好提前量，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開能量炮的轟擊。地面上已經多了十幾個深坑，卻沒有一發擊中那越野車。

    而此刻，追殺在後面的那個男人，已經註意到了身後的陳小練。加利福尼亞的引擎轟鳴聲如此尖銳高亢，就是想要刻意忽略也不可能。

    那男人回頭瞥了一眼陳小練，向前追擊的勢頭不變，但右臂卻突然擰了回來，瞄準了陳小練的跑車！

    陳小練心中一凜，看見那男人右臂的能量炮上已經亮起了紅光，猛地一腳剎車，將方向盤向左打死，輪胎髮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地上拖出了四道深深的黑色印跡。

    就在陳小練剎車的同時，那男人的能量炮也開火了！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二章【世界的盡頭】（下）

    一道光束堪堪擦過，射在車前半米處，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深達半米的大坑。

    陳小練的腳飛快地從剎車上抬起，用力將油門踩到底。輪胎吱呀一聲，車身在路面上打了個橫滾，繞過了那大坑，繼續追在了那男人和越野車之後。

    空中的男人對著陳小練連連開火，但卻每每在陳小練精準的閃避之下落空，只在路上留下一連串的深坑。有些炮火轟在了路邊的車輛上，頓時便是一團火光騰空而起。

    陳小練心中有了些納悶。

    系統出產的能量武器，除非最低端的型號，都帶有目標鎖定功能。雖然即便帶上了鎖定功能，也並不意味著百發百中，但至少除非擁有極高的速度與預判，否則幾乎無法閃避。

    而現在，無論是陳小練自己，還是前方那輛越野車，他卻一炮都沒有打中。

    這也就意味著，瘦子手裡的能量炮，只能夠採用目視瞄準的方式開火。

    但看它的威力，卻明明不是系統內的低端型號！

    威力不小，但只是個殘次品。

    陳小練在心中立刻對瘦子手中的能量炮做出了判斷。

    被突然出現的陳小練這麼一打岔，原本岌岌可危的越野車終於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在前方的路口猛地一個急彎，拐進了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庫裡去。

    空中的瘦子兩發能量炮轟出，卻只打在了停車庫的入口處，沒能擊中越野車，卻反倒將地庫的入口轟得倒塌了下來。

    眼見著已經沒法追擊那越野車，瘦子在半空中盤旋了一下，轉頭對著陳小練飛來。

    剛才的越野車上有著槍械不停對著瘦子射擊延阻，妨礙了他的靠近，只能隔著一段距離開火射擊。而如今陳小練的這輛車卻自始至終都未曾開過。那瘦子遠遠在空中，也看見了陳小練只有孤身一人在駕駛座上，乾脆便降低了高度，迎著陳小練飛來。

    噴氣背包發出尖利的呼嘯聲，瘦子迅速俯衝下來，陳小練清楚地看見了他臉上掛著的殘忍獰笑。

    在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五十米時，瘦子右手的能量炮才突然開火。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這一發終於沒有再落空。光束轟在陳小練的車上，頓時劇烈地爆炸開來。

    但就在車爆炸的瞬間，陳小練已經跳了起來。

    敞篷的跑車上方沒有任何阻礙，陳小練一縱身已經跳到了十幾米的高空，正迎著瘦子飛來的方向。

    看見陳小練跳起的高度，瘦子在半空中猛地發出了一聲尖叫，猛地調整噴氣背包的噴口，向上拉起，

    他原本的計劃，是從低空中掠過，以俯衝的姿態轟飛陳小練的跑車。反正他已經看得清楚，這輛跑車裡只有一個人，並且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對於這樣一隻肥嫩可口，又沒有半點反擊能力的獵物，只要一擊就可以輕鬆幹掉。

    但直到看見陳小練跳出跑車，躍到高空之時，瘦子才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與方才他追逐的那越野車裡的一行人不一樣！

    他——也是漏洞者！

    瘦子從背後抽出了一柄長刀，但還來不及斬向陳小練，已經眼前一花，被陳小練捏住了手臂。

    瘦子猛地抬頭，但右手的能量炮卻因為角度的問題，無法第一時間瞄準陳小練。

    就在他操作噴氣背包拉升的同時，陳小練已經跳到了他的頭頂，一把抓住了瘦子的左臂。

    右手拉著噴氣背包的背帶，左手抓著瘦子左臂的能量炮，陳小練猛地一發力，已經將瘦子左手的砲身硬生生扯了下來。

    瘦子怒吼一聲，揮動右手的長刀，想要將陳小練砍下去。但長刀的長度加上反手的動作不便，卻怎麼都夠不著扒在自己身後的陳小練。

    陳小練突然跳了上來的緣故，噴氣背包猛地被撞了一下，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開始發出突突的聲音，打著盤旋向地上墜去。

    那瘦子看著地面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禁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陳小練冷笑一聲，右臂一用力，已經將噴氣背包的背帶拉斷，從瘦子身上拽了下來，堪堪在兩人落地之前的那一瞬間一腳蹬在瘦子的背上，整個人騰空而起。

    瘦子本就是在下墜的過程中，又被陳小練一腳反蹬，整個人如同砲彈般向著地面撞去。

    陳小練右手飛快地調整了一下噴氣背包，迅速地找到了操縱方法，緩緩減弱了氣流，落在了瘦子的身旁。

    柏油路面出現了一塊巨大的蛛網般的龜裂，在龜裂的中心，是雙眼緊閉，昏迷過去的瘦子。

    那柄長刀掉落在一旁，和瘦子有兩三米的距離。

    陳小練看著那瘦子，笑了笑，轉過身走向那柄長刀。

    就在陳小練轉身的那一剎那，瘦子的雙眼也猛地睜開，上半身飛快坐起，右手閃電般地探向懷中，摸出了一柄手槍。

    然而陳小練的動作卻比他更快！

    瘦子手中的槍剛剛瞄準背對著自己的陳小練，眼前卻突然一花，頸間一陣涼意傳來。

    陳小練蹲在他的身後，手中長刀橫在了瘦子的頸間。

    瞬息之間，他竟然已經撿起了那柄長刀，繞到了瘦子的身後！

    瘦子的額角現出了一道冷汗。

    這個人……好快！

    “接下來，我問，你答。”陳小練的聲音森寒無比：“你回答得慢了，死。你回答得含糊，死。你回答的內容讓我不滿意，死。聽明白了沒有？ ”

    “明白。”

    瘦子回答得非常乾脆。

    “這裡是什麼地方？”

    “世界的盡頭。”

    “這個答案我不滿意。具體點。”陳小練手中的長刀在瘦子的脖子上輕輕摩擦了一下，劍鋒割開了一層皮肉，鮮血頓時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世界的盡頭……就是世界的盡頭！你還要讓我怎麼回答！”瘦子全身繃緊，臉色鐵青，低低吼道：“每一個漏洞者死後，都會進入這裡！每一個副本被打通關之後，也都會進入這裡！就是這麼簡單！”

    陳小練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心中方才的謎團豁然開朗。

    從剛剛醒來直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弄明白，這裡究竟是一處怎樣的地方。

    為什麼在這個世界裡，也會有城市，有高樓大廈，更有四處明顯的戰鬥痕跡。

    原來，現在他和瘦子身處的曼哈頓島，根本就是一個副本！

    一個曾經被打通之後，又被丟棄的副本。

    陳小練之前就曾經思考過，“副本”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拋開他曾經歷過的秦皇陵副本與征服者威廉副本這種東西不談，像東京副本這樣，以現實的城市為基礎的副本，在通關之後，為什麼可以立刻被刷新成毫無任何異狀的原本模樣？

    比如，一個在副本中被殺死的人，在副本結束之後便會沒有任何記憶地被復活。一棟在副本中被摧毀的建築，在副本結束之後也會完好無損地重新出現。

    那麼，被“殺死”與被“摧毀”的過程，難道真的就沒有任何結果地終結了麼？

    現在，陳小練得到了答案。

    那些被殺死的人，被摧毀的城市，都是真實的存在！

    是系統在副本開啟的那一剎那，對整個副本區域做出的複制！

    實際上，在副本進行的時間內，存在著兩個副本區域。無論是區域裡的建築，還是普通人，都被複製出了一份來。

    當複副本結束之後，原本的副本區域才會再被刷新回來，覆蓋在了那已經被破壞的副本區域上。

    就好像電腦中的一個文件，先備份之後，對原文件進行怎樣的修改都無所謂。因為到了最後，還是會用備份文件替換掉那個已經被改寫的文件。

    而那個已經在副本任務中被破壞的副本區域，卻並不是憑空消失，而是進入了這個回收站！

    或者，按照瘦子的說法，這個世界的盡頭。

    “為什麼要殺我？還有那輛越野車裡，被你追殺的人，又是誰？”陳小練繼續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因為回收站……不刷新了……”瘦子咬著牙剛說了一半，兩人的腳下卻猛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整個大地都在瘋狂地搖晃著，彷彿天地都要一齊崩塌一般。兩人右側的那棟近百層高的大廈原本便早已千瘡百孔，在這一陣震動之下突然從中間斷裂。大塊大塊的混凝土碎塊與雜物如雨般灑落。

    兩人原本的姿勢，是瘦子坐在地上，而陳小練蹲在他身後，手中握著長刀橫在瘦子的頸前。

    而方才突如其來的震動，讓兩個人的身體都歪了一歪。

    “該死！這個副本里的怪物還沒被清完！”

    瘦子陡然發出了一聲尖叫，也不管身後的陳小練，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向著反方向逃去。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三章　【故人？】

　　陳小練心中尚有無限謎團未曾解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便放瘦子離去？眼見著瘦子已經跑出了十幾步，連忙站起身追在了身後。

　　可陳小練剛跑出兩步，身前的路面卻突然炸開，柏油與混凝土塊四散飛濺，一個巨大的怪物腦袋咆哮著從地下探出。

　　陳小練原本正全速追在那瘦子身後奔跑，而那怪物探頭出來的位置，卻剛巧攔在了兩人之間。就在這一耽擱之下，那瘦子已經跑過了街角。

　　從地下鑽出的那腦袋第一眼便看見了陳小練，大口一張，沒有半點猶豫地便是一道火焰噴向了陳小練。

　　「什麼鬼東西！」

　　陳小練正拷問那瘦子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卻被地下鑽出的這怪獸耽擱了一下，心中一股邪火沖上了腦袋，竟是不閃不避，雙腳站定，將那長刀橫在了自己身前。

　　那道火焰色作青藍，一眼望去就明顯溫度極高，如同洪流般結結實實噴在了陳小練的身前。但卻在觸及到了刀鋒之前不足半米之時，卻硬生生被分成了兩半，一左一右濺落在了陳小練身後的地面之上。

　　兩側的地面被那火焰一觸，頓時飛速地融化了起來，轉眼間便化作了兩道深溝，向後拖出了數十米長才漸漸消失。但身處分開的兩道火焰之間的陳小練，手持著長刀，卻是巍然不動如山！

　　他手中握著的，不過是剛剛從那瘦子手中奪來的，一柄普通長刀。若是直接丟進那怪獸噴出的烈火之中，只怕用不了幾秒鐘就要被熔化成一堆鐵水。但握在陳小練的手中，卻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將那烈火全部擋在了兩側。

　　噴火足足持續了幾十秒。直到火焰散去，陳小練才看見了眼前那怪物的真容。

　　它足足有兩人高，一個碩大的恐龍一般的腦袋，拖著長長的尾巴，全身覆蓋著粗糙的鱗片，看起來簡直就像——

　　就像一隻哥斯拉！

　　只不過，是非常小號的版本而已。

　　但更重要的是，陳小練見過這種怪獸！

　　在零城淪陷的那一戰中，荊棘花團在前期的試探之後，真正發起的第一波攻擊，就是一頭酷似哥斯拉的怪物！頂著無數的炮火，輕而易舉地就摧毀了好幾台雷暴戰車，以及二十台以上的哨兵機甲！

　　而在它最後的自爆之中，更是一舉摧毀了布置在廣場正面的一半護盾發生器！

　　在陳小練的記憶裡，那頭怪物，是他所經歷過的所有戰鬥之中，除了玩家與覺醒者之外，最强的非人型生物了。

　　而幸好，眼前的這一隻，和當日在零城中所見到的外貌上略微有一些差別，並且體型也差了太多。

　　零城中的那只，足足有七八層樓高，口中噴出的藍色光束，連哨兵機甲的護盾在面前都如同紙糊一般。

　　而現在陳小練眼前的這只怪獸，只有三米多高，口中噴出的火焰雖然溫度很高，但終究破壞力還是與那種藍色光束天差地別。

　　所以……這大概算是一隻低配版，或者說窮人版的同款産品吧。

　　那只小號哥斯拉剛才的噴火看似應該是將積攢的精力暫時消耗一空，看到前方火焰散去，陳小練卻仍然屹立原地，仰天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咆哮，隨後竟突然彎下腰，四肢著地向著陳小練閃電般沖了過去。

　　「什麼鬼！電影裡的哥斯拉不是兩足行走的麼！」

　　陳小練錯估了眼前這長得如同哥斯拉一般的怪獸的行動模式。原本以為只是個雙足行走，行動遲緩的笨重怪獸，卻沒想到它的行動竟然如此快捷。明明身體如此巨大，動作的利落程度卻幾乎比得上捕食中的獵豹。

　　但在現下的陳小練眼中，就算它的動作再快上一倍，也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脅。雖然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但陳小練還是輕輕一蹬地，閃過了那怪獸的撲擊。

　　「你，有沒有智力？」

　　那怪獸一擊落空，擦肩而過後，立刻轉過身沖著陳小練再度咆哮起來，沒有對陳小練做出任何回應。

　　「算了。」

　　陳小練嘆了口氣。

　　雖然本來也沒抱著太多的希望，但現在被這頭怪獸這麼一耽誤，只怕一時半會沒法找到那瘦子了。既然眼前這只是純粹的怪獸，沒有任何智力與交流的渴望的話……

　　面對著再一次撲來的怪獸，陳小練面無表情地一刀橫斬出去。

　　以他為圓心的數米空間，時間的流逝彷彿突然變得無比緩慢。

　　那怪獸原本是飛快地撲出，但卻在接近了陳小練之後，突然變作了接近定格的速度。

　　而那圓圈之內的陳小練，速度卻絲毫未減！

　　怪獸慢慢地騰向空中，慢慢地撲到陳小練的面前，再慢慢地將爪子揮向陳小練。

　　然後——

　　清脆的刀鋒入肉聲響起！

　　鋒利的長刀自右肩切入，如同斬開一塊巨大的麵團般，將怪獸分成了兩半。

　　沉重的悶響在陳小練身後的地上響起。

　　陳小練抖了抖刀鋒上的鮮血，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被斬成兩塊的怪獸屍體，又望了望那瘦子消失的街角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這該死的怪獸，為什麼出現得那麼巧？

　　無論是時間還是鑽出地面的位置，只要有一絲差錯，都不會讓瘦子輕易地從他的手裡逃走。

　　剛剛抓到了這麼一個能夠提供情報的對象，卻只問了那麼幾句話便被打斷，還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

　　陳小練心中一陣煩悶，走到那怪獸的屍體旁，踢了兩腳，確定它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後，轉過臉，望向了側後方那座大樓腳下，一團倒塌的混凝土。

　　之前被瘦子追殺的那輛越野車，開進了這車庫之中，入口就立刻被能量炮轟塌。

　　雖然不清楚這大樓的地下車庫是否還有別的出口，但……那越野車上的人，現在是陳小練僅存的情報來源了。

　　車庫入口已經被轟塌堵塞，無法進入。陳小練想了想，乾脆一腳踹開了那大廈正門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這棟大樓看起來是一座寫字樓，在被送入「回收站」之前的戰鬥中，似乎沒怎麼被波及，一樓大廳裡的陳設看起來還算比較完好。只是電梯的顯示屏上一片漆黑，看起來是已經失去了動力。

　　不過這早就在陳小練的預料之中。他快步在一樓大廳走了一圈，找到了緊急逃生的步行樓梯，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走下了一層，推開門，眼前的停車場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源的停車場裡，陳小練就算視力再好，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該死。」

　　陳小練暗暗駡了一聲，彎下了腰，小心摸索著向前探去。在這個古怪的「世界盡頭」中，雖然原本的實力仍舊存在，不會被抹殺，但包括儲物空間在內的個人系統都無法被打開。

　　明明在個人儲物空間中，有著好幾種照明設備，但陳小練此刻卻是一樣也拿不出來。

　　幸好，走了數十步之後，手終於觸及到了一片冰涼的金屬。

　　終於摸到了一輛汽車！

　　陳小練心中一喜，連忙摸到了車窗的位置，一拳用力打碎玻璃打開車門。車的報警裝置啓動，開始不停地響了起來。

　　摸黑坐上駕駛座，打破方向盤下方的遮蔽罩，將兩根電線摩擦打火，陳小練終於將這輛車發動了起來。

　　警報聲停止，陳小練擰開車燈，借著燈光看向車外的環境。

　　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寫字樓地下停車場。看起來在副本開始之後，這棟樓被破壞得並不厲害，裡面幾乎停滿了各式車輛，只是依舊看不見半點人影。

　　但願……那輛越野車並沒有離開。

　　陳小練在心中暗暗這麼想著，開動汽車，憑藉著記憶中的大概方位向著那個被轟塌的入口駛去。

　　在被轟塌的入口內部，陳小練確實看到了兩道輪胎激烈摩擦留下的痕跡。可以確定，那輛越野車之前順利地進入了車庫，沒有被炸塌的通道埋住。

　　可惜輪胎的軌跡只延伸了十幾米就消失無蹤。陳小練也只能沿著大致的方向，在地下停車場裡緩緩行駛著。

　　又開了一百多米，轉過一個轉角，陳小練終於看見了前方橫在路中間的那輛越野車。

　　陳小練連忙停下車，一面借著車燈的光芒小心觀察著四周，一面緩緩走向那越野車。

　　此刻的光源只有陳小練身後的車頭燈，除了正面的這輛越野車之外，周圍的視野一片黑暗。雖然陳小練心中估摸著車上幾人應該在這短短時間內不會走開太遠，但卻也一時沒法弄清他們去了哪裡。

　　走到車前，陳小練看見四扇車門都大開著，裡面空無一人。

　　蹲下身，陳小練仔細檢查了一下車內的情況。之前的槍械都已經被帶走，只是座位地下散落著一些口徑不一的彈殼，看起來應該是在之前的逃亡中，射擊那瘦子時留下的。

　　嘩啦！

　　幾聲拉槍栓的聲音在陳小練的身後響起，伴隨著一個冷漠的聲音：「別動。」

　　陳小練笑了笑，果然按照著那個聲音的指示保持著靜止。

　　「慢慢轉過身來，雙手放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

　　陳小練轉過身，高舉起雙手，手中捏著的一個彈殼滾落地上。

　　左右兩側的黑暗之中，依稀能夠看見各站著兩個人影，只是看不清面貌。

　　「你是什麼人，追在我們身後做什麼？」

　　說話的是陳小練左側兩人中的一人，帶有磁性的沉穩男性嗓音。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明白，想要打聽些事情而已。」陳小練微笑著，繼續保持著無害的姿勢。

　　對面沉默了下來，看起來應該是在打量著陳小練，並且估算著他話的可信度。

　　「對了，順便說一下，外面那個追殺你們的傢伙，已經逃跑了。」

　　聽到陳小練的補充說明，左側那個男人輕輕嗯了一聲：「你是……剛才上面那個開跑車的？」

　　「是的。」陳小練點了點頭：「我只是聽見了聲音，才開車追在你們身後，不知道怎麼就被他攻擊了。他和你們……有什麼冤仇？」

　　「呵……」那個男人苦笑了一聲，對身後幾人按了按手掌：「都把槍放下吧。」

　　其他三人似乎都以這個男人為首，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槍。

　　那男人向前走了兩步，嘆氣道：「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只是突然出現，然後就開始攻擊我們。幸好他只有一個人，當時我們又都在車上。要不然的話……」

　　他邊說邊向前走著，待到燈光照到他的臉上時，陳小練的心中卻猛地一震！

　　「藍海先生？！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四章【戰士的戰鬥】

    “你……認識我？”

    眼前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軍裝，手裡提著一柄M4自動步槍，正是曾經的零城常駐團隊，刀山火海的臨時負責人藍海！

    但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迷惑。

    “藍海先生，你……不認識我了？”陳小練一愣：“我是陳小練。”

    “抱歉，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藍海搖了搖頭。

    他本來在聽到陳小練說自己是追在身後的那輛跑車上的人時，原本已經放下了警惕，但現在卻又重新皺起了雙眉，手指也若有若無地搭在了扳機上，只是沒有立刻重新端起槍，指著陳小練而已。

    “你……確實叫藍海沒有錯，對吧？”陳小練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絲不妙的念頭，以及一個猜測來。

    “我確實叫藍海。但我可以肯定，我平生沒有見過你。”藍海仔細地看了看陳小練的臉，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是一名軍人。我見過的每一張面孔，都深深印在腦海中，絕不會忘掉。”

    “是麼……”陳小練嘆了口氣，苦笑：“你果然是死了啊，藍海先生。”

    “我當然知道。”藍海的回答卻令陳小練一愣。

    “你……知道？”陳小練瞪大了眼睛。

    “不僅是我。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人，都已經死了。”藍海沉聲道：“就算你覺得這很難接受，也要相信這一點。”

    陳小練笑了笑，搖了搖頭： “關於這件事，我當然很清楚。只不過，我說的死去，並不是指這一次……”

    對於對方的面孔，陳小練也同樣有絕對的自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確實是藍海。

    而既然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那這就說明……

    在零城那一戰之中，他已經死了。

    覺醒者在死後，會被系統刷新成為普通人。同時，系統還會自動為他創建出一份“真實發生過的經歷”，與相應的記憶。

    在零城被攻破時，陳小練為了吸引電子衛士，掩護其他人撤退，獨自衝到了最底層基地。並且在那裡遇到了辰，還有追蹤而來的妙嫣。

    而在那之後，陳小練便直接離開了零城，再也沒有與零城殘餘覺醒者接觸的機會。

    直到今天，陳小練也不知道在那一戰之中，究竟有哪些人活了下來。

    不過至少，他現在可以確認一點。

    那個在天刀消失之後，獨自苦苦支撐著刀山火海的藍海先生，已經在那一戰之中……死去了。

    “不是這一次？”藍海的眉頭鎖得更緊。

    他本以為，面前這個少年既然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或許還沒立刻反應過來這裡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但看起來，這個叫陳小練的少年不僅很清楚這一點，甚至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那個瘦子……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而且有我在這裡，算得上是安全。”陳小練笑笑：“先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然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吧。”

    藍海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地面卻突然晃了一下。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陳小練的面色卻突然一變。

    腳底傳來的震動，與剛才那隻哥斯拉鑽出來之前一模一樣！

    果然正如陳小練所預料的那樣，身後不遠處，混凝土破裂的聲音開始響起，並且接二連三，此起彼伏。

    “該死！這個副本里面的怪物還沒有被清完！”

    ——陳小練咬著牙，想起了之前那瘦子的這句話。

    看起來，在這個被廢棄的紐約副本之中，還有更多的那種哥斯拉存在。

    果然，在車頭燈的照耀下，前方的地面破碎了開來，現出了三個大洞。

    “啊！！！！”

    一旁藍海的三名同伴在感應到地面震動的第一時間，便將槍口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當看見了那三個大洞時，其中一名女性頓時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向後退了幾步！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藍海面上現出了震驚之色，但卻沒有像其他三人那樣驚慌失措，只是舉起了槍，面色緊張地指著前方。

    “慢慢退後，慢一點。”陳小練飛快地伸出手掌，輕輕按在了藍海的槍身上：“別開火。”

    “你……說什麼？”

    藍海保持著槍指著前方的姿勢，只是沒有立刻開火，但手指已經緊緊按在了扳機上。

    “馬上會有怪物鑽出來，別讓它們注意到你們。交給我來解決。”陳小練語氣堅定：“這些怪物……會噴火。我一個人，沒法護住你們周全。”

    “你該不會……”藍海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小練低聲道。

    “交給我來解決。”陳小練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藍海的肩膀，示意他向後退去。

    在藍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陳小練已經衝了出去！

    就在陳小練邁步前衝的同時，三隻哥斯拉模樣的怪獸也從地上的洞窟中鑽了出來。

    這三隻比陳小練之前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一隻還要略小一些，只有兩米多高而已，如果說那隻是窮人版的哥斯拉的話，那麼這三隻就只能算作破產版了。

    但至少……在面對藍海這樣的普通人時，體型的不同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了。

    鑽出洞的第一時間，它們的視線就落在了正向自己衝來的陳小練的身上。

    但與此同時，陳小練也聽見了身後發出了一聲比剛才更加淒厲的尖叫聲。

    是那個女人！藍海隊伍裡的那個女人！

    陳小練心中剛剛一沉，緊接著就聽見了比尖叫更不妙的聲音。

    那個女人沒有絲毫猶豫地拉動了槍栓，衝著那三隻怪獸瘋狂地扣下了扳機。

    伴隨著爆豆般的槍響聲，無數子彈向著怪獸傾斜而出。

    “該死！你在幹什麼！”

    陳小練只來得及罵了一句，但卻已經遲了。

    那女人猝不及防之下匆忙開火，卻沒能控制住手裡的突擊步槍，被後坐力向後頂了一個踉蹌，只有寥寥幾顆子彈打在了瞄準的怪獸身上。一整個彈匣打空，倒是絕大多數都掃向了地下室的天花板。

    而那幾顆子彈，只不過是穿透了一點外皮而已，甚至沒有給那隻怪獸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卻成功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那隻怪獸猛然爆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突然彎下腰，手足並用地向著那女人跑去。

    而另外那兩隻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但卻沒有主動衝過去，而是對準了那女人的方向，高高抬起頭，做出了一個吸氣的動作。

    “壞了！”

    陳小練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但卻已經來不及趕往第一隻怪獸的方向，只能飛快地在原地站定，握緊手中的長刀，重重地插在了地面之上。

    “藍海先生！帶著他們撤！”

    在將刀身插入地面的那一瞬間，陳小練同時向著身後大吼了起來。

    而身前的那兩隻怪獸，也正好在此刻完成了蓄力。

    兩道青藍色的火柱同時從口中噴出，向著藍海一行人射去。

    而陳小練，此刻正攔在那兩道火柱的行進路徑之上！

    這一次，陳小練沒有再用刀鋒劈開火焰，而是在那插入地面的刀身上，散發出了比原來更加燦爛的金光，向著周遭放射出來，在身前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屏障。

    之前在地面之上，陳小練只是“分開”了火柱而已，但這一次，他卻不敢再這麼做。

    面前噴火的怪獸有兩隻，一把刀無法將其全部劈開。況且那火柱即使被劈開，陳小練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波及到身後的四人。

    以上一次所見的威力來看，這火焰的溫度哪怕只是擦到一點點邊，只怕都會讓毫無防護的普通人瞬間變成焦炭。

    這四個人，是陳小練現在唯一能夠得到情報的對象了。更不用說，這其中還有著藍海先生！

    要保證他們的存活，那就只能——

    硬生生地擋下來！

    陳小練身前那一道金色的屏障，就在間不容髮的時機擴散開來，將兩道火柱通通擋在了身前。

    火柱噴在了屏障之上，並非如之前一般劈開，而是在那平面之上濺射開來。青藍色的火焰宛如瀑布砸出的水花一般飛濺，將周圍的一圈地面都燒灼成了明亮的紅色。

    但第三隻怪獸，卻手足並用，飛快地繞了一個弧線，向著藍海一行人狂奔了過去。

    陳小練眼看著那隻怪獸奔向藍海一行人，心中焦急萬分，但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自從進入了這個“世界的盡頭”之後，陳小練雖然自身的能力與技能還在，但個人系統卻再也無法打開，而身上除了這身衣服之外，也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之前那瘦子手上的能量炮，雖然沒有鎖定功能，但光看威力，倒確實是個高檔貨。只可惜陳小練將它從瘦子手上扯下來時，卻用力過猛而損毀了。

    現在的陳小練，除了那柄從瘦子手里奪來的長刀之外，就是徹徹底底的赤手空拳了。

    為了要將那兩道火焰攔下，陳小練此時根本沒法移動半步，而沒有遠程武器的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第三頭怪獸飛快地從不遠處跑去。

    幸好藍海的反應倒是比普通人快了許多。在那女人剛剛扣動扳機之時，他就意識到了不對，低低吼了一聲，用力拉著那女人向後飛奔起來。

    那女人眼看著子彈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已經被嚇得呆了。藍海只能用力拉著她的手，將她往後用力一拖，推進了另外兩個男人的懷裡：“跑！不要開槍！跑！”

    說完，藍海抄起了掛在身上的突擊步槍，一邊快步後退，一邊向著身後的怪物掃射起來。

    那怪物的速度雖然快，但這地下停車場裡卻幾乎停滿了車輛，阻礙了一些行動。而藍海射出的子彈雖然對它來說造不成多大的傷害，但卻至少能夠靠著疼痛給它帶來一些困擾。

    那女人雖然還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但在那兩個男人的攙扶之下，還是跌跌撞撞地向著不遠處的一個樓梯間跑去。以那頭怪物的體型，不可能那麼輕易地鑽得進來。

    而那頭怪獸也如藍海所期望的那樣，順利地被藍海的火力所吸引了注意力，咆哮著轉換了目標，向著藍海飛快地衝了過來。

    藍海打光了一整個彈匣之後，便鬆開了扳機，轉身向後快步跑去，邊跑邊從戰術背心裡掏出了一個新彈匣換上。

    而此時，那怪獸已經衝到了藍海身後不足十米！

    就在它高高躍起，揮動爪子，向著藍海劈下時，藍海的眼中也同時猛然閃起了一絲寒光！

    一個標準的戰術側滾翻動作，藍海幾乎以間不容髮的空隙閃過了那怪獸的一爪，隨後飛快地端起槍，瞄準了它的左眼！

    一記三連發點**準地打在了怪獸的右眼之上。即便是全身都有著鱗片的保護，但雙眼始終是柔軟而脆弱的。

    鮮血飛濺中，怪獸仰起脖子，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吼，整個地下停車場似乎都被這嘶吼震得晃動了起來。

    而點射完之後的藍海，卻沒有戀戰，繼續射擊，而是重新收起槍向後飛快地跑了起來，只不過方向正與他的三個同伴相反而已。

    陳小練此刻還握著插在地上的那柄長刀，死死頂著身前的那兩道火柱，沒法移動半點，只能緊咬著牙關，用眼角的余光看著藍海的方向。

    一旦運用起天刀的力量，陳小練就能瞬間躍升到無限接近S級的實力。在這樣的狀態下，即便是面對著當日零城中出現的那隻七八層樓高的巨型怪獸，陳小練也有信心戰而勝之。面前的這兩隻怪獸所吐出的火柱溫度雖高，終究比原版那連哨兵機甲的護盾都擋不住半秒的藍色光束要差上太多了。

    但用上天刀的力量，要擋住這兩道火柱雖然容易，但卻也同時意味著，陳小練在展開防禦壁的時候，不能挪動半步。

    如果此刻這座地下停車場之內，只有陳小練一人，要斬殺這三隻怪獸自然是輕而易舉，但藍海一行人，如今卻成為了陳小練心中的顧慮。

    縱使突然撤去防禦壁，陳小練也有信心閃開火柱，一刀斬殺那兩隻怪獸。但他卻不敢保證，那兩道火柱會不會波及到身後的藍海幾人。

    幸好，看起來藍海雖然已經失去了曾經身為覺醒者時的能力與記憶，但至少他還是一個軍人。

    並且，是很精銳的軍人！

    第三頭怪獸仰天淒厲的咆哮之後，繼續向著藍海衝了過去。只是這一次，它不敢再以四肢著地的方式奔跑，而是如同電影裡的哥斯拉那樣，雙足行走向前，而一隻左前爪摀住了僅存的左眼。

    而原本右眼的位置，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向下流淌著紅白相間的液體。

    看起來，這怪獸雖然不是真正的智慧生物，但至少也擁有野獸的本能。

    藍海飛快地向後跑著，不時扭過頭飛快地點射出幾發子彈。但那怪獸卻沒有再給出藍海任何機會射中左眼，每一次的開火都只打在覆蓋了頭部其餘地方的鱗甲之上，崩出一連串的火星。

    但至少藍海的射擊，還是阻礙了那怪獸前進的速度。雙方之間的距離雖然沒有被拉開，但也沒有再被縮短。

    藍海一面不停地奔跑射擊，一面在空隙中觀望著周圍的情形。

    靠著他吸引了第三頭怪獸的注意力，兩男一女三名同伴此刻已經順利地跑到了地下停車場的邊緣，奮力撞開了一扇通往樓梯間的門，衝了進去。

    而陳小練那一面的兩頭怪獸，還仍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口中的火焰不住噴射著，只是顏色卻從青藍漸漸變成了白藍色。

    這也就意味著，那兩頭怪獸口中所噴出的火焰，溫度已經漸漸開始降低了。

    “藍海先生！繞到那兩隻的背後去！”

    陳小練雙手仍舊握著刀柄，在身前展開著防禦壁，衝著身後的藍海大聲吼道。

    在地面上的時候，那隻怪獸的噴火只持續了不過二三十秒而已，火焰的顏色也未曾變過。而現在他展開防禦壁的時間，卻已經接近了一分鐘。

    這很可能意味著，這種怪獸，還是具備著一定的智力的，或者說，至少是合作捕獵殺戮的天性。

    而面前的這兩隻怪獸，很明顯是在主動拖住陳小練，讓余下的同伴能夠順利地獵殺弱小的藍海！

    還不知道它們的噴火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止歇，陳小練已經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除非……讓藍海先繞到它們火柱的路徑之後去，陳小練才敢放心地撤去防禦壁！

    藍海一個翻滾，對著那頭怪獸打出了一記三發點射，隨後望著陳小練的方向點了點頭，變換了方向，飛快地向著陳小練的方向跑去。

    乾脆！陳小練在心中暗暗讚了一聲。

    在聽見指示的第一時間就領會了自己的意圖，並且毫不猶豫地執行。藍海果然有著精銳軍人的超卓素質！

    那麼……接下來……

    只要藍海能夠跑到身前兩隻怪獸的火柱波及範圍之外……

    然而藍海剛跑出了一半的距離，就聽見身後的那隻怪獸也同樣發出了一聲暴烈的咆哮聲。

    猛然回頭，藍海的心中頓時駭然。那頭怪獸似乎是看穿了場中的形勢，猛地停下了腳步，同樣高高仰起了脖子！

    “該死！”

    陳小練心頭一震。這些怪物，果然不只是普通的野獸！

    再也沒時間猶豫了！

    “找掩護！”

    聽見陳小練的叫聲之後，藍海沒有片刻的猶豫，一個翻身便滾到了不遠處的一根立柱之後，藉著立柱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

    衝著藍海一聲暴喝的同時，陳小練也終於動了！

    身前淡淡金光構築的防禦壁瞬間解體，火柱失去了阻攔，爆發著向前噴湧而出。

    就在這一瞬間，陳小練手中的長刀也自地面拔出，一道寒芒閃過，平平地斬向身前的那兩頭怪獸！

    刀光輕而易舉地劃過了怪獸的脖頸。一剎那間，那兩頭怪獸就已經被斬首。

    然而仍在噴火的頭顱卻沒有立刻停止。伴隨著緩緩滑落在地的動作，兩道火柱劃出了兩個弧線，在地下停車場裡不規則地橫掃而過。

    而藍海在聽見了陳小練的那一聲暴喝之後，也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就借助立柱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伴隨著咆哮聲，第三隻怪獸也猛地對著藍海噴出了青藍色的火焰！

    藍海雙手抱著槍，竭力地收縮著身體，讓立柱盡可能全部遮擋住自己。

    藍海眼睜睜地看著從身後射來的火柱被立柱分成兩半，射在自己前方，擦肩而過。然而即便是如此，藍海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那火焰的溫度。僅僅是瞬息之間，熱浪已經逼得他快要窒息。

    藍海甚至能夠聽見身後立柱的崩裂之聲嗶嗶剝剝響了起來。他毫不懷疑，只要再多過上幾秒，鋼筋混凝土的立柱也一定會被這可怕的溫度燒融。而到了那時，被火柱正面擊中的自己，只怕連半點灰燼也剩不下來！

    但幸好，火柱噴射的時間只持續了不到兩秒，便已止歇。

    同時，還伴隨著一聲沉重的重物落地聲。隨後，地下停車場再度恢復了平靜。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個叫刀山火海的團隊】

　　縱使藍海身為軍人，不知道見過了多少炮火震撼的大場面，但陡然經歷這樣的生死關頭，還是讓他脊背微微一涼，滲出了不少冷汗。

　　心臟砰砰跳動之中，藍海聽見了腳步聲從遠而近地響起。陳小練走到了他的面前，刀鋒上還沾染著鮮血。

　　「解決了。」陳小練沖著藍海微微一笑。

　　「……謝謝你。」藍海對陳小練伸出手。

　　陳小練握了一下藍海的手：「找到你的同伴，我們趕緊離開這裡。這種怪獸……只怕還會有更多。」

　　藍海點了點頭，邁步向前，離去前，又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短短的幾秒，身後的那根立柱已經被幾乎燒融了一半，迎著火焰的那一面到現在仍舊閃著微微的暗紅。

　　周圍的地面和牆體上，是幾道深淺不一的溝壑，那是剛才三頭怪獸被陳小練斬殺之時，身體歪斜傾倒，火柱失去控制時掃過的痕跡。

　　那三頭哥斯拉般的怪獸都身首異處，倒在地面上，鮮血流淌了一地。

　　「你……究竟是什麼人？」

　　藍海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陳小練問道：「為什麼你能做到這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陳小練轉過頭深深看了一眼藍海：「你很詫異？」

　　「也還好。」藍海微微搖頭：「在死去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後，也見過幾個稀奇古怪，和你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只不過……他們似乎都沒有你厲害。」

　　陳小練的眼睛突然一亮：「你見過和我一樣的人？那……」

　　他想了想：「這些人裡，有沒有一個女孩子？她的名字叫……喬喬，看起來比我大上兩三歲，黑色長髮，挺漂亮。脾氣……有時候不太好。」

　　藍海仔細想一會，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但楊林他們倒是有可能。哦，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三個人。」

　　陳小練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伸手推開了前方的門。

　　兩人此刻已經走到了樓梯間的門口。只不過門內一片黑暗，也看不清究竟那三人在不在裡面。

　　陳小練心中雖然有些悵然若失，但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他本來也沒有抱著一進這個世界盡頭，就能立刻找到喬喬的希望。

　　「是誰！」

　　上面響起了一聲拉槍栓的聲音，一個男聲低低喝了一聲。

　　「楊林，是我，藍海。」

　　藍海提高了一點嗓音喊了一下，隨後當先走上了樓梯。

　　樓上亮起了一點光亮，是那三個人打開了槍身上的手電。

　　三人端著槍，警惕地望著樓梯下方，直到清楚地看見了藍海的臉，才都微微鬆了口氣，放下了槍口。

　　兩個男人都是黑髮黑眼，東亞人的長相，只是那個剛才發出尖叫的女人，卻是金髮碧眼，典型的白種人。

　　「你……沒事吧？」當先的那個叫楊林的男人沖著藍海有些訕訕地點了點頭：「當時你讓我們跑，所以……」

　　「沒事。」藍海看出了他心底的不好意思，擺了擺手：「你做得很好。都留在那裡，反倒讓大家都危險。」

　　「……謝謝你。」楊林伸出手，拍了拍藍海的肩膀：「要不是你，我們三個只怕早就死了。還好……有你。對了，那幾頭怪獸……」

　　藍海用下巴點了點陳小練：「他幹掉了。」

　　楊林一楞，目光望向陳小練，口中的問話卻是對藍海：「他……難道也是……『那種人』？」

　　「似乎是，不過不用擔心。」藍海搖了搖頭：「他對我們沒有敵意。」

　　「敵意？」陳小練微微一皺眉，看向楊林：「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剛才口中所謂的『那種人』，應該指的是擁有超越常人能力的人吧。但為什麼他們要對你們有敵意？」

　　「不是『他們』，是『你們』。」楊林糾正了一下陳小練的措辭，望著他的眼神裡還是有一些警惕：「至於這是為什麼，我怎麼知道！反正我們到現在為止所見到的所有你們這種人，都是剛見到我們，就開始動手殺人！」

　　「就像之前飛在天上的那個一樣？」陳小練看著藍海。

　　「是。」藍海點頭：「我們已經遇見過兩次。第一次是一個能把全身變化成岩石的男人，幸好他的速度不快，被我們甩掉了。只是我們也死了兩個同伴。第二次，就是之前追在我們身後的那個瘦子。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只怕也要被他給幹掉。連上剛才的怪獸，你已經救了我們兩次了。」

　　「沒有過交流？」陳小練皺眉。

　　「沒有。」藍海苦笑：「這兩次，他們都是一看見我們，就立刻動手殺人。不問話，也不聽解釋，根本不給我們任何對話的機會。」

　　陳小練心頭的疑惑更加深重。

　　之前跟那個瘦子的問話，被突然鑽出來的怪獸所打斷，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真相，只聽見了那瘦子說了一句，「因為回收站不刷新了」。

　　但什麼是所謂的「回收站刷新」，而「回收站不刷新」這件事，又為什麼會導致「他們」要這麼急迫地開始屠殺無辜的普通人，卻始終讓陳小練想不明白。

　　「我……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那個女人看了兩眼藍海，小聲道。

　　「嗯。」藍海點了點頭，但沒有立刻動作，卻問道：「楊林，丹尼爾，格蕾絲，你們有沒有人見過一個叫喬喬的女孩？黑色長直髮，大概不到二十歲，和他一樣，也是『那種人』。」

　　說完，他伸手指了指陳小練。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陳小練暗暗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先走吧。」藍海拍了拍陳小練的肩膀，也沒有問他究竟為什麼要找喬喬：「回到村子去之後，再幫你問問。那裡人多，或許能有人會知道。」

　　「走。」聽見村子這個詞，陳小練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多問什麼。現在時間緊急，還是先趕緊離開這處副本更重要。

　　三人走到了地面之上，重新在路邊找了一輛七座商務車，倒是一路上沒有再出什麼岔子。無論是獵殺的漏洞者，還是副本裡殘存的怪物，都沒有再出現。

　　「現在要去哪裡？」

　　陳小練坐在副駕駛位上，對著駕駛座上的藍海問道。

　　「找一個超市之類的店鋪。」藍海一面發動了引擎，一面答道：「村子裡的物資不太夠了，我們是出來找補給的。」

　　陳小練點點頭，聽著藍海一邊駕駛，一邊對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藍海和後排座位上的三人，都是剛出現在這個世界不久。在最初的混亂和迷茫過後，很快就認識到了自己已經死亡這個現實。

　　他們的運氣都還算不錯，很快就各自遇到了其他同樣在死後進入了這個副本的人，並且漸漸摸清了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

　　至少，是規則的表象。

　　這個死後的世界，分成不知多少個大小不一的區塊，每一個區塊之間都是相互獨立的。

　　有可能你前一刻還開著車，在倫敦的市中心遊蕩，下一腳油門一踩，就已經到了亞馬遜雨林的邊緣。

　　並且，在這個世界中，有著超越一般人想像之外的生物存在！

　　剛才遇到那三頭哥斯拉模樣的怪獸，已經不是藍海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中遇險了。在十多天前，他就曾經險些被一群巨大如狼狗的螞蟻給吃個乾淨。

　　而藍海剛才提起的那個村子，就是一群進入了這個世界的重生者們自發組建的。

　　「所以，你們是出來為村子搜集補給的，那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陳小練打斷了藍海的講述：「為什麼最初，不直接把你們的村子安置在資源豐富的副本裡？」

　　「副本？」藍海皺起眉頭望著陳小練：「那是什麼東西？」

　　陳小練這才反應過來，藍海並不清楚什麼是副本。但現在要對他解釋關於玩家、覺醒者、漏洞者、系統……等等那麼複雜的事情，實在是太麻煩了。

　　陳小練只能苦笑了一下：「就是……你們所說的不同區域。至於副本這個詞，我接下來再慢慢跟你解釋吧。」

　　藍海身上始終帶著特有的那種軍人的沉穩，點了點頭，不再追問：「我們幾個人最初出現的地點，是一個美國西南部的小城鎮。我們也並不是沒有人試著向外探索過，但周圍的幾個區域……或者按照你的話來說，叫做副本，卻都是環境極度惡劣的地方。要麼是一片熱帶雨林，要麼是廣袤的沙漠，還有極地的荒原。在周邊探索了一圈之後，我們發現生活條件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小鎮了。於是大家一合計，乾脆還是留在了那個鎮上。」

　　陳小練點頭：「過去多久了？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藍海想了想：「從我死後，到了這裡開始算起，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之中，也陸陸續續有人抵達。要麼是直接出現在小鎮上，要麼是從周圍的一些區域胡亂走動，到了我們這裡。現在總共已經有了三十五個人，只是人數越多，每日的食物消耗也就越多。小鎮上雖然有一些食品店和餐館之類，但是裡面的食物儲備只會減少，又不會增多，現在已經漸漸越來越少了。不得已之下，我們只能想著出來尋找新的食物來源。

　　我們開了一輛車，挑選了三個用過槍的人，然後就開著車沿著荒漠出發。幸好小鎮上有一家槍店，所以我們倒是還能武裝一下自己。對了……」

　　藍海一邊開車，一邊伸出右手對著後面指了指：「楊林，以前是個警察。丹尼爾，華裔美國新移民，射擊愛好者。格蕾絲，瑞士人，接受過槍支訓練。」

　　陳小練回頭看了一眼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又聽藍海繼續道：「說起來，這個世界倒是奇怪得很。明明我不會德語，格蕾絲也不會中文，包括村子之內，也有好幾個不同國籍的，但是我們之間不管各自說的是什麼語言，卻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交流。」

　　「死後的世界，什麼不能發生？」陳小練笑笑。

　　「有了！」藍海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前方。

　　街道不遠處的側面，是一座小型便利店。

　　四人走下車來，快步走進店裡。

　　各自提起一個購物籃開始瘋狂地掃貨。空無一人的店裡，自然用不著再去管什麼店主，什麼付帳的事情。

　　「東西太少了。」楊林一邊飛快地把貨架上的食物丟進籃子裡，一邊皺眉抱怨道。

　　「在紐約的最核心區域，寸土寸金的曼哈頓島，你還指望找到個沃爾瑪？」那個叫丹尼爾的年輕男人嘿嘿一笑：「行了，這店裡的東西都裝上，應該也差不多夠了。等這次的吃完了，再過來運就是了。」

　　「我們……還要再過來？」格蕾絲打了個寒噤：「可……這裡有怪物！」

　　「人活著總得吃飯。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丹尼爾聳了聳肩，臉上掛著微笑，看上去很是受了美國人混不吝的心態的影響。

　　「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藍海淡淡說道，隨後看了看店門口已經堆了好幾層，被裝滿的購物籃：「一輛車裝不了多少，你們在這裡先裝著，我再去弄一輛車來。」

　　「我跟你一起。」看著藍海向便利店的門口走去，陳小練也拔腿跟在了後面。

　　兩人走出了門外，掃視了周圍一眼。這條路上戰鬥的痕跡並不是很明顯，周圍路邊停了不少車輛，但不幸的是，卻幾乎都是小型轎車。

　　「後面的庫房裡一定還有沒開封的貨物。這個區域太危險，最好盡可能一次多拿一些食物回去。」藍海看了看周圍：「另外，既然有人想要殺我們，那最好也再搜集一些武器。小鎮上的槍店裡，沒太多的彈藥儲備。」

　　「嗯。」陳小練點了點頭：「那麼，我們需要一輛貨車。走吧。」

　　「還是……我自己去找吧。」藍海看了看身旁的陳小練：「能不能請你留在這裡，幫我照看一下他們三個？」

　　「為什麼？」陳小練反問。

　　「他們……更需要保護。」藍海嘆了口氣：「我是軍人，而他們三個……雖然楊林是個警察，丹尼爾愛好射擊，格蕾絲受過國家的軍事訓練，但說到底，他們也只是平民而已。剛才在地下停車場裡你也看到了，他們在面對突發情況時是怎樣的表現。如果剛才那樣的怪物再出現，哪怕只要一隻，他們也是沒有活路的。現在，能保護他們的只有你了。」

　　「但我似乎並沒有保護他們的義務。」陳小練淡淡道。

　　藍海一楞，卻沒有說話，只轉頭看著陳小練，目光平靜。

　　陳小練從兜裡摸出剛才在便利店拿到的一包煙，拆開塞了一根在嘴裡，又沖藍海晃了晃：「要麼？」

　　藍海點點頭，接過煙。

　　陳小練給藍海點上一根煙，再給自己點著，深深吸了一口，才笑了笑道：「我認識的藍海先生，是個聰明人。而你，雖然不是『那個他』，但我相信，你也一樣很聰明。現在，事情很簡單，我沒有保護任何人的義務。不管是副本中的怪物也好，還是追殺者也好，對於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威脅。我完全可以不管不顧，自己一走了之。」

　　「是的。」藍海沒有避諱地點了點頭：「我也很清楚，你沒有跟我們同行的必要。你這麼做，只是為了尋找情報而已。那個名叫喬喬的女孩。」

　　「對。所以對我來說，你比他們三個加在一起都更重要。」陳小練一攤手：「就算他們三個都死了，我也相信你有能力帶著我回到你們的村子。但如果是你死了，我很懷疑他們能否做到這一點。我可以保護他們，但首先這是在保護好你的前提下。」

　　「僅此而已？」

　　「還因為……我認識你。」陳小練看著藍海的臉，突然嘆了口氣，臉上現出一絲惆悵的表情：「關於這點，你不需要懷疑，也不需要追問。我確定我認識你，我也清楚為什麼你會沒有對我的任何記憶。」

　　「好。」藍海點點頭：「不過，既然這是一筆交易，那麼我當然有開價的權利。回到村子之後，我會盡力幫你打聽那個叫喬喬的女孩的消息，而與此相對的代價，就是——保護好他們三人。」

　　陳小練緩緩吐出一口煙，目光一霎不霎地望著藍海，而藍海也同樣看著陳小練，目光平靜如湖水。

　　半晌，陳小練才突然笑了起來：「藍海先生，你果然……還是和那時候一樣，隨時可以為了團隊不顧自己的性命。」

　　「那時候？」

　　「嗯。」陳小練隨手彈出煙頭，仰頭望著天空：「一個，叫做刀山火海的團隊。」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六章　【藍海】

　　「照顧好他們，等我回來之後，把你知道的，關於我的事情告訴我。」

　　藍海只丟下了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了陳小練一個人站在便利店的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藍海先生，你這種人，怎麼會……死了呢？」

　　背後的便利店門打開，三個人開始將裝進購物籃的東西往外搬運。看見門外只有陳小練一個人，都有些詫異。

　　看了一眼那三人，沒等發問，陳小練已經走到了一旁坐下，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藍海自己去弄貨車，留我下來保護你們。先把這輛車裝滿吧。」

　　三人對視一眼，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楊林把SUV倒到了店門口，三人放平了後座，打開後拉門，開始往車上搬運起來。

　　陳小練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沒有去幫手也沒有和那三人搭話。很快，SUV除了前面的兩個座位之外，後面的空間都已經裝滿了食物。

　　周圍倒是一直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但藍海卻一直沒有回來。

　　便利店裡搬出來的食物還有一大半沒有裝下，都在等著藍海找到貨車回來。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其他三個人都有些焦急了起來。

　　之前在地下車庫見過陳小練以一柄長刀擋住了那兩頭怪獸噴出的火焰，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他的斬殺，但三人心中還是很清楚，眼前這個少年與曾經追殺過他們的人一樣，有著常人不能及的特異能力。三個人雖然明知自己現在只有依仗著陳小練的保護，但心裡卻始終有著一層隔閡。

　　四個人分成兩撥，各自坐著，沒有人說話。便利店門口的氣氛在寂靜中漸漸變得越來越詭異。

　　……

　　「很好。」

　　走過了兩個街區，藍海終於在道路一旁找到了一輛廂型小貨車。

　　一槍托打碎了駕駛座的玻璃，高亢的警報聲響了起來。藍海飛快地坐上駕駛座，擰開電線打著火，發動了車。

　　剛剛想要掉轉車頭往回開去，藍海的目光掃過路邊，卻突然眼睛一亮。

　　在路邊前方不遠處，下一個街區的一棟樓前，赫然立著一個巨大的NYPD的牌子。

　　NYPD，紐約市警察局總部！

　　曼哈頓高樓林立，幾乎都是寫字樓，酒店與賣場都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槍店了。現在所有的導航設施都無法使用，就算這曼哈頓區裡真有那麼一兩家槍店，也未必就能在短時間內順利找到。

　　更不用說，紐約的槍支管理遠比美國國內的其他州嚴格，而當地居民對槍的興趣也遠不如諸如德州等地。即便在這曼哈頓島上找到了槍店，裡面的儲備數量與質量，甚至都未必能比得上他們所在那個小鎮上的槍店。

　　此刻有著陳小練在便利店守著，藍海倒是並不擔心楊林等人的安危。雖然這裡距離便利店並不算遠，但那邊搬運食物還得花上一段時間，與其先開回去會合，等待一同行動，倒不如自己直接先去補充一下槍支彈藥，或者至少先探明情況也好。

　　打定了主意，藍海方向盤一扭，便向著NYPD的大樓門口開去。

　　這條街道上停著的車輛遠比之前的路段更為雜亂繁多，幾乎擋住了一半的道路。不過在這種時候，藍海也用不著去管什麼交通法規了。反正這廂型車足夠結實，乾脆便一路撞開擋在面前的車輛，停在了大樓之下。

　　位於克洛大街的紐約市警察局總部，原本應該是整個曼哈頓島安保最為森嚴的地方，但現在卻是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藍海輕輕一推，便輕鬆地推開了那扇巨大的玻璃門。

　　看來因為徹底斷電的緣故，所有的安保系統都已經失效了。

　　一進門，是一個大堂，最當先的前臺那裡，一張椅子翻倒在地上，桌角還有一杯打翻的咖啡。

　　藍海在大堂裡快步走了一圈，終於在電梯間的旁邊上找到了警局的部門區域標識。

　　說來奇怪，在這個世界裡，如果是人口中說出的，無論是英語還是法語，甚至格蕾絲用的德語，藍海都能夠沒有任何障礙地與之交流。但一旦寫到了紙上成了文字，就沒辦法順利看懂了。

　　美國的警局，裡面當然不可能標注著中文。藍海只能用自己三腳貓的英文水平，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艱澀啃起來。

　　巡邏部門，一樓……

　　全市協調行動部門，二樓……

　　一個不認識的部門，三樓……

　　交通管理部門，四樓……

　　恐怖行動防範部門，五樓！

　　就是這個！

　　藍海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任何一處警察局裡，反恐部門一定是裝備最精良，火力最猛的。

　　電梯不能使用。藍海再不磨蹭，飛快地左右看了看，向著樓梯間跑去。

　　雖然沒有在系統內强化過身體，但藍海畢竟身為精銳軍人，三步並作兩步，不用一分鐘就跑上了五樓。

　　大樓是回字型的結構，藍海經過的樓梯間，是回字的一角。推開門，眼前便是一道走廊，兩側各列著一排房間。

　　藍海的英文水平不夠，此刻也沒有時間細看各個房間上的標牌，只能一個一個推開門查看。

　　前面的幾個房間裡都是普通的辦公室，裡面除了日常陳設與散落的文件之外，都沒有放著什麼武器。直到推開第五扇房門時，藍海才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間房門內，是一個類似更衣室的地方，左右兩邊擺著長長的兩排衣櫃。而衣櫃的盡頭，則是一扇防爆門。

　　以藍海的英語水平，也一眼就看懂了上面寫著的武器貯藏室字樣。

　　很顯然，這裡是快速反應部隊的出擊整備間。兩側的衣櫃就是用來供每天隊員抵達後更換裝束的，後面的那間防爆門裡，裝的一定是滿滿的武器。

　　藍海快步走上前，拉了拉那扇防爆門，但卻很遺憾，門被緊緊鎖住。

　　藍海暗暗嘆了口氣，但心中其實也早有預料。武器庫這種重要地點的門戶，一定會被設計成即便是斷電之後，也能夠保證不會被輕易打開的。

　　藍海看了一眼門邊，有著一個密碼盤，一個刷卡器，還有一個造型獨特的鑰匙孔。但他一來不可能知道密碼，二來此刻整個城市都沒有絲毫電力，密碼盤和刷卡器也不可能正常工作。

　　而這種防爆門，也絕對不可能輕易用撬鎖的方式打開。

　　掃了一眼鎖孔的形狀，藍海立刻沖出了整備間，向著走廊頂頭沖去。

　　那裡，是最大的一間辦公室的所在。

　　哪怕看不懂上面的標牌，藍海也不用去費心思管。無論天朝也好，美國也好，領導的辦公室，一定是最大的那一間。

　　而不管鑰匙有多少把，領導那裡，一定會有！

　　藍海甚至沒有多花力氣尋找，在剛沖進辦公室時，就在書桌上看見了一個玻璃罩子，裡面的立柱上掛著一串鑰匙，罩子底部同樣有一個鎖孔，牢牢固定在底座上。

　　不過這一次藍海卻用不著再去找鑰匙了。端起槍幾發點射，玻璃罩已經被打了個粉碎。

　　回到整備間一個個試著鑰匙，到了第五柄時，藍海終於打開了防爆門。

　　門內一側，是一排槍架，從上到下分門別類，整齊地排著各種槍械，從衝鋒槍到突擊步槍再到狙擊槍，應有盡有。

　　另一側，則是幾個櫃子，裡面放慢了各色彈匣與未拆封的彈藥，還有供SWAT使用的撞門錘、可塑炸藥與夜視鏡等等雜色裝備。

　　藍海甚至還在一個箱子裡發現了兩把警用的MM-1式40mm多發榴彈發射器，配備了高爆與催淚兩種彈藥！

　　這裡的裝備實在太多！多到藍海一個人短時間內根本沒法將它們全部運走。斟酌了片刻，藍海還是只能先騰空了一個箱子，裝上了兩柄狙擊步槍與一把榴彈發射器，以及對應的彈藥。

　　扛著沉重的箱子回到一樓，將箱子放上車，藍海便發動了車，打算先回到便利店去與四人會合，再一同開著車子來搬運。但車剛剛起步，藍海就聽見了遠處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

　　藍海的心中頓時一凜。

　　陳小練他們不可能主動來找自己會合。那麼這個時候，在城市裡開車的，又會是誰？

　　此刻車剛剛起步，藍海猛地一腳剎車，停下了車，隨後放低座椅靠背，整個人都躺平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時，借著後視鏡的反射，藍海也看見了身後的拐角處，一輛造型怪異，充滿科幻感，如同坦克一樣的戰車猛地一個漂移橫了過來，向著自己的方向飛快駛來。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七章　【什麼鬼？】

　　那絕對不是陳小練一行人！　

　　藍海立刻在心中確定了這一點。

　　而現在，不管是敵是友，藍海都不敢輕易露面。如果是和之前那個背著噴氣背包，追殺自己的瘦子是一夥的，就算車上有著一堆武器，自己也絕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

　　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藍海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向著自己沖了過來。

　　該死！藍海在心裡暗暗駡了一聲。

　　那輛戰車，比普通的坦克還要大上兩圈。在拐上了這條擠滿了車輛的街道之後，不但沒有減速，甚至連轉向避讓都沒有，就這麼乾脆利落地碾壓了過來！

　　一些低矮的轎車，直接就被這戰車碾壓在了履帶之下。伴隨著嘎吱嘎吱的金屬扭曲聲，變作了一攤鐵餅！

　　而剛才匆忙地停車，藍海的這輛廂型車，正橫在對方的行進路線上！

　　透過倒後鏡，藍海看見那輛車越來越近，手心裡已經開始滲出冷汗。

　　該怎麼做？

　　藍海腦子裡迅速泛起一個個念頭。

　　一，立刻發動汽車逃跑！

　　不行。姑且不論那輛戰車的速度只怕未必比自己這輛廂型車更慢，單是它炮塔上那根扁平方形，充滿科幻風格的炮管，就絕不可能是擺設。

　　二，飛快開門溜下車，跑大樓之內。

　　也不行。能夠使用這輛戰車的，個人戰鬥能力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不需要陳小練那種能夠秒殺怪獸的實力，自己這種沒有任何異能的普通人，也絕沒有對抗的機會。只要追著自己進入樓裡，遲早要被對方找到。

　　念頭紛紛轉轉在腦中轉了一圈，卻是始終沒有任何辦法。眼看著戰車已經距離自己不到十米，藍海乾脆一咬牙，左手拉住了安全帶，右手捏緊副駕駛的座椅，死死閉上了眼睛。

　　砰！

　　幸好廂型車的高度更高，沒有像轎車一樣，被戰車直接碾壓在了履帶之下。但戰車全速行駛的巨大動能，還是讓廂型車被整個撞飛，在地上重重翻滾了幾圈，又撞到了路邊的一輛小巴上，這才停了下來。

　　藍海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全身都連著車被拋飛開來，耳膜也被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震得嗡嗡直響。翻滾時與車體內部的碰撞讓他的全身都陷入一片麻木，像是快要散了架一般。

　　眩暈了好幾秒，藍海才掙扎著抬起頭，辨明了方向，透過破碎的車窗向外看去。

　　萬幸，那輛戰車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剛才碾過撞開的那麼多車輛之中，竟然有一輛裡有人。依舊一騎絕塵地向前開去。

　　而它行進的方向，正是便利店所在的位置！

　　藍海用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從眩暈中脫離出來些許，隨後飛快地解開安全帶，從橫在地上的廂型車車窗裡鑽出來，貓著腰躲到了一輛跑車的後面。

　　確認了那輛戰車暫時還沒有發現自己之後，藍海立刻用力打碎車窗，發動了那輛跑車，猛地一個掉頭，飛馳而去。

　　幸好原本被堵滿的路面已經被戰車碾過，清出了一條寬廣的通道，藍海前方已經沒有了半分阻礙，一腳油門踩到底，跑車轟鳴著加速到了最高，向著前方的十字路口開去。

　　而與此同時，那輛戰車猛地一個急剎，以與體型絲毫不相稱的制動力猛地停了下來，隨後炮管轉了個半圈，瞄準了藍海的那輛跑車！

　　好快！

　　從後視鏡裡看得清清楚楚，藍海瞪著雙眼，猛地拉動手剎，右腳同時橫在了油門與剎車上，飛快連點，同時將方向盤一下打到了盡頭。

　　跑車在道路上瞬間扭曲，伴隨著輪胎的刺耳摩擦聲，橫著劃過了一道弧線。

　　而與此同時，一道藍色的光芒也從那戰車的炮口中射出，如同雷電般劃過了整條街道。

　　跑車猛地一顫，堪堪擦著邊躲過了那道光束，然而右側的後視鏡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斷口處，一片光滑，簡直像是被利刃切開一般！

　　這已經不是藍海第一次見到能量武器了。但這戰車炮無論是精準程度還是威力，都讓之前那個背著噴氣背包的瘦子手中的能量炮對比之下，像是一個小孩子的玩具！

　　躲過了第一炮，藍海猛地再次踩死油門，跑車再度嘶吼著加速起來，劃過一個踉蹌的弧線，拐過了街角。

　　果然是敵人！

　　藍海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的汗水，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路面，不時望向僅存的一面後視鏡。

　　而身後的轟鳴聲，明顯調轉了一個方向，追在了身後。

　　快！快！再快一點！聽見了身後戰車追來，藍海心下一喜，在心中不斷默念著。

　　他並不打算把戰車引開，而是只希望能夠讓戰車改變路線，追在自己身後，而讓自己提早一刻抵達便利店門口！

　　他並不擔心陳小練的實力，能夠自保甚至擊敗那輛戰車與裡面的駕駛員。但若是讓那戰車突然出現，楊林三人在混戰中卻是絲毫沒有保衛自己的能力的！

　　雖然是現代化的紐約曼哈頓中心，但在這個世界裡，一切的通訊設施都停止了工作，藍海現在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聯繫到陳小練。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比那輛戰車更快，更早一刻到達！

　　剛剛接近拐角，身後的戰車再一次露出了一個頭，而炮管也穩穩地指向了跑車。藍海深吸一口氣，再一次玩出了一個漂移。

　　光束又一次落空，轟在了路旁停著的一排車上，然而卻沒有任何爆炸，而只是如同利刃般，從排頭刺到了排尾，將整排汽車連同路面，都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德爾哈，你的射術真是太垃圾了。」

　　雷暴戰車內的一個座位上，一個衣著優雅的中年男人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的下唇留著一縷小鬍子，面目英俊，整個人透著一股貴族的氣質，只是卻掩蓋不住骨子裡散發出的一絲陰鶩氣息。

　　坐在另一個駕駛位上的，正是之前那個背著噴氣背包的瘦子，此刻正手忙腳亂地操作著。聽見中年男人的話，連忙解釋道：「兀牙先生，這這不能怪我！雷暴戰車雖然可以一個人操縱，但通常都是需要至少一人駕駛，一人操炮；我一個人，又要開車，又要瞄準，真的有點忙不過來！」

　　「所以你想表達的是在抱怨我不肯出手幫忙了？」名叫兀牙的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毛，雙手仍舊抱在胸前，即便在狹小的雷暴戰車內，也翹著二郎腿。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儘管兀牙的語氣仍舊很輕鬆，但德爾哈還是打了個寒噤：「那輛車跑不了多遠的！這個副本之前應該鬧出了很大的動靜，通暢的道路沒有幾條。我這麼追下去，遲早會把它逼進死胡同裡。」

　　「好吧。我不管你怎麼做。但既然我已經把這輛雷暴戰車借給了你，如果你在十分鐘之內還是沒法幹掉那個開跑車的小子」兀牙輕輕哼了兩聲。

　　「我，我一定！」德爾哈清楚地感受到了兀牙話音裡的威脅，忙不迭地連連點頭，在面前的操作面板上快速連續點了幾下：「我已經鎖定了那輛跑車，那傢伙跑不掉的！」

　　在他面前的顯示屏上，浮現出了周圍的3D地形圖，以及一個閃爍的光點，正在前方快速移動著。

　　這是雷暴戰車自帶的探測系統，可以在自身一定的半徑內，監控任何移動的大型物體。

　　雖然對於人體這樣的小目標，雷暴戰車沒有辦法探測，但車輛這樣的大型目標，只要鎖定之後，就可以持續追蹤。

　　德爾哈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屏，操縱著雷暴戰車，緊緊追在藍海的跑車身後。

　　藍海已經拿出了自己最高的駕駛技術，但雙方的距離雖然沒有再變得接近，但也沒有被立刻拉遠。

　　這裡的道路上，時不時便會橫著一輛汽車，或者曾經被破壞後倒塌的建築殘渣。雖然跑車的性能確實出衆，但在這樣的道路上自然不可能拉到極速，只能不斷轉向減速來避讓。而雷暴戰車這樣堅固的龐然巨物，卻可以壓根不用管前方有什麼障礙，只需要乾淨利落地一路碾壓過去就可以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快速地甩開身後那輛古怪的戰車，獲得一些時間差，再利用這段時間趕去便利店門口，將這一消息告知陳小練。

　　這段空檔用不著太長，在藍海的估計裡，最多只要能夠與身後的戰車拉開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差，就足夠了。

　　但現在，追在身後的戰車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雖然藍海已經數次在拐角處險險避開光束炮，但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卻從來也沒有超過一個街區。

　　他絕不能就這樣把戰車引到便利店門口去！

　　前方又是一個路口。藍海猛地打死方向盤，又是一個漂移，輪胎在地面上劃出四道深深的黑色痕跡，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飛快地轉了個彎，躲過了又一發光束炮。

　　但漸漸的，藍海距離便利店與陳小練他們，也已經越來越遠。

　　「兀牙先生，我馬上就能捉住他了！」德爾哈緊緊盯著面前的屏幕，臉上現出得意之色：「環境探測儀顯示了，前方的道路上有很多障礙物！只要能把他逼到那裡，他一定會被我們追上！」

　　「嗯……」兀牙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似乎對前方那跑車並不怎麼關心：「這輛車裡坐著的，並不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人吧？」

　　「應該不是。」德爾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道：「那個人是個漏洞者，並且實力還很强，比我比我强得多。如果車上是他的話，應該不會一直逃跑吧。」

　　「白痴。」兀牙冷哼一聲：「比你這種廢物强，根本不能說明他厲害，懂麼？就算他再厲害，沒有任何個人裝備，拿什麼來硬扛雷暴戰車？」

　　「是，是……」德爾哈忙不迭地連連點頭，臉上連一點怒容都不敢出現，陪笑道：「兀牙先生您這樣的高手，這種小角色在您面前，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夠輕鬆碾死了，當然不會放在眼裡！」

　　「行了，不用廢話了。不管車上那傢伙是普通人還是漏洞者，趕緊幹掉他，然後再清乾淨整個副本。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天知道開發組要多久才會注意到這裡出現的BUG！」兀牙不耐煩地冷冷道。

　　「明白…我明白，兀牙先……咦？」

　　德爾哈連連答應，但說到了一半卻突然楞住，盯著面前的顯示屏：「怎麼突然多了一個？」

　　面前的顯示屏上，中心位置的光點代表著雷暴戰車自身，前面的一個光點則是藍海駕駛的跑車。雷暴戰車原本和前面的跑車始終保持著五百米左右的距離，但現在，在跑車的更前方，卻突然出現了第三個光點。

　　從顯示屏上來看，第三個光點位於行駛方向的左前方，距離雷暴戰車大約還有近兩公里左右，並且也在快速地移動著。

　　而移動的方向，正是那輛跑車。

　　但更為詭異的是，在顯示屏中的3D地形圖上來看，那個光點竟然是在半空中的！

　　「兀牙先生！我們……」德爾哈轉頭疑惑地問道：「我們的盟約裡，有誰是擁有大型飛行裝備的？看這個光點的大小，應該是潮汐戰機？」

　　「不可能。」兀牙想了想，肯定道：「上一次刷新到現在，我沒有聽說過任何人找到過潮汐戰機。何況誰負責哪幾個副本的清理，之前早已分配得很清楚。這絕不是我們的自己人。」

　　「……」德爾哈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雷暴戰車雖然强橫，但終究只不過是一部地面戰鬥車輛。對上能在空中飛行的潮汐戰機，先天就是劣勢。

　　更何況他現在操縱著的這輛雷暴戰車，並不是他自己所有，而是兀牙的東西。以德爾哈的實力，無論是進入世界盡頭之前還是之後，都從來沒擁有過一輛自己的雷暴戰車。雖然也駕駛過幾次，但對操縱始終還是沒那麼得心應手。

　　如果真如兀牙所說，盟約內部在上一次收站刷新之後，並沒有人獲得潮汐戰機的話

　　那就意味著，前方的那個光點，是敵人！

　　「兀…兀牙先生我們怎麼辦？」

　　德爾哈有點磕巴地問道。

　　「慌什麼。」兀牙冷笑了一聲：「戰車探測到了飛行器，未必就是潮汐戰機。何況就算真是，一輛潮汐戰機而已，有什麼好怕的？繼續追！」

　　「是…」德爾哈連忙點頭，用力一推操縱杆，繼續追在了跑車之後。

　　而顯示屏上的光點，也仍然在快速接近之中。

　　很快，3D地圖上顯示出的光點，就到了前方不遠處。

　　此時雷暴戰車剛剛轉過一個街角，而屏幕上顯示的光點，正在前方下一個街角的轉彎之後！

　　德爾哈死死盯著瞭望口，挪動能量炮操縱杆，將瞄準圈套住了前方的跑車。

　　然而正當他要再一次按下開火按鈕時，德爾哈卻整個楞住了，隨後立刻爆發出了一聲驚叫。

　　「操，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戰鬥吧！】

　　藍海緊緊皺著眉頭，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對身下跑車的操控上。

　　為了將身後的戰車引開，他在之前特意繞了好大一個彎，距離便利店的方向已經越來越遠。

　　而隨著車的行進，藍海感覺到路上的障礙越來越多了。

　　倉促間停在道路當中被丟棄的車輛，旁邊建築上掉落的磚石，以及地面上被不知道什麼武器轟出來的大坑。

　　很明顯，在這一片區域曾經發生過的戰鬥，比之前走過的地方更為激烈！

　　很自然的，為了保持逃離的速度，藍海要投入更多的集中力在駕駛上。

　　他將身體從指尖到腳底的每一根神經都綳得緊緊的，看清前方的每一處障礙，再飛快地操縱著方向盤與油門，以最簡潔的線路高速通過，甚至是與那些攔路的車輛與磚石擦身而過。

　　但與身後追著自己的戰車，卻始終拉不開足夠的距離！

　　越開，藍海的心中就越是焦急！

　　前方又是一個三岔路口，然而左邊的路口，卻被一棟倒塌的大樓徹底堵死，只剩下了右邊唯一的一條道路，還勉强可以容跑車通過。

　　但奇怪的是，藍海卻依稀聽見了一連串奇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像是打樁機一樣的重物碰撞聲，然而卻密集連貫，不停地響著。

　　並且，越來越近！

　　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麼，但藍海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現在一旦有任何疏忽，都有可能被後面的戰車一炮解決。

　　藍海深吸一口氣，覷準了前方的路線，隨後飛快地向著倒後鏡望去。

　　轟鳴聲中，那輛戰車猛地從身後的路口沖出，順帶著碾扁了幾輛攔路的車輛，而炮口在一陣晃動之後，又一次鎖定了自己。

　　藍海重重嘆了口氣，右手猛地一拉排擋。在躲了十幾次之後，他已經漸漸摸清了該如何在間不容髮的空隙中閃避炮火。

　　但這一次，那炮口卻只是瞄準了他片刻，便立刻高高轉向了上方！

　　上方……？！

　　藍海一楞，視線還沒來得及重新回到車的前方，就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高亢咆哮！

　　隨後，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頭頂天空的光芒，將整條街道都蓋在了下方。

　　又是……一隻怪獸！！

　　與之前藍海在地下停車庫所見到的外形一模一樣，但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怪獸！

　　而且，那頭怪獸並不是站立在地面上，而是用四肢爪子抓住大樓的外牆，懸空在幾十米的高度上，飛快地轉過拐角，正向著這裡沖來！

　　那只怪獸的身長，至少有二十米，身上覆蓋的黑色鱗片反射著妖異的光芒，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身下的藍海！

　　光是它尖利的爪子，就起碼有三米長，深深地插入大樓內，每一次拔起，都帶出一大片碎裂的混凝土，摔落在地面上。以這樣龐大的身軀，在這樣的高度爬行，但它的速度卻依舊快得出奇，簡直就像是一隻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壁虎游走在牆上！

　　那怪獸剛一出現，目光就死死鎖定了藍海的跑車。

　　此時，藍海距離它，已經只剩下不到五十米！

　　而那只怪獸，也一瞬間做出了撲擊的動作！

　　「沖過去！」

　　最初的慌亂只持續了一剎那，藍海便立刻恢復了冷靜，做出了判斷。

　　一腳油門踩死，整個人的集中力提升到了頂點，似乎眼前世界的一切都變得無比緩慢。

　　在這一瞬間，藍海甚至感覺身下的這輛跑車，已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輪胎碾過的每一個小沙粒，周圍氣流的每一絲波動，方向盤一點點微小的顫動，都真真切切地傳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頭頂怪獸的動作，也在這一刻變成了慢鏡。在藍海的眼中，它正在緩緩地將爪子拔出大樓，緩緩地反蹬，緩緩地向自己所在的地面沖來。

　　而藍海身下的跑車，也同樣緩慢而精準地按照他的操縱，向前劃過了一道完美的弧線。

　　如果現在是在賽車場上，那麼即便是舒馬赫看到了，也要為這極速的過彎擊節贊嘆！

　　怪獸的兩隻前爪，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將整個地面都震得微微搖晃了起來。但只差上那麼半米，藍海的跑車卻精準地避開了那一擊，高速呼嘯著沖了過去

　　在成功閃過了怪獸的撲擊之後，藍海眼中的慢鏡世界才猛然恢復到了原本的速度，方才對車體的一切感覺延伸也隨之消失無蹤。

　　瞬間從緊張狀態走出，還沒來得及適應過來，藍海險些撞上路邊的一根消防栓，連忙手忙腳亂地點了兩下剎車，將速度稍微降了一點下來，才恢復了對車的操控。

　　而與此同時，藍海也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戰車的開火聲！

　　……

　　「兀……」

　　在看見那怪獸的第一眼時，德爾哈就發出了一聲尖叫。但他還沒來得及喊完，身旁的兀牙已經飛快地坐直了身體，雙手抓住了操縱杆，一邊轉動，一邊用力按下了開火的按鈕，但卻沒有立刻鬆開。

　　除了乘員搭乘的空間之外，雷暴戰車內部有兩個平行的戰位，每一個都可以獨立控制行進與開火，但也可以讓兩名駕駛者分別操作。

　　就在炮口轉動的同時，前方的怪獸也同時從大樓外側重重撲向了下方的跑車。

　　雷暴戰車的炮口處，一道藍光亮起，但卻沒有立刻發射，只是漸漸閃爍著，亮度卻越來越高。

　　德爾哈小心地側過半張臉，看著身旁的兀牙，臉上竟然掛上了一絲緊張。

　　德爾哈和兀牙並不熟悉，如果不是一同加入了這個盟約，他這樣的小角色，甚至都沒有什麼機會和這種級別的高手說話。但兀牙此時臉上的神情，卻是德爾哈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他們可是坐在雷暴戰車裡！雷暴戰車啊！

　　這頭副本裡的怪物，能有那麼……强？

　　就在德爾哈心中轉著這念頭的時候，怪獸已經撲到了地面上，但卻只差了些許，沒有擊中跑車。而德爾哈也被狠狠嚇了一跳。

　　好快！

　　這麼大的體型，竟然也可以這麼快？！

　　剛才在雷暴戰車的顯示屏上看見的光點，原來不是任何飛行器，而是這頭攀援在大廈牆壁上，快速行進的怪獸！

　　然而德爾哈的驚訝還沒結束，就聽見了一聲嗡嗡的響聲！

　　伴隨著兀牙鬆開按鈕的動作，炮口前方一道比之前粗上了數倍的光芒猛然射出，直射向前方的那頭怪獸！

　　他這才知道，原來雷暴戰車的能量炮，是可以積攢能量，蓄力發射的。

　　但就在那道光束射出的同時，怪獸的身上也突然現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藍光！雷暴戰車的能量炮轟在了藍光上，卻沒有穿透，而是被藍光給擋了下來！

　　怪獸身周的藍光，就像是一層水波，被能量炮轟中之時，泛起了激烈的波動，卻護住了後面的怪獸，沒有受到分毫的傷害。

　　護盾！

　　這種怪物！居然能夠使用護盾！

　　德爾哈簡直快要嚇尿了！雷暴戰車的全功率一炮，都打不穿的護盾，那該是有多高的强度！

　　如果自己不是坐在雷暴戰車之中，面對這樣的怪物，德爾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活得下來。

　　甚至即便是現在，有著雷暴戰車的保護，德爾哈也感到了一陣透骨的含義從腳尖涼到了發梢。

　　德爾哈偷偷地看向身旁的兀牙，卻看見兀牙的臉也失去了原本的優雅，扭曲了起來。

　　「媽的，卡拉獸的成熟體！連成熟體都留了一隻下來，那群倒楣鬼是怎麼通過這個副本的！」兀牙鐵青著臉，用力一拉操縱杆，雷暴戰車飛快地轉成了倒擋，向後退去。

　　那被兀牙稱為卡拉獸的怪獸一擊不中，立刻抬起了頭，左右看了一眼兩側，毫不猶豫地棄了跑車的那一面，目光死死盯住了剛剛一炮轟向自己，此刻正在倒退的雷暴戰車，一縱身高高躍起。

　　「你來開！給我退後！要是雷暴戰車被它打壞，我就要了你的命！」

　　兀牙看見卡拉獸一跳就是幾十米高，用四肢的利爪扒在了大廈的外牆上，面色登時一變，只匆匆丟下一句話，便立刻推開艙門，整個人飛快地躥了出去。

　　德爾哈完全沒想到兀牙竟然會突然沖出雷暴戰車，連忙手忙腳亂地抓著操縱杆，駕駛著雷暴戰車向後退去。

　　沖出了艙門，兀牙單腳在車頂上一點，向前沖了過去。與此同時，卡拉獸四肢攀附在外牆之上，頭顱突然高高抬起，從腹部到喉嚨一瞬間鼓了起來。

　　「萬岩，疾！」

　　兀牙右手食中二指並在了一起，飛快地在身前一劃。伴隨著兀牙的手指，一道道淡淡黃色符印自身體內四散而出，漂浮在了身邊不斷飛舞著。

　　無數岩石陡然鑽破了地面，如同固態的噴泉一般向上拱起。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光芒也從卡拉獸腹部與脖子的位置滲了出來，隨後猛地低下頭，一道巨大的光束從口中激射而出。

　　光束噴射出時，兀牙身前的地面也剛剛好形成了一道高有數十米的岩石牆壁，攔在了光束與雷暴戰車之間。

　　光束射在了岩石之上，瞬間爆發出了激烈的爆炸。那是表層岩石驟然被加熱到了極高的溫度之後，因為膨脹而飛快地崩解。亂石崩飛，轉瞬之間，光束已經在那岩壁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被岩壁擋在後方的德爾哈根本看不見岩壁前方發生了什麼，但那爆炸已經透過地面傳遞到了雷暴戰車上，又傳導到他的身體。他只能死死拉住操縱杆，將倒車的速度催到最高，盼望著兀牙的岩壁能夠擋得住那怪獸，千萬不要讓戰火波及到這輛雷暴戰車。

　　——「要是雷暴戰車被打壞，我就要了你的命」？

　　開什麼玩笑！

　　要是雷暴戰車真的被這種怪物結結實實地來上一下，我的命還用得著你兀牙先生來取麼！

蔡仲子

第六百一十九章　【兀牙】

　　雖然方才為了擺脫雷暴戰車，在瘋狂的追逐中向著遠離便利店的方向開了數十個路口，但藍海心中依舊有著粗略的方位概念。

　　這裡的道路比之前那片區域要擁擠得多，路上橫七竪八停靠著，甚至是翻倒著各種車輛。跑車沒有辦法開到全速，但聽見了身後傳來的炮火轟鳴，藍海知道那輛戰車已經與那頭怪獸戰在了一起，大體上放下了心來，粗略辨認著周圍的環境與方向，向著便利店開去。

　　不管雙方最終誰勝誰敗，總得互相耽擱上一陣。趁著爭取來的這點時間，總該足夠藍海趕到便利店了。

　　……

　　卡拉獸的光束被擋了下來，頓時又發出了一聲怒吼，雙足在大廈上一蹬，縱向了前方的岩壁。

　　巨大的身形加上極高的速度，帶起呼嘯風聲。相比之下，站在接到中央的兀牙看起來簡直小得可憐。

　　卡拉獸的一隻爪子已經高高揚起，正要帶著自己的全部體重與下落的衝勁，將兀牙連同所在的周圍整片地面都拍成碎粉。

　　但兀牙只是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當看到德爾哈操縱著雷暴戰車，已經退到了街道的盡頭時，眼神中便露出了一片輕鬆。

　　只要守住雷暴戰車沒事，那就行了！

　　再轉回頭時，望著卡拉獸的目光卻只剩下滿滿的不屑！

　　「你以為——自己足夠大麼！愚蠢的野獸！」

　　狂傲的笑聲中，兀牙的身體猛然膨脹了起來，像是吹氣球一般飛速擴張著。身上的衣服瞬間被撐破，無數虯結的筋肉彷彿蠕動的蚯蚓一般，在皮膚下方瘋狂鑽來鑽去。

　　轉瞬間，一隻比卡拉獸的爪子更大上了一倍的巨爪，自下方迎了上去。

　　雙爪相交，轟然一聲巨響，那二十多米高的巨獸，竟然被硬生生從半空中轟得反向飛了出去！

　　而原本的兀牙已經消失，出現在原地的，是一頭比卡拉獸更大上了兩圈的——

　　龍！

　　不，不完全是龍！

　　粗壯的四肢，尖利的爪子，背後的雙翼輕輕拍打著，與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巨龍幾乎一模一樣。

　　但四肢的比例，卻更接近人體，而在腦袋的位置，長著的是一個巨大的蛇頭！

　　蛇頭咧著大嘴狂笑著，從獠牙中吐出的鮮紅信子在嘴邊伸縮不停：「蟲子！讓我兀牙大人用這副約爾曼岡德的身體來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力量！」

　　卡拉獸被兀牙一爪轟飛，重重落在了地面上，立刻一個翻身爬起，四肢著地，身上原本平順貼服的鱗片突然片片炸裂，直竪了起來。

　　而這一次，卡拉獸卻沒有再發出咆哮，而是在喉嚨裡響起壓低的咯咯聲，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身前的兀牙。

　　以它的智力，似乎並不能理解原本渺小如同沙粒，可以被自己一腳踩死的生物，為什麼會突然變成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大上了一圈的蛇頭巨龍。

　　「害怕了，蟲子？」兀牙仰起長長的脖子，在空中甩了甩，大踏步向前走了過去。

　　雙足步行向前的巨龍，這姿勢本應看起來很可笑。但出現在現在的兀牙身上，卻只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氣息。

　　明明已經做出了威懾的姿勢，但眼前這頭巨大的生物仍舊在向著自己接近。卡拉獸突然吼叫了一聲，四肢猛地在地上一蹬，反向跳向了身後。

　　但它的跳躍，卻不是為了逃跑！

　　跳起，反蹬身後的大廈牆壁，然後借著衝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沖向兀牙，粗壯的右爪蓄滿了力，重重拍下。

　　這一次，兀牙伸出的是左爪。

　　兀牙的左爪在半空中迎上了卡拉獸的右爪，一捏一摔，就將這頭二十多米的龐然大物甩在了身前的地上，隨後右爪捏成了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僅僅只是一拳，就讓周圍的地表與大樓統統震動搖晃了起來！

　　卡拉獸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右臂被齊根打斷，斷裂處血肉模糊，成了一團肉泥。

　　兀牙一腳踢開了面前的卡拉獸，從那布滿獠牙的口裡爆發出又一陣狂笑。

　　卡拉獸被兀牙一腳踢飛，重重撞在身後一棟大樓上。自身的重量加上兀牙的力道，大樓完全無法承受，搖晃著轟然倒塌。無數巨大的水泥塊從半空中砸落，將那頭卡拉獸掩埋在了下方。

　　廢墟下猛地一聲嘶叫，藍色的能量波紋從下方炸裂開來。那頭卡拉獸猛地掀飛了身上的石塊，身上鮮血淋漓，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兀牙。

　　畢竟是成熟體的卡拉獸，面對著比自己身體更巨大，面目更猙獰的對手，雖然被徹底壓制在了下風，但卻非但沒有露出怯意，反倒是更加激發出了它的凶性。

　　但兀牙所化的蛇頭龍卻似乎根本不在乎一般，只自顧自地獰笑著，一展翅，便飛向了天空中。

　　這——才是真正的飛行！

　　只是輕輕一震翅，兀牙已經飛到了比周圍的摩天大樓更高的位置，即便是卡拉獸想要攻擊，也沒法跳到這樣的高度。

　　成熟體的卡拉獸，畢竟是能被荊棘花團用來作為突破零城防禦的利器。這只卡拉獸望著天空中的兀牙，喉嚨裡低低咕嚕了兩聲，再度昂首嘶吼了起來。

　　而它腹部到喉間這一塊，也又一次閃耀起了一片藍光。

　　而兀牙面對著身下作勢馬上便要噴射光束的卡拉獸，卻根本沒有半點懼色，而是張狂大笑了起來。

　　他的右爪虛捏成拳，高高地舉過了自己的頭頂。

　　一團白色的光球，正在右爪中漸漸成型，不住地飛速旋轉著。

　　「天！天！」

　　德爾哈瞪大了眼睛，一面飛快倒車，一面從瞭望口中向著頭頂看去。

　　天空中的那個……比卡拉獸更可怕的蛇頭龍身怪物，難道就是……兀牙先生？！

　　德爾哈正在心中暗暗驚嘆時，已經聽見了天空中傳來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德爾哈！打開護盾！！」

　　即便是有著車體的阻隔，那低沉的吼叫共鳴仍舊讓德爾哈全身一顫，連忙將電磁護盾開到了最大功率。

　　兀牙看著側下方的雷暴戰車外層突然蒙上了一層流轉的光芒，這意味著護盾已經打開，滿意地笑了起來。

　　而正下方，卡拉獸已經完成了比之前更為漫長的蓄力，藍光盡數彙聚到了咽喉的部位，甚至將整個脖子都撐得像個腫脹的燈籠一般。

　　脖子周圍的皮膚已經被撐得極薄，透過鱗甲，能夠看到裡面的藍光凝練得有如液體般，正在緩緩流轉不休。

　　隨著一聲咆哮，卡拉獸的下頜猛地裂開，如同怒放的花瓣一般分成了三朵，口徑陡然擴大了兩倍的光束轟然射向了天空中的兀牙。

　　「死吧，蟲子！」

　　但兀牙的怒吼，在空中翻滾著，卻壓住了卡拉獸的咆哮。

　　右爪中凝聚的白色光球被猛地向下擲出，正迎上了射出的光束！

　　在零城之中，曾經一發就摧毀了四台雷暴戰車，二十多台遙控機甲的光束炮，竟然被兀牙的這顆白色光球生生從中間破開！

　　像是迎著噴泉射出的子彈般，光束絲毫沒有半點阻礙的作用，被光球劈波斬浪般破開，分成了兩半，自兀牙身邊擦身而過。而光球就這麼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在了卡拉獸的嘴裡。

　　在卡拉獸分開的下頜中那團藍光與白色光球相觸時，猛地爆發出了一團閃耀。白色光球原地暴漲，擴大了無數倍，將整個卡拉獸與周圍的大片空間都包裹在了當中。

　　就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留下，那團白光不住放射向外，周圍一棟棟大樓沒有被光球直接吞沒的部分，也被那刺目的光線照射著，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

　　而大片大片的玻璃幕牆，甚至已經開始融化！

　　在兀牙剛剛擲出光球時，德爾哈就已經將腦袋從瞭望口上挪了開來，改為望著監視器的屏幕。但即便是如此，在那光球爆發的一瞬間，德爾哈仍舊被刺目的光芒逼得閉上了雙眼。

　　從瞭望口中射入的那麼一點點光芒，都差點能燒瞎德爾哈的視網膜！

　　一瞬間失去了視野，而操縱杆卻仍舊在控制著全速後退。雷暴戰車猛地一歪一震，撞到了後方的大樓上。

　　而與此同時，兩波能量的碰撞暴風，也撞上了雷暴戰車的能量護盾。

　　車內，報警音瘋狂地響了起來，意味著危險的紅光不住閃爍。護盾上，劈裡啪啦的能量震蕩響個不停，甚至讓能量護盾內部的車體都抖動了起來，簡直像是馬上便要散架一般。

　　僅僅是碰撞濺射出的餘波，都有這樣的威力。那麼，如果是被雙方任何一發能量攻擊正面擊中的話，只怕整台雷暴戰車都要被打得連灰都剩不下吧！

　　德爾哈靠在座位靠背上，緊閉著雙眼，心臟砰砰狂跳。

　　這……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雖然早就聽過傳言，兀牙先生是世界盡頭之中，實力最頂尖的幾名漏洞者之一。但在親眼看見之前，德爾哈絕對無法想像他竟然會强到了這種恐怖的程度！

　　剛才那頭成熟體的卡拉獸，如果是出現在現實世界的副本中，那一定是BOSS級的怪物，幾乎可以輕鬆全滅一支普通的團隊。但在兀牙先生的面前，卻竟然連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他心中突然無比的慶幸，慶幸自己早早便加入了盟約，成為了兀牙先生的同伴。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他這種小角色的實力，如果與兀牙先生為敵的話……

　　德爾哈打了個寒噤。只怕兀牙先生只用一根指頭，就能夠戳死自己吧。

　　雙眼中的刺痛稍稍減輕了一些，德爾哈立刻睜開眼，從瞭望口中向前方望去。

　　剛才拍打著翅膀，懸浮在上空的那頭人型蛇頭巨龍已經不見，而前方的一整條街道都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簡直就像挨了一發小當量的核彈一般。

　　周圍的大樓倒塌了一半，而即便是剩下的另一半，也早已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而在深坑的邊緣，彌漫的塵煙之中，一個身影正緩緩向著戰車的方向走來。

蔡仲子

第六百二十章　兀牙的秘密

　　「兀牙……兀牙先生！」

　　德爾哈飛快地推開艙門，邊叫沖出雷暴戰車迎了上去。雖然心知肚明，兀牙先生剛才根本沒受到半點傷害，但在這種時候表現出自己的關心，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但剛剛走了兩步，德爾哈就尷尬地停住了腳步。

　　因為身前正在向自己走來的那個男人——

　　一絲不掛，全身赤裸！

　　德爾哈腦子稍稍一轉，就明白了過來。突然變身成了那麼龐大的蛇頭巨龍，身上的衣服怎麼可能不被撐破？！

　　德爾哈連忙低下頭，不敢看眼前的兀牙。

　　但兀牙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窘迫。

　　他帶著淡淡的微笑，一步步向著德爾哈走近，彷彿一個衣冠楚楚，剛剛用完午餐，正在自家後花園裡散步，享受和煦陽光的貴族紳士一般。

　　「你做得很好，雷暴戰車一點都沒有受到傷害。如果這輛戰車出了點什麼問題，那我可就頭疼了。」兀牙走到德爾哈身前，沖他禮貌地點了點頭，微笑道：「對了，我忘了，你的名字是——」

　　「德爾哈。我的名字是德爾哈，兀牙先生。」看見兀牙這樣的態度，德爾哈受寵若驚，連忙堆起一臉笑意。

　　剛才在車上時，兀牙先生可是對自己一副冷漠而不耐煩的態度！

　　在化身蛇頭巨龍，擊殺那頭卡拉獸時，他也是一口一個「蟲子」，張狂而霸氣。

　　而現在，他卻突然一下子變得那麼彬彬有禮！不但微笑著對自己說話，而且用詞也那麼和善！

　　德爾哈的心臟砰砰打起鼓來。

　　雖然同處於盟約之中，但德爾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非常小的小角色。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出現的情況太過緊急，而讓那些大佬們——比如兀牙先生這樣的高手——不得不建立起盟約，招攬足夠的人手來處理刷新問題的話，德爾哈只怕再過一百個刷新周期，也不可能和兀牙先生這種級別的漏洞者有這樣平等對話，甚至一同作戰的機會！

　　而現在，兀牙先生竟然對自己展現出了這麼莫大的善意！

　　德爾哈簡直已經可以看到，自己將來抱上兀牙先生的大腿後的場景。

　　在每一次有被通關的副本刷新進世界盡頭後，他將可以跟在兀牙先生的身後，隨意挑選各種裝備與物品——當然，是在兀牙先生挑選完之後。

　　德爾哈知道，自己的實力很弱。

　　原本在現實世界裡，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雜魚而已。更何況他的强化方向是以科技類裝備為主，進入了世界盡頭之後，因為個人系統無法打開的緣故，曾經擁有的所有裝備道具都無法再被取出，實力更是大幅度下滑。

　　有一種鳥，叫做牙籤鳥。這種鳥的生存方式，就是在鰐魚每次飽餐一頓之後，來為它們剔牙，靠著牙縫中的肉末殘渣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德爾哈知道，在世界盡頭中，他永遠也不可能變成鰐魚了。

　　而現在，眼前這條名叫兀牙的大鰐魚似乎已經看中了自己的聰明伶俐。

　　那麼，就讓自己緊緊抓住這條鰐魚，做他的牙籤鳥吧！

　　「嗯。那麼，德爾哈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從雷暴戰車裡取一套衣服出來？」兀牙沖著德爾哈和氣地笑笑：「就在駕駛艙左手邊的儲物格裡，隨便拿一套就好。」

　　「兀牙先生，您稱呼我德爾哈就可以了！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自從死後進入了世界盡頭後，這還是德爾哈第一次被人在稱呼時加上了「先生」兩個字！而且，還是被兀牙這樣的强者！如果不是還有事情要做，他簡直想要激動得立刻跪地痛哭一場！

　　德爾哈飛快地沖進雷暴戰車，在儲物格裡取出了一整套的衣物，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了兀牙。

　　「謝謝。」兀牙微笑著接過衣服，慢條斯理地往自己的身上套了起來。

　　他穿得很仔細。從內褲，到襪子，到長褲……在他穿戴的時候，德爾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目光不知道該望向哪裡。

　　這真是一段尷尬的時刻，簡直像是過去了幾十年，兀牙才穿戴整齊，滿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沖德爾哈笑了一下：「辛苦你了，德爾哈先生。你看，擁有變身能力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偏偏在世界的盡頭裡，完好並且符合我身材的衣服又不是那麼好找。」

　　「不，不，這是……」德爾哈連連擺手，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謙卑了。

　　「行了，用不著那麼客氣。對了，既然你請我來幫忙處理這個副本區域的清理工作，那麼就簡單地說明一下情況吧。」兀牙揮揮手，示意德爾哈放鬆：「看你剛才的反應，你之前已經在這個副本裡見到過卡拉獸了？」

　　「是的。」德爾哈忙點頭：「我曾經見過一隻，但是大概只有幾米高，遠沒有剛才這只那麼大。而且……我以前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怪獸，不知道它叫做這個名字。」

　　「確實，卡拉獸不算很常見。」兀牙點了點頭：「而且只有成熟體的卡拉獸，才算得上稍微有些戰鬥力。普通的幼生體，甚至連防護罩都不會使用，要處理起來其實是很容易的。當然——對於你來說，可能是會稍微困難一些。」

　　稍微困難一些？德爾哈在心裡哭笑不得。如果之前不是自己逃得快，只怕早就被那只幼生體的卡拉獸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沒關係，卡拉獸都有自己的領地意識，同一片區域裡，不會出現一隻以上的成熟體。既然剛才那只已經被我給幹掉了，那麼接下來就用不著再擔心了。」兀牙寬慰地拍了拍德爾哈的肩膀，讓他心裡又是一陣誠惶誠恐：「還是來聊聊我們的清理目標吧。有多少人？」

　　「是！」德爾哈連忙飛快地彙報起來：「我最初是見到了一個四人小隊，三男一女，似乎是有組織的樣子。四個人都沒有任何能力，只是普通的失去記憶的覺醒者而已。只不過他們手裡有槍械彈藥，並且受過一定的射擊訓練，所以……我沒能第一時間殺掉他們。」

　　兀牙點了點頭：「請繼續說下去。那個漏洞者呢？」

　　「那個漏洞者……似乎和那四個覺醒者是一夥的。我懷疑他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德爾哈仔細回憶了一下：「他的年紀不大，大概只有十幾歲左右，還是個少年。關於强化的方面……我只能看出來速度很快，近戰能力也很强，但不知道具體有什麼能力。對了，我當時正在和他對峙，卻突然冒出了一頭卡拉獸。他甚至有可能……已經被幹掉了。」

　　「四個重生覺醒者和一個漏洞者麼？」兀牙點了點頭：「沒問題，我會處理好的。這個副本區域，接下來就由我接手了。」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您的感謝！」德爾哈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那麼……我需要做點什麼呢？」

　　「你？」兀牙笑了起來：「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安心地留在這裡就好了。」

　　「真的？！」德爾哈喜出望外：「那……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兀牙先生您清理完那幾個傢伙之後，再回來找我！」

　　「不。」兀牙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微微搖晃著：「德爾哈先生，我什麼時候說過，會再回來找你？」

　　「我……我有點不太明白……」德爾哈賠著笑，心裡卻不知怎的，隱隱有了些不妙的擔憂。

　　好像，某些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

　　「對了，你的心裡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麼我會突然變得對你那麼——嗯，禮貌。」兀牙伸出手，拈起了德爾哈的一綹頭髮，在指間輕輕摩挲著：「德爾哈先生，想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我不知道……」德爾哈强笑著，小腿肚子好像有點抽筋。

　　「我呢，從來都算不得一個好脾氣的人。」兀牙聳了聳肩，收回了手：「唯一的例外是，對於將要死去的人，我總會格外的客氣一點。畢竟，這是你們人生之中，最後一次能夠享受到的福利了。你看，我其實也是可以很和氣的，對不對？」

　　德爾哈的心臟感覺像是受了重重的一錘，瞪大了眼睛看著兀牙，下巴不由控制地顫抖著：「兀牙先生，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我並不喜歡玩笑。」兀牙笑著搖頭。

　　「為什麼！」看著兀牙的表情，德爾哈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嘶啞著嗓子，絕望地叫了起來：「我……我做錯了什麼！兀牙先生！」

　　「做錯？不，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嗯，運氣不太好而已。要殺死一頭成熟體的卡拉獸並沒有那麼容易，我必須變身成約爾曼岡德的形態。」兀牙表情悠然：「你試著回憶一下，曾經聽說過的有關於我的傳聞裡，有沒有人曾經見過我在戰鬥中變身？」

　　德爾哈的牙關格格直響，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沒有，對不對？」兀牙笑得更加燦爛：「很簡單，因為所有見過的人，都死了。」

　　「為……為什麼！」

　　德爾哈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倒退了兩步，靠在身後的雷暴戰車上，聲嘶力竭地喘息著。

　　「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如果非要說的話，嗯……」兀牙歪著腦袋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不喜歡別人看見我的裸體吧。好了，不能跟你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我還得去清理這塊副本區域呢。對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往旁邊走兩步？因為我不想你的血弄髒我的雷暴戰車。謝謝。」

　　「我……我知道了！因為你太——」德爾哈扯著嗓子叫了起來，可他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卻戛然而止。

　　在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兀牙的右手如同閃電般伸出，一根食指插進了他的腦門之中。

　　德爾哈張大了嘴，整張臉的表情瞬間凝固。

　　兀牙抽出手指，腦漿混合著鮮血緩緩流下。他皺了皺眉頭，伸手從德爾哈身上撕下一片衣服，小心翼翼地擦乾淨手指，隨手丟在了地上。

　　而德爾哈失去了生命的身體，這才重重仰天倒下，只留下一雙圓睜的雙眼，以及眉心間的一個深深黑洞。

　　還有最後沒有脫口而出的那一個字。

　　——「短。」

　　「還是弄髒了。」兀牙看了看雷暴戰車上濺落的幾滴鮮血和腦漿，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拉開艙門走進了戰車：「算了。反正恢復了刷新之後，也要消失的。」

　　轟鳴聲中，雷暴戰車發動了起來，向著藍海跑車消失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