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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都市言情] 巫靈 -【王爺二娶(宮闕亂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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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9 00:10: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聞人玄緒只帶了少數幾名心腹便出門了,他本要封無涯隨行,但封無涯卻以近日京裡可能有異變,必須留下來才好幫王爺擋下因異變而可能出現的禍事,請求留在禮王府。

  聞人玄緒急著想見朱羽茵,也就沒有心思多理會,封無涯不跟就不跟,他帶著其他人即刻上路,馬不停蹄的趕路。

  一來到長樂縣城,他馬上命人打聽朱家的事情,發現朱家小姐朱羽茵曾經病重昏迷好長一段日子,直到半個月前才又再度蘇醒過來,這個奇跡可被長樂縣民津津樂道的討論著,感到不可思議。

  然而仔細推敲,會發現朱羽茵病重之時,也就是姚孟箏負氣跳池後昏迷不醒的時候,而朱羽茵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正是茵兒依附在姚孟箏身上在禮王府生活的時候,甚至茵兒因意外離開姚孟箏的身子,就此斷氣後,原本昏迷不醒的朱羽茵也在同樣的時間蘇醒,每個關鍵點都非常完美的銜接上。

  他越來越肯定,朱羽茵與他的茵兒一定有關係,很有可能朱羽茵在病重時魂魄離開身子,依附在姚孟箏的身子上,與他生活了那一段日子,之後發生意外,她的魂魄被迫離開,才又重新回歸到自己的身體內,再度蘇醒過來!

  所以他在搞清楚朱家的所有狀況後,就迫不及待的到朱家去,希望能見上朱羽茵一面,確定她是不是就是他的茵兒。

  而朱羽茵在將太子放走,親自毀了自己的婚事後,不得不以死要挾爹爹,別再逼她嫁人,朱金只能重重一歎,不再強迫女兒,因此在太子離開後,她的日子也很快就重新恢復平靜。

  「小姐!」桃兒急急忙忙沖入朱羽茵的房內,表情非常的困惑,「有人想要求見小姐。」

  正坐在床上看書的朱羽茵將書冊給放下,「有人想見我?」

  這倒奇了,基本上,她深居簡出的,根本就沒有朋友,又怎麼會有人特地來見她呢?

  桃兒非常用力的點頭,「老爺要奴婢來問問,看小姐見是不見。」

  「到底是什麼人?你不說,我怎知到底見是不見?」

  「那人說,他是從京城來的禮王爺,叫做聞人玄緒。」

  聽到登門求見的人是禮王爺,朱金整個人都傻眼了,一度懷疑來人是騙子,但聞人玄緒帶上長樂縣令證明自己的身分,並且登門求見的禮物也是稀世珍品,朱金想要不相信都不行。

  聞人玄緒求見的理由,是代替太子來感謝朱羽茵當初的救命及收留之恩,朱金這時才知道,原來落難的「阿鵬」居然是當今太子,他差點就強押著太子當朱家贅婿了。

  「聞人玄緒?」一聽到他的名字,朱羽茵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從沒想過他居然會出現在長樂縣。

  他爲什麼會來到這兒?還指名要見她?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不見!你出去告訴他們,管他是王爺還是太子,我都不見!」她激動的雙手緊握在胸前,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淡然。

  她不要讓他見到她此刻的樣子,她自慚形穢,強烈的自卑感瞬間從內心深處湧出,一下子便將她滅頂。

  桃兒雖然不懂小姐的情緒怎會突然激動起來,一點都不像平常的模樣,還是輕應了一聲,離開房間去轉告答案。

  朱羽茵緊張得微微顫抖著,聞人玄緒現在就在朱府裡,他與她近在咫尺,這卻讓她害怕,怕他要是有心,想沖過來也沒人攔得下他,兩人終究要相見。

  她好想趕緊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她左瞧右看,心慌不已,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讓她躲藏,而且聞人玄緒想找也找不到的?

  「小姐。」沒過多久,桃兒去而復返,卻是一臉的爲難,「那位王爺說,無論如何都想見您一面,就算只有一眼也好。」

  「不,我就是不要見他!」她緊張的抓住桃兒的手,「你去告訴爹,要爹無論如何都得請他離府,就算用趕的都要把人趕走!」

  「可是……」

  「王爺,請您留步,女兒家的閨房實在不適合讓人隨意亂闖呀……」

  朱金急急阻止的聲音由遠而近,看來聞人玄緒已經等不下去,親自過來見人了。

  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更是心慌意亂,焦急的催促,「桃兒,快將門上鎖!」

  「好。」桃兒趕緊奔到門邊,將鎖給套上。

  「還有窗戶,所有窗戶也全都拴起來!」

  「是。」

  這時聞人玄緒也來到了朱羽茵的房門外,但並沒有強硬闖入,只是站在門外,微啞著嗓音開口,「朱小姐,近來可好?」

  他與她,就只差這一扇門的距離了,然而她卻不願意見他,這讓他的心隱隱刺痛著,非常不好過。

  難道她一點都不思念他?一點都不想見他?她真忍心繼續彼此折磨,寧願心痛也不願意面對他?

  朱羽茵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語氣冷靜的開口,「多謝王爺來探,王爺代替太子殿下來向小女子感謝之事,小女子已經心領,王爺舟車勞頓的來到長樂縣,肯定累了,請盡早回去休息吧。」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聞人玄緒苦笑著,「連門都不讓我踏入一步,連面也不讓我見一眼?」

  「小女子沒什麼好見的,見了也只怕污了王爺的眼,所以請恕小女子無禮。」

  他瞧著緊閉的門扉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開了口,「……茵兒,你是茵兒嗎?」

  她的心狠狠一揪,她只是一個人的茵兒,只有一個人會如此喚她,他果然知道了!

  她緊捂住自己的嘴,心酸的淚不受控制地滾滾滑落,好怕自己的哭聲會被他聽見,讓他有更多線索肯定她就是他的茵兒。

  「我從太子那裡得到了一個錦囊,上頭繡著一隻展翅翺翔的大鵬鳥,我一眼就認出了你的手藝,所以我相信,無論你變成何種模樣,我也能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出你來。」

  別說了、別再說了!她心痛的淚流滿面,用盡力氣死咬著唇瓣,才沒有嗚咽出聲。

  她就是不想讓他認出來,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對她死心,不再奢望兩人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她真的沒勇氣見他,別再逼她,她快承受不住了……

  聞人玄緒遲遲等不到房內的人兒有任何響應,他只能無奈一歎,「茵兒,我會再來的,直到你願意見我爲止。」

  他又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他不希望逼她逼得太緊,決定給她一些時間整理一下心緒。

  桃兒在門邊觀望許久,在確定聞人玄緒已經遠離後,才回到床邊,「小姐,人已經走……呃?」

  桃兒嚇了一大跳,直到此刻才發現小姐早已淚流滿面,她很少見到小姐哭得如此凄慘過,「小姐,您到底怎麼了?」

  「嗚嗚嗚……」

  朱羽茵轉身撲倒在床上,把臉蛋壓入被子裡,終於敢放聲痛哭,她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敢見他,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心裡的痛苦掙扎到底有多大?

  他太美好了,根本不是她敢碰觸的,所以她只能強壓下對他的思念,殘酷的對待他,也同樣殘酷的對待自己……

 ◎             ◎             ◎

  朱羽茵在大哭一場之後,就因爲耗盡心力,發燒病倒了。

  朱金與朱世坤怎樣都想不透,爲什麼朱羽茵在面對禮王爺時會如此激動,像是兩人認識一樣?他們只能趕緊請大夫來,先醫她的病再說,就怕她這一病倒,又會去掉半條命。

  她就算陷入昏睡,整個人還是很不安穩,不斷的掙扎、囈語、哭泣,燒遲遲無法退去,她不只身子受到煎熬,就連心也一同煎熬著。

  「唉……」

  渾渾噩噩間,她似乎聽到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歎氣,那歎氣聲中蘊含著諸多無奈,讓人不由得心酸。

  「茵兒,你要快些好起來,不只你的家人擔心,連我也擔心不已……」

  那聲音……真的是他嗎?還是她病昏頭了,才會以爲他在身邊,用著極度溫柔的嗓音哄著她,依舊將她視若珍寶?

  「看你憔悴得……我的心都疼了,如果你捨不得我繼續心疼下去,那就快點蘇醒,好嗎?」

  她怎捨得他心疼?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她真的不想這樣傷害他。

  但是她真的別無選擇,她也很痛……很絕望的……

  朱羽茵終於從昏迷中睜開雙眼,逐漸恢復意識,眼角還泛著明顯的濕意,鬢邊淚痕猶未乾去。

  她究竟昏睡了多久?熟悉的無力感又爬滿全身,讓她明白,自己肯定又病得不輕了。

  「小姐?」守在房內的桃兒發現她有所動靜,馬上來到床邊,終於欣喜的鬆下一口氣,「太好了,小姐您可整整發燒了三日,好不容易才退燒蘇醒過來。」

  「桃兒……」她虛弱的開口。

  「是。」

  「在我昏睡的這段期間,除了爹和大哥外,還有……其他人來過嗎?」

  「呃?」桃兒的表情即刻變得有些奇怪,「沒有呀,除了老爺以及少爺外,還有誰能夠進到小姐的房裡呢?」

  朱羽茵一看桃兒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不過她並沒有繼續追問。

  「我知道了……」

  在她昏迷時所聽到的聲聲輕喚,真的只是她的幻覺?她不相信,他肯定來過。

  她忍不住在心中歎氣,她的狀況在長樂縣是人盡皆知,他既然都已經尋來了,難道不曾打聽過,怎會還不明白她有何殘缺?

  看來不與他把話說明白,他是不會死心的……

  雖然朱羽茵的燒已經退了,但身子還是很虛弱,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床上休息,只有用膳及吃藥時桃兒會將她喚醒,其他時間都讓她好好的靜養著。

  然而其實她並沒有真的虛弱到一天到晚都得躺在床上不可,她只是在等,等他再度出現,她好與他把話說明白。

  她已經覺悟了,既然逃不了、躲不掉,那就勇敢面對吧,徹底把兩人之間的問題解決,別再繼續拖拉下去。

  果然,隔日午時過後沒多久,聞人玄緒出現在朱府,他的確在她昏迷不醒時來探望過她,而朱金之所以願意讓他見女兒,那是因爲他已經將兩人之所以會認識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朱金,並且向朱金許諾,只要朱羽茵點頭,他便會馬上準備婚事,將朱羽茵迎娶回去。

  雖然朱金覺得他所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但堂堂王爺都許下誓言,要娶自己的女兒,且用情之深,毫不掩飾,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也沒有多猶豫,就答應讓王爺進女兒的房裡探病。

  他進到朱羽茵的房內,守在房裡的桃兒便起身向他行禮,他一擺手,桃兒就識相的暫時退下,讓他與小姐獨處。

  他來到床邊,動作輕柔的坐在床畔,不想驚動她,瞧她已經不再掙扎連連,睡得極爲安穩,他也跟著鬆一口氣,放心不少。

  她是個長相秀氣的姑娘,要不是因爲長年待在房內,臉色是不太健康的蒼白,其實她的姿色不會差到哪去,雖不美豔,卻讓人覺得舒服順眼。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撫上她有些憔悴的臉頰,能摸到還活著的她,真好,他本以爲今生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他們倆還是有緣的吧?要不然不會在他以爲兩人已經生死相隔,再也無法相守時,大鵬鳥又帶來了她的消息,引領他來到長樂縣,尋到她,再度牽起彼此之間尚未圓滿的緣分。

  朱羽茵本就沒有真的睡去,在感受到臉頰上那依戀不已的撫觸後,即刻睜開雙眼,看清來人,「你果然來了。」

  他愣了一下,苦苦一笑,「我無意吵醒你。」

  在與她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她是他朝思暮想的茵兒,絕對不會錯,外表能騙人,但那眼神不會騙人,他在她眼中瞧見了熟悉的嫻雅之氣,與他的茵兒一模一樣。

  她試著想起身,他卻趕緊阻止,「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好好的躺著繼續休息。」

  「不,我要起來,別阻止我。」她堅持撐起身子。

  他只好伸手幫忙扶起她坐好,免得她使太多力氣,耗費元氣。

  朱羽茵坐好後,神色復雜的瞧著他,好一陣子都沒有開口說話,似是有口難言。

  「太久沒瞧見我,所以現在要一次看個夠嗎?」他笑著緩和氣氛,「只要你別再拒絕我來見你,你想時時刻刻瞧著我都行,不是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我的茵兒。」

  「我不是你的茵兒,我是長樂縣的朱羽茵。」她終於狠下心來,把話給說明白,「身有殘疾的朱羽茵,無法行走的朱羽茵,絕對不是你的茵兒!」

  「無論是朱羽茵或茵兒,都一樣,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我所愛的女人。」他語氣堅定的強調。

  「不,完全不一樣。」她眼眶微微泛淚,語氣也隱隱激動起來,「茵兒能夠以禮王妃的身分待在你身邊,可以陪著你遨遊四海,可朱羽茵不同,她只是平凡商賈之女,甚至生來就是個殘廢,只能將自己鎖在這一方小空間內,難登大雅之堂!」

  他一定得逼她將自己的處境如此赤裸的攤在他面前,讓她無地自容嗎?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難道他還不明白?

  她與他的差距,猶如天地之遙,他是天上展翅翺翔的大鵬鳥,她卻是地上折了翼的雉雞,飛不了,永遠到不了他的身邊!

  「我不許你這樣看輕自己!」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痛心不已,「不良於行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因此自卑,更不必覺得會配不上我,我不是如此勢利之人!」

  瞧見她的殘缺,他心疼都來不及了,又怎會鄙夷、輕視她?他更想好好的守護著她,讓她擺脫自卑,勇敢的走出去,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在他眼裡,她是最美好的存在,誰都比不了,她真的不必如此看輕自己,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你不在乎,並不代表別人不在乎,有這樣一個殘缺的妻子,別人會如何看待你,你想過沒有?」

  她很明白那種異樣的眼光是多麼讓人難受,她不想連累他,害他也被人指指點點,這種痛苦她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我管其他人怎麼想,他們目光短淺、心胸狹隘,我何必與他們一般計較?只要我知道這麼做是值得的,那就夠了!」

  「不!你根本就不該這麼做,你會後悔的……」她終於在他的懷裡痛哭出聲,不斷捶打他的胸膛,他爲什麼就是不肯放棄,就是如此執迷不悟?

  憑他的身分,要多少完美的女人都有,爲何偏偏執著於最糟糕的她,來侮辱自己?

  他是個笨蛋!全天下最笨的笨蛋!

  「茵兒,別拒絕我。」聞人玄緒哽咽著嗓音,柔聲對她許諾,「我可以當你的雙腳,帶你遨遊天下,你做不到的事情,有我在,我可以幫你做,只要你願意敞開心胸,給我這個機會。」

  「嗚嗚……你不必對我這麼好,我根本就沒資格……」

  「你要是沒資格,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有資格讓我傾心、迷戀,甚至是不顧一切!」

  他奮力的嘶吼讓她渾身一震,內心大受震撼,所有拒絕的話語瞬間梗在喉嚨內,沒一句話能夠說出口。

  「茵兒,別再離開我了,別再讓我獨自嘗著寂寞的痛苦,好嗎?」他卑微的啞聲懇求著,此時的他早已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王爺,只是一個愛她的男人,愛得心已經傷痕累累的男人。

  朱羽茵不再掙扎,只是窩在他懷裡默默流淚,任由他將她越摟越緊,像是想將她揉入他的身子裡。

  她真的可以放開所有的顧忌及自卑,接受他的情意嗎?她不知道,她的心好混亂,做不出最後的決定。

  所以她只能繼續痛苦的掙扎,不知何時才能看到盡頭……

  聞人玄緒並沒有逼朱羽茵一定要馬上給他答案,只希望她能好好考慮兩人之間的關係,別再拒絕他來探望她,至於她要考慮多久,他都願意等,不會爲難她。

  這樣還不叫爲難嗎?她暗自苦笑,因爲他的態度,表明了會等到她答應接受他的情意爲止,她要是不答應,他就會繼續等下去。

  面對如此執著的男人,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說實話,她很苦惱。

 ◎             ◎             ◎

  夜已深,朱羽茵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腦中所想的都是自己與聞人玄緒目前僵持的關係,她真的沒有勇氣接受他的情意,因爲長久以來根深柢固的自卑感,是無法如此輕易拔除的。

  他千裡迢迢從京城追來長樂縣,她很感動,但光是感動,還是無法解決其他現實中的問題。

  「唉……」

  黑暗的房裡,本該只有她一人在幽幽輕歎著,然而此時卻有一道暗影無聲無息的閃到她的床邊,嚇了她好大一跳。

  「是誰?」她馬上從床上掙扎起身,「是誰膽敢半夜闖入我的房裡?」

  來人沒有回話,迅速捂住她的口鼻,她只覺一陣嗆鼻的氣味從鼻腔沖上腦門,緊接著頭一暈,就失去意識了。

  直到被人重重放倒在地的撞擊力,讓她痛醒,但腦袋還是非常暈眩。

  她努力睜開眼,發現天色已亮,自己在一間似乎廢棄已久的小屋內,四處都是蛛網以及灰塵,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不遠處傳來瀑布聲,還有不絕於耳的蟲鳴鳥叫聲。

  難道她被帶到山裡了?這是綁架嗎?

  朱羽茵瞧向大門邊,見到一名男子正背對著她要走出去,她趕緊開口喚道:「等等!你究竟是誰,爲何要把我帶到這裡?」

  「你醒得還真快。」男子偏頭朝她淡笑,「比我預計的快了不少。」

  「呃?」她錯愕的睜大眼,「你……封無涯?」

  「你還記得在下,在下真是深感榮幸,朱小姐,或者該稱呼你爲……禮王妃?」封無涯冷哼一聲。

  他表面上沒有跟隨王爺一同來到長樂縣,但其實一路上都在暗處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所以現在他也已經搞清楚朱羽茵與茵兒的身分了。

  「你不是玄緒身邊的人,怎會將我綁來這裡?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沒人能夠指使我、控制我,反倒是你心愛的禮王爺,身爲我操縱的傀儡卻猶不自知,可笑至極。」

  她忍不住泛起一記寒顫,對他的忌憚之感又起。「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必知道太多,你只需要乖乖當我的人質就夠。」他冷冷一笑,「只要將你掌握在手,我就不信聞人玄緒敢不繼續聽我的話。」

  她是聞人玄緒最大的弱點,既然他已經無法拿她的死作文章,逼聞人玄緒對太子報仇,那麼他就必須反過來拿她做要挾,逼聞人玄緒將這一出戲給演到底!

  「你到底想幹什麼?等等!封無涯!」

  朱羽茵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小屋,在門外落了鎖,然後逐漸遠去,她卻因爲雙腳不良於行,連阻止他都沒有辦法,只能趴在原地,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他想拿她要挾玄緒做什麼事?她對玄緒一點幫助都沒有,要是又在這種時刻成爲他的累贅,她又有什麼臉面活下去?

  不,她絕不能成爲他的絆腳石,必要時,就算得犧牲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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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天亮,桃兒本欲進房幫小姐梳洗更衣,沒想到卻沒看到小姐的人,她驚慌的趕緊向老爺稟報,朱府頓時亂成一團,到處尋找朱羽茵的下落。

  後來桃兒發現小姐的房內留有一封密封的信,且指名交給聞人玄緒,但信封上的字跡卻不是小姐的。

  雖然不曉得到底是誰把女兒綁走了,也不曉得這件事和禮王爺究竟有何關聯,朱金還是派人趕緊去向王爺傳消息。

  沒過多久,聞人玄緒心急不已地趕到朱府。

  「茵兒消失了?怎會發生這種事?」

  在朱羽茵的房內,他焦急的質問朱金及朱世坤,只可惜他們也無法給他一個答覆,因爲連他們都不懂朱羽茵怎會消失不見。

  朱金將找到的那封信遞上,「王爺,這是咱們在羽茵房內找到的信,或許裡頭會有線索也不一定。」

  聞人玄緒即刻拿過信,拆開一看,雙眉不敢置信的緊緊蹙起,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王爺,到底如何了?裡頭有羽茵的下落嗎?」朱世坤心急的問。

  「有,她被人給劫走了。」他氣憤的將信捏在掌心,真恨自己識人不清!

  劫走茵兒的人是封無涯,他早該在封無涯找理由留在京城時就該察覺怪異,只怪當時他的心裡除了茵兒,什麼都無法思考,才會讓他逮到機會將茵兒給劫走,不過他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什麼?她被人劫走了?」朱金擔心的緊接著問,「是誰劫走她的?他們想幹什麼?是要錢嗎?要多少錢,我都可以……」

  「對方要的並不是錢,而是我。」知道朱羽茵目前暫時沒有性命之危,聞人玄緒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對策,「對方說如果我希望茵兒能夠平安無事歸來,就一個人到奇峴山去。」

  奇峴山就在長樂縣外不遠處,騎馬趕過去很快。

  聞人玄緒快速思考完後,對朱金父子保證,「二位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將茵兒平安無事的帶回來。」

  朱金父子雖然擔心朱羽茵的狀況,但現在的情況,他們除了相信禮王爺的保證之外,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聞人玄緒即刻帶著少數侍從上路,雖然信上說只能他一個人上奇峴山,但他卻沒蠢到真的什麼幫手都不帶,讓自己陷入絕對的弱勢。

  他要幫手們都先埋伏在山下,由他一個人上山去,他在懷裡藏了一個狼煙,一有什麼狀況,只要一放狼煙,手下們就能趕緊沖上山幫忙。

  他一個人騎著馬在山路上奔馳著,一心只想馬上見到朱羽茵,確認她的安好,不讓她繼續陷入恐懼害怕當中,沒有任何依靠。

  他太過大意了,原以爲他們在長樂縣城,沒有什麼威脅,因此也沒派人暗地守著她,才會讓封無涯逮到機會將她給劫走!

  「果然是個癡情王爺,這麼快就追到奇峴山來了,看來朱羽茵這條性命,對王爺來說可不是普通的寶貴呀。」

  封無涯嘲諷的嗓音在林間響起,聞人玄緒即刻拉緊韁繩,停在山路上,朝著天空大喊,「封無涯,我已前來赴約,你還不快快現身!」

  突然間,沙沙聲響動林梢,沒過多久封無涯就從樹梢落到聞人玄緒面前,臉上揚著淺笑。

  「王爺,別來無恙?」

  「廢話少說,你故意劫持朱羽茵當人質,究竟想與我談什麼,就直說吧!」聞人玄緒冷肅著表情,不想浪費時間。

  「也好,那麼在下就直說了,在下希望王爺回京繼續爭奪太子位,非得將太子給鬥下來不可。」

  「爲什麼?太子究竟與你有何怨仇,你非得要他丟了太子位不可?」

  聞人玄緒直到此刻才猛然驚覺,自己一直被封無涯煽動恨意,才會一心想著要除去太子,如果不是太子替他帶回了朱羽茵的消息,或許他到現在還深陷在恨意當中,一天到晚只想著該如何報仇。

  但太子真的有錯嗎?如果他的確對朱羽茵做出任何無禮之事,甚至將她害死,她還會在太子失去記憶時,傾盡全力幫助他,心無芥蒂嗎?

  在擺脫了恨意操控情緒後,他的思緒也跟著清楚起來,越來越覺得,這其中有許多事情不太尋常,像是有什麼陰謀一樣。

  「與我有怨仇的並不是他,而是當今至高無上的那個人!」一提起他,封無涯的語氣充滿恨意,甚至是咬牙切齒。

  聞人玄緒訝異的蹙起眉,「你指的是父皇?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這個王爺就不必多管了,您只要聽從我的命令,就算無所不用其極,都得讓聞人玄卿當不了太子!」

  的確,真正與他有仇的人是當今天子聞人震祺,而他與皇室的淵源也非常的深厚,因爲他爹是聞人震祺的弟弟。

  當年聞人震祺剛登基爲帝時,政局不穩,皇位也坐得很不安穩,隨時有可能被封無涯的爹所取代,所以他便安了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將封無涯一家給抄斬了。

  當時封無涯年紀還小,僥幸逃過一劫,便立誓將來一定要報仇,他拋棄聞人之姓,改從母姓,等學藝有成之後,就回到京裡,準備開始他的報仇計劃。

  直接殺了聞人震祺,這對他來說根本不夠,因爲死亡只是短暫的痛苦,一下子就過去,根本彌補不了他這些年來所承受的苦痛。

  所以他要聞人震祺親自面對兒子們互鬥互殘、爭個你死我活的痛苦,就像當年他們兄弟倆的事件重現。

  因此,他才會找上聞人玄緒,慫恿聞人玄緒和太子反目成仇,兄弟相殘,朝局若因爲他們互奪太子位而變得越混亂越好,這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聞人玄緒就算不明白封無涯的恨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也大概知道,封無涯是想利用皇子們爭奪太子位而引起朝局混亂,他是萬萬不會讓封無涯如意,但必須先設法安撫下封無涯的情緒。

  「你想要我做的事情,好商量,但在這之前,請先讓我見朱羽茵,我必須確定她的安好,才有心思與你討論這一件事。」

  「您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只要乖乖照我的話做,我可以向您保證,她連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不行,我必須親眼見到她平平安安的,你也知道她對我有多麼重要,無法親自確定她的安全,我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失控,到時不只你掌控不了我,連我也掌控不了自己,這是你想見到的嗎?」

  封無涯猶豫了一下,如果讓聞人玄緒瞧一眼朱羽茵,可以讓他安心,也更心甘情願的爲自己所用,這有好無壞,最後還是勉爲其難的點頭答應。

  「好吧,就讓你看一眼,不過你別想能夠碰觸到她。」

  聞人玄緒也只能暫時答應下來,先確定朱羽茵平安無事,這一點最重要,之後的事情再來談都不遲。

  聞人玄緒下了馬,跟著封無涯往山的更深處走去,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隱藏在山中的小木屋前,木屋大門則用鐵鏈鎖著。

  封無涯開口,「你只能透過窗子瞧她一眼,無法更進一步了。」

  聞人玄緒凝肅著表情點點頭。

  封無涯在紙糊的門扇上戳破一個洞,以此讓聞人玄緒看朱羽茵的情況,然而當他往內一瞧,卻瞧不到她的身影。

  「怎麼會?」封無涯再仔細看了一遍,之後乾脆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沖進去一看,朱羽茵真的不在裡面了!

  聞人玄緒緊跟著進到裡頭,沒見到朱羽茵的身影,納悶的問:「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茵兒呢?」

  封無涯瞧向旁邊打開的窗戶,窗戶旁堆了一張廢棄的小木椅,他靠近一看,窗戶外頭的地上明顯有著重物拖地的痕跡,看來她是從這裡逃出去了!

  他本以爲她不良於行,又是個柔弱無力的姑娘家,出不了什麼亂子,便沒有特地將她綁住,真想不到,她居然還有辦法逃走!

  聞人玄緒也跟著來到窗邊一看,不必封無涯解釋,他大概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茵兒!」

  聞人玄緒率先沖出木屋,往拖痕延伸的方向追過去,封無涯低咒一聲,也趕緊追上。

  他們一路奔跑,發現她似乎往瀑布的方向過去了,因爲他們越追趕,瀑布落水的聲音就越是清晰可聞,空氣中甚至還飄來了一陣淡淡的濕氣。

  果然,聞人玄緒瞧見朱羽茵正拖著下半身爬到了瀑布邊,一身狼狽,就算已經到了瀑布旁的斷崖,也不見她有停止的跡像,還是繼續往前。

  「茵兒!」

  朱羽茵錯愕的愣了一下,轉頭一瞧,「玄緒?」

  她心一驚,不只有聞人玄緒,連封無涯也追來了。

  「別再往前,快停下來!」

  「不,你們才別再靠近!」她奮力吼叫出聲。

  聞人玄緒不敢置信的停下腳步,他來救她了,她爲什麼沒有半點欣喜,反倒排斥著他?

  「爲什麼?」

  「我無法幫你任何事,反倒成爲你的累贅、弱點,這樣的我,還活下去做什麼?」她感到悲哀的苦笑著,「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與其讓別人拿我來威脅你,倒不如就讓我消失吧!」

  「不!茵兒,別做傻事!」聞人玄緒聽了心驚膽戰,沒想到她居然爲了他想尋死,「這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你想一想,這麼做不但會帶給我痛苦,還有你爹跟你大哥,他們也會傷心難過的。」

  「但我繼續留下來,不只是你的累贅,也是爹和大哥的累贅。」她繼續苦笑著,「與其成爲你們的負擔,倒不如就讓這一切結束,不只你,爹和大哥也都能跟著解脫的。」

  什麼都不行、只能依附別人而活,這種日子她已經受夠了,他們就算會痛苦,也只是一時的,一旦痛苦過去,她相信他們還是能繼續正常過活的。

  「茵兒,冷靜下來。」聞人玄緒非常緩慢的靠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好好的討論一番,你不必一開始就否定自己,好嗎?」

  她哽咽著嗓音搖頭,「你別過來……」

  「茵兒,有什麼話,咱們都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說,你真的不必……」

  「別再說了,我……啊——」

  瀑布邊的土地濕滑,朱羽茵的手一滑,整個人就往崖邊撲倒,上半身往下掉,眼看就要從崖上掉進瀑布之中。

  「茵兒!」

  他情急的往前一撲,不但沒有抓到她,也跟著一同滑下崖去,兩人接連墜入爆布下的深潭,濺起好大一陣水花,且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遲遲沒有浮出水面。

  封無涯奔到崖邊,沒想到情況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的人質沒有了,他本欲控制的對像也沒了,這樣教他的復仇計劃該如何繼續下去?

  「該死!」他憤恨的咒罵出聲,非常不甘心。

 ◎             ◎             ◎

  好難過,她快無法呼吸了!

  朱羽茵痛苦的在水底不斷掙扎,想要浮上水面,卻一直往下沉墜,離光明的水面越來越遠。

  她想開口呼救,水卻因此不斷灌進嘴裡,充塞口鼻,痛苦至極。

  她就要死了嗎?這一回,是真的必須去陰曹地府報到了吧?她的掙扎逐漸變得無力,最後只能任由身子一直往下沉。

  這樣也好……因爲她終於解脫了,大家也都解脫了。

  她在水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朝她遊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入懷裡,然後……

  然後……

  「呃?」

  朱羽茵猛然從昏迷中蘇醒,急急喘氣,等到氣息平復下來後,才有心思關心自己目前的處境。

  她躺在一間擺設很簡單的木屋內,屋裡飄著濃濃的藥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陰曹地府的模樣,所以她……還是沒死?

  她試著撐坐起身,卻忍不住痛呼出聲,掌心壓床所傳來的疼痛讓她幾乎要落下淚,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包紮起來。

  「你醒了?」一名中年男子在此刻來到她的床畔,「放心,你除了手腳的外傷比較嚴重之外,沒什麼太大的內傷,只是嗆傷要再多等一段日子才能慢慢痊愈。」

  她一臉茫然的瞧向中年男子,「你是……」

  「我姓許,是定居在這座小村落的大夫,瞧見你和另一個男人昏迷在河岸邊,就順手將你們倆給救回來了。」

  另一個男人?那肯定是聞人玄緒!

  她激動的詢問,「他人呢?他的情況還好嗎?」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聞人玄緒跟著她一同從瀑布上落下來,還在水裡緊抱著她,那些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就在旁邊的另一張床上。」

  隨著許大夫的伸手指引,她才發現聞人玄緒躺在她對面的床上,仍昏迷不醒。

  她此時再也顧不得掌心的疼痛,咬牙撐坐起身子,想到聞人玄緒的身邊去。

  「小心!」見她差一點就要掉下床,許大夫趕緊抓住她的雙臂,「你的雙腳不是……」

  他在她昏迷時一邊幫她處理腿上傷口,一邊也知道了她雙腿的異樣,說得太明白又怕傷害她,真不知該如何啓口才好。

  她緊抓著許大夫的臂膀,心急的懇求,「求求你,讓我到他的身旁去,好嗎?」

  「好好好,你稍等我一會兒。」

  許大夫先在聞人玄緒的床邊放了一張椅子,才抱起朱羽茵,讓她坐在椅子上。

  她摸著他明顯蒼白憔悴的臉蛋,擔心的問:「許大夫,他究竟怎麼了?」

  許大夫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坦白道:「他沒你那麼好運,內傷有些嚴重,要是這幾日無法轉醒,恐怕……兇多吉少。」

  他在河岸邊發現他們時,朱羽茵是被聞人玄緒緊抱在懷裡的,所以朱羽茵沒受到太大的傷害,但聞人玄緒似乎在水裡受到了什麼撞擊,內傷才會這麼嚴重。

  「什麼?兇多……吉少?」朱羽茵呆愣住神情,眼角逐漸泛起淚意,眼淚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我只能盡全力的救治他,但他到底能不能熬過這個難關,得看他自己,他得努力想辦法撐過來。」

  她轉頭瞧向聞人玄緒,緊握住他的手,心痛擔憂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啞著嗓音說:「玄緒,你一定要撐過去,我就在一旁陪著你,等著你蘇醒過來。」

  他們受了這麼多磨難,她都順利活下來了,她相信他一定也可以,他絕對捨不得留她一人在人世,自己卻先離她遠去。

  接下來的日子,朱羽茵除了每天極少的睡眠,其他時間都守在聞人玄緒的床畔,不時的對他說話,希望能剌激他活下去的意志,趕緊蘇醒過來。

  但過了三日,他卻都沒有蘇醒的跡像,這讓她越等越心急,因爲許大夫說,他昏睡得越久,能夠順利蘇醒過來的機會就越低,狀況也越不樂觀。

  看著他又明顯消瘦了不少,她卻只能在一旁乾著急,什麼忙都幫不上,她真的好痛苦,多麼希望他當初沒有那麼沖動,陪她一同落下瀑布,也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了。

  「玄緒,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她緊握住他的手,在床畔哽咽的低喃著,「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醒過來,我就和你在一起,所有的自卑我都可以學著坦然面對,徹底放下,只要你好起來……」

  在生死關頭,她這一點自卑到底算得了什麼?只要能挽回他的命,她怎樣都好,她可以爲他做任何事,爲他站在衆人面前,不再將自卑的自己給隱藏起來。

  她會爲他勇敢起來的,這不是他最想見到的事情?爲了她,他絕對不能低頭認輸,一定要熬過來不可!

  「玄緒,你聽到了嗎?玄緒……」

  她將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臉頰,閉眼不斷的流淚,他感受到她的存在嗎?他知道她在哭泣嗎?他……還心疼她嗎?

  若是心疼,就快些蘇醒吧,別再讓她如此焦心難捱了……

  此時她突然感覺到他的食指微微動了一下,她驚訝的睜開眼,無法肯定剛才到底只是她的錯覺,還是……

  她緊張的瞧著他,就見他的眼瞼微微輕顫,接著緩緩睜開雙眼,原本毫無焦距的眼神慢慢凝聚起來,終於對上了她的目光。

  她睜大雙眼,強烈的喜悅讓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也控制不了激動的情緒,眼淚撲簌簌地直落。

  「玄緒!」

  她撲倒在他的胸膛上,又怕會加重他的內傷,所以只敢輕輕的靠著。

  「你可終於醒來了……」她啞著嗓音嗚咽著,「謝天謝地,你沒有拋下我,你還是回來了……」

  聞人玄緒雖然全身虛弱無力,還是擡起一隻手,覆上她的背,輕柔的拍哄著,揚起淡笑,「你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可不能食言……」

  她說她願意和他在一起了,爲了這一句話,他拼死也要從鬼門關前回來呀,怎麼能夠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她終於爲他敞開心房了,那麼就算他受了再重的傷,就算得缺手斷腳的,也非常值得。

  她擡起頭來,抹去臉頰上的濕意,對他微笑道:「只要你趕緊好起來,我就不食言。」

  「好,我答應你……」

  他欣慰的與她十指緊緊交扣,就爲了她的承諾,他會讓自己盡快好起來的,別再讓她擔心。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他的福氣,終於要來了……

  聞人玄緒醒來之後,傷勢恢復的速度就快了許多,精神也日漸轉好,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長。

  看著他的情況逐漸好轉,朱羽茵忍不住感到欣慰,笑容也跟著變多了。

  他們在小村落內休養著,雖然吃食都很粗糙,住的也不怎麼好,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在這個地方,他們不必管京城發生什麼事,不必管自己原本到底是什麼身分,只要像個平凡人恬靜的過日子就好。

  而平凡,正是他們最想要的,沒有任何枷鎖,無拘無束。

  朱羽茵坐在床畔,看著聞人玄緒喝藥,等他喝完,她就即刻拿起帕子替他擦嘴,兩人的互動親密自然,不必說話,彼此間就彌漫著濃濃的情意。

  他握住她拿帕子的手,溫柔一笑,「茵兒,咱們乾脆就趁這個機會隱居起來算了,這樣就什麼煩人的事情都沒有了。」

  「你真捨得?」

  「只要有你在身邊,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富貴名利於他如浮雲,他要的就只有能夠心靈相通的伴侶而已,既然最重要的已經在身旁,回不回京城,對他來說便沒什麼差別了。

  他想隱居,朱羽茵當然樂於相隨,只不過他們這樣一聲不響的失去下落,家人肯定擔心,真的不捎一些消息回去嗎?

  至少讓家人知道他們還活得好好的吧,這樣,她才能毫無牽掛的與他一同離開繁華塵世,做一對四處遨遊的神仙眷侶。

  然而朱羽茵都還來不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許大夫倒是一臉緊張的從外頭奔進屋裡。

  「你們倆到底是什麼身分?外頭居然有一大批官兵將我這小宅子給圍住,看起來真是嚇人!」

  「官兵?」

  聞人玄緒與朱羽茵訝異的對望一眼,不確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緊接著,一名官兵進到屋子裡,在見到聞人玄緒時,即刻單膝跪地行禮,「王爺,請恕屬下們救駕來遲!」

  「王爺?」許大夫睜大了眼,從這個男人落難時所穿的衣料判斷,他只知道他應該不是一般老百姓,可卻萬萬想不到,竟會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聞人玄緒困惑的問:「你們是如何尋到這裡來的?」

  「是靜王爺指引的。」

  在聞人玄緒隨著朱羽茵一同失蹤後,封無涯也跟著失去下落,聞人玄緒的隨從趕緊尋求援助,但苦於不知生死及尋找的方向,一個頭兩個大。

  後來消息傳回京裡,聞人玄羲知道之後,就擺下尋人陣,指引他們尋人方向,而他們也真的順利找到王爺了。

  「請王爺跟著屬下們回去吧,其他人很擔心王爺的下落,正盼著王爺能夠平安無事的歸來。」

  既然人都尋到這裡,他們還能說什麼呢?聞人玄緒與朱羽茵無奈的對望一笑,看來他們的隱居計劃,暫時是實行不了了。

  也好,也該回去將所有事情都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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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9 00:10:54 |顯示全部樓層
  尾聲

  聞人玄緒向朱羽茵問清了她在除夕家宴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證明一切都與太子沒有任何關係,而當時種種的不尋常之處,再加上後來封無涯抓住朱羽茵威脅之事,就算他們無法全面明白所有事情,也十之八九能夠肯定,這一切都是封無涯搞的鬼,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兄弟鬩牆!

  聞人玄緒回京之後,先與太子將話說開,解除了所有的誤會,之後兩人再一同進宮覲見皇上,將所有事情全都解釋一遍。

  皇上聽到封無涯其實是爲了向他報仇而來,先是一悟,之後長長一歎,難得露出懊悔之色,「看來……是那個孩子來復仇了……」

  「哪個孩子?」聞人玄緒及聞人玄卿皆面露困惑。

  「那是我這輩子所做出最錯誤的一次決定……」

  皇上坦然將當年使計讓弟弟家滿門抄斬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時的他年輕氣盛,許多想法都不成熟,爲了能夠保下自己的帝位,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錯。

  等到年紀越來越大,想法也越來越成熟後,他再回想起這件事,只覺得深深的愧疚,然而卻已經無法彌補了。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目前已經不知所蹤。」聞人玄緒答道。

  「是嗎……」皇上再度一歎,這樣他就算想對那個孩子做出彌補,也沒有機會了。

  不知他還會不會再出現?算了,一切隨緣吧……

  封無涯所引起的兄弟鬩牆風波終於告一段落,原本的混亂也跟著消失,重新恢復祥和。

  半年後

  禮王府今日是熱鬧不已,內內外外都掛上了大紅燈籠,雙喜紅字貼滿新房,處處洋溢著喜悅之氣,奴僕們也是一臉的欣喜。

  他們的王爺要娶新王妃了,聽說新王妃曾經救過落難在外的太子,所以被皇上封爲「長樂郡主」,聽說新王妃的氣質神似前王妃,撫平王爺失去前王妃的痛苦,最重要的是,與新王妃訂下婚約之後,王爺又恢復了之前的性子,不再陰郁難以靠近,讓人害怕不已。

  沖著這一點,就算新王妃的娘家只是普通商賈,家世不高,就算聽說新王妃身有殘疾,不良於行,他們也很期待新王妃的入門。

  不但期待,他們更是羨慕,羨慕她雖然身有缺陷,還是靠著一顆善良的心遇到真心愛她的人,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吉時一到,大紅花轎與送嫁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現在禮王府門外,引起衆多百姓們的圍觀,熱鬧喧囂,大家都好奇新王妃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坐在花轎內的朱羽茵緊張不已,她蓋著紅蓋頭,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外頭鬧烘烘的聲音,心想肯定有很多人圍觀。

  等一會兒下轎時,陪嫁過來的桃兒會備輪椅讓她坐著進門,雖然她已經在心裡鼓勵過自己無數次,不必害怕其他人的目光,但事到臨頭,她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難以克服心裡的恐懼。

  「吉時到,新娘下轎……」

  要下轎了?朱羽茵趕緊振作精神,等著桃兒來扶她下轎,卻沒想到此時轎子外似乎出現奇怪騷動,喧鬧不已,不知怎麼了。

  「王爺,等等——」

  轎簾一掀,她都還來不及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就感覺到自己被人從轎內抱出轎外,她嚇得趕緊攀住那人的肩膀,等靜下心,這熟悉的懷抱,令她立刻難掩驚訝的出聲,「王爺?」

  「我的新王妃,可終於等到你過門了。」聞人玄緒的語音明顯帶著笑意。

  「王爺,這不合規矩呀!」一旁的媒婆急呼呼的說,「哪有人直接將新嫁娘抱走的,咱們還有一堆禮俗沒做完呀。」

  「在禮王府,我就是規矩,我就是要抱著新嫁娘入門,省去這些繁文縟節,你又能奈我何?」聞人玄緒毫不客氣的質問。

  「這……」媒婆一臉呆傻,說不出話來。

  倒是圍觀的百姓們一邊拍手一邊歡呼起哄,看來王爺對新王妃是疼愛得緊,毫不在意在衆人面前展示對她的呵護。

  朱羽茵這下子倒是慶幸自己什麼都看不到,外面的人也就看不到她此刻羞窘的模樣,就靜靜的依偎在聞人玄緒懷裡,由著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茵兒,咱們走吧。」

  「嗯。」她嬌羞的點點頭,漾起甜美幸福的笑顔。

  進了這個門後,就是嶄新的人生了,與他的相遇,正是她重生之路的開始,而現在兩人進一步的開花結果,許諾相依相伴,她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了。

  她由衷的感謝上蒼,讓她有機會與他相遇,結下這不可思議的緣分,與他繼續幸福的往前邁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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