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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芃 -【紅顏不命薄(海氏王朝之再敘前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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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4: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李芃 - 紅顏不命薄(海氏王朝之再敘前緣)

人家的生日是母難日,她的同時是父難日——
父親為迎接她的誕生誤搭死亡班機
從此,她擔起奪去母親今生摯愛的罪過
加上行天宮附近算命大師的「神機妙算」
「命帶孤剋」便烙印在她的心上、身上
平常大家高歌﹕「哥哥爸爸真偉大……」
她只換來母親冷漠的眼神和不公平對待
母親節時同學共唱﹕「世界只有媽媽好……」
令她欲哭無淚,因為難以希求到關愛
加上姊姊常搶她心愛的東西,包括男友
簡直是「悲到最高點,苦到無處說」
不只如此,她再次被狠心的姊姊陷害
失身於一個事業有成的英俊單身漢
命運還是沒放過她——她還有身孕了走投無路
她只有來到療傷的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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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5:25 |只看該作者
序幕

    昨日暖暖的冬陽才照耀著大地,今日已是烏雲籠罩的陰冷景象,氣候多變就像人生,誰也無法預料它的下一步。

    隨著強烈低氣壓侵襲台灣,就連冬意向來不明顯的南台灣也抵擋不住。在綿密的細雨滋潤下更顯得冷,哪怕是名為「恆春」的小鎮,也有一陣陣逼人的寒意。

    海浪一波波拍向海岸,激起了美麗的浪花,溫暖的陽光早已被烏雲吞噬,大地一片寂寥,浪花拍打在巖礁上的聲音顯得蕩氣迴腸。

    在這樣不穩的氣候下,即使是風景名勝的海邊,應該也是人跡罕見才是,畢竟沒有太多的人願意與老天爺唱反調,跟大自然過不去,不是嗎?

    但一顆兀立於海岸邊的岩石上,赫然站立一名纖弱的女子,她在惡劣的氣候中,宛如一朵雨中即將凋萎的玫瑰,頭不妥協的上揚著,似想以羸弱的身軀挑戰浩瀚無際的蒼茫。

    她站在海邊的巨石上,一連幾餐未進食,加上高燒摧殘著她瘦弱的身軀,望著無盡頭的大海,她對著天空發出吶喊。

    二十多年來,她不斷的與命運對抗,只因她不信一切皆由命定,但終究擺脫不了命運的捉弄。

    也罷,如果這真是她的命運,那麼就讓一切在這裡落幕吧!就在她咬緊牙關狠心縱身大海時,一雙堅強的大手適時伸出,將她拉回現實中,她虛弱的掙扎著。

    是誰?是誰如此殘酷,難道他不知道結束自己的生命也需要勇氣嗎?她不認為自己有勇氣再一次面對這一切。

    「放開我,求你放開我,這是我唯一的解脫。」她虛弱的哀求著。

    「不!沒有什麼事是無法解決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他堅定的回答著。

    「我試過了,我真的試過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說著,陷入了無邊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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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新聞快報:一架自美返國的xx航空公司第xx班機,因引擎故障墜落大海,有關單位已派出直升機與快艇加入這次的救難行動,很遺憾的是,截自目前為止尚未發現任何生還者,根據我們的查證,此班飛機上共有二十幾名台灣旅客,以下是這次台灣旅客的名單,林玉蘭、王森彬、柳昱中、陳達雲……本台將為繼續追蹤報導,欲知整個事件的發展,請鎖定本台的新聞快報……

  空難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著,各大小媒體搶播著所謂的頭條新聞。大街小巷之中,充斥著相同的議題,許多人的注意力停留在此一新聞焦點。

    有的人充滿悲憫的看著最新發展,有的人則想起了同樣遭受意外的親人,繼而給予遇難的家屬最大的祝福,有的人則純屬看熱鬧。至於遇難者的家屬早已哭作一團,淚水、傷痛、悲哀、遺憾將陪他們一起度過這個別人眼中的「新聞事件」。

    災難事件從不曾消失在這個大千世界,但世人不曾因而得到教訓,大多數人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我才不會這麼倒楣!」當災難毫無預兆的發生了,無法接受事實成了大多數人會有的反應,而這正是何瑾琳的反應,眼見丈夫的名字出現在罹難者名單中,徹底崩潰了。「不!不可能,昱中不可能去下我,他答應要回來陪我生產的,不!

    這不是真的,不……不……不……」

    「瑾琳,你別這麼激動,小心孩子啊!」女婿遭逢此意外,何陳好的心如何能不痛?只是她還有身懷六甲的女兒必須照顧,要比任何人堅強。

    「為什麼是我的丈夫?為什麼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她歇斯底里的哭號著,怎麼也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瑾琳,你冷靜一點,搶救人員不是還繼續在打撈嗎?也許昱中沒事,我們再等等看嘛!你先別這麼絕望。」何陳好明知希望渺茫,卻還是不忍毀滅女兒唯一的希望。

    「是的,昱中一定沒事,他不會去下我的。」她神色慌亂的低喃著,像是在回應著母親,又像是在安撫自己不安的靈魂。

    「好,那我們先坐著等,好不好?」她輕輕的扶著女兒走向沙發。

    「不,我……我……」突如其來的陣痛,打斷了她的話。丈夫遇難的消息襲擊她虛弱的身軀,使她忽略了之前的陣痛,但人究竟是肉做的,承受痛苦的能力有限,再也無法忽略痛楚狠狠的擊向她,她呻吟一聲的跌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是不是孩子?」她一直擔心女兒激盪的情緒會影響到肚中的胎兒,女兒的預產期就在這兩天了。她的女婿便是為了趕回來陪女兒一起迎接這個新生命,才搭上這班死亡飛機。

    「我……我……」她手捂著肚子。努力的抗拒著一波波的疼痛。

    「我們馬上到醫院。」何陳好馬上動手扶女兒。

    「不,」何瑾琳堅決的搖頭,「我要等昱中回來,我要他陪我一起去。」她蒼白的臉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但依然固執的堅持著,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電視機,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看著女兒半瘋狂的模樣,她心力交瘁的勸道:「瑾琳,你別這樣,我們先到醫院等昱中好不好?」

    「不,我不要……我要等昱中……」強烈的疼痛不斷的侵襲著她,但她依然固執的守候著,直到肉體受不了疼痛與憂鬱的雙重煎熬,陷入無意識的黑洞為止。

    她的母親飛快的將陷入昏迷的女兒送到醫院。就在這一天,何瑾琳生下她的第二個女兒,卻失去了她的丈夫。

    小女兒的生日竟與丈夫的忌日同一天,老天跟她開的是什麼玩笑啊!

    醫院向來都是充滿戲劇性的地方,多少的悲、喜劇在這兒上演著。死亡、疼痛、藥水味是這裡永遠不留缺席的角色。

    多少人在這兒尋求生命奇跡的光芒,最後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生與死、歡樂與悲傷,誰也無法脫逃。除了在醫院工作的人之外,應該不會有人喜歡到這裡吧!

    但在同一座建築物中卻另有天堂,讓人流連忘返,那便是婦產科的育嬰室,每當開放探視的時間一到,透明的玻璃窗前總是來了一大群人,站在那裡評頭論足。

    新生命的喜悅穿梭在整個樓層中,但在同一層樓的一間病房中,卻有著不同的情境,一名甫生下一個可愛女娃的母親,呆滯的躺在床上,在這應該是充滿生命喜悅的地方,擁抱它的卻是死亡的陰霾。

    她茫然的看著不可及的遠方,丈夫充滿愛意的聲音與笑容已成為幻影,昔日的恩愛已沉入大海,淚已干、腸已斷,脆弱的心靈承受太多疼痛,早已麻痺,三年的恩愛生活竟換來一輩子的追思與哀慟?上天何其殘酷啊!

    她不禁要自問,如果丈夫不是如此溫柔多情,如果自己可以少愛他一點,那麼傷痛是否可以輕些?

    何陳好抱著外孫女站在病房門口,望著女兒消沉死寂的臉孔,不由得搖頭歎氣,自從得知丈夫葬身放大海,瑾琳就有如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不吃、不喝也不睡,她好怕女兒會就此凋零。她輕聲走向女兒,微笑的說道:「瑾琳,這是你的小女兒,你要不要抱抱她?」她試著用小女孩來喚回女兒的心。

    伺瑾琳轉頭看向母親,也看向了自己懷胎十月所生下的女兒,可愛的臉孔非但沒有喚起她的母愛,反而讓她想起命運殘酷的作弄。這個可愛的女嬰的確成功化解了母親臉上的模然,可惜她得到的不是母親的愛憐而是恨與怨。

    「不!我不要抱她,是她害死昱中的,要不是她,昱中不會提前回國,更不會搭上那班亡命飛機,是她害死昱中的,我恨她,我恨她。」她忽然情緒激動且瘋狂的叫喊著。

    「瑾琳,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這一切只能怪命運的安排,怎麼可以怪罪於無辜的小生命呢?」她怎麼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她先是不斷的自責,後悔不該要求丈夫回來陪她生產,現在竟把一切的過錯推往甫出生的女兒身上。

    「要不是因為她,昱中就不會死,要不是她……」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現在的情緒不穩定,但你也不該遷怒於女兒身上,她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已經夠可憐了,你該多給她一些愛,而不是殘酷的剝奪她唯一可得的母愛,你這樣的消沉偏執,對孩子是不公平的。」

    「公平?」瑾琳哀慟的叫道:「上天對我公平了嗎?上天對我公平了嗎?」傷痛的淚水再度決堤。

    「瑾琳,你不要沉溺在悲哀中好嗎?好好的看看你的女兒吧!她需要你的愛啊!別再剝奪她唯一可得的愛,她已經……」何陳好苦口婆心的勸導著。

    她開口打斷母親的話,冷冷的說道:「媽,我累了,我想休息了。」現在她如何聽得進這些呢?如果可以選擇,那麼她寧願從沒有懷過這個孩子。

    「你……」她看著一臉漠然的女兒,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好吧!那你先休息吧!

    我去請人幫你燉些補湯。」她抱著外孫女,心情沉重的走出女兒的房間。

    「帶著兩個小姓兒出門千萬小心,最好別走太遠。」何陳好欣慰的交代女兒。

    從如絮出生到現在,瑾琳從沒好好的抱過她,儘管她苦口婆心的勸解著,但女兒依然不肯施捨絲毫的愛給如絮,而今天瑾琳卻一反常態的要求帶兩個女兒出門,她很高興有這樣的發展,以為女兒已經想通了一切,不再把丈夫的死歸咎到如絮身上。

    但這一切真能如她所預料的嗎?人類隱藏心底的殘酷細胞,有時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無法想像的,何陳好怎麼也想不到,女兒第一次主動親近小女兒,竟只是想為自己的殘酷、冷漠找借口。

    她帶著女兒走出家門,便直接上了一輛計程車,到行天宮下車,走進了一家頗有知名度的命相館。

    「請坐。」館主微笑的招呼著。

    「大師,麻煩你幫我看看,我女兒是否命中帶克。」她冷漠的指著如絮。

    「啊!」被稱為大師的男子,略帶驚訝的看著何瑾琳,他從事算命工作二十多年了,從沒有父母是這樣的開場白,這怎不令他吃驚呢?

    通常父母帶著自己的子女甫來論命,總是希望得知自己的孩子將來富貴榮華、衣食無慮,所以大部分的算命者極盡可能的誇大好的一面,並盡力的淡化不好的一面,如此才能皆大歡喜。

    「怎麼了?大師為什麼這樣看我?」何瑾琳略感緊張的看著大師。

    「沒什麼,我只是看看你的五官,先從你的子女官去做判讀,你女兒的生辰八字呢?你帶來了吧!」

    「在這兒。」何瑾琳隨手將小女兒的八字拿給大師。

    他低頭研究了好一會兒,再轉頭看著如絮,尚未滿週歲的她,乖巧的躺在嬰兒椅中,烏溜溜的黑眼珠好奇的張望著四周。

    好個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啊!他打從心底讚賞著,可以預見長大後的她傾國傾城,這樣美麗的小東西誰能不愛呢?偏偏她就得不到母親的愛。

    「怎麼樣?大師,她是否命中帶克?」

    大師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個小女孩命中的確帶孤克,缺乏父母的緣分。」

    「我就知道。」聽到自己的女兒命帶孤克,她非但不緊張,反倒有一種殘酷的滿足感,因為這證明了她沒有錯怪她,更沒有錯待她。一個命帶孤克的女孩,甫出生便剋死了自己的父親,自然也得不到母親的愛,這一切都是命。

    何瑾琳的表現再度令大師愕然,但他隱藏了心中的感慨,按著說道:「她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長大後必定是個美人胚子,」說到此,他輕歎了一口氣後才按著說:「這應驗了古人所說的一句話?『紅顏薄命』。」

    「是嗎?那麼說來,她非但命帶孤克,而且命不好?」何瑾琳眉頭緊皺的問道。

    「呃!」大師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道:「應該這麼說吧!不管她想得到任何結果,都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心血才可以,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

    何瑾琳不感興趣的打斷大師的話,「那你再幫我看看大女兒。」她趕忙再拿出大女兒的生辰八字。

    大師感慨的接過八字,一樣研究了大半天後,才開口說道:「此女的命運相形之下好了許多,她不管想得到什麼東西,最後總能手到擒來,她的成長過程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謝謝大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瑾琳隨手附上一個大紅包,滿意的帶著兩個女兒走出命相館。

    望著何瑾琳的背影,大師不由得深深歎息道:「唉!她的惡運正始於你身上啊!」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說,客人付錢想聽的可不是這些。

    想起柳如絮可愛的模樣,他長歎道:「唉!如絮呀如絮,你在母親的眼中果然輕如柳絮啊!」

    十歲該是無憂且充滿歡樂的年齡。此時既沒有國、高中的升學壓力,沒有成人世界的複雜多變,這樣的孩童能有多少憂愁呢?

    但柳如絮早熟的臉孔上,硬是有了成人的蒼茫,成長對她而言並不輕鬆,因為父親罹難身亡,成了她必須背負一生的十字架。

    當別人高唱哥哥爸爸真偉大時,在她耳邊迴響著的是母親冷淡淡的聲音,不斷的告訴她,她正是害死父親的兇手。

    當別人唱著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時候,在她腦海中上演著的,則是母親冷淡的神情,母愛她渴望卻永遠得不到。

    如此的童年,怎會有天真無邪的快樂呢?她一次又一次的因母親的冷淡受傷,這時外祖母成了她唯一的溫暖。

    她總是傷心的靠在外租母的懷中,哽咽的問道:「外婆,我是不是媽媽外面撿來的野孩子?」她幼小脆弱的心靈,早在母親的冷漠中千瘡百孔。

    「傻孩子,你怎麼會是從外面撿來的,你是你媽媽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外婆可是看著你出生的哦!」她寵愛的揉著外孫女的細發,相較之下,這個敏感而細心的小女孩,得到她無限的憐惜,只可惜她的母親看不到她的好。

    「那為什麼媽媽不愛我呢?」她受傷的心靈發出了嗚咽的吶喊。唯一肯給她親情關愛的只有外祖母了,她是她成長中唯一的避風港。她不懂,為什麼母親始終冰冷的回應她的愛,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的討好母親,母親總是不給予她一個鼓勵或微笑,母親的心中永遠只有姊姊。

    外祖母強掩著心痛,只是愛憐的揉揉她的頭,寵愛的呵護道:「小丫頭,別胡思亂想,你媽媽當然是愛你的,只是她愛你的方式不同罷了!」

    「真的嗎?」她用水汪汪的黑眼珠凝視著外祖母。

    「當然是真的。」她的外祖母慈愛的微笑著。她就像一個修補師般,一次又一次的修補著女兒帶給外孫女的心靈創傷,讓小女孩在無依中找到可依靠的懷抱。

    「我最愛外婆了。」小女孩貪婪的吸附著外祖母的愛,對小女孩而言,外祖母就是她的全部。

    但老天就像與她過不去做的,在她十五歲那年,殘酷的奪去了她唯一的依靠,留下她孤伶伶的生活在沒有愛的世界中。

    她當然不至於像灰姑娘被凌虐,衣、食、住、行,她樣樣不缺,唯一缺少的只有愛,而這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如絮,你坐下來,我有事告訴你。」如蘋喚住了正要走回房間的如絮。

    「哦!」如絮乖巧的生了下來。姊姊臉上的笑容令她心裡直發毛,因為只有在搶了她的東西後,姊姊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我要結婚了。」柳如蘋得意的宣佈著。

    「結婚?」如絮錯愕的看著姊姊。多年來,姊姊穿梭在一個接一個的男友中,戀愛對她而言只是打發時間的消遣,是什麼樣的男人使姊姊有了安定下來的決心呢?

    「怎麼了,幹嘛那麼驚訝?」如蘋沒好氣的瞪了妹妹一眼。

    「沒有,只是突然聽到你要結婚了,有一點驚訝罷了,」如絮難掩好奇的問道:「他是誰?我認識他嗎?」

    「當然,他常到我們家,我們還是透過你而認識的!」如蘋又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哦!」如絮一臉疑惑的問道:「是誰?」

    「向雲天。」如蘋得意的宣佈著。

    「什麼?」如絮猛抽一口氣,難以置信的叫道:「姊姊,你別開這種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婚姻可不是兒戲。」她冷冷的看著姝姝,露出了殘酷的笑容。

    又來了,這樣的笑容如絮太熟悉了,她悲憤的叫道:「你……你太過分了,你老是喜歡搶我的東西,現在連男朋友都不放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鄙夷的看著如絮,得意的說道:「哼!你別笑掉人家的大牙了,向雲天身上有烙上你的名字嗎?憑什麼說我搶了他?」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根本是故意的,從小你就喜歡搶走我的東西,這是你最喜歡的殘酷遊戲。」如絮又悲又病的指控著。

    「你們在吵什麼?」何瑾琳被她們姊妹的吵鬧聲引了出來。

    「媽。」如蘋上前拉著母親的手,不依的叫道:「如絮怪我搶了它的男朋友,她說我喜歡搶她的東西,還說我是殘酷的人。」

    何瑾琳安撫的拍拍如蘋的手,按著看向如絮,冷冷的說道:「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得的,怪只能怪你沒這種命,沒本事捉住雲天的心,怎麼能怪姊姊呢?再說你跟雲天還未有婚姻之約,他自然有婚配他人的自由,你不要這麼小心眼了。」

    如絮的心狠狠的抽痛著,原來母親早已知道這一切,也默許了這一切。這件事大概已經進行好久了吧!難怪雲天最近一百躲避她,難怪同事總是以奇異的眼光看著她,原來這是同情的眼光,全世界就她最慢知道。

    何瑾琳彷彿沒看到如絮的心正碎成片片,只是眉頭緊皺的說道:「別哭喪著臉,等一下雲天就要到家裡吃晚飯,順便談論婚禮的細節問題,我不希望你的樣子讓他感到愧疚,繼而影響到如蘋的婚事。」

    如絮悲哀的看著母親與姊姊,她們是何等殘酷啊!不但毫不在乎的奪去她的愛情,連讓她療傷的機會都不給,初逢打擊的她,如何去面對男友,不,該說未來的姊夫。

    「我的頭有點疼,晚餐你們自己用吧!」她如行屍走肉般走回房間,像被抽光了力量般的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此刻流竄在她心頭的疼,是因為失去愛情,或是對親情的完全絕望。

    哭泣也許是最好的宣洩,但她卻哭不出來,自從十年前失去外祖母后,她就不曾哭過了。因為哭泣雖是情緒表現的方式之一,但它又何嘗不是一種渴望呵護、關懷的語言呢?失去了關愛自己的人,哭也就失去意義了,她只能任受傷的心流著血。

    她悲哀的想著自己失去的愛情。甫進公司沒多久,絕色的容顏使吸引了無數的追求者,其中最具有份量的當然是公司的老闆向雲天了。在他加入戰局後,許多追求者便不戰而退,紛紛退出他們認為必輸的戰局。

    也許是長久以來缺乏愛,自己終於接受了向雲天的追求,可是最後他竟成了她的姊夫!她的哀傷到底是悲憫失去的愛情多些,或是對親情徹底的絕望多些呢?

    她茫然而淒楚的笑著,像是催眠似的告訴自己,明天將是嶄新的一天,當她再面對向雲天的時候,她的臉上將浮現祝福的微笑,沒有人可以看出她受了多大的傷害。這對她而言駕輕就熟,畢竟她有太多次受傷的經驗。

    ***

    看著突然造訪的爺爺,子鴻不由得警戒的問道:「爺爺,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裡?」

    「沒什麼事,只是剛好來這附近,順便過來看看你。」海紹雲若無其事的聳肩。

    子鴻輕輕揚眉,狐疑的看著海紹雲,他敢用自己全部的家當打賭,他的爺爺絕不可能只是來看看他,就像太陽不可能在深夜出現一樣,只是他也不想點破事實,因為他實在不怎麼想知道答案。裝傻有時是問題的最佳解決方式。

    「你忙吧!我隨便坐坐。」海紹雲揮手要子鴻坐下,自己也好整以暇的走向子鴻旁邊的沙發,自在的坐下,拿起秘書送進來的茶,像沒事人一樣的喝著。

    沉寂了一會兒,海紹雲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說道:「子鴻,今天晚上,爺爺……」

    他還沒說完話,海子鴻便開口搶白道:「今天晚上我有一個喜宴要參加,可能沒辦法與爺爺以及『某位小姐』吃飯了,呃……不過爺爺可以試試子帆那邊,他今天好像剛好沒事。」他很沒義氣的出賣兄弟。

    海紹雲沒好氣的瞪著子鴻,老臉有一點掛不住。

    哼!他話都還沒說完呢!這個不肖孫子」」在他的定義下,只要不肯結婚讓他抱曾孫的,都歸為不肖子孫這一類」」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真是豈有此理。

    他腦筋轉了一下,決定讓他們兄弟牆,狗咬狗一嘴毛,他正好來一個各個擊破,坐收漁翁之利。嘿……嘿……想著,想著,他內心不由得發出奸笑。

    海紹雲故作生氣狀的說道:「哼!你們兄弟想騙我也先套好詞吧!子帆、子偉他們才跟我說了你今晚沒事。」

    子鴻聞言眉頭緊皺的想著,好啊!這兩個不講義氣的兄弟,竟然聯合起來對付我,我一定……咦!不太對哦!爺爺哭得有點賊,不會是想將他們兄弟各個擊破,以實現他的逼婚A計畫吧!

    哈!爺爺是個老狐狸,可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他這麼容易上當,那怎麼稱得上海氏家族中最冷靜精明的人呢?看來自己得找個時間跟其他的兄弟聚聚,好好的討論一下,怎麼避免爺爺的迫害了。

    「我忘了告訴他們我今天要去參加喜宴,難怪他們不知道。」子鴻一臉鎮靜的回答道。

    「是嗎?」見分化計畫落了空,海紹雲不由得懊惱道:「你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交際應酬的,怎麼會去參加什麼喜宴呢?」

    「呢!」見爺爺大有追根究柢之勢,子鴻很認真的回答道:「我是去參加一個與我的公司來往很密切客戶的喜宴。」

    「哦!」海紹雲揚眉道:「是哪一家公司,在哪裡宴客?」

    子鴻想起方才秘書拿進來的一堆喜帖,隨便拿起一張,說道:「是富國企業的老闆結婚,他在國統飯店的『松柏廳』宴客。」

    一向老謀深算的海紹雲,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呢?好吧!要玩大家就玩個夠吧!不好好整整你,難消我的心頭氣。

    海紹雲不動聲色的說道:「哦!他選在你父親經營的飯店宴客呀!那你當然得去參加囉!我會請小劉親自送你到會場的。」

    「不必了,我自己開車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呢?既然你是士參加『來往很密切』客戶的喜宴,當然免不了喝上幾杯酒了,你沒聽過『醉不上道』嗎?所以還是讓小劉送你過去吧!嗯!我看你今晚就留在飯店的套房過夜吧!明天一早我再請小劉去接你上班。」明知子鴻向來不喜歡在外面過夜,海紹雲故意這麼安排著。

    「可是這樣太麻煩了,我……」

    「別跟爺爺爭論了,你想去參加喜宴就必須讓小劉接送,我會特別交代他,一定要親自將你送到『會場』,如果你不想在那裡過夜,我就讓他在那裡等你吧!小劉不會計較你讓他在那邊枯等的。」

    「好吧!就讓劉伯送我過去,可是別在那裡等我了,我看我就留在飯後過夜吧!明天一早我請飯店的司機送我上班就衍了。」子鴻見原想虛晃一招的計畫失敗,只好乖乖到國統飯店報到了。

    「好吧!那你上班吧!我先回去了。」海紹雲絲毫不浪費時間的離開。他還得到其他不肖子孫那裡試試運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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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中國人向來喜歡熱鬧,尤其是遇到有喜事的時候,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當然要讓所有人一起跟著「爽」啊!不喧鬧一番哪叫辦喜事呢?

    除了請廚師到家裡「辦桌」之外,最好再請一個康樂隊來助興,並把音量調到最大,讓左鄰右舍好幾個小時必須拉著嗓門說話,這才有辦喜事的感覺嘛!當然這種方式比較適合鄉下地區,都市人當然有不同的方法。

    儘管物換星移、時空轉變,中國人愛熱鬧的性子,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即使宴客的地點換成了高雅的餐廳,也少不了喧鬧起哄的場面。

    「沒……沒有劃酒業已經夠他媽禮貌了。」這是一個多喝了幾杯的仁兄說的話。至於那些個國際禮儀,就暫時寄放在「周公」他家吧!

    柳如絮眼光迷濛的看著喧鬧的喜宴。不斷傳來的祝福聲,竟像是在嘲諷她失敗似的刺耳,是的,她的確是一個失敗的女人。

    不管她如何努力,始終得不到母親的讚賞,甚至連一個真誠的微笑也是奢求,為人子女,她是多麼的失敗啊!

    不管她如何真心對待,始終得不到姊姊友善的回應,搶奪她的所有成了姊姊人生中最大的樂趣,在姊姊的眼中,她永遠只是一個討厭的角色,為人妹妹,她是多麼的失敗啊!

    她逃避著男女情感,最後終於為了一個男人釋放,而她的男友現在卻成了姊姊的新郎,在男女情感上,她也是一個失敗者。

    在姊姊的要求下,她做了姊姊的伴娘,她該微笑的祝福姊姊,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一股強烈的心酸不住的湧入心頭,她達一個小小的伴娘角色也扮演不好嗎?她真的這麼失敗嗎?

    「如絮,你別一直喝酒,吃點東西吧!」看著如絮一言不發的輕啜著美酒,向雲天的心好痛,好想將她擁入中,化解她的苦痛,但自己已喪失了這個資格,因為從今天開始,他已是她的姊夫了。

    「你會不會太過關心你的小姨子了?」柳如蘋不悅的看著丈夫,輕輕的在他耳朵邊念著:「你不怕人家說閒話,我會怕,再說,人家如絮可是雲英未嫁,你可別壞了她的名聲。」

    她皮笑肉不笑的靠向丈夫,不知情的摹眾以為她是在說什麼甜蜜的悄悄話,還直說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呢!

    看著如蘋虛偽的笑容,向雲天只感到一股涼意從他的心中升起。自己娶的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如果杯中物真能化解所有的苦悶,那該有多好。

    如蘋像公主般的站起來,轉頭命令道:「如絮,陪我去補妝。」

    「嗯!」一向被使喚慣了的如絮,馬上站了起來,輕輕幫姊姊提著裙擺,靜靜的走向休息室。

    「向雲天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她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而後警告道:「我不准你再去勾引他。」

    如絮驚愕的說道:「勾引他,我怎麼可能去勾引他呢?他是我的姊夫啊!」如果不是因為他跟姊姊結婚,她根本不可能再與他有任何糾葛。那一段情感只是不堪的回憶罷了!

    「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柳如蘋冷冷的看妹妹一眼,高傲的說道:「去吧!該回宴客廳了。」她以勝利者的姿勢向前走去。

    ***

    儘管海子鴻以極低調的方式處理,但仍有許多眼尖的人發現他的到來,於是免不了一番交際應酬,這也是怕不喜歡參加宴會的原因。

    好不容易,他才想辦法溜出人群,找到了一個較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

    他冷眼的看著進行中的婚宴,老實說,他並不是記得很清楚,自己參加的是誰的婚宴,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的體驗一下他以前所不喜歡的宴席吧!

    他興味十足的看著新人,一向精明的他嗅出了一股怪異的氣氛。

    新娘有別於一般新娘的幸福微笑,反而露出捕捉獵物後的勝利表情,而新郎臉上更見不到該有的喜悅,只是機械般的微笑著,並不時以外人難以理解的表情注視著伴娘。

    和大多數的男人一樣,一旦將視線轉到一旁的伴娘後,就很難再將它移開。不管是她那黑緞瀉地般的髮絲,或是她那賽若凝脂的玉膚、柳眉杏眼、櫻唇貝齒,她的任何一個部位都可以勾住男人的眼光,教人捨不得轉移視線。

    她臉上有股認命的淒楚,使子鴻的心抽動了一下。為什麼她眼眸深處有股深切憂鬱與哀愁呢!

    海子鴻好奇的凝視著她,一股莫名的情愫湧上他的心頭,一向冷靜的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為什麼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竟可以使他心生憐惜,甚至興起了照顧她、保護她的強烈念頭呢!

    ***

    在飯店的豪華套房之中,瑾琳難掩喜悅與驕傲的看著飛上枝頭的女兒,開心的說道:「如蘋,你今天風光極了,算命先生說的一點也沒錯,你果然是有大富大貴的命呀!」對於大女兒搶了妹妹男朋友的這件事,她可是一點也沒擱在心上,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命,如絮原本就沒有當鳳凰的命,只能怨自己了。

    何瑾琳感慨的回憶著,當初自己與昱中的婚禮也是這般美好的,婚後他們更是恩愛,一場殘酷的意外硬生生拆散了他們兩人,如果當初沒有懷如絮,他們將幸福依舊。

    對丈夫的愛越深,對如絮的怨就越深。

    「媽,人家如絮還沒結婚呢!你怎麼知道她會不會嫁得出我好,再怎麼說人家可是個碩士,前途未必比我差。」如蘋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唉!她怎麼能跟你比呢?」瑾琳不經意的看了如絮一眼,殘酷的說道:「命好的人啊!有沒有讀碩士都一樣,只要找個好老公,還不是大富大貴的過一生,要是命不好,讀了三個博士也沒用。」

    站在一旁的如絮,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心痛,但母親的冷言冷語卻再度令她痛不欲生,劇烈的痛楚從心臟深處傳到了四肢,她幾乎因承受不住痛苦而癱軟在地。強烈的自尊使她聽若未聞的靜止一旁,只有眼中深處流露出她的痛。

    從小母親就愛在她耳邊比較她與姊姊的命,在母親眼中她只是一個命帶孤克的人,唯有姊姊才是那個洪福齊天的女子。所以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是沒有用的,她早就習慣這些話,不是嗎?為何這些話在今夜聽來卻特別刺耳呢?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媽,我的頭有點痛,我先回去了。」如絮疲憊的說道。

    「嗯!」瑾琳冷漠的點頭,「記得把姊姊穿過的禮服帶回家,明天送到洗衣店乾洗。」

    「我知道了。」如絮點頭離去。

    她像是一朵不起眼的雲霧消失於勝利者的面前。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必須找一個無人的地方舔傷口。

    「如絮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哦?」如蘋幸災樂禍的說道。

    「別管她,」瑾琳冷淡的揮手,說道:「她就是這個樣子,你不必為她擔憂。」

    如蘋才懶得擔憂她,老實說,這輩子她只愛過自己,擔憂別人的蠢事她可做不來。

    她打了一個哈欠,不耐煩的問道:「雲天怎麼還不上來?」

    「今天來了這麼多客人,他當然得好好招待,生意人嘛!要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呀!」見女兒還是一臉不耐,她又微笑的說道:「你知道嗎?海子鴻竟然也來參加你的婚禮呢!聽說他一向不喜歡參加宴席,今天他可是給足了你們面子呢!」

    「海子鴻?他也來了嗎?」雖然她對商場上的事沒什麼興趣,但海氏王朝的事她略有所聞。

    「對呀!而且他好像留在他專屬的套房過夜,他呀……」瑾琳的話被敲門聲打斷,打開門一看,竟是醉釀釀的新郎。

    扶著向雲天的員工,開口說道:「董事長好像醉了,我們先將他送回房間。」

    「怎麼醉成這樣呢?」瑾琳憂心的看著女婿。如蘋站在母親身後,冷眼的看著一切。

    「因為廠商搶著敬酒,董事長多喝了一些。」他不敢說出董事長像在逃避什麼事,不斷找人敬酒,終於爛醉如泥。

    何瑾琳側身指著床鋪,「麻煩你們幫忙把董事長扶到床上吧!」

    「好。」部屬們合力將向雲天送到床上。

    「樓下的客人就麻煩你們招待了。」何瑾琳開口交代著。

    「我們知道。」他們飛快點頭離去。

    「這些廠商也真是的,怎麼把雲天灌成這樣,」瑾琳搖頭的看著床上的新郎,按著交代道:「雲天醉得很厲害,你要好好的照顧他。」

    「知道了。」如蘋淡淡的回答著。

    「那我我先回去了。」說著,瑾琳輕輕的打開新房的門,悄然離去。

    柳如絮冷冷的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丈夫,才新婚的第一天,他就想用酒麻醉自己嗎?她不悅的坐在化妝台前,開始卸下臉上的濃妝。

    向雲天翻了一個身,開始喃喃的念著:「如……如絮,原……諒我,如絮,我……對……不起你……我……我……」

    柳如蘋憤怒的將卸妝減去向化妝台,像風一樣的衝向丈夫,用力的搖晃著他疲軟的身子,嘶叫著:「向雲天,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你卻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你太過分了,你給我起來。」

    向雲天醉眼惺忪的看著如蘋,使兮兮的笑著,並抬手指著如蘋卸了一半收的臉問道:「如絮,你臉上為什麼花花綠綠的?好好玩哦!」

    「如絮,你還在叫她,不管你醒著或是醉釀釀,你心裡永遠只有如絮,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她更用力的搖晃著丈夫。

    「如絮好……好純潔、好……美麗,就……就像一朵出水……蓮花。」他醉醺醺的說出心裡的話。

    「不准你在我的床上誇別的女人。」她憤怒的叫著。

    「她……像純潔的百……百……合花……」向雲天依舊說著。

    「住口!」柳如蘋憤怒的將丈夫推下床鋪。

    「砰!」的一聲,向雲天從床上跌在床底下,還傻呼呼的笑著說:「呵!有大……大……地震,如……絮,你……趕快躲起來哦!」說著他便醉醺醺的沉睡在床底下,絲毫不知他的醉言醉語將為如絮惹來一場大風暴。

    柳如蘋氣急敗壞的瞪著床底下的丈夫,怒火在她心底燃燒著。

    從小到大,她總是喜歡搶如絮的東西,因為那帶給她一種殘酷的滿足感,更讓她覺得自己高她一等。

    她曾搶走如絮最愛的洋娃娃,微笑抱著搶來的娃娃睡了一夜,隔天將她丟到床底下。

    她曾搶走如絮最愛的筆,然後在隔天便毫不在乎的將它送給同學。

    她曾搶走如絮最愛的書,然後微笑的將它丟棄在垃圾桶中。

    她曾搶走如絮最愛的……她早已記不得自己搶奪了如絮多少的東西,搶奪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喜歡,只是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與勝利感,甚至只因為想看如絮哀怨的臉。

    現在她又搶奪了如絮的未婚夫。

    雖然得到了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這令她心中那股殘酷的欲無法滿足。她眼中閉起了一股邪惡的光芒,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她越覺得是種挑戰。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殘酷的微笑,還不知道誰是真的勝利者呢?我們走著瞧吧!

    ***

    詩人們向來最愛秋天,約莫是在這天氣已涼時,蘊藏無數的蕭瑟,飄零的落葉、枯黃的景色,最適合用來詮釋詩人心中的愁雲吧!

    天階夜色涼如水,秋夜的陽台最適合失意的人,柳如絮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看著夜空,今天的氣候異常的淒迷,月亮與星光均被烏雲籠罩,整個夜空顯得暗淡無光,只有孤獨的街燈在淒冷的街道上放出微弱的光,如此的黑夜感覺異常沉重,一如她此刻的心清。

    她感到一絲絲寒意直滲她的心底,她的雙手緊緊的環胸,像是躲避那深秋的涼意,又像是想驅逐心中深深的寒意陪伴著她的除了哀愁與落寞,只有腳邊的一瓶白酒與半滿的酒杯。

    她的長髮在風中輕輕飄著,兩眼迷濛的看著浩瀚的天空,無話的問著暗淡的蒼穹,到底一個人的心要受多少的傷,才會忘記心痛的感覺?孤獨哀愁、苦澀、傷感的情懷難道無法免疫嗎?該如何學會不再受傷呢?秋意瑟瑟沁入她內心深處,苦澀早已盈滿靈魂,受傷的心早已千瘡百孔,歡樂離她好還好遠。

    她沉溺在別人無法觸及的世界中,突然某種外在的干擾,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起頭看向房間,呆楞了一下後才回過神來,發現是電話聲響。

    刺耳的電話聲在寂靜的午夜顯得突兀,她試著忽略吵人的聲音,但它卻不妥協的在深夜中狂嘯著。

    難道她連靜靜舔傷口的自由都沒有嗎?她重重歎了一口氣,拿起半滿的酒杯一口飲盡,滾燙的汁液從喉嚨處往內燃燒著,令她差一點喘不過氣。

    呵!為什麼有人會沉迷於這種玩意呢?她苦笑的放下酒杯,腳步飄搖的走向電話。

    ***

    海子鴻無聊的閒坐在套房的休息室中。

    他一向不喜歡在外過夜,哪怕他現在所住的飯店是海家的企業之一,而這個房間是他的專屬套房,也沒讓他有在家的感覺。

    他的爺爺深知這一點,才故意安排他留在這裡過夜吧!每一次他的逼婚計畫遭逢挫折,他總是不忘做一點小小的報復。

    思及爺爺鍥而不捨的逼婚行動與頑童似的行為,他只能無奈苦笑,並不是他冥頑不靈或是有不婚思想,只是他從未碰過令他動心的女子罷了!這時,一個憂鬱的倩影卻沒有預警的躍上心頭,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她的影像卻深深烙印在記憶深處,這種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的,即使他一向冷靜精明,也無法解釋自己的反常。

    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沙發中沉思著,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眉頭緊磨的看向房門,疑惑的說道:「請進。」

    一名身著飯店制服的年輕人推門而人,手上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杯紅葡萄酒和點心。

    「有事嗎?」子鴻打量侍者一眼,發現自己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他並不常到這裡,自然不可能認識每一個工作人員。

    「有人請我送來點心與美酒給海先生,祝你今夜在這裡度過美好的一天。」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大概是個新手吧!

    「放著吧!」子鴻以眼神示意,要侍者將托盤放在茶几上。

    「謝謝!」侍者拿著子鴻所給的小費匆匆告退。

    子鴻苦笑的看著侍者送來的點心與美酒。爺爺不愧是個老頑童,明知道他不喜歡外宿,卻故意讓他留在飯店過夜,還「細心」的安排侍者送來點心。真是敗給他了。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他拿起紅酒遙祝遠在「寧園」的爺爺,靜靜的品嚐著爺爺的「美意」,那名憂鬱女子的絕色倩影再度浮現心頭,為何自己對萍水相逢的她印象如此深刻呢?這個問題再度縈繞在他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發現不對勁。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混濁,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熱籠罩著他,他不是無知的純情少男,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反應。

    他轉頭看著空蕩蕩的酒杯,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心中吶喊著:天啊!只不過是拒絕爺爺安排的相親,爺爺有必要這樣整人嗎?

    他匆匆跑進浴室,打開冷水想沖淡身上的燥熱,但依然沖不走漸漸強烈的慾望,最後他只能痛苦的躺臥在床鋪上。任憑他有再彈的自制力依然無法抵抗藥效,只能任由濃濃的慾火在他週遭燃燒著。

    這時門外又傳來敲門的聲音,他很自然的選擇了沉默,任誰也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相,再說他更怕這是爺爺安排的「意外驚喜」,那他更消受不起,思及此,他發出了一聲呻吟。

    「該死的,我竟然忘了鎖門。」當他聽到來者直接打開門的聲音,看到來人竟然是佔據他的思緒一個晚上的她,不禁發出更強烈的呻吟。

    「先生,你怎麼了?」

    「你是誰?」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受到更大的痛苦,以難抑的痛楚嘶叫著:「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你不認識我,我,但有人約了我在這裡碰面,所以我就來了呀!」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酒精好像鬆懈了她的自制,在這一刻她發覺自己面對人生的態度與從前不太一樣。

    「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裡,否則……否則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已……」他痛苦的嘶叫著。

    關心的問道也不認識你「控制不住自己?」如絮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可是你好像很痛苦,我想幫助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幫助你?」

    「你趕緊離開這裡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他聲音瘩啞的說道。

    「為什麼?」她更好奇的問道。

    為了讓她快一點離開這裡,他只好直言:「有人給我吃了興奮劑,我現在很難受,你快離開,否則我怕……」她的出現令他更痛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

    她猛然吸了一大口氣,錯愕的看著他。

    興奮劑?為什麼有人會做這種事呢?如絮先是不解的思考著,按著她將整件事聯想起來,終於想通了一切,原來這是姊姊殘酷的另一個顯像,這也是姊姊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打電話約她來的原因。她先讓這個男人吃下興奮劑,然後打電話約她到這邊,打算讓誤闖的她被這男人奪走一切,要有多殘酷的心,才能冷血的安排這一切啊!她是她的妹妹,不是仇人啊!姊姊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呢?

    她心痛的看著一切,這個男人本可利用自己解決痛苦,可是他卻強抑著需要,寧願自己陷入無止盡的痛楚中,也不願去傷害陌生人,這一刻她的心痛更強烈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比自己的親人更仁慈!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哭或該笑?

    看著陷入痛苦之中的他,她雖然不瞭解他現在所承受的是怎樣的一種折磨,但能令一個男人陷入無助的痛苦之中,必定不能小覷,她毫不考慮的向前走了一步,靜靜的打量著他,終於她臉上露出一個迷濛的微笑。

    「你為什麼還不走。」他嘶啞的叫著,隨著她的靠近,他體內的慾火燒得更加猛烈,他不知道,她眼中的無邪是她的天真或是虛偽?他更不知道,她到底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或是撒旦派來考驗他的惡魔?

    她沒有回答,只是迷濛的笑了,一步步的靠向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知道你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嗎?」他從床上彈坐起來,呼吸急促的問道。

    她繼續向前,輕咬著唇,輕輕點頭。

    「天啊!」他再也無法思考的緊擁著她,就好像快渴死的人突然見到一片清涼的湖泊般,情願溺死在當中也不願放棄這美好的時刻。他開始用唇、手,恣意的侵犯她的每一寸,從她略顯僵硬的動作之中,他已看出了她的純真,但此時此刻已無法回頭。

    雖然他渾身上下火熱的燃燒著,但他仍小心的抑制著他的動作,溫柔的帶領她體會熱情,讓兩人一同沉浸在慾海之中,隨波逐流,潮起潮落,一波波難以言喻的喜悅包裹著水火交融的兩人,終於狂嘯的火花爆裂而出,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他們在彼此的懷中喘息著,這一種狂烈的激情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但他何曾領受過如此曼妙而奪人呼吸的激情呢?

    他感覺她的嬌媚身軀緊緊的貼著他,這種感覺是如此契合、感人,他感覺自己心底深處的慾火又開始燃燒,但他怕自己的熱情傷害了純真的她,於是屏息的擁著她,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慾望。

    初試男女情愛的她,為兩性之間所點燃的激烈火花所震,接著理智逐漸回到她的腦海中,回想起自己方纔的激烈回應,她覺得自己的臉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肉體的直接接觸更讓她羞赫不安,她羞怯的想自它的懷抱逃脫,誰知引發了另一場狂別的愛宴。

    此刻的他就像渾身上下裝滿了電鈕,她隨便一碰便能沸騰他的血液,令他再度沉溺於慾海之中,理智再度為情慾淹沒,他再度用他的激情點燃她的血液,她當然也就跟著淪落,於是他一次次的帶著她體會人生的至高喜悅。

    如絮兩眼迷濛的張開雙眼,突然感到呼吸略微不順暢,她轉頭看向她的身旁,原來是他佔有的擁著她,將她緊緊的鎖在他身旁。

    酒精帶給她的勇氣與豪情已然消失,先前的幾場激情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沸騰著,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天啊!剛才那個放蕩的女人真的是我嗎?我真的跟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發……發生了親密的關係嗎?天啊!她直希望自己可以像空氣般,馬上從這裡消失。

    她暗自慶幸他尚未清醒,輕輕的拿開他的手,靜靜的走下床鋪,飛快的穿好衣服後,站在床前凝視著他,將他俊逸的臉龐刻印在自己的心中,溫柔的為他蓋上被子,無聲的說再見後,便悄悄的走出飯店。

    回到家後,她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站在鏡子前凝視著自己。

    她的雙唇因為激情而紅腫,她的變眸因情慾而閃著狂野的光芒,她的肌膚仍殘留著男人的氣味,她的身上留有男人侵略的吻痕,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

    這時忽然發現自己的珍珠耳環少了一邊,顯然是遺落在飯店。那是外祖母給她的珍貴遺產,一直以來是她最愛的寶藏,只要戴著它,她便可以感受外祖母的愛包圍著他,帶給她無比的勇氣。而她卻失去了它,看來今夜她失去的比想像的還多。

    她打開陽台的門,悄悄走入夜色之中,天已快克了,黎明前的黑暗依然籠罩著大地,幾個小時前她還在這裡哀怨自憐,現在,她的人生已有二百六十度大轉變,世事變化的確讓人無法預料。

    他俊逸的容貌深印在她心頭,他所引發的烈火還在她心中燃燒,她不懂自己怎麼會輕易將自己的純真獻給初遇的陌生人,是酒精的影響嗎?不,她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突然緊緊的抱著自己,深深的吸吮著自己身上殘留的激情味道,她憂鬱的發現自己遺落的不只是一隻珍珠耳環,還有一些她不敢想像的情懷。

    流水永遠不可能倒流,就像時光無法回頭一般,她知道,過了今夜,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只是這樣的她,能擁有更值得期待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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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6: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幾番雲雨之後,子鴻疲憊而滿足的沉入夢鄉,夢中充滿了她的影子。

    他自然的伸手想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卻發覺她已不在,他猛然驚醒,原來這只是一場夢。他鬆了一口氣的看向身旁,可是佳人行蹤已然飄渺。

    他飛快的跳下床鋪,找遍了套房的每一個角落後,終於接受了她已離去的事實。

    他悵然若失的坐在沙發上,空氣中還飄逸著屬於她淡淡的餘香,歡愛過後的氣息依然盤旋在套房之中,而佳人遠去,徒留莫名的帳惘。

    他曾以為她是爺爺安排的人,可是不久後他就知道,這絕不會是爺爺的安排,因為海家的人絕不會用金錢去買任何人的純真,爺爺絕不會為了教訓他,而讓一個女人失去純真。

    那麼這一切又是誰的安排呢?先是下了興奮劑的紅酒,接著是她突然到來,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

    難道……難道這一切是她的安排嗎?目的是為了成為海家的一分子?他突然感到強烈的心痛。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根本不應該離開,而要安排好記者在他無防備的時候衝進來,讓他們之間的韻事成為報紙頭條,海家為了平息醜聞,只好宣稱他們早已訂婚,只待選好日子便可以完婚,她也就順利成了海家的媳婦。

    如果這不是一場安排好的陰謀,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望著床上零亂的被褥,他的心也迷亂了。

    其實他可以輕鬆的打聽出她的名字,更可以請徵信社的人調查出真相,但他卻不願意揭開事實的面紗,只因他怕面對的是冰冷的事實。

    此時此刻,兩種矛盾的心情在他心裡交織著,他既希望她可以再度出現在他面前,卻又害怕地出現在他面前,並不是害怕對今晚的事負責任,而是怕這會破壞所有美好的回憶,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精心安排,那麼它使不再美麗,反而充滿了醜陋,而這將使他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

    「對不起!」如絮掩著嘴,飛快的逃離餐桌。滿桌的飯菜與姊姊濃郁的香水味,一再刺激她的胃,她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衝向浴室。

    乾嘔了一陣子,只吐出一些苦水,她虛弱的打開自來水,用冰冷的水沖洗自己的臉。

    抬頭望著鏡中蒼白的自己,茫然的輕撫著自己的小腹。

    那一夜難忘的回憶竟為她留下紀念品嗎?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事實又如何掩蓋得住呢?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輕輕的洗了把臉,強抑著不舒適,拖著虛弱的腳步回到飯廳。最近姊姊與姊夫不知為了何事吵翻天,母親特地設宴請他們回家,想緩和他們夫妻的對峙,如果她搞垮了這一切,她的母親一定不會原諒她。

    「如絮,你的臉色好差,要不要到醫院看醫生?」從如絮捂著嘴衝進浴室後,向雲天就一直看著浴室的方向,他對如絮的關懷流露在他的表情。

    「是啊!如絮,你看你的姊夫多關心你啊!要不要他送你到醫院去呢?」如蘋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沒事,謝謝姊姊、姊夫的關心。」如絮疲憊的回答著。

    「你是怎麼了?」何瑾琳眉頭緊蹙的問道。她的語氣中不見關懷,反倒有點不耐煩。

    如絮吶吶的說道:「沒什麼!只是胃有點不舒服。」她無法說出事實,因為她還沒有迎接另一場風暴的勇氣。

    如蘋冷冷的打量著如絮,忽然驚訝的叫著:「天啊!不會吧!」

    「什麼東西不會?」瑾琳好奇的問道。

    「最近我聽到一些輩短流長,說是如絮為了飛上枝頭,不惜以自己的清白為賭注,去勾引某大企業鉅子,原本我還不信呢?現在看如絮這個樣子,好像不只出賣了清白,甚至還懷有身孕。」如蘋大膽的猜測著,從如絮霎時反白的臉龐,她肯定如絮已經懷有身孕,她看好戲似盯著妹妹。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瑾琳驚愕的看著如蘋。

    「如絮不可能這樣的,你別胡說。」向雲天一點也不相信妻子的話,只是無限憐惜的看著如絮。

    「是嗎?你又不是如絮,你怎麼能肯定她不會呢?」

    「如蘋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瑾琳怒不可遏的看著如絮,「你說話呀!」

    如絮心如死灰的看著她的親人,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家竟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親人竟不是精神撫慰的根源,這樣的地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為什麼不說話,既然敢做就要有膽子承認。」如蘋不屑的看著妹妹。

    「是的,我是懷了孕。」如絮心冷的看著她的親人,飄忽的說道:「這樣的結局你還滿意嗎?『姊姊』。」她特意的加重「姊姊」兩個字。

    「你是什麼意思?」如蘋冷笑的問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不想說出那些不堪的事,我只是很難想像你的殘酷,到底要傷害我到什麼地步,你才會滿意?」如絮悲勵的問道。

    「你……你……」瑾琳指著如絮半天,氣得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忍不住揮了她一掌,叫罵道:「你做了這樣丟人現眼的事,非但不檢討,還想嫁禍給姊姊,你還有沒有廉恥心啊!」

    如絮呆愣的捂著自己的臉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儘管母親從不留關懷過她,但出手打她卻是第一次。

    瑾琳也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如絮,但現在不是她心軟的時刻,她冷硬的說道:「明天你就到醫院去把孩子拿掉。」

    一向溫馴、逆來順受的知絮,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站起來堅定的說道:「不,這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拿掉我孩子,而且我會是個比你還稱職的母親。」

    惱羞成怒的何瑾琳,忍不住再給了她一個巴掌,氣憤的叫道:「如果你要這個野種,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們絕不容你破壞柳家的門風。」

    「媽,有事慢慢說,別這樣……」向雲天見妻子與岳母如此壓迫如絮,心中自然萬分不捨,忍不住要站出來護衛她,此舉很自然的惹怒他的妻子。

    柳如蘋憤怒的叫道:「這是我們柳家的事,你沒有置隊的餘地。」丈夫竟然如此偏袒如絮,這教她情何以堪呢?結婚至今,如絮一直是他們吵架的根源。

    「如蘋,她是你的妹妹耶!」妻子的冷酷無情讓他難以置信。

    「她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早已沒資格做我的妹妹。」柳如蘋一臉不屑的說道。

    「她不要臉?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自己……」

    「夠了,你們夫妻倆是嫌這裡不夠熱鬧是不是?沒事還要插上一腳……」罵著的當兒卻看到如絮靜靜的走向房間,不由得大聲叫道:「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去哪裡?」

    「離開這裡。」如絮面無表情的丟下這句話後便走入房間,鎖上了房門,片刻後她便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蒼白卻堅強的往外走。

    「今天你要是走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這個家再也不歡迎你。」何瑾琳氣憤的嘶吼著。

    「這個家曾經歡迎過我嗎?」柳如絮淒慘的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個沒有愛的地方。

    「如絮,你別走……」向雲天想喚回如絮,但它的妻子硬生生的拉回了他,一場爭執吵鬧再度展開。

    ***

    烏雲輕輕籠罩著天空,陽光被覆蓋在黑暗之後,整個海邊籠罩在陰冷的細雨中。

    柳如絮窩在一處巖洞之中,時而昏睡時而淒迷的看著大海,時光毫不留情的消逝,終於黑暗的夜晚過去了,光明的一天又來到。

    她淒楚的一笑,儘管此刻烏雲慢布,但總有散去的時候,大地將重見光明。為什麼它的人生永遠沒有光明?為什麼她總在黑暗中盤旋?為什麼老天要給她這麼多的磨難?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這大概是所謂的命吧!就像她母親說的,她是「紅顏薄命」,注定了一輩子沉淪,而所有與她親近的人得不到任何的好結局。

    她心痛的輕撫自己微隆的小腹,曾經她期盼著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她要用愛來撫育自已的骨肉,用自己過去得不到的幸福包圍著新生命,可是結局卻是如此不堪。

    這些日子她害喜得很厲害,誰願意僱用一個需要人家照顧的女人呢?別說是工作了,就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她原本就沒有什麼積蓄,最後只能坐吃山空了。

    孤立無援的她,帶著身上僅存的行李袋,買了一張通往恆春的車票,就這樣茫然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說台灣餓不死人嗎?不是說台灣是充滿奇跡與希望的寶島嗎?是嗎?真的是這樣嗎?說這些話的人真的曾到陰暗角落看過嗎?是的,台灣當然餓不死人,只要她肯放棄尊嚴回頭。「最多」只是得到無情的奚落與恥笑,而她可以繼續活下去。

    她淒厲的一笑,自己或許從沒有過好運,但最起碼的尊嚴她還有,她絕不會回頭向家人求助,因為那是比死還難堪的選擇。

    她輕輕的站了起來,虛弱的身子使她跟蹲了一下,她想辦法平衡了身體,拖著沉重而虛浮的腳步,一步步的攀登上高聳的岩石。

    她的身子在寒風中飄搖著,氣候不佳阻隔了人們的遊興,只剩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響,與她的形只影單的在這裡看著海。

    說來可笑,她生活在海島國家,卻從沒有看過真實的大海,因為「海」在柳家是一大禁忌,誰也不敢在家中提起這個字眼,當然更別說到海邊遊玩了,而她卻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到海邊。

    海風刺骨,她身上的衣物阻擋不了一波波的寒意,望著在腳底下的海浪,她的心沸騰著,也許這裡就是她人生的落幕之處吧!

    她虛弱的張開雙眼,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這一切彷彿在夢中,她眼珠轉也不轉的看著前方隨風輕輕飄動的白色窗紗。

    我死了嗎?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我再也不用去面對現實的殘酷了嗎?

    「你終於醒了!」她身旁忽然響起的聲音,殘酷的將她拉回現實中。

    她苦惱的轉頭看著出聲的人,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我姓李名正英。」他簡單明瞭的說著。

    「你怎麼曾在這裡?」

    「我?」他訝異的揚眉,微笑的回答道:「因為這是我家。」

    「你家?那……我在這裡做什麼?我是說?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眉頭緊蹙的問道。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驚愕的看著一臉苦惱的她,見她茫然的看著他,於是細心的回答道:「三天前我在海邊發現了你,及時的將你從死神的手中救出,後來你昏倒在我的懷中,我就將你帶回家中,直到現在你才醒過來。」

    他的話敵破了她一層層的保護膜,殘酷的記憶像洪水般湧進腦海中,死裡逃生對她而言竟不是一種喜悅,反而更像是一個殘酷的誼咒。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就此解脫?」她痛苦的嘶叫著。

    「死並不能解決一切,任何人都沒有權力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眼中流露出不能認同的神情,毫不諱言的直言道:「更何況是同時結束兩條性命,你怎麼忍心讓一個無辜的生命,隨著你一同葬生大海?」

    她悲淒的輕輕撫摸自己微凸的小腹,「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呀!與其讓他和我一起在人世間沉淪,不如一起解脫。」

    「你的丈夫呢?難道他坐視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嗎?」她聲音中的苦痛讓他心痛,這樣一個清純的女孩,為何遭受這樣的折磨呢!

    「我沒有丈夫。」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對不起!」他並無意揭人隱私,只是面對這樣一個飽受痛苦折磨的女孩,他忍不住的想去關懷她,「那你的親人呢?」

    「親人?」她沉痛的低吟著,「我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已在十年前離開我,其他的人則視我為詛咒,親人…我不再覺得我有親人。」母親與姊姊的殘酷無情,早已讓她心如死灰。

    「為什麼?」他覺得她不像一個輕浮的女孩,為何她的家人忍心如此對待她。

    她痛不欲生的看著他,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因為沉澱在內心中最深的傷痛,如何再去碰觸呢?

    看著她充滿苦痛的臉龐,他知道尋死比苟活更需要勇氣,如果不是遭遇諸多苦難,這樣花樣年華的她,不會選擇死為依歸。

    他更知道,唯有釋放出心中的毒素,方熊再尋生存之希望,於是他強迫自己硬起心腸說道:「說吧!唯有說出一切的痛楚,你才得以解脫、重獲新生。」

    「是嗎?」她迷茫的呢喃著。

    「相信我,只有將心中所有的苦痛傾瀉而出,你的心靈才有機會獲得平靜,說吧!

    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你想知道什麼?」

    「任何你想告訴我的事。」他平靜的說道。

    她神情飄渺的說道:「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我有的是時間。」他微微的一笑。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對方眼眸中的真摯關懷打動了她,也許是她真的想尋求另一種解脫,於是她敞開胸懷,釋放出她的痛楚。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她的話有如平地一聲雷,震出了滿屋子的死寂。

    即使早已有了面對一切苦痛告白的準備,但這樣的一句開場白,仍令他震撼,呆楞了幾秒後,他才遲疑的問道:「你……你是說?」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她像機器人似的重複著心中最深的痛,「至少我的母親一直這樣告訴我。」

    「什麼意思?你做了什麼事嗎?」他小心的問道。

    「也許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她哀傷的說著:「我的父親為了回台灣迎接我的出生,趕搭的飛機失事葬身放大海之中。」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不過是一個無知的小生命,生命本無常,又怎是你能擺佈的。」

    「但是我母親認為這一切都該怪我,因為我命中帶克,才會剋死了我的父親,讓柳家從此支離破碎,所以她恨我、怨我,永遠無法愛我。」

    「這是你母親無知,若是父母短命使怪子女帶克,那這人世間也太悲哀了吧!」

    「這也許就是我的悲哀吧!從小我就生長在這樣的陰影底下,不管我如何努力,不管我如何表現,我母親依然不曾正眼看我,她的心目中永遠只有姊姊一個人,而我彷彿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陰影,她……」她開始道出她的心酸與悲痛,他只是靜靜的聽著。

    「天啊!我沒想到你竟然遭遇了這些。」聽完如絮的告白,李正英不由得為她的命運多舛感到扼腕。

    「這大概是我的命吧!即使是我窮盡一生的力量,卻怎麼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吧!」

    李正英感慨道:「如果你現在就抱持這樣消極的想法,那麼你的命運必然永遠在上天的安排下。」

    「不然我又能怎麼樣呢?若不是迫於無奈,我又怎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你相信命運嗎?」

    「當然!」被命運擺佈了一生的她,如何能不信呢?

    「如果你相信命運,必定也相信命中的貴人,那麼就讓我來當你的貴人吧!我願意幫你創造新的人生。」

    「我們萍水相逢,為什麼你願意幫助我呢?」

    「所謂相逢自是有緣,多年來我離群索居,孤獨的守候我那無緣的妻子,卻意外的救起你,我想這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吧!我也是一個被命運作弄的人,所以我瞭解你的苦,我願意盡我的力量,減少世間的另一個悲劇。」

    柳如絮無言的看著他,在這混濁的世界中,當真有如此良善之人?他真的是她的貴人嗎?這是老天爺給他們母子的一條生路嗎?

    「我曾往一場意外中失去了生命中的最愛,所以我瞭解生命的可貴,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請你當我的女兒吧!讓我陪你過這段歲月,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柳如絮充滿感激的望著她的貴人,除了謝謝外,她再也找不出其他話。

    ***

    「來,娃娃,讓爺爺抱抱你,」李正英開心的抱起五歲的小女孩,寵愛的笑道:「哇!小傢伙又長大了。」

    「嗯!」娃娃開心的點頭道:「因為我都有乖乖的吃飯呀!所以當然會長大囉!」

    「這麼乖呀!告訴爺爺,你吃了幾碗飯。」

    「一碗。」娃娃開心的比著手指頭,並補充道:「而且是吃光光哦!這樣我長大以後才不會嫁給小貓咪當老婆,這是媽咪告訴我的。」

    娃娃的童言童話逗得李正英哈哈大笑,他寵愛的說道:「真是個乖寶貝呢!爺爺等一下帶你去放風箏,好不好?」

    「耶!」娃娃開心的笑道:「我最喜歡跟爺爺去放風箏了,好好玩哦!」

    「你就知道玩,」她的母親寵愛的看著女兒,交代道:「不可上讓爺爺跑得太累,也不可以要爺爺大老遠抱著你走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媽咪。」小女孩乖巧的說著。

    「如絮,娃娃很懂事的,你別管她太嚴。」

    「嗯!」如絮微笑的點頭,說道:「爸,讓娃娃留在這裡陪你,我帶來了一些素菜,先去廚房煮飯。」

    「讓陳嫂煮就好了,你難得回來就別忙了。」

    「就是因為難得回來,才更要把握每一刻呀!」這些年她一直留在美國求學,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好不容易畢業回台灣,又留在台北忙碌新創的事業,她怎能不把握時光呢?

    「好吧!那你去忙好了。不過別太累了。」

    「我知道。」如絮微笑的點頭,慢慢的走向廚房。

    「爺爺,我準備了一個禮物送你耶!」娃娃拉著爺爺的手,大聲的說著。

    「真的嗎?」李正英低頭慈愛的看著小女孩。

    「嗯!」娃娃跳下爺爺的懷抱,打開自己的櫻桃小丸子背包,寶貝似的拿出了一張畫像。

    「送給爺爺,這是我自己畫的哦!老師給我打了三個圈圈呢!」

    「哇!娃娃幫爺爺畫了畫呀!」李正英開心的接過畫家。

    「好看嗎?」娃娃期盼的問道。

    看著這可以比美畢卡索的抽像線條,審視自己綠色的臉龐,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鼻子,可是他還是很開心的點頭,說道:「畫得棒極了!等一下我請老張把畫像送去裱框,謝謝你送給爺爺這麼棒的禮物。」

    「不客氣。」娃娃開心的笑著。

    「娃娃怎麼會想到畫爺爺呢?」李正英好奇的問著。

    「上課的時候,老師要我們大家畫自己的爸爸,但娃娃沒有爸爸,所以就畫爺爺了。」娃娃臉色暗淡的說著,天真的臉孔流露出超乎年齡的憂鬱。

    看著孫女落寞的神情,李正英不由得心痛,這些年以來,他不只一次的勸如絮,要她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替自己找一個老公,也替娃娃找一個爸爸,但如絮卻堅決的表示,她要一個人帶大娃娃。

    他慈愛的抱起娃娃,親親她的小臉蛋,安慰道:「娃娃沒有爸爸,但是有疼愛你的媽咪,還有爺爺呀!是不是?」

    「嗯!」小女孩輕輕的點頭,馬上忘了憂傷的說道:「爺爺,我們去看外婆好不好?」

    「好啊!」李正英慈愛的點頭說道:「我們現在就去吧!」他帶著小女孩來到了他的書房。這個書房充滿妻子心碧的相片,小傢伙來過一次後,便迷上了相片中的心碧,她最喜歡拉著爺爺的手,一起走進這充滿愛的房間,看著美麗的相片,聽著爺爺講著外婆的故事,在她的心目中,外婆就像童話中的公主。

    ***

    海家的成員再度聚集在一起,不過地點換成了子傑的別墅,因為今天是他們夫妻將MAY分散二十年的父親介紹給海家人的日子。

    「你們父女分別二十多年,現在竟然可以重逢,老天爺還是有仁慈的一面。」雅倩有感而發的說著。

    李正英與妻子的緣薄令人鼻酸,但分別二十多年的親人得以重逢,這種喜悅多少衝淡一是士哀愁。

    「說來還真得感謝如絮,要不是她恰好與MAY相逢,要不是她積極的安排這一切,我們父女不知道何時才可以重逢。」李正英閃著淚光的說道。

    「不,真正使你們父女重逢的是你的善良,要不是多年前你救我了,我根本不可能安然的坐在這邊,更別說是做任何安排了。」如絮脫口而出。

    「都過去了,別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李正英輕輕的拍拍如絮的手。

    海家的人都看出如絮有一段苦不堪言的過去,但誰也不想去揭開傷疤,他們很有默契的想著,就讓這感傷的一面輕輕飄過吧!今夜不該有太多哀愁。

    偏偏海家出了一個天兵」」海寶貝,她難掩好奇的追問道:「大嫂的爸救過如絮嗎?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

    「呃……這說來話長。」李正英為難的說道。正常人見到李正英的表情、聽到這樣的話,早該馬上停止問話,好讓話題匆匆帶過,可是……「沒關係,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寶貝一臉準備聽故事的模樣。

    「現在不適合談這些事,」所有海家人一起向他使眼色,恆帆匆匆拉回好奇的妻子,改變話題道:「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我們該談點快樂的事。」寶貝抬頭看丈夫一眼,再看向週遭的人,總算停止了追問。

    「說得對,」子傑趕緊點頭,並代妻子發言道:「爸,我看你就別再回屏東了,乾脆留在台北跟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是啊!爸,你就別搬來這裡,跟我們一起住嘛!」MAY期盼的看著父親。

    李正英慈愛的拍拍女兒的手,「這些年來我一直將自己放逐於人群之外,早已習慣寧靜的鄉野,擁擠的都會區不再適合我,在這裡我無法找到心靈的寧靜。」

    「可是你一個人孤獨的在屏東,豈不是太過孤寂?」

    「我不會孤單的,你的母親雖然已經離世,但她的魂魄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等著我們再度重逢,我怎麼會孤獨呢?」

    思及薄命的母親,MAY的臉上有著難掩的哀思。

    海子傑心痛的擁著妻子,溫柔的撫慰道:「別這樣,你這麼愁眉苦臉的,小心生出一個苦瓜兒子。」

    「什麼話嗎?」MAY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丈夫,隨即沉迷在他深情的凝視下。

    看著女兒找到如此的歸宿,李正英再世無任何牽掛,他慈愛的說道:「老天爺讓我在有生之年得知自己擁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又有了圓滿的家庭,這對我來說已是最大仁慈,雖然我住在屏東,但現在交通便利,我隨時可以來台北住。你們夫妻兩人也可到屏東住,有沒有住在一起又有什麼差別呢?」

    「說的也是,親家有空多到台北。也許漸漸熟悉台北的生活,會搬來台北與子傑一家三口同享天倫之樂。」

    「嗯!」李正英微笑的點頭,但他心裡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再度適應台北的生活,就像是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馬兒永遠無法適應鳥籠般。

    「四哥跟五哥怎麼還沒過來?」寶貝再一次問道。

    「怎麼了?少了子帆跟你鬥嘴,有點不習慣是嗎?」海綿雲促狹的看著寶貝。

    「我才沒有,誰像五哥這麼無聊。」寶貝矢口否認。眾人聞言只是莞爾一笑。

    「他們總算到啦!」子偉開口叫道。夾在一堆已婚的人中,看人家三不五時的深情表現,他還真有一點不適應,這下子來了兩個單身漢,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眾人皆面帶笑容的看著一前一役走向客廳的兄弟,突然,子鴻像是受到什麼驚嚇的停下腳步,跟在他身後的子帆煞車不及撞上了他,在他的抗議聲之中,子鴻才回過神來,緩緩的走進室內。

    是她,竟然是她!睽違了五年之久,竟在這樣的場合重逢,這樣的發展是子鴻所料未及的,他壓抑著滿腹的驚愕與激動。在他鎮靜的表情掩飾下,是一顆紊亂的心。

    如絮可沒子鴻的定力,她只希望自己能立即化為空氣,消失在他眼前,所以一等他們坐下,她便匆匆找了一個借口離去。

    她竟然再一次的從我身旁逃脫。子鴻差點跟著跳起來,所幸理智及時拉回他的身子,他只是坐在位置上,眼光深沉的望著如絮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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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6: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啊!」柳如絮幾乎是奪門而出,一直到跑離了子傑的家,她悶在心中的一口氣才釋放出來。

    她呼吸急促的打開車門,將自己的皮包丟到駕駛座旁,坐進車子後,她將所有的驚慌一古腦的發洩在油門上。直到她的車子駛離子傑的社區,她才略微鬆了口氣,彷彿剛逃離一場災難。

    回到家中,見女兒的臨時保姆盡職的等候在客廳,感謝的送走了她,再腳步輕盈的走向女兒的房間。看著女兒純真的睡容,心中溢滿了對她的愛。

    這些年來,女兒一直是她生命的原動力與快樂的泉源,如果失去了她,那麼生命便不再有任何色彩,而現在她嗅覺到了危險。

    她愛憐的凝視著心愛的女兒,難怪娃娃與海寶貝長得如此相像,原來娃娃的血管中流有海氏王朝的血液,原來那個與她有一夜露水姻緣的男人竟是海子鴻!她不曾為五年前的事後悔過,而娃娃更是老天給它的最佳禮物。

    那一夜的激情是她珍藏在深處的美好回憶,但她從不敢放縱自己去回憶那一夜,更不敢放縱自己再去觸及埋在心中的他之影像,只因怕自己陷得太深。

    但每當夜深人靜時,或是在沒有防禦的夢中,他總會翩然出現在她眼前,絞碎她所有的理智,蕩漾出陣陣瀝漪。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與他重逢的一日,今天她卻再度與他重逢了,突然見到了他驚愕消失後,取代的是恐懼,如果他知道了娃娃的存在,那麼……不!他不會知道的,她一定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要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她輕輕的撫著女兒的臉頰。

    「媽咪。」娃娃在夢中呢喃著。

    「媽咪在這兒陪你,媽咪會永遠陪著你的。」她躺在女兒身旁,伸手將女兒擁在懷抱中,再一次宣誓著,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將女兒留在身旁。

    ***

    「寧園」是一個溫馨洋溢的家,儘管在這裡成長的孩子,一個個如長大的鳥兒般遨遊在天空,有的人已尋獲了自己的窩,但對他們而言,「寧園」永遠是他們的家,所以每個星期總有一天是大家回來聚集的日子,而飯後的溫馨談話則是他們最喜歡的時刻。

    「你最近胎動厲不厲害?」MAY好奇的問著與她一樣懷孕的漫妮。

    「還好耶,你的呢?」

    「這小子最近皮得很,老是踢MAY。」回答的人是子傑。只見他心痛的摟著妻子,眉頭皺著瞪MAY的肚子。

    「你們家的小傢伙會動得很厲害嗎?」子敬關心的問道。

    「是啊!尤其是晚上,害MAY睡得不是很好。」他一副想把這個害他老婆睡不好覺的小頑皮捉出來打屁股的樣子。

    「是嗎?那我家的小子是不是不正常,怎麼他好像不是那麼好動。」子敬擔心的問海子帆與三哥對看了一眼,眼見大哥、二哥從商場強人轉變成妻奴與超級奶爸的樣子,他們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MAY肚子裡的小傢伙比較活潑,所以才會動得厲害。」雅倩以過來人的經驗說:「每個小孩的個性不同,當然不一樣了,你們不要一天到晚緊張兮兮的,給漫妮跟may更多的壓力。」

    「噢!」准爸爸們一致的點頭。

    「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子敬這才安心的點頭,並改變話題道:「我聽說懷孕的人多吃甘蔗,將來小孩子皮膚會很白。」

    「我也聽說了,可是又有人說吃多了將來孩子的身體會比較冷……」子傑按著說。

    「我聽說……」

    話題繼續在孩子的身上打轉,聊來聊去總是有關孩子的事情,只是眾人都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子鴻的魂魄不知道飛上了幾車天。

    「子鴻,子鴻……」雅倩見子鴻一整個晚上心不在焉,關心的喚著。但子鴻依然彷若未聞般呆坐著。

    海家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透它是怎麼了。

    寶貝眼睛骨碌碌一轉,突然問道:「四哥,柳小姐好像這些年來都沒改變哦!」

    「嗯!她一直是這麼美。」子鴻在沒有防備之下,很自然的回答著。

    海家人屏息的看著子鴻,原來他早就認識柳如絮,那麼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樣的牽連呢?好奇心使眾人安靜的聽著子鴻與寶貝的對話。

    「四哥,你是怎麼跟柳小姐認識的?」

    「我跟她是在……」子鴻忽然回過神來,警戒的問道:「誰說我跟她認識的?」

    「可是你剛才說……」

    「剛才我在想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別胡思亂想了,」看著所有人的眼光皆興致勃勃的停留在他身上,他疑惑的問道:「你們為什麼那樣看我?」

    「沒什麼,沒什麼。」眾人一致的搖頭,眼光還是離不開他身上。

    子鴻揚眉看著他的家人,沒什麼才有鬼咧!他啼笑皆非的問道:「要不要我去買一些瓜子、豆乾回來呀!」

    「為什麼要買瓜子、豆乾?」子帆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我看你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買些瓜子、豆乾應應景嘛!」子鴻沒好氣的說「呵……呵……」他們尷尬的笑了幾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四哥,你跟……」子帆還沒問完話,子鴻便站了起來。

    「我突然覺得有些累了,你們繼續聊吧!我先上去休息了。」說著他快速的離開客廳。

    子帆望著子鴻的背影,喃喃的說道:「看四哥這麼神秘,我更加好奇了,喂!寶貝,你知道四哥跟柳小姐之間的事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跟五哥不一樣,我現在可是個有家室的人,哪像你王老五一個,閒閒沒有事就搞一些八卦,我看五哥還是花一些時間在找對象上,否則三十歲一到,三哥可能真的帶阿匹婆回家,到時候你就累了。爺爺,你說是不是?」

    「說的沒錯。」海紹雲自然點頭同意。子帆見爺爺這麼說很識相的閉嘴,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還是別逞一時之快。

    「那你剛才怎麼會這樣問子鴻?」雅倩好奇的問道。

    「我只是覺得那天在大哥家,四哥與柳小姐見面時,兩個人的表情怪異,再加上四哥近來反常,大膽假設他們之前可能相識,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可就不清楚了。」

    她聳肩兩手一攤,表示沒有任何情報可提供。

    既然連寶貝都不知道了,其他人當然更是沒頭緒,只好聳聳肩,繼續剛才的閒聊。

    ***

    一直到回到自己所住的樓層,海子鴻才鬆了一口氣,現在的他,最不想面對的便是人多好奇的關注與問題。

    他走到書房門口,遲疑了一下,終於打開書房的門,直接來到一幅圖畫之前,靜靜的站在它前方,彷彿想穿透它似的,深深的凝視著它。

    這只不過是一幅普通的風景畫像,為何引發他如此專注的視線呢?秋風好奇的在他身旁打轉,淡淡的蕭瑟沁人他心頭。他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拿下風景畫,牆上赫然出現一個保險櫃,原來這裡面別有乾坤。

    他熟練的打開保險櫃,從中取出了一個小錦盒,將保險櫃恢復原狀後,臉色凝重的走向書桌,輕輕將錦盒放在桌子上,勃也不動的看著它,內心掙扎著要不要打開它。

    將它鎖在保險櫃中並不是怕被偷走,而是希望藉由那道堅固的防守,阻止自己一再的開啟這個錦盒,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數不清自己打開它的次數,因為這個錦盒散發出了一股濃烈、致命般的吸引力。

    他雙手微顫的撫過錦盒,打開它就像打開內心深處的記憶之門,每打開一次,他便再一次陷入錯綜複雜的思緒之中,複雜的情緒總是將他緊緊的包裹在現實與回憶的縫隙之中,擠壓得令他幾乎窒息。

    終於他還是難掩誘惑的打開了錦盒,裡面赫然出現一隻珍珠耳環,這是五年前他從零亂的被褥之中尋獲的。也是除了「記憶」外,她唯一留下的東西。

    子鴻用指尖輕輕的撫觸光滑的珍珠,他的思緒隨之飄逸,再度飄回了五年前。那一夜,是記憶深處水難磨滅的一夜。

    五年了,這五年來他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夜,午夜夢迴時,纏綿悱惻的景象,總在他的記憶深處激盪著,他甚至記得每一個細節,因為它們清楚得彷彿剛發生,突然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急促。他像是被燙著般的將珍珠丟回錦盒之中,火速的將它重新鎖回保險櫃之中,想把所有的回憶一併的鎖回。

    但記憶一旦如洶湧的浪潮般,又如何能輕易退潮呢?

    他腳步沉重的走出書房,將像是經歷了大戰似的疲憊身軀拋向房間的沙發之中,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他雙眼看著螢幕中跳動的人影,卻視若無睹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五年來,他總是將那段回憶壓抑在心靈最深處,盡可能的不去觸及,誰知道五年後她會再度出現在它的生命之中呢?而她所激起的漣漪竟是如此大,「漣漪」還不是貼切的形容詞,「波濤洶湧」更適合吧!

    柳如絮,終於知道她的名字,如絮,她怎麼能如飛絮般飄忽呢?在他心中,她像是高掛在空中的太陽般,讓人無法忽略啊!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煩躁的關上電視。看來只有冷水可以幫他找回冷靜了,他腳步沉重的走入浴室之中,不到片刻,偌大的房間之中,只剩下蓮蓬頭的出水聲。

    「什麼!你要回美國?」李正英錯愕的問道:「如絮,你剛從美國回來,而且你的事業也才起步,為什麼要放棄這大好的江山呢?」

    「我……我……」她有苦難言的看著李正英,縱使他一直如父親一樣的關懷著她,但有些話還是很難啟齒。

    「是不是因為娃娃?你怕她的父親發現她的存在,你怕失去她,是嗎?」

    如絮猛然吸了一大口氣,遲疑的問道:「爸,你都知道了嗎?」

    「從那天你反常的奪門而出,以及海子鴻的異常表現,再加上娃娃與海寶貝的相似,我已看出一些端倪,如今再看你的反應,就不難猜出了。」

    如絮慌亂的問道:「我的表現真的那麼明顯嗎?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看出我的失常,他們有沒有起疑心,有沒有人……」

    「你先別急,我想他們並沒有明顯的發現任何異常,我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我知道娃娃的存在,告訴我,海子鴻是娃娃的生父,對嗎?」

    「嗯!」柳如絮沉重的點頭,事實昭然若揭,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小心的問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嗎?」

    「不,他不知道。」如絮輕輕咬唇。

    李正英好奇的問道:「為什麼當年你寧願尋死也不找他呢?他不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啊!」

    即便如絮曾告訴李正英她的過去,但與海子鴻的這段情緣,卻是她難以啟口的,所幸李正英也不曾追問。

    「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並不尋常,當時我並不知他的身份。」即使知道了,她也未必有勇氣去找他。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是那麼的超乎常理,如果她懷著孩子前去找他,那麼他會用什麼眼光看待她呢?當時她已經承受眾叛親離之痛,如果再受到他質疑的眼光,唯有死路一條,所以逃避反而簡單許多。

    看著如絮臉上複雜而紊亂的思緒,李正英難過的問道:「現在你依然不打算告訴他,是嗎?」只有他知道她吃了多少的苦。

    「不,我不能失去娃娃,我不能。」這些年來,娃娃一直是她生命中的支柱,如果失去了她,那麼她的末來就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何以告訴海子鴻真相,就會失去娃娃呢?如絮,你為什麼要預設立場呢?」

    「爸,我雖然剛回台灣不久,但海氏王朝的勢力我很清楚,海家的人絕對無法忍受他們的血脈流落在外,如果讓他們知道娃娃的存在,你想我還能將娃娃留在身旁嗎?我不能拿微乎其微的希望當賭注呀!」

    「為什麼不行,如果你可以帶著娃娃與她的父親一起生活,那豈不是更好的結局?」

    「海家是怎樣的上流人家,我想爸比我清楚,他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私生」子這三個字她說不出口,因為在她的心中。娃娃是最珍貴的寶貝,她不該被冠上任何不雅的名稱,她的出生不是她的錯。

    她停頓了一下才按著說:「海家人不可能為了一個不是在婚姻關係下生產的孩子而接納我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絕不敢妄想飛上枝頭。」

    「顯然你到海氏王朝的認識並不深,雖然他們財大勢大,但沒有一般豪門世家的狹隘門戶之見。子傑娶MAY的時候,以為她只是一個遭父親拋棄的私生女,子敬娶的也不是名門之女,海家的成員非但沒有排擠她們,反而盡可能的幫助她們融入名門的生活圈,對上流社會而言,海氏王朝的確是一個異數。」

    見如絮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按著說道:「更何況海氏王朝的愛女成癡是出了名的,二十幾年前,海氏唯一的女孩出生,更是造成海氏王朝莫大的驚喜,她的名字叫海寶貝,而她的確成了海氏王朝的珍寶,現在又有一個酷似海寶貝的女娃出現,海氏王朝的人不把她捧在手心才怪,母憑女貴,你必然也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名不正,言不順,何來地位之有呢?再說如絮無法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家族,大概是父親為了挽留她而不惜誇大說詞吧!她見多了上流世家的醜樣子,他們表面上溫文儒雅、氣質高貴,私底下又是另一副模樣,對於跟他們不同階級的人,他們是沒有太多同情心的。

    「就算海家的人願意接納我們母女,這對我而言是一種沉重負擔,我好不容易才走出過去的陰霾,如果再重新去面對不確定的人生,那不啻是重人陰霾之中,我又怎麼尋獲快樂與自在呢?」

    「所以你決定逃到美國?」

    「我知道這是最儒弱的方法,但這也是我唯一可想的法子,」她咬唇思考了一下,按著開口道:「爸,你已尋獲失散多年的女兒,也重享了天倫之樂,想必可以體會我的心情,為了娃娃我可以放棄一切,只有離開台灣,讓娃娃的身世永遠成謎,我才有可能保住她,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裡。」

    李正英長歎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畢竟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爸,答應我,你不會把娃娃的身世告訴海子鴻,好不好?」如絮怕父親為了留住她而向海子鴻說出一切。

    李正英沉重的說:「我不會對他說的。既然你已執意離去,多說又有何益呢?」按著他又開口道:「我想今後你大概也不會常帶娃娃回台灣了,而我這把老骨頭地無法經得起長時間飛行,所以在你準備離去的這段時間,就讓我多陪陪娃娃吧!」

    「嗯。」一股濃郁的離愁提早飄上心頭,柳如絮輕輕點頭。

    恆帆一張開眼睛,驚訝的發現一向喜歡賴床的妻子,竟比他還早起床,並嘟著小嘴,雙手托腮,沉默的想著事情。

    他寵愛的親親她的臉頰,溫柔的問道:「你幹嘛嘟著一張小嘴,誰惹你不高興了?」

    「就是你。」寶貝哀怨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恆帆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又怎麼了?」

    寶貝馬上賴在丈夫懷中,雙手摟著丈夫的脖子,雙眸凝視著丈夫,楚楚可憐的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能有小貝比?」

    「我不是告訴過你,你還小,我不想讓你太早受到束縛,才不願意太早有小孩,怎麼你又突然提起這事?」他寵愛的拍拍妻子的臉頰。

    「可是,昨天我到大嫂家,跟大嫂一起看小月比的衣服和用具,我好羨慕大嫂哦!」

    「羨慕什麼呢?我們這樣不好嗎?」恆帆一點也不羨慕子傑神經兮兮的模樣。

    「可是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好可愛,我看了好喜歡,我好想像大嫂一樣,開心的大採購,結果人家剛才夢到了我到百貨公司大採購,我好開心哦,可是你一個翻身就吵醒了人家的美夢!」

    恆帆寵愛的親親寶貝的臉蛋,微笑的說道:「傻瓜,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呢?我們也可以去大採購呀!」

    「可是我們買小孩的東西幹嘛?我們又沒有小月比。」寶貝不開心的叫著。

    「我們可以把東西送給大哥跟二哥呀!」

    「對哦!那我們現在就去。」寶貝立即一掃陰霾,開心的笑著。

    恆帆微笑的看著妻子,瞧她不就像個小姓兒嗎?他怎麼捨得讓她現在就背負當母親的重責大任呢?

    他拍拍她可愛的臉蛋,寵愛的說道:「百貨公司哪有那麼早開門,先起來洗臉換衣服,吃完早餐後我們再開車到市區。」

    「好。」寶貝用力的親了丈夫一下,開心的跳下床,邊唱歌邊快步的走向浴室。

    「這一件洋裝好可愛哦!」寶貝轉頭看著提了大包小包的丈夫。

    「嗯!」恆帆微笑點頭,按著說道:「可是大嫂跟二嫂懷的都是小男孩,這恐怕派不上用場吧!」看寶貝一臉沮喪,恆帆馬上叉接口:「不過你也可以先買下來,我們送給其他人呀!」寶貝這才又開心的點頭。

    「哇,那邊好多玩偶,我們也去看吧!」恆帆剛忖完了帳,馬上又被妻子拖向另一頭。

    寶貝遠遠的就看到有一對祖孫蹲在玩偶區,挑選著各式各樣的布偶,她很開心的加入他們的行列。她的丈夫則微笑的搖頭。無奈的看著童心未泯的妻子。

    「哇,這個維尼熊好可愛哦!」她對她身旁的小女孩說著。

    「嗯!」小女孩同意的點頭,並且說道:「我已經有好幾個維尼熊了,都是爺爺送給我的。」說著,她抬頭看向她的新夥伴。

    「天啊!」寶貝張口結舌的看著這個酷似自己的女娃,「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身邊的老人,驚訝的看著與自己孫女打招呼的寶貝,如絮一再要求,千萬別讓海象的人與娃娃碰面,但人海茫茫,他竟在這裡與海家的人碰面,這難道是上天的安排?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定主意,於是沉默的在一旁靜觀其變。

    「我明柳婷攸,大家都叫我娃娃。」

    「柳婷攸,你就是柳婷攸!」寶貝又驚呼了一聲,按著她問道:「你媽咪是不是叫柳如絮?」

    「嗯!大姊姊認識我媽咪嗎?」

    「對呀!」寶貝開心的點頭,「大」姊姊耶!她真是愛死了這個稱呼了。

    寶貝的視線緊鎖在娃娃身上,根本捨不得離開,更別說看看是誰帶她來的,她好奇的問道:「你媽媽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是我陪她一起來的。」李正英開口打招呼道:「真巧,在這裡碰面了。」

    「大嫂的爹!」寶貝跳了起來,又驚又喜的看著他,看著他略帶慌亂的神情,她彷彿聽到自己的心中傳出了「卡達」一聲,所有的環結都在這一刻扣了起來。

    「怎麼了,寶兒?」恆帆走向寶貝,當他發現旁邊站著李正英時,驚喜的問候道:「李先生,好巧,你也來這兒。」

    李正英微笑的點頭,內心卻陷入天人交戰的矛盾心情,自己到底該如何解釋娃娃與海寶貝的相似,到底該不該讓他們知道娃娃的身世?

    他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如絮孤獨的帶著娃娃遠走他鄉,或是說出真相,讓事情出現轉圜餘地呢?可是他已經答應如絮保密,這……該如何是好呢?

    「恆帆,你看看娃娃。」寶貝再度蹲下,將自己的臉貼近娃娃的。

    「天啊!」恆帆又驚又喜的看著兩張酷似的臉龐,「她簡直跟你一個模樣,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為它是你的女兒。」

    「嗯…」寶貝點頭如搗蒜,並開心的說道:「你看,如果我們也生一個女兒,那她一定長得跟娃娃一樣可愛,我們兩個人也不用在這裡封別人的小孩流口水了。」

    恆帆滿心歡喜的看著娃娃,是啊!如果真能有一個酷似妻子的小女兒,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這一刻他幾乎心動了。幾乎而已,最後他還是很理智的說道:「話是沒錯,可是也不一定會生女兒呀!」

    「如果可以生一個長得跟你一樣的兒子,那也不錯呀!」

    「兒子、女兒都好,我都喜歡,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太小了,不適合當媽媽。」恆帆老調重彈。

    「我……」被掠在一旁的李正英打算趁這個混亂急急告退。

    寶貝這才記起了她旁邊還有這號人物,就人盡其用的說道:「大嫂的爹,你可不可以幫我告訴一下這個老古董,我已經二十幾歲了,早就到了當媽媽的年紀。」

    「呢……我……」李正英才剛想開口,恆帆又搶白道:「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必須要有成熟的心智才行,李先生,你說是不是?」

    「呃……」李正英才張開口,寶貝又搶先一步發言。

    「我的心智很成熟啊!而且我好喜歡小孩子。」

    「你喜歡和小孩子玩,玩別人的就好了嘛!大哥、二哥的小孩都快出生了,你還怕沒得玩嗎?」

    「可是大哥跟二哥那麼寵孩子,將來孩子出生了,他們一定不肯借我玩。」寶貝嘟餵著。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什麼,竟把別人的孩子當玩具。

    李正英的頭左右的轉動著,眼見他們兩人認真的討論著,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呢?

    「呢……你們慢慢討論吧!我跟娃娃先離開了。」李正英抱著娃娃打算趁著混亂開溜。

    「你們不能走呀!」寶貝急急的叫住了李正英。

    「有什麼事嗎?」李正英轉頭問道。

    「你還沒告訴我們,娃娃的身世呢!」寶貝眼中閃著慧黠的說著。

    李正英錯愕的看著寶貝,原來這個看似迷糊的小姑娘,有著精明冷靜的頭腦,看來方才地不宜接切入主題,為的便是靜靜的觀察他的表現,繼而肯定娃娃的身世,更可怕的是,她的丈夫竟與她如此契合。

    「我們找個地方談話吧!」恆帆露出了一個瞭然的微笑,只有他最清楚。他那狀似迷糊的老婆,遇到重要事時的冷靜與慧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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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十分鐘後,他們一群人來到了百貨公司附近的麥當勞,恆帆負責陪娃娃在遊戲間玩耍,寶貝則與李正英在旁邊的座位上對談著。

    「娃娃是我四哥的女兒,是嗎?」寶貝直接切入主題。

    「嗯!」李正英知道事實大白,也不再多做隱瞞。

    「你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嗎?我四哥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個女兒的話,絕不可能讓他的女兒流落在外的。」

    「我也這麼覺得,可惜我並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長久以來,如絮不肯談論娃娃的生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娃娃是海氏家族的血脈」

    「哦!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呢?」寶貝眉頭緊鎖的思考著,突然抬頭看向陪著娃娃留在遊樂區的丈夫,並愉快的揮手打招呼。

    李正英見狀不由得呆楞了一下,她不是很認真的在想事情嗎?怎麼突然……寶貝揮了好一會兒的手,忽然轉頭,一臉認真的問道:「柳小姐曾說你救過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啊!」李正英再度被寶貝快速的轉變一震,只是呆滯的看著她。這個姑娘一心數用的特異功能實在令他欽佩。

    「怎麼了?」寶貝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李正英回過神來,輕輕搖頭。

    「那天他們不讓我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吧!」

    「嗯!」李正英深思的點頭,思考了一下後,直截了當的說道:「五年前,我在海邊救了想投海輕生的如絮。」

    寶貝猛吸一口氣,震驚的看著李正英,「你是說如絮曾有輕生的念頭。」

    「嗯!」李正英點頭說道:「當時她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卻獨自一人站在海邊的岩石上,我剛好也到了那裡,見她的情況不甚正常,於是悄悄靠近她,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欲投海的她救回。」

    「天啊!為什麼?什麼樣的境遇讓她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尋短,她到底遭遇了什麼打擊?」一向被呵護在幸福之中的寶貝,實在很難想像如絮所受的苦難。

    「當時如絮的健康情況很糟糕,她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過來,而後在我的追問下,她才說出一切。當時她已走投無路,並對現實灰了心,才會尋短……」李正英開始緩緩的訴說如絮的成長歷程與研遭遇的磨難。

    「天啊!」一向被捧在手心中的寶貝,簡直無法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的親人,她眼眶微濕的看著李正英,「你真的願意讓如絮孤獨的飄泊異鄉嗎?」

    「我當然不願意,可是我答應替如絮保守秘密,不帶娃娃到海家,更不能把她介紹給海家的人,我怎麼幫她呢?」

    「你並沒有洩漏秘密啊!只是我們偶然巧遇,我自己猜出了答案,不是嗎?你明天帶娃娃到大哥家……」

    「可是我答應了如絮,絕不帶娃娃出現在海家,這……」

    「你不是帶她到海家,而是你女兒的家,這不算違反誓言啊!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如絮帶娃娃離開台灣,孤獨的在異鄉求生,我想你也不會忍心的,是不是?」

    「當然。」

    「那就讓我們一起幫忙他們吧!」

    「嗯!」李正英終於下定決心的點頭。

    門鈴聲響起,MAY興奮的叫道:「他們來了。」

    「你不要這麼激動,小心動了胎氣。」看著活蹦亂跳的妻子,子傑總覺他的心臟快負荷不了。

    「你別那麼神經質,我好得很。」MAY微笑的安撫丈夫,訪客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客廳。

    即使寶貝已在電話中告知娃娃與她相似,但猛一見像是寶貝縮小版的娃娃,眾人還是驚訝,若不是礙於身份的限制,管家好想抱抱這個小可愛。

    「天啊!沒想到她竟然跟寶貝這麼相似!」MAY驚愕的看著娃娃,而娃娃也是一臉驚奇的看著MAY。最後終於沉不住氣的叫道:「奶奶,你怎麼會在這裡?」

    「奶奶?」子傑與MAY一起驚叫道。

    「娃娃,她不是奶奶,她是奶奶的女兒,所以長得跟奶奶很像,她是你的阿姨。」

    李正英忙著開口解釋。

    「懊!」娃娃一臉迷惑的點頭。

    「娃娃從小就喜歡看你母親的相片,所以見到了你才會以為你是心碧。」李正英開口解釋道。

    「哦!是這樣啊!」MAY瞭解的點頭,微笑的看著娃娃,溫柔的解釋道:「娃娃,我是你的阿姨,不是奶奶哦!」

    「嗯!我也看出來了。」娃娃突然若有所悟的點頭。

    「你看出來什麼了?」眾人好奇的問道。

    「你真的不是奶奶,因為奶奶沒有像青蛙一樣的大肚子。」娃娃指著MAY的肚子說。她的話又引來了一陣笑聲。MAY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哭笑不得的看著娃娃。

    子傑蹲在娃娃面前,溫柔的解釋道:「娃娃,阿姨的肚子這麼大,是因為裡面住了一個小寶寶哦!」

    「真的嗎?小寶寶住在阿姨的肚子裡啊!」娃娃又驚又喜的看著MAY的肚子。

    「當然是真的。」子傑認真的點頭。

    「那小寶寶什麼時候可以出來陪我玩?」說著她竟趴在MAY的肚子上,大聲的說道:「小寶寶,你好。我是柳婷攸,大家都叫我娃娃,你可以出來陪我玩嗎?」

    「小寶寶太小,還不能出來陪你玩。」子傑微笑的說著。

    「噢!沒關係,我會等他的,但是你要告訴他,不可以拖拖拉拉,讓人家等太久,媽咪說這樣不禮貌。」她學大人說話,自然又逗得大家很開心。

    孩童的天真話語,常常是歡樂的來源。

    「寶貝,你神秘兮兮的要我們今晚一定要準時回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子偉見寶貝神秘兮兮的模樣,不耐煩的問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嘛!」

    「幹嘛這麼神秘兮兮的呀?」子帆也忍不住的追問著。

    「別急,主角還沒回來呢?」

    「主角?你說的是四哥嗎?」子帆好奇的問道。除了恆帆與子傑夫婦外,誰也不知道寶貝葫蘆裡賣什麼藥,偏偏他們口風很緊,誰也不願透露一丁點消息。

    「嗯!」寶貝微笑的點頭。

    「說到子鴻,他最近越來越怪,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寶貝,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是不是跟柳小姐有關?」宇楨奇怪的問道。

    「答案就在影片中。」寶貝很自然的回答著。

    「你以為你在做電視節日啊!那我們要不要舉號碼牌啊!答對了有什麼獎品?」子帆翻了一個白眼。

    「答對了送『美嬌娘』一個,怎麼樣,不錯吧!」寶貝煞有其事的認真回答著。

    「喂!你別耍寶了,快一點宣佈答案吧!」子偉不耐煩的叫道。

    「三哥、五哥,你們應該多跟大哥和二哥學習,他們多鎮定啊!」

    「哼!」子偉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兩個『妻奴』外加『子奴』滿腦中都是老婆與未出世的孩子,從回來到現在,他們的眼光就沒離開過妻子,他們當然不急了。」

    「怎麼了,羨慕嗎?」子敬摟著懷孕的妻子,故意問道。

    「我可沒自虐狂!」子偉又呼了一聲。

    「哼!你少在那裡酸葡萄了,我看你還不見得有這個補氣呢!」子傑不以為然的說「我說三哥,海家只剩我們與四哥未婚,咱們現在可是弱勢團體,還是別跟惡勢力對抗的好。」邊說邊小生怕怕的看著海氏的三對佳偶。

    「我向你們保證,你們會越來越勢單力薄!」寶貝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完了,只要寶貝開始神秘兮兮,一定有人遭殃,這下不知道誰要倒楣了?」子帆誇張的說著。忽然他慘叫一聲,原來海紹雲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身旁,冷不防的給了他一個爆粟。

    「爺爺,你幹嘛敲我的頭。」子肌無辜的采著自己的頭。

    「你這個臭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耍嘴皮,什麼倒楣、遭殃的,簡直是胡說八道,有寶貝這個善解人意的妹妹是你們的福氣,懂不懂?」

    「福氣個頭。」子帆邊揉著自己的頭邊無辜的嘀咕著。他們海氏兄弟,各有各的事業與領域,雖不敢說功成名就,但至少都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誰知道他們在海家的處境是多麼的可憐,不但要想辦法逃避長輩的逼婚,更要小心寶貝的魔掌,偏偏所有的人又護著她,唉!真是命苦啊!

    「你在那兒嘀嘀咕咕些什麼?」海紹雲皺眉問道。

    「沒有,我是說四哥真幸福,可以得到寶貝的關注。」子帆很識相的說著。

    「什麼關注?」甫入門的子鴻,好奇的問著。

    「四哥,你終於回來了,人家等了好半天了。」寶貝撒嬌道。

    子鴻揚眉,訝異的看著妹妹,「自從某人找到了一個好老公後,我們這些做哥哥的早就跌停板了,除非某人又想做媒了,說,你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麼?」

    「四哥不愧是海家兄弟中最冷靜精明的人,佩服佩服。」寶貝咨媚的拱手。

    「少拍馬屁了!」子鴻終於露出這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寵溺的說道:「你到底打什麼主意?快說吧!」

    「我是很想幫四哥做媒啦!不過現在好像不需要了,」寶貝曖昧的看著四哥,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四哥的手腳滿快的,連大哥跟二哥都望塵莫及呢!」

    「什麼意思?」子鴻莫名其妙的看著寶貝。

    「答案就在影片中,」子帆接口道:「這個傢伙拿來一卷神秘的錄影帶,說得等你回來了才能看。」

    「寶貝,現在你可以快一點放影片了吧!」子偉很沒耐心的說道。

    「好啦。」寶貝先橫了沒耐心的三哥一眼,這才走向錄影機,終於好戲就上演了,眾人屏息的看著這難得一見的畫面。

    「哈囉!小寶寶,我是爹地,這是媽咪,你還在媽咪的肚子中哦!你瞧媽媽的肚子是不是好大呀!」畫面傳出原是海家酷男的子傑傻呼呼的樣子,眾人皆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

    「天啊!寶貝,你神秘兮兮的叫大家在這裡聚集,就為了看大哥這種蠢樣嗎?」子帆笑到眼淚都流出來的問著,還誇張的抱著肚子,直叫:「哎喲!我快笑死了。」

    子傑臉紅的喊道:「閉嘴!」並一把搶過寶貝手上的遙控器,按下快速倒轉。

    原來是迷糊的寶貝,竟把子傑用三腳架錄好的錄影帶拿來重錄,而放帶子的時候又忘了回帶,所以才會讓海家人有這個福氣看到他傻氣的一面。

    看到子傑有點惱羞成怒,眾人也不敢再取笑他,只是把那股笑意壓在心底,可以預見的是,這件事必然會在海家傳誦許久,當然啦!那是子傑不在場的時候。

    MAY悄悄的握住丈夫的手,送給他一個甜蜜微笑,在別人眼中傻氣的表現,對她而言卻是丈夫的深情表現。子傑立刻回以深情的笑容,有了妻子的肯定,他就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了。

    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下,寶貝所謂的精彩節目開始放映了,可是,出現在他們眼前是忽遠忽近,完全抓不到焦距的畫面,好不容易找到了焦距,畫面卻晃動得厲害,這算什麼精彩畫面?

    子偉忍不住叫道:「天啊!這誰拍的片啊!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是我啦!」寶貝嘟噥道:「三哥,請別用你那專業的眼光來評論我的作品,好嗎?」

    「拜託!我是個外行人,可是我也看得出,你拍得滿爛的。」子帆誇張的叫著,轉頭看著四哥,問道:「四哥,你說是不是?」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子鴻也老實的說著。

    「我保證等一下你們會認為這是你們這一輩子看過最美的錄影帶,否則我的名字讓你們倒過來念。」寶貝不服氣的叫著。

    「是嗎?寶貝。」子帆一點也不相信的看著寶貝。

    「是真的,你們大家認真看嘛!」恆帆見寶貝氣呼呼的模樣,馬上出來打圓場,並站在妻子後面安撫的摟著她的肩。

    見寶貝不悅的表情,大家不再批評她的攝影技巧,只是很難相信這個傢伙拍得出什麼經典之作。

    可是當鏡頭停留在娃娃臉上時,所有沒見過娃娃的人齊聲叫著。「她是誰?」

    「她叫柳婷攸,小名叫娃娃,今年五歲,母親是柳如絮,父不詳。」寶貝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著四哥,他的反應令她滿意極了。

    「她為什麼長得跟你這麼像?」眾人越看越驚奇的齊聲問著。

    寶貝輕輕靠在丈夫懷中,微笑的說道:「因為她很有可能是我的小侄女,所以長得跟我像很正常啊!」

    「小侄女!」眾人再度驚訝的叫著。

    海子鴻臉色蒼白的盯著螢幕上的小人兒,她是他的女兒嗎?

    「四哥,我想你應該『認識』柳如絮吧!」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緊緊的盯著螢光幕,百分之百肯定娃娃就是他的女兒,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那麼的強烈,他怎麼能忽略呢?而他竟錯過了她的成長!

    「那個可愛的小女娃是子鴻的女兒嗎?」海紹雲又驚又喜的問道。

    「嗯!根據我的瞭解,八九不離十。」

    「子鴻,你還不快去把她們母女接回家來!」海家的長輩們,一見娃娃的可愛模樣,再也顧不得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想趕緊見見可愛的女娃。

    子鴻沒有反應的盯著螢光幕,心中的思緒更是如海浪般的起伏不定。

    「哇嚷!真有你的,沒想到四哥的動作比大哥和二哥快,現在就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了。」子帆羨慕的頂了頂子鴻的手肘,但子鴻依然呆愣的死盯著螢光幕。

    「可是他又快失去這個女兒了。」

    「什麼意思?」子鴻終於回過神,大聲的叫著。

    「因為如絮打算帶著娃娃回到美國,繼續逃離你的生命。」

    「不,我絕不容許她這麼做,她什麼時候走?搭乘什麼飛機?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阻止她離去?我要去找她們!」子鴻慌亂的叫嚷著,按著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這時的他不但見不著以往的精明冷靜,反而有些無厘頭。

    「你去哪兒?」

    「去美國,我要去美國帶回她們,我不要她們再度離開,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們,我不能……」

    「她們還在機場,打算搭乘兩個鐘頭後的飛機,我已叫老劉備好了車,他就在外面等你。」寶貝才一說完話,子鴻便已消失在客廳之中。

    「寶貝,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你四哥,如絮她們母女倆在機場呢?萬一他來不及……」

    「媽,不會的啦!其實如絮她們搭的是三個鐘頭後的飛機,我看四有可能會比她們還早到,我故意這麼說,想看一向冷靜的四哥,驚慌失措時是什麼樣子」

    「你這孩子還是這麼頑皮。」雅倩寵愛的揉揉女兒的頭髮。

    「喂!寶貝,再把帶子回帶吧!我想再看一遍。」海紹雲嚷嚷著。

    「看吧!我就說我這是經典之作吧:你們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過了吧!」寶貝驕傲的說著。誰也沒有提出異議,因為娃娃太可愛了嘛!所以對寶貝拙劣的拍攝技術,他們只能多忍耐了。

    子鴻瘋狂的搜尋著如絮母女的影子,隨著時間的消逝,他越來越不安,會不會是寶貝記錯時間,如絮她們母女早已離開?會不會她們再一次的從他的生命中溜走?少有的恐懼緊緊盤踞在他心頭。

    行動電話的鈴聲忽然響起,海子鴻難掩焦躁的應道:「喂!」

    「四哥,我要告訴你……」寶貝才一開口,海子鴻便匆匆打斷她的話。

    他心急的問道:「寶貝,為什麼我找不到她們?你到底有沒有記錯時間,你快告訴我啊!我已經找遍了機場,就是沒有找到她們母女,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快告訴我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啊!」

    「你一直嘰嘰喳喳,我怎麼說嘛!」

    「快說!」子鴻以少有的嚴厲口氣說著。

    「剛才我是故意讓你著急的,其實她們搭的是兩個小時後的飛機,大概等一下就會到機場了,就這樣了!bye.bye。」寶貝怕遭到炮轟,急急的掛上電話。

    「你……」子鴻又好氣又好笑的掛上電話,都這個時候了,他那頑皮的妹妹還是不忘整他,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知道她們母女還留在台灣,他的心稍微平隱了一些,只是澎湃的情緒始終無法平息,他與她之間竟有了女兒,他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望眼欲穿的望著來往的旅客,深怕一個錯失,又將使他失去她們的蹤影,終於,他見到她們母女倆了。

    海子鴻原以為自己會激動得衝向她們,但太大的情緒波動使他像生了根似的,根本無法移動,只能瞪大雙眼的揪著她們,深怕一眨眼又會失去她們。

    柳如絮心情沉重的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的走向她的逃避之路,她怕承受過多的離愁,請求乾爹不要來送行,但此刻擦身而過的人群卻讓她感受到一股落寞。

    忽然,她喚出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她直覺的抬頭看向前方,這一看卻令差點忘記呼吸,她驟然停下腳步,不知該做如何反應的瞪著他。兩人的眼光緊緊的鎖著,交換著別人無法理解的情淒。

    「媽咪?」娃娃抬頭疑惑的看著母親,再看向前方的巨人,她幼小的年齡當然無法理解這一切。

    女兒的聲者將如絮喚回了現實,她低頭看著女兒天真的臉龐,突然拉著她的手想逃離這一切。但海子鴻怎麼能坐視她的逃脫呢?

    他追向前去,緊緊的握著如絮的手,痛苦的嘶喊道:「你又想帶著女兒逃離我的生命嗎?我不會准的。我永遠不會准許的,為什麼你總是用逃脫來解決一切呢?」

    如絮呆愣住了,是的,終其一生,「逃避」常是她解決事情的方法。

    心靈受到傷害時,她會逃到黑暗中。傷心的舔著傷口;對人生感到失望時,她曾選擇大海為歸宿,逃避一切苦難糾纏;與愛女之父重逢時,她又以逃避為方法,希望永遠讓女兒留在自己身旁。

    「媽咪,他是誰啊!」娃娃好奇的問著。不知為什麼,她好喜歡這個高大的叔叔,覺得他就像童話中的王子一樣,會保護她與媽咪。

    「娃娃。」子鴻蹲下身來,眼眶濕潤的喚著自己的小女兒。若不是害怕嚇著了她,他一定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娃娃好奇的望著子鴻微濕的眼眶,輕聲問道:「你為什麼哭了呢?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人欺侮我,我只是人高興看到你了。」子鴻硬吶的說道。

    娃娃偏頭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呀?」

    「我是你的爸爸。」他溫柔而肯定的說著。

    「爸爸?」娃娃又驚又喜的叫著,並抬頭看向媽媽,無言的問著。

    如絮咬唇的看著他們父女,終於點頭說道:「是的,娃娃,他是你爸爸。」

    「爸爸!」娃娃興奮的衝進子鴻的懷抱,抱著他的脖子,開心的叫著:「好棒哦!

    娃娃也有爹地了!我好開心哦!我有爹地了!」

    娃娃突然像火車頭衝進自己的懷抱,子鴻先是一驚,隨即高興的擁抱著女兒,所有的愛意湧上心頭,他喃喃的說著:「我的女兒,我的寶貝……」

    如絮淚眼迷濛的看著他們。娃娃雖然一向不怕生,但從來不曾如此親近她與乾爹之外的人,看來父女血肉相連的情感,是時間與空間無法阻隔的。看著緊緊相擁的他們,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殘忍。

    「爹地,媽咪說你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真的很遠很遠是不是,不然你怎麼現在才來看娃娃呢?」娃娃在子鴻耳邊輕聲的問著。

    「是啊!爹地以前一直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才沒有來接娃娃!」子鴻滿懷愛意的輕撫女兒的秀髮。他們父女可是咫尺天涯啊!

    「那爹地還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娃娃又好久不能看到爹地了嗎?」娃娃難掩落寞的問道。

    子鴻輕輕推開娃娃的頭,看著她嘟著的心嘴,心痛的說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爹地今天就是來接你跟媽咪的,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真的嗎?」娃娃又驚又喜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子鴻抱著娃娃站了起來,難掩激動的緊擁著女兒,慈愛的說道:「爹地會永遠的陪著你,看著你成長,你永遠是爹地心目中的心公主。」

    「耶!我好開心哦!」娃娃尖叫的抱著爹地的脖子,發出喜悅而快樂的叫聲。

    子鴻發現他們已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於是轉頭看向如絮,開口說道:「這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你住的地方吧!」

    體貼而細心的子鴻。知道現在不是帶她們回寧園的時候,他與如絮需要好好的談談,最重要的是,如絮需要有面對一切的準備。

    「嗯!」如絮沉重的點頭。

    「爹地,娃娃可以自己走路。」沉醉在父親懷抱的娃娃,懂事的說著。

    「不,爹地想多抱抱你,因為你是爹地的心肝寶貝。」子鴻慈愛的用下巴廝磨著女兒的頭頂。

    「我好開心自己終於有爹地了!」娃娃摟著爸爸的脖子。

    「爹地也好高興自己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我們會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對不對,爹地?」

    「對!永遠,永遠。」子鴻慈愛的允諾著。

    「我好高興哦!」娃娃抬頭看向站在父親身旁的母親,開心的說道:「媽咪,我們可以永遠跟爹地在一起了耶!」

    「嗯。」如絮輕輕點頭,但卻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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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7: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夜深人靜的時刻,位於內湖的一座公寓,依然燈火通明,原本屬於她與娃娃的小天地,此刻出現了最不可能出現的陌生人。陌生人嗎?這樣的稱呼似乎非常不妥,畢竟他是女兒生命的來源,這樣的人算是陌生嗎?

    如絮深深的打量著海子鴻,這個不能算陌生卻感覺陌生的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多變的男人呢?

    第一次見面,他是一個自製而溫柔的人,但一旦他的熱情被釋放,又足以讓他們兩個人在熊熊的愛火中燃燒。

    第二次見面,她看到的是一個成功精明的生意人,他輕易的將再度見面的驚訝藏在冷靜的面具之中,而她儒弱的逃跑了。

    第三次見面,他成了一個慈愛的父親。

    看著一向喜歡纏著自己講故事的女兒,此刻纏著初得的父親,要他為自己說床前故事,陪著她一同睡。如絮突然被人奪走了什麼珍寶似的,一股酸意從心頭冒出,隨即為自己的小心眼失笑。

    娃娃初嘗父愛,自然想緊緊的捉住這份渴求已久的親情,這是人之常情,她不該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畢竟她已經獨佔了娃娃五年。

    理智如此運作,但心底深處卻還有一點瞥扭,乾脆讓他們父女好好獨處吧!

    「你在這裡陪娃娃,我去煮一些咖啡。」如絮輕聲說著,很快的離開房間。

    咖啡的香味飄散在每一個角落,咖啡向來具有提神醒腦的功用,但此刻濃郁的香味,卻只是迷亂她的心緒,她知道今夜將是漫長而無眠的一夜,她看著咖啡的煙霧,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悸動。猛然抬頭。原來海子鴻已扮演完慈父的角色,此刻正靠在門框旁,靜靜的打量著她。

    發現她已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像一頭森林中的黑豹無聲的走向她,漆黑的眼眸之中,流露出莫測高深的光芒。

    如絮為他倒上一杯咖啡,並將奶精與糖送到他面前,他輕輕搖頭,拿起黑咖啡輕啜了一口。如絮緊張的拿起咖啡,跟著輕啜了一口。

    「你也喝黑咖啡?」這是子鴻的第一句話。

    「偶爾。」如絮輕輕聳肩。黑咖啡正適合她今夜的心情。

    在片刻的寧靜後,海子鴻再度打破寧靜,「為什麼不告訴我娃娃的存在?」

    終於來了。如絮咬著唇,心緒紊亂的回答道:「因為我知道這個孩子並不在你的計畫之中,所以找……」

    子鴻輕輕的放下咖啡杯,以他慣有的冷靜問道:「告訴我,娃娃的誕生是在你的計畫之中嗎?這一切是按照你的劇本而來的嗎?」如果仔細觀察,使可以發現海子鴻並不如他所表現的冷靜,因為他將所有的激動緊握在手中。

    「當然不是,你怎麼可以……」如絮住了口,因為她領悟到子鴻為什麼這樣問。

    娃娃是他們無意中種下的因,都不在兩個人的計畫之中。但親情又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計畫的呢?

    「對不起!我不應該預設立場,認為你一定不能接受娃娃,但五年前的事,實在是……」她找不到形容詞來表達她的感受,「我甚至不知道你如何看待這一場糾葛,再說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又如何告知一切呢?」

    「五年前也許你不知道我是誰,可是幾天前的重逢,你知道了,不是嗎?而你卻打算帶著娃娃。再一次的走出我的生命,為什麼?」

    「那是因為我的自私。」如絮痛苦的緊閉雙眼,過去的痛苦回憶再度盤旋在她心頭,而她竟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所有的痛苦回憶。原來它只是被沉澱在內心深處。

    看著她充滿哀慟的神情,他好想將她擁入懷中,不再讓她為痛苦的回憶所籠罩,但他終究只能握拳,靜靜的看著她。

    如絮終於張開雙眸,愧疚的說道:「因為這一輩子我失去了太多喜歡與愛的東西,所以找害怕再度失去娃娃,她是我生命最大的原動力,失去她我的人生將不再有意義,我不能失去她呀!」

    「我不是一個殘酷的掠奪者。我怎麼可能狠心的拆散你們母女呢?難道我在你生命中的評價如此低嗎?」

    「不,不是的,只是我……我害怕,過去太多不愉快的經驗糾纏著我,讓我無法理智的思考一切,逃避早已成了習慣。」

    子鴻嘶啞的問道:「什麼樣的經驗使你的心靈蒙上如此多的脆弱與不肯定呢?」

    「我……我不想再去回憶過去的黑暗,它已然沉澱在內心深處,再去翻騰只會使我的人生變得混濁不堪。」聽著如絮的語氣中難掩傷痛,海子鴻也就不再追問。

    「你現在可有男友,或是論及婚嫁的對象?」子鴻突然問道。

    如絮驚愕的看著他,不懂在這種時刻,他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

    「請原諒我的唐突,我並非想窺探你的隱私,只是我必須知道這些事情,才可以找到最好的安排來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沒有,從來都沒有,一直以來娃娃就是我生命的中心點,除了她,其他的一切於我不過是雲煙一般,所以……我請你別把她帶離我身旁。」明知他不會如此,但過去的陰霾使她不由自主的叫著。

    「我不會這麼殘酷的,」子鴻看得出如絮過去曾遭遇過傷害,所以他不再為她的不安與質疑感到氣憤,只是靜靜的說著:「她需要母愛,我不會剝奪她應得的幸福,相對的,她也需要父愛,我也請你別剝奪她應得的幸福。」

    「你隨時可以來看她……」

    「不,我要的不只是這樣,我想娃娃要的也不是這樣,我已經錯過她五年了,我絕不願再錯過她的成長。」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

    「既然你、我都沒有感情上的牽絆,為了跟娃娃一同生活,就讓我們結婚吧!只有這樣才能給娃娃一個健全的家庭。」

    「結婚?」如絮驚愕的看著子鴻。他絕對有能力輕易的從自己手中奪走一切而現在他竟然願意用自己的婚姻,來為這一切畫下完美的句點。

    「是的,這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可是這對你並不分平,依你的條件,該匹配的是同樣門當戶對的千金,絕不是我,不,我不能讓你如此犧牲。」

    「何以見得這對我而言不是一種完美的結局呢?也許我會從中得到許多我冀望的東西呢?」海子鴻語重心長的說著,他的眼神好深奧,似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

    子鴻慈愛的抱著娃娃,一步步的走向屬於他們的家,此刻的他內心充滿著喜悅,但一向心細的他,並沒有忽略如絮的緊張。

    「別擔心,他們會張大雙臂迎接你們,如果我今天沒把你們帶回家,他們可能會直接殺到你住的地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打電話回寧園,告訴家人今天才會帶如絮母女回家時,家人的激烈反應,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嗯!」如絮露出緊張的笑容,她如何能不驚慌失措呢?雖然自己早已見過海家的成員,但那是在不同的情況與不同的心境呀!

    走在漫漫的步道上,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庭院深深。

    在屋子的另一頭,海家人全都興奮的聚集在大廳之中,等候他們的到來。海家三名更是坐立難安,焦慮不已的張望著。

    雅倩一見他們三人走進來便慈愛的迎向如絮,拉著如絮的手說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是啊!辛苦你了。」海紹雲與海宇楨也慈愛的點頭。其他的成員則微笑的表達他們的歡迎之意。

    如絮驚愕的看著他們,沒有一句指責,沒有一句質疑,他們甚至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竟然毫無保留的接受她,接受這一切。

    「來,站著不好說話,先到那邊坐吧!」雅倩輕輕的將如絮帶到沙發上,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子鴻文女。

    天知道所有人看到這個小女娃時,多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是怕如絮以為大家只在乎小孩,所以刻意壓抑激動的情緒。

    雅倩眼眶合著淚水,溫柔的問道:「你就是娃娃嗎?」

    「嗯!」娃娃害羞的點頭,一下子面對這麼多陌生人,一向活潑的她,卻害羞的縮在父親懷中。

    子鴻又愛又憐的看著懷中的女兒,慈愛的說道:「娃娃,這是奶奶。」

    「可是我已經有一個像公主一樣美麗的奶奶了。」娃娃疑惑的看著父親。

    「娃娃,在屏東的那個奶奶是外婆,這一位是爹地的媽媽,所以也是你的奶奶。」

    如絮跟娃娃解釋著。

    「我可以有兩個奶奶嗎?」娃娃天真的問道。

    「小傻瓜,當然可以了。」子鴻寵愛的看著女兒,「快叫人呀!」

    「奶奶。」娃娃快生生的叫著。

    「好乖,這是奶奶送你的見面禮。」雅倩微笑的遮上了一個大紅包。

    「謝謝!恭喜發財,新年快樂。」娃娃一拿到紅包,便直覺的喊道。

    眾人先是呆楞了一下,隨即開心的大笑著。

    「她好可愛。」眾人發自內心的微笑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已經成功的擄獲每一個人的心。

    「是啊!她簡直跟寶貝小時候一個樣。」海紹雲英呵呵的看著娃娃。

    「娃娃,今天不是過年,這是奶奶送給你的見面禮。」雅倩寵愛的揉揉娃娃的頭。

    娃娃轉頭看向母親,小聲的問道:「媽咪!不是過年也可以拿紅包嗎?」

    「嗯!」如絮微笑的點頭。

    「當然可以啦!因為你是個可愛的心娃娃,大家才要送給你大紅包啊!」子鴻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女兒的粉頰。

    「噢!」她似懂非懂的點頭。

    「喂!該輪到我了吧!」海紹雲不耐的說道。

    「來,爹地幫你介紹,這是曾爺爺。」

    「為什麼要蒸爺爺呢?爺爺又不是包子?」不能怪娃娃不知道這個稱呼,現代人越來越晚婚,別說是四代同堂了,三代同堂也不是那麼普遍。

    娃娃的童言童語自然又引起了一屋子的笑聲。

    「不是蒸東西的蒸,而是……」想起了娃娃還不認得幾個字,子鴻乾脆說道:「他是爺爺的爸爸,所以叫曾爺爺。」

    「曾爺爺好像肯塔基老公公,好可愛哦!」一個小不點誇一個八十幾歲的老頭子可愛,令人絕倒。

    「你更可愛,來,這是曾爺爺給你的見面禮。」海紹雲英呵呵的送上了紅包。

    「這是爺爺。」子鴻依序的介紹著。

    「再來就是我,我是你的姑姑。」寶貝老實不客氣的插隊。比別人更早準備的她,開心的遮上了準備好的禮物。

    「哇!是維尼熊耶!」娃娃開心的笑著,「謝謝小姑姑。」

    哇!怎麼好端端的從「大」姊姊變作「小」姑姑了。寶貝討好的說道:「叫姑姑就好,不用加上一個『小』字嘛!」

    「可是你看起來好小。」在海家男人的包圍之下,她看起來的確嬌小。

    「好吧!既然你喜歡,就這樣叫吧!」一向最討厭被冠上「小」字的寶貝,竟然大方的說著。

    按著子鴻一一的為娃娃介紹親人,而雅倩則拉著如絮的手,慈愛的噓寒問暖著,從未感受過母愛的如絮,深深的沉醉在她的輕聲細語之中。

    「好啦!介紹完了所有的親人,你們也該談論重要話題了,我帶娃娃到遊園去吧!

    讓你們好好的規劃未來的事。」寶貝興高采烈的建議著。

    「也好,你要小心看著她,千萬別帶著她胡來。」子鴻不放心的開口交代著。

    「我看我陪她們一起去吧!」恆帆一臉不放心的站了起來。他才不放心他那孩子個性的妻於照顧小孩,還是跟去關照著比較放心。

    「恆帆,你說得對,玩別人的就好了,既快速又沒負擔。」寶貝抬頭微笑的看著丈夫。

    「嗯!」恆帆回以寵愛的微笑。

    坐在客廳中的眾人,面面相覷,搞不懂寶貝在說啥。瞭解這對白的李正英,露出莞爾的一笑。

    「爸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如絮好奇的問道。

    李正英乾咳了一聲,緩緩的說出他在百貨公司聽到的對白。

    「這兩個傢伙竟把我的女兒當玩具。」子鴻眉頭緊皺的念著。

    「以後得看好我們的兒子,免得成為下一個目標。」子敬緊張兮兮的環著妻子。

    「說的是。」子傑也用力的點頭。

    「喂!你們少無聊了,小孩子本來就是讓人疼愛、玩樂的嘛!幹嘛大驚小怪的。」

    子帆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著婚後徹底變形的哥哥們。

    「這是什麼話,小孩子又不是玩具。」子敬狠狠的瞪了子帆一眼。

    准爸爸之一的子傑,馬上聲援道:「就是嘛!照你那麼說,那孩子跟玩具有什麼兩樣?」

    「小孩子跟玩具最大的不同,就是玩具玩膩了,隨手往床底下一丟就OK了,可是小孩子不行。」一向對小孩敬而遠之的子偉發表了他的高見。

    擁有孩子,以及即將擁有孩子海氏成員莫不吃驚的瞪著子偉,什麼嘛!這個傢伙有病,想法更是怪得嚇人,竟把我們家的心肝寶貝拿來跟玩具比,有沒有搞錯?

    「好了,好了,你們先別在那兒大眼瞪小眼的,趕緊辦正事要緊,」海紹雲打斷這個話題,興致勃勃的說道:「咱們趕緊幫如絮與子鴻挑好日子結婚,順便討論細節,辦完了這些正事,我還要去陪可愛的娃娃玩耍吧!」

    所有的人都啼笑皆非的看著海綿雲,上樑不正下樑歪,海紹雲為此做最佳示範。

    ***

    向雲大嘲諷的看著妻子,今天不知道台了什麼風,一向睡到中午的少奶奶,竟然比他還早出現在餐桌上。

    自從他發現了她以假懷孕來騙他走入婚姻的無底深淵後,他對她深惡痛絕,若不是為了「富國」的聲譽,若不是不甘心付給追個邪惡的女人大筆的膽養費,他早就與她辦好離婚手續了。

    形同陌路、相敬如「冰」,正是他們婚姻的寫照,虛偽的招呼就免了吧!他逕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習慣性的打開當天的報紙,並吃著早餐。

    對丈夫的冷漠表現,柳如蘋一點也不在意,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有什麼好稀罕的,只要他按時的給她錢花用,那就夠了!

    偌大的餐室之中,除了報紙翻閱的聲音外,不再有其他聲音。

    突然,向雲天驚呼一聲,似是報上的消息帶給他相當的震撼,他的表情忽喜、忽悲,呆楞了好一會兒後,似已喪失所有胃口,將其中的一張報紙抽出來,而後一臉深思的走出了餐室。

    如蘋不解的看著丈夫的表現,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新聞?

    「阿香,阿香。」她轉頭高聲的喚著傭人。

    「少奶奶,有什麼事嗎?」阿香快步的跑向如蘋。

    「去幫我買一份中國時報。」

    「家裡不是有嗎?為什麼還要買?」

    「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如蘋不耐煩的叫著。

    「是,是,我馬上去。」阿香馬上惶恐的往大門走去。

    如蘋一臉不屑的看著阿香的背影,下人便是下人,一輩子也當不成鳳凰。

    二十分鐘後,如蘋拿到了她所要的報紙,一向沒有耐心看報的她,一張張快速的翻閱著,只想找出丈夫反常的原因。

    終於,她找到了,而她所受的震撼絕不亞於向雲天。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看著報上登載的結婚啟事,看著穿著白紗的如絮,她感到自己心中的怒火開始燃燒。當初安排她失身於海子鴻是因為丈夫說如絮純潔。所以讓她失去純真,她要她不再是一朵高貴的百合,可是……「她怎麼可能有如此好的命運,她怎能可能麻雀變鳳凰,上天怎麼會如此厚待她,怎麼可能呢?」她開始將化妝台上的東西掃落,像是瘋了似的吼叫著。

    「唉!又來了。」樓下的阿香,抬頭看著樓上,無奈的搖頭歎息。

    ***

    當天色露出第一道曙光時。如絮已經張開雙眸,她躺在床上靜靜的望著這依然陌生的家。這是子鴻位於台北郊區的別墅,也是她與娃娃的新家。

    這個佈置高貴典雅的房間,是她與丈夫的新房,可是子鴻只是沉默的將這個房間讓給她跟娃娃,除了哄娃娃睡覺外,他根本不會到這個房間。

    這裡真是她的家嗎?為何自己的感覺如此不踏實,總覺得這一切彷彿海灘上的沙堡,隨時可能隨潮汐消失,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患得患失呢?如絮灑脫的一笑,輕輕走下床鋪,梳洗去一臉的睡意與思緒,輕步走回臥房。

    「娃娃,該起床了。」如絮依照慣例輕輕喚醒娃娃。但娃娃只是呻吟一聲,不舒服的翻了一下身。

    「怎麼了,娃娃?」見一向不會賴床的女兒,今天沒有以往的活潑,而且臉蛋紅通通的,如絮立即伸手放在娃娃的額頭上,這輕輕的一觸嚇破了她的膽,原來娃娃發著高燒。

    「子鴻,子鴻。」她想也不想的衝出房外,大聲的喊著。

    「怎麼了?」子鴻顧不得扣了一半的襯衫,匆匆的衝了出來。

    「娃娃病了,她的頭好燙,」她六神無主的說著。

    「你別急,我先進去看看。」子鴻先安撫的拍拍她的臂膀,腳步急促的走進房間。

    「我們先將她送到醫院。」子鴻臉色慌亂的抱著娃娃走出房間,如絮無助的跟在他身後。司機匆匆受命開著車子往醫院前進,海氏夫妻則一臉擔憂的坐在車子的後座。

    如絮憂心忡忡的看著躺在子鴻懷中的女兒,一陣陣愧疚油然而生。這一陣子以來,她太過專注於自己與子鴻的事,而忽略了女兒,甚至連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她怎麼可以如此漫不經心呢?她是她的珍寶啊!

    「別擔心,娃娃可能只是感冒了,不會有事的。」儘管自己的心因擔憂而糾結,千鴻還是不忘安撫臉色蒼白的妻子。

    「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娃娃。」她自責的低語著。

    「別這麼說,娃娃是我們的女兒,照顧她是我們的責任,別把所有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女兒滾燙的身子令他心痛,妻子一臉自責的表情亦然。

    「可是……」

    「別說了,我們是一家人。」子鴻溫柔的說道:「不管遭遇有何變故,我們都該一起面對,而不是去追究責任的歸屬。娃娃生病了,我知道你比誰都難受,我不要你再去鑽牛角尖,讓自己更加難過。」

    「嗯!」如絮輕輕點頭,不知不覺的更靠向丈夫。

    ***

    「怎麼樣?林醫生,我女兒為什麼突然發高燒?」子鴻一手輕攬著妻子的肩膀,一臉擔憂卻冷靜的問著。

    「她有輕微的肺炎,所以才引發高燒,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肺炎!為什麼這麼嚴重?她昨天還好好的呀!」如絮驚慌的問道。從小娃娃就是個健康寶寶,連感冒都不常見,怎麼會如此嚴重呢?

    「海太太,你先別著急,婷攸小朋友只是輕微的感染,只要住院幾天就會痊癒的,」醫生開口解釋道:「現在的環境不比過去,小孩子的抵抗力差,稍一不留神就會感染,所幸現在的醫療技術發達,很多疾病只要早期治療,都可以得到很好的療效。」

    子鴻安撫的拍拍妻子的肩膀,再度看向醫師,細心的問道:「會不會有後遺症呢?」

    「不會的,只要好好照顧,她很快就會恢復健康的。」

    「有沒有什麼該注意的事項?」如絮按著問道。

    「暫時別讓她吃油炸品、甜食、冷飲等有礙氣管的食物,其他的,只要配合治療即可。」

    「謝謝你。」如絮這才稍微放心的點頭,醫師記錄完畢後離開了病房。

    「你先在這兒陪娃娃,我去幫她辦住院手續。」子鴻輕聲交代一聲,使隨著醫師走了出去。

    如絮心痛的輕輕撫過女兒的臉龐,娃娃在睡夢中呢喃一聲,「媽咪。」

    「乖寶貝,快睡吧!媽咪在這兒陪你。」母親溫柔的細語緩和了娃娃的不安,她終於沉沉的進入了夢鄉。看著女兒的睡容,如絮心裡真是千頭萬緒。

    為什麼當她發現娃娃生病時,想也不想的衝出房間,驚慌的喚著丈夫?這些年來自己總是一個人照顧著娃娃,為何結婚不過短短數日,她對丈夫已依賴至此?她真的不懂。

    「小傢伙睡得好沉,她沒事的,你別擔心。」直到子鴻的聲音傳來,如絮才發現他已經回到病房。

    「嗯!」如絮輕輕點頭。

    「你還沒吃早餐,我幫你買了一杯咖啡還有三明治。」子鴻溫柔的遮上早餐。

    「謝謝!」如絮微笑的接過早餐。為何他總是如此細心溫柔?

    「我今天請假一天在這裡陪娃娃,公司那邊如果有事要忙,你就先回公司上班。這裡交給我好了。」

    「不,我要留在這裡陪娃娃,什麼事也比不上娃娃來得重要。」

    「嗯!」子鴻微笑的點頭,「那我們就一起留在這裡陪她吧!快把早餐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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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娃娃生病住院,對海家人來說是多麼重大的事情啊!

    除了漫妮與MAY因懷孕在身,海家人怕准媽媽們到醫院探視受到感染,望她們不要到醫院外」」當然反對最激烈的是她們的丈夫,開玩笑,他們怎麼能讓妻子冒險呢?

    她們可是他們的心肝」」其他的海家人幾乎天天到醫院報到,而且堅持不空手報到,所以空間不算小的兒童病房中早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

    海綿雲總是第一個報到。他一早便為子鴻一家三日帶來早餐,子鴻上班去了,他便陪著娃娃玩耍嬉戲,讓如絮可以利用空檔處理一些公事,直到娃娃累了,他才慈愛的親親娃娃的臉,微笑的離去。

    中午時間一副,雅倩與字楨夫婦便準時報到,為如絮與娃娃帶來中餐。子鴻除了一下班就到醫院報到外,也常利用午休時間到醫院。

    每到晚上時刻,總是最熱鬧的時刻。

    子傑與子敬總是第一個報到,手上拿著遭他們禁足在家妻子準備的禮物,噓寒問暖後匆匆離去,因為他們放心不下大腹便便的妻子,自然無法久留了。

    再來就是寶貝夫妻,他們帶來各式各樣的可愛玩偶,細心而溫柔的問候娃娃,寶貝更是難掩急切,一副急著娃娃趕緊復原好跟她玩耍。

    子帆則總是有本事逗得娃娃笑,再不然就是與寶貝、子偉逗嘴,也逗得大家笑呵呵的。

    最特別的要算子偉了。這個在演藝圈呼風喚兩的大製作人,反而怕起一個讀幼稚園的小女生。叫他微笑的哄娃娃,他做不來,叫他跟別人一樣,用孩童似的語言,例如吃飯飯、睡覺覺等跟娃娃說話,那更是難如登天。他總是咕噥一句,遞給娃娃一個禮物,便坐在一旁,或是看著別人逗娃娃,或是與其他人閒聊。

    如絮不著痕跡的觀察著海家的人,也逐漸的瞭解每一個人的個性與喜好。

    這五年以來,雖然乾爹像親人一樣的對待她,但由於她一直留在國外,所以聚少離多,這種被緊緊包圍在家庭溫暖中的感受,對她而言是陌生而美好的,她好喜歡家人相處的時刻。

    「我不管,叔叔自己答應讓我當馬騎的,我現在就要騎。」娃娃的嚷嚷聲,將如絮的思緒喚了回來。觀察妻子的子鴻,這時也才回過神。

    「婷攸,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如絮輕聲的斥責著。

    娃娃一聽母親直喚她的名字,立即乖巧的低頭,不敢再吵鬧。

    「如絮,」雅惰微笑的拉著媳婦的手,輕聲的說道:「你別怪娃娃,是子帆不好,他老是嚷著要做馬給娃娃騎,當然就該言而有信。」

    「是嘛!五哥以前也老說要做馬給我騎,結果都黃牛了,這下該總該連本帶利一起還了。四嫂,你可千萬則同情五哥。」寶貝得意的揪著子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沒錯,我的女兒可不能只讓人哄著開心。」子鴻也按著開口。

    「喂!這裡是醫院耶!」見所有人皆盯著他瞧,子帆不依的叫著。

    「那又怎麼樣?今天你就給我乖乖做馬。」海紹雲警告的看著子帆。

    「可是……可是娃娃手上打著點滴耶!」子帆繼續做垂死的掙扎。

    「沒關係,你當你的馬,我來幫忙拿點滴。」子偉很俐落的晚袖。

    「好吧!好吧!做馬就做馬嘛!」反正所有的人等著看戲,就讓他們看個夠本吧!

    他開始認真的捲起袖子,笑著說:「來吧!小可愛,叔叔就當馬給你騎。」二話不說的趴在地上,還很敬業的學了幾聲馬叫。

    「媽咪,可以嗎?」娃娃乖巧的問道。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如絮怎麼還會說不呢?她微笑的點頭。

    「耶!」娃娃開心的笑著,她的父親輕輕將女兒抱到子帆的背上,千偉則小心的拿著娃娃手上的點滴,一場快樂的騎馬遊戲於焉展開,娃娃愉悅的笑聲在病房中飄逸著。

    如絮微笑的看著一切,她知道雖然這時大家幸災樂禍看著子帆在地上當馬,但一旦他遭受到任何困境,海家的人一定會團結一致,不計任何代價幫助他脫離困境,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突然,如絮感覺有一隻手輕輕的放在自己肩上,她抬頭往上看,只見子鴻微笑的看著她,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更像海象的一份子了。

    今天是娃娃出院的日子,如絮早已整理好私人物品,只等子鴻下班過來接她們。十二點整,比時鐘還準時,海宇禎夫婦也來醫院報到了。

    「如絮,你可要多吃一些,我看你最近瘦了些,千萬別累著了。」婆婆總是慈愛的表達她的關懷,讓如絮好窩心,這種母愛的溫暖是她不曾擁有過的。

    「謝謝媽。」如絮微笑的接過食物,坐在一旁看著婆婆一口一口耐心的餵著娃娃,公公也在一旁幫忙哄著娃娃。

    「奶奶,我不想吃了。」娃娃只吃了一點東西,便直嚷著不想吃。

    「娃娃,這是奶奶特別幫你準備的哦!你要乖乖吃完哦!」如絮趕緊出聲。

    「可是我已經吃好多東西了,我再也吃不下了嘛!奶奶,我等一下再吃好嗎?」

    「好,好,好,等一下再吃。」雅倩慈愛的哄娃娃吃完了藥,溫柔的擦拭小孫女的嘴巴。娃娃開心的陪爺爺、奶奶玩了一會兒,便體力不支的打了一個哈欠。

    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雅倩溫柔的說道:「來,娃娃,先睡一下。」娃娃幾乎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可憐的心寶貝,這幾天她瘦了不少。」雅倩心痛的輕撫娃娃的臉蛋。

    「娃娃的身子才剛復原,體力比較差,不礙事的,爸、媽別太擔心。」如絮見公婆心痛的模樣,馬上開口安慰著。

    「是啊!」宇楨拍拍妻子的肩膀,溫柔的說道:「小孩子的復原能力好,等娃娃回家後,好好的照顧幾天,她馬上又是胖嘟嘟的娃娃了。」

    雅倩微笑的點頭,忽然喚了如絮一聲。

    「嗯!」如絮微笑的看著婆婆,「有什麼事嗎?」

    「我……呃……」望著如絮清澈的眼眸,雅倩有點難以啟齒。

    「媽,有什麼事你直說無妨。」

    「我是想……我是說……你……你跟子鴻最近都這麼忙,娃娃的痛剛好,需要好好照顧,我希望你們能先搬到寧園住一陣子,等娃娃身子完全康復了再搬回去,你覺得可好?」

    「搬到寧園?」

    看著如絮一臉驚訝,宇禎馬上開口解釋道:「如絮,你別誤會,我們絕對不是懷疑你照顧娃娃的能力,只是想與娃娃多一些相處的機會,也幫事業剛起步的你分攤一些責任,讓你更無後顧之憂。」

    「是呀!如絮,我絕不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照顧娃娃,只是希望多陪娃娃幾天。」

    「我知道,我不會胡思亂想的,」如絮微笑的問道:「媽問過子鴻了嗎?」

    「這是為了娃娃的健康,子鴻應該不會有意見的,只要你答應了,就沒什麼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回『寧園』住吧!娃娃就要麻煩媽媽了,她現在越來越黏你了,希望沒有給媽添太多的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娃娃讓我回想起寶貝小時候的模樣,也讓我回到了過去的快樂時光,那時子鴻他們都還小,所有的孩子都喜歡膩著我,對他們而言。父母幾乎就是他們的全世界。」雅倩微笑的回憶著過去雅倩突然靠向丈夫,感慨的說道:「雖然看著自己的兒女成長,是一件欣慰的事,但隨著孩子的成長,眼見他們一個個像成鳥般離巢,飛翔在自己的天空,有時會感到悵然若失。」

    「孩子本來就不可能永遠如孩童般膩在父母身旁。再說,雖然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天空,但他們還是在我們身旁,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更重要的是我們還有彼此,他們無言的交換著摯愛眼神。是啊!只有身旁的伴侶才是那個陪著自己走過一生的人。

    「對不起,突然撈叨了這麼一大堆。」雅倩不好意思的看著兒媳婦。

    「媽別這麼說,雖然我還不曾體驗過這種事,但我可以想像到你的心情,因為我也是為人父母者。」如絮微笑的說道。她好羨慕公婆問的深情,兩個相愛的人攜手共度一生,是多麼美麗而幸福的人生啊!

    「娃娃,今天是你出院的大日子,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告訴姑姑。你最想要什麼樣的禮物呢?還是有什麼願望?」寶貝預謀般的微笑著。

    「我希望可以和所有的家人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最最希望的是每天可以跟爸爸、媽媽睡在一起。」娃娃大聲的說著。

    子鴻差點被口中的食物噎到,難掩驚愕的看著女兒。這個小鬼靈精,怎麼會突然講這個,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吧!他狐疑的看著寶貝。

    「娃娃不喜歡爺爺幫你佈置的小房間嗎?」壓根兒不知道如絮與子鴻分床睡的宇楨,好奇的問著。

    海家的人雖同住一間房子,但對彼此的隱私很重視,雖然他們感覺子鴻與如絮間好家不是很親密,但也不多做試探,自然無從得知一切。寶貝是無意間從娃娃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分房而睡,引起了她的雞婆本性,決定推他們一把。

    「喜歡啊!可是那個床太小了。」

    「床太小了?」娃娃不過是小不點一個,二乘五公尺大的可愛小床怎麼會太小呢?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對呀!因為爸爸長得像大樹一樣,」娃娃用手畫了一個大圈圈,「所以睡起來當然太小囉!」

    「啊!」眾人皆掉了下巴的看著子鴻。

    「呃……因為我……我最近的公事比較忙,每次忙完事後,已午夜時分,怕吵醒她們,有時我會到娃娃的房間睡。」

    「拜託!『寧園』有這麼多房間,你幹嘛非得睡在娃娃的房間啊!」子偉忍不住瞪了子鴻一眼,光是想像一個身高近一百九十的人,躺在一個充滿蕾絲的粉紅色小房間,那種畫面就夠嗆了。

    「我是怕吵到別人嘛!」子鴻尷尬的說著。如絮則臉紅不知所措的看著桌面的菜,彷彿它是一幅值得深究的畫作。

    「寶貝姑姑說,我要跟爸爸媽媽一起睡覺,這樣才像一家人,她還是小貝比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寶貝早已成了娃娃的偶像。

    就知道是她。子鴻沒好氣的看了寶貝一眼,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閒功夫管閒事,偏偏她那個丈夫太寵她,任她胡做非為,直是……「可不可以嘛!爹地。」娃娃跑向父親。賴在他懷裡撒嬌。

    「當然可以囉!」子鴻慈愛的點頭,還小心的揄瞄了如絮一眼,見她並無任何反彈,也就放心了不少。

    「爹地,媽咪,我已經刷好牙了,我們該去睡覺了。」娃娃一手拉著父親,一手拉著母親,開心的叫嚷著,她的父母只好由著她將他們拉到臥室中。

    「爹地睡這邊,媽咪睡這邊,我睡你們中間。」說著開心的跳上床鋪,笑呵呵的躺在床位之中,叫道:「爹地,媽咪,你們快上床嘛!」

    子鴻與加絮尷尬的對看一眼,緩緩的躺在娃娃身旁。

    「爹地講故事了嘛!」

    「好,」子鴻清了清喉嚨,「從……從前……呃……有一個……呃……那個……白雪……」

    「爹地。」娃娃坐起來看著父親,嘟噥著:「為什麼你口吃呢?你今天講故事的樣子好怪哦!」

    「沒什麼,你快躺好,」子鴻臉龐發熱的拉回女兒,開始鎮定的說著床邊故事,「從前從前,在遙遠的國家,住著一個美麗的公主……」不久之後,娃娃已在子鴻磁性的聲音中人睡。

    如絮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如女兒一般沉入無憂的夢中,無奈自己的心裡好像掛了十五個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怎麼也沒辦法安然入睡,只能僵硬的躺臥在床上,眼睛絲毫不敢張開。

    一直以來,他們很有默契的避開單獨相處的時刻。她總是確定子鴻講完故事,哄娃娃睡了才走回房間,子鴻則從不會在娃娃不在房間的時候進入,這成了他們的相處模式。

    怎麼今晚好像特別寧靜,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到,心臟也像要跳出胸口一般,她緊繃得有如木塊,連動也不敢動一下,深怕子鴻察覺到她的緊張。

    子鴻動也不動的躺著,甚至連呼吸都不太敢用力,深怕如絮察覺了他的異常,他發覺這是他這一輩子以來最緊張的時刻,而這一切卻是因為與自己的妻子共睡一張床。

    他們兩個人各懷心思的靜躺著,氣氛怪異。

    突然,熟睡中的娃娃一個大翻身,嚇得他們兩個人差點從床上跳起,按著兩個人又飛快的靜立不動,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異常與慌亂。

    「呵……呵……」子鴻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思及女兒已熟睡,他趕緊放低音量。可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笑聲。

    「你……你在笑什麼?」如絮難掩好奇的追問著。

    「我在笑我們兩個人好滑稽,一個像木乃伊,一個像殭屍,再這麼緊繃下去,我們兩個人明天只能用跳的了,其搞不懂,我們在緊緊什麼?」他試著平緩她的緊張。

    如絮聞言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是啊!他們的樣子實在好笑,她覺得自己的心裡平靜許多。

    「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嗯!」她微笑的點頭,終於緩緩的沉入夢鄉之中。

    從她平穩的呼吸聲中,他知道她已熟睡,他忍不住轉頭看著她的睡容。一旁的娃娃又來了一個大翻身,「啪!」的一聲,小拳頭一點也不客氣的從父親的鼻子敲下。

    「噢!」子鴻直接叫了一聲,哭笑不得的揉揉自己的鼻子,輕輕的將娃娃的手移回床上,目光深沉的看著熟睡中的母女。

    他心中默默的說著:這是我的女兒,我的妻子。他滿足的看著她們,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緩緩的跟著進入美夢之中。

    如絮輕輕合起手上的開發名單。她所創辦的個人工作室剛起步,日前所接的CASE還不是很足夠,礙於經費預算,她採取電話訪問的直接推銷方式,雖然累人,但卻是經濟而有效率的方式。

    其實她已是海氏王朝的成員,只要她肯開口,還怕沒有CASe可按?幹嘛這麼累呢?別說是子鴻了,就是海家的其他成員們,也都不止一次的開口,希望幫助如絮的事業,但如絮拒絕丁,而且很堅持的表明,她不希望海家的人借用任何力量幫助她。並不是她不知好歹,只是如果需要依靠他人建立自己的事業,那使失去創業的意義了。

    她習慣的抬頭看著桌上的照片,這是他們一家三日的合照,是娃娃吵著要拍攝的。

    如絮微笑的回想著拍照的那一天。娃娃放學後,見到父親的第一句話便是:「為什麼我們沒有全家補照片?人家小如他們家都有漂亮照片。」那個寵溺女兒的丈夫一聽,馬上二話不說的帶著家人到相館,留下一幅美麗的影像。

    回想起家人,她臉上的疲憊再度消失無蹤。自從娃娃要求與他們同睡的那一夜起,他們一家人便睡在同一個房間,從一開始的緊張到釋然,乃至現在的習慣,他們也經歷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變化。現在,他們會在娃娃入睡後天南地北的閒聊著,她好喜歡那個時刻,因為那是他們最親近的時刻。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它的思緒,她趕緊接起電話。

    「你好,我是柳如絮。」

    「如絮。」

    「你是……」熟悉的聲音令如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你連我的聲音都不認得了嗎?」

    「姊夫。」她驚愕的輕喚著。

    「別這樣叫我!」聽他的語氣,彷彿這是一個邪惡的誼咒。

    「為什麼?」

    「因為……算了!我不想在電話中解釋這些,我們約個地方碰面好嗎?」

    「不,我……」

    「別這麼快拒絕我好嗎?就算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好了,五年不見了,難道兒個面也讓你如此為難嗎?」

    「我……可是我現在很忙,我……」

    「我就在你們樓下,如果你不下來與我見面。我就直接上去找你,反正今天我一定要見你一面。」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想見她的慾望是那麼強烈,他再也顧不得了。

    如絮為難的咬著唇,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你到隔壁的咖啡廳等我,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就下去。」

    「好,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向雲飛這才滿意的掛上電話。

    如絮沉重的掛上電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儘管眼前堆滿工作,可是她早已沒有了工作情緒,眼光飄浮的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過去一直是她最不想去回憶的惡夢。對她而言,過去的柳如絮已經在五年前隨著浪花而去,沉入海底,現在她要怎麼去面對這一切呢?

    向雲天滿懷期盼的走進咖啡廳,挑了靠近門的位置坐下。服務生很快的送上了他所點的咖啡。他思潮洶湧的攪拌著眼前的咖啡。

    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等的是人生的新契機。多希望心中的焦急可以如眼前這杯咖啡降溫,但紊亂的氣息、狂別的心跳早已脫序。

    五年不見了,現在的她過得如何呢?這些年來,他並沒有放棄找尋她,只是緣淺的他們,總像永遠無法交集的平行線。直到前一陣子,他才從新聞中得知她的消息,而那是她完婚的消息,在經過無數坎的心裡掙扎之後,他還是決定與她見面。

    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在他眼前,同雲天難掩激動的站了起來,嘶啞的叫道:「如絮。」

    「姊夫。」如絮輕輕招呼了一聲後坐下。

    「我說過了,別這樣叫我。」向雲天難掩焦躁的說著。

    「為什麼?難道你跟姊姊分手了嗎?」

    「不,還沒有,不過就快了。」

    「為什麼?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嗎?你怎麼可以如此不在乎的告訴我,你恨我姊姊的婚姻快結束了,婚姻不是兒戲……」

    「婚姻不是兒戲?你是在告訴我,你的婚姻是建立在情投意合、地久天長之上嗎?」儘管海家人為她與海子鴻的婚姻做了完美的解釋,但他還是存有疑惑,畢竟這樣的婚姻他自己也曾經歷過。

    「我……」如絮錯愕的盯著向雲天,最後說道:「不,我的婚姻建立在孩子身上,為了讓我跟子鴻的孩子擁有正常的生活,我們才結婚。」她不想沉醉在海氏王朝所編織的神話。

    海氏王朝對外宣稱,她與子鴻是一對戀人,因誤會而分手,她傷心的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遠赴美國,兩個人雖分隔兩地,卻始終無法忘卻彼此,終於五年後他們再度相遇,誤會冰釋,兩人決定結婚,共譜一世情緣。

    「這也是我當初結婚的原因。」向雲天沉重的說道。

    「你是說當時姊姊已經懷孕了?」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如蘋答應我要好好跟你解釋的,當時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成全我們的嗎?」向雲天難掩好奇的問著。

    「不,姊姊什麼也沒說。」

    「那為什麼你會答應成全我們?」難道你一點都不珍惜我們之間的情感嗎?這句話他問不出口,因為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他。

    「成全?恐怕你高估我在柳家的地位了吧!我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如絮悲哀的說著。

    「你是說……」

    「不,沒什麼。」母親與姊姊沉瀣一氣的畫面,永遠是她心中的痛,她向來不願意回憶那一晚的情景,現在更不願多說什麼。

    她平靜的看向他,淡淡的說道:「男女情感本是不可強求之事,既然你與姊姊情投意合,我又何必棒打鴛鴦呢?」

    「不,我根本不愛她,是她騙我她已經懷孕了,我才不得不娶她,而當我發現她竟以假懷孕來逼婚,我對她剩餘的只有恨。」

    「也許姊姊是因為愛你,才會不擇手段吧!」姊姊對她薄情寡義,可是她不忍心雪上加霜。

    向雲天冷笑一聲,澀澀的說道:「別傻了,如絮,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姊姊這輩子只愛過她自己,只有傻子才會期盼她的愛。」

    「可是你還是曾為她著迷,繼而放棄我們的情感,不是嗎?」人非草木,被愛與被背叛的感覺同樣強烈。

    向雲天露出一個迷濛的笑容。「我知道你會這麼想,我也知道我接下來說的事,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所說的句句實言。這輩子唯一讓我動心的女人只有你,與你交往的那陣子我過得好快樂,我不斷祈禱能早日共結連理,但……」

    他的雙眼突然發出憤恨、懊悔之光,嘶啞的說道:「你姊姊的一通電話毀了一切,那天我接到你姊姊打來的電話,她哭著要我幫助她,我心想她是你的姊姊,我當然應該幫助她,所以什麼也不想的趕到了飯店,她哭著告訴我,她只是希望有人聽聽你的心聲,於是我坐了下來,順從的接過紅酒,開始傾聽她的話,可是……酒精好似迷亂了我的心志,我竟然就此犯下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酒精?真的是酒精嗎?我看應該是興奮劑吧!如絮心中淒楚的笑著,電話、興奮劑、飯店,這才是姊姊的伎倆。

    「這件事令我後悔莫及,我覺得沒有臉見你,我覺得自己好污穢,當如蘋告訴找她已懷孕時,我知道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我只能娶她,不管迎接我的是地獄或天堂,我都只能抱著對你的愛與愧疚,走我該走的路,於是我在煉獄中熬了五年。」

    「我很遺憾。」如絮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向雲天悲哀的說道:「這是我應得的報應,誰教我背叛了我的感情。」按著,他期盼的看著她,輕聲問道:「如絮,你能原諒我嗎?」

    「我已經原諒你了。」她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那麼你願意再給我們兩個人一次機會嗎?我願意給你姊姊一半的財產,以便與她結束這段黑暗的婚姻,我們便可以……」

    「你忘了我已經結婚了嗎?」如絮開口打斷了他的美夢。

    「可是你的婚姻不是建立在孩子的權益上嗎?難道你真的打算用一輩子的青春;投注在這一場權宜的婚姻之中。」

    「在生下娃娃之後,我決定終生不嫁,現在為了讓她有一個完整的家而與子鴻結婚,我認為並不算犧牲。」如絮微笑的說道。不管她與子鴻結婚的原因為何,她是懷抱著真誠的心與他共給連理,自然不會視為兒戲。

    「那是我們彼此還未相遇之前,如今老天仁慈的讓我們再度重逢,我們更應該好好的把握住現在,不是嗎?我一樣可以給你們美滿的家庭生活,我們可以……」

    「不,」如絮苦笑的搖頭說道:「五年前,當我知道你決定娶我姊姊的時候,我就將我們的過去、我們的情感拋向流水了,對我而言那段情感早已逝去,我對你沒有恨,但也不再有愛。」

    「好,就算你忘卻了往日情懷,那麼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啊!再說,如果有一天你的丈夫也遇到他所喜歡的女孩呢?你打算怎麼處理?」

    子鴻遇到他所喜愛的女孩!她情緒紊亂的搖頭,光是想像到那個畫面,已經夠令她心痛了。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將何去何從呢?

    「我的天啊!原來你愛你的丈夫。」向雲天痛楚的嘶叫著。

    「什麼?」如絮吃驚的看著他,心慌的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的表情已說出答案,當初你如此輕易的放棄我們的感情,現在你想像丈夫可能會有的感情發展,使陷入哀傷的思緒之中,我不是傻子,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

    原來這些年來是他自作多情,如絮根本不曾愛過他。

    「你是說……我……我愛上了他……」如絮因雲天的分析而陷入驚濤駭浪之中。我真的愛上子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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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6-14 00:07: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子鴻孤獨的站在落地窗前,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心在滴血,但那股疼痛是那麼的強烈,如何忽略呢?只要一想到此刻如絮有可能在舊情人懷中,訴說著分離後的種種,久別重逢的兩人,更有可能緊緊的相擁在一起道出情意,或是……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他一定會瘋了,哈……其實自己早就瘋了,否則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田地之中呢?

  一直以來,他總是告訴自己,他與如絮的婚姻是建立在娃娃的幸福之上,這只是一個權宜的婚姻,但此時此刻,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就愛上了如絮,早在他初見她的第一眼,就已深印在他心中,而那一夜的纏綿更是使他魂縈夢葦。

    雖然與如絮只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但只要可以與她生活在一起,只要可以偷偷的看著她,甚至與她靜靜的躺在一起溫馨的談話,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幸福,而現在他連這樣的幸福都無法保留了嗎?

    秋風撩撥著他的心緒,他只能蕭瑟的佇立在窗前,任由苦澀的想像畫面侵蝕自己的當如絮回到寧園時,早已夜深人靜。

    她輕聲回到臥室,當她見到子鴻孤獨的站在窗邊,驚訝的問道:「你還沒休息啊!」

    「嗯。」子鴻聲音瘖啞的回答著,似在壓抑千萬種情緒。

    「娃娃呢?」望著空蕩蕩的床鋪,她疑惑的追問著。

    「她在樓下,今晚她吵著跟爸媽一起睡。」

    「哦!」娃娃不在這裡過夜,那麼他為何還留在這裡呢?

    「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他無意表現嫉妒丈夫的樣子,無奈他努力了一整夜,還是無法壓抑酸澀的情緒。

    子鴻追問的口氣令如絮驚訝,她蹙眉道:「沒什麼,我只是到處走走,好好的想一些事情,你怎麼了?」

    想什麼事?難道是思考著如何開口提分離的事,好與愛人雙宿雙飛嗎?他緊緊的握著拳,努力的壓抑奔騰的情緒。

    「他陪你到現在嗎?」

    「他?」如絮錯愕的看著子鴻,「你指的是誰?」如絮不知子鴻已經知道她與向雲天見面的事。

    「向雲天,你的初戀情人,」子鴻再也壓抑不住的吼叫道:「你們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現在終於能夠在一起了,難怪你會流連忘返,忘了你是娃娃的母親,更忘了你現在還是我海子鴻的妻子。」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與向雲天見面的事?」如絮驚愕的叫著。

    他突然轉身看著妻子,一步步的靠近如絮,難掩情緒的說道:「是你姊姊打電話告訴我的,但這並不是重點,告訴我,同雲天對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嗎?重要到你甚至忘了我跟娃娃的存在?」

    「你……你在吃醋嗎?」如絮又驚又喜的問著。上天會如此寬待她嗎?他們可能彼此相愛嗎?會嗎?會嗎?

    「我……」子鴻本想斷然否認,但他不願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黯然的轉身,沉重的走向窗戶,雙手扶著窗台,落寞的說道:「是,我是吃醋,很傻是嗎?我竟然單方面的付出情感,讓自己陷入如此的痛苦之中……」

    如絮靜靜的走向子鴻,雙手突然抱著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子鴻先是驚駭的吸了一大口氣,而後落寞的說道:「男人最怕的是接受女人的同情,所以請你不要同情我,我不會因失去你而走向絕路的,你放心的追逐自己的幸福吧!」他強忍心痛的說著。

    「我們都是傻瓜,傻得看不清楚自己的情感,使得讓彼此陷入迷霧之中。我一整個晚上在外面徘徊著,只怕自己會忍不住表露出情感,讓你陷入為難之中,我更怕因而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和諧關係,很傻是嗎?」

    子鴻猛吸一口氣,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只能遲疑的問道:「你真的愛我?」

    「是的,我愛你。我從來不知道我對你有著深刻的感情。」如絮幸福的微笑著。

    「天啊!」子鴻轉身輕捉如絮的肩膀,看著她閃著愛意的眼眸,終於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任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深情釋放,他嘶啞的叫著:「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情感,深怕自己的愛嚇著了你,讓你再度離開我身旁,沒想到我們彼此相愛。」

    「嗯!」如絮嬌羞的點頭。此時此刻不需要再隱瞞、壓抑自己的情感,「是雲天讓我看清一切的。」

    「天啊!」子鴻激動的將如絮擁入懷中,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按著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向雲天為什麼約你見面?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他希望我回到他身邊,我們……」

    子鴻狂怒的嘶吼著:「什麼!他竟敢對你提出這種要求,他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嗎?他還敢打你的主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找……」

    如絮驚訝的抬頭看著丈夫,不敢相信一向溫文儒雅的他,竟然會為了她而失去控制。

    「對不起!嚇著你了。」看著妻子驚惶的神情,子鴻馬上將她擁入懷中,一臉愧疚的說道:「我不該在你面前大吼大叫的,只是一想到向雲天曾打算把你搶走,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沒關係,只要你的怒火不是針對我,那就好了。」如絮重新技入子鴻的懷抱中,「你知道嗎?今天晚上我想了很多,除了看清自己對你的感情之外,我還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從未愛過雲天,因為『愛』會讓人灑脫不起來,如果我曾經愛過他,那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棄那段感情呢?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妒嫉他。」

    「嗯!」子鴻略微釋懷的點頭,「但是你不可以再跟他有任何糾葛,我不喜歡。」

    「我知道,」如絮微笑的望著子鴻,「你是一隻獅子,當有人侵略領地,你就會發出憤怒的吼叫,是嗎?」

    「我絕不會對你怒目相向的,不過……」子鴻突然一把抱起如絮,如絮則輕呼一聲,緊捉著丈夫的脖子。「我只能控制怒火,至於其他的火,我可能就沒法控制了。」

    「其他火?什麼火?」

    「那就是在我心中燃燒了五年的慾火。」子鴻突然一把抱起如絮,溫柔的將她放置在床上。很快的覆蓋在她上面,雙眼噴火似的凝視著她,雙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瘖啞的說道:「你說得對,我是一隻獅子,我會捍衛自己的所有,找吏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它,並用我的愛來滋潤它。你永遠是我的妻、我的最愛。」

    他溫柔而深情的言語令她的心為之沉醉,但他佔有似的眼光令她的臉當場似火燒般的發燙。

    子鴻憐惜的輕輕撫過她的臉,愛憐道:「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可是你依然保留了少女的嬌羞。」

    「我沒有辦法,五年前的那夜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我……」在他的深情凝視下,她再也無法言語。

    一股大男人的滿足感與佔有慾充塞他的心,他再也忍受不住的低頭擄掠她的紅唇,用他的熱情攻城略地,五年前的火熱記憶再度在他們週遭燃燒著,一場狂熱的情愛於焉展開。

    「這一次公司的電視廣告重點將著重於家庭生活,我們希望透過老一輩與年輕一輩的真實對話,反應現代入回歸家庭的渴望,繼而表達我們公司對社會的關懷。」

    「嗯!」子鴻滿意的點頭,「非常不錯,那麼這一次的廣告就這樣定案了,至於預算方面的事就交由你與財務部經理討論。」

    「好的,總裁要把這些資料帶回去再審核一遍嗎?」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這一次的計畫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吧!」子鴻看一下手上的手錶,有點慌張的說道:「我等一下還有重要的事,其他的細節就交由你們討論。

    我先離開了。」說著匆匆離去。

    公司的高級幹部們,禮貌的站了起來,目送總裁的背影消失後,才一一坐下。

    「陳經理,最近公司還有什麼更重要的計畫嗎?我看最近總裁好像很忙?」企劃部的經理狐疑的問道。

    「應該沒有吧!公司的重大政策一向公開化,總裁不會瞞著我們的。」

    「有什麼事比這一季的廣告企劃更重要呢?總裁竟等不及開完會就離開,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是啊!在公司工作這麼久,這還是總裁第一次未到會議結束就離席呢!」

    「嗯!總裁最近好像變了許多……」

    「嗯哼!」陳經理清了一下喉嚨,見話題越扯越遠,趕緊出來導入正軌,好笑的說道:「各位三叔六公,咱們是不是該開會了。」

    「呵……呵……」眾人尷尬的乾笑了幾聲,終於又回到了主題。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子鴻已走回辦公室,他匆匆的拿起公事包便衝出辦公室。

    他一路直奔停車場,拿起遙控器打開車鎖、發動車子。打開車門將自己的公事包丟到後座,飛快的將車駛離停車場。

    海子鴻心急的低頭看手上的表,將一古腦的心急悉數加壓在油門上。

    他是有重要的事,因為他答應陪自己的妻女一同到電影院去看「花木蘭」的首映,對旁人來說這也許微不足道。但對子鴻來說卻是一件重大的事,因為這是他們一家三口

    第一次一同觀賞電影。

    思及心愛的家人,子鴻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急欲與她們會面,使他又加快了油門,快速的通過正閃著黃燈的路口,沒想到一輛闖紅燈的車子與他一樣快速通過,他用力踩下煞車,但來不及了,兩輛車快速的衝撞在一起,尖銳的撞擊聲在街上迴響著,原本就已擁塞的街道,更陷入一片混亂中。

    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完了!今天的電影泡湯了。

    ***

    「媽咪,爹地為什麼慢吞吞的呢?太陽公公都已經回家了,爹地還不回來?」娃娃抱怨著,小腦袋瓜還煞有其事的晃動著,原本整齊的頭髮顯得些許零亂。

    如絮微笑的將女兒拉到身旁,溫柔的命令道:「你看看你,頭髮都胤了,來,別動來動去的,媽咪幫你綁辮子。」

    「我要綁成美少女戰士的樣子。」娃娃大聲的說著。

    「美少女戰士?那是什麼玩意?」海紹雲好奇的問著。

    「曾爺爺不知道美少女戰士嗎?」娃娃一臉同情與驚愕的看著曾祖父。學校裡的每一個同學都知道美少女戰士。

    「呃……不是很熟就是了。」他輕輕搖頭,而後好奇的問道:「美少女戰士是誰?」

    「美少女戰士很厲害,我最喜歡的人是水星仙子,還有月光仙子。」頭髮在媽媽手中綁辮子的娃娃,雖然不能轉頭看曾爺爺,但還是很用力的用眼睛斜視右後方的他。那個認真的可愛模樣逗樂了所有的人。

    海紹雲用力的搔頭,還是一臉茫茫然的說道:「我還是搞不懂。」

    子帆與子偉也是一臉霧煞煞,因為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科學小飛俠」與「無敵鐵金剛」的年代,什麼「櫻桃小丸子」、「蠟筆小新」、「美少女戰士」,對他們而言都是陌生的。

    「爺爺,美少女戰士是日本卡通,現代很流行,小女生都很喜歡。」如絮開口解釋道。

    「哦!這樣啊!」難怪我不知道,卡通這玩意他可是一竅不通。

    一綁好頭髮,娃娃便蹦蹦跳跳跑向海紹雲,在他懷中撒嬌道:「曾爺爺,下次我找你一起看『美少女戰士』,以後你就知道了嘛!你一定也會喜歡她們哦!」

    「好,好,好,」海紹雲寵愛的拍拍娃娃的小臉蛋,慈愛的說道:「下次我們一起看。」為了這個可愛的孫女,海紹雲決定搞懂現在流行的奇怪玩意。

    「那爺爺跟奶奶可以一起看嗎?」海宇禎凌越問道。

    娃娃用力的點頭,「當然可以呀!爸爸也都陪我一起看呢!」按著她轉頭看著子帆與子偉,微笑的問道:「叔叔要不要一起看?」

    「呵……呵……再說吧!」子偉與子帆不約而同的傻笑。看「美少女戰士」?殺了我還比較快。

    「子鴻不是說好要接你們出去吃飯,再一起去看電影的嗎?怎麼還不見人影,我打個電話問看看好了。」雅倩雙眉道。

    「沒關係的,他大概臨時有事,我們再多等一下好了。」如絮體貼的說道。她與子鴻的感情就像是一甕好酒,越陳越香,散發醉人的味道。

    「子鴻能娶到你這麼懂事的媳婦,真是三生有幸呢!來,咱們就坐下來聊聊天。」

    雅倩慈愛的拉著如絮的手,帶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中。如絮對愛的不安全感,更激發雅倩的母愛光輝,忍不住的想多給予她關注。

    「你的公司初創,有沒有需要爸爸幫你?」宇禎再一次慈愛的問道。

    「不用了,謝謝爸媽的關心。」如絮微笑的搖頭。

    「如絮,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見外。」海紹雲微笑的看著兒媳婦。

    「是嘛!一家人就該互相幫助,你千萬別太客氣了。」雅倩慈愛的拍拍如絮的手。

    「我知道,」如絮微笑的點頭,溫柔的說道:「既然想創業,便不該借助太多的外力,否則就失去開創自己事業的意義了。」

    「好樣的。」海紹雲豎起手指誇獎說道:「有志氣,真不愧是我們海家的人。」

    「媽媽本來就很棒啊!」娃娃跟著豎起兩隻肥短的大拇指,逗得眾人呵呵大笑。

    這時傭人突然走進客廳,恭敬的說道:「少夫人,你的電話。」

    「我看八成是子鴻打來的。」雅倩微笑的說道。

    「喂!」如絮微笑的接起電話,而她的笑容在幾秒鐘後凍結,臉色蒼白的說道:「天啊!怎麼會這樣?他人呢?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難看?」雅倩關心的問道。

    「子鴻……」她擔憂的咬著唇,臉色蒼白的說道:「……子鴻車禍住院了。」

    「什麼?」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跳了起來,海家頃刻間陷入了一陣紛亂。

    不久後,海家的成員再度聚集在醫院的門口。

    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海家的大家長歎了一口氣。

    「我看我得找個風水師父到『寧園』瞧瞧,是不是風水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老是發生這種事?」先是恆帆受傷住了院,而後是漫妮車禍入院,現在又換成了子鴻,也難怪海紹雲會有這種感慨。

    「怎麼會這樣呢?子鴻一向很小心的呀!怎麼會出車禍呢?」雅倩憂心忡忡的說著。

    宇禎搖頭歎息道:「天知道!」見妻子一臉擔憂。他將妻子擁入懷中,安慰道:「你別擔心。子鴻不會有事的。」

    「嗯!」雅倩一臉擔憂的點頭。

    「怎麼好端端的出了這種事呢?」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禍從天降吧!」

    眾人發出感慨之語,觸動了如絮內心深處的敏感神經。母親無情的言語再度浮現心頭。她無語的看著急診室的紅燈,她甚至希望躺在急診室中的人是她而不是丈夫,因為有時肉體的疼痛遠比心靈的來得容易解脫。

    究竟是人主導著自己的命運,還是命運主導人的一生呢?應該是後者吧!如絮淒楚的想著。否則為何她始終逃脫不了命運的擺弄呢?為何上蒼不容許她獲得幸福呢?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所愛的人受到這樣的傷害?為什麼?

    「如絮,你在想什麼?」子鴻覺得如絮的情緒非常怪異。這三天來,她時時刻刻的陪在他身旁,細心的呵護他,但在她的微笑中總是有著一抹難以掩蓋的憂鬱。

    「沒有呀!」如絮微笑的搖頭,將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他,溫柔的說道:「來,吃蘋果吧!」

    子鴻輕輕接過蘋果,雙眼依然專注的盯著如絮,他知道如絮一定有什麼心事,正想開口追問,但娃娃的出現打斷了他的話。也罷!反正出院後有的是機會去瞭解。

    「爹地!我來看你了。」娃娃人未到聲音先到的喊著。

    「娃娃,別跑這麼快,小心跌倒了。」雅倩緊追在娃娃後面。

    「小公主,來,爹地親一個。」子鴻開心的叫著。娃娃也用力的投向父親的懷抱。

    「小心!」雅倩與如絮不約而同的叫著,按著兩人相視一笑。

    「小公主,以後不可以這麼頑皮,你跑這麼快,萬一跌倒了怎麼辦?」子鴻點點女兒的鼻子,微笑的交代著。

    「噢!」娃娃馬上乖巧的點頭,然後小大人似的抬頭看著父親,開口說道:「爹地開車也要慢一點,才不會有危險哦!」

    「好。」子鴻寵愛的襯著女兒粉嫩的臉頰,然後抬頭看向母親,這時才發現母親手上竟然拿著一籃蘋果。

    「媽,你怎麼又拿蘋果來了?」子鴻眉頭緊皺的說道:「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幹嘛一天到晚吃蘋果。」可能是這一陣子為了講睡前故事,童話故事看多了,堂堂大企業的總裁,常常不小心說出童話中的人物。

    「對呀!爹地不是白宮公主,他是睡美人。」娃娃發表高見。

    「啊!」眾人錯愕的看著娃娃。

    「對呀!爹地最近都躺在床上睡覺,跟睡美人一樣嘛!」

    子鴻哭笑不得的看著女兒,自己竟然成了「睡美人」!如絮與婆婆對看一眼,眼中帶著明顯的笑意。

    「爹地不是睡美人,只是不小心受傷,才要躺著休息,來,你先下來,小心別壓著爹地的傷口了。」如絮強抑笑意的抱娃娃下病床。

    「我也不想帶蘋果過來,只是不知道是誰規定的,好像探病的人就得帶籃蘋果,他們不知道你住的病房,便一窩蜂的將水果送到寧園,所以我就借花獻佛了。」

    子鴻啼笑皆非的說道:「媽,我今天就要出院了,你這樣不是多此一舉嗎?」

    「子鴻,媽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說得好,還是媳婦貼心,不像你這個壞兒子。」雅倩微笑的擁著如絮。

    子鴻好高興母親與妻子能相處融洽,卻故件不滿狀的叫道:「是哦!現在媽有了媳婦,我這個兒子就跌停板了。」

    「知道就好,以後得乖一點。」

    「我吃醋了。」娃娃突然大叫一聲,眾人驚愕的看向她。

    娃娃嘟著嘴說:「你們大人都講我聽不懂的話。」

    「喲!小傢伙也會吃醋了啊!」幫兒子搬好出院手續,剛走進病房的宇禎好笑的問道。

    ***

    今天是子鴻恢復健康後第一天上班,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整天心神恍憾,做什麼事都無法專心一志,心底更是有一股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好幾次想直接回家,但延誤了兩個多禮拜的公事又令他無法忽略。

    「大概是這一陣子在家被老媽與老婆寵溺過度,才會這麼神經質吧!」子鴻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時間好似蝸牛般走過,就在他強打起精神、致力於工作時,他的私人專線突然響起,他眉頭微皺的接起電話。

    一聽到是老婆打來的,他馬上愉悅的叫道:「如絮,你不是在公司嗎?這幾天忙著照顧我,是不是耽擱了許多事?」

    「我還好,你呢?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我好得很,你別擔心。」

    「那我就放心了,我……我……」

    「怎麼了?」子鴻關懷的問道。

    「沒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

    「我也是。」子鴻笑得好幸福,他沒想到如絮是如此浪漫的小女人,竟然打電話告訴他,她愛他。他更沒想到的是,這並非第一次的表白,卻依然令他陶醉。

    「再見了,你千萬要多保重。」

    「我下班後會立刻回家。」

    「嗯!」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子鴻買了一大束致瑰,駕著新買的跑車,直接往寧園前進,即使他歸心似箭,但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安全是回家唯一的路,欲速則不達。

    「如絮呢?」這是子鴻回家後的第一句話。

    「如絮?她不是到公司接你嗎?」雅倩訝異的問道。

    「沒有啊!她有說要到公司找我嗎?」

    「有啊!她今天下午親自接娃娃放學,然後說是要到公司接你,便出門了呀!」

    「不是下午,是中午。」一旁的娃娃開口說道。

    「中午?媽媽不是剛去接你放學,然後才去接爸爸的嗎?」

    娃娃搖頭,偏頭想了一下,才按著說:「媽咪中午就到學校接我,她幫我請了一個下午的假,帶我到麥當勞吃漢堡、薯條,還帶我到兒童樂園去玩,而且跟我說了很多話。」

    「媽媽都說了什麼?」子鴻略感緊張的問道。

    「媽咪要我做個好孩子,要聽大人的話……還有好多好多,可是我記不住了。」

    「天啊!」子鴻慌亂的衝回自己所住的樓層,不到片刻後,他臉色死白的走回大廳,喃喃的說道:「她走了,她離開我了,她帶走了所有東西……」

    「怎麼會這樣呢?你們的感情不是越來越好了嗎?如絮為什麼要離開呢?昨天晚上你們有吵架嗎?」海紹雲眉頭緊皺的問道。

    「沒有,沒有……」子鴻茫然的搖頭,他不懂如絮為何要離開他,在他們擁有了一段神仙似的幸福日子後?

    「我不知道如絮為了什麼理由離開,但顯然在子鴻車禍後,她就開始計畫離去。」

    雅倩突然開口說道。

    「你怎麼知道?」海宇禎驚訝的問道。

    所有人的眼光皆好奇的停留在她身上。

    「子鴻住院的那幾天,如絮每天都回來拿東西,而且一拿就是一大包,我們總以為那是子鴻住院需要的東西,現在回想起來,她就是那時開始打包行李,以便無聲無息的離去啊!」

    「沒道理啊!為什麼嫂子會因四哥的車禍而選擇離開他呢?」子帆眉頭繁盛的發出疑問。老天爺啊!為什麼海家的人談戀愛非得這樣轟蟲烈烈、錯綜複雜?

    「子鴻,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什麼地方惹如絮不開心?」

    子鴻依然毫無頭緒的搖頭,一向冷靜精明的他,此時此刻早已亂了分寸。

    「媽媽留了一封信給爹地。」娃娃突然語驚四座的說著。

    「在哪兒?」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在我的包包中。」

    子鴻飛快的打開娃娃的書包,終於找到了如絮留下的信。他雙手微顫的打開了信封,殃入眼簾的是如絮娟秀的筆迦。

    子鴻:當你打開此信之際,我已遠離他鄉,不要說我殘酷,你應該知道,選擇離別是多麼的不容易啊!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最想說的是,請你多保重,不管我身在何處,我永遠會給你無限的祝福。

    自出生以來,唯一給遇我愛與關懷的只有去世的外婆,而成了海家的一份子後,眾人的關愛便我彷彿置身夢中,深怕夢醒了又是一場空,而這場美夢終究違是破滅了。

    與你結婚的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而「寧園」對我而言則是一個永遠的樂園,因為這裡充滿了愛、歡樂、包容、幸福,在這裡設我知道了什麼是友愛、親情與愛情,雖然捨不得丟下這一切,但命運早已做好了安排。

    我不想被命運操縱,但命運卻操縱了我的一生,在我的生命之中,所有關愛我的人皆一個個離我遠去,我一直告訴自己那只是巧合罷了!但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你的車禍讓我看清了一切,我終究是一個命帶孤剋的女人,我只會帶給愛我的人傷害與不幸,所以為了愛我與我所愛的人,我必須忍痛割舍下這一切。

    我將娃娃留在寧園,因為我知道她會在濃郁的愛中成長,你們所能給她的比我多大多了,雖然捨不得你、捨不得娃娃、捨不得所有的家人,但這些日子所得到的一切,足以令我回憶一生了。

    珍重再見!

    如絮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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