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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唉。」
珊瑚樓庭院裡,一抹身著桃紅衫月華裙的清麗人兒坐在鞦韆上,雙腳輕晃,不時發出歎息。
在一旁的秋霞再也看不下去了。打從昨日三小姐硬被二皇子留下,到了晚上,李煥親自前來,說明三小姐誤食蝦子,身體不適要留在宮裡休養,請大家不用擔心,三小姐有二皇子親自照顧。
直到今日近午時,三小姐才被二皇子親自送回來。回來後,三小姐就一個人坐在鞦韆上歎個不停,一點也不像平日好動的模樣。
「三小姐,你身體還不舒服嗎?」不然怎麼歎氣歎個不停啊!
裴珊瑚懶懶地睇視她一眼,視線一移,仰頭望向朗朗晴空。今兒個天氣還真是好啊!要是平常,她絕對待不住,早就出門四處去晃了。
但擱在心頭的煩心事,令她一點興致也沒有啊。
秋霞實在是看不慣三小姐無精打采的模樣,正煩惱著該怎麼辦才好,耳邊又聽到了她的歎息聲。
「珊瑚怎麼了?為什麼歎氣?」
裴瓔珞剛踏入月洞門,特地來探視她的情況,沒想到會聽到一向開朗的小妹難得的歎氣聲。
「二小姐,你來得正好。三小姐不知為何回來後,就一直歎個不停,我都快擔心死了。」秋霞一見到她來,慌忙說個不停。
「秋月,你和秋霞先離開吧。」裴瓔珞轉頭對身後的丫鬟吩咐。
待兩人離開後,裴瓔珞這才走到無精打采的裴珊瑚面前。
很好,小妹的氣色不錯,看來二皇子把她照顧得很好,裴瓔珞也同時注意到小妹臉上少見的煩惱。
「怎麼了?有什麼心煩的事嗎?莫非是跟二皇子有關?」裴瓔珞語氣是一貫的輕柔,問得一針見血,實則是小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太好猜了。
「二姐…」裴珊瑚一愣,望著眼前溫婉靈秀出塵的二姐,忍不住又歎起氣來。
「既然是與二皇子有關的事,何不說給我聽聽,總比你一人心煩的好。」
裴瓔珞走到她身後,替她輕推鞦韆,希望她煩心的事也能隨著蕩高的鞦韆一樣,甩得一乾二淨。
「二姐,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就怕他怕得要命。十五歲那一年,也不知為何會主動招惹上他,讓他對我的態度改變,可卻令我更加害怕。這兩年來,我很少成功地避開他,硬要我面對他,總覺得有刀架在我脖頸上似的痛苦,可是…」裴珊瑚說到這突然停下,清麗的小臉更顯苦惱,身後的裴瓔珞也不催她。
「這兩年來,他對我的態度改變,我不是笨蛋,也知道他可能是喜歡上我了,雖然我自己也不知是哪一點令他喜歡上的。由於不想面對,所以無心去深究,可是…在親耳聽到他說『喜歡上我,該算是他的報應』這句話時,我卻莫名地記掛在心頭。還有我誤食蝦子,痛苦得快要死了,他心急如焚地送我去回春堂。明明痛苦的人是我,可他的臉色卻比我還要難看。在我情況穩定後,他把我帶回青麟宮親自照顧我,直到今日早上御醫診斷我沒事了,才肯送我回來。」
裴珊瑚再次停頓,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啟齒才好,心難得的亂成了一團。
想到昨夜,她睡在他的錦榻上,他在床畔守了她一夜。那樣一個金貴、總是用睥睨眼神看人的高貴男人,卻擔憂她的狀況,親自照顧她,害得她現在心煩不已。
裴瓔珞聽到這裡,唇角揚起一抹笑花,小妹總算逐漸開竅了。
若她再不開竅,不只是她,只怕全家人都不知該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糾葛才好。二皇子早在兩年前就已聲明了對珊瑚的勢在必得,而家人只是靜觀其遍,而今小妹的反應,讓大家終於可以放心了。
「珊瑚,不需要心煩,只要你用心去看,順心而為就好了,沒有人會逼你的。」裴瓔珞輕柔的語氣安撫著小妹的不安。有些事要自己想通才行,旁人急也是沒有用的。
「二姐,發生昨日的事後,我發覺自己好像不再怕他了。我仔細想過,這兩年來,即使他用盡手段逼迫我留在他身旁,卻不曾再發生小時候他傷害我的事;相反地,只要我敢對他開口要求,他再不願意也會依我。」這是她被二皇子送回府後,難得冷靜想通的事。
「很好。」裴瓔珞雙手制住晃動的鞦韆後,走到小妹面前。
「那麼現在你就可以親自再試試看,二皇子會不會答應你的要求。昨晚東昇客棧被鐵衣衛給查封了,掌櫃和大廚都被關進鐵牢裡,猜也知道二皇子是因為你的關係才會下令嚴懲。」而這件事,只有小妹出面才能解決。
「什麼?」裴珊瑚驚愕得倏地站起,她沒想到二皇子會這麼做。
「唯有你出面,二皇子才會收手放人。」裴瓔珞話尾方落,就見小妹身形倏地消失在月洞門外,還真是急性子啊!
望著眼前微晃的鞦韆,回想起小妹方才苦惱的話,心底著實鬆了口氣。
她心底明白,即使到了最後,小妹仍然拒絕二皇子、無法愛上他,就算二皇子再強勢蠻橫,娘都會出面解決。
但她仍不希望最後裴府和皇室因兩人的事而有了心結,搞得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如今既然小妹對二皇子有了不一樣的情愫,那麼必要時,她可得幫忙推一把才行,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小妹開心才行。
裴珊瑚坐在馬車上,一路疾奔進入皇宮內。不待馬車停妥,便跳下馬車往青麟宮衝去。
沿途遇上不少太監和宮女,雖納悶她為何行色匆忙,但沒人敢攔阻她。
一路暢行無阻地進入青麟宮內,捉了名宮女問明二皇子人在書房內,便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衝去。來到書房門口,心急的她顧不得敲門,直接推門入內。
「大膽!」
正在作畫的闕少麟沒料到有人竟敢未經允許就擅闖畫房,抬頭一看,滿臉怒容的他,難得的一愣,倏地站了起來,離開桌案。
「珊瑚,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急成這樣?」闕少麟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喘個不停,眉頭微擰。
裴珊瑚待氣息較為平緩,不自覺地拉著他的手臂,喘息道:「聽說你派人封了東昇客棧,還抓了掌櫃和大廚,是不是?」
闕少麟垂眼瞧著她拉著他的手臂,眸底掠過一抹愉悅,牽著她的手來到一旁的榆木椅上落坐,順手替她倒了杯熱茶,遞給了她潤喉。
裴珊瑚接過熱茶,只喝了口便停下。她可不是來這裡喝茶的,正欲再開口。「你…」
闕少麟抬手制止,俊美的臉上有抹溫柔淺笑。「把茶喝完再說。」
裴珊瑚愣了下,只好再把未喝完的熱茶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完,而闕少麟就站在她面前,雙臂環胸等著她。
「你…可以放了他們嗎?還有不要查封東昇客棧了,好嗎?」裴珊瑚一喝完茶,水眸直視著面前的人,迫不及待地懇求。
「本皇子明明交代食物裡不準放蝦,他們卻無視本皇子的話。只要一想到你痛苦的模樣,本皇子就無法饒恕他們。」話裡透著陰狠。她昨日痛苦喘息難受的模樣歷歷在目,只查封客棧和將他們關進鐵牢裡,沒殺了他們,依他看來這個處罰還太輕了。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應該是客人太多了才會忘記。拜託你放了他們好嗎?」裴珊瑚急了起來,倏地站起,深怕他不肯收手,下意識地又去拉他的手臂。
闕少麟黑眸底掠過一抹笑意。看來經過昨日的事後,這丫頭竟然不怕他了。她一向是個心思透明的人兒,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她心裡真正的想法,由她下意識地主動觸碰自己看來,就可明白這丫頭不再怕他了。為了這一點,他可以饒過東昇客棧的人。
「真那麼想要我放人?」
闕少麟為了再次證實自己的臆測,大掌輕撫她柔嫩細緻的臉頰,而她眼裡沒有露出一絲害怕,更沒有退開,這讓他心情大好。
裴珊瑚點頭如搗蒜,見他似乎已有改變心意的念頭,開心得粉唇輕揚。
「好吧。李煥!」闕少麟揚聲喚人,話尾剛落,李煥倏地出現。「去鐵牢裡放了東昇客棧的人。」
「還有撤封客棧。」裴珊瑚在一旁提醒。
「就依她所言吧。」俊美的臉上有抹寵溺的笑。
「是!」李煥眼神略顯激動地看著兩人,心下一喜,離去時再瞥了兩人一眼。
闕少麟戲譫地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裴珊瑚的回答是笑得一臉燦爛。這是頭一次,她在他面前笑得這樣開心,是對他一人而不是別人。胸口激烈跳動,黑眸閃耀著熾人的火焰,再也忍不住地長臂一伸,將她摟抱入懷。
「你…」裴珊瑚被他冷不防的舉動給嚇著,雖然不再怕他了,但仍覺得不自在。
「別動,就當是我答應你放人的獎賞吧。」懷裡不再僵硬如石的柔軟嬌軀,令他情不自禁埋首在她頸項裡,深嗅著屬於她獨特的幽香。
裴珊瑚雙頰緋紅,倒也聽話地不再亂動,乖乖地偎靠在他懷裡,任他緊抱住。
闕少麟抱了她好一會,這才想起一事,從她柔軟的頸項裡抬頭,仍是摟著她的纖腰,從懷裡拿出一隻白玉瓷瓶遞給她。
「這是我命御醫連夜煉製成的藥丸,下回若是再誤食蝦子,馬上服下藥丸,就不會有事了。」
昨日將她抱回宮裡,他仍是不放心,叫了御醫來看過,證實她已無大礙,遂要求御醫針對她的病癥盡快煉製出藥丸來,讓她可以隨身攜帶。他可不想讓有心人知道她特殊的體質而有加害她的機會。
裴珊瑚望著手中的藥瓶,水眸複雜,沒想到他會為她做這麼多,一向平靜的心湖竟因他而起了陣陣漣漪。
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欲置她於死地,也是她從小到大最為恐懼的夢魘,但如今他卻為了她如此費心。
「把藥收好,記得隨身攜帶。」他不放心地叮嚀。
裴珊瑚聽話地收進懷裡,抿了抿唇,抬起頭來,不再害怕地直視著他。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大哥要我做出的耳墜數量我尚未完成,還得趕回去做才行。」
「我送你回去。」闕少麟不容她反對,摟著她一同走出書房。
裴珊瑚這回倒也沒拒絕,羞赧地低垂著頭,任由他摟抱著,沿途經過的宮女、太監們,紛紛停下腳步,目光訝異地注視著兩人。
這兩年來,他們看多了二皇子強摟裴珊瑚到青麟宮來,卻頭一次看到裴珊瑚臉上不是充滿無奈或是不願,而是一臉羞赧,還有二皇子俊美臉上的開心笑容。
看來或許青麟宮再過不久就會有好消息了,眾人心底開始有了期待。
春暖花開,御花園裡繁花盛開、百花爭艷,涼風吹來,帶來陣陣花香撲鼻,百花搖曳,那姿態猶如纖柔女子扭腰款擺,美不勝收。
皇后含笑欣賞著盛開的花兒,身後跟著一抹高大俊美的身形。
「母后,你找兒臣來,該不會只是要兒臣陪你來這御花園裡賞花吧?」如果真有這麼簡單,母后就不會遣退隨侍的宮女了。
「聽說前幾日珊瑚在青麟宮過夜,可有此事?」皇后停在…株嬌艷的牡丹花前,忍不住抬手輕觸。
「沒錯。」闕少麟望著眼前百花盛開的美景,一點也不為所動,腦海中只浮現一張清麗燦笑的嬌顏,那笑容可比朝陽,更勝眼前的百花。
「本宮問過御醫了。以前只聽你卿姨提過,卻沒想到珊瑚那孩子吃到蝦會那麼嚴重。」皇后聽到此事時,可是十分擔心,好在二兒子將珊瑚照顧得很好。
「母后不用擔心。兒臣已叫御醫針對珊瑚的病癥,將藥煉製成藥丸,讓她可以隨身攜帶,以後就算誤食蝦也不用擔心。」這種驚嚇一次就夠了,他可沒辦法再承受第二次。
「你做得很好。」皇后讚許道,轉頭面對眼前俊美的二兒子,一臉嚴肅。「少麟,你老實告訴母后,你對珊瑚可是真心的?」
闕少麟眉頭微皺,俊美的臉一沉,語氣訕然。「母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后歎了口氣,目光寵愛地看著從小就性子暴戾難測的二兒子,與大兒子的溫文寬厚截然不同,也是讓她最為操心的,就不知這性子到底是像誰?
「珊瑚小時候差點被你害死,這一點你卿姨一直耿耿於懷。難得這兩年來你對珊瑚的態度改變,母后看在眼裡則是憂喜參半。珊瑚這孩子自小就深得母后喜愛,你父皇和皇兄也是十分疼愛她,更難得的是她能受得了少鳳嬌蠻的性子。珊瑚深得我們一家子的喜愛,母后自然也希望能親上加親,但只怕你卿姨那一關難過。再加上珊瑚對你仍是十分害怕,母后在一旁看得著實擔心啊。」
而這一切的起因全是二兒子自個兒引起的,害得她這個身為母后的,沒有立場在卿姐面前開口說話。
「母后,兒臣答應過卿姨,會讓珊瑚自己走到兒臣身邊來,絕不逼迫於她,到那時卿姨自不會為難兒臣。」
這是兩年前他對珊瑚的態度改變時,卿姨曾找他深談過,想起那一段談話,俊美的臉更顯陰沉。
「是嗎?何時的事?」皇后驚愕地問,這事為何沒聽卿姐提起過?
「兩年前。」闕少麟臉色更臭,無意多談。
見狀,因為瞭解自己兒子的皇后忍不住笑了開來。可想而知當時兩人的談話絕對稱不上愉快,卻也讓二兒子只能接受,無法拒絕。
「少麟,你要知道,你卿姨可不是好惹的,就連你父皇和母后見到她都得禮讓三分,又何況是你這個晚輩呢。想當年,你卿姨反對你母后嫁給你父皇,可是讓你父皇吃足了苦頭,才順利娶到你母后。自此,你父皇對你卿姨可是十分客氣,更別提母后對你卿姨從小的敬畏了。」緬懷起當年的事,皇后仍忍不住低低笑開來。
她是李家所收養的義女,但李家人卻視她如己出,李燕卿更地十分疼愛她,視她如親妹,不希望妹妹嫁入宮裡,即使是貴為一國之後,仍是極為反對,就怕一入宮門深似海,若是受到委屈,無法替她出頭。
李家人不戀名利、權貴,自她當上皇后後,便刻意與她疏遠,就連義父和義母也深怕別人知道他們與她的關係。
若非她時常派人送禮關心兩老,還有親自上門探望,只怕她現在已沒有娘家可回了。對視如親姐的李燕卿嫁入裴家後,她更是要求卿姐一家人時不時地要來宮裡一趟,隨時保持聯絡,就怕李家人不想認她了。
「我知道。」闕少麟咬牙回道。
這事他不止一次聽父皇提起,父皇每次提起的口氣就如同他現在這般即使氣極也無可奈何。只是沒想到他會跟父皇一樣面臨相同的窘境。
「少麟,母后再問你一次,你對珊瑚可是真心的?」
「兒臣的確是。」闕少麟這次回以肯定的答案,只因他明白必要時,他絕對需要母后幫忙。
「那好,拿出你的真心讓你卿姨看看,到時就算你卿姨反對,母后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皇后聽二兒子篤定的回答,十分開心。
「我會的。」黑眸裡有抹勢在必得。
「那母后就拭目以待了。好了,母后就不再留人了,你心不在此的,影響母后賞花的心情。」
皇后早看出二兒子無心陪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便揮手趕人。
「母后,那兒臣先行告退了。」闕少麟也不客氣,躬身行禮後,高大身形轉身迅速離開。
「這孩子走得那麼心急,八成是急著去見珊瑚。」
皇后笑望著二兒子匆忙的身影,想著這兩個孩子自小的糾葛,但願真能開花結果才好。
她衷心盼望著。
珠玉閣位於青龍城大街正中央的絕佳地理位置上,店裡頭賣的有耳墜、玉簪、步搖、玉鐲、珠鏈…等女人家身上不論是佩戴或是飾品,都十分齊全,更有各式古玩、陶藝、刻畫、各式奇珍收藏品,應有盡有。
聖歷王朝內,人人皆以身上佩戴一件珠玉閣的佩飾為榮,所以即使珠玉閣的價位非尋常人家買得起,仍是每日門庭若市。
午後,在下了一場驟雨後,難得上門的客人較少,也才讓負責看顧店裡生意的香香可以稍作休息。
裴珊瑚在秋霞的撐傘下,一同出現在珠玉閣門口,一眼就看到坐在櫃檯後方只手托腮打盹的香香,水眸裡掠過一抹頑點,在秋霞收起傘的同時,悄聲走到香香身旁。
「香香!」清亮的嗓音刻意在她耳邊大叫。
香香嚇得瞌睡蟲盡失,驚醒地跳了起來,轉頭看到抱著肚子笑不可抑的裴珊瑚後,沒好氣地瞇眼瞪人。
「珊瑚!」香香雙手插腰,氣呼呼地大喊。
她對她一向不像對其他主子的尊重,只因兩人算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更何況裴珊瑚也不覺得她需要對她客氣。
「香香,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顧店的時候打瞌睡,萬一店裡任何一件飾品被偷,你賠得起嗎?」裴珊瑚忍住笑,清麗的小臉刻意裝出一臉嚴肅,但撐沒多久,又自個兒破功笑了出來。
在一旁看得直搖頭的秋霞也懶得搭理兩人了,就讓三小姐玩個夠吧。
把帶來的新款耳墜一一擺放在錦布上,更顯得耳墜的珍貴。
「珊瑚,你每次來不鬧我會很痛苦嗎?」香香氣得開始捲起袖子,一副準備和她大打出手的模樣。
「不是很痛苦,而是會…很難過。」裴珊瑚頑皮的食指在她眼前晃動,再故意搖頭晃腦煞有其事地說。
香香聽得一肚子火,抓狂地握拳開始追打她。「你不要跑!」
「香香,你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追不上我的,還是省點力氣吧!」
裴珊瑚一面在店裡閃躲,一面還頑皮地火上加油,讓香香氣得臉紅脖子粗,非要追打到她不可。
兩人開始在店裡追逐起來,伴隨著裴珊瑚銀鈴般的笑聲,還有香香的怒吼聲,就在裴珊瑚閃躲時,沒注意到走進店裡的一抹頎長身形,直直往來人懷裡撞去,來人連忙扶住她。
「珊瑚,沒事吧?」羅文賢擔憂地扶住她雙肩,一臉關心。
裴珊瑚抬起頭來,清麗小臉笑開來,主動拉著他的手臂。
「羅大哥,你怎麼有空來?回春堂的病患不是一向很多嗎?」
「今天病人較少。」羅文賢一臉溫柔地看著身前的可人兒。「你身子都好了嗎?那天你被二皇子帶走後,我一直很不放心。」即使過了那麼多天,相信她該已無恙了,但若不親眼見到她,實難放心。
裴珊瑚聞言,這才想起自己的粗心,竟一直未上門親自道謝。
「羅大哥,說到這件事情,該是我親自上門道謝才是。我的身子已好,多謝羅大哥關心。」
「彩霓也很記掛你,要不要去見見她?」實則是他想多些時間和她相處。
「也好。」裴珊瑚心想現下無事,去見見好友也好。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一道冷厲的嗓音從兩人身後傳來,伴隨著一抹高大俊美身形踏入珠玉閣內。
闕少麟黑眸凌厲地瞪著,裴珊瑚主動拉住羅文賢手臂上的小手,看來她對羅文賢的印象很好,一股怒火不由得在胸口竄起。
裴珊瑚注意到他的目光,連忙放手,可不希望他誤會,到時禍及無辜就不好了。
「少麟,你來啦!」
裴珊瑚主動走到他面前,清麗嬌美的小臉上漾起一抹輕盈淺笑。自從發覺自己不再怕他後,更發覺到自己竟會在意起他來,一向明白他對自己的感情,也不再刻意排斥了,決定聽從二姐的話,順心而為。
闕少麟看著她主動走到自己面前,又難得主動喚他的名字,胸口的怒火頓消,望著她臉上的笑顏,有再大的怒氣也發不出來了。
「陪本皇子四處走走。」闕少麟不容她拒絕,主動握住她的柔荑,就要帶走她。
「等等。」裴珊瑚連忙阻止,不顧他微慍的臉,回頭對著羅文賢說:「羅大哥,改日我再親自上門道謝,也幫我跟彩霓說一聲,我會去找她。」
闕少麟見她回頭是跟羅文賢說話,俊美的臉一沉,乾脆摟住她的纖腰,拖著她往外走去。
「再等等嘛!秋霞你先回去,幫我跟娘說一聲,晚點我再回府。」裴珊瑚硬是在他懷裡轉頭,對著秋霞交代。
看著珊瑚毫不反抗地被二皇子給帶走,羅文賢一臉失落。由珊瑚方才見到二皇子時臉上的神情已無一絲懼意,甚至是眉眼含笑,剎那間他明白了,也徹底死心了,頹喪地走出珠玉閣。
「秋霞,珊瑚什麼時候和二皇子進展這麼快?珊瑚不是很怕二皇子的嗎?」怎麼方才瞧珊瑚的模樣,那分明是開心的神情,而且她還叫二皇子的名諱,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叫的。香香問著身旁一臉也不奇怪的秋霞。
「自從三小姐前幾日留宿青麟宮後,三小姐就不再怕二皇子,甚至可以說三小姐有一點喜歡上二皇子了。」秋霞可是旁觀者清。
香香聞言,瞠目結舌,望著秋霞的模樣,活像秋霞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似的。
「這還真是令人震驚的消息。」若非方才親眼所見,現在任憑秋霞說破嘴,她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這場雨下得突然,好在停得也快。香香,可有新的耳墜讓我瞧瞧?」兩名衣著華麗、氣質不凡的姑娘踏入珠玉閣裡,一開口就熟絡地喚著香香。
香香一看是熟客,連忙上前招呼。「當然有!兩位請跟我來。」
秋霞也不打擾,默不吭聲地獨自回去。看來以後這種被拋下的情形勢必會增加,她可得快些習慣才好。
下過雨後的地面,四處可見一小攤水窪,為免弄髒繡鞋,裴珊瑚低著頭,拉著裙擺小心地避開水窪。
走在她身旁的闕少麟負手於身後,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俊美的臉上神情莫測,在她只注意地面未注意到前面、險些撞上人時,長臂一伸,適時將她摟入懷裡。
裴珊瑚一愣,小臉羞紅,也在同時發現他突然摟抱住她的原因。低聲道謝後,退開他的懷抱,不敢再將目光只放在地面上。
「羅文賢上珠玉閣找你所為何事?」闕少麟黑眸微斂,語調漫不經心。
裴珊瑚笑睨了他一眼,笑容十分坦蕩。「羅大哥只不過是關心我的身體,所以才過來看看我。」
闕少麟冷哼,唇角撇了撇。「他還真是有心人啊。」
裴珊瑚無意與他爭論這個話題,但笑不語,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青龍橋。剛踏上青龍橋上的石階,就看到眾人圍繞成圈,低聲交頭接耳,不知在討論什麼。
裴珊瑚難掩好奇,一靠近就聽到一道尖細熟悉的聲音,令她秀眉不禁皺起。
「我說小姑娘,張嬤嬤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你可別不知好歹。」
張嬤嬤扯著嗓子,雙手插腰,瞪著跪在地上一身補丁的小姑娘。小姑娘身前立著一個牌子,上頭寫著賣身醫母;若不是見她模樣清秀,稍加打扮一番,再經過她的調教,絕對可以為她賺進大把銀子,她也不會浪費時間在這裡。
「娘說我只能賣身為奴婢,絕對不能賣身進青樓,否則她寧可死,也絕不醫病。」小姑娘即使害怕,也十分堅持母命。
「你這小丫頭,我好言相勸,竟還敢給我拿喬,就別怪我了。我張嬤嬤看上的姑娘,就不信得不到,來人…」
「張嬤嬤,你當青龍城裡沒有王法了嗎?可以任你為所欲為?」
裴珊瑚擠走人群裡,在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想起兩年前香香遭遇的事,一股火氣瞬間上升。心下立即決定,這事她管定了。
張嬤嬤回頭,想看究竟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斷她的話又出言教訓她,一看竟又是裴家人,新仇舊恨瞬間湧上。
兩年前,在她剛帶香香回到迎春院的當夜,黑衣人從迎春院帶走香香。翌日,二皇子親自上門討香香的賣身契,她雖疑惑,卻也不敢不給,事後才知那名黑衣人就是裴珊瑚。
去年,裴琥珀和二皇子帶著鐵衣衛上迎春院來找碴。每回遇上裴家人準沒好事。
「原來是裴三小姐,還真是巧啊!」張嬤嬤沒好氣地說。
「是很巧。我裴府正缺名丫鬟,剛好今兒個出門就看上了一名滿意的。小姑娘,你可願意到我裴府來幫忙?」裴珊瑚清麗的小臉含笑,彎身問著方才被張嬤嬤嚇白了臉、一臉驚惶的小姑娘。
「我願意!我願意!」小姑娘認出裴珊瑚來了,連忙迭聲答應。
青龍城的人都知道,要進裴府求個差事可是十分不易的,原因是裴府的主子們對下人都很好,根本沒有人願意離開。
「裴珊瑚你真要和我作對?」
張嬤嬤氣得咬牙切齒。她對她客氣,可不表示她真怕了這丫頭。
「張嬤嬤,你此言差矣。決定權在這小姑娘身上,現在小姑娘願意進我裴府,至少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硬逼人家姑娘進你迎春院,不就擺明了光天化日之下逼良為娼了嗎?各位,你們說我說的可對?」裴珊瑚故意問著周圍的群眾。
「沒錯!」
「沒錯!她是打算逼良為娼!」
人群中,大家開始激動地鼓噪起來,全是對張嬤嬤的行為十分鄙夷,讓張嬤嬤臉上無光。
張嬤嬤惱羞成怒,正打算用強搶,她身後四名高大的護院就不信打不過這丫頭。正欲行動的她,眼角餘光卻瞥到人群後一抹高大身形,在對上那一雙銳利的黑眸後,心下一凜,臉色瞬間大變。
可惡!她可沒忘前幾日東昇客棧被查封的事是因誰而起,只是箇中原因東昇客棧的人無人敢透露,看來今日再不願也只能作罷了。
「我們走!」張嬤嬤一臉訕訕,領著護院離開。
張嬤嬤一走,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紛紛散開來。
「小姑娘,這是三兩銀子,先給你娘請個大夫醫治吧!可以到回春堂去找羅大夫,羅大夫仁心仁術,一定會盡力醫治你娘的。等你娘病好了,你再上裴府來找我吧。」裴珊瑚將銀子遞給她。
「謝謝三小姐,我叫真兒。等娘病好,我一定馬上去找三小姐。」真兒感激涕零,手裡拿著銀子,拚命朝她磕頭道謝。
「別這樣!」裴珊瑚嚇了跳,連忙扶起她,不讓她再磕頭。
「閒事管完了,也該走了吧!」闕少麟不悅地在她身後催促。這丫頭老愛插手迎春院的事,也難怪張嬤嬤對她恨得咬牙切齒。
裴珊瑚向真兒揮手道別,心情愉快地走著,一下子停下腳步看著橋上小販賣的小玩意,一下子又跑到另一頭去,兩邊忙碌地來回看著。
闕少麟極有耐心地陪在她身旁,看著她就像彩蝶般翩翩飛舞。
「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裴珊瑚聞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賣糖葫蘆的小販前,一臉垂涎。
「姑娘,來支糖葫蘆吧?」賣糖葫蘆的小販雙眼發亮,看著眼前難得一見的美麗姑娘,語氣十分客氣。
「一支糖葫蘆。」出聲的是站在裴珊瑚身旁的闕少麟,遞出碎銀交給小販,黑眸寵溺地看著像個孩子似開心接過糖葫蘆的裴珊瑚。
「謝謝你,我最喜歡吃糖葫蘆了。」裴珊瑚滿足地笑瞇了眼,貪吃地舔著糖葫蘆。
「你真像個孩子似的。」大掌輕撫她的頭,笑歎了口氣,含笑的黑眸卻無法自她滿足的笑顏中移開。
「我們快走吧,我肚子有點餓了,我想吃春滿樓的糕點。」
裴珊瑚主動握住他的大掌,一手開心地拿著糖葫蘆,拉著他快走。
闕少麟垂眸望著她主動握住的小手,大掌忍不住反掌緊握住,唇邊的笑意加深,任由她拉著他在人群裡穿梭。
跟在兩人身後的李煥,自始至終都笑看著兩人的互動,守在兩人身後。
角落裡,一雙詭譎的眼自三人踏上青龍橋便鎖住三人,直到看不見三人身影,這才噙著詭異的笑融入人群中消失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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