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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搶當現成後媽(趙家有喜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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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0: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香彌 - 搶當現成後媽(趙家有喜之一)

十年不見,他沒想到高中時的暗戀對象居然就住在自家對門,
還意外和他唸幼稚園的女兒成為好朋友?!
雖然她和以前一樣不苟言笑,但看著她和自家女兒開心嬉笑,
他知道她還是一樣外冷內熱、古道熱腸,善良得令他著迷;
不過不知是否老天爺見他單親爸爸做得太辛苦,
她居然主動提出試婚邀約,還說如果一切順利她就真嫁給他?!
雖然明白這只是她被家人逼婚才想出的下下之策,
不過他有十足信心通過試婚考驗,一舉贏得美人心!
於是他拿出身為連鎖餐飲大老闆的高超廚藝,先收服她的胃,
再祭出女兒這張同情牌,嘿嘿,就不信她不會想搶著當後媽!
眼看計策就要成功,他竟意外發現她超排斥男人碰觸,
不能親親抱抱也就罷,不小心碰到她還會被過肩摔跌個狗吃屎,
情勢不明之際,當年拋下女兒的前女友又突然回頭求他原諒?!
老天爺呀!這一堆狗屁倒灶的事到底是在幫他還是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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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0: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月初,寒流來襲,氣溫不到十度。

苗栗趙家老宅院子裡幾株臘梅在寒風中恣意綻放,枝頭上點點嫣紅,為冷冽的冬天增添一抹鮮艷的色彩。

三輛轎車此時魚貫的駛進院子前的空地停下,後到的兩輛車裡各別走出一男一女。

趙遙一下車便看見剛下了前車的趙芙,他那張斯文俊逸的臉龐微露訝色,輕推了下鼻樑上的鏡框,不解的出聲,「小姑姑,你也被叫回來了?」

「嗯。」穿著一身黑色羽絨衣、黑色長褲,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她輕哼了聲,五官清麗的臉上神色清冷,沒有多餘的情緒。

最先抵達的那輛車裡,坐在駕駛座的男子正對著後照鏡撥弄一頭及肩長髮,整理好後才慢條斯理下車。

男子身穿駝色長風衣,裡面是一件高領白色羊毛衣,下身穿著合身黑色皮褲,腳踩一雙高筒靴子,簡約時尚。

有著一張中性臉孔的趙返,五官精緻清秀,若不去注意他的喉結,一時還真難以分辨他的性別。

他冷著一張臉走向趙芙。

「小姑姑,你知道奶奶把我們叫回來有什麼事?」

「我不知道。」她面無表情的回道。

趙返口中的奶奶,正是趙芙的母親,雖然被喚作小姑姑,但趙芙的年紀其實和趙返、趙遙相當,因為她母親在四十八歲那年才生下她,她是五位兄弟姊妹裡年紀最小的孩子。

今年二十八歲的趙芙與最小的姊姊相差十六歲,跟大哥更是足足差了二十八歲,她與二哥的兒子趙返同年,比大哥的兒子趙遙大一歲。

三人一起走進趙家老宅的客廳,客廳的陳設簡樸,裡面擺了一組看起來歷史悠久的雕花紅木桌椅,牆上掛了一幅山水畫,靠牆的位置安設一張供桌,上面供奉著趙家歷代祖先牌位,牌位前安有插香的青玉香爐。

看見端坐廳內的幾個長輩,三人互覷一眼,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趙遙不動聲色的瞟了自家老爸一眼,從老爸那張帶著笑的娃娃臉上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不由得暗自警惕。

趙返那雙狐魅的眼瞳不著痕跡瞅了眼坐在主位的奶奶,再移向坐在右側的大伯,接著看向自家老媽和姑姑,很快便判斷出今天絕對沒好事。

趙芙淡淡的抬眸審視客廳裡的幾位兄姊,最後目光定在坐在主位滿頭銀髮的老母親身上,徐徐開口。

「媽,你這麼急著找我們三個回來有什麼事嗎?」

在母親的點頭示意下,身為長子的趙耀為大家說明。

「事情是這樣的,三姑姑前天替你們幾個排了下流年,算出你們三個今年都會紅鸞星動,奶奶希望你們能把握這個機會在今年結婚。」趙耀雖然已經五十六歲,但天生一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像四十不到。

趙家成員在學習五術方面頗有天分,因此趙氏一族在五術界一直享有盛名。

所謂的五術即山醫命卜相,每個趙家成員都擅長其中一、兩樣。

不過趙家祖先流傳下來一個規定,所有家族成員一概不許使用五術謀財,因此家族成員從事的都是與五術無關的職業。

聽見大伯的話,趙返率先出聲,「奶奶,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也沒有結婚的打算。」趙遙也立刻跟進表態。

親自為他們三人排流年的三姑姑趙茗笑吟吟開口,「我推算過了,你們三個如果錯過今年不結婚,以後就遇不到適合的對象。」

四十幾歲的趙茗蓄著一頭及肩卷髮,秀麗的臉龐保養得宜,看起來就像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

「所以奶奶的意思是,你們三個今年都要找個人結婚。」趙返的母親接著說。

她是趙家的二媳婦,略顯圓潤的臉龐總是帶著笑容,看起來親切和善。

「媽,結婚這種事何必強求呢?如果兩個人注定有緣自然就會結,如果緣分不夠,勉強也沒用。」趙芙看著滿頭銀髮的母親,輕蹙了下眉,清麗的臉龐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小芙,緣分這種事是要自己主動去把握的,如果你沒那個心,就算再有緣也會錯過。你就是因為這樣已經錯過兩次機會了,這次再不把握住,以後你會孤獨一生。」趙茗試著想說服自己最小的妹妹。

「我無所謂,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聳聳肩表示不在意,對目前的單身生活她很滿意,結婚從來不在她的人生計劃裡。

「我也是。」趙返立刻表明自己也不在乎結婚一事,話一出口立刻遭母親瞪了一眼。

見自家兒子似乎也想跟著附和,趙耀起身過去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的開口。

「小遙,當年你媽死前最遺憾的就是沒辦法親眼看著你結婚,她交代我替她看著你。不過你如果堅持不想結婚,爸也不會逼你,只是將來我死了之後,也不知要怎麼跟你媽交代……」說完,幽幽歎了口氣。

趙遙暗暗翻了個白眼。老爸竟然抬出幾年前過世的老媽來壓他。

這時,自始至終一直沒開口的趙家奶奶突然按住胸口,臉上微露一抹痛楚的表情。

「媽,是胸口又不舒服嗎?」身為二媳婦的趙返母親趕緊扶住婆婆,輕揉著她的胸口替她順氣。

「媽怎麼了?」趙芙也關切的上前探問。

「她最近胸口常常不舒服,前幾天還去了醫院一趟。」趙家二媳婦沒有說明婆婆到醫院其實只是去做一年一度的健康檢查。

「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她不禁蹙眉。

「媽不讓我告訴你們,怕你們擔心。」趙茗瞟了小妹一眼答道。

趙芙走過去想扶起母親,「媽,我載你去醫院。」

「不用了。」趙家奶奶抬了下手示意自己不要緊,抬眸看向麼女和兩名孫子後緩緩開口,語氣有些虛弱,但話裡仍聽得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不要囉唆了,總之你們三個在今年內全都要給我結婚。」

說完,在二媳婦攙扶下,趙家奶奶徐徐走回房間,不給三人反駁的機會。

趙茗也跟著起身,伸手撥了撥染成棕色的波浪捲發,涼涼說了聲,「你們如果想氣死奶奶,就不要結婚。」

「你們好自為之。」趙耀歎了口氣留下一句話,也跟著走了。

偌大的廳堂,只留下趙芙、趙返、趙遙三人面面相覷。

「奶奶身體不是一向都很健朗,怎麼會突然不舒服?」趙遙有些納悶。

趙返狐疑的挑眉,「依奶奶的面相,至少能活到九十歲,她今年才七十六,起碼還有十幾年好活。」

沉默須臾,趙芙不發一語的轉身往外走。

「小姑姑,奶奶要我們今年結婚的事,你怎麼看?」趙返見她要走,立刻上前追問。

她用清冷的嗓音淡淡回了一句話。

「照她說的去做。」

如果這是母親的心願和命令,她不會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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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1: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傍晚七點多,趙芙才剛從便利商店出來,便留意到斜對面公園前的長椅上獨自坐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靜靜觀察半晌,發現小女孩似乎是一個人,沒有大人陪著。

這兩天冷鋒過境,今晚雖然沒有下雨,但氣溫很低,小女孩身上卻只穿著一件黃色毛衣和一條咖啡色長褲。

她舉步朝小女孩的方向走過去。

「小妹妹,天氣這麼冷,你怎麼沒穿外套一個人坐在這裡?」趙芙問話的表情就跟她的嗓音一樣清清冷冷。

只有瞭解她的親人才知道,她其實是個外冷心熱的人。

聽見她的話,一直垂著臉的小女孩抬起那清秀可愛的小臉蛋看著她,大眼眨了下,沒有開口。

「你爸爸媽媽呢?」趙芙換了個方式問,同時脫下身上的黑色羽絨外套披在她身上。

這麼冷的天氣,小女孩穿這麼少坐在這裡凍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看了實在令人感到於心不忍。

小女孩垂下眼,好一會兒後才小小聲的說:「我沒有馬麻。」

「那你跟誰一起出門的?」趙芙微微皺起眉。

「我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小女孩稚嫩的嗓音聲如蚊蚋。

發現小女孩直盯她手裡拿著的麵包吞口水,她撕開外面包裝袋將麵包遞過去。

看著被塞進手裡的麵包,小女孩疑惑的抬起頭望向她。

「你餓了吧,給你吃。吃完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趙芙清冷的語氣稍稍柔和了些。

「我不想回去。」小女孩垂下臉搖頭。

「為什麼?」

她沒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裡的麵包,「阿姨,這個麵包真的要給我吃嗎?」

「嗯,你快吃。」

說完,趙芙再走回便利商店為她買了瓶熱可可,遞給她後接著在她旁邊坐下,打算等她吃完再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在等她的同時,她慢慢喝著手裡的熱咖啡。

小女孩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喝著她買來的熱可可,不時抬眼悄悄看著她。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才會吞下,趙芙沒有催促她,靜靜等著。

約莫二十分鐘後,等她吃完麵包,才出聲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真真。」小女孩軟嫩的嗓音吐出兩個迭音。

「真真你為什麼不想回家?」

「我把拔不在家,沒有鑰匙我回不了家。」

「那你怎麼會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人照顧你嗎?」

她抿著唇,垂下頭玩著自己的指頭沒有說話。

趙芙耐著性子再問:「你沒有讀幼兒園嗎?」

「有。」她點點頭。

「那你怎麼沒在幼兒園等爸爸去接你?」

「爸爸很忙,沒空來接我。」

「那平常都是誰去接你?」

「……陳阿姨。」猶豫了一會兒,小女孩才戰戰兢兢回答。

「她今天沒去接你嗎?」

「有。」

「那她人呢?」

「在她家。」

問了半天,趙芙終於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你自己從陳阿姨家跑出來的嗎?」

遲疑了下,小腦袋輕輕點了點。

她再問:「你為什麼自己跑出來?」

垂著的小臉沒開口。

沉吟半晌,她推測出一個可能,「你是不是不想待在陳阿姨家?」

抿著唇瓣沒有回答,但小臉上的表情已經明顯道出答案。

趙芙隨即想到另一個可能,小心的試探,「是不是陳阿姨打你?」

小腦袋搖頭。

她想再問什麼,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叫喚--

「真真!」

看見朝她們走來的高大英挺男子,小女孩站了起來,小臉上露出笑容。

「把拔!」

「你為什麼又從陳阿姨家跑出來?大家都急著在找你,你知不知道!」男子快步走近,臉上透著怒色,一開口便喝斥。

半小時前接到保母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女兒又擅自跑出去,他立刻放下手邊工作跑回來找人,這種情況已經不只一次,這一個多月來已是第三次了,擔心女兒出事,他心急如焚開著車沿著保母家附近一路找過來。

小女孩被父親斥責,垂下臉來不敢辯解。

「你自己一個人跑出來,萬一被壞人帶走怎麼辦?我不是跟你說了好幾次,不可以再自己跑出陳阿姨家,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說完,他抓過女兒,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幾下以示教訓。

小女孩倔強的咬著牙,忍著沒有哭出聲。

「等一下!」趙芙見狀立刻出聲阻止他再打小孩,「你不問明原因就打小孩,你這個做爸爸的又懂事到哪裡去?你該問的是她為何要擅自跑出來,而不是一來就責備她。」

「我在管教女兒,關你什麼事?」不滿她多管閒事,蕭薩抬起眼,看清她的容貌竟怔愣了下,眸底閃過一抹驚訝。

沒發現他眼裡的詫異之色,她神色冷淡的開口,「如果這孩子不只一次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你就沒想過問題也許不在她身上,而是那個陳阿姨有問題?小孩是很敏感的,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不好,他們也許不會表達,但其實心裡都知道。」

聽完她的話,蕭薩沉思片刻,轉而低頭詢問女兒。

「真真,你剛才一直跟這個阿姨在一起嗎?」

「嗯。」她望向趙芙接著說:「把拔,這阿姨還買了麵包和飲料給我吃。」

聽見女兒的話,蕭薩馬上從皮夾裡掏出一張鈔票遞給趙芙,「這是麵包和飲料的錢。」

「不用了,我建議你多用點心照顧女兒,否則下次她真的不見,你後悔都來不及。」

「謝謝你的建議。」他沒好氣的丟下話,拉著女兒轉身就走。

趙芙跟在他們身後,一同走進附近的一棟大樓。

在等電梯時,看見她居然還站在一旁,蕭薩眉峰微皺,「你沒必要一直跟著我們,我不會再打她了。」

她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尷尬的閉上嘴巴。

「我住在這棟大樓。」

「阿姨也住這裡?」聽見她的話,真真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對。」看向小女孩時,趙芙清冷的神情柔和了幾分。

「你也住這?」蕭薩忍不住問:「以前怎麼沒遇見過你?」

「我前兩天剛搬來。」

「那以後我可以去找阿姨玩嗎?」真真眨著眼睛期待的望著趙芙,她很喜歡這個拿麵包和飲料給她吃的好心阿姨。

「當然可以,我住在十一樓,五十八號。」趙芙微笑頷首,報出自家地址。

真真眼睛一亮興奮的表示,「好巧喔阿姨,我們家也住在十一樓耶。」

「是嗎?」她秀眉輕佻,沒想到這對父女居然是她的鄰居。

電梯門開了,三人一起走進電梯。

電梯很快來到十一樓,走出電梯後,蕭薩終於忍無可忍的望向趙芙。

「你太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的指責從何而來。

「你居然還沒有認出我。」他帶著怨氣控訴。

高中同學三年,他剛才第一眼就認出她了,她竟然到現在都沒認出他來,他不相信自己的容貌有改變那麼多。

聽見他的話,趙芙這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容貌英挺的男子。

他天庭飽滿,眉長過眼,雙目有神,鼻樑高挺,鼻頭有肉,唇瓣厚實而紅潤,一頭利落短髮黑而亮。

從記憶深處漸漸浮出一抹身影,與眼前這個男人緩緩重迭上。

「你是我的高中同學?」她想起來了,他的名字似乎是叫……蕭薩。

「你終於想起來了。」他這才稍稍滿意的頷首,正當他打算開口寒暄幾句,就見她從女兒身上取回黑色外套,接著朝女兒揮手道了聲再見。

只見趙芙逕自打開自家大門走進去,完全沒有跟他一敘同窗之情的意思。

看著在面前關上的大門,蕭薩有些錯愕,悻悻然想著,她的個性還是像當年一樣那麼冷漠不討喜。

橫了一眼她家大門,他訕訕的牽著女兒回家。

翌日一早,趙芙走出大門,恰巧遇到帶著女兒剛要出門的蕭薩。

「阿姨早。」真真稚嫩的嗓音甜甜傳來。

「真真早。」她唇邊牽起一抹淡笑回應。

「早。」蕭薩也道了聲早安,雙眸忍不住盯著趙芙唇瓣那抹淺淺的微笑。

當年高中容貌清麗的她,可是他們高中三大校花之一,追求者眾,另外兩個校花早就被人追走,只有她高中三年從來沒有跟誰交往過。

因此在男同學裡她的人氣最高,追求她的人也最多,但每個追求者都被她無情拒絕。

她的個性冷淡,臉上也鮮少有其他表情,所以被封了個冷漠美人的稱號,因此看見她此時微露的迷人淺笑,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老實說,闊別十年再見到她,他的心情很複雜,因為當年他也是她的愛慕者之一,回想起畢業前那次向她告白的事,仍有一把怒火在他心裡狂燒。

趙芙伸手按了電梯。

不久,電梯來了,三人一起走進電梯裡。

「你要去上班?」蕭薩隨口再問。

「不是,我要去買早餐。」她淡淡回答。

她是個漫畫家,工作的地點在家裡。

因為工作需要安靜的環境,因此她很早就搬出趙家老宅,她這幾年一直住在北部,前陣子因為一個親戚準備移民到新加坡,因此把這棟位於台中市區的住宅借給她暫住。

瞥了蕭薩一眼,她想起以前高中時他是個滿熱心的人,所以人緣很好,還是籃球校隊的隊長,頗受學校女生歡迎。

雖然是同班同學,不過她跟他不太熟,事實上她跟班上的同學很少來往,只跟一、兩個女同學稍微熟一點,但高中畢業以後她與所有同學都沒有再聯絡了。

由於八歲那年一段不好的遭遇,令她對異性很排斥,刻意疏遠他們,即使是同班的男同學她也很少留意,因此昨日乍見他,才會一時沒認出他來。

下樓後,蕭薩送女兒去幼兒園,趙芙則去買早餐,兩人各走各的,沒再多說一句。

昨天趙芙的話提醒了他,回去時,他花了不少時間仔細詢問女兒為何要偷偷跑出保母陳阿姨家。

耐著性子問了半天,他才從女兒口中問出原因。

原本真真是讓另一位保母照顧,但那位保母因為媳婦生了雙胞胎,因此去台北幫兒媳帶孩子了。

於是上個月他找了現在這位保母,托她在真真幼兒園放學後照顧真真;但這個保母把真真從幼兒園接回去後,就忙著照顧自己還不到一歲的小孩,雖然沒有打過真真,卻時常責罵她,連自己兒子哭也怪到她頭上,動輒對她破口大罵,也因此真真一點也不喜歡待在保母家。

而他從不知情,因為他每天晚上去接女兒時,保母臉上總是掛著熱絡的笑容,表現親切。

聽完女兒的話,他立刻決定要將這位保母Fire掉,為了彌補自己的疏忽,導致女兒這段時間受了委屈,因此這天下午四點,他親自到幼兒園接女兒放學。

「把拔,今天不用去陳阿姨家嗎?」真真仰起可愛的小臉蛋問。

「把拔把她開除了,不只今天,以後都不用去了。」現在他煩惱的是另一個問題。

今天他有空可以親自接回女兒,但過兩天工作再忙起來,誰來替他照顧?

有了這次經驗,他不敢再隨便亂找保母,就怕女兒再受委屈。

聽見他的話,真真睜大了眼,小臉流露喜悅的神情,「真的嗎?」

「真的。」看見女兒欣喜的表情,蕭薩為自己的疏忽感到內疚,「把拔會再幫你找新的保母阿姨,如果保母阿姨對你不好,你記得要跟把拔說知不知道?」他再次叮嚀女兒。

兩人走進電梯裡,真真拉了拉他的手,「把拔,那可以找隔壁那個阿姨當真真的保母嗎?」

「你喜歡那個阿姨?」女兒的話讓他有些意外。

「她昨天買麵包和飲料給真真吃,對真真很好。」她用力點頭。

「這……也不知道那個阿姨願不願意,說不定她要忙自己的工作,沒時間照顧你。」看見女兒小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他有些不忍心,沉吟了下改口說:「不然晚一點我再問問她好了。」

電梯來到十一樓,蕭薩才牽著女兒走出去,就看見趙芙與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門外。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下去就好了。」那名中年男子瘦長的臉上堆了滿臉笑。

趙芙輕輕頷首。

臨走前,男人想起什麼,從黑色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她,「差點忘了將這張支票給你。」

她道謝收下,「謝謝。」

揚揚手道了聲再見,那名男子與蕭薩擦肩而過走進電梯。

蕭薩沉著臉回頭瞪向那名男子一眼。

「阿姨!」真真看見趙芙開心的上前叫她。

「你放學了呀。」她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阿姨有泡芙,你想吃嗎?」

她害羞的點點頭。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給你。」趙芙走進屋裡,很快再走出來,手裡多了一個紙盒,裡面裝著三個大泡芙。

接過泡芙,真真小臉甜甜一笑道謝,「謝謝阿姨。」

「你跟剛才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胸臆間堵著一股悶氣的蕭薩,忽然沉著臉出聲問,也沒意識到自己問這話是多麼直接無禮。

「工作夥伴。」趙芙不作他想,只是簡單的答道。

「是什麼樣的工作夥伴?」他盯著她仍拿在手上的那張支票,臉色不太好看。

「……這事我沒必要告訴你。」她不覺得有必要對外人透露私事,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像在質問她,讓她有些不悅。

他們只是高中同學,她不以為他有什麼立場可以這樣質問她。

蕭薩注視著她的眼神流露一抹失望,「你想要錢可以自己努力去賺,你不自己努力,一旦以後有一天你年老色衰,美貌不再,你要怎麼辦?」

她微微一怔,不太瞭解他話裡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己努力賺來的。」

「也許你認為那些錢都是你努力賺來的,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的賺錢方法有問題嗎?」

「我正正當當的賺錢,又沒去搶去偷,有什麼問題?」趙芙秀眉微蹙,不懂他眼裡的斥責是怎麼回事。

「你是沒去搶去偷,可是那種錢你拿了能心安理得嗎?」

「我有什麼好不心安理得?」她一臉奇怪的反問。

「我問你,那個男人結婚了嗎?」

「結了,那又怎麼樣?」

見她竟回答得一派理直氣壯,蕭薩氣憤得揚高語調,「那怎麼能說你拿他給的錢拿得心安理得?」什麼時候她的價值觀竟變得這麼扭曲,當年那個清高冷傲的她到哪裡去了?

「那些錢都是我努力賺來的,為什麼不能拿他給的錢?」對他突兀的指責,趙芙一臉莫名其妙。

見她還是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痛心疾首的怒斥,「趙芙,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知羞恥?」

高中時,不少想追求她的人買了昂貴的禮物想取悅她,但都被她退回去,沒想到十年後的她,為了金錢竟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到底做了什麼,要被你這種人說我不知羞恥?」他話語中的貶抑羞辱讓一向心如止水的她動了怒。

「難道還要我明說?」他是在替她保留顏面,怕直接說出來會讓她難堪。

她冷冷瞟他一眼,「請你明說。」

既然她不在乎,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你被那個男人包養對不對?」年少時曾經愛慕過的女孩變成別人的情婦,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聞言,趙芙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冷下臉將那張支票拿到他面前,讓他看清楚上面開票的公司行號。

「這些錢是我上一本漫畫書的版稅,剛才那位先生是我出版社的總編,他剛好下來台中辦事情,順便幫我把稿費帶來。」說完,她清冷的嗓音再響起,「原來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這些齷齪的垃圾!」

語畢,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大門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用力闔上。

「把拔,你是不是惹阿姨生氣了?」真真清秀的小臉蛋寫滿擔心。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感覺得出來把拔說的話讓阿姨很不高興。

蕭薩嘴角抽搐了下,「呃……是把拔誤會了一些事。」

「那你要跟阿姨說對不起。」手裡提著泡芙,她仰起小臉認真的看著自家爸爸交代。

「嗯……」他含糊的應了聲。

摸摸鼻子帶女兒回家,走進大門時回頭再看一眼對面緊閉的門扉。原來她的工作是畫漫畫,不是被男人包養,這個認知讓他俊臉莫名揚起一抹笑意。

他就說嘛,當初那麼冷傲的她怎麼可能變得那麼庸俗。

她可是他的初戀……呃,事實上是單戀。

高中時第一次見到她,他就驚為天人,情愫漸生,可她性情冷淡,又總是獨來獨往,不太愛搭理人。

高中三年,他等了好久才終於找到兩次向她告白的機會,不過那兩次告白,留給他的都只有不堪回首的慘痛回憶。

走進家門前,真真像想起什麼似的趕緊提醒,「把拔,你不是要問阿姨可不可以當我的保母嗎?」

「這個……阿姨她可能還在生把拔的氣,改天等阿姨氣消了,把拔再問她好不好?」蕭薩試著跟女兒商量。

「那你快去跟阿姨說對不起嘛。」她急著催促。

他哄著女兒,「阿姨恐怕還在氣頭上,不適合現在去道歉,晚一點再說。」

發生這種誤會,他其實也拉不下臉道歉,尤其想到她最後說的那句「腦袋裡裝的都是這些齷齪的垃圾」,令他也有點不悅。

要不是看在當年他曾經暗戀過她,他哪會在乎她是不是被男人包養這種事。

呿,她的個性還是跟當年一樣那麼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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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1: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夜裡,蕭薩躺在床上卻沒什麼睡意,也許是因為昨天遇見趙芙的緣故,讓他想起了高中的事。

高中三年裡,他曾經有兩次想向她告白。

第一次是在高二那年,一個風和日麗的晴朗午後,趁著放學時刻他算準時間攔住她,故作不甚在意的表情,準備對她說出前一晚背熟的告白台詞。

「趙芙,我有話跟你說。」他兩手插褲袋,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掩飾自己內心的緊張。

「什麼事?」見他擋住去路,她清麗的臉龐不起一絲波瀾,神色冷淡的看著他。

在她的注視下,他腦袋突然當機,前一晚背熟的台詞全都忘光光。

「我……那個,其實我很……」就在他有些結巴的準備說出告白時,旁邊的操場忽然飛來一顆棒球,硬生生砸到他的腦袋。

後腦勺無預警的被狠狠砸到,他眼前一黑,兩管鼻血當場噴了出來,下一秒,他就整個人暈眩倒地不起。

因被棒球砸到昏過去這種糗事,讓他這次告白就這樣悲慘的還沒開始就結束。

第二次是在高三畢業典禮前幾天,他鼓足勇氣,不管她會拒絕還是接受,決定一定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是一個飄著毛毛細雨的天氣,這樣一個陰雨天其實並不適合告白,無奈那陣子天天都在下雨,讓他找不到更好的時機。

他同樣在放學時刻攔住她,站在她面前,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個自認最帥的表情,準備一口氣說完心裡想說的話,「趙芙,我有話想跟你說……」

「讓開,不要擋路。」結果她冷冷說了句。

他酷酷的表情立刻破功,「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五分鐘就好。」

「不要煩我。」但她連一分鐘都吝於給他,不耐煩的丟下話便冷漠的繞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滿腔的熱情就這樣被她踐踏了。

於是他高中三年的單戀以最不堪的方式埋葬。

年少時不懂事,才會把她當成心中的女神,現在,她不過只是他的高中同學而已,什麼都不是。

少年時對她的情愫早已灰飛煙滅,埋葬在逝去的青春裡,蕭薩心裡這麼想著,猛一閉上眼,決定將她逐出腦海,不再去想她的事。

同一晚的深夜,趙芙睡到半夜突然驚醒過來。

她作了一個夢,是噩夢。

那是她八歲那年發生的事,她已經很多年沒再想起那件事。

那年她讀小學二年級,放學後走往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名少年捂著嘴強拉進附近公園的公廁。

由於公廁位於偏僻角落又很髒亂,所以鮮少人經過,她拚命掙扎,但她人小,力氣比不上那少年,被強拖進公廁後,她被粗暴的壓倒在地板上。

那少年想強暴她,她嚇得拚命反抗,但那少年凶殘的打了她幾巴掌,威脅恐嚇她,「你乖一點,讓林北爽一下,再亂動林北就殺了你!」

她滿臉驚恐想喊叫,那少年接著用嘴巴堵住她的嘴,還把舌頭伸進她嘴裡,把她嚇壞了。

他接著將手伸進她的裙子裡,粗魯的弄痛了她。

她慘白了一張小臉,卻叫不出聲。

隔了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他離開她的嘴,伸手拉下長褲的拉鏈,扯下內褲露出他的生殖器,分開她的雙腿。

當時年幼的她不太明白他想做什麼,卻隱隱知道他要對她做不好的事,她趁著他鬆開她的那一瞬間,驚恐的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朝他的頸子咬下。

「啊--」

他吃痛的捂著被她咬出血的頸子,她趁著這個機會拚命逃跑。

少年從後面追上來,這時剛好有人經過附近,怕被發現犯行的他才沒再追她。

她一路顫抖著跑回家,回到家後想告訴家人這件事,不巧那幾天父親病了又住院,母親留在醫院照顧他,大哥和其他兄姐和長輩也都不在家。

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傾訴自己可怕的遭遇。

那次父親的病很重,隔了好幾天才出院,她怕爸媽擔心,於是就把這件事瞞著不敢告訴任何人。

那陣子她每天放學都很怕再遇見那個人,因此每次放學都繞遠路回家。

她至今仍記得當時咬了他一口後,她滿口鮮血,嘴裡充斥一股可怕的鐵銹味。

這件事成了她日後無法擺脫的夢魘,從那以後每次有男人太過親近她,她都會下意識感到排斥和厭惡。

這也是為何她之前明明有過兩次結婚的機會,後來卻不了了之的原因,因為她無法克服對男性的恐懼,沒辦法與之前那兩任男友有更親密的接觸。

覦向窗外漆黑的夜幕,她想到前陣子母親希望她結婚的事。

她看得出那天在老宅時母親是在裝病,目的是想催她在今年結婚,三姐精通八字和紫微斗數,排的流年一定不會出錯,錯過今年,以後她也許就不可能再有結婚的機會。

她明白母親是怕她錯過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才裝病騙他們。

為人子女,她實在不該讓年邁的母親這麼擔心她,所以今年內她一定會找個人結婚,好讓老母親放心。

她努力搜尋身邊有沒有滴合的對象,片刻後,無奈的輕歎一聲。

此刻她身邊並沒有適當的人選,其實就算真讓她遇到了又能怎樣,她若無法克服心裡的陰霾,只怕還是會眼前兩次一樣錯過。

考慮了兩天,蕭薩在這天傍晚帶著女兒和準備好的禮物,登門拜訪趙芙。

按了門鈴,看見開門的她,他俊臉上立刻堆滿笑容。

「有什麼事?」趙芙的語氣一貫清冷。

「是這樣的,那天真真跑出保母家,多虧你照顧她,我是來向你道謝的。」說到這裡,他語氣變得更加誠懇,接著說:「還有那天誤會你的事,很抱歉。」

「沒關係。」那天她雖然有些不悅,但這種事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阿姨,這個禮盒是把拔買來要送給你的。」真真討好的將手裡提著的禮盒遞給她。

趙芙原本想拒絕,但看見真真小臉上透出的期待,不忍讓她失望,於是伸手接過禮盒,摸摸她的頭。

「謝謝你,阿姨家有蛋糕,你要不要吃,阿姨去拿來?」

真真眼睛一亮,正想開口說要,蕭薩搶先一步替女兒回答。

「好呀,到你家坐著吃吧,免得拿來拿去的麻煩。」他牽起女兒的手,不等趙芙邀請便大步走進屋裡。

看在真真的面子上,她沒有攆他出去,到冰箱裡拿出早上買回來的千層派,切了兩塊裝在盤子裡遞給他們。

蕭薩坐在客廳裡那組墨綠色的布沙發上,大方吃了起來。

吃完後,他說起今天拜訪她的主要目的。

「趙芙,你上次說你在畫漫畫,所以你工作的時間應該很自由,可以自己安排嘍?」

「嗯。」瞅他一眼,她隱約感覺到他太過熱絡的笑容背後似乎另有目的。

得到回答,蕭薩立刻興匆匆表示,「我聽了你的意見,那天回去後就仔細問了真真,發現那個保母常常責罵真真,所以真真很不喜歡她,前兩天我已經把那個保母給開除了。」

他停下話,睜大雙眼望著她,似乎在等她誇獎。

趙芙有點不懂他那種有意邀功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女兒是他的又不是她的,他這麼做是為他女兒,又不是為了她。

見她沒有誇獎的意思,蕭薩有些失望,逕自再開口,「真真她很喜歡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有些不耐煩他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

「我想請你在真真幼兒園放學時,幫我接她回來,順便照顧她。」他總算說明今天來拜訪她的目的。

「雖然我的工作時間可以自行安排,不需要像一般人一樣得上下班,但我都把畫漫畫的時間安排在下午,這段時間是我工作的時間,我沒辦法抽出時間幫你接真真放學。」趙芙拒絕他的要求。

「我保證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等我下班就會來接她,臨時突然要找個適合的保母也沒那麼容易,我擔心不仔細挑選,萬一又找了個不適合的,又會讓真真受委屈了。」蕭薩連忙解釋,放低身段,語帶誠懇。

說完,他悄悄對女兒眨了眨眼睛,提醒她接下來輪她上場了。

過來之前,他就有預感趙芙不會那麼輕易同意,所以早就跟女兒約定好了,待會父女倆一起來說服她。

連女兒的台詞他都替她想好了。

接收到把拔的暗示,她小手拉著趙芙的手搖了搖,軟軟的童音透著央求,「阿姨,真真會乖乖待著,絕對不會吵到阿姨工作,拜託阿姨答應把拔好不好?」

那軟嫩的嗓音聽在趙芙耳裡令她有些不忍拒絕,但要答應卻又有些為難,她不想因為這樣被迫更改固定的作畫時間。

「阿姨,你是不是因為在生把拔的氣,所以也討厭真真?」見她不說話,真真睜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沒這回事,阿姨不討厭真真。」她連忙澄清。

「真的嗎?那為什麼阿姨不肯答應把拔?」

「阿姨要工作。」

真真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低下頭想了想,再抬起小臉蛋,「那不然真真幼兒園放學後自己走回來,阿姨不用去接我了,阿姨只要讓真真進來等把拔就好,真真保證會很安靜,不會吵到阿姨。」

蕭薩有些意外,這段話可不是他教女兒的,聽見她這麼說,他感到有些心疼。

抬起眼望向坐在對面的趙芙,他訝異的發現她揉著女兒的小臉蛋歎息了聲,鬆口同意了。

「好吧,在你爸爸幫你找到新保母前,我會暫時照顧你,不過,你還小,不可以自己從幼兒園走回來,要等阿姨去接你。」

聽見趙芙答應,真真興奮的舉起雙手歡呼撲向她的懷抱,「阿姨最好了。」

看著女兒在她懷裡笑得那麼燦爛,蕭薩望著她,俊顏也情不自禁盪開笑顏,眸中流露出自己沒有察覺的柔光。

蕭薩是「好味道」連鎖餐飲集團的幕後老闆,好味道中式快餐小吃店是他從一家小小的路邊攤,發展到如今有數百家直營店和加盟店的規模。

好味道快餐小吃裡販賣的是台灣幾項比較知名的小吃,有麵包、飯團、滷味、魯肉飯、水煎包、蛋餅、蔥油餅、肉圓等,以及各種手搖的調味飲料。

每一樣小吃都是他精心研發出來的獨特口味,由於味道好、食材新鮮,所以當年才能從一間小小的路邊攤,擴展成數百家分店的規模。

他採用西式快餐店的經營方式來經營小吃店,店面裝潢時尚又寬敞明亮、衛生乾淨,受到各個階層的顧客歡迎。

為了維持味道的統一和鮮美,所有食材都由中央廚房統一購買調配,再運送到各個分店。

為保持食材的新鮮度,他在主要城市都設有一個中央廚房方便運送。

就在此刻,好味道總公司的會議室裡,蕭薩正在主持新一季的促銷會議,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拍板定案--

「新一季的促銷活動,就依照楊殊的企劃進行,記得這次的贈品數量要準備足夠,別像上次一樣發生贈品不夠,讓來店客人抱怨無法兌換的情形,至於數量要準備多少,楊殊你再跟營銷部門詳細計算。」他沉聲交代。

「是。」楊殊應了聲。

「蕭哥,香港那批新定人員的培訓到二月二十日就結束,你要上午去致詞還是下午?」負責人員培訓的藍照宣詢問,他們今年開始在海外設點開分店,光是二月份,香港就有七家分店開幕。

蕭薩翻看行程後想了想,「訂在下午吧,我先走了,其他的細節你們詳細討論一下,明天再向我匯報。」

好味道的核心經營團隊一共有五人,都是當初他在開到第五家分店時一起招幕進來的,他要年紀比他小的人稱呼他蕭哥就好,而年紀比他大的則直接叫他蕭薩。

他很重視新定人員的培訓,不論是加盟店還是直營店,每一批新進的人員都必須集合起來進行半個月的培訓,讓他們瞭解熟練各種食材的烹煮和調理方式,在每期培訓結束時,他都會出席並做簡短的致詞和鼓勵。

見他說完便腳步匆匆往外走,負責財務的何鳳心連忙提醒他,「蕭薩,晚上公司聚餐,不要忘了哦。」

聞言,他停下腳步回頭交代,「我有事,這次聚餐我不去了。」

「咦?」五名主管有些訝異的望著他。

蕭薩是個沒有架子的老闆,又很會帶動氣氛,所以同事都很歡迎他參加聚餐,他也一向積極參與公司員工的聚餐,這還是他第一次說不參加。

而且他行事低調簡樸,近年來隨著好味道的規模越來越大,已有不少媒體表示想為他做專訪,但都被他婉拒,不願在媒體前曝光。

雖然已經擁有數十億身價,但他並沒有住進豪宅,仍是住在數年前購買的一棟公寓大樓裡,家裡也沒有請傭人,只在每個星期請清潔公司來打掃兩次。

「蕭哥,你有什麼急事?」負責採購的方蓓蓓看向他問道。

她發現這幾天他都很早就離開公司,像要急著去見什麼人……

方蓓蓓打從心底喜歡他,不過從來不敢說出口,自然對他的事也特別留意,隱隱覺得他之所以急著離去,似乎是趕著去見心上人。

「我要去接女兒回家。」蕭薩隨口答了聲。

「不是有保母嗎?」她有些訝異。

「之前那個保母常常罵真真,被我開除了。」

「那你回去帶真真一起過來嘛。」方蓓蓓建議,很希望他能一起參與。

「她還那麼小,去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們自己玩得開心點。」擺擺手,蕭薩沒再多說,推開會議室大門走出去。

在他離開後,幾個同事紛紛看向方蓓蓓,有人出聲鼓勵她。

「蓓蓓,蕭哥開除了保母,你剛好可以自告奮勇去照顧他女兒,只要贏得真真的心,就有機會贏得蕭哥的心了。」

「就是呀,你要多找機會接近真真,只要哄了小的,還怕抓不到那隻大的?」

「他對我沒有那個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方蓓蓓滿臉苦笑。

她不是沒暗示過對他有好感,但他卻故作不知,這表明他對她無意,所以即使她用盡心機,只怕也沒辦法得到他的青睞。

聞言,同事們只好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另一邊驅車回到住所的蕭薩,搭電梯來到十一樓後,他按了電鈴,不久,真真打開大門。

「真真……」他一開口,就被女兒伸手指著嘴巴要他噤聲。

「噓,阿姨在畫漫畫,不要吵到她。」

他放輕腳步走進屋裡,瞥見靠近陽台的一間房間門扉開敞,坐在工作室裡的她正埋首工作桌前專心畫著畫稿。

他的目光落在她側面的臉龐上,一頭及肩的黑髮被她綰在腦後,她垂下的睫毛輕掩住那雙清澈卻義清冷的雙眸。

看著此刻的她,他不由得想起高一那年,他走進教室第一次看見她的情景。

那時她坐在窗邊,低垂著頭看著手上的書,沉靜的面容透著一抹清冷,彷彿孤立於高山之巔的幽蘭,他的心在那一瞬間為她怦然心動。

十多年前那一幕與今日的情景重迭在一起,讓他不禁看得入神,恍恍惚惚陷入當年為她悸動的回憶裡,直到真真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叫他。

「把拔……」

「怎麼了?」他這才回神瞅著女兒。

「把拔,阿姨煮了玉米濃湯,你要不要喝?」真真小聲問道。

「好。」他點點頭,剛好有點餓。

她立刻走進廚房替他端來一碗湯。

「真真這麼棒,會幫把拔盛湯了。」他接過湯碗,稱讚了女兒一句。

她綻開一抹甜笑,「是阿姨教我怎麼盛湯的。」

摸著女兒可愛的小臉蛋,蕭薩覺得很欣慰,自從前幾天他托趙芙照顧真真後,她臉上的笑容變多了,吃完飯還會幫忙收拾,感覺懂事不少。

看得出來趙芙對教導小孩很有一套。

他的眼神忍不住又瞥向坐在工作桌前的趙芙,臉上的神情是少見的溫柔。

她是他少年時遙不可及的夢,事隔十年,他們竟然就住在對門,現在他還坐在她家的客廳喝著她親手煮的湯,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十年前她連告白的機會都不給他,十年後她有沒有可能改變心意?

如果現在再追求她,有沒有可能……

驚覺到腦海竟然掠過這種想法,他趕緊打住。

他不禁自嘲,她對他的態度就跟十年前差不多,要不是看在真真的面子上,也許她不會讓他踏進她家一步。

能喝到她親手煮的湯也是托真真的福。

收回眷戀的眼神,他揉揉眉心,要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喝完湯,他將從公司帶回來的兒樣小吃放在她客廳裡,留了字條後,靜靜帶著女兒回家。

深夜十二點多,蕭薩站在陽台上抽煙。

自從再遇見趙芙,他發現自己似乎開始有失眠的傾向,每晚躺在床上,總是免不了會想起她,這種情況讓他覺得煩躁。

彷彿當年那種暗戀她的心情又回來了。

吸了一口煙,再徐徐吐出白色煙霧,他的眸光不由自主投向隔壁陽台,突然,隔壁相鄰的陽台探出一張臉,接著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

「把煙熄掉。」

「我……」蕭薩愣了下才反駁,「我是在我家抽煙又不是在你家,憑什麼叫我熄掉?」

如果是十年前她這麼說,他一定二話不說馬上熄掉,但他現在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暗戀她的蕭薩了。

「煙昧飄到我家陽台,很臭。」她秀眉微蹙,語氣透著一絲厭惡。

隔了兩秒,他默默將手上那支才剛抽沒幾口的煙,按進盆栽的土裡弄熄了,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他若無其事的問。

「剛趕完漫畫稿,還不想睡,」深夜寒冽的冷風拂上了臉,她微微瑟縮了下。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畫漫畫的?」蕭薩好奇的問。

他在她家客廳看過一本她畫的漫畫,畫風奇幻詭麗,裡面充滿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他後來上網查了下,才知道她畫的漫畫很暢銷,是個頗有名氣的漫畫家。

「七年前。」她在讀大學時就開始畫了,只是那時候都畫些短篇漫畫,直到五年前才開始畫長篇。

但讓她真正成名的是在兩年前以古書《山海經》為背景畫的第一本神怪漫畫,這部同樣叫《山海經》的漫畫一出版後,就受到眾多讀者喜愛,這兩年成了出版禮最受歡迎的暢銷漫畫,甚至紅到大陸、香港、韓國和日本。

甚至已有一家遊戲公司准各將這部漫畫改編成網絡遊戲,目前已在製作中。

「你為什麼要把筆名取成阿福?」蕭薩接著再問,這聽起來就像寵物的名字。

這次等了很久沒見她開口,就在他以為她不想回答時,她才慢吞吞出聲,「我懶得想筆名,乾脆用我名字的諧音。」

她叫趙芙,所以索性用阿福當筆名,得知這個理由,他忍不住笑出聲。

「你的畫風那麼細膩,竟然會賴得想筆名。」

「真真今天在幼兒園,老師要小朋友們畫一幅媽奶的畫像,她沒有見過媽媽不知道該怎麼畫,所以就沒有畫。」她瞟了他一眼後,淡淡開口。

她今天去幼兒園接真真時,裡面的老師特別告訴她這件事,希望她轉告真真的爸爸,讓真真多瞭解一些她母親的事,免得孩子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

突然聽她提及真真的母親,蕭薩有些沉默。

「就算她媽媽不在了,你也該讓她看看媽媽的照片,讓她知道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模樣。」她無意打探他的隱私,但為了真真好,她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因此再出聲。

「我沒有她媽媽的照片,所以沒辦法讓她看。」蕭薩露出一抹苦笑,語氣有些低沉。

「你怎麼會沒有她媽媽的照片?」趙芙有些詫異,難道他們連結婚照都沒有拍嗎?

「我們沒結婚,當初她生下真真沒幾個月,把孩子丟給我人就走了,以前交往時拍的照片都在她那邊,這幾年來,她沒跟我聯絡過,她現在人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提起女兒的母親,他的語氣很平靜。

當初真真的到來不在他們兩人的計劃中,他和前女友交往時,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誰知道保險套那麼不可靠,竟然還是中獎了。

由於前女友經期一直都不太穩定,有時候會隔兩、三個月才來,所以也遲遲沒有發覺自己懷孕,直到胎兒已經四個多月大才發覺,但這時候胎兒已太大,墮胎會有危險,只好硬著頭皮把孩子生下來。

那時他還沒創業,父母早逝、家無恆產,只是個窮小子,為了孩子的養育問題兩人常常爭吵,三個多月後,她留下一封分手信,人就離開了,幾年來毫無音訊,對女兒不聞不問。

不過他從以前的同學那裡聽說,她在離開他不久後,就嫁給一個香港商人。

趙芙曾聽真真說過她沒有媽媽,她一直以為是她媽媽過世了,沒想到原來事情是這樣。

聽完他說的話,她不知道該對他聊表同情,還是該安慰他幾句。

想不出適當的話,最後她什麼都沒表示,

「你呢,怎麼都沒看過你男朋友?」蕭薩其實是拐彎抹角想打聽她有沒有交往的對象。

「我沒有男朋友。」她清冷的嗓音淡淡開口。

聽見她親口說出沒有男朋友,他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無端的好起來,揶揄道:「是你眼光高太挑剔,還是因為個性難搞交不到男朋友?」

「我曾經交過兩個男朋友。」她橫他一眼。

聞言,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住。

「我問你,男人很在乎性嗎?有沒有男人可以接受結婚後沒有性生活?」沉吟了下,趙芙出聲問。

「結婚不就是為了確保一個合法上床的權利,既然不做愛,那結婚做什麼?你幹麼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的是事實。」

「就算不結婚,上床也不違法。」她無法認同他的話。

「那這樣說好了,結婚是為了確保伴侶只跟自己上床,不跟其他第三者上床的權利。」見她對他的話似乎很不以為然,蕭薩接著再說:「我知道你想說就算結了婚,也無法阻止伴侶跟別人上床,可是至少婚姻給配偶一個合法的保障,只要有證據能證明配偶與人通姦,就可以去控告對方,來維護自己的婚姻。」

她整理了下他的話,歸納出一個重點,「所以你認為,不可能有男人可以接受結婚後沒有性生活?」

「不太可能,除非兩人是假結婚,或者對方是男同志。」

聞言,趙芙跳向前方的夜空,沉默了下。

「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種問題?」蕭薩疑惑的看向她。

「沒什麼。」她轉身走進屋裡。

因為八歲那年的遭遇,讓她覺得性是一什很噁心骯髒的事,也令她無法忍受與異性間親密的性行為,只要對方意圖做出親密舉動,她就會下意識反抗。

兩任男友皆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與她分手。

其中一個是在突然抱住她想吻她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自動做出反擊,使出柔道將他過肩摔,他惱羞成怒,氣得對她破口大罵,當場與她決裂;另一個好一點,在被她拒絕幾次後,與她和平分手。

她很明白這個心理障礙如果無法克服,即使結婚,只怕婚姻也維持不了太久,因為就像蕭薩說的,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沒有性的夫妻生活。

乾脆找個男同志結婚好了,反正母親也只是想見她嫁人,只要她結了婚,老母親應該就能放心了。

她是有認識的同志朋友,但問題是對方早有伴了,要找誰呢?

趙芙認真的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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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蕭薩這天下班後買來一堆菜,塞滿趙芙家的冰箱,然後他挽起袖子準備大展廚藝,為她烹煮一桌豐富的菜餚,當是答謝她這陣子替他照顧真真。

他喜歡烹飪,對吃特別不過研究,所以他做的小吃口味才會那麼鮮美,吸引不少饕客上門,最後將一家路邊攤發展成擁有數百家分店的連鎖餐飲集團。

對自己的廚藝蕭薩很有自信,保證趙芙吃過一次之後會從此愛上他煮的菜。

「阿姨我跟你說,把拔煮的菜最好吃了。」看見把拔準備下廚,真真一臉驕傲的告訴趙芙。

「是嗎?」她只喜歡吃甜食,對其他的吃食並不太要求。

「好不好吃,等你吃過之後就知道了。」蕭薩信心滿滿的一笑。

「那你慢慢煮吧。」

見她轉身要走出廚房,他叫住她,「啊,趙芙,如果你沒事要忙,可不可以幫我洗菜?」

「洗菜?」

「嗯,這樣比較快,你會洗菜吧?」

趙芙沒答腔,將真真帶到客廳裡,拿出童書讓她看,接著再走回廚房,將衣袖捲到手肘處。

「有哪些菜要洗?」

「這些,有白菜、茄子、高麗菜,還有秋葵。」見她願意幫忙,他立刻取出一堆菜放到水棲裡。

她打開水龍頭洗菜,蕭薩站在一旁削馬鈴薯和紅蘿蔔皮,不時的瞟她幾眼,嘴邊掛著一抹可疑的笑容。

這樣與她站在廚房,就像一般的夫妻。

經過這幾天的掙扎,他終於承認他中她的毒很深,十年前中的情毒到現在還沒化解,再次遇到她,他的毒性又發作了。

被他深埋在心裡深處的感情又重新甦醒,他決定將十年前未曾完成的夢想,在現在完成--他要追求她,讓她為他心動。

「啊,你當初為什麼會跟那兩個男朋友分手?是個性不合,還是他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他想打聽情報,以防自己跟他們一樣犯下同樣的錯誤被她宣判出局。

「問題不在他們身上,是我自己的問題。」她眼連抬都不抬,淡淡回道。

「你的問題?」蕭薩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想了想,頗有同感的點頭,「說的也是,你的個性確實很有問題,老擺出一張冷臉不愛理人,口氣冷淡,像冰塊一樣,看人的眼神也很冷漠,讓人很不舒服,對人似乎也少了一股熱情……」

他劈頭就說了一大串對她的觀感。

「原來我的缺點這麼多。」趙芙淡淡的開口,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

糟糕,他剛才說得太順,不小心當著她的面說出心裡的話。

「呃,這只是你給人的印象而已,我知道你其實是外冷內熱的人,這一點從你肯幫我照顧真真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趕緊補救。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不過也不知為何,剛才他那麼說她,她莫名的覺得有些介意。

覺得氣氛有些僵,蕭薩想再說些什麼緩和氣氛,這時真真拿著趙芙的手機走進廚房。

「阿姨,你的電話響了。」

「謝謝。」趙芙擦了擦手,接過電話。

「喂……對,我早上有打電話找你,我想問你,有沒有認識的男同志因為家裡的壓力,想找個女人結婚隱瞞自己的性向?」

她停頓了下,因為朋友問她要找這樣的男同志做什麼,她想了想,決定老實回答。

「我媽在催我結婚……對,如果你有認識這樣的朋友,我想我可以跟他互相幫忙。」

對方在電話裡勸了她幾句,她只是淡淡接續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才會打算找個男同志結婚,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這樣正好,我們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以後若是沒有了家庭壓力,隨時都可以離婚……嗯,我會先見見對方,看看他人品如何再說……好,你幫我找找。」

她收起電話,抬起眼看見蕭薩一臉吃驚的瞪大眼看著她。

她完全忘了他還在她家,沒有迴避他就說起電話。

知道她說的話全都被他聽見了,她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洗菜。

「你要找男同志結婚?」蕭薩沒辦法像她這麼鎮定,語氣很震驚。

「這是我的私事。」她只說了句。

「你怎麼可以這麼草率,隨便找個男同志結婚應付你媽,這是欺騙的行為。」

他很不以為然的責備她。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用不著你管。」她不悅的開口。

「你如果真的那麼想結婚,我可以幫你,你不需要去找男同志。」蕭薩情急之下沒有多想的脫口。

話一出口他愣住了,趙芙也有些錯愕。

沒料到自己會一時心直口快說出那樣的話,他尷尬的解釋。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我也打算找個人照顧真真,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人結婚,我可以幫你。」未了,他再補充幾句,「畢竟我們是老同學,總比跟陌生人結婚好吧。」

「你真的想幫我?」對他的提議,趙芙很意外也很驚訝,沉吟須臾才問。

「嗯。」他一臉正色。

「我要考慮一下。」她還是得認真想想。

考慮一下?他都主動表明願意幫她,她居然說要考慮?

「你還要考慮什麼?你要知道搶著想嫁給我當真真媽媽的女人多得是,你考慮太久,萬一我改變主意,就算你哭著求我都沒用哦。」蕭薩有些不滿。

「既然那麼多人搶著想嫁給你當真真的媽媽,你怎麼不娶她們?」趙芙秀眉微挑。

「呃,那是因為……真真不喜歡她們,可是真真很喜歡你。」他找了個理由敷衍,不過這也是實話。

「這件事我要再想一下,明天給你答覆。」她也很喜歡真真,但結婚畢竟是大事,就算只是為了應付母親,找的對象也不能太草率。

就像真的向她求了婚似的,蕭薩居然開始緊張起來,期待她的答覆。

好味道的會議室裡,所有人都發覺蕭薩開會時頻頻注意時間,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蕭哥、蕭哥--」在他不知道第幾次走神後,楊殊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喚回他的魂。

「嗯?」他回神,看了眼腕表,已經快五點了,決定結束會議,「事情就照我們剛才討論的去做,散會。」

「等一下,蕭哥,你不是說今天還要討論下半年度在大陸開分店的事?」方蓓蓓連忙出聲提醒他。

其餘的主管也奇怪的看著他。他今天是怎麼了?開會時完全不在狀況內,整個神遊天外。

「這件事留著明天早上再討論,我今天有事要先走。」說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蕭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方蓓蓓追上去關心的問。

「我很好,只是有點私事要辦。」他沒有多作停留,腳步匆促的走出會議室。

趙芙說今天會給他答覆,因此他急著想趕回去聽她的回答。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急躁的心情就像個還沒成年的毛頭小子,但他就是無法靜下心來。

他忍不住自嘲,他中她的情毒比他想像的還深,即使明知道只是為了幫她應付家人壓力而結婚,卻還是讓他充滿期待。

來到趙芙住處前,他深吸一口氣才按下門鈴。

「把拔!」

跑來開門的是真真,她小臉露出燦爛的笑顏。

「乖。」他摸了摸女兒的頭,走進屋裡後放眼梭巡趙芙的身影,「阿姨呢?」

「她在晾衣服。」

蕭薩在沙發上坐下等她,努力讓自己表情自然一點,在等她的時間裡,他看見女兒坐在趙芙為她准務的小桌子前畫畫。

他瞥去一眼,看見畫紙上畫了三個人。

「真真,你在畫誰?」他好奇的問。

真真抬起小臉,笑咪咪指著畫紙上那三個人說,「這是把拔、這是我、這是阿姨。」

聽見女兒的話,他不由得多看了那張畫紙一眼,看著畫中的女兒牽著他和趙芙的手,也許在女兒心裡,趙芙已經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了。

他忍不住開口問:「真真,如果阿姨來當你的媽媽,你願意嗎?」

「阿姨要當真真的馬麻,真的嗎?」她驚喜的睜大眼。

「不過我們要一起加油,才能讓阿姨變成真真的媽媽哦。」女兒臉上的喜悅表情,讓他下定決心將偶然掠過腦袋的想法變成真的。

「好。」她乖巧的應道。

「那你要聽爸爸的話哦。」

「好,真真一定聽把拔的話。」她用力點頭。

蕭薩立刻低聲交代女兒一些事。

等趙芙晾完衣服,走進客廳就看見蕭氏父女親密的低聲交談。

「你們在做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在跟真真說俏俏話。」蕭薩笑道。

她也沒再追問,想起今天要給他的答覆,朝他示意,「你跟我到工作室,我有話跟你說。」

「好。」蕭薩起身跟著她走進工作室。

「我考慮過了,我接受你的提議。」沉吟一會兒,趙芙說出自己的決定。

這陣子相處下來,她覺得自己並不討厭蕭薩,看他也算順眼,女兒也很可愛,而且如他自誇,他煮的菜確實很好吃,再加上兩人又是舊識,綜合這幾點,她決定接受他的提議,跟他結婚。

蕭薩面露喜色,卻聽見她接著再說。

「不過我有條件。」

「我也有條件。」他也立刻說道,但他很有風度的露出一抹適當的微笑,「你先說你的條件是什麼?」

「結婚前我想先跟你交往一陣子,先瞭解彼此的個性,如果適合再結婚,如果不適合,這件事就作罷,還有結婚以後,我們分房睡,我不會跟你上床,如果你不能接受,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會另外找別人結婚。」趙芙用著一貫清冷的語氣說出自己的要求。

聽見她前半段的話,他嘴角咧開一笑,但接著聽見她後半段的話,他唇邊的笑意斂起。

「我的條件剛好跟你要求的一樣,希望能先交往一陣子,看來這點我們意見一致。只不過你的第二個條件,我能問為什麼嗎?」

靜默了一會兒,趙芙才緩緩啟口,「因為一些原因,我無法忍受男性碰觸我,如果你不能接受這種要求,我們剛才說的話就當沒說過。」

她知道這種要求很無理,但是她無法接受與異性的親密行為,所以才會想把話先說清楚,免得日後發生糾葛,如果他能接受自然最好,不能就算了,她會依照當初的想法,找個適合的男同志結婚。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蕭薩眉頭微蹙。

「不能。」她沒打算告訴別人那段幼年遭遇,接著說:「我只是想應付家人,並不打算和結婚對像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沒辦法接受我不會怪你,這段時間我還是會幫你照顧真真,直到找到適合的保母。」

他凝視著她清麗的臉龐,眼前的人是他十年前全心全意愛慕的人,十年後他依然抵擋不了她的魅力,即使她堅持下和他更進一步,他還是無法狠心拒絕。

片刻後,他點頭同意。

「好,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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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1: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兩人自從達成協議,蕭薩下班之後,開始與女兒名正言順的賴在趙芙住處。

他每天都會特地趕回來做菜,今天煮了奶油南瓜湯、清蒸茄子、椒鹽杏鮑菇、高麗菜炒粉絲、蠔油豆腐煲。

餵飽三人的胃後,他坐在沙發上,喝著趙芙親手泡的菊花茶,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趙芙,我們出去逛街好不好?」他發現她很宅不愛出門,才提議帶她出去走走。

「我不喜歡逛街。」趙芙直接拒絕,她不喜歡那種漫無目的的逛街,覺得很浪費時間。

「我想幫真真買些衣服,希望你一起去幫我挑幾件適合她的,你也知道我是個男人,實在不太會挑女孩子喜歡的衣服,每次幫真真買的衣服她都不太喜歡。」蕭薩換個方式再邀她。

「把拔很笨,買的衣服都醜醜的。」真真機伶的跟著附和。

「好吧。」在父女倆連手勸說下,趙芙想了想終於點頭答應。

不過就在兩人帶著真真準備出門時,她接了通自家二叔打來的電話,說完電話後她看向蕭薩。

「你帶真真去吧,我有事要出去。」

「什麼事?」他關心問道。

「我要去招魂。」她從書櫃的抽屜裡拿下幾張事先畫好的符咒放口袋裡。

「招魂?」蕭薩愣了下,「我不知道你有在兼職當道士?」

「不是兼職,只是義務幫忙。」他們趙氏祖先早有規定,不准趙氏後代子孫以五術謀財,所以她幫忙招魂一向不收取任何費用。

聽她說得認真,他疑惑的問:「你會那些招魂的法術?」

「嗯。」

「你學多久了?」他詫異的接著問。

「我從小就跟二叔學法術。」他們趙家子孫對五術皆有不同的天賦,家裡的長輩會依各人的天分來安排子孫學習,她的天分偏向五術裡的「山」,也就是符咒、法術、道家修行之類,因此,從六歲開始就被安排跟著二叔學習。

這麼多年下來,她固定每天清晨五點打坐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冥想,晚上入睡前她會再練習吐納。

還有時間的話,她會練習以前學過的柔道和氣功。

柔道是八歲那年發生那件事後,她主動要求學習的,希望以後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自己能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這也是為何當初前男友突然抱住她時,她可以輕易將他過肩摔。

「你們家是從事這一行的?」蕭薩突然發覺自己對她家的背景不太瞭解。

她偏頭想了想該怎麼向他解釋趙家的事,「我們家嚴格來說,並不是從事這一行,但我們家族每個人都擅長一些五術,可是我們不會利用五術謀財。」

蕭薩突然想到一個朋友曾經提過的事,面露訝色。

「難道你就是以五術出名的趙家人?我聽朋友說過趙家精通法術、算命、面相和卜卦……」只是趙家的人很低調,不僅不收費,也從不在媒體前曝光,只幫有緣人批命、卜卦、驅邪捉鬼。

「嗯。」趙芙頷首。

「所以你現在是要去捉鬼?」他沒想到她竟然來自那個神秘的趙家。

他並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鬼神,因為他長這麼大從來也沒見過,但朋友曾在另一個朋友介紹下,請一位趙家人卜過卦,朋友言之鑿鑿的說准到不行。

不過卜卦跟法術完全是兩回事,即使算命卜卦很準,也不代表這世上真的有鬼神。

「不是去捉鬼,是有人發生意外,找我去幫忙招魂。」

「我可以載你過去。」蕭薩主動表示。

「不用了,那種地方不適合帶小孩子去,你帶真真去買衣服吧。」

「可是我想跟阿姨一起去買衣服。」真真拉了拉她的手撒嬌。

「那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買吧。」趙芙揉揉她的頭安撫,「真真乖,先跟爸爸回家,阿姨要出去辦事。」

「我載你過去,我跟真真先留在車上等你,等你招完魂我們再一起去逛街。」

蕭薩想了個折衷的辦法,見她似是要拒絕,他再補了一句話,「我想看看你招魂的情形,多瞭解你一些,你也希望我們兩個能更加瞭解對方不是嗎?」

他們約好了先試著交往幾個月,如果發現彼此合得來就結婚,所以增進對彼此的瞭解是有必要的。

沉吟了下,趙芙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因此點頭同意。

於是蕭薩開著車戴著她和女兒一起前往招魂地點。

「你看過鬼魂嗎?」在路上,他趁機試探的問她。

「看過。」她簡單的回答他,由於從小就有陰陽眼,所以她才會被安排學習道術,不過隨著年紀漸漸增長,她開始能控制自己的陰陽眼,平時不需要的時候,便不會再看見亡魂。

「你真的見過?那鬼魂是什麼樣子?」聽見她的話,蕭薩有些懷疑。

「跟人一樣,什麼樣子都有。」看出他似乎不太村!信她所說的話,她覷向他,「如果你不相信,就不要再問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生氣--」

他想解釋,她卻打斷他的活。

「我沒有生氣,全世界只有少數人能看見靈體,所以你不信我並不怪你,因為我也沒辦法拿出證據叫他們顯靈讓你看見,這種事見仁見智,我沒有必要勉強你相信。」

「我確實很難相信這世間有鬼魂這種事,不過剛才聽你那麼說,也許我會試著慢慢改觀。」蕭薩坦白道。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憑空捏造、誇大其詞的人,她說看過也許真有其事。

「你不需要因為我說的話去改變什麼,我也無意去改變你的想法,」她口氣平淡的說。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你好像不把我當一回事,隨便我怎麼想都無所渭。」有一種被她漠視的感覺,真令人覺得不是滋味。

「我們在交往中,我怎麼可能不把你當一回事。」不解他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自從兩人談好要開始試著交往後,她就很認真的對待他,並沒有敷衍他的意思。

「可是你剛才那樣說,讓我覺得你很不在乎我,才會不在乎我怎麼想。」

「我剛才那樣說,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的話而去改變你原有的價值觀,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擁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不需要刻意因為任何人而去改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除非是你自己想要改變。」她不知道她的話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於是試著再把自己的本意說清楚。

「你的想法很好,是我自己誤會了。」沒想到她是這麼想的,蕭薩笑著點頭認錯。

她偏著頭注視著他臉上揚起的笑容,忽然發現他其實長得滿好看的,英挺的臉龐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颯爽豪邁的感覺。

蕭薩心有所感的回頭覷著她,趙芙迎上他的視線,微微怔了下,他帶笑的眼神很溫柔,莫名牽動她的心,心裡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微微震盪了下,滑過一股異樣的情緒和溫暖,那抹暖意竟沿著胸口蔓延四肢百骸。

察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蕭薩笑問:「怎麼了,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她收回眼神,輕搖螓首。

回頭看向坐在後座的真真,見她閉著眼睡著了,趙芙脫下身上的黑色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免得她著涼。

看見她對女兒的疼愛,他唇邊噙著掩不住的笑。

不久,他們來到招魂的地方,她準備下車時,蕭薩叫住她。

「穿上外套,外面很冷。」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給她。

她遲疑了下才接過那件灰黑色的外套穿上,像想起什麼似的,她打開後車門,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取出幾張符咒塞進他外套的口袋裡,舉步往前方走去。

這裡是台中大肚山一處偏僻的山區,路邊有輛被燒燬的車子。

路旁站了三個人,一名年輕男子、一名年輕女孩,另一名是約莫五十幾歲的婦人,一看見她走過去,三人連忙迎上前來。

「請問你是要來幫我弟弟招魂的趙小姐嗎?」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問。

「嗯。」

她之前在電話中,從二叔那裡約略得知死者已失蹤幾天,昨天才被發現在車內自焚身亡,家屬透過關係聯絡到二叔,二叔再請在台中的她前來為死者招魂。

「趙小姐,昨天我們和請來招魂的道士,一直擲不到茭,沒辦法招到我兒子的魂魄,拜託你,一定要讓我兒子跟我們回去,我不能讓他流落在外面。」婦人紅著眼眶強忍著悲慟上前。

「我盡力而為。」她輕輕頷首,不再多說什麼,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符紙燒化,接著面對那輛被燒燬的車掐訣唸咒。

片刻後,她雙眸直視著前方,彷彿在看什麼,靜立不動。

「你兒子剛才告訴我,說他不是自焚而死,是被人謀害,所以昨天才不肯跟著你們離開這裡,他說想找出殺他的兇手。」她回頭望向婦人表示。

「怎麼會這樣?那害死他的人是誰?」婦人聞言一臉震驚,因為兒子最近心情低落,加上屍體跟著車子被燒燬,他們根本沒想到他是被殺害的。

「他說他沒看清楚,只記得那天有輛車撞上他的車,他下車要跟對方理論,結果突然一聲槍響,他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我就說嘛,二哥怎麼可能把車開來這裡自焚,可是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他?」

「會不會是阿昌那票人?自從他退出他們那個圈子之後,最近他們經常找他麻煩,所以你哥他心情一直很不好。」婦人驚怒的猜測。

「可是弟弟又沒看清楚,我們也沒證據可以證明事情是他們做的。」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皺起眉。

三名家屬開始討論起來,又提了幾個可疑的人選。

「他的屍體還沒有火化吧?」聽了一會兒,趙芙出聲問。

「還沒,現在存放在殯儀館裡。」年輕男子回答。

「那你們回去後,可以報警請法醫襄驗,若是驗到身上有子彈或彈孔的痕跡,就可以證明死者是被槍殺後,有人刻意放火燒車是想掩飾他的死因,警察自然會追查殺他的兇手,現在我要開始幫他引魂進入牌位了。」趙芙建議。

話畢,她交代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站在前方,她掐決唸咒,將亡魂引進牌位。

「好了。」她向家屬示意。

三名家屬向她道謝後,婦人拿了個紅包想塞給她,被她拒絕了,她直接走回蕭薩那輛銀白色的轎車。

「你這麼快就招完魂了?」蕭薩訝問,他沒看到她拿出什麼法器作法,只是燒了張符,然後伸手比畫了幾下就結束,好像太簡單了些。

「嗯,去幫真真買衣服吧。」

「我看那些道士作法好像都要準備什麼法器,你不用嗎?」他好奇不已。

「只要修為夠,不需要靠那些法器,現在很多人拿著那些法器,都只是擺著好看而已,其實本身根本不會任何法術。」

「這麼說你的法術很厲害?」他笑問。

「我二叔說,我的能力已經跟他差不多了。」而台灣找不到幾個法術比二叔更厲害的了。

「聽起來你很強。」

「我二叔說我很有天分。」她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說明一個事實。

蕭薩臉上帶著笑意發動車子離開,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她。

「你剛才跟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看起來怎麼好像很激動?」他沒有下車,所以沒聽見他們的談話。

「我告訴家屬說,死者不是自焚而死,是被槍殺。」

「你怎麼知道?」

「死者的亡魂告訴我的。」

「他親口跟你說,他是被槍殺?」聞言,他狐疑的回頭。

「你可以不相信沒關係。」看見他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表情,趙芙淡淡的表示,她知道這種事普通人很難相信,因為他們看不見也聽不到。

「我覺得我們應該溝通一下,有些事你可以再多跟我解釋一些,不要馬上就說我可以不相信,我其實很想多瞭解一些你的事,也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她的話讓蕭薩斂起臉上的笑容,正色望向她。

感受到他語氣透露出來的關心,這種關心不像一般人在知道她能通靈後,所產生的好奇心,而是發自內心想知道她的事。

「那你想瞭解什麼?」趙芙於是感興趣的問。

「譬如說你是怎麼跟死者說話?還有他是怎麼況的?這些你都可以告訴我。」

「我都是用意識在跟亡魂溝通,他們說的話都是直接在我腦袋裡響起,剛才那個亡魂跟我說他是被殺害的,但他沒有看清楚兇手的臉,只記得自己下車後中了一槍就這樣死了,他希望他的家人能幫他找出兇手,為他報仇。」她整理了下思緒,試著解釋給他聽。

「那他的家屬聽見你這麼說,他們怎麼響應?」

「他們立刻開始討論誰可能是殺了他的兇手。」

「他們沒懷疑你說的話,直接就相信了?」蕭薩脫口問。

趙芙睨他一眼,說來脫去,他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嘛。

「我只是個不相干的人,沒有必要騙他們,何況是不是有槍傷,只要等法醫驗過就知道了。」

怕惹她生氣,蕭薩連忙點頭附和。

「說的也是。」他接著趕緊改變話題,「對了,我想把你漫畫裡的人物做成公仔,當成我們店裡的贈品,你覺得可以嗎?」

「為什麼突然想用我漫畫裡的人物當贈品?」她疑惑的問。

「因為你畫的角色都很有特色,而且你的漫畫很受歡迎,如果可以做成公仔來營銷,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這對你跟我的事業都有好處。」他接著補了一句話,「你放心,授權金我一定不會少給。」

「我可以授權給你,但其他的問題你要去跟我的出版社談。」她口頭允諾,覺得這主意也不錯,其他的就靠他自己去洽談了。

「好。」蕭薩滿意的笑了,經過這一晚,他隱隱覺得他們兩人彷彿各朝對方接近了一步。

他瞭解了她一些事,最重要的是,她肯給他機會讓他瞭解她,這是個好現象。

招魂回來幾天后,一通電話讓蕭薩相信了趙芙招魂那夜,確實曾見過死者的亡魂。

當時,趙芙正在幫真真洗頭,她的電話響了,他替她接起電話。

結果是那天她幫忙招魂的家屬特地打來感謝她,因為死者屍體經法醫驗屍後,在他的胸口發現一枚子彈,證實他是死於槍傷,屍體之後才跟著車子一起被燒燬。

而警方根據家屬提供的線索,循線順利抓到了兇手。

「趙芙,我去香港,這兩天真真就麻煩你照顧了。」

「嗯。」她頷首,清麗的臉上還是一臉清冷。

「真真,你這兩天要乖乖聽阿姨的話哦,」沒在她臉上看見捨不得的表情,蕭薩有些失落,低下頭揉揉女兒的臉交代。

「真真會聽阿姨的話,把拔再見。」她乖巧的點頭,笑咪咪揮著小手向把拔道別。

從女兒開懷的笑臉上也看不出一絲依戀不捨,他有些幽怨,怎麼連女兒對他要離開兩天都沒什麼感覺。

「有什麼事記得隨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會二十四開機。」他再次向趙芙交代。

「嗯。」她輕應一聲表示知道。

「我的電話你記得吧。」他有些不放心的再問。

「記得。」

「那你晚上門窗要記得鎖好……」

「你公司的人不是已在樓下等你了?別讓人家等太久。」見他還嘮叨個沒完,趙芙終於忍不住了,她實在不懂他今天去明天中午就回來,幹麼一副好像要去很久的樣子,說得沒完沒了。

「好啦,我這就走了。」看見這一大一小對他沒有絲毫不捨之情,蕭薩有些落寞的走進電梯裡。

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在女兒和趙芙心中是不是一點份量都沒有,否則他要離開兩天,為何她們兩人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

尤其這是他跟趙芙交往以來第一次分隔兩地,她起碼也該表示點什麼吧,居然不耐煩的催促他走。

看來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先愛上的果然先輸了。

蕭薩幽幽歎息一聲,為自己滿腔的深情哀悼。

在屋裡的真真與趙芙渾然不覺某人強大的怨念,真真坐在沙發上看卡通,趙芙則在幫她將一頭長髮編成兩條辮子。

廣告時間,真真突然抬起她那小臉神秘兮兮的開門說:「阿姨,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我把拔他很喜歡阿挾哦。」

「哦,你怎麼知道?」她面露詫色,沒料到平時對她說話直白的他,居然隱藏這樣的心情。

「這是把拔告訴我的,他說我喜歡阿姨,他也很喜歡阿燦,所以要讓阿姨當我的馬麻。」真真渴望的看著她問:「阿姨,你真的會當我的馬麻嗎?」

她小腦袋裡已經忘了與把拔的約定,說出把拔的秘密。

所以說小孩子的嘴巴很不牢靠。

替真真綁好辮子,趙芙很認真的回答她,不因為她年紀小就隨便敷衍。

「如果我跟你爸爸個性合得來,幾個月之後我可能就會成為你的媽媽,可是如果我跟你爸爸合不來,阿姨就沒辦法當你的媽媽了。」

真真不太明白什麼是合得來、合不來,有些著急的恕知道。

「那阿姨跟把拔合得來嗎?」

她很喜歡阿姨,很希望她當她的馬麻,這樣她就有馬麻了,以後老師要他們畫馬麻,她就知道要怎麼畫了。

「目前來說是還好,不過還要再等一陣子才能確定是不是合得來。」趙芙偏著頭想了下,就她口前跟蕭薩的相處情形還不錯,不過他們才剛交往不久,還不能驟下結論,要再等一陣子才能確定。

想到他剛才臨走前臉上那抹依依不捨和再三叮囑的表情,她唇辦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心頭有股甜甜暖暖的滋味化開。

「阿姨,你也喜歡我把拔好不好?」真真拉著她的手央求。

「嗯,阿姨會試試看。」對真真的要求,趙芙輕輕頷首。

以前雖然交往過兩任男友,但她其實並不太確定自己究竟喜不喜歡他們。

之所以跟他們交往,是因為他們追求她,她看他們順眼,所以就答應了,後來分手,第二任男友曾對她說過--

「我覺得我們交往這段時間,好像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一頭熱,你就像個旁觀者,冷漠的注視著我對你的付出,趙芙,戀愛是要雙方互動才有意義,如果只有一方在付出,那樣的感情遲早會枯竭。」

「還有,性與愛是連在一起的,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沒有性的愛,像柏拉圖那樣的精神戀愛根本只是神話而已,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做到。」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段話。

前任男友說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做到,可蕭薩卻答應她結婚後分房睡,不上床。

她猜想,也許他並不愛她吧,所以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

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誰都不欠誰。

這麼想著,趙芙摸摸胸口,莫名的,心裡泛起一種奇怪的失落感。

當晚蕭薩打電話給趙芙,她話少,因此大部分都是聽他在說,他在電話裡說著今天對香港那批新定人員的致詞內容,然後談到他的經營政策,接著提到他打算要在哪些地區開分店,最後希望全世界每個角落都能有好味道的分店。

他越說興致越高昂,說到一個段落,突然發覺沒聽見她的聲音。

「喂,趙芙,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他試探的問道。

「有。」她立刻出聲。

「是不是這種話題你不喜歡?」剛才都是他一個人在說,他擔心她會嫌話題太無趣。

「不是,你可以多說一些你自己的事,因為我也想多瞭解你一些。」

她的話頓時讓蕭薩感動得熱淚盈眶,令他覺得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一些些的回報,她想瞭解他是個好現象,他興奮的開始一古腦說起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抱負、自己的人生規劃。

就這樣說個不停,只想讓她更加瞭解他。

這一晚他整整說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凌晨他才意猶未盡掛上電話。

趙芙躺在床上,閉上眼入睡前,想到今晚他不停說著自己的抱負和理念,她不禁輕笑出聲。

透過今晚的淡話,她覺得自己好像更瞭解他一些了。

也許跟他結婚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翌日,她在家等著蕭薩,他昨晚在電話中說過,中午一回來就會先來找她,因此她留在家裡等,但她等到下午還遲遲不見他回來。

她想也許他先回公司處理事情吧,但四點時,當她走路到幼兒園要去接真真回來,幼兒園的老師卻告訴她--

「真真已經被他爸媽接回去了。」

「你說真真爸媽一起來的,她媽媽也來了嗎?」她沒有漏聽老師說的話。

「是呀,真真在這裡讀了兩年幼兒園,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媽媽呢。」

趙芙有些失神的走回住處。

她有些不明白,蕭薩為何會跟真真的媽媽,一起按走真真,她記得他曾經提過真真的媽媽在她三個多月大時就丟下她離開,音訊全無。

也許是她媽媽想念真真,所以特地過來看真真吧?她心忖。

回到住處,搭電梯上到十一樓時,電梯門一滑開,趙芙就看見蕭薩與一名看起來十分漂亮的女子帶著真真正走出蕭家大門。

「阿姨……」真真看見她直想走過去,但手被母親緊緊牽著掙不開。

「趙芙,晚一點等我回來再找你--」一看見她,蕭薩連忙出聲說。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身邊的女子打斷。

「你就是真真提到的趙小姐嗎?這陣子我們真真麻煩你照顧,謝謝你,現在我回來了,以後真真我會自己照顧,就不用再麻煩你了。」尤思麗亮麗的臉龐露出禮貌的微笑。

說完,她牽著女兒,另一手挽著蕭薩的手宛如炫耀般一起走進電梯。

看見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合上,趙芙有些失落。

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在胸口蔓延開來,那種感覺就像喉頭卡了根刺,讓她吞不下也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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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天晚上趙芙等到很晚,蕭薩都沒來找她。

她忍不住猜測,是不是真真的媽媽回來了,他打算跟對方復合,他們之間的約定就此作廢了。

她的腦海裡一直浮現在電梯門前他們三人一起走進電梯的畫面,那感覺就像他們是一家人。

說一家人也不為過,蕭薩是真真的爸爸,而那女子是真真的媽媽,這不是一家人是什麼?

而她呢?什麼都不是,她只是蕭薩以前的高中同學,現在的鄰居。

趙芙越想,眉心便攢得越緊,她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明明她跟蕭薩約定好要先交往一陣子,適合的話就結婚,為什麼會突然跑出真真的媽媽來攪局,打亂她的計劃?

本來她還打算可以的話,下個月就要帶蕭薩回老家給母親看看,如果母親也滿意,就可以跟他結婚了。

她躺在床上一夜,到清晨四點還睡不著,索性起來打坐,卻靜不下心來,只好練習柔道。

練習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汗流浹背才停止。

草草吃了早餐,七點多門鈴響起,她上前應門。

站在門外的是蕭薩,他走進屋裡,立刻解釋自己昨禾沒來的原因。

「我昨天回來太晚,所以沒來找你,你沒生我的氣吧?」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嗎?」趙芙蹙眉,他常問她這句話,難道在他心裡,她是個很愛生氣的人?

「我是怕我昨晚沒來,你會不高興。」他連忙堆起笑容解釋。

「你這麼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她嗓音比往日還更冷肅。

「我是想跟你說明一下關於真真媽媽的事,免得你誤會。」

「坐吧。」她領他到客廳坐下,準備聽他怎麼說。

「我昨天在香港準備回台灣的時候,真真的媽媽突然到我住的飯店來找我。從她丟下真真一走了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她一來就對著我哭求原諒,我不得已只好先安撫她。」

他雖然早知道尤思麗嫁給一個香港商人,但來往香港這麼多次,他從來沒遇過她,因此昨天她忽然來找他讓他很意外。

而她一看見他,就先哭著懺悔當初,不該丟下女兒自己一個人離開,央求他原諒。

當初對她的行為確實有些埋怨,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那些抱怨早就隨著時間消失了。

「過去的事就算了。」他如此對尤思麗說道。

聽見他這麼說,她立刻停止哭泣,投進他懷裡,就像闊別多年不見的情人般熱情擁住他。

「謝謝你不怪我,這些年來我雖然不在你們身邊,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們,當初孩子生下來後,常為了照顧孩子的問題而爭吵,我之所以丟下孩子離開你,只是因為不想再跟你吵下去。」

她一臉深情款款的接著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想回去見你跟真真,可是我擔心你不肯原諒我,所以遲遲不敢回去,這次我是鼓起勇氣,就算你打我罵我,我都一定要來見你。」

他與她退開一些距離,俊臉上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倒是客氣而生疏的說:「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我聽說你已經結婚,雖然有點晚,但還是跟你說聲恭喜,我還要趕飛機回台灣,你自己多保重。」

「蕭薩,我三個月前離婚了,我很想見女兒,你帶我回去見她好不好?」她拉住他不肯讓他離開。

「你當初既然不要她,何必再回去見她?就算你現在回去,她也不認得你。」

他有些不耐煩了。

「我知道我錯了,我只是想彌補她,難道你連這個機會也不肯給我?她怎麼說都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你不能剝奪我當媽媽的權利。」她不平的道。

「不是我剝奪你當媽媽的權利,當初是你自己不要她的。」蕭薩臉色難看。

「我後悔了,蕭薩,我想跟你一起回去,你帶我回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丟下她不管了。」她低聲下氣的央求。

「你不需要後悔,真真現在過得很好,沒有你她一樣能健健康康長大,你突然出現會攪亂她的生活。」他冷冷拒絕。

他對她的感情早在她當年絕然離去時就失望得全都化成灰燼。

現在他好不容易跟趙芙有了穩定的進展,他不希望她介入,破壞他跟趙芙的關係。

此刻在他心裡只有留給趙芙的位置,沒有她的。

「蕭薩,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對我這麼狠心!」尤思麗突然失控的撲過去,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硬是將臉埋在他胸前泣訴,「一直以來,我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人,就算我嫁給別人也一樣,你知道我為什麼離婚嗎?就是因為我太思念你跟真真了,我丈夫受不了才離婚的,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但我對你已經沒感情了。」對她說的話蕭薩一臉無動於衷,他試著推開她,她卻像八爪章魚一樣緊緊巴在他身上,「你放手,我真的趕不上飛機了。」

「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我知道你心裡一定還在怨我,所以才會說得那麼絕情,你相信我,以後我真的再也不會離開你和真真,我們一家人不會再分開了。」

「思麗,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他索性坦白告訴她,「我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

「她是誰?」尤思麗臉色一變的質問。

「你不認識,快放手,我不想弄傷你。」

門外一起前來香港出差的同事輕敲房門提醒他,再不走就搭不上飛機了,蕭薩有些著急。

「我不放手,除非你帶我一起回去看女兒。」她面色猙獰死皮賴臉不放開,下一瞬,又換上一臉淒楚的憐人表情,「那個女人她不會真心對真真好的,她一定只是覬覦你的財產,所以才接近你,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接著反問:「何況我有什麼財產可以讓人覬覦?」

「你不是好味道的大老闆嗎?你的身價至少也有幾十億吧。」這件事她是無意中聽一個加盟好味道分店的朋友提起的。

聽到的當下她很吃驚,幾年不見,蕭薩竟然已經從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變成一個大老闆。

結婚後她一直住在香港,根本不知道他在台灣一手創立好味道中式快餐連鎖餐飲的事,如果早知道的話,她會更早來找他。

蕭薩趁著她說話時,終於推開了她,為防她再撲上前,他退開了兩步。

「好味道還有很多股東,老闆不是只有我一個。」他把一部分的股份分給了公司一些同事,所以那些同事自然也算是公司老闆。

「就算這樣,你還是很有錢吧,你怎麼知道那女人不是為了錢接近你?」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一個那麼沒有魅力的人,如果沒了錢,就沒有女人會愛我。」蕭薩眉翼微挑。

「當然不是,你很帥、很有魅力,就算你一塊錢都沒有,我還是一樣愛你!」

尤思麗急忙澄清,「你忘了嗎?以前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我還跟你在一起,幫你生了一個女兒,可是其他女人可不像我這樣,誰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他們是在讀大學時交往的,那時候還沒考慮到現實的問題,然而畢業後,面臨現實環境的逼迫,她實在無法再跟他過著那種沒有錢的苦日子,才會丟下女兒,聽從爸爸的安排嫁給一個香港商人。

此刻房門外,一起隨蕭薩前來香港的兩名同事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房問裡的動靜,見裡面的談話聲似乎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兩人相覦一眼,不知道老闆房裡那女人是誰,也不敢一直催促自家老闆要趕飛機,想了想,其中一人乾脆直接打電話進去請示他,是否改訂下一班飛機。

接到電話的蕭薩只好交代改訂下班飛機。

見他接完電話,尤思麗立刻整個人攔在門邊威脅說:「你如果不帶我回去,我就不讓你走出這道門。」

她的死纏爛打讓他臉上已有明顯慍怒。

「思麗,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可能再復合,就算再糾纏下去,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就算你不帶我回去,我也會自己回去找真真。」尤思麗臉色變幻不定,最後咬著唇辦,一臉泫然欲泣,「她是我的女兒,我有權利去見她,你能帶我去看她當然是最好,你若不帶我回去,我就自己去找她,我一定要彌補這些年來虧欠她的母愛。」

「你……」

「既然你說我們不可能了,看在真真的份上,總還能做個朋友吧,我不敢再奢求什麼,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拒於門外,讓我看看女兒。」她終於退讓的說。

蕭薩不耐的抓亂一頭短髮,與其讓她自己回去找真真,他寧願是在他的監督下讓她去探望真真,因此考慮須臾,他交代同事再多訂一張回台灣的機票。

他們一起回到台灣後,尤思麗便要求立刻去見女兒,所以昨天他們才會一起去幼兒園接真真。

接著,尤思麗再提出她爸爸也想見見外孫女,因此又將真真帶到尤家,去見外公,在尤家耽誤許多時間,很晚才回來。

因此他才會一早就急著來見趙芙,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聽他大略說完事情經過後,沉默須臾,趙芙幽幽啟口。

「我們約定的事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繼續,我不會取消。」蕭薩毫不遲疑的回答。

略一沉吟,她望向他,語帶試探的問:「她是真真的媽媽,你不打算跟她重修舊好?」

「我跟她不可能復合了。」他斬釘截鐵的答覆,他跟她之間的感情早在她丟下女兒一走了之後,就徹底結束。

「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協議嗎?」趙芙再問。

「不是,不論我有沒有遇到你,我都不可能再重新接納尤思麗,如今我與她的關係,就只是真真的父母,其他什麼都不是。」

說著說著,他下意識的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表明心跡,但他才剛碰到她的手,就立刻被她一把抓起來猛力扭到身梭--

「嗚--」他痛得皺眉,「趙芙,你在幹麼?快放開我!」

她愣了下,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立刻放開他。

他揉揉手臂,對她剛才的暴力行為面露不解。

「我……我不喜歡男人碰我,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碰我,我會下意識的反擊。」她遲疑了下,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做了解釋。

「即使只是握手也不行?」他沒料想到她對異性的碰觸這麼反感。

「如果只是握手沒問題,可要事先告訴找,如果突然碰我,我會嚇一跳。」若她受驚,身體就會自動發動攻擊。

「能不能告訴我原因?」他相信她一定曾遭遇過什麼事,才會這麼排斥異性的碰觸,蕭薩很想瞭解造成她這樣的原因是什麼,上次詢問她沒告訴他,這次希望她能讓他知道。

趙芙沒答話,客廳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中。

即使是親人,她都不曾提過那件事,事隔多年她也不想再提起。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不勉強你,以後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蕭薩諒解的出聲。

他猜想應該是很難啟齒的事,她才會不肯說,等他們之間再穩定一點,感情更深一些,或許她會願意對他敞開胸懷。

趙芙看向他,遲疑的伸出了手。

蕭薩怔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連忙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她的,動作輕柔得彷彿在握著一件無價珍寶。

他厚實溫暖的掌心包覆著她的手,暖意沿著掌心蔓延到她胸口,她的心房輕輕顫動著,有一種陌生的感情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她迷茫的抬眸凝視著他。

蕭薩唇邊漾開一抹暖笑,捨不得放開她的手,一直密實的包覆著她的。

「這樣握著會讓你覺得反感嗎?」他凝眸問道。

她思索了下輕搖螓首,被他這樣握著並不會覺得討厭。

見她搖頭,他心裡一喜,情不自禁對她吐露十年前的心意。

「你知道嗎?其實在高中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

「我不知道。」她有些意外,因為她一向不喜歡異性的碰觸,所以刻意與他們保持距離,並沒有特別留意班上的男生。

「我曾經兩次想向你告白呢,第一次在高二那年,剛要開口的時候,突然飛來一顆棒球砸到我的頭,害我暈了過去,糗爆了。」蕭薩自嘲一笑。

她稍稍回想了下,終於憶起了那次的事。

「原來那次你攔住我是要告白?」她當時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忍不住好奇的再問:「那第二次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

「第二次是在畢業典禮前幾天,我攔住你,可是你不讓我有開口的機會,就叫我滾開不要擋路,讓我很受傷。」

她努力想了想,似乎真有這回事,她開口說明當時的情況。

「那天我爸爸過世,我急著想趕去醫院見他最後一面,你卻擋住我的路,我才會那麼說。」

隔了十年聽見她說出真正的原因,蕭薩一愣,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不知道那天你爸爸過世,我一直以為你不想理我,所以才那麼說。」他還真是會挑日子,選在她父親過世那天準備告白,難怪她對他的態度那麼差。

如果能事先知道這件事,他就不會選在那天告白了。

看來他跟她十年前注定無緣,他們的緣分是在十年後的現在。

「我那天那樣對你,你是不是一直很恨我?」趙芙好奇的問。

「情倒是不至於,消沉了一陣子是真的,然後對著畢業紀念冊上你的照片破口大罵了幾句,還畫花你的照片這樣而已。」

「還好那件事沒對你造成陰影。」聽見他的話,她清冷的麗顏綻開了罕見的笑容。

「我沒那麼脆弱,一點小事就造成陰影。」他忍不住盯著她唇邊迷人的笑花,目不轉睛。

不過後來上大學,他交往的女朋友都刻意挑跟她不同類型的。

也許是這段單戀消耗他太多感情,大學時交的女朋友都無法太投入,往往沒幾個月就分手了。

尤思麗是他大四那年交的女朋友,交往了幾個月,就在快畢業時,她告訴他,她懷孕了。

他大學畢業沒多久就當了爸爸,那時尤思麗在家帶小孩,他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薪水並不高,要養三個人很吃力,她對此很不滿,常常為了錢跟他吵架。

而他也很不滿她常常放著孩子不顧,自己跑出去玩。

於是那三個多月裡,他們幾乎每天都在吵架中度過。

原本他們打算等稍有積蓄就結婚,但尤思麗等不到那天就自己離開,這樣吵鬧的日子也終於結束。

她離開後,他就擺路邊攤開始賣小吃,雖然忙著工作又要帶女兒很辛苦,但不用再面對尤思麗,他覺得輕鬆很多。

隨著路邊攤生意越來越好,他租下店面,以快餐店的方法經營,很快分店一家家的開起來,直至今天的規模。

想到這裡,蕭薩忍不住開口問:「啊,趙芙,你老實說,高中時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高中時他是籃球隊隊長,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少女生迷戀他。

「沒有。」他要她老實說,她就很老實回答。

「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瞇著眼追問。

「你被棒球砸到那次,我有一點感覺。」她思考了下回道。

「什麼感覺?」聽到她有感覺,他心花怒放的追問。

「覺得很好笑。」

「我被棒球砸到你竟然覺得好笑?太沒良心了!」他沒好氣的指責她。

她忍不住又笑了。

他將她難得一見的笑容看個仔細,默默收藏在心底。

「你知不知道高中時那些男同學為了你的笑容,打賭輸了很多錢。」看著她迷人的笑令他想起這段往事。

「為什麼會輸很多錢?」她不解的問。

「因為他們在賭能不能博你一笑,可惜沒人成功過,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人內褲外穿,扮成超人的模樣在你面前晃來晃去?」

「嗯。」她想起來高中時的確有發現過這件事。

「還有一個人每次下課都跑來我們班上表演魔術……」他叨叨絮絮的說起高中時那些想追求她的男同學所做的蠢事。

隔了十年再憶起年少的往事,她清冷的目光透看幾分懷念和笑意。

他說了快一個小時,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她彷彿已適應他掌心的溫暖,一點都沒有厭惡排斥的感覺。

昨天在見過尤思麗後,紮在她心上的那根刺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拔除了,心頭不再有任何不舒坦。

或許三姐替她算出來的紅鸞星動指的就是他。

她忽然覺得如果結婚的對象是他,似乎也不壞。

下班回到家,看見擺在客廳裡的兩大箱行李,蕭薩眉頭微蹙,抬頭只看見女兒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畫畫,屋裡沒見到尤思麗。

「真真,媽媽呢?」

「馬麻在洗澡。」真真從趙芙送給她的一本畫簿裡抬首,滿臉渴望的問:「把拔,我可以去阿姨家嗎?」

雖然她有馬麻了,可是她不喜歡這個馬麻,這個馬麻對她很凶,還是阿姨對她好,從來不會凶她罵她。

「好,我帶你去。」蕭薩牽起女兒,送她到隔壁趙芙那裡。

趙芙來開門,蕭氏父女不約而同綻開笑臉,真真軟嫩的嗓音甜甜輕喚。

「阿姨。」

「趙芙,真真說想來你這裡,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我有些話想跟她媽媽說清楚。」蕭薩音調微揚,語氣中儘是乍見她時掩不住的好心情。

「好,真真進來吧。」趙芙伸手牽進她。

「把拔再見。」真真粲笑著回頭對把拔搖了搖手。

看著趙芙關上門,蕭薩恨不得自己也能留在那裡,但是他必須先回家解決尤思麗的事,只好再走回自己家。

他回去時,尤思麗已洗好澡換了件紅色的洋裝,露出她窈窕性感的好身材,也精心上了妝。

「你回來啦。」看見蕭薩,她臉上立刻堆滿笑容,「我們帶真真一起出去吃飯吧。」

「真真現在在隔壁,我想跟你談談。」

「你想談什麼?」她走過來,捂著他的肩輕蹭著他的身子。

他厭惡的退開她,與她拉開距離。

「我問你,這些行李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地上那兩大箱行李。

「我要照顧真真,所以決定搬過來一起住,好方便就近照顧她。」她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微笑回答。

「你如果想見真真,可以過來看她,不需要住在這裡。」他斷然拒絕。

「可是我要接她下課,來來去去的很麻煩。」

「你如果嫌麻煩就不用去接她下課,我可以請趙芙去接她。」

「那個趙芙是不是就是你交往的女人?」聽見他提起別的女人的名字,尤思麗沉下了臉。

「這不關你的事。」

「好,你的私事我不管,但是女兒我也有份,你不能阻擋我照顧真真。」他冷漠的語氣讓她暗暗咬牙。

「我沒有要阻止你照顧真真,你可以隨時來看她。」蕭薩忍著厭煩的心情應付她。

「可是每天來來去去的很麻煩,不然我把真真帶回我娘家就近照顧,反正前天我們帶她回去看我爸爸之後,爸他也很喜歡真真,應該會答應我把真真常回去。」

她早就想好要怎麼應付他,如果他不讓她留下,她就帶走女兒讓他妥協。

「你沒有權利帶走真真。」聽見她想帶走女兒,蕭薩動了怒。

「我是她媽媽,我怎麼會沒有權利?」尤思麗立刻反駁。

「這五、六年來你盡過一個當媽媽的責任嗎?」他大聲質問。

「所以現在我才想要彌補呀!蕭薩,我知道你很忙沒有什麼時間陪真真,她還小,需要父母的照顧,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帶走她,那就讓我留下來照顧她,反正你這裡還有空房間,我可以住客房,最多我付你租金嘛。」

見他不答腔,她語帶威脅。

「總之,我一定要照顧真真,不是你讓我帶走她,就是讓我留下來,你只能二選一。」為了女兒,她相信他最後一定會退讓妥協。

蕭薩不希望為了跟她爭奪女兒,引起真真的不安,考慮片刻,他採取一個折衷的方法。

「你可以暫時留下來一陣子,但萬一真真適應不了這樣的生活,我只能請你離開。」

「她是我女兒,怎麼可能適應不了?」尤思麗不以為然的道。

「你對她好不好,孩子心裡都知道。」他接著警告,「若是你真的想跟我爭女兒的撫養權,我相信法律不會站在你那邊。」

「她是我生的,我不對她好要對誰好?」她揚眉冷哼。

「最好是這樣。」她當年生了孩子後根本不顧孩子,經常把真真丟下就自己跑出去玩,讓她不是餓到大哭,就是尿布濕了髒了都人沒換,小屁股常常因此長滿了疹,因此他對她實在不敢期待太多。

「你去把真真帶回來,我要帶她出去吃飯。」見他說完轉身就要出去,尤思麗叫住他。

「不用了,趙芙會弄給她吃。」

「蕭薩,你不要太過分了,女兒是我的,憑什麼讓她留在別人家?你不去帶,我自己去帶她回來。」她忍無可忍的跺腳。

「我去帶真真回來,可以了吧?」不想讓她去打擾趙芙,蕭薩冷冷開口。

「你不是想過去找那女人嗎?我是好心成全你,有真真在,很多事你們很不方便做吧。」她臉上露出一抹假笑揶揄道。

懶得再理她,蕭薩直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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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 00:0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砰」的一聲,香水摔落地板,漂亮的瓶子當場出現裂痕,香水從裂縫滲漏出來,濃到令人頭疼的香味頓時瀰漫整個客廳。

正在客廳整理剛從百貨公司採購化妝保養品的尤思麗,看見剛買回來的香水被女兒摔在地上,立刻抬手用力打向她的頭怒斥。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知道這瓶香水多貴嗎?竟然一下就被你摔壞了!」

真真的小腦袋被她打得歪向一邊差點跌倒,

「我不是故意的。」她縮起身子低聲說,剛才她看見那個擺在桌上的瓶子很漂亮,所以才拿起來看一下,結果不小心手一滑沒拿穩,才讓瓶子摔到地板上。

「以後我的東西你不要給我亂碰,再弄壞我的東西,你給我小心一點!」尤思麗厲色警告。

所以說她最討厭小孩子,笨手笨腳麻煩死了。

真真不吭一聲,低著頭坐到旁邊。

像想到什麼似的,尤思麗頓時收斂剛才的怒氣,帶著笑容扯回女兒。

「真真,你過來,媽媽剛才不是故意要罵你,因為你摔壞了媽媽的香水,媽媽只是希望你以後小心一點。」

看著瞬間變臉的母親,真真畏縮的點點頭,「嗯。」

「你記得,不可以跟你爸爸說我打你和罵你的事,知道嗎?」

「嗯。」

「還有,今天媽媽之所以晚一個小時才去幼兒園接你,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能告訴你爸爸,知道嗎?」

「嗯。」她小腦袋再點了下,

「昨天你爸爸看見你自己在洗頭、洗澡,他有沒有問你為什麼自己在洗?」尤思麗再問。

她嫌幫小孩洗澡洗頭麻煩,見女兒似乎滿懂事的,所以都讓她自己一個人洗,剛好蕭薩回來看見了,不發一語的走進浴室幫女兒洗。

她想解釋什麼,他根本不聽她的話,幫女兒洗完後就帶著女兒出去吃飯。

「有。」真真輕輕點頭。

尤思麗立刻接著問:「那你有沒有照我教你的說?」

「有,我說是我想自己洗,不是馬麻不幫我洗。」她怯怯的回答。

「嗯,你很乖,明天媽媽幫你買芭比娃娃,」聽見女兒的話,她滿意的點頭。

「我不喜歡芭比娃娃。」真真小聲的說,已經跟馬麻說了兩次,她都不記得。

沒留意女兒的話,她提起今天到百貨公司大採購的戰利品走回客房。

真真自己一個人在客廳待了會兒,覺得肚子很餓,她看了看媽媽住的房間,猶豫須臾,悄悄打開大門,走到對面踮起腳尖去按門鈴。

「真真?」趙芙過來開門,看見她站在門外有些意外。

這幾天因為她媽媽回來了,似乎不太喜歡真真過來,因此這幾日真真很少過來找她。

「阿姨,真真好想你。」她親暱的拉了拉她的手,靠近她懷裡撒嬌。

「阿姨也很想你。」趙芙唇邊牽起一抹淺笑,帶著她走進屋裡,「你怎麼過來了?你媽媽呢?」

「她在房間裡。」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阿姨,我肚子好餓。」

「都七點多了,你媽媽還沒煮飯給你吃嗎?」趙共有些訝異。

「馬麻不煮飯,她都去外面吃。」但要等到馬麻想吃飯的時候才會帶她出門。

「阿姨有蛋糕,我先去拿給你吃。」她從冰箱裡取出一塊蛋糕給她。

小口小口的吃完蛋糕,真真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問:「阿姨,我能不能當你家的小孩,不要當馬麻的小孩?」

「為什麼,你不喜歡你媽媽嗎?」趙芙很吃驚。

小腦袋搖了搖。

「你媽媽對你不好嗎?」她再追問。

真真再搖搖頭,遲疑了下,軟嫩的嗓音帶著一絲委屈。

「我剛才不小心打破馬麻的香水,馬麻很生氣的打我的頭。」剛才馬麻只說不能告訴把拔,沒有說不能告訴阿姨。

趙芙秀眉微蹙,發現她的長髮都結成一團,取來一把梳子幫她小心梳開。

「你頭髮怎麼亂成這樣?沒人幫你梳嗎?」

「馬麻都叫我自己梳,還有這幾天都是我自己洗澡、洗頭的哦,昨天把拔回來看見我自己在洗,很生氣的問我,為什麼馬麻沒有幫我洗?」

聽到這裡,趙芙眉心越皺越緊。她母親不是回來照顧真真的嗎?怎麼會照顧成這樣?

才這麼想著,門外的電鈴再響起,以為是蕭薩來了,趙芙起身去開門。

「爽真呢,她是不是在你這裡?」尤思麗一看見她就劈頭質問,「真真呢,她是不是在你這裡?」

「嗯。」趙芙輕應一聲。

聽到對方質問的口氣,她也猜到眼前這沒有什麼禮貌的女人,應該就是真真的生母。

尤思麗直接推開她,走進客廳裡粗魯的拽起女兒。

「跟我回去!你又不是沒有家,以後不准你再來這裡,聽見沒有?」

「馬麻……」知道馬麻又生氣了,真真小臉蛋面露一絲良懼。

「你別這樣拉她,你把真真弄痛了。」見她動作粗暴嚇到了孩子,趙芙出聲制止。

她狠瞪一眼。「她是我女兒,我在管教自己的女兒,關你什麼事?走,跟我回去。」緊緊拽住女兒,強行拉著走出去。

「如果你有把她照顧好,她怎麼會跑來我家?」趙芙口氣充滿不認同。

「那還不是因為你仗著她年紀小好欺騙,所以把她誘拐過來,我警告你,你敢再來拐走真真,別怪我不客氣。」

撂下話,尤思麗強硬的拖著真真走進蕭家。

見她竟顛倒黑白,趙芙清冷的臉龐罕見的透出一抹慍怒。

她決定了,她要當真真的媽媽。

她要讓真真名正言順的變成自己的小孩。

如果真真的生母照顧不好真真,她不介意由她來接手照顧。

因此她拿起電話撥給蕭薩--

在公司裡突然接到趙芙打米的電話,聽見她開口的第一句話,蕭薩整個人有些呆掉。

「蕭薩,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吧。」

「……你說什麼?」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們雖然已有了約定,但現在應該還在交往期,她怎麼會突然說明天要跟他公證結婚。

聽出他口氣中的詫異,趙芙也覺得自己好像太衝動了,都是剛才被尤思麗氣到一時失去理智,她換了個說法。

「我想盡快跟你結婚。」

「怎麼會這麼突然?」她的話讓他又驚又喜,但仍忍不住疑惑的問。

「我想當真真的媽媽。」她坦白的說出理由。

「所以你是為了真真才想盡快跟我結婚?」他喜悅的心情突然冷了兩分。

「嗯--」隱約感覺到他的失望,她想了想再補充幾句,「也不全是為了真真,我覺得跟你好像很合得來,所以才想跟你結婚。」

「明天就結婚好像有點倉促,你讓我安排一下好嗎?至少要挑個好日子。」她的話讓他稍微感到一些安慰。

冷靜下來後,趙芙也知道這樣太趕,她還沒帶他回去給母親看過,至少要等母親看過他之後再安排婚事。

「好吧,你把出生年月日時給我,日子我來挑。對了,你最近哪一天有空?我想帶你回去見我媽媽。」

聽見要見未來的丈母娘,蕭薩趕緊翻看自己的行程表尋找空檔時間。

「這個星期天可以嗎?」

「好。」

「對了,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著要跟我結婚嗎?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就算是為了真真,好像也沒必要那麼急。

「我只是……突然很想要真真當我的小孩。」趙芙沒有在別人背後說閒話的習慣,因此沒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

「你就這麼愛真真?我有點嫉妒她了,真希望你能把對她的愛分一些給我。」

蕭薩在電話這端輕笑。

「我並不討厭你。」她遲疑了下回答。

「那表示你喜歡我嗎?」

話筒裡突然一片安靜,就在他有些失望時,聽見趙芙的聲音再響起。

「我想我應該算是喜歡你。」她清麗的臉上寫滿認真。

這是第一次聽見她這麼說,蕭薩頓時動容得恨不得立刻抱住她。

「你怎麼不說話?」沒聽見話筒裡傳來他的聲音,她不解的問,「你怎麼不說話?」

「因為我好感動。」他接著激動的說:「我好希望你現在就在我眼前,我想吻你。」

「如果你那麼做,我可能會把你過肩摔。」她立刻澆他一鹽冷水。

滿腔柔情的蕭薩聞言臉色登時黑了一半,想起她不喜歡異性的碰觸,他一臉無奈。

「如果先跟你說呢,也不可以嗎?」

「接吻跟上床一樣,是我完全沒有辦法忍受的事,你只要一碰到我的嘴,我的身體就會反抗。」她淡淡開口。

「你這種情形有沒有想過去看心理醫生?」蕭薩試探的問。

「我去看過。」

「那醫生怎麼說?」

「這是心理創傷後遺症,需要長時間治療,我治療過幾次,但沒有效果。」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嗎?」

「我要掛電話了。」不想再提這件事,趙芙匆匆結束談活。

一直到話筒裡傳來嘟嘟的斷訊聲,蕭薩才放下話筒。

而他剛才與趙芙的談話,剛好都讓正好在他辦公室報告工作進度的方蓓蓓聽見了。

「蕭哥,你要結婚了哦?」她清秀的臉上難掩失落,卻又強顏歡笑在他掛上電話後恭喜他。

她看得出來剛才打電話給他的女人對他很重要,在說電話時,他臉上的表情溫柔得不得了。

剛才接到趙英的電話他很驚喜,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一時間竟忘了方蓓蓓在場。

「如果沒有意外,應該這一陣子就會結婚,不過我恐怕還要先通過未來丈母娘那關才行。」蕭薩坦白承認。

「蕭哥這麼出色又能幹,沒有哪個丈母娘會不滿意的,不過你好保密哦,有了女朋友居然一直瞞著我們!」方蓓蓓埋怨。

「這是私事,我總不好敲鑼打鼓向全公司的人宣告吧,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請全公司的人喝喜灑。」他笑了幾聲敷衍。

沒察覺方蓓蓓臉上的失落,也不想多淡自己的私事,他抬起手示意她接著報告剛才還沒說完的工作進度。

「好了,我們繼續吧。」

看見尤思麗只穿著半透明的薄紗睡衣走出房門,蕭薩立刻抱起真真,手裡拿著一本童書,帶她回到自己的臥房繼續為她說故事。

不滿被忽視,尤思麗直接打開他的房門走進來。

「出去。」他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我想聽你怎麼講故事給真真聽,我想學起來講給真真聽。」她直接坐在他的床上,輕扯睡衣露出一雙美腿。

「孩子在,你自重一點。」蕭薩冷著臉斥道。

自她住進來這幾大,就常常打扮性感想引誘他,他知道她仍抱著跟他重修舊好的想法,即使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她還不死心,這讓他很不耐煩,忍耐快到極限。

「我哪點不自重了?你說呀。」尤思麗嬌嗔道,這幾天無論她怎麼勾引他,他都對她無動於衷,讓她很氣憤也很焦慮。

以前她看上的男人都能輕易勾搭上手,就連蕭薩當初不也拜倒在她裙下?她不相信她沒辦法再讓他為她心動。

男人嘛,不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有一個人能抵擋得了性慾的誘惑。

只要假以時日,她相信他一定會再度臣服在她裙下。

蕭薩實在沒心情跟她吵,也不想浪費精神跟她吵,抱起真真,直接走出房間,準備去對面找趙芙收留他們父女。

「你要帶真真去哪裡?」尤思麗氣惱的追出來問。

「不用你管。」他冷漠的丟下話便走出大門。

看見他直接走向對面,她那張亮麗的臉孔氣得都扭曲了,憎恨的眼神狠狠瞪著出來開門的趙芙。

尤其在看見真真見到她時,小臉上竟綻放開心的笑容,不由得更加怨妒。

趙芙竟敢跟她搶男人和女兒?她一定要她後悔!

手機聲突然響起,尤思麗心情惡劣的接起電話。

「喂,幹麼?」聽見對方一開口就沒好話,她沒好氣的回道,「我回來後沒有再去找過他,你自己的老公管不好,關我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咒罵,她也不客氣轟回去。

「你鬧得我都離婚了還不滿意?自己綁不住老公的心你該怪自己,憑什麼怪到我頭上?自己無能就不要怪別人搶你老公!何況他那種貨色,就算沒有我,他也會去勾搭別人,我早就膩了他了,我現在有更好的對象。」

尤思麗炫耀的接著說:「他就是蕭薩,你還記得吧?我曾經為他生了個女兒,人家現在可是好味道的大老闆,他在香港遇到我,求著我跟他回來呢,他說這麼多年一直無法忘記我,求我回到他跟女兒身邊,人家蕭薩多金又帥,哪是你老公能比的。」狠狠奚落對方一頓,她忿忿的切斷電話。

她發誓一定要再把蕭薩搶回來,等著瞧!

星期天,天氣晴朗。

一早,蕭薩就駕著車載趙芙和真真前往苗栗趙家老宅,準備見未來的丈母娘。

「你媽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跟她說話時有沒有要特別注意的地方?」車上,他慎重的問,就怕表現不好讓准丈母娘不滿意。

「我媽個性有些強悍,不喜歡別人反駁她的話;還有,她喜歡有禮貌的人。」

見他似乎有些擔心,趙芙安撫他,「你是我帶回去的人,我媽她不會刁難你,所以你不用緊張,你只要像平常那樣就行了,她很精明,如果你是偽裝出來的,她一眼就能看透。」

「聽起來你媽是個很厲害的人。」蕭薩趕緊回頭交代女兒,「真真,等一下到阿姨家,你要有禮貌知道嗎?看見人嘴巴要甜一點,尤其見到阿姨的媽媽,你要叫奶奶知不知道?」

想了想,他不放心的再叮囑女兒,「阿姨能不能當你媽媽,就看你的表現了,所以你表現得好,阿姨的媽媽喜歡你,阿姨就能當你媽媽了。」

「真真會很乖的。」她一臉認真的用力點頭。

「你不要胡說八道給真真壓力。」趙芙橫他一眼輕斥。

「我是怕你媽媽會嫌我已經有一個女兒,所以才想讓真真表現好一點,討她老人家歡心嘛。」他無辜的解釋。

「阿姨,真真會很聽話的。」她似懂非懂的保證。

「真真不用擔心,阿姨的媽媽一定會跟阿姨一樣很喜歡真真的。」趙芙臉上輕漾一笑安撫她。

蕭薩眼神溫柔的望著她。比起尤思麗,他覺得趙芙更像真真的媽媽。

就如趙芙先前提過,孩子是很敏感的,是不是真心在對孩子好,孩子心裡都知道。

這次尤思麗回來,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她,但真真每次看見她時臉上的神情不是親暱,而是排斥,可以看得出來她對真真並不好。

但她是真真的親生母親,他不可能拒絕她按近真真。

不過等跟趙芙結婚後,趙芙成為真真的繼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照顧真真了。

想到這裡,蕭薩突然一愣。

難道趙芙急著跟他結婚,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他心頭忽然被一股暖意漲得滿滿的。

不久,來到趙家位於苗栗的老宅。

下車前蕭薩深吸一口氣,俊臉露出爽朗的笑顏,帶著真真跟著趙芙走進屋裡。

客廳裡趙母早已坐在那裡等他們。

坐在一旁的還有趙芙的大哥趙耀、三姐趙茗,以及她二叔趙常。

「媽、二叔、大哥、三姐,我回來了。」趙芙走進去後上--問候。

「伯母、二叔、大哥、三姐你們好,我是蕭薩。」他趕緊上前跟著她--點頭問好,自我介紹後,他立刻奉上帶來的伴手禮兩洋參一盒、人參靈芝液一盒、水果禮盒一件、頂級烏龍茶葉兩罐,「這些薄禮不成敬意,請收下。」

「嗯,蕭先生請坐。」趙母那雙銳利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打量他一眼後,出聲招呼他。

「趙奶奶你好,我是真真。」稚嫩的嗓音也跟著出聲問好。

「乖,你也坐。」看向眨著慧點大眼的真真,趙母銳利的眼神緩和了些,點點頭微露一絲笑容。

「謝謝趙奶奶。」乖巧的應了聲,她走到父親身邊坐下。

「小芙,他就是你要結婚的對象?」三姐趙茗目不轉睛的打量著蕭薩,笑問。

「嗯。」趙芙輕點頭。

「蕭先生是從事哪一行?」大哥趙耀那張娃娃臉露出親切一笑。

「我從事的是餐飲業,這是我的名片。」蕭薩立即掏出名片,也給在場的每人發了一張。

「呦,你是好味道的總經理?」趙茗瞥了眼名片,揚高嗓音。

「是。」

「好味道是他一手創立的。」趙芙替他補充了句。

「哎呀,原來你是好味道的大老闆,那以後我們去好味道吃飯,可不可以打折呀?」趙茗笑吟吟問。

「不用打折,直接免費,三姐想吃什麼,只要打通電話給我,我馬上聯絡最近的分店幫三姐準備。」他接著狗腿的對其他在場的人表示,「只要是趙芙的家人,完全免費。」

趙茗很滿意他的回答,對他的印象分數立刻往上直飆。

「不錯,不錯,你很懂得做人的道理,有前途,昨天小芙給了我你的八字,我昨天幫你們看了下,你們結婚前會遇到一些風波,自己要小心點。」她提醒他。

「蕭先生,你為什麼會想和我們小芙結婚?」趙母覷向他,緩緩出聲。

「因為我愛她。」當著未來丈母娘的面,蕭薩毫不遲疑的表明心跡,「我們是高中同學,那時我就很喜歡趙芙,可惜十年前我們緣分不夠,直到十年後才又再遇上,她剛好住在我家隔壁,我想這表示我們很有緣吧。」

「十年前,你就喜歡小芙一直到現在?你還滿專情的嘛,那你的女兒是怎麼來的?」趙茗笑道,語氣有些揶揄。

明白趙家一家人都擅長五術,眼前坐的這幾位八成也是五術高人,蕭薩不敢說謊,坦白交代自己的過去。

「大學時交過幾個女朋友,在大四那年,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有了真真。」

「那孩子的媽媽呢?」趙耀接著問。

「她當年生下孩子不久就離開了。」至於她最近再回來的事他沒說,不想讓趙家的人覺得自己還跟前女友糾纏不清,留下壞印象。

「蕭先生,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家財萬貫,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以後你能好好照顧小芙。」趙母語氣不重,但神情嚴肅。

「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用心對待趙芙。」蕭薩不敢怠慢,立即鄭重表示。

「趙奶奶,我也會對阿姨很好很好哦,請你讓阿姨當我馬麻好不好?」真真軟稚的嗓音也跟著附和。

她的童言童語讓屋裡的人都笑了出聲。

「真真過來奶奶這裡。」趙母臉上也露出和藹的笑意,朝她招手。

真真立刻走過去。

「你很想讓阿姨當你的媽媽嗎?」趙母摸摸她可愛的小臉蛋問道。

「是,我很喜歡阿姨,趙奶奶,你可以讓她當我的馬麻嗎?」

「那以後你要替我好好照顧阿姨哦,不可以讓你爸爸欺負她好不好?」

「好,如果把拔欺負她,我會保護阿姨的。」真真小臉蛋用力點頭承諾。

蕭薩強忍內心喜悅,他知道這表示准丈母娘答應他們的婚事了。

他按捺著興奮得想跳起來歡呼的心情,望向趙芙。

趙芙唇邊也漾起一抹微笑。

見兩人在眉來眼去、眉目傳情,趙茗在與趙耀會心一笑的對視一眼後,也過去逗著真真玩。

趙耀則繼續與蕭薩閒聊,詢問了些他的家庭背景,而另一邊趙芙則與二叔趙常在談話。

午餐時間,蕭薩父女與趙家人一起用了午飯後,下午兩點半左右,三人準備離去。

「你若真想娶小芙,就要對小芙完全的信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無條件的支持她。」送他們上車前,趙芙的二叔對蕭薩意有所指的開口。

「我會的,二叔。」他沒有多想的點頭。

蕭薩後來才明白,為何她二叔會這麼叮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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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從苗栗回來後,得到准丈母娘的同意,蕭薩開始積極籌備婚禮事宜。

雖然趙芙只要公證結婚就夠了,但他卻認為這樣太過簡單,她媽媽也許會認為他誠意不夠,至少也要辦一場酒席,宴請兩邊的親朋好友。

於是兩人開始討論宴請的親友名單。

清單列下來後發現,兩邊要宴請的親友竟然多達六、七百人,不過大多數都是蕭薩這邊。

「你怎麼會邀請這麼多人?」趙芙瞪著他手上那張長長的名單。

「這些是公司的同事,這些是來往的重要廠商,這些是我的朋友。」他指著名單--解釋。

「不能再刪掉一些嗎?」

「呃,我再看看好了。」蕭薩拿起筆再刪掉了一些,還是有四、五百人之多。

沒辦法,他交遊廣闊,這些已經經過他特別挑選了。

「反正請一桌也是請,請五十桌也是請,花的時間差不了多少,應該沒什麼差別的。」想了想,他堆起笑臉試著說服她。

「誰說沒差!一桌桌敬酒要花很多時間。」趙芙橫他一眼,她不擅長應酬,因此不想一桌桌的去敬酒。

「那我們取消逐桌敬酒,只敬長輩那一桌就好,這樣就不會花太多時間了。」

蕭薩提出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你那些朋友會肯嗎?」她質疑。

「沒關係,我會請來保全看著,誰敢鬧事,我就叫保全扎昏拖出去。」

想了想,趙芙起身,「隨便你吧。」

「你生氣了?那不然我再刪掉一些好了。」

「不用了,我不是說隨便你嗎?你想請誰就請誰吧。」她緩緩走向廚房。

「你真的沒在生氣?」他跟著進去,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表情。

「我哪一點讓你覺得我在生氣?」她都已經表示隨他決定,為什麼他會以為她在生氣呢?

「可是你剛才的語氣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她的表情太冷淡,他有時候會分辨不出她的情緒。

趙芙沉吟了下,心忖也許是她情緒沒有太大起伏,才讓他產生誤會,她覺得自己應該跟他好好解釋。

「如果我真的生氣,就不會說隨便你了,結婚你想請朋友來我能理解,就像你說的一樣,請一桌也是請,請五十桌也是請,只要你能做到不要逐桌去敬酒,隨便你要請多少人我都無所謂。」

「我保證那天一定不會逐桌去敬酒,吃飽我們就閃人。」聽見她的說明,蕭薩立刻欣喜承諾。

「嗯。」她點點頭,拿出水果刀切開哈蜜瓜,清除裡面的種子後,切成幾片擺在盤子裡,讓他端出去給真真吃。

他接過盤子端到客廳跟女兒一起吃著香甜的哈密瓜,臉上帶著爽朗的笑,眉梢眼角都透著一抹喜氣。

十年前的單戀終於開花結果,他這幾天興奮到睡不著。

然而聽說他即將跟趙芙結婚的事,卻讓尤思麗氣炸了。

相較於他的滿面春風,她漂亮的臉龐一臉陰鷙。

在蕭家客廳裡,她滿心怨妒的來來回回走著,拚命的想著要怎麼破壞他們的婚事。

她絕對不會讓蕭薩娶趙芙,她不會讓他們如願結婚。

越想她臉色越難看,到最後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她翻著皮包,找了半天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抖著手抓起手機撥打了通電話。

第一通沒打通,她再接著打第二通。

這次電話通了,匆匆說完電話,她抓著包包臉色蒼白的出門。

鎬趙芙提著剛買回來的菜,拿出鑰匙準備打開大門,轉動鎖孔後,她忽然驚呼一聲。

大門沒鎖?是她出門時忘了鎖門,還是遭了小偷?

推開大門,她走進屋裡四處檢查了下,發現並沒丟失什麼。

她心忖可能是出門時蕭薩正好打電話要她多買幾樣菜,他晚上回來要煮大餐,她顧著記下他說的菜,所以一時忘了鎖門。

進屋後,她將菜提進廚房放好便走進工作室,開始構思新一集漫畫《山海經》的草圖。

古書《山海經》裡說,窮奇狀如虎,有翼,因此她畫了隻老虎,再在背上畫上一對翅膀。

再畫了匹白身紅鬣,眼睛像黃金的吉量,《山海經》上說乘上亡呈裡,壽命可達一千歲。

她再依據書裡的描述,畫了幾種奇形怪狀的人和動物,有的是人面獸身,有的是獸面人身。

她很喜歡這部古書,所以才會以這當成漫畫的背景,這部書裡所描寫的各種人物、動物,即使過了幾千年後的現在來看,還是非常富有想像力。

她正專注的畫著一種叫蠻蠻的馬,它的樣子像野鴨,但只有一隻翅膀、一隻眼睛,要兩隻馬配合起來才能飛翔,它出現的時候會發大水,是一種不祥的鳥。

門鈴忽然響起,趙芙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她?她放下手上的筆,走出工作室前去開門。

然而打開大門卻沒看見門外有人,卻發現對面蕭家的大門是開著的,她心想會不會是蕭薩回來了。

「蕭薩,剛才是你按電鈴找我嗎?」她走向蕭家,在開啟的門前出聲問。

等了會兒沒聽見有人回答,她又再問了一次,還是沒人出聲,她疑惑的走進蕭家大門,來到客廳時,眼前的情景讓她愣住了。

客廳的沙發上倒臥著一個女人,她趴在沙發上背上插了一把刀,流出來的血染紅了女人身上那件粉色的上衣。

趙芙經常為人招魂,親眼目睹不少死狀,比眼前這更恐布的多得是,因此在驚詫過後,她鎮定的舉步上前想看看女人還有沒有氣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高分貝的尖叫聲--

「啊,你殺了人!」

聽見聲音,趙芙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她驚恐的瞠大雙眼,瞪著倒臥在沙發上的女子。

「人不是我殺的。」她冷靜澄清。

「可是這裡只有你跟她,不是你足誰?」那女孩一臉駭然,不相信她說的話,害怕的退後一步,然後下一瞬她拔腿朝電梯的方向跑去,慌張的進了電梯下樓。

那陌生女孩離開後,趙芙秀眉微蹙,一時有些猶豫該先去追剛才跑走的女孩,還是先查看沙發上那女人的情況。

因為剛才突然出現的女孩也有可能就是兇手。

遲疑了幾秒,人命關天,她決定先查看沙發上那女人的情形。

走近後,她才發現這女人竟然是尤思麗,從她暴瞠的雙眼看得出已經死了,但她還是伸手去探她的頸動脈。

如她猜測,她已斷氣了。

她冷靜的站起來打電話報警。

說完電話,趙芙正打算要招尤思麗的魂魄詢問她是被誰殺死的,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匆匆進來。

她回頭發現是剛才離開的那個女孩,帶著警衛室的保全上來。

「警衛先生你看,那個女人就倒在沙發上,兇手一定就是她。」女孩躲在保全身後指著她說。

「人不是我殺的,我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人殺死了。」趙芙仍一臉鎮靜清冷。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剛才我來的時候,就只有你在這屋裡,你的嫌疑最大。」那女孩不怎麼相信她的話。

「我住在對面,聽見有人按了電鈴才開門,發現門外沒人,蕭家的大門卻被打開,所以我才過來看看。」趙芙簡單的說明完,質疑的反問她,「小姐你呢?你是誰?為何會這麼巧在這時候過來?」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我是好味道的員工,我們老闆蕭哥忘了帶一份文件,叫我過來幫他拿。」方蓓蓓揚揚手上的鑰匙,「這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他家鑰匙,而且我也可以打電話給他證明我說的話。」

說著,她立刻打電話給蕭薩,開口便嚷道:「蕭哥,不好了,你家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難道我家遭小偷了?」電話那端傳來蕭薩著急的嗓音。

「不是,是有人被殺了。」

「有人被殺?蓓蓓,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不要回來看看?」

「我來跟他說。」趙芙從方蓓蓓的手裡接過手機,簡單的說明情況,「蕭薩,被殺的人是尤思麗,我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我剛才已經報警,這件事發生在你家,你最好回來一趟。」

「尤思麗?怎麼會……」聽見她的話,蕭薩雖然無法置信,但仍穩住心神立刻說道:「好,我馬上回去。」

當蕭薩趕回來時,警方的人已經在他家了,有兩名警察分別在詢問趙芙和方蓓蓓,另外兩名監識人員在現場搜證,還有一名法醫在查驗尤思麗的屍首。

「蕭哥!」看見他回來,方蓓蓓連忙出聲。

「你就是屋主?」原本詢問她的警察跟著走過去。

「沒錯。」

「你跟死者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前女友……」看見尤思麗躺在沙發上的屍首,他面色微沉,「請問她是怎麼死的?」

雖然對她已經沒有感情,但是見她慘死,他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忍。

「死因初步推斷是背後被深刺一刀,不過詳細情形還要等法醫回去後仔細檢查過才能知道。」

「她是你前女友,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警察接著再問。

「因為她這陣子暫時借住我家,照顧我們五歲多的女兒。」

蕭薩抬頭望了趙芙一眼,她已經交代完自己發現屍首的情形,也抬頭看著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會,傳遞彼此的關心。

在初步搜證調查後,尤思麗的屍首被送上救護車,趙芙、方蓓蓓和那名大樓警衛以及蕭薩,則轉到警察局做筆錄。

趙芙、蕭薩和方蓓蓓被分開偵訊。

不久之後,趙芙出乎意外的被收押,接受進一步偵訊。

因為監識人員從殺死尤思麗的凶刀上,發現了她的指紋。

趙家運用五術的天賦幫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包括趙芙自己也曾受托利用招魂的方式直接與亡魂對話;替警方破了不少兇案。

是以這次她涉入尤思麗的命案,讓警方有些意外,但還是只能公事公辦。

「據你所說,你跟死者尤思麗沒有任何仇恨,所以沒有殺她的動機,但據警衛室保全和總幹事說,尤思麗不只一次向他們抱怨,你用不正當手段跟她搶男人還有女兒,顯見你們之間有嫌隙。」偵訊她的刑警質問。

「這只是她的片面之詞,關於這點,警官何不直接去問蕭薩和她女兒?」趙芙清麗的臉龐仍是一貫的平靜無波,沒有露出多餘的情緒。

「趙小姐,說實在的,你之前幫我們破了不少案子,我們警方很感激你,也很不希望你是這個案子的兇手,可是那把水果刀上有你的指紋,這你要怎麼解釋?」

刑警將裝在透明袋子裡的凶刀擺在她面前。

「這把刀……是我的水果刀。」她仔細看了下那把凶刀,有些意外,隨後立刻想起一件事,「早上我買菜回來時,發現我家大門沒鎖,我以為是我出去時忘了鎖門,現在想起來也許是有人進我家偷出這把刀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闖進你住的地方,偷走你的水果刀,殺死尤思麗然後嫁禍給你?」詢問的刑警馬上明白她的意思。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出來其他的,之前有人故意按我家大門,很顯然是想引誘我到蕭家去。」看向坐在對面那位微胖的中年刑警,趙芙接著提出一個要求,「要知道是誰殺了她,很簡單,你讓我去招尤思麗的魂,我直接問她,究竟是誰殺了她?」

「……」考慮片刻,那名刑警仍不敢立刻答應她,「我向上面請示看看。」

不久,刑警向長官請示後回到她面前。

「長官答應了,你是要到案發現場,還是去她的屍體前招魂?」有監於以往她和趙家協助破獲不少兇殺案,因此警方破例同意讓她在收押期間出去替死者招魂。

「她才剛被殺害不久,她的魂魄也許還沒離體,最好到她屍首前。」趙芙思索了下決定道。

接著,那名刑警帶著她前往法醫室,結果卻撲了個空。

家屬已經將尤思麗的遺體領回去,還拒絕法醫進一步解剖屍首調查死因,理由是想保留死者遺體的完整性。

「張法醫,這案子都還沒調查完,你怎麼能讓家屬領回遺體,這根本就不合規定!」押送趙芙過來的刑警有些氣急敗壞。

「家屬一來就吵著領回遺體,還不准我解剖死者屍體,他們帶了好幾個人來,一臉凶悍的強行領回遺體,我們哪攔得住他們,通知警衛過來,也侵吞吞的等人都走了才到。」老法醫埋怨的開口。

「這……」刑警頓時面露難色,他為難的看著趙芙問:「趙小姐,死者的屍體被帶回去了,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找人聯絡家屬,問問他們要不要招魂?」

招魂這種事警方絕對不能出面,萬一被媒體知道,恐怕要說他們不用科學方法辦案,卻迷信的求問鬼神,他甚至可以預測事情最後可能鬧很大,地方民代們可能借此叫他們局長大人前去備詢,然後狠狠痛批一頓。

局長大人捱罵之後,心情自然不好,他們這些手下也就沒好日子過。

所以這種事警方絕對不宜出面,只能找不相干的人出面聯繫。

趙芙考慮了不說:「不然先回案發現場好了,我試試看能不能招到她的魂。」

蕭薩替趙芙請了律師,但由於她涉嫌重大,因此被收押暫時無法釋放。

做完筆錄離開警局後,方蓓蓓看見他臉色沉凝,忐忑不安的上前道歉。

「蕭哥對不起,我不知道趙小姐就是你女朋友,當時我走進你家時,看見尤小姐倒在沙發上,背後還捅了把刀,我嚇壞了所以才會--」她是剛才到警局後,才知道死者竟然是蕭哥的前女友、他女兒的生母。

而涉案的趙芙,則是他現任女友,也就是即將結婚的對象。

這複雜的三角關係,令她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是一場情殺。

「算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你。」蕭薩揚了下手。

「蕭哥,如果趙小姐不是兇手,你覺得兇手會是誰?」隔了一會兒,方蓓蓓試探的問。

「我不知道。」對尤思麗的死,他現在完全沒有頭緒。

「會不會是趙小姐不小心失手……」方蓓蓓猜測,但話還沒說完,就遭到蕭薩厲斥。

「不可能!」

「也許是她們發生了什麼爭執,我聽警衛他們說,尤小姐好像很不滿趙小姐的樣子……」

「那只是尤思麗片面的不滿罷了,依趙芙的個性,就算尤思麗無理取鬧,趙芙也不會理她的。」蕭薩立刻駁斥。

依照趙芙的說法,那天有人按了她家的門鈴,她去開門,結果門外沒人,但他家的大門卻開著,她以為是他回家了才走過去察看,這才發現尤思麗背後被刺了一刀倒在沙發上。

但他實在想不出來會是誰進屋裡殺了尤思麗……

方蓓蓓本來還想再提凶刀上有趙芙的指紋一事,她怎麼看趙芙都涉嫌重大,但是礙於蕭哥與趙芙的關係,她不敢這麼說,怕惹他生氣。

「蓓蓓,你先回公司,我今天不進去了。」沉思片刻,蕭薩抬起眼交代。

「我知道了,我會跟楊殊他們說。」

與方蓓蓓分開後,他直接回家。

進門,看到警方在沙發周圍畫上了白色的人形,表示那是尤思麗屍首倒臥的位置。

注視著那個白色的人形,他心情有些沉重,如果當初他沒答應尤思麗的要求讓她住進來,也許她就不會慘死在他家了。

當時吵著住進來的她一定也沒有想到,她最後會在他家送了命。

他歎息的搖搖頭,四處仔細察看,客廳裡就如警方所說沒有任何打鬥痕跡,所以兇手是在尤思麗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犯案,而這個人應該是她認識的人,所以她才會毫無防備便開門讓兇手進來。

他知道尤思麗因為他和真真的事對趙芙很不滿,而因刀上有趙芙的指紋,難道真會如方蓓蓓所說,兩人因故發生爭執,趙芙失手殺了她?

蕭薩連忙搖頭揮去這瘋狂的想法,趙芙個性鎮靜,不可能輕易就被挑起怒氣,更不會輕易就失去理智殺人。

他要相信趙芙。

為了穩定心緒,他進廚房倒了杯茶來喝。

突然聽見有腳步聲響起,他從廚房出來,看見兩名男人帶著趙芙進來。

「趙芙,你被釋放了?」見到她回來,蕭薩驚喜的問。

「不是,我們有一些事需要趙小姐回到現場再調查清楚,蕭先生,你可不可以先暫時離開這裡?」其中一名刑警出聲道。

他不敢告訴蕭薩說他們是帶著趙芙過來招魂的,免得招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需要他迴避。

「他知道我要做什麼,讓他在場沒關係。」趙芙啟口表示。

另一名刑警登時想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你跟蕭先生都打算要結婚了。」

「你們要做什麼?」蕭薩不解的問。

「我想招尤思麗的亡魂,問她是誰殺了她。」她解釋。

「對喔,你可以招她的魂魄問出誰是兇手,那你快點進行招魂儀式。」他想到上次曾親眼見她幫人招魂,還破獲一件被誤以為是自焚、結果卻是兇殺案,他連忙催促,希望能盡早還她自己清白。

趙芙取出剛才從家裡帶過來的符咒燃化後,掐訣唸咒,片刻,她再燒化了一張符咒,臉色有些凝重。

兩名刑警和蕭薩都在一旁觀看,蕭薩神情緊張,上次看她招魂似乎很快,這次為何要這麼久?

半晌後,趙芙看向他們輕搖螓首。

「她的魂魄不在這裡,應該還在她的屍體裡。」

「那我們馬上去她的屍體那裡招魂。」蕭薩立刻說。

「死者的屍首已經被她的家屈領走,我們想派人再去帶回來,但家屬不知把死者藏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肯交出來。」兩名刑警面有難色。

招不到尤思麗的亡魂,案情沒有進展,趙芙再度被帶回警局。

蕭薩一路跟著他們下樓,坐上警車離開前,她回頭看向他。

「我沒有殺尤思麗。」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目送她坐進警車裡被帶走。

她剛才離開前望向他的眼神無辜得讓他心痛,也很慚愧。

之前他竟然有一瞬間懷疑她。

他猛然回想起那天跟她去苗栗拜訪親人,臨走前,她二叔特意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你若真想娶小芙,就要對小芙完全的信仟,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無條件的支持她。

也許她二叔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會事先提醒。

他紊亂的心情此刻完全鎮靜下來,現在他要做的,只是百分百的信任和無條件的支持。

他一定要揪出這個陷害她的可惡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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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趙芙的大哥趙耀接到消息後,立刻趕來台中找蕭薩瞭解案情,兩人此刻正相約在蕭家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他大略說明情況後,趙耀那張娃娃臉看來有些沉重。

「水果刀上怎麼會有小芙的指紋?」

「趙芙說,那把刀原本就是她的,所以上面才會有她的指紋,那天她買菜回來時,發現家裡的門沒鎖,可能是有人進去竊走那把水果刀。」

「沒有證人,這種說法恐怕難以令警方相信,看來小芙這次會很麻煩,尤其目前這些證據怎麼看都對她很不利。」

「我相信趙芙是清白的,尤思麗不可能是她殺的。」蕭薩語氣堅定的說。

「你怎麼這麼相信她?」趙耀詫問,就連身為大哥的他,聽見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忍不住心生疑竇。

「因為她沒有殺她的動機。」

「也許是失手呢?你不是說死者足你前女友?說不定死者去挑釁小芙,結果跟她發生爭執,而錯手殺了她。」他大膽臆測。

「不可能的,以趙芙的性情,她怎麼可能失手殺了尤思麗,再說,如果趙芙是錯殺,那把水果刀要怎麼解釋,難道那時她是帶著水果刀過去我家嗎?」蕭薩義正詞嚴的反駁。

「有可能她正拿著水果刀在切水果,結果死者剛好打電話給她叫她過去,於是小芙就順手把水果刀帶了過去,沒想到死者和她起了爭執,於是小芙出於良衛,才會失手殺了她。」趙耀略一沉吟,推測事情的經過。

「如果她是出於自衛,趙芙沒道理不說。」

「她可能只是害怕,所以才不敢承認。」趙耀再猜道。

「如果是尤思麗想動手對趙芙不利,那麼我家客廳裡應該多少會有些打鬥的痕跡,可是並沒有發現。」蕭薩不禁感到有點氣憤,他是趙芙的大哥,不為妹妹說話也就算了,竟然還認為人可能是她所殺的。

只是礙於對方是趙芙的大哥,他不好意思厲聲指責,

「你真的相信人不是小芙殺的?」趙耀若有所思的望住他。

「她對我說過尤思麗不是她殺的,我相信她說的話。」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呵呵……」趙耀那張娃娃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頷首道:「看來小芙沒有看錯人,你配得上她、很好。」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蕭薩愣住,但隨後閃過一個想法,「難道剛才你是在試探我?」

「不是試探,只是考驗你對小芙的信任有多少,恭喜你,你過關了。」趙耀笑吟吟的開口。

自己的妹妹品性如何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這次過來,母親特意交代他趁這個機會考驗考驗蕭薩,所以剛才他才會故意那麼說。

「大哥,我真的很擔心趙芙,她招不到魂,無法為自己洗脫嫌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很驚恐害怕?」大哥居然還挑在這種節骨眼上考驗他?蕭薩不知該喜該怒。

「放心吧,小芙沒那麼脆弱,她二十歲就開始幫忙招魂,她見過的事很多,這種小事,沒那麼容易打擊她。」

「那大哥能算出那個陷害她的兇手是誰嗎?」蕭薩焦急的詢問。

趙家一家人都是五術高手,應該能推算兇手是誰吧?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趙耀兩手一攤,

「你們不是會算命卜卦?」為什麼算不出來?

「若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兇手是誰,那我們就是神了,」趙耀失笑,「可惜我們只是凡人,所以算不出兇手是誰,不過--」

聽見他的話似乎還有下文,蕭薩趕緊接著問:「不過什麼?」

「根據我卜算的結果,這個兇手應該與死者的關係很親密,你們可以朝這個方向去追查。」提供一個線索。

「跟尤思麗關係很親密的人?」他皺眉思索。

「沒錯。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小芙就拜託你了。」趙耀拍拍他的肩,將妹妹的清白交託給他。

「大哥,你過來不是要幫忙追查兇手的嗎?」見他要走,蕭薩有些錯愕。

「這件事我插不了手,只能靠你和小芙了。」他意有所指的再說:「這件事會是改變小芙對異性恐懼的契機,你要加把勁。」

聞言,蕭薩連忙進一步追問:「大哥知道趙芙為什麼會對親密的行為很排斥?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原因?」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不能,因為詳細原因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還是親自問她吧。」說完,趙耀朝他擺擺手,起身走出咖啡館大門。

趙耀離開前曾說,兇手應該是跟尤思麗關係很親密的人,因此蕭薩透過一個朋友,很快便查到尤思麗生前的一些事。

他很驚訝的從調查報告發現,她之所以和她前大離婚,是因為她前夫發現她跟別的男人有染,還被抓奸在床。

而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尤思麗的姐大,因此她前夫憤而跟她離婚。

蕭薩想起警察曾提過,尤思麗的家人很快就把她的屍體領回去,即使警方派人想帶回來,他們就算被重罰也不肯將她的屍體交出來。

當初就是尤思麗的姐姐跟她姐夫帶著幾個人強行帶回她的屍體,他們的理由是不希望妹妹被解剖,希望能保留她遺體的完整性。

這樣的理由他總覺得過分牽強。

尤思麗生前與她姐夫有染,她姐姐應該很不諒解她。

蕭薩沉思的盯著手上那份調查報告,上面有幾張尤思麗前夫、她姐姐和她姐夫的照片。

尤思麗的前夫長相乾瘦並不出色,而她姐夫則好看不少,雖然不算英俊,但五官端正,只是感覺有點陰沉。

她姐姐容貌清秀,鼻子旁邊有顆很醒目的大黑痣。

思忖片刻,蕭薩決定先去找尤思麗的姐姐談一談。

他才剛站起身,方蓓蓓正好敲門走進他辦公室。

「蕭哥,你要出去呀?」

「嗯,有什麼事嗎?」他拿起外套穿上。

「這是這個月的採購報表,請你過目。」她走過來將手上的報表遞過去,不經意瞟了眼桌上的調查報告,看見裡面一張照片驚呼一聲,「這個女人我見過!」

「你認識她?」聞言,蕭薩連忙追問:「她是什麼樣的人?」

多瞭解一些尤思麗姐姐的事,也許對兇殺案有所幫助。

「不,我不認識她,我只見過她一面,對了,就是在尤小姐命案那天……」她回想著當天的情景,不禁對這樣的巧合感到有些發毛。

「那天你見過她?在哪裡?」聽見她這麼說,蕭薩詫問。

「就在蕭哥住的大樓樓下不遠的地方。」聽出他語氣透著一絲急切,方蓓蓓趕緊說明,「那天你要我幫忙拿一份文件,我把車停在大樓附近準備上去時,看見路旁有人拿出車鑰匙準備打開一輛車子的車門,但她手裡的鑰匙不知為什麼掉到地上兩次,所以我才多看她一眼,當時她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帽緣壓得很低,幾乎遮住整張臉。」

「那你是怎麼認出她就是照片上的女人?」蕭薩疑惑的問。

「那天風很大,突然刮來一陣強風,她頭上的帽子被風吹掉了,剛好飛到我前面,我順手幫她撿起來還給她,這才看見她的臉,因為她鼻子旁邊有顆很醒目的大黑痣,所以對她印象很深。」她接著解釋。

「原來是這樣……」他若有所思的將整件事來回想了一遍,試圖理出頭緒。

「蕭哥,這個人是誰呀?」她不解的問道,蕭哥看起來好像很重視這個人。

「她是尤思麗的姐姐,而且尤思麗生前跟她姐夫有染。」

「難道蕭哥陣疑尤小姐是被她親姐姐殺的?」她像想通什麼似的驚訝開口。

「命案那天她就在我住的大樓樓下出現,加上她強行領回尤思麗的屍體,不讓法醫進一步解剖調查,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方蓓蓓提供的線索證明尤思麗的姐姐嫌疑重大,蕭薩拿了車鑰匙便往外走,「我要去找她開清楚是怎麼回事。」

「蕭哥,我見過她的這件事是不是先跟警方通報一下比較好?」她連忙開口提醒。

蕭薩點頭。「好,你立刻跟警方說。」

接著他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尤思美的住處。

前來應門的正是她。

「你是誰?」她面露防備的問。

「尤小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蕭薩,是思麗大學時的男朋友。」大學與尤思麗交往時,他曾見過她兩次。

「是你?你來有什麼事?」尤思美注視他須臾,認出了他。

「我想問問,在思麗被殺的那天,你有沒有去找過她?」

「沒有!」她咬著唇一口否認。

「那請問你那天人在哪裡?」

「你問這做什麼?你是警察嗎?」她防備的瞪著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急著領回尤思麗的屍首,不讓法醫解剖調查?」蕭薩緊盯著她的眼神,不疾不徐的開口。

「我不忍心見我妹妹被殺死了,遺體還要被剖開,這也太慘了。」她揚起下顎回答,還是維持著同樣的說法。

「案子還在調查中,你不能擅自帶回她的屍首,這會妨礙案情調查。」留意到她神情緊繃,眼神充滿戒備,蕭薩步步進逼。

「她是被人用刀子殺死的,那女嫌犯不是已經被收押,還有什麼好調查的?」

她的語氣逐漸高亢起來。

「我聽說你妹妹生前跟你丈夫有染,被你跟她前夫親自抓奸在床。」他語氣沉穩的問出讓她難堪的事,他想逼她失控,如此才能更方便套出事情的真相。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是我殺了她嗎?她是我妹妹,我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殺害自己的親妹妹,何況兇手不是已經抓到了?」她的嗓音整個尖銳起來,憤怒的咆哮。

「趙芙不是兇手,她目前只是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哼,那你憑什麼說她不是兇手?」她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敢去測謊嗎?」

「我為什麼要去測謊?我妹妹死在你家,你也有嫌疑,那你怎麼不去測謊?」

她惱怒的反駁。

「那好,我們可以一起去。」蕭薩很有禮貌的邀請她。

「誰要跟你一起去,你走!」尤思美只想他滾得遠遠的,「砰」的一聲當著他的面用力關上大門。

蕭薩俊臉露出一抹冷笑。雖然才問了幾句話,但他敢說尤思美絕對涉有重嫌。

他從口袋裡拿出事先開啟錄音功能的手機,已將他們剛才的對話內容全都錄了下來。

不久,蕭薩將錄音的內容插放給兩名刑警聽,他們在接到方蓓蓓的電話便隨後趕來尤思美的住處。

「從她的聲音聽得出來她很心虛。」聽完,一名閱人無數的刑警這麼說。

「不過這也不能當成證據,還要有更明確的證據才行。」另一名刑警表示。

「你們帶她去測謊,不就能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謊了。」蕭薩提議。

「我們不能無緣無故抓人去測謊。」

「案發那天,我公司的員工方蓓蓓在我住的大樓下看見她,剛才問她,她卻不承認有去找過尤思麗,這點不就構成嫌疑了?而且她的老公還跟尤思麗有染,這也構成她殺人的動機。」

「好吧,我們先去跟檢察官申請拘票看看。」

兩名刑警考慮了下,決定依正常程序將她帶回警局測謊。

蕭薩交遊廣闊,透過私人關係讓承辦刑警順利拿到拘票,強制拘提尤思美。

她沒有通過測謊,在警方技巧性的問案下,突破她的心防,她終於承認自己殺了尤思麗,而動機就是死者勾引她的丈夫。

她憤恨的表示,妹妹明明親口答應不再跟她丈夫來往,但案發前一晚卻背著她又去找她老公,因此她才會氣急攻心。

妹妹曾提過她跟蕭薩復合之事,她很懷疑她說的話,因此暗中做了調查,發現她果真是住在蕭薩家。

那晚她在賓館外守了一夜,直到翌日才看見妹妹從賓館裡走出來,匆匆搭了出租車回去,她開著車一路跟著,直到來到蕭薩住的那棟大樓。

那時候她滿心都被妒恨填滿,滿腦子只想殺了她,她趁著警衛沒注意的時候溜了進去,為了避開電梯裡的監視器,她捨電梯而走樓梯,好不容易終於爬到十一樓,卻發現她沒帶武器,但又不想再下樓,於是那天早上她利用曾經學過的開鎖技術,偷開了趙芙住處的大門,進去偷了把水果刀,藏在皮包裡。

然後她以同樣的方法偷偷打開蕭家的大門,進去後,發現妹妹正好趴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她立刻上前一刀刺向她背後,接著就匆匆逃走。

兇手既然已抓到,趙芙自然被釋放,蕭薩欣喜的來警局接她。

聽著他告訴她尤思美認罪的經過,她面容有些憔悴。

「……尤思美還說,當時殺了尤思麗離開時在門口跌了一跤,手不小心誤觸你家門鈴,擔心事跡敗露,她匆匆逃走,連我家大門都來不及鎖上,倒也不是存心栽贓陷害你。」

「嗯……這事有些奇怪。」聽完行兇的過程,趙芙面露疑惑。

「奇怪?為什麼奇怪?」蕭薩一臉不解。

「就在不久前,我使用了一種特別的法術,強行招來尤思麗的魂魄,根據她所說,害死她的兇手並非她姐姐尤思美。」她眉微蹙的表示。

因為動用那種法術,消耗她不少精力,因此她此刻有些疲倦,二叔教她這個法術時曾特別叮囑她,若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因為這種法術若使用不當,會有反噬的嚴重後果。

「尤思麗說,害死她的兇手不是她姐姐?可是尤思美自己都親口承認尤思麗背後那一刀是她刺的,這是怎麼回事?」聽見她的話,蕭薩有些訝異。

趙芙輕搖螓首。「我也不清楚怎麼會這樣。」

「你這兩天在裡面是不是都沒睡?我先送你回去休息。」見她面露倦色,他很心疼。

「等等,我要先把尤思麗說的兇手名字告訴警方。」趙芙相信尤思麗的亡魂不可能騙她,她說的人一定是兇手,必須將這件事通知警方,免得縱放兇手。

「尤思麗說的兇手是誰?」蕭薩好奇的問。

「方志豪。」她說出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他皺起眉。

她拿出手機撥給負責承辦的刑警,說明自己在招魂時間到的兇嫌名字。

「尤思麗的亡魂說,害死她的人叫方志豪?」聽見她的話,手機裡傳來對方驚訝的聲音。

「沒錯,」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那種法術不能使用太久,她只能支撐到尤思麗說出了兇手的名字,因此她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個方志豪就是尤思美的丈夫。」那名刑警公佈答案。

「我想起來了,方志豪就是尤思麗的姐夫!」這時,蕭薩也記起自己是在調查報告裡見過這個名字。

趙芙神情嚴肅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對刑警說:「尤思麗的亡魂表示,她是被方志豪注射過量毒品而死,案發前一天她毒癮發作,一時找不到提供她毒品的藥頭,於是去找方志豪,因為他也在販賣毒品。」

「那她姐夫為什麼要害死她?」聽她說到這裡,蕭薩不解的問。

「方志豪要求跟她發生性關係,被她拒絕,於是他不顧她的意願侵犯她,事後威脅她必須繼續與他維持關係,但她不肯,於是方志豪暴怒下強行為她注射過量的毒品想置她於死地。」她接下去說。

「那她怎麼會倒在蕭家沙發上,又被尤思美刺了一刀?」聽到這裡,手機彼端傳來那名刑警的疑問。

「被尤思美刺殺的事,她說她不知道,只記得後來她從與方志豪相約的賓館逃出來後,招了輛出租車回到蕭家,就斷氣了。」

「這麼說來,尤思美刺她那一刀的時候,尤思麗就已經死了?難怪尤思美會說她偷偷開鎖進我家時,就看見她妹妹趴在沙發上。」蕭薩吃驚的推測。

這麼一來,事情就能說得通了,為何那天尤思麗會倒臥在沙發上,被刺了一刀還沒有任何掙扎打鬥的跡象。

談話間,趙芙瞥見有名男子定過來,他拿著煙的手上刺了一幅骷髏頭的刺青,骷髏頭的額心還畫了個十字。

看見那幅刺青,她目光一震,視線接著移向他的頸部,在那裡看見一道疤痕。

她五指下意識的抓緊手裡的電話,清麗的臉龐有片刻僵凝。

是他,當年那個將她拖進公廁裡想強暴她的男人!

他手腕上的十字骷髏頭即使過了二十年,她還清楚記得,而他頸上那道疤痕一定就是當年被她咬到留下的。

蕭薩留意到她臉色不太對,順著她的眸光望過去,他看見一個男人,覺得有些面熟,不禁多看一眼,終於認出來。

「他就是尤思麗的姐夫!」他指著對方低呼一聲。

對方彷彿聽見他說的話,回頭看了一眼。

「是你!是你害死尤思麗的!」見他回過頭來,蕭薩脫口。

那男人臉上閃過一抹驚愕,一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說完,他加快腳步穿越前方的馬路。

蕭薩大步繞到他面前,確定眼前這張臉就跟昨天看到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你就是方志豪,別想否認了,尤思麗的亡魂已經把你為她注射過量毒品的事都說出來了。」他個容置疑的開口。

「XXX,我不知道尤思麗是誰,滾開啦!」他罵了句粗話便將蕭薩推開,快步衝向馬路攔了輛出租車。

如果他不是兇手,為何要逃走?還說什麼不知道尤思麗是誰的鬼話,這擺明了就是心虛。

但他逃得太快,出租車一下子就開得不見蹤影。

蕭薩見追不上他,只好趕緊走回來。

趙芙怔怔站在原地,蒼白的臉龐彷彿陷入某種可怕的回憶,緊蹙的眉心攬著罕見的恐懼。

「趙芙你怎麼了?」從剛才看見方志豪後,她就不太對勁,蕭薩關心的問。

「剛才……那個人是誰?」方纔她太震驚了,沒聽見他說的話,只知道他追了上去,似乎認識那個人。

「他就是尤思麗的姐夫方志豪。」

「他就是方志豪?」

「沒錯,剛才你看見他時臉色不太對,怎麼回事?難道你認識他?」

「我……」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見她遲遲沒出聲,臉色莫名蒼白,蕭薩伸手想摟住她給她一些安撫,但在他的手搭上她的肩時,她立刻驚慌得宛如觸電般退開幾步。

「別怕,我只是想安慰你,沒有別的意思。」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的收回後,他溫言解釋。

「我知道,對不起。」她垂下限低聲開門。

「喂喂喂,趙小姐,你還在聽嗎?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她手裡的電話傳來聲音。

她拿起手機,簡單告訴那名刑警,他們剛才看到方志豪,但他心虛倉惶的逃走了。

在那名刑警表示會調查方志豪後,她便收起電話默默坐上蕭薩的車。

蕭薩心中有股強烈的預感。

他知道趙芙跟方志豪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而且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所以她臉色才會那麼差,看起來莫名恐懼。

但她不肯說,他也不好一直追問,只好等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後,再慢慢打聽。

尤思麗的遺體在被尤思美領回後不久就被火化了,無法再帶回重新驗屍,但幸好法醫在她的屍體被帶走前,曾事先抽出她的血液準備檢驗,從她的血液裡驗出過量足以致命的毒品。

這個檢驗報告剛好可以證明趙芙提供的線索無誤,尤思麗的確是死於過量的毒品注射。

警方接著根據她提供的線索,調查他們兩人曾投宿的那家賓館並調出監視器,證實方志豪在案發前確實曾跟尤思麗見過面。

但就在警方前去拘提方志豪到案說明時,他早已不在住處,趁機逃脫了,自此行蹤不明。

蕭薩很自責,那天是他打草驚蛇,讓方志豪事先有了警覺才會逃跑。

「都是我太沉不住氣了。」

「這不是你的錯。」趙芙安慰他。

「是我的錯,如果那天不是我多嘴說出尤思麗的事,他也不會逃掉。」

「突然見到他,你只是忿忿不平而已,不能怪你。」

「讓他畏罪潛逃,我還是難辭其咎。」他還是萬分內疚。

「你如果想把責任扛在身上,就隨你吧。」見他屢勸不聽,她淡淡瞥他一眼。

「你好無情,就不能多安慰我幾句嗎?」蕭薩委屈的控訴。

「我安慰你好幾句了。」她繼續看著手堅的一本書,書中探討創傷後的心理治療。

「把拔,阿姨在看書,你不要一直吵她,你乖乖,等一下三點,阿姨就會拿蛋糕給我們吃哦。」一旁的真真伸出小手拍拍他的頭。

居然被年幼的女兒這樣安慰,蕭薩有些哭笑不得。

家裡發生了命案,他們就沒再住在那裡,他這幾天都帶著女兒賴在趙芙家。

今天是星期天,早上他們去試穿婚紗,回程寸經過一家書局,她進去買了幾本書,回來後就開始看書。

他發現她買的都是有關心理學的書,因此一直想找機會探問有關方志豪的事。

他直覺方志豪這個人,說不定跟她異常排斥男人的碰觸有關。

他記得她大哥趙耀那天離開前曾提過,這件事會是改變她對異性恐懼的契機。

「也不知道警方在做什麼,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投抓到方志豪?」他狀似輕描淡寫的開口。

「真真,你去冰箱把蛋糕拿過來。」趙芙瞟他一眼,望向真真交代。

「阿姨,三點了嗎?」聽見要拿蛋糕,她眼睛一亮。

「還沒,不過你爸爸可能肚子餓了,所以你們先吃蛋糕吧。」

他哪有肚子餓?啊,他知道了,她是在嫌他靠天吧!蕭薩眨眨眼,很無辜的看著她。

真真開心的走到廚房拿蛋糕,趙芙放下手上的書,正色望住他。

「我不想再聽見方志豪這三個字。」

「為什麼?」他的直覺真準,她和方志豪之間果然有過什麼,讓他更想知道原因了。

「我不想說。」她神色冷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我覺得你說出來也許會好一點。」他溫言勸哄。

「蕭薩,你不要逼我。」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那段過去的事,等她準備好了,也許她會告訴他,但不是現在。

「我能不能握你的手?」蕭薩朝她伸出手溫柔的問道。

遲疑了下,她才緩緩將手伸出去,她依稀記得上次他握住她的手那種溫暖的感覺。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神色煦柔的說出心裡的想法。

「我們就快結婚了,我希望你明白,既然你決定跟我共度一生,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一起面對,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勉強你,可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太久也會積壓成病,需要適時宣洩,你排斥與異性的碰觸,如果我猜得沒錯,也許跟方志豪有關,如果你一直逃避下去面對,那個陰影會一直糾纏著你不放,只有正視它,你才能真正走出來。」

趙芙沉默的垂下眼,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掌心那抹暖意透過兩人交握的手傳遞到她胸口,對他說的這番話,她不禁有些動容,但也許是當年的事放在心裡太久都結成了繭,她依然無法向他開口傾訴。

「你還不想說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哪天你願意說了,你再告訴我。」見她一直靜默不語,蕭薩體貼的表示。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她緩緩抬起頭問道。

「我不是失望,我只是心疼你,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告訴我,而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我在努力了,等我準備好的時候會告訴你。」凝視著他那雙深情的眼睛,趙芙許下承諾。

「好,我等你。」他爽朗一笑的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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