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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雨涼 -【皇門九公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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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涼 - 皇門九公主

冷宮九公主,是他的小女人,沉溺於他霸道的寵愛;
落魄大教頭,是她的大男人,淪陷於她羞澀的溫柔。

柯晉,龍南王朝開國將軍之子,三歲時,他被皇上養在宮中;
十五歲時,無心功名的他,只隨口求了個大教頭的頭銜,隨即離京。
二十八歲時,他是士兵眼中脾氣不好,不苟言笑的冷酷教頭,
誰知,不願成家的他,偏偏教皇上一旨賜婚,
賞了他一位自幼即不受皇恩寵愛的小公主。他早早打定主意,
對他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小妻子龍寶香,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畢竟他得罪不起總躲得起吧?可當新婚洞房夜時,
看著他怯生生又軟軟香香的小妻子時,生平頭一遭,
柯晉霸道的想,他的小女人絕不能被人欺負去了。
成親後,獨佔慾十足的他,每次見到她對他人輕笑低語時,
總愛大吃飛醋,恨不得將這小女人給關在新房裡,只守著他一人就好。
只是從未對女人如此上心的他,怎麼好像是寵妻過了頭,
那懷著他的孩子,挺個大肚子的小女人,竟敢背著他,
就這麼帶著那圓滾滾的肚子給他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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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2: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冷月如霜,寒風從窗子的破洞上灌進來。

香寶裹著母妃破舊的不成樣子的宮裝,縮在只剩了木板的榻上。

明明還是初秋,龍南的夜卻已經開始冷了,殿外夜風呼嘯,夾雜著女人的哭聲,哆哆嗦嗦的令人心慌,香寶往母妃那邊縮了縮,緊緊的閉上眼。

雖然從小生養在冷宮,但她仍是不能適應,仍是一到了晚上就害怕,因為人家說冷宮裡死了很多女人,她們怨恨皇上的薄情,所以每一夜都在哭、都在抱怨,就像現在一樣……

在對黎明的等待之中,她終於睡著了。

可天還沒亮,香寶卻又被母妃掐醒了,「香爐裡的香都燃盡了,你怎麼還在睡!」女人的聲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耳朵生疼。

香寶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熟稔利落的跳下床,嘴裡囈語般應著:「不會燃盡,不會燃盡,皇上賞了好多呢。」

她走到殿外,抓了一把土回來,然後掀開香爐蓋子,把土倒了進去,床上披頭散髮的女人這才安靜下來,露出了一抹古怪又恬淡的笑來。

香寶打了個呵欠,走到床邊,「再睡會兒吧?」

母妃哼唧了一聲,「嗯,記得添香。」

香寶笑著應了,扶著母妃躺下,給她蓋上沒什麼棉絮的被子,想了想後又把自己蓋的宮裝給她搭在腳上,在床邊守了一會兒,確定她再度睡去後,香寶才吁出口氣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出暖閣。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重複,香寶已經過了十六年。

母妃清醒的時候會和她說自己當年的事,說皇上是如何如何的寵她,說皇上每天都穿著她親手繡的寢衣,帶著她繡的香囊;說皇上喜歡她宮裡點的香,喜歡她身上的香味,可對於失寵的事,她卻是絕口不提,但香寶仍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些零星……因為被查出在寢殿裡點了催情香誘惑皇上,太后大怒,將她打入冷宮。

被打入冷宮之前,母妃有了身孕,皇上甚至已經賜名「寶香」。

可事實難料,龍女還沒誕下,母妃就被打入冷宮,而她腹中的那個胎兒,便是自己。

生產過後,母妃的精神就變得有些恍惚,並且情況一年比一年嚴重,她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錯,總拉著自己叫「香寶」,叫得時間久了,香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麼了。

不過話說回來,被人叫的才是名字,那個皇上賜的也沒人叫,而那個所謂的父皇也從沒來看過自己,何必要守著他給的名字呢?

而在兩年前,父皇駕崩了,那之後母妃的精神越來越差,犯病的次數也更加頻繁了。

本來冷宮的供給就少得可憐,連飯菜都被苛扣,生存都成問題,更別提要給母妃抓藥了,所以香寶憑著母妃傳給她的刺繡手藝開始繡東西,繡好了就托人拿出去賣,賣了多少銀子她都不要,只要帶些藥回來就成,這樣零零碎碎的喝了幾回藥,母妃的病卻始終不見好,還是瘋瘋癲癲。

繡著繡著,一滴淚落到被繃子繃緊的帕子上,香寶抹了抹酸澀的眼,不敢哭出聲,嚥下了哽咽接著繡。

想這諾大的皇門之中,像她這樣落魄的公主恐怕是前無古人了吧,香寶繡了幾針,而後抬頭見殿外的天色已經大亮,這才放下手中的活計,理了理鬢髮,扯了扯衣衫便跑了出去,推開冷宮那扇掉漆的朱紅大門,便是另外一個世界。

冷宮前有幾個宮女走過,瞧她推門出來,忍不住側目打量了幾眼,那目光裡的不屑,令香寶覺得面如火燒,忍不住低下頭去,抱著籃子快快走開,之後那幾個宮女在議論著什麼,香寶不敢去聽,只能越走越快。

若不是母妃每天固定的時辰都要看到鮮花,她是絕不會踏出冷宮半步的,因為她膽子是那樣小,連一個不屑的目光都會令她的自尊瞬間瓦解。

她垂著頭狼狽的快走,呼吸都顫抖了。

走著走著,只聽得「咚」的一聲響,腦袋一懵,香寶往後摔倒下去。

被她撞到的人長長的「哎」了一聲,而後香寶覺得腰間一熱,暈眩散去後睜開眼,便瞧見那人微微傾身,一手摟著自己,一雙英眸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

此刻兩人貼得極近,他衣衫下剛硬如鐵的肌肉貼著自己柔軟的身子,他龐大的身軀幾乎遮去了所有的陽光,香寶呼吸一滯,哆哆嗦嗦的咬唇,緊張得不知道該怎樣好了。

那人凝眸看了一會兒,又「哎」了一聲,似乎才把她想起來,「是你。」他沒笑,鬆了手讓香寶自己站好。

香寶鬆了口氣,連忙後退了幾步,低著頭道:「柯……柯教頭。」

柯晉點頭,無意識的蜷了蜷手指,似乎在回憶剛才那柔軟腰肢的觸感。

微微低頭,看著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人垂頭站著,小手緊緊攥著籃子,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柯晉攏起濃眉,因為她的恐懼而覺得有些不悅,「你怕我?」

「沒、沒有啊……」準確的說,她不是怕他,而是她誰都怕。

柯晉唇一動,看著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只怕自己再問就會把她逼哭了,當下只得作罷,輕輕的「嗯」了一聲,沒再打理她,兀自走了。

香寶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溫熱手心留在自己腰上的溫度全部散去後,她的呼吸才稍稍平復了些,他男性的味道太過濃重、太過逼人,每一次見面,都會令自己方寸大亂。

他們究竟是如何認識的呢?記憶變得有些模糊,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了,他回宮述職,也是在這條路上、在這個時辰,遇上了正準備去採花的自己,似乎從那時開始,自己每日採花的時辰就定了,幾年來從沒變過。

她忘記了兩人的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只記得就這樣認識了,每年相遇的時候,他都會對自己點點頭。

他似乎是個不大愛說話的人呢,今年難得對自己說了一句,怕他嗎?

只有一點吧,香寶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起碼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並沒有不屑。

香寶在原地呆呆的出了會兒神,直到身後又傳來宮婢的聲音後才猛地驚醒,連忙提起了籃子,匆匆朝御花園去了。

雖然冷宮的廢妃不能隨便走動,但她好歹是個公主,一向是不被管束的,而這個公主的身份,似乎也只有在這時候才有用了。

述職完畢後,柯晉只恨不得立刻回幽天去。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龍南的國君和安親王卻是在偷偷的盤算著他,而個中緣由,卻是因為他的身世。

柯晉的父親柯世鴻,是前朝的開國將軍,在他三歲那年不幸戰死於苦寒之地幽天,而她的母親也在那裡隨父親去了,一場戰役使柯晉變成了孤兒,身為功臣名將之後,新帝不得不將他接回皇城好生照顧。

但當柯晉長到十五歲的時候,他察覺了皇上對他的忌憚,新帝多疑,對於幾位開國老臣都十分提防,柯晉討厭勾心鬥角,索性主動請命去幽天任職。

這正合皇上心意,又在安親王的進言下賜了他一個空職,教頭,說白了就是在幽天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給皇上練兵,練好了就送到軍營來打仗,打了勝仗功勞全是將軍的,跟他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柯晉也不介意,在幽天悠閒自在的做他的柯教頭,除了最煩每年這時候回來述職以外,日子過得也還不錯,然而他覺得不錯沒有用,皇上還是有些不放心。

「皇叔,柯晉在幽天待了這麼多年而不得重用,會不會起了恨意?」

「當年是他自請去的,皇上並沒有強迫他。」安親王捋了捋鬍子,笑起來。

「自請又如何?朕就不信在那種地方這麼多年,他會甘心。況且和東夷的這一仗打了這些年,如今能和平收場,身為教頭的柯晉也是有功勞的,如今朕大宴群臣,也要賞給他些什麼才行。」皇上頭疼的沉吟,眼睛一直往安親王身上斜。

「那皇上的意思是……召他回來?」安親王還是在笑,試探著問。

「這……」皇上沉吟了一陣,「現下京中也沒有閒職給他。」

「那皇上有了什麼主意?」安親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想不出主意了。

「對了,前幾日何府被抄了,何友被斬時還是皇叔的門生監斬的吧?」

「正是。」安親王點頭,擺出一副不瞭解皇上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的表情來。

「朕記得何友的大女兒曾入宮為妃,後因為以催情香誘惑先皇而被打入冷宮,如今大臣們都進言該處決了她。」皇上用帶著扳指的白皙手指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接觸到安親王不解的目光後閃爍了一下,繼續說:「但令朕頭疼的是,何氏身邊還有一個公主……說起來應當算是朕的九妹。」

「原來是冷宮裡的那個小公主。」安親王捻了捻鬍鬚,狀似無意道:「方纔臣還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她呢,似乎不小心撞上了柯晉……」他兀自嘟囔了幾句,目光一劃,落在皇上驟然一亮的臉上,心下瞬間就有了幾分思忖。

皇王略有些驚喜,「這麼說來,他們也算認識了?」

安親王瞇了瞇眼,「是啊,小公主也有十六歲了吧?一轉眼就及笄了。」

坐在龍椅上的皇上換了一個姿勢,轉而托起自己的下巴,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柯晉似乎還沒娶妻?說起來也快三十歲了吧。」說著這話的時候,皇上始終盯著安親王瞧。

可那老糊塗卻是晃了晃腦袋,隨口說道:「這人粗手粗腳的,哪家姑娘樂意嫁給他?」說完停了停,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把九公主賜婚給柯晉?這樣既替皇上解決了難題,又給了柯晉面子。」

賜他一個公主,這可算是天大的恩惠了吧?這樣就算他柯晉想做點什麼也不佔理了。

皇上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就等著安親王這句話了,於是皇上當即笑起來,也擺出個恍悟的表情,「皇叔這個主意好!」如果從他嘴裡說出來,倒顯得自己要把親妹妹趕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似的。

拍了拍龍椅側的獸首扶手,「就照皇叔說的辦,擇日賜婚!」

就這樣,柯晉和香寶的婚事就這樣敲定了。

柯晉得到的消息的時候,只覺得當頭挨了一悶棍。

娶個公主?開什麼玩笑!

他最厭惡那種嬌生慣養的女人了,更何況還是從這皇宮裡出來的,讓他養著,豈不是天天給他添堵嘛,可畢竟皇命難為,柯晉就算有千百個不樂意也不能說什麼,只當是吃了個啞巴虧,還預備著回去後就養在偏屋算了。

因為皇上一向不喜歡鋪張,所以決定不在宮裡設宴了,讓他直接把公主帶回去成親,其實不只是這位新帝不喜歡鋪張,龍南開國以來,都是以……「摳」著稱。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主張節儉,並且身體力行,基本天天上朝三句都離不開「國庫空虛」、「節省開支」,所以會如此草草的嫁公主,柯晉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滿臉烏雲密佈的等著接那位嬌貴公主回家。

啟程的日期暫定在五日後,是個黃道吉日。

太監到香寶這裡宣旨的時候,香寶正拿著一大把土灰哄何氏開心。

何氏的精神不好,身子也越來越差,幾個月前就起不了床了,但折騰香寶的本事卻是一點也沒少,總會想盡了法子刁難她,香寶習慣了哄她,什麼都順著她說,她要什麼也都盡量給她找來,香寶只想讓母妃多活幾年,別跟冷宮裡的其他女人一樣。

她每夜聽的哭聲已經很多了,她不想母妃死了後也在這裡淒淒慘慘的哭泣,可即便是這樣一個卑微的念想,老天爺也不肯為她實現。

跟著賜婚的旨意一起來的,是何家獲罪的消息,何氏被判了絞刑,三日後行刑,下旨當天,何氏就被打入死牢。

那一晚,香寶第一次自己一個人睡在冷宮裡,她裹著母妃的舊宮裝躲在角落裡,死命的咬著唇哭,眼淚瘋狂的湧出來,哽咽聲也不斷往外逸,香寶快咬不住唇了,便伸出雙手捂著。

她跟冷宮裡有學問的曹氏學過些東西,也知道什麼是絞刑,她母妃就要被繩子勒死了嗎?就像無數個在冷宮上吊的女人一樣。

香寶咬住手背,渾身都在哆嗦,就這樣顫巍巍的撐過了三天,根本不知何時睡著的,又是何時醒了的,直到第三日她覺得心頭一顫,然後猛地從惡夢裡給驚醒了過來!瞪大了眼睛,汗水從額頭上沁出來,滑下……

香寶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眼淚逐漸的浮了上來。

母妃……去了。

那晚香寶昏了過去,之後便大病了一場,可皇上卻是一刻都不想耽誤,命了一位細心的妃子給香寶準備了些嫁妝,到了第五日,便將病懨懨的香寶給抬上了馬車。

柯晉這一行帶了兩個手下,體型高瘦、面容冷峻的叫衛祥;另一個頗白皙秀氣的叫唐小初。

一出了皇城,唐小初就打開了話匣子,一面看著馬車後那兩車可憐巴巴的嫁妝,一面抱怨:「這哪裡是娶公主啊?娶咱那土財主的女兒給的都比這多!」

「別亂說。」衛祥瞪他一眼,又看了眼柯晉。

柯晉擰眉看了看香寶坐著的那輛馬車,心裡忍不住泛起不悅來,不僅嫁妝給的少,還塞給他一個病秧子,身嬌肉貴的,還沒出發呢,這就病上了,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柯晉細不可聞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掃了眼唐小初,「讓馬車別行太快。」然後一抽馬屁股,打了個呼哨,跑到前面去了。

唐小初忍不住喊:「大哥你還沒看媳婦長什麼樣呢!」

衛祥不語,按著柯晉的囑咐放緩了速度,並囑咐車伕行得穩當些。

車伕是個老手,即便是在顛簸路上也行得穩穩當當,但病中的香寶卻是敏感得很,就算沒顛著也是覺得渾身都疼,高燒令她的意識有些恍惚,一路上作了很多的夢,但卻什麼都抓不住,許多場景都是一晃就過去了,關於母妃的,關於教她學問的曹氏的,關於那些笑話她的宮婢的,還有關於沒見過面的父皇的……

「哎,你聽,她是不是在叫喚?」唐小初耳朵一抖。

「別管。」衛祥掀了掀眼皮,朝遠處看了一眼,「大哥回來了。」

「哎……」唐小初也抬眼看過去,只見一人一馬迅速向這邊馳來。

柯晉單手攥著韁繩,深藍色的衣袂在風中被刮得獵獵作響。

馬蹄下塵土飛揚,轉眼間柯晉就到了眼前,他狠狠的一抽手,韁繩勒住了馬嘴,胯下的馬,「嘶鳴」了一聲,揚了揚前蹄,「噠」的一聲到一側,而後甩了甩馬頭噴了幾口氣。

柯晉鬆了鬆韁繩,一抬手,將一包東西拋到唐小初的懷裡,唐小初被砸了個滿懷,先是「哎呦」了一聲,旋即利落的打開了油紙包,驚喜道:「燻肉!」

柯晉不搭理他,看向衛祥,「醒了嗎?」

衛祥先是搖頭,又說:「不過一直在囈語。」

柯晉一側身,揚腿利落的翻身下馬,而後拍了拍掛在馬身上的布袋子,「燻肉給她吃,這裡才是咱的。」

唐小初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這個老大,左右看不上皇上,但這個摳門勁兒卻和當今皇上像得很,在心裡狠狠的不滿了一下,但唐小初還是沒說什麼,不情不願的又把燻肉給裹起來。

「不趕夜路,就在這睡吧。」

「去農家嗎?」唐小初有些期待的問。

柯晉擺了擺手,將韁繩繫在馬車上,「在車外湊活一宿。」

唐小初耷拉下腦袋,片刻後不死心的抬頭,「晚上吃什麼?」

「給什麼吃什麼!」柯晉不耐煩起來,一甩袖子,蹬上馬車鑽進去看新媳婦了。

嬌氣歸嬌氣,累贅歸累贅,但總歸是自己的媳婦,怎麼著也要看一眼。

柯晉鑽進車廂,過分龐大的身軀擠在這車廂裡根本伸不開胳膊腿,他躬著身盤膝坐下,有些焦躁的捲了捲袖子,一低頭,就看到裹著嚴嚴實實的小女人正在哭,她的臉蒼白得跟泡了水一樣,滿頭都是汗,髮絲都貼在臉頰上,現下不知作了什麼惡夢,正抽噎著。

柯晉歪了歪頭,擰著眉打量著她,須臾,他長長的「哎」了一聲,「怎麼是你啊!」

這個小女人他每年見一次,每一次都要看一會兒才能認出來,他這人就是認人的本事不行,前幾天才見過,現在乍一看,又是差點沒認出來。

話說回來,他娶的不是公主嗎?怎麼變成了這個小宮女?

柯晉看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正發著高燒,看她這樣子似乎是病得不輕,於是也就沒再追究怎麼媳婦換了人,連忙下車把唐小初懷裡的燻肉給搶了過來。

「啊!」唐小初捨不得的叫喚。

「車上帶藥了嗎?」柯晉揣著燻肉要回車,走到一半又問。

「沒有。」衛祥搖頭。

「我檢查過了,嫁妝裡也沒藥。」柯晉還沒問,唐小初就說。

「去農家問問,發了高燒怎麼辦。」柯晉忍不住擰眉。

「她發燒啦?」唐小初伸頭看了一眼。

「少問。」衛祥拍了拍他的腦袋,把唐小初拽上馬,兩人共乘一騎去求救了。

柯晉鑽回到馬車裡,香寶沒再囈語了,只是在小聲的哭,她死死的咬著唇,硬生生的忍著哭聲,蒼白的唇瓣上都快要滲出血了。

柯晉靠過去,捏住她的下巴,威脅似的晃了晃她的頭,「鬆口。」

天生的服從意識令香寶下意識的鬆了口,可還是忍著哭,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哽咽聲,聽著人心裡都難受。

柯晉眉頭擰得更緊,又晃了晃她的小腦袋,「你醒著嗎?想哭就哭出來。」

香寶蹙著秀眉,似乎沒聽到他說話。

柯晉喊了她幾聲都沒得到任何回應,無奈之下只好鬆口,心裡盤算著他們生病時都是吃頓熱熱的飯菜就好了,於是當下就撕開油紙包,又撕了些燻肉下來,湊到她的唇邊,然後盡量和顏悅色的說:「吃些東西。」

把肉絲湊到她唇邊抹了抹,直到將那小唇抹得晶亮也不見她張口,看著那張晶亮的唇,柯晉眸色一深,旋即伸手撬開她的唇,把肉給塞了進去,口中道:「吃!吃了才能好。」

還陷在夢魘中的香寶嗚咽了幾聲,而後還是嚥了下去。

柯晉神色一緩,又斷斷續續的給她餵了些進去,正當他以為香寶能吃東西了就會見好的時候,香寶猛地身子一拱,翻過身來開始嘔吐。

車廂狹小,香寶這一翻就趴在了柯晉的腿上,雙手死攥著他的衣角就開始嘔吐,柯晉躲不開,索性也不躲了,又給她拍了拍背,琢磨著這宮裡來的就是嬌氣,吃了燻肉還吐。

吃得少,吐得也就少了,吐了會兒胃裡就沒了東西,香寶伏在柯晉腿上劇烈的喘息。

柯晉扶著她躺下,用袖子給她抹了抹嘴,凝神打量了一下,瞧她半睜著眼兒,似乎是醒了,因為吐得難受,眼角的淚沁得更多了些,柯晉莫名的覺得有些愧疚,從水囊裡倒了些水出來餵給她。

香寶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這才稍微緩過些氣兒來,迷茫的眸子四下看了看,落到柯晉臉上時停了停,有些怔忡。

柯晉由她看著,心想你別奇怪,我也正納悶怎麼回事兒呢!

「還想吐?」柯晉問了句。

「不……」香寶沒力氣,搖了搖頭。

「還喝嗎?」柯晉又搖了搖水囊。

香寶又搖了搖頭,難受的蹙了蹙眉。

「大哥,我們回來了!」

車外傳來了唐小初的聲音,下一瞬,他就掀開簾子探進個腦袋來,柯晉看出去一眼,衛祥在拴馬,唐小初身邊還跟著個農婦,旋即輕輕的一揚眉。

唐小初立刻會意,解釋道:「這是張家大嫂子,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病人,聽也聽不全乎,索性就把大嫂子給請來了。」

「麻煩了。」柯晉瞭然,客氣的朝她一點頭。

「大家出門在外,幫個忙也是應該的。」張大嫂笑起來,往車裡看了眼,「那位娘子就是病人吧?」

柯晉聞言稱是,也不再礙事,下了馬車讓張大嫂進去。

張大嫂一進去就開始忙活了,唐小初把從張大嫂家帶來的東西都搗鼓了上去,衛祥則是在外面升起了一個小火堆,架起了個小盆子。

柯晉站在車門口看著,忍不住巴望了幾眼,不甘心的問:「我餵了她燻肉,全吐了,為什麼?」

「你餵了她燻肉?」張大嫂登時擰眉,「哎呀,這娘子看著像是幾日沒進食了,又發著高燒,怎麼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不吐才怪!」

被訓斥了幾句,柯晉臉色不大好看,唐小初扯著衛祥偷偷的笑了幾聲。

張大嫂也不顧這些,使喚道:「你說有燻肉?那也別浪費了,我帶了些米來,你去熬些白粥,灑些燻肉提味兒。」

「我?」柯晉揚眉。

「是呀。」張嫂子翻了個白眼,轉而一扭頭,「哎,唐兄弟,有她的換洗衣服嗎?」

「啊?」唐小初看到自家大哥被使喚,先是一愣,旋即點頭,「應該是有的,大嫂你等下啊。」說完跑到嫁妝車上打開了個箱子翻騰,果然翻出件衣裳來。

張大嫂接過了,先是讚歎了幾句這料子可真是好,而後輕身掛簾,卻瞧見柯晉還在車前站著,忍不住不悅道:「這位大相公,還傻站著幹嘛?娘子還餓著呢。」

柯晉一怔,緩慢的眨了幾下眼。

張嫂子放下車簾,卻沒遮住她的咕噥:「什麼男人,竟把媳婦餓成這樣。」

柯晉瞬間臉就綠了,黑著臉轉過身,狠狠的將唐小初看好戲的眼神給瞪回去,然後命令道:「你來煮粥!」言罷拉著臉往河邊走,準備把髒衣服給脫了。

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回過頭來惡狠狠的說:「記得加燻肉末!」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唐小初有些發懵,片刻之後笑得倒在了衛祥的身上。

幾人停車的地方就靠著一條河,柯晉扒開半人高的草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脫了帶著穢物的長衫,而後光著膀子走進水裡,往胸口上撩了幾把水。

宮裡來的就是嬌氣,他們從小生病都是自己好的,怎麼會像她這樣!

往臉上撲了撲水,而後用力的一抹臉,不禁想起那小女人蒼白柔弱的樣子,心頭一軟,他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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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此刻已經是繁星點點,草叢裡有細微的蟲鳴。

柯晉就著河水洗了洗衣服,然後擰乾,當汗巾擦了擦身子,這便準備回去了。

一路夜風徐徐,他光著膀子倒也不覺得冷,走回去時,濕答答的頭髮也半幹了。

回去時,張嫂子因為要給她的男人做飯便回去了,而香寶已經換下了被汗浸濕的衣服,頭上頂著個帕子,臉色稍微好了些,她身邊擺著一碗還剩下半碗多的肉末白粥。

柯晉收回目光,看了眼衛祥,「好了?」

「吃了點東西,睡了。」衛祥搖頭。

「可是燒還沒退,大嫂說這一夜要勤換帕子,還要讓她吃些東西。」唐小初道。

「嗯。」柯晉把濕衣服扔給唐小初。

一躬身鑽到車裡,剛盤膝在香寶身邊坐下,她就醒了,眼神有些渙散,勉強的看了眼柯晉,卻是沒力氣說話。

柯晉朝她擺手,低聲說:「別說話,歇著。」言罷摸了摸她額上的帕子,又拿起粥碗,「吃點東西?」

「吃……吃不下。」香寶搖頭。

「那好,一會兒吃。」柯晉又把碗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香寶又睡著了。

柯晉下車跟著衛祥他們把火堆點得大了些,然後從車裡拿了幾條毯子出來,裹著躺在火堆邊睡。

衛祥找了幾塊石頭當枕頭,唐小初卻是裹著毯子不斷哀嚎著不想睡地上,柯晉不搭理他,兀自抽了條毯子,坐在車廂外的車板上,一腳搭在馬屁股上,圈了胳膊就睡了。

唐小初又咕噥了幾聲,最終還是窩在衛祥身邊睡了。

但這一夜終究是安穩不了。

柯晉睡得很淺,香寶一有動靜他就醒,去給她換帕子,或者餵她些粥,如此折騰了半宿,香寶燒退了,粥也吃完了,但還是會被惡夢驚醒,駭得渾身發抖。

柯晉困得頭疼,想著該做的都做完了,還要幹什麼?

於是再一次被吵醒之後,柯晉終於是捺不住性子鑽了進去,猛地掀開被子,把香寶抱起來摟在了懷裡。

「睡覺,不許吵了。」柯晉閉著眼說。

他用被子將兩人裹起來,然後抱著香寶倚在車上睡了。

男人堅硬溫暖的胸膛將香寶小小的身軀包裹住,令她莫名的心安,連惡夢都少了……

香寶生平第一次,是在男人的懷裡醒來。

粉嫩的臉頰貼著人家的胸膛,對方有力的心跳敲響了她的羞恥心,小臉兒立刻變得通紅,她掙扎了一下,窘迫得都快哭了,可剛退燒的她那裡有力氣。

柯晉只覺得懷裡的人兒,貓一樣蠕動了一下,他知道這女人醒了,可他現在困得緊,顧不得她,於是一按她的腦袋,把她按回懷裡摟得更緊了些,繼續睡。

這個小女人軟軟的、香香的,雖然瘦了些,但抱著也怪舒服的,柯晉的喉頭發出舒服的聲響。

香寶掙扎不得,只好渾身僵硬的被他抱著。

瞌睡蟲逐漸爬上來和羞恥蟲鬥爭,香寶雖然覺得害羞極了,但終究是身體太虛弱,沒過一會兒就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她躺在被子裡,身邊放著一小碗的水,香寶費力的坐起來,渾身軟綿綿的倚著車板,顫巍巍的端起水喝了一小口。

香寶現在的狀況比昨日要好很多,起碼有了些力氣,頭也不疼了。

她輕輕放下碗,微微側身,抬手掀開了車窗簾往外看了眼,車外是一片綠草地,放眼望去,有些炊煙裊裊升起,零星的坐落著幾戶農家,近處是一處熄滅了的火堆,有三個男人在牽著馬吃草,其中一個她認識,是柯教頭,正負著手站在高健大馬的旁邊,嘴裡銜著一根長草,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混沌了一夜的思緒這才平順了些,香寶放下簾子,心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皇上竟是把自己賜婚給柯教頭了?那日宣旨,自己一時緊張竟是沒注意對方是誰……

一想起宣旨那日,就免不了想起那道賜死母妃的旨意,難過又湧上心頭,香寶緩緩的垂下眼,開始捏著被角落淚。

就這樣默默的哭了一會兒後,柯晉撩開簾子進來了,見她醒來,先是一怔,旋即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嗯,醒了?」

「嗯……嗯。」香寶一慌,連忙抹了抹淚。

「哭什麼?」柯晉擰眉,進來盤膝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難受?」

「不、不是……」香寶下意識的躲開,「不難受了。」

「那哭什麼?」柯晉有些不高興,以為她或許是在矯情的傷春悲秋。

「只是……只是想我母妃了。」香寶低著頭囁嚅,忍不住又有些哽咽。

「母妃?」一提這個,柯晉不禁想起對她身份的疑惑來,「你也是公主嗎?」

「我……」香寶心頭一痛,小聲道:「我是先皇的第九女。」

「哦。」柯晉也覺得自己說得直了些,當下放輕聲音,有些彆扭的安慰她:「沒關係,我回宮述職時可以帶你回來看母妃。」

可誰知香寶一聽這話,哭得更兇了,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柯晉看不見她的眼,只能看到不斷有淚珠子從她小巧的下巴滑下來,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讓人揪心。

柯晉擰眉,「你……」

「母妃死了……再見不到了。」香寶抽噎著說。

「怎麼……」柯晉一怔,旋即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母妃……母妃是冤枉的……外公也是……可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香寶的精神有些受不住,病好了之後那些痛苦的回憶卻還是在,她越哭越兇,卻還要忍著,用已經破碎的聲音不斷的對柯晉說,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只是她真的好難過,如果不說出來她會瘋掉的。

柯晉沉默的聽著,想著是不是要用袖子給她擦擦眼淚,臉色一直很凝重,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柯晉也聽了個大概。

原來她是在冷宮長大的公主,怪不得他一直都沒看出來,還以為她只是個宮婢而已。

到後來,香寶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嗚嗚的哭,柯晉看不過去,靠上去摟著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沉聲說:「別忍著,哭吧。」

他的聲線醇厚微啞,那拙劣生硬的溫柔,卻有種能安撫人心的魔力,香寶終於放聲大哭起來,緊緊攥著柯晉的衣服,渾身都在顫抖,好像要把這十六年的淚水全放盡。

柯晉摟著她,只覺得自己的喉頭也有些發堵,哎,這個女人也是可憐。

「大哥幹什麼啦,害人家哭得跟死了娘一樣?」唐小初在外面問衛祥。

「閉嘴!」柯晉耳尖的聽到,迅即對著外面訓斥了一聲。

唐小初瞬間沒聲了,懷中的女人也被震得渾身一抖,哭聲停了一陣兒,柯晉一驚,胡亂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跟對待軍中的兄弟那樣,粗聲粗氣的安慰了一句:「不是說你。」

香寶輕輕的點了點頭,但哭聲到底是沒有再大起來。

柯晉以為她又憋著了,有些著急的動了動手臂,唇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思忖了一會兒再低頭,卻發現懷中的人兒已經筋疲力盡,滿臉淚痕的睡著了,輕輕的將她放平,拉好了被子後,弓身下了車。

放下車簾,一轉身,柯晉先是給了唐小初一個爆栗。

唐小初捂著腦袋眼淚都下來了,「別打人,別打人……」

「以後少亂說話。」柯晉臉沉聲說。

「喔。」他說什麼啦?唐小初委屈的揉揉鼻子。

「去熬些粥來,喝了就把鍋還回去,準備趕路。」柯晉吩咐道。

快到晌午的時候,張大嫂又來了一趟,她說怕幾個大男人不會照顧人,有些不放心,就來瞧瞧。

柯晉昨天被她訓了一通,現下也沒去打招呼,兀自牽著馬去溜躂了。

張大嫂直接進了車,那時香寶也醒了,剛吃了唐小初他們熬的白粥,除了眼睛有些腫以外,精神還算不錯,兩個女人窩在車裡說了一會子的話。

柯晉很快就溜躂回來了,拽著韁繩在車外豎著耳朵聽,唐小初看在眼裡,笑著推了推衛祥,衛祥瞪了他一眼。

「既然娘子無事,那我就走了。」

「麻煩大嫂了。」香寶的聲音輕輕軟軟的。

「客氣個啥。」張大嫂笑了笑,「行啦行啦,你就別起身了。」

說著她就掀開了車簾,柯晉側開一步,若無其事的拍了拍馬背。

唐小初把刷洗乾淨的小鍋都包好,說什麼也要送她回去,張大嫂拗不過,也就隨他去了。

兩人走遠後,柯晉才轉過身,看了眼衛祥,「東西都放好了?」衛祥輕輕的一點頭。

很快,唐小初就回來了,他輕功極好,一路輕飛,而後穩穩的落到柯晉的眼前,一張口就是抱怨:「給銀子幹嘛不直接給?藏鍋裡幹什麼啊。」

「農家人淳厚,不會要的。」柯晉拍了下他的腦袋,「行了,別廢話,準備上路。」

因為體力還沒有恢復,送走了張大嫂後,香寶暈乎乎的又睡著了,再醒來時居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馬車在平穩的前進,車兩側有馬蹄的聲音,香寶覺得有了些力氣,爬起來湊到車窗前往外看了眼,瞧見柯晉正騎馬隨行,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粗糙的大手鬆松的攥著韁繩,側臉氤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好看,線條深刻英俊,刀削般的唇抿出了一絲漫不經心的弧度。

柯晉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抬眼,側頭往這邊看過來……香寶一驚,連忙放下了簾子。

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臉頰也跟著燒起來,揪著被角平穩了好一會兒,而後將被子都疊好,又把亂糟糟的車廂給整理乾淨,但到底身體沒有好全,沒干多少活,香寶就累得直喘,只好倚在軟軟的被子上歇著,起初的哀慟散去了些,鎮靜之後便也可以面對母妃的死。

母妃已經死了,她不可以再如此了,再說,現在她已經是柯晉的人了,也不能再這樣下去,給人家添麻煩。

「停下歇歇吧。」是柯晉的聲音。

香寶手一僵,連呼吸都放輕了。

果然,片刻後,柯晉就掀開了車簾,他探頭看了一眼,目光緩緩從變得整潔的車裡掃過,而後落到香寶臉上,稍帶了些責怪:「病著就不要幹活了,小唐會收拾。」

此刻唐小初也湊了過來,打量了一圈車裡,嘻嘻的笑起來,「可真乾淨呀!」被柯晉瞪了眼後又立刻說:「我來就可以,主母您身子才好……歇著吧,歇著吧。」說完咧嘴一笑,躲到衛祥那邊去了。

香寶哪曾被這麼多人關切過,當下只恨不得躲到角落去,臉都紅透了。

「下車走走?」柯晉問。

「嗯,好。」香寶點了點頭,輕輕提著裙擺準備下車。

走到車外時,柯晉利落的一伸手,單手摟著她的腰把她給抱了下來。

香寶抽了口氣,雙腳落地後卻是有些發軟,不知是因為還病著,還是因為緊張的,可誰知下車後柯晉也沒有鬆手,仍是單手箍著她的腰,沉聲道:「才好,就這樣吧。」

大病初癒,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是好的,可看她這軟綿綿的樣子,根本走不了幾步,摔了又是麻煩,如此想著,柯晉微微側首,吹了記響亮的口哨,而後便聽得一陣馬兒的嘶鳴聲,接著一匹高健大馬一路小跑了過來。

柯晉揉了揉牠的馬鬢,扶著香寶倚在馬身上。

香寶沒見過馬,有些害怕。

柯晉輕輕鬆手,「蒼仞不會傷害你。」

「嗯。」香寶乖巧的點頭。

「主母啊……」唐小初好奇的貼過來。

「買點酒去。」柯晉抽下馬身上的水囊,甩給唐小初。

「喔。」唐小初垮下臉,抱著水囊垂頭喪氣的找酒去了。

今天這個休息的地方與昨天不同,是個古道,道邊有個簡陋的酒棚,用幾根木柱子勉強撐著,在秋風裡瑟瑟發抖。

腳下是黃泥地,坑窪不平,香寶倚著名叫蒼仞的黑馬,緩緩的放鬆了身子,這個看起來很可怕的馬倒是挺溫順的,任自己倚著一動也不動的,馬身上的健肉雖然硬,但倚著暖暖和和的挺舒服……莫名其妙的,香寶就想起了柯晉的胸膛來,也是這樣又硬又舒服。

香寶拍了拍自己的臉,亂想什麼呢!

蒼仞似乎察覺她的羞窘,噴了口氣,叫喚了幾聲像是嘲笑。

唐小初去棚子裡買酒,衛祥牽了兩匹馬去餵食,柯晉則是從看守棚子的老頭那要了些草料,折回來餵給蒼仞。

香寶直了直身子,低頭去看蒼仞垂首吃草料的樣子,柯晉看了看她,順手把剛灌滿了酒的水囊掛到馬身上,一面繫繩子,一面說:「一直沒和你說,皇上遣了幾個宮女來伺候你,不幾日就能追上咱。」

「我……我不需要人伺候的。」香寶有些詫異。

「來都來了,要著吧。」柯晉緊了緊繩子,對著唐小初他們招了招手。

「大哥,車伕鬧肚子了。」唐小初揣著酒袋子回來。

「還能走嗎?」柯晉擰眉,剛才會停下來歇會,也是看車伕的臉色不對勁。

唐小初道:「水土不服吧,咱們的路越走越偏。」

柯晉道:「嗯,也罷,結了銀子讓他走吧,咱仨輪著駕車。」

香寶在地上抓了把土,便跟著上了馬車。

就這樣,一行五人變成了一行四人,最先駕車的是衛祥,柯晉騎了一匹馬,後面還栓了一匹跟著。

香寶一回到車裡,就把剛才從地上抓的土裹在了帕子裡,然後從懷裡掏出了母妃曾經貼身帶著的帕子和一個小針線包,香寶倚在被子上,利落的穿針引線,而後將線打了個結,接著將帕子攤開,連繃子都不用,就這樣縫起來,半盞茶的時間過後,一個小小的囊袋就成型了。

香寶下手利落,這就完工了,側頭將線咬斷,將針線包收好,將囊袋翻過一個面,把盛在帕子裡的土裝在這小袋子裡,將袋子口的帶子一抽,口縮成一個揪,土就倒不出來了。

香寶捧著那囊袋子瞅了一會兒,眼睛就濕潤了,「娘您放心,香我都帶著呢。」

那表情,就像無數次哄著母妃時的表情一樣,她總是拿外面的土糊弄母妃,可她一次也沒有被識破過。

輕輕抹了抹眼,香寶把袋子給揣了起來,那一瞬間,像是將娘親也藏入懷中一樣……

從這一刻起,她要好好活給母妃看。

幽天坐落在龍南的最偏處,地勢偏僻,是個苦寒之地。

從皇城到幽天約莫是一個月的路程,走過的地方是越來越偏,而當他們行到第十三天的時候,果不其然的就遇到了攔路搶劫的。

一行長得奇形怪狀的人,怪叫著從樹上躥下來,將馬車團團圍住,而後紛紛亮出了傢伙,頭頭模樣的人領著幾人擋在馬車前,還有幾個則是躥到了後面,對著幾車嫁妝眼冒金光。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財不索命!」

柯晉沒理會,而是拿眼一掃……嗯,十八個人對三個人。

香寶一聽那怪叫就嚇了個哆嗦,見馬車停了便察覺到不對,忍不住掀開了車窗上的小簾。

柯晉卻是一伸手把她的腦袋按進去,「別出來。」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將香寶塞回去後,便吁了吁馬,騎著馬往前走了幾步,對著唐小初和衛祥一使眼色,那兩人會意,三人一前兩後,將馬車護在了中央。

「喂,這位兄弟……」唐小初想著先動之以情一下。

「時間緊迫,別廢話了。」柯晉開口,擰著眉,「捂著嘴打,別嚇著她。」

一聽他這話,土匪頭子不樂意了,「喲呵,待老子削了你的腦袋,看你還怎麼……」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悶響,柯晉已經不知何時飛了過來,一拳搗在他的心口。

土匪頭子瞬間吐出一口血,柯晉翻手摀住他的嘴,往左側一擰,只聽得「嘎巴」一聲脆響,那土匪頭子被擰斷了脖子,還沒來得及叫就沒氣了,「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迅疾,土匪們回神過來時,發現自己的老大已經死了!

香寶躲在車裡,咬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遇到土匪可不是小事,柯晉他們會不會受傷?

書裡說土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若是他們出了事……香寶忍下眼淚,知道自己出去也是給他們添亂,可是這樣躲著她也不能安心,但柯晉又發了話不讓自己出去,該怎麼辦啊?

香寶急得快哭了,偏這外面又一點動靜都沒有,弄得心如抓撓,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車板,香寶一哆嗦,屏住了呼吸……

是土匪嗎?柯晉他們已經死了嗎?

「沒事了,不用出來,我們這就走。」是柯晉的聲音。

「你有沒有受傷?」香寶鬆了口氣,連忙問。

「沒有。」柯晉頓了頓。

「大家都沒受傷嗎?土匪呢?」香寶緊張的問。

「嗯,都沒事,土匪跑了。」柯晉輕描淡寫了幾句,「一會兒該吃飯時,你再出來。」

「嗯。」香寶沒再問,但還是覺得怪怪的,怎麼無聲無息的就完事了?

趁著他們還沒走,香寶掀開車窗簾探出頭去看了眼,而後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這這這……這怎麼滿地都是死人!噢,有的還沒死,只是嘴裡被人塞了布團,正疼得呻吟呢,香寶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當下嚇得摀住嘴,臉都白了。

「不是讓你別出來嘛!」柯晉看見她了。

「我……我……」香寶眨了眨眼,呼吸都顫了顫。

「進去。」馬下的柯晉走過來,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

香寶倏地就鑽回去了,心還因為恐懼而狂跳著。

「都踢到一邊去,走!」柯晉將腳下半死的人踢到一邊,語氣裡有些怒意。

他翻身上馬,腦中不禁浮現剛才她驚恐的表情,這下她該不會把自己當成殺人不眨眼的混蛋了吧?這個念頭令他十分的不悅,他是為了什麼才這麼著急的解決掉土匪的,還不是想著趕在用餐前到下一個鎮子,別讓她餓著。

柯晉的算盤沒打錯,到下一個鎮子的時候,正是用餐時刻,他們隨便挑了個家酒樓進去,方桌的四面,一面坐一個人,柯晉正對著香寶。

柯晉臉色不大好,唐小初不敢說話,衛祥本來就沒話,兩人都是悶頭吃飯,香寶則是垂著頭,來回攪著手指,她一想到剛才看到的滿地死人就害怕,哪裡還有胃口吃飯啊,當下只得哭喪著臉,看著眼前的碗筷發呆。

瞧她食不下嚥的樣子,柯晉不高興了,這一路走了十幾天,自己待她已經是很客氣了,但她怎麼還是總這樣戰戰兢兢的,見了自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其餘三人皆是一驚,柯晉勻了勻氣,擰著濃眉看向香寶,沉著臉問:「怎麼不吃?」

「沒什麼胃口。」香寶輕輕的說。

「怕?」柯晉吐了一個字,眉心擰得更深。

「有點……從沒見過這麼多死人。」香寶如實說。

「半死而已。」柯晉目光一閃,冷著臉糾正。

「啊!是嗎?我以為他們都死了呢。」香寶垂下肩膀,兀自嘟囔。

「怎麼,我很像殺人不眨眼的人?」柯晉瞇了瞇眼,週身驟然散發出的寒氣都快把旁邊的唐小初凍著了。

香寶卻是沒感覺出來,抬起頭來,微微歪著臉,真誠道:「不會啊,只是覺得土匪強盜本來就該死的,不過柯教頭善良,才放了他們一馬的吧,無論如何,大家都沒受傷就好。」言罷,柔柔的笑了笑。

香寶其實也是個美人痞子,雖然算不上天香國色,但面容小巧精緻,與生俱來的柔弱氣質令人憐愛,但因為如今年歲小,韻致還沒有散出來,所以現在這一笑,帶了三分天真、七分柔美,瞬間令桌上的三個男人傻眼了。

唐小初咬著筷子長長的「哦」了一聲,衛祥咳了咳,低頭喝了口茶。

柯晉先是一怔,而後眼中的陰霾一掃而光,狀似淡然的說:「我以為你會怨我下手太重。」

「柯教頭打退了土匪,我怎麼還會怨你呢?」

「嗯。」垂眼遮去眼底的愉悅,柯晉重新拿起筷子,「叫柯晉。」

「啊?」香寶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叫柯晉,不叫柯教頭。」忽略香寶驚愕的表情,柯晉不再多說,招呼來小二,又要了一碗粥。

之後便面無表情的挾了些菜來吃,一面慢條斯理的咀嚼,一面對香寶說:「吃不下就喝點粥。」

香寶臉一紅,諾諾的應了。

唐小初左看看右看看,而後咬著筷子曖昧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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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之後的路程還算是順利,沒再遇上什麼擋路的土,轉眼間,離幽天就只有幾天的路程了。

但唯一令柯晉擔心的就是香寶的身子,因為離幽天越近,地就越偏,連風都變得凜冽起來,雖然香寶生在冷宮,但柯晉仍是覺得她細皮嫩肉,根本受不了苦,所以就怕她又在路上病倒。

但事實證明,柯晉完全是多慮了,因為香寶非但沒有病倒,還能給他們幫上了些忙。

身子大好後的香寶,就自動把做飯、洗衣的活給攬了起來。

柯晉反對了幾次沒效果,也就任她去了,況且三個男人心思都太粗,確實需要個女人照顧。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香寶的手居然這樣巧,她做的飯好吃、衣服縫的也細密,就連經她手洗出來的衣服,居然還帶了些細微的香味,不像脂粉那樣女氣,而是清清淡淡的,聞著很舒服,可比臭汗味好的多了。

此刻,唐小初就捧著一件乾淨衣服,貼在臉上磨磨蹭蹭,然後第無數次的感慨:「主母洗的衣服就是香啊!」

「叫我香寶就好。」香寶不好意思的笑,相處的久了,她也沒以前那麼害羞了。

她此刻正坐在車板上,懷裡抱著一件柯晉的衣服,給他補昨日刺破的口子。

聽她這樣說,唐小初一樂,剛要答應就感覺腦袋被人拍了一下,一扭頭,果然瞧見柯晉大步從他身邊走過,奪過他手裡的衣服,「叫主母。」

「喔。」唐小初揉揉頭。

「外面風大,進去吧。」柯晉走到香寶面前。

「沒關係的。」香寶搖搖頭,咬了咬唇看向柯晉,小聲問:「柯……柯晉,不要讓他們叫我主母了好不好?我年紀小,讓他們這麼叫我,不大……不大合適吧?」

她才十六歲,怎麼好意思讓幾個二十來歲的大男人叫自己主母呢?

一聽她叫自己的名字,柯晉臉色一緩,好脾氣的問了句:「那叫什麼?」

「叫我香寶就好了……」

「不行!」柯晉的眉登時一蹙,這個名字可不能讓他們叫!其他人對著自己媳婦,左一個寶,右一個寶的叫像什麼樣子!再說了,這個名字他現在自己叫都還覺著彆扭呢。

不容置疑的看了眼香寶,柯晉沉著臉說:「就叫主母,習慣了就好,還有這衣服……讓他們自己洗就行。」柯晉把剛才唐小初拿著的衣服扔到車裡去。

香寶瞧他這麼反對,也不好說什麼,乖乖的回車裡去了。

傍晚時分,柯晉突然鑽到了車裡,馬車仍在前進,蒼仞沒人約束,卻聽話的跟在馬車後面走。

柯晉剛一上車,車轱轆就碾過了一個石子,咯登一下,柯晉紋絲不動,香寶的身子倒是跟著晃了晃,再加上見柯晉進來一時緊張,手頭一失準就把針扎到了手指頭上,她「嘶」了一聲,看了眼柯晉,下意識的把手背到了身後。

「扎到了?」柯晉還是看到了。

「沒,沒有。」香寶搖頭,迷茫的看著他,「有事嗎?」

「嗯,聊聊。」柯晉彎著腰挪過來坐下,龐大的身軀使這車廂瞬間顯得擁擠起來。

柯晉剛一落坐,先是伸手把香寶藏在身後的胳膊給拉了出來,捏起小手打量了一下那白皙軟嫩的手指頭,看那指尖上果然被刺出了一個小血珠,不過是小針孔而已,犯不上包紮。

於是柯晉頭一熱,低頭把香寶的手指給含住了,溫熱柔軟的舌尖從她指上輕輕一舔、一吸吮,就立刻鬆了口,些許的唾液成功的止了血。

「你……」香寶渾身一震,呆呆的瞧著他。

「省得包紮了。」柯晉抿了抿唇,神色如常的說。

「哦,哦……」香寶的臉倏地就變紅了,攥著手指頭,低下頭。

「來,我們來聊聊天。」柯晉將雙手放到膝蓋上,擺出一副要審問她的樣子來。

「嗯,聊……聊什麼?」香寶還沉浸在被這男人吃了手指的震驚中無法自拔。

「你多大了?」柯晉單刀直入,記得上回問了她的名字,卻是忘了問年紀了。

「十六了。」香寶如實道。

「十六……」柯晉擰著眉沉吟了一下,「那比我小十二歲。」

「我會懂事的,絕不給你添麻煩。」香寶緊張的抬頭,有些不安的保證。

「我不是這意思。」原來她是以為自己嫌她年紀小了,柯晉失笑,「你這個年紀跟了我,倒是委屈了。」

一聽這話,香聿日寶的表情才放鬆下來,旋即紅著臉低下頭去,輕聲細語的囁嚅:「不委屈的……跟著你比在冷宮裡好多了。」跟著柯晉,有人關心,有人給她煮粥,有人喜歡她縫的衣服和做的飯,真真是跟天宮似的。

看著她低眉順首,羞得連耳根都紅了的樣子……柯晉突然覺得,這個他心不甘,情不願娶來的娘子,其實還挺可愛的。

風塵僕僕的趕了一個月的路,終於是回到幽天了。

然而自從進了幽天境內,香寶就覺得怪怪的,這地方大小跟鎮子一樣,然而人家少得卻是跟個村落一樣。

香寶坐在馬車裡,撩著簾子一直往外看,入境後好久都見不著人煙,全是空蕩蕩的空土地,後來便看到了一大片紮營在空地上的軍隊,越過了軍營又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個破敗的城門,朱紅色的漆都看不出本色了,數十顆銅釘也銹得不成樣子,兩個拄著長槍的老頭子守在城門外,正倚著城牆打盹,帽子都歪了下來。

「咳咳。」柯晉清了清嗓子。

胖老頭子打了個呼嚕,沒醒。

「咳咳咳。」柯晉一擰眉,咳聲重了些。

瘦老頭子咂巴咂吧嘴,沒醒。

「喂……」唐小初拉長了聲音喊,結果兩個老頭還是沒醒。

唐小初「哎呀」了一聲,腳下一用力,從馬身上飛下來,直接落到胖老頭的面前,拉起了他的耳朵,湊到他耳邊大喊:「你老婆子跟著賣油條的老頭出城私……奔……啦!」

此話一出,老頭子打了個激靈,雙眼瞬間瞪得老大,猛地揮起了長槍,喊了一句「死老太婆」後,目眥欲裂的朝周圍看了一圈。

唐小初拍了拍手,笑得扶著城牆。

胖老頭的鬍鬚顫了顫,納過悶來後,直接上前給了唐小初一巴掌,「小混蛋,又拿你老子開玩笑!」

一轉身瞧見了柯晉,便露出了笑,白鬍子都翹了起來,滿面紅光的迎上去,「柯教頭回來啦!」說完回頭看了眼瘦老頭,底氣十足的大喊:「衛老頭,你家阿祥回來了!」

衛老頭先是紋絲不動,而後慢條斯理的睜開眼,懶洋洋的「嗯」了一聲,卻是沒回過神來。

唐老頭也不理他,熱情的拉住已經下了馬的柯晉的手,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還帶回來不少東西呢。」

「何止是東西,還帶回來一個媳婦呢。」唐小初插嘴道。

「媳婦?柯教頭娶妻啦了?這等喜事怎麼不早說!」唐老頭眼睛一亮。

「安頓好了就擺頓酒,大家熱鬧下。」柯晉笑了笑。

「好,好!」一聽到有酒喝,唐老頭笑得更歡了。

又說了幾句話,三人便上馬進城了。

香寶仍是撩著簾子看,原以為城裡會熱鬧些,卻發現比城外也好不了多少,可能是因為天色的緣故,整個鎮子都顯得灰濛濛的,沿路瞧見了不少建築,酒樓、布莊應有盡有,但多數都是關門大吉,門窗緊閉,看著凋敝不堪。

多數的營生都是賣酒、賣肉的,生意又不好,所以街上根本沒幾個人,偶爾看到的一、兩個人,在瞧見柯晉之後,也都沒啥表情,一攏衣袖,扭頭就走了。

香寶有些失望,原以為柯晉回城會跟書中的大英雄回城一樣,有夾道歡迎什麼的呢,可誰想到會是這樣冷清的光景。

馬車緩緩的行進,幾乎橫穿了一個幽天城之後,才到了柯晉的住處,這是間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庭院中套著庭院,穿過了幾個角門,才來到柯晉住的地方,然而這一路行來,眼見有不少亭臺樓閣、假山池水,然而卻都是常年不加修飾,變得衰敗了不少。

香寶懷裡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小心翼翼的跟在柯晉身後。

進了主屋後,柯晉一指偏房,「你先去那裡休息,我出去搬東西。」

「我去幫忙吧。」香寶道。

「你搬不動的。」柯晉搖頭,一面往外走,一面把衣袂翻上來塞到腰帶裡,「家裡有個管事的許嬤嬤,一會兒她來帶你到處轉轉。」丟下這一句,柯晉就出去幫著搬東西了。

香寶一路跟到了門口,扶著門框望著,直到看不著他的身影後才回了屋,去偏房把自己的包袱攤開,裡面沒什麼衣服,只有一件母妃的舊宮裝、一個針線包、一個繃子和一個裝了土灰的囊袋。

她摸了摸那件宮裝,輕輕的抽了抽鼻子。

以防自己會落淚,香寶很快就把包袱給裹起來了,然後四下一看,看到了一個高高的衣櫃,上面是兩開的小門,下面接著幾層抽屜,顏色不怎麼亮堂,但顯得很厚實,應該很結實吧。

香寶走過去,踮著腳打開櫃門,將自己的小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櫃子的角落裡,闔上後,又在偏房裡走了一圈,而後又去了主屋,在桌旁的圈椅上坐下,攪著手指開始等那個許嬤嬤來。

香寶不知道一個教頭的家應該是什麼樣的,或許就是柯晉家這樣,房子很大卻樸實無華,也沒有下人,只有一個管事的許嬤嬤,不過這都沒關係,反正自己也不是個堂堂正正的公主,根本不需要人伺候,能吃飽穿暖,有個舒服的地方睡覺就可以了。

只不過……這個房子這麼大,打掃起來應該會很費事的吧,香寶輕輕皺起了小眉毛,開始琢磨,或許以後自己光是掃院子就要掃上一整天呢。

「夫人。」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驟然響起。

香寶一驚,連忙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老婦站在門邊,雙手交攏,微揚著下巴,低垂著眼,面無表情的站著。

如此陣勢,令香寶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琢磨了一下對方的那句「夫人」是不是叫的自己,然後小心的問:「許嬤嬤嗎?」

「正是老嫗。」許嬤嬤點頭,仍舊低垂著眼。

「我年輕不懂事,以後還勞煩許嬤嬤多多教導。」香寶笑了笑。

「夫人這話嚴重了。」許嬤嬤沒有笑容,「老嫗是奴才,夫人是主子,奴才服侍主子是應當的。」她微微側身,稍稍弓了身,「爺剛才吩咐了,讓老嫗領夫人到處走走。」她這才抬了眼,一雙週遭佈滿了皺紋,眼白微微發黃的眼睛看向她,「夫人,請吧。」

那陰森森的語氣,愣是讓香寶覺得自己該上路去死了,心裡雖然打著哆嗦,但香寶還是維持著笑意,跟著許嬤嬤走了。

等逛完院子,已經是傍晚了,許嬤嬤雖然面冷,但對香寶還算客氣,盡責的領著她把柯府逛了個遍。

從許嬤嬤口中,香寶才知道,這府裡原來還是有些個下人的,有兩個做飯的女人,一個做清掃的家丁,所以香寶轉了一圈回到主屋的時候,香噴噴的飯已經上桌了。

暖閣的門大敞著,香寶一進屋就瞧見了柯晉,他沒有脫靴,隨意的依靠著榻上的枕頭,擦拭著匕首,現下正打量著反光的匕首,檢查自己擦得乾不乾淨。

「認識路了嗎?」柯晉用拇指蹭了蹭刀刃,沒抬眼也知道她回來了。

「差不多……」香寶咬了咬唇,如實道。

「沒關係,多走走就認識了。」柯晉利落的翻身下來,將匕首隨意的扔到榻上,然後大步走出來,「吃飯吧。」說完看了眼許嬤嬤,「許嬤嬤收拾一套新被褥出來吧,把我偏房的那套搬到暖閣去。」許嬤嬤應是,轉身離開了。

柯晉則是撩起衣袂落坐,看了眼仍是站著的香寶,笑了笑,「坐吧,別這麼拘謹,這是你自己家。」

自己家……香寶心頭一熱,紅著臉坐下了。

香寶拿起碗筷,吃了幾口後問:「唐大哥他們呢?」

柯晉隨口說:「都回家了。」說完停了筷子,擰眉道:「你叫他們什麼?」

香寶沒說話。

「以後叫小唐。」柯晉下了指令,然後凝眸等著香寶回答。

「嗯,知道了。」香寶點頭,雖然還是很不習慣這樣稱呼一個比自己大的人,可是之後香寶就不怎麼敢開口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吃飯。

她拚死拚活的吃,可是碗裡的白飯還是剩了好多,但她又不好第一次來就剩飯給人家看,於是只好咬著筷子瞧著那碗飯。

柯晉一抬眼就看她愁眉苦臉的,忍不住問:「吃不下了?」見香寶滿臉委屈的點頭,他皺了皺眉,「你吃得太少了。」

說完伸手過來,將手中的筷子插到她碗中,自中間輕輕一劃,把白飯分為兩半,然後抬眼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沿兒道:「再把這一小半吃了。」說完又給她挾了些菜進去。

香寶咬著筷子點點頭,開始埋頭苦吃。

一頓飯過後,柯晉便瞧見自己的小娘子,被撐得癱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了,笑著走出房門。

香寶紅著一張臉,實在不想做得太明顯,可她又吃的太多了,根本動都懶得動一下,但癱在床上又太丟人,於是她只好勉強的倚著床柱,小幅度的揉著自己的胃。

這期間柯晉沒在偏房裡,倒是有一個女人托著兩個燭臺走了進來,女人沒多話,放了喜燭就出去了。

龍鳳呈祥的喜燭,香寶自然是認識的,一看見才猛地想起,今天也算是他們的洞房花燭了,於是忍不住心兒狂跳,不知所措起來……

洞房……要怎麼做啊?

須臾過後,柯晉回來了,衣袂鼓囊囊的上翻著,似乎兜著些東西。

「回來的太匆忙,只能先準備這些了。」

柯晉走過來,輕聲抖開衣袂,將一些花生、桂圓、紅棗都撒在了炕上。

香寶渾身僵硬,連肚子都不撐了,直挺挺的坐著,雙手緊緊的揪著衣角。

柯晉看她那如臨大敵的模樣,輕輕的一蹙眉,而後走到桌邊坐下,用手將喜燭往一邊挪了挪,而後抬眼看向香寶,盡量的緩和了臉色,「你知道洞房是怎麼回事嗎?」

此話一出,香寶幾乎整個人都要燒了起來。

沒想到柯晉問得這麼直接,她害羞得要死,聲音跟蚊子叫似的:「一點點……」

柯晉點了點頭,估計著她從冷宮出來的,可能也沒有嬤嬤教她。

沉吟了一番後,他斟酌著開口:「洞房是要我們睡在一起的……可能會有些疼,你我雖為夫妻,但是你年紀太小,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迫你。方纔我已經讓許嬤嬤把我的被褥放到了暖閣,只要你開口,今晚我就去暖閣睡。」說完敲了敲桌子,開始等香寶回答。

可等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只看到香寶把頭垂得低低的,白皙的脖頸露出來一截,皮膚泛著紅,連耳根都染了緋色,柯晉覺得呼吸一緊,也知道她可能不好意思說,於是又開口:「願意就點頭,不願意就搖頭。」

但對於香寶來說,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呢。

在吃飯時,聽到柯晉吩咐著搬走床褥的時候,自己還擔心了一番,生怕柯晉嫌棄自己,如今看他的意思原來是尊重自己,心頭只覺得暖暖的。

她不是什麼嬌貴的公主,嫁給柯晉不是下嫁,倒像是高攀了,所以在大病初癒了之後,她就下定了決定要跟著柯晉了。

況且出嫁從夫,她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將夫君拒之門外呢,於是忍著強烈的羞意,香寶輕輕的點了下頭。

柯晉不自覺的笑了一下,用拇指無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桌角,而後道:「那好,先去洗澡吧,浴桶還沒給你做好,我一般都去水房洗的,你今晚也先將就一下。」說完一指衣櫃,「你的衣服都在第二層,一會兒許嬤嬤來帶你去水房。」

香寶一張臉羞得鮮紅欲滴,又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柯晉瞧她這樣子不禁莞爾,勾著唇離開了,不過柯晉也沒走遠,而是去了對面的暖閣,斜倚在榻上擦匕首,偶爾朝對面瞟去一眼看看。

許嬤嬤很快就來了,替香寶取了寢袍,又替她散了發,梳理了一下,如此看著,柯晉手中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羞澀的紅暈染上臉頰,比塗了胭脂還要誘人;烏髮披散,將她的小臉兒襯得只有巴掌那麼大,柯晉很喜歡長髮的女子,一路行來竟沒發現香寶的頭髮有這樣長,披散下來,居然到了腳踝,烏黑發亮,就像錦緞一樣。

柯晉入神的看著,若有所思的端詳起她來,直到香寶梳理完畢,起身離開時,柯晉才不情不願的收回了目光。

百無聊賴的等了一會兒,連匕首都沒心思擦了,原以為她是不會願意和自己洞房的,所以也沒存了那分心思,如今得了回應,心頭竟是有些蠢蠢欲動的發癢。

又等了半盞茶,柯晉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去偏房拿了件自己的乾淨衣服就出去了。

出了府一路南行,因為柯府在幽天城的城牆邊,走上幾里路就是郊外了,郊外不遠處就有一處河水。

柯晉腳程快,略施輕功,不一會兒就到了河邊。

利落的脫了衣服跳進去,「撲通」一聲響,冰冷的河水濺了一身,在河裡將自己脫個精光,然後迅速的搓了搓身子。

時已入秋,再加上幽天的天氣陰寒,所以河水已然是冰冷刺骨,但柯晉卻渾然不覺,兀自洗了洗身子,把髒衣服在水裡絞了幾下,就拿出來擰乾,然後當作汗巾,一面往岸上走,一面擦身子。

擦得半干,便套上了外衫,隨意的繫了下,隱約可見有水珠沿著肌肉滑下,因為夜半無人,他也沒什麼避諱,索性也把頭髮解了開來,就這樣開始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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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3: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回去時,香寶已經等在偏房了。

洗澡時,許嬤嬤面無表情的和香寶說了很多有關夫妻房事的事,只聽得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然而許嬤嬤卻仍是冷著臉說了一大堆,也不管香寶有沒有聽進去,雖然害羞的腦袋嗡嗡作響,但香寶還是聽了一些。

正想著時,門「吱呀」的一聲響,香寶頓時細微哆嗦了一下。

一瞧柯晉回來,登時就坐直了身子,羞得腦袋快要垂到了胸口上。

柯晉順手帶上了門,把沒來得及給許嬤嬤的濕衣服隨便搭在了圈椅上,一回頭看到渾身僵硬的香寶,忍不住怔了怔。

只見那床邊的小女人,穿了一件淡粉色繡著梅花的寢袍,領口的幾顆扣子沒有扣,隱約可見白皙的脖頸和鎖骨,她的黑髮披散,一半都散在了床上,有幾縷被她纏在手指上,翻來覆去的搗鼓。

柯晉目光一沉,呼吸變得粗重了些,低聲問:「洗得還習慣嗎?」

「嗯……」香寶點頭。

「躺到被子裡去。」柯晉啞聲說。

香寶咬了咬唇,沒有動。

柯晉走了幾步,掀開燈罩把裡面的燭火「噗」的一聲吹滅。

屋子裡瞬間暗了下來,柯晉的一雙眸子在黑暗中亮得驚人,他看到香寶哆哆嗦嗦的鑽到了被子裡,又挪了幾寸,小心的躺到了裡面去。

柯晉喉頭一緊,幾下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然後赤身裸體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諾大的床在柯晉壓上的那一瞬,輕輕的「吱呀」了一聲,空間也變得狹小起來,一床被子將將蓋住兩人。

柯晉熾熱的皮膚觸到了香寶的胳膊,香寶一抖,下意識的往一邊挪了挪,然而下一瞬,一雙大手突然探了過來,猛地摟住她的腰,把她給攬進了懷裡。她的嬌軀被一個熾熱的懷抱鎖著,柯晉鼻息就在自己頭上,有些粗重,她渾身僵硬的被柯晉抱著,心跳快得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柯晉……柯晉他可是什麼都沒有穿啊!

香寶無助的咬了咬唇,雖然剛才想得好好的,但如今被一個充滿力量的異性半壓著,也忍不住有些怕了。

肌膚相親的這一刻,香寶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男人與女人的不同。

他的身軀那樣堅硬、龐大與熾熱,粗糙的大手緩慢又有力的在她的背脊上撫摸,帶給她陌生的緊張感與羞恥感,香寶忍不住顫抖,卻下意識的將他攀得更緊。

柯晉半摟著她,一隻手緩緩的解開了她寢袍的扣子,卻沒有完全褪去,只是敞開了衣襟,將手探進去愛撫,香寶輕微的嚶嚀了一下,因為赤裸的身軀被人撫摸而略有些抗拒的躲了躲。

柯晉忽略了她的抗議,俯首啃了啃她的臉頰,聲音粗啞:「別怕。」

「嗯……」香寶被他咬得歪了歪頭。

香寶臉頰上柔軟的觸感令柯晉留戀不捨,反覆的舔舐啃咬,一隻手還來回的在她身上撫摸,從背脊到鎖骨,沒有一處落下,尤其是到了她秀氣的雙乳上時,更是流連好一會兒。

修長粗糙的指夾住她的乳尖,輕輕的撥弄,陌生的顫慄感與酥麻感自頭頂漫開,香寶不自覺的呻吟了一聲,然後又硬生生的咬住唇,似乎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發出那種聲音。

她的噤聲卻招來了柯晉的不滿,他從她的頸窩抬起頭來,「怎麼不出聲了?」

「好丟人的……」香寶小臉紅紅的。

「叫給我聽不丟人。」柯晉有些好笑,忍不住咬了咬她紅撲撲的小臉。

「可是……可是現在不想叫了。」酥麻感淡了些,香寶有些委屈。

「嗯……」柯晉沉吟了一聲,一個翻身將她完全的壓在了身下。

香寶有著一瞬的窒息,不過好在柯晉很快就撐起了身子,突然,香寶渾身一顫,他……他竟埋首在她的乳尖,將滾燙的唇貼了上去!

只覺得自己的珠粒被他含住,被靈活的舌勾來勾去,幾乎將她的魂魄都勾走了,她咬著唇,又是一聲嬌吟從齒縫間逸出。

柯晉又是反覆啃咬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啄了啄她的唇,笑道:「現在又想叫了?」

香寶紅著臉不說話。

柯晉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笑意逐漸散去,而後目光在她唇上凝住。

香寶正奇怪著他的眼神怎麼變了,而後突然就被薄唇封住了唇,水汪汪的眸子瞬間睜得大大的,被動的被撬開了齒關,他靈巧的舌長驅直入,勾住自己的小舌,反覆的吸吮,弄得她幾乎合不上唇,只得半張著櫻桃小口任他索取口中的蜜津。

這樣深入的吻了好一會兒,柯晉才氣喘吁吁的離開,低眸看著被吻得幾乎斷氣的香寶。

強烈的慾望將柯晉的眸子染得混沌不堪,他又俯首下去用唇舌將她愛撫,一隻手緩緩探下來,劃過她稀疏的花叢,來到那細細縫隙前,用中指上下的揉搓,香寶的呼吸在那一刻變得急促起來,她急急的扣住柯晉的肩膀,被那突如其來的強烈快感,弄得手足無措,她最羞恥的地方被人撫摸,這種感覺太古怪了……

她睜大了眼睛,眼底有水氣迷茫,無助的看著柯晉,不知所措的呢喃著:「柯晉……」

這種帶有祈求般的眼神,幾乎令柯晉的理智崩潰,真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要了她,胯下的男根已經躍躍欲試的挺起,腫脹的青突出,磨蹭得香寶腿根處變得濕潤不堪……

柯晉咬牙,伏下身子,堅硬的肌肉與她的柔軟肌膚毫無縫隙的貼合,他用熾熱猛烈的親吻來釋放自己得不到宣洩的慾火,一隻手幾乎是急切的在她的私處揉搓撫摸。

略帶著痛楚的快感令香寶四肢發軟,嚶嚀聲越來越大,最終在他加快的動作下,終於是化作一聲聲短促急切的呻吟,然後渾身痙攣的染了柯晉一手的濕潤。

高潮過後的香寶渾身癱軟,斷斷續續的喘息著,水汪汪的眸子漾著些不解,似乎還不瞭解那強烈的令人恐慌的快感是從何而來。

「舒服嗎?」柯晉咬了咬她的鼻子。

「我……我……」香寶吞了吞口水,脖頸上泛著潮紅。

「再弄一次?」柯晉伸手下去摸了摸,香寶又是一抖,細細的嚶嚀了一聲。

「為……為什麼?」香寶有些期待,又有些怕。

「怕你受不住我。」柯晉低頭啃咬她的肩膀,「濕了好弄。」

「喔……」香寶乖乖的點了點頭,聽得半懂不懂,但覺著還是聽柯晉的吧,免得他不高興,於是怯怯的往他懷裡縮了縮,咬著唇囁嚅:「弄吧。」說完,頭微微側開,任由柯晉啃咬著她光滑的肩頭,那感覺有些疼,還有些酥酥麻麻的舒服。

她這副任君宰割的模樣令柯晉呼吸一熱,啃咬著她的動作加重了些。

香寶咬著牙,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柯晉的手滑下去又是一番折騰,將長指送進去反覆的抽插,弄得不經人事的香寶嬌喘連連,連著高潮了好幾次。柯晉抽出濕漉漉的手指,微微抬腰,扶著自己的男根就著愛液,在香寶的私處來回的磨蹭,香寶只覺得有個堅硬又滾燙的東西頂著自己,感覺怪異又舒服,於是她扭了扭身子,緊張的抬眼看著柯晉。

柯晉伸手在她胸前的柔軟上捏了捏,算作安撫。

他低著頭認真的凝視著兩人的交合之處,扶著自己的陽物一寸一寸的推進,將頂端勉強埋入之後,柯晉只覺得那緊窒的花穴幾乎要了他的命,但怕弄傷香寶,柯晉還是強忍著洶湧的慾望緩緩埋入。

然而推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遇到了阻礙,他知道那是香寶的處子之膜,於是忍不住壓身下來,雙手伸到香寶的身下,輕輕將她托起,然後按著她的後腦讓她貼在自己胸膛上。

「可能會有點疼,忍忍。」

「嗯……我不怕疼。」雖然這樣說,但香寶的身子還是有些僵硬。

「香寶。」他輕喚她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於是香寶不禁有著一瞬的失神,然而正是這一瞬,柯晉狠心往前一頂,撕裂般的疼痛襲來,香寶忍不住叫了一聲,然後又硬生生的咬住唇,一個勁兒的顫抖,卻不敢再叫了。

柯晉咬牙停了下來,忍得額上冒出汗珠來,聲音粗嘎的安撫她:「一會兒就不疼了。」

香寶說不出話來,含著淚點頭。

柯晉一手按著她的頭,一手伸手揉搓著兩人的交合處,自己鐵一般滾燙堅硬的男根被一圈嫩肉裹著,摸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淫靡。

柯晉粗粗的喘息著,忍不住稍稍動了動腰,而這時候香寶的痛感已經漸漸散去,一種充斥感蔓延開來,於是她也不喊疼了,只是嚶嚶的呻吟了幾聲,試探性的動了幾下後。

這時,柯晉終於是忍不住了,順從著本能開始規律的動腰,灼熱的呼吸噴到香寶的耳根,跟著燙紅了她的臉。

她緊緊的攀著柯晉的脖頸,感覺比剛才還要強烈無數倍的快感,浪一般把她狠狠的捲起來。

「慢……慢一點……」香寶有些受不住了。

「嗯。」柯晉嘴裡應著,但動作卻依舊。

他的臉因為情慾而變得有些緊繃,汗珠從胸膛沁出來,混合著懷中人的香汗,潤了彼此一身的滑膩。他緊緊的摟著香寶,用力得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胸口,下體緊窒的快感令柯晉近乎瘋狂的抽頂,銷魂的低吼在胸膛裡翻滾,然後不斷的逸出薄唇。

然而對於十六歲的香寶來說,柯晉還是太過龐大了,她不斷嬌吟求饒,最終忍不住往上挪了挪身子,然而剛挪出去幾寸,柯晉就握著她的腰把她拉了回來。

一時間,房間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交流,只剩下女人啜泣般的呻吟和男人斷斷續續的低吼,床板「吱呀吱呀」的響,香寶被頂得上下晃動,胸前的兩團肉也跟著上下搖晃。

她已經平躺了下來,無骨的小手軟綿綿的抵在柯晉的胸膛上,因為夾雜著痛楚的快感在體內瀰漫開來,而無助的亂撓。

柯晉直起身,撐開她的雙腿,緩緩將灼熱整根抽出,然後又全部的頂進去。

「啊啊……」香寶忍不住大叫。

「剛才還害羞,現在卻叫成這樣了。」柯晉聲音啞得驚人,他低頭,吻住香寶。

「唔唔……」香寶被堵住嘴,卻覺得下面棍子一樣的東西動得更快,於是小手忍不住地更加用力的在柯晉胸口上撓來撓去,那種感覺太奇怪了,明明被人在私處來回搗鼓,她覺得有些疼,但更多的是強烈的快感,她好舒服……舒服得簡直要哭出來。

香寶嚶嚶的叫喚著,眼角不自覺地沁出了眼淚來。

這一夜香寶被折騰了好幾次。

當柯晉終於到達了最高潮後,香寶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疲倦的睡過去了。

洞房夜之後,柯晉似乎在香寶的身上發現了寶藏,但礙於她年紀尚輕,禁不起折騰,所以柯晉總是忍著,一番雲雨過後總要憋個一、兩天才再來一次。

但即便如此,香寶還是不大習慣,畢竟誰會願意每天頂著一脖子吻痕出去呢?可夫君為大,她也只能忍著,只盼著柯晉的休假趕快結束,速速回到軍營去練兵去……香寶往布料上紮了一針,開始胡思亂想。

「在想什麼,嗯?」龐大的身影突然壓下來。

「呃……沒什麼。」香寶覺得耳根一熱,一側臉,便瞧見近在咫尺的柯晉了。

「聽許嬤嬤說宮裡遣送來的婢女已經到了。」柯晉抬手拿下她手中的繃子放到一邊,將她兩手攏住輕輕摟著,深邃的目光黏在她臉上,口氣有些心不在焉:「還習慣嗎?」

雖然兩人已經成親好幾日了,但現在被他這樣摟著、這樣看著,香寶還是會覺得害羞,一張小臉紅紅的,只點頭不說話。

「明天我就去營裡了,她們伺候得好我也放心。」

「明天……」香寶一驚,抬頭看他,「相公明天就走嗎?」

「嗯。」柯晉對於這個還不大習慣的新稱呼十分受用,目光一柔,「捨不得?」

「去了營裡也是能天天見面的。」香寶又紅著臉低下頭去。

「那就只有晚上才能疼你了。」柯晉低笑,吻了吻她通紅的脖子,繼而滑下去隔著衣服咬她,「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到,不像現在……」粗糙的大手不安分的撥開衣襟摸進去,即便是隔著裡衣,那手心的溫度還是燙紅了香寶的身子。

雖然已不是處子,但香寶還是敏感得很,稍稍一碰就渾身潮紅,柯晉很喜歡看這樣的她,美得像個妖精,下身不自覺的勃起,頂著香寶來回磨蹭。

香寶有些驚慌,小手堵在了柯晉的胸膛上,小聲央求:「外面還有丫鬟在呢……」

可在強壯高大的柯晉面前,自己的反抗根本就微不足道,對方攏住她的小手,貼在溫燙的唇邊親了親,而後大手探下來往上一托,就把香寶整個人給抱了起來!

「啊……」香寶低聲尖叫,「相公!」

「噓。」柯晉對她擠了擠眼,「外面還有丫鬟在呢。」

「相公……」香寶急得都要哭了,揪著他的衣領哀求:「會被聽到的啊……」

「只要你不出聲就不會被聽到。」柯晉單手托著她,另一隻手「刷」的拂開了圓桌上的壺碗,嘩啦啦的響聲響起,香寶渾身一抖。

片刻後,門外果然響起了丫頭含蓉的詢問聲:「夫人?」

柯晉將香寶放在圓桌上,一面解自己的腰帶,一面神色如常的說:「沒什麼,打碎了杯子而已,別進來了。」

「相公……」

「乖。」柯晉擠入她的雙腿,只脫了她的褻褲,大手撩開羅裙探了進去,熟稔愛撫,一路沿著她的敏感點滑下,香寶的反抗聲越來越小,逐漸化作了細微的嚶嚀。

柯晉壓身吻住她的小嘴,成功的堵住了她所有的呻吟,一面吻她,一面「照料」著她的花穴,然後還不忘抽空咬著她的唇揶揄:「怎麼剛一摸就濕了?」

香寶摟著他脖子的手用力的緊了緊,像是在無聲的反抗。

柯晉順勢傾身壓得更低,令她完全躺在桌上,然後一扶分身,深深的頂了進去。

之後香寶就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了,下身的快感折磨得她好難受,想叫又不敢叫,只好拚命用小手堵著自己的嘴,而後在柯晉下身那龐然大物的猛烈攻勢下,因為太過快活而無聲的抽泣了起來,男性隱忍細微的悶哼在耳邊響起,柯晉出了汗,濕潤又滾燙的胸膛,將她胸前的柔軟壓成了圓扁的形狀。

窗外天色大亮,從紙窗內照射進來的陽光,披散在這兩具緊緊糾纏的身體上……

柯晉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他壓著身,將香寶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兩條隨著劇烈的運動而不斷晃動的小腿。

因為是在白晝,所以柯晉細細地將高潮中的香寶看了個清楚,她的表情既愉悅又痛苦,眼角有淚,貝齒咬著紅唇,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泛著誘人的潮紅。

看著這樣的她,柯晉只覺得小腹一緊,然後猛地往前一頂,將一腔的熱流都灑在了香寶的身體裡……

激烈的歡愉過後,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柯晉長出了一口氣,抽身出來,隨手扯起散落在一邊的衣服擦拭了半軟的陽物,然後便一把抱起香寶,轉身將她放回到床上,準備用衣服給她清理下身,須臾,瞧見有白濁從她的花穴中流出,柯晉呼吸一緊,抿著唇給她擦了,但下身還是不爭氣的又抬了頭。

柯晉清了清嗓子,無奈的笑,「總有一天我會精盡人亡的。」

香寶昏昏沉沉的沒聽清。

「沒什麼。」柯晉扯過被子給她蓋上,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你……」香寶的手碰到了被子中的柯晉,往回一縮,「你又……」

「放心,不弄了,再弄就又弄傷你了。」柯晉知道她觸著了自己的灼熱,吻了吻她的臉頰,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往自己懷里拉了拉,直到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了,他才低聲開口,聲音裡還帶著些嘶啞:「睡會兒吧,吃飯時我再叫醒你。」

香寶乖乖的閉上眼,渾身疲軟得厲害。

將睡不睡的邊緣,她懊惱的想,一定是自己烏鴉嘴,柯晉才這麼快回營的……

當夜柯晉沒有再碰香寶,兩人安靜的相擁入睡。

翌日早晨,天還沒亮,柯晉就出發去軍營了。

他沒有叫醒香寶,所以一覺醒來,發現床鋪已經涼透的香寶,不禁有些失落和懊惱。

身為人家的新媳婦,怎麼也要給相公做頓早飯才行啊!

在被窩裡懊惱了一陣,香寶才慢吞吞的鑽出被窩,把衣服都穿上。

離開偏房後,發現早飯已經擺上桌了,廚房的劉嫂正在擦桌子,一瞧見她出來了便露出了笑臉,「夫人起的正是時候,還熱著呢,快來吃。」

「又麻煩您來送飯了。」香寶溫順的笑。

「夫人折殺奴婢了,這做飯、送飯本來是就奴婢的活。」劉嫂收了抹布。

「我年紀小,劉嫂長我幾歲,就不用自稱奴婢。」

「夫人……」劉嫂有些感動,連忙笑了幾下,讓到一邊,「夫人快用膳吧。」

其實宮裡的侍婢來了後,就是負責伺候香寶的,許嬤嬤分別給她們安排了任務,又從中挑了三個靈秀的來伺候香寶的起居,在這三個婢女中,以一個名喚含蓉的婢女為大,她長得最清麗,眉眼間透露著機靈,從神態、氣質來看,在宮裡也是有些地位的。

然而香寶自小過的日子比宮女還不如,哪裡習慣讓人伺候,所以幾乎不讓她們幹活,日子久了,含蓉也懈怠了起來,如今這送飯的活計本來也是她的,可卻都推給了劉嫂。

這事兒誰都明白,但當家夫人不說什麼,別人也都不好說。

倒是總愛冷著臉的許嬤嬤,會嚴厲說上幾句,但香寶總是不介意,所以許嬤嬤訓斥的話也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沒什麼力道,為這事許嬤嬤少不了要告誡香寶,但香寶生性溫順,無論如何也不會使喚別人。

直到快入十一月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令好脾氣的香寶也有些氣惱了……

彼時深秋將過,冬意萌現。

幽天的寒冷更甚於京都,還不到十一月,出了門就能呵出白氣了。

香寶雖然身子嬌小,卻並非柔弱,寒冷的天氣對她確實絲毫影響都沒有,整日穿著單薄的羅裙在府裡打轉,跟著許嬤嬤學這學那,並且將府裡能攬上的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嫁過來的這段時日裡,香寶在竭力的扮演好娘子的角色,縫衣、做飯,凡是有關柯晉的事,她都會盡力去做,努力想要盡到娘子的本分,然而,有些活是為人娘子的本分,有些事卻是為人奴婢的本分。

當許嬤嬤又一次看到香寶自己泡著冷水洗衣裳時,終於是忍不住走過去,一伸手按住了香寶眼前的搓衣板,目光在她那通紅的小手上停了停,而後頂著那張萬年不變的老臉,一字一句的說:「夫人,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衣服不多,我自己洗就好。」香寶一怔,旋即抬頭對她笑了笑。

「老爺看見了不管可以,因為他是主子,我們做奴才的看見不管就是目無主上。」許嬤嬤不由分說的按下搓衣板,架著香寶的胳膊把她扶起來,「夫人,您這樣是會給老嫗找麻煩的。」扶正了她,而後抽手站好,垂著眼角瞧她。

香寶一聽這話,便不好意思再洗了,生怕給人家惹麻煩。

「許嬤嬤,我沒想給您找麻煩……」

「天寒了,夫人進屋裡暖和著吧。」許嬤嬤側身讓一步。

「嗯,好。」香寶點了點頭,用衣袂擦了擦手,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含蓉呢?」許嬤嬤跟在她身後,突然問。

「我讓她去休息了,也沒什麼事好做的。」香寶說。

「夫人,主子有主子該做的事,奴才有奴才該做的事,您若是總讓奴才們歇著,那老嫗不如把她們都遣了出去,反正也沒什麼事做。」許嬤嬤語氣無波的說。

香寶又被許嬤嬤家訓了,忍不住耷拉下肩膀,可憐兮兮的說:「許嬤嬤您別趕她們走,是我自己不習慣有人伺候。」

許嬤嬤的臉色難得和緩了些,「老嫗沒權利趕走任何人,但您必須明白,這府裡誰是主子,誰是奴才。」說完這一句,她深深的看了香寶一眼,轉身離開了。

香寶在原地站了站,低頭思忖了一會兒許嬤嬤說的話,而後搖了搖頭,捏著手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在廢棄的遊廊上和其他丫頭們聊天磕瓜子的含蓉。

幾個丫頭見她過來皆是一驚,忙拍去手中的瓜子皮扔了,對著她福了福身,「夫人。」

唯有含蓉,紋絲不動,繼續磕瓜子。

香寶對著其餘丫頭笑了笑,然後往前走幾步,「含蓉,瞧見我的狐裘披風了嗎?」

含蓉啐去嘴裡的瓜子皮,懶洋洋的說:「沒有呀。」

香寶頓了頓,又說:「我記得交代你去洗了……你是不是忘記了?」

含蓉不大高興的抬眼,「夫人記錯了吧,您哪裡有什麼狐裘披風?那東西可貴著呢。」說完拍了拍手站起來,低眉撫了撫衣裳,咕噥道:「還真拿自己當主子呢,也不想想當初是從哪兒出來的。」這話說得很小聲,但卻很清晰,明擺著是想讓香寶聽到,其餘丫頭一陣唏噓,有些怯怯的看了眼香寶。

香寶被噎得氣上不來下不去,一張臉漲得通紅。

她用力的捏著自己的手指,克制著自己不要顫抖。

見她如此,丫頭們忍不住竊竊私語了幾句,含蓉更為得意,輕笑了一聲,準備離去。

這時候,一道清清亮亮的男聲從後方響起,帶著幾分堅硬的怒意:「我說哪裡來的丫頭如此面生呢,原是新入府的,屁事不懂,竟敢頂撞起主母來了!」

含蓉一驚,連忙抬眸看去,只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正在拱形門前,白皙文氣那人對著她怒目而視,瘦高冷峻的沒甚表情,只是瞇著眼往這邊瞧。

含蓉是什麼樣的眼力,立刻看出這兩個人不一般,心裡暗道不好,立刻掛起了柔和的笑來,「公子說得不錯,奴婢確實是新入府的,不過後面的話奴婢就不明白了,奴婢並沒有頂撞夫人,夫人待下人和順,所以方才奴婢不過是與夫人玩笑罷了。」

「主母,是這樣?」唐小初不信。

「嗯,只不過……是個玩笑。」香寶勉強的笑了笑。

「真的?我看剛才她們都笑你來著。」其實唐小初什麼都沒聽到,只是遠遠的看著一幫丫頭圍著香寶笑,香寶尷尬的站著,這才覺得不對。

然而香寶卻搖了搖頭,扯著笑說:「開玩笑的話,必然是要笑了。」

「可是……」唐小初還是不信。

「行了,小唐。」衛祥拉住他,「還有正事。」

「你們來找相公嗎?」香寶稍微收斂了下尷尬的表情,笑著問。

「沒,我們才從營裡出來,是大哥讓我們過來的。」唐小初說完一頓,扭臉看了眼遊廊上的丫頭們,「愣著幹什麼?有這時間跟主母開玩笑,還不如去幹活!」

丫頭們一驚,連忙散去了。

待她們走後,唐小初才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挨在香寶身邊走,「大哥怕主母在家待著無趣,讓我找了輛馬車來,接你出去轉轉。」

「真的?」香寶眼前一亮,方纔的尷尬悉數散去,「我可以出去?」

「嗯。」唐小初用力點頭,須臾後又想起來,「對了,大哥讓您帶個婢女去。」

「這……」香寶小臉一垮,有些為難……要帶含蓉嗎?那樣一定玩得不開心。

「是啊,大哥特意囑咐的。」想到這兒唐小初就憤憤,不就是怕他倆離主母太近了嘛,小氣巴拉的,把媳婦兒護的跟什麼似的,生怕被別人搶走!當然,這些話自然不能對香寶說,唐小初狠狠腹誹,但表面上還是掛著笑臉。

「那……我帶許嬤嬤去吧。」

「那主母去準備一下,馬車就在外面等著。」唐小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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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半個時辰後,香寶就和許嬤嬤坐上馬車了。

馬車寬敞舒服,香寶坐在主位,許嬤嬤坐在側面的位子上,馬車外是由唐小初駕車,衛祥騎馬護在一側,香寶第一次出行這麼有氣勢,不禁有些小喜悅,但也有些害羞,這樣大的架勢出去,肯定會招人耳目的吧。

然而,逛著逛著,香寶才知道自己想錯,她的架勢根本不會招人耳目,因為街上根本沒人!

其實在來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諾人的幽天城裡,人丁少得可憐,寬敞的古道上顯得空空蕩蕩。

天色陰霾,寒風捲起地上的落葉,自地上掠過,發出細微的聲響。

街兩側零星的擺著幾個小攤子,攤主都不甚熱情,揣著手、冷著臉,看哪都是一臉的警惕,那表情竟是和……香寶忍不住看了眼許嬤嬤,唔,竟是都和許嬤嬤如出一轍呢!她看了看許嬤嬤,又撩開簾子往外看,然後又看許嬤嬤。

許嬤嬤一直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片刻後,突然面無表情的開口:「夫人,老嫗臉上有花兒嗎?」

香寶肩膀一縮,老老實實的不敢再偷看了。

一路行來,只看到了幾個菜攤和肉攤,期間香寶下車買了些菜上來,之後又路過了不少破敗的樓閣店舖,看樣子這幽天城還是富足過的,起碼店舖都很齊全,規模也不小,只是許久沒人經營,現下凋敝得很。

香寶眼看著竟是有些感傷,忍不住想著,這個城市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浩劫,才會頹敗於此。

「夫人,前面有賣成衣和脂粉的。」許嬤嬤說。

「噢,是嗎?」香寶看著經過的一處店舖,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前面有賣成衣和脂粉的,您在聽老嫗說話嗎?」許嬤嬤蹙眉。

「在聽。」香寶終於把頭伸回來,看著許嬤嬤,「有賣成衣和脂粉的……」

「您應該置備些了。」許嬤嬤忍不住斜她一眼。

「哦……」香寶這才明白許嬤嬤的意思,連忙擺手,「不用,我不用這些的。」

「夫人,新娘子就該有新娘子的樣子,您身上的衣服未免太素淨。」

「許嬤嬤,你瞧……這原來是個繡樓吧?」香寶打斷了許嬤嬤的訓導,指了指一處樓閣,「看樣子還挺新的,怎麼原先的主人不做了呢?程記繡莊……」香寶把小臉墊在車窗上,瞧著那已經過去的程記繡樓咕噥。

這麼大的繡樓,裡面一定有很多好料子和好絲線吧?香寶遺憾的想,可惜現在都沒有了。

許嬤嬤沒理她,擰著眉,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

之後在許嬤嬤的要求下,香寶還是去了成衣鋪一趟,但沒有買任何衣服,而是買了些料子回來。

回到家時候天色已經擦黑,柯晉還沒回來,香寶抱著買回來的料子回了房,心情不錯,雖然幽天城的市集不是……十分的熱鬧,但能出去轉一圈也是很好的,更何況還買回來這麼多又便宜又好的料子!

出去了香寶才知道,這幽天城的東西真的很便宜,以前在宮裡從採買的小宮女和給冷宮送東西的太監那也知道些,所以才對這幽天城的物美價廉格外欣喜。

圓月高掛的時候,柯晉回家了。

以往他總是很晚才回來,又或者索性住在營裡,可成了親就不一樣了,多了個人等在家裡,就多了分牽掛,所以柯晉不自覺的就回家早了些,總要趕著和香寶一起吃晚膳。

這次風塵僕僕的一進門,便看到自己的小娘子蜷在榻上鼓搗著什麼玩意兒,柯晉輕輕走過去,俯首等了半晌,可誰知香寶卻絲毫沒發覺他的存在,專心致志的琢磨著在心裡勾勒出的花樣該怎麼繡出來。

柯晉有些被忽視的不悅,擰起了眉頭,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香寶霎時抬頭,愣愣的瞧了他一會兒,才猛地回神,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匆忙的放下針線站起身,微微仰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去許多的男人,臉上浮現了一抹羞赧又欣喜的笑,「相公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我剛才在想東西。」

「在想什麼?」柯晉臉色緩和了些。

「想著花樣呢。」香寶笑起來,獻寶似的說:「今天在市集裡買了不少料子回來,可以繡好多東西呢,而且那些料子都極物美價廉……」絮絮的說了會兒,香寶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些小家子氣,於是只好閉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麼不說了?」柯晉停下脫衣服的動作。

「相公累了一天,我就不煩相公了。」香寶乖巧的過去替他解扣子。

「不煩。」柯晉微微仰頭,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衣服上劃來劃去,「繼續說。」

「真的嗎?」香寶的眼睛亮晶晶的,得到了首肯後便輕聲細語的說了好多,無非都是些瑣事,說了些原先在宮裡的事,當然,重點是為了突顯幽天城的東西便宜。

這還是第一次,柯晉從一個剛來幽天城的人口中聽到誇讚的話,於是忍不住有些莞爾,始終低眸凝視著她,竟是將那些他原來絕對不會聽一句的絮叨都聽進去了。

小夫妻倆就這樣一個溫軟的說,一個靜靜的聽。

聽到一半時,柯晉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唐小初他們跟去了嗎?」

香寶話一停,捏著筷子點了點頭,「還有衛大……衛祥。」

柯晉「嗯」了一聲,又問:「陪你逛了?」

香寶又搖了搖頭,「唐小初駕車,衛祥在一旁騎馬,一直都是許嬤嬤陪著我。」

柯晉低眸挾了一筷子菜給香寶,「嗯,剛才說到哪兒?繼續。」

香寶咬了咬筷子,好奇的問:「不是相公你讓他們來接我出去玩的嗎?」

柯晉懸在半空的手一頓,而後又神色如常的挾了菜放到自己碗裡,點頭,「是,我怕他們借此機會亂跑,不來陪你。」從容的扯了個謊,他才不會告訴這個小女人,自己怕那兩個傢伙離她太近呢。

香寶就是太沒警惕性了,對誰都這麼好、這麼溫柔、這麼傻兮兮的……柯晉不自覺的擰眉,這令他很不悅。

「喔,不會的啦,唐小初和衛祥都是好人。」

柯晉嘴一撇,就是這樣,看誰都是好人!他放下碗筷,將手邊的酒一飲而盡,而後便回屋了。

香寶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心裡一慌,也放下了碗跟進去,然後順帶著闔上了房門,不一會兒屋外傳來了收拾碗筷的聲音,應該是劉嫂。

香寶倚著門,看了會兒柯晉,而後小心翼翼的問:「相公你怎麼了?」

「沒事。」柯晉嗓子發緊,對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嗯。」香寶挪過去,而後被他摟著坐在大腿上,這些日子兩人親暱慣了,所以香寶雖然有些害羞,但也不反抗,任由柯晉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熟稔撫上她秀氣的雙峰。因為年紀小,尚在發育,所以她渾圓的雙乳算不上碩大,連柯晉的大手心都撐不滿,但新婚之後,香寶似乎變得豐滿些了。

柯晉將頭歪在她的頸窩,大掌漫不經心的磨蹭著她。

他似乎有些疲累,半闔著眼,半晌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香寶乖乖的任他抱著,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這個大狗熊一樣黏在她身上的男人。

這樣擁抱了半晌,柯晉終於是緩聲開口了:「我可能會有一個月不在家。」

「你……」香寶一驚,而後問:「相公要去哪兒?」

「去山裡訓練士兵。」柯晉用腮幫上的鬍鬚蹭了蹭香寶的臉,沒有睜眼。

「噢。」香寶目光閃爍了下,咬了咬紅唇,沒說話。

「不問為什麼,嗯?」柯晉有些懶散的問。

「相公的事……我不該插嘴的。」香寶乖乖的說。

「既然是夫妻,我有什麼事也不會瞞你。」柯晉擰眉掙了眼,看了她一眼又緩緩閉上,將頭埋下去,鼻尖蹭著她的脖子,舒服的吸了口氣,「回京述職耽誤了數月,營裡的新兵懶散了不少,但我本無意要去山裡這麼久的,可呂鶴那小子卻打定了主意,王召他們也跟著附和……」不知不覺,他解釋了許多。

「呂鶴?」香寶下意識的問了句。

「嗯,營裡的副教頭,是個……」柯晉話鋒一頓,又問:「你自己在家可以嗎?」

「可以啊,有許嬤嬤,還有這麼多丫鬟。」香寶乖巧的笑,盡力掩飾著剛才眼底浮起的那些失落,「相公安心去訓練士兵吧,注意身體,我……我等你回來。」

最後那一句,她說得好小聲,但柯晉還是聽到了,緩緩睜眼,含笑凝視著她的纖細的側臉,大掌愛撫的力道加重了些,「那你要怎麼送我走?」

香寶稍一側頭,便接觸到了柯晉灼熱的目光。

兩人成親也有些時日了,香寶一下子就明白了柯晉的意思,臉一紅,從他懷裡掙出來,羞得躲到被子裡去了。

柯晉呼吸有些急促,轉身熄了燈,脫了衣服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而後的事不問便又是一番翻雲覆雨。

這一夜,柯晉要了香寶好幾次,好像要把未來這一個月的次數都要夠了才行。

香寶低低的啜泣,當柯晉從她身後進入時,她仍忍不住回頭去看,眼角晶瑩、紅唇輕咬,柯晉湊過來,扳住她的下巴狠狠親吻。

他一手摟著香寶的腰,一手捏著她的臉,胯下瘋狂的抽頂,幾乎失控的快感令香寶無助的嬌吟、低泣,然後在那鐵一樣的陽物將滾燙的熱流洩在自己體內時,忍不住渾身痙攣。

柯晉渾身一顫,摟著香寶不動彈了,直到那汩汩的熱流悉數射出,才長出了一口氣,抱著她躺了下去。

清理過身體後,香寶難得主動的轉過身來,湊到了柯晉的懷中。

兩人靜靜的抱了一會兒,香寶小聲問:「相公明天一大早就走嗎?」

柯晉閉著眼,聲音有些困頓:「後天走,明天在家準備。」

香寶點頭,這才放心的睡著了。

柯晉困得迷迷糊糊的,把她摟緊了些,意識混沌的咕噥了一聲:「寶兒,我有點捨不得你呢……」

柯晉走了之後,原本就冷冷清清的大宅子更加寂寥了。

家裡沒了男主人,含蓉越發囂張,許嬤嬤再過嚴厲到底也是個下人,主母不發話,她也不能拿含蓉怎麼樣。

香寶性子隱忍,也不想在柯晉不在的時候惹事,於是處處忍讓,除了跟著許嬤嬤料理家事以外幾乎足不出戶,整日窩在偏房裡面縫縫繡繡,繡得累了就昏昏沉沉的歪在床上睡了。然後總會在半夜被凍醒,因為沒了柯晉的體溫,她總是覺得渾身都冷清,就像是發燒了一樣,沒什麼精氣神,香寶抱著被子,脫了外衫後將自己裹好,然後瞪大了眼睛望著窗子外黑沉沉的天色。

隱約可以聽到冷風在呼嘯,窗子在細微的「吱呀」響,沒想到幽天的初冬這麼冷,不知道山裡的天氣會不會更加惡劣呢?柯晉會不會凍到?如果他走之前就把那件棉衣縫好就好了……迷迷糊糊的想著,香寶又睡著了。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遮住圓月的薄雲緩緩散開,細微的月光籠罩住溪流裡的男人們。

即便個個人高馬大,但在幽天深山的惡劣天氣中,仍舊忍不住凍得牙齒打架,然而每晚在河裡洗冷水澡卻又是他們的柯教頭下的死命令,所以一干人等只得硬著頭皮泡在冷水裡,待夠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能出來。

熬過了規定時間後,新兵們迅速的爬上岸,柯晉又待了一會兒,最後一個上岸,而後不緊不慢的用上衣擦乾了身子,然後只套上長褲,光著膀子走在隊伍後。

唐小初和衛祥一左一右的跟著他。

柯晉抹了抹脖子,抬眼看著天色若有所思。

唐小初瞟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開口:「老大,想媳婦了吧?」

「嗯。」柯晉大大方方的承認,低下頭又說:「還有件事,最近天氣有些怪。」

「怪?哪裡怪啦,不是一如既往的凍死人嘛……」唐小初咕噥了一聲,搓了搓凍僵的胳膊,但也忍不住看了眼顏色詭異的夜空,明明已是深夜,但夜空卻不是黑得很徹底,隱約的泛著些紫色。

唐小初想起下午天突然陰了下來,天空裡漾著一大片的黑雲……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我們來多久了?」柯晉沉聲問。

「八天。」衛祥簡潔的接話。

竟然才八天,回到營帳時,柯晉忍不住想。

他和衣躺在臨時搭建的大床上,環著手臂看著營賬頂子發呆,懷裡空落落的,不摟著那個香香軟軟的女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柯晉翻了個身,枕著自己的胳膊,然後一隻手忍不住從褲腰裡探進去,握住了自己有些蠢蠢欲動的灼熱……

「老大!」一個清麗的嗓音隨著營賬簾子的掀起而傳進來。

柯晉倏地抽手坐起來,不悅的看向來者,「呂鶴!」

「下回會打招呼的。」呂鶴淡笑從容的走過來,「這不是有急事找你商量嗎?」

來者是營中的副教頭,呂鶴抬手解下披著的大氅,露出裡面合體剪裁的水藍色長衫,略有些收腰,是與這軍中漢子格格不入的秀氣與纖細。

呂鶴隨手將大氅一扔,先是到桌邊給自己倒了碗水喝,一面喝一面用眼睛看著柯晉,而後伸手放下茶碗,問:「這才什麼時辰,你怎麼都上炕了?被子也沒扯開……」呂鶴端詳了那大床一下,「想事兒呢?」

「有什麼急事?」柯晉沒接話,站起來。

「唔……」呂鶴揚了揚眉,側身坐下,「天氣古怪,有幾個新兵病倒了。」

「送去讓衛祥看,不嚴重的接著練。」柯晉在方桌的那一邊坐下。

「我總覺得天氣不正常,你覺著呢?」呂鶴看了眼柯晉。

「是有些。」柯晉聽到這話也擰起眉,「我在考慮應不應該提前結束訓練。」

「再看幾天吧。」呂鶴似乎不大同意,低眸看了看桌角,而後突然笑起來,「莫不是你自己想媳婦了,所以才要早回去?一直都聽小唐誇你的新娘子怎麼怎麼好,兄弟們倒是一次都沒見過,這次回去一定得仔細瞧瞧,我可是沒見過宮裡的女人是什麼樣兒呢。」呂鶴爽朗的笑,說話時卻是一直在盯著柯晉的眼睛看。

「嗯,回去就擺桌酒。」柯晉有些心不在焉的應著。

之後兩人又商量了些營中的事宜,可柯晉心裡一直惦記著香寶,有些心不在焉,呂鶴也瞧出來了,不禁有些悻悻然,覺得再說什麼也沒意思,便起身告辭了。

呂鶴走後柯晉起了些睏意,吹熄了帳子裡的油燈,三兩下就剝了衣服上炕,隨手扯過被子蓋上,躺了一會兒又覺著不舒服,起來索性把裡衣也脫了

想把裡衣放到枕頭邊放著,卻覺著指頭蹭到了什麼,於是扯過衣服,湊到了月光下細看了一眼,才發現裡衣的領角處用針線繡了一個「柯」字。那字繡得有些歪歪扭扭,不好看,頂多看著有些秀氣罷了。

但柯晉仍舊忍不住心頭一軟,這肯定是香寶繡的……柯晉勾了勾唇,又把裡衣穿上,回到炕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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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轉眼,柯晉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了。

期間下了幾場小雪,明明還不到十一月底,這天氣卻是跟深冬一樣了。

香寶換上厚棉襖,漸漸的不再把自己關在小偏房裡了,雖然家裡有個含蓉跟她不對頭,但府外還是挺好玩的,所以香寶總會拉著許嬤嬤一起出去轉悠,然後買些物美價廉的蔬菜回來。

出去的次數多了,許嬤嬤也發現,這個當家主母的小眼神總是往那家叫程記的繡莊上瞟,許嬤嬤是何等的顏色,又是何等的直接,於是這一回路過程記繡莊時,只見她不緊不慢的問:「夫人很喜歡這家繡莊?」

香寶被識破,有些羞赧,支支吾吾:「沒有啦……只是小樓蓋得挺漂亮的。」

許嬤嬤耷拉著眼皮,雙手攏在袖中,「夫人可知道,這幽天城中有許多樓閣都是廢棄的,沒東家。」說完睨了眼香寶疑惑的神色,於是略有些不耐的補充:「程記繡莊的東家早在幾年前打仗時就跑了。」

「噢。」香寶點了點頭,還是沒明白。

「所以夫人你若是喜歡,大可以把這繡莊收了。」許嬤嬤硬聲說。

「啊?」香寶先是一怔,然後不可置信的問:「可……可以嗎?」

許嬤嬤裡從鼻子裡「嗯」了一聲,而後揣著手說:「左右就是個廢樓,這幽天城裡也不會有人去買繡品,夫人你若是喜歡,帶幾個人去收拾一下就好,以後你無聊了,也可以來這裡轉轉。」瞭解了香寶的嬌憨本質,許嬤嬤也不跟她拐彎抹角了,直接說:「老嫗已經替夫人雇了幾個工人。」

香寶的小臉上陰晴不定的,直到聽許嬤嬤說清楚這小樓沒人要,所以根本不用花錢之後,這才放下心來開心,笑容幾乎都要從眼中溢出來了,她想去拉許嬤嬤的袖子,卻又在她陰沉的臉色下縮回手,然後咬著唇笑,「謝謝許嬤嬤。」

「老嫗應該做的。」許嬤嬤仍舊沒有笑臉。

「不過城中人這麼少,會有工人嗎?會不會很貴……」

「城中商賈少,多為屠夫和獵戶,工人不缺,花點小錢就可以。」

雖然即便只是花一點小錢,香寶也是很過意不去的,但那家繡莊對自己的誘惑又太大,於是香寶捏著手指盤算了一下,最後決定找個機會把自己陪嫁的東西當幾件,貼補在家用了就是了,於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第二日,許嬤嬤就帶著雇來的幾個工人去收拾繡莊,因為完全是拿來給香寶玩的,所以根本沒往裡面添置什麼,只是把裡面原有的收拾了下,破敗的門板、窗戶就用後院堆著的木材給勉強釘上。

這樣過去幾日,繡莊便收拾出來了。

程記其實是個很秀致的兩層小樓,看擺設應該是一樓賣布料,二樓賣成衣。小樓後面有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有一個外露的樓梯連接著兩樓的房間,二樓外還有一圈走廊,雖然收拾得很簡單,而且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香寶還是很歡喜,走在繡莊裡簡直覺得自己開心得要飛起來了。

她提著裙擺「咚咚咚」的在二樓小跑,挨個房間的看,臉上是忍不住的笑容。

這次跟她來的是個丫頭,叫雲桃,是幾個宮婢裡年歲最小,也是最沒心眼的,不像其他幾個丫頭不把香寶放在眼裡,倒是對香寶很恭敬,而香寶本性柔順,又不愛使喚人,所以雲桃也很喜歡這個主子,做事也很盡心。

雲桃跟在香寶身後,緊張的喊著:「夫人,夫人,小心摔著啊夫人!」

「雲桃你瞧,這還有個小庫房呢。」香寶推開一扇門,回身拉著雲桃進去,轉了一圈又出來去下一間屋子。

就這樣玩了一整天,傍晚香寶才依依不捨的回去,連晚膳都比往日要多吃了些。

晚飯後,她又埋頭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把往日買來的便宜布料都搬出來,決定明天要把這些東西都運到繡莊裡去,正翻騰著,裝放小囊袋的匣子掉了出來,香寶一驚,連忙撿起來捧在懷裡,拿出了裝有土灰的囊袋查看,確定完好後才鬆了口氣。

「母妃,你有沒有想我呢?」香寶看著那囊袋,突然就傷感起來,忍不住有些哽咽。

白天的喜悅煙消雲散,香寶揣著囊袋躺到床上,默默的流淚,哭了一陣後把囊袋放到枕頭邊,和衣縮在了被子裡。

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沒有柯晉體溫的夜晚也越發的難熬,香寶雖然不畏寒,但還是要蓋兩床被子才能安然入睡,或許是來到幽天後自己被養得太好了,感覺都不像從前那般能吃苦了呢。

想到這忍不住又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再有個十天,柯晉就回來了呢。

香寶左等右等,最後卻是一場大雪比柯晉更早到了。

這場雪從午夜而下,而後足足持續了三天之久,這三天三夜,鵝毛大雪細密落下,那漫天密佈的樣子,竟是有幾分駭人,雪花之間連得細密,香寶覺著眼前像是遮了一層白花布,什麼都看不到了。

三天的大雪很快就將幽天嚴嚴實實的覆蓋,積雪在迅速的堆積,像是永遠都掃不淨,直到有人家院子裡搭建的小廚房被大雪壓塌了、有人被嚴重凍傷的時候,人們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香寶聽了外面的傳聞,駭得一宿又一宿的睡不著覺。

她總會揪著被角胡思亂想……聽附近的獵戶說,山裡的動物都被凍死了,大雪也封鎖了幽天城通往外界的管道,一城的百姓竟是被大雪困在了這小鎮中,一時間,生計竟是都成了問題。獵戶無法打獵,百姓也無法出城,苦寒又毫無活力的幽天彷若成了座死城,除了破敗就什麼都沒有了。

香寶抽抽鼻子,越想越覺得可怕,山裡的動物都凍死了,柯晉可還在山裡沒回來呢……不過柯晉那麼厲害,肯定不會出事的。

於是在這個依舊寒冷的深夜,香寶抱著被子,心裡琢磨著柯晉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再度醒來是被一雙冰手給凍醒的,她打了個哆嗦,驚覺的睜開眼,眼中的恐懼在看到那人的雙眼時瞬間化為驚愕,而後變成喜悅……黑暗中男人眼睛亮得驚人,眼神與雙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溫度,他此刻已經是赤裸,利落的鑽進被窩,然後用力的摟著香寶,他心跳得很快,隔著堅硬的胸膛,與香寶的混合在一起。

「我……我以為你被困在山裡了。」香寶興奮得有些結巴。

「嗯,確實困了。」柯晉的聲音很低啞,夾在著一絲疲憊:「今天才走出來,衣服都濕透了,我身上是不是很冷?」柯晉手臂一鬆,俯首看了眼香寶。

他帶著手下的人在山裡跋涉了好幾天,饒是他身子強壯,現下也是被凍得渾身發冷,一身鐵般的肌肉冰冷冰冷的,直到擁住了這個小女人,才找回了一絲溫度。

「嗯,很冷……」香寶點頭,然後往他懷裡又縮了縮。

她這個舉動令柯晉一愣,旋即覺得呼吸一緊,「你不怕冷?」

「不冷,我穿得多,給你暖暖。」香寶探出頭,扯過被子把兩人裹起來,然後窩在他懷裡,試圖驅趕柯晉身上的寒氣。

然而她卻不知道,柯晉更希望的是另外一種取暖方法,但此刻的溫馨柯晉卻不想打破,他摟著香寶,兩條長腿夾著她的,下巴抵在她的發心上摩挲,沙啞的問:「想我了嗎?」

香寶不好意思說,蒙住頭在他懷裡磨蹭。

柯晉卻不肯放過她,伸手在她的臀上捏了一把,「想不想?」

香寶吃痛的低呼了一聲,而後極小聲的說:「想……想了……」

「想誰了?」柯晉追問。

「相公。」黑暗中的香寶臉紅得都要滴血,「想相公了。」

「嗯。」柯晉這才滿意,摟得更加緊了些,疲倦的吁出口氣,「很累,抱著你睡會兒。」之後柯晉難得香甜的睡了一覺,半夜醒來一次,把香寶剝了個精光,然後繼續摟在懷裡睡覺,兩人赤條條的相擁,什麼都沒做,卻都是分開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那麼多個寒冷的夜裡,今晚終於是溫暖了。

翌日清晨,柯晉很早就醒了。

他抱著香寶磨蹭了一會兒,竟是射出了一些白濁來,香寶登時就紅透了臉頰,柯晉順手用床單揩去白濁,摟著香寶說:「這些日子憋太久了,不過還是晚上再弄,今天會有很多事情做。」

抓著她亂咬了一通後,還意猶未盡的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軟,之後才起身穿上衣服,用厚厚的長衫遮住了胯下仍有些勃起的陽物。

香寶紅著臉給他系衣扣,心裡有些疑惑,今天會有什麼事做?

柯晉微揚著下巴,沉聲問:「這衣服是你新作的?很厚。」

香寶點頭,而後又擔心的問:「會不會太厚了不方便行動?我可以改……」

柯晉抓住她的小手,單手繫上最後一顆扣子,然後說:「不會,很舒服。」攥著她的手摩挲了一會兒,柯晉又說:「你的手很巧。」

兩人之間雖然很親密了,但說的情話卻很少,有時候還是會很客氣,但柯晉看起來十分客氣的一句話,還是讓香寶的臉紅到了耳朵根。

柯晉回來得太過突然,她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該喜悅、該放心或者該喜極而泣?香寶的情緒都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被熟悉的害羞感給淹沒了,似乎只要在柯晉眼前,自己就會手足無措,但這種感覺香寶並不排斥,她現在感覺就是,啊,柯晉又回來了,真好。

幸福的笑容染上唇角,雪災在香寶眼中看來都不那麼可怕了,垂眼瞧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香寶偷笑了下。

「家裡來了些人,一會兒見了別怕。」

「唔?什麼時候來的?」柯晉回來時香寶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家裡來了什麼人,而且她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問過之後又覺得自己不該問這麼多,於是又低頭溫順的說:「我不怕的……我做飯給他們吃。」

柯晉「嗯」了一聲,牽著她走出去,然而穿庭過院,來到最大的外院時,香寶還是忍不住詫異了。

諾大的庭院當中,站了足足有一個營的男人!

香寶微張著小嘴,眨了幾下眼,呢喃著:「相……相公……」

一個營的男人都站得筆直,見他們出來後齊聲喝了一句:「教頭早!」足以衝破蒼穹的問好聲,震得香寶連連後退了幾步。

柯晉單手拉住她,一手合上她的嘴,將她往身後藏了藏,然後咳了一聲,目光掃向排列整齊的男人們,「八人一列,左右各兩列站好!」指令一下,男人們迅速分列站好。

三十二個男人迅速分成四列,中央留出了一行空隙。

柯晉鬆開香寶的手,負手走上前,「現在,有凍傷的站出來!」

刷刷!站出來十幾個男人。

柯晉微微頷首,擰眉,「有劃傷、扭傷的站出來!」

刷刷!站出來不到十個男人。

柯晉眉頭擰得更深,「凍傷的去裡面的院子,劃傷、扭傷的留在這,沒有傷的去街上掃雪!好,解……」解散!話音未落,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已經散得沒影兒了。

柯晉以身作則,抄起了一個鏟子也跟著出去掃雪,臨走前捏了捏香寶的手,安撫道:「我已經吩咐了許嬤嬤,一會兒你跟著她就好,別怕,不用理他們。」看著香寶乖乖的點頭,柯晉這才放心提著鏟子離開了。

不一會兒,大門外就傳來了柯晉的大喊聲。

香寶在前院站了會兒,看著大門外刺眼的銀白,柯晉穿得單薄,用力的把鏟子插進雪中,一腳踩上鏟子往雪裡埋了埋,然後發狠的往上一掀,一大塊的雪就被挖了起來。香寶呆呆的看著他,甚至能想像他用力時衣衫下肌肉糾結在一起的樣子,看了會兒又覺得自己實在不該想這些,於是拍了拍自己發紅的臉,連忙回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香寶忙得連害羞都忘了。

家裡一下子住進來了三十二個男人,有一半多都帶有凍傷,而在冷宮長大的香寶對凍傷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所以免不了要代替對凍傷不大瞭解的許嬤嬤來照顧這些男人們。

因為當家主人回來了,所以含蓉她們也不敢再懈怠,紛紛出來幫忙,其中最賣力的還是雲桃,一直跟著香寶跑前跑後。

「雲桃,再去端些溫鹽水來。」

香寶提著裙擺在盤膝端坐在地上的男人們之間穿梭,仔細低頭察看他們的傷勢,帶有凍傷的一共有十九個男人,多為輕傷,只要每天用溫鹽水或食醋敷一敷就能好全。

只是人手不夠,香寶不得不也跟著幫他們敷藥,忙到一半時,許嬤嬤過來說:「夫人,照您吩咐,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

「啊,好,那麼大家都去房間裡吧。」

香寶直起腰,用帕子擦了擦手,對著地上的男人們說:「唔,房間只有五個,大家四人一間,擠擠吧。」抬手抹了抹額角的汗,轉身又對著雲桃說:「你帶著幾個丫頭將剛煮的溫鹽水和醋挨個端到房間裡去。」

「是,夫人。」雲桃一溜煙走了。

「大家……呃,為什麼都不動呢?」香寶看著還盤膝坐著的男人們。

「主母,我們在外面待著就好。」說話的是坐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不大。

其實他們年歲都不大,柯晉負責訓練新兵,訓練完之後就送到邊境的軍隊中,所以幽天城中的士兵多為少年,跟香寶都是差不多的歲數。

「外面很冷的。」香寶不解的歪了歪頭。

「我們不怕!」士兵們整齊劃一的說。

「可你們還是凍傷了啊。」香寶被嚇了一跳,蹙起了秀眉,「再這樣坐著只會讓凍傷更嚴重,到時候就不好辦了。」頭疼的咬咬唇,香寶有些著急,「我會和……會和你們教頭說的,現在先進房間吧。」

一聽她搬出了柯晉,他們互相看了看,迅速起身站好,自動分成幾列。

「許嬤嬤,麻煩你帶他們去吧。」香寶說。

「嗯,好。」許嬤嬤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沉著臉對他們說:「走吧。」

香寶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又去了廚房,給劉嫂她們打下手。

突然多了三十多張嘴要吃飯,而且個個都是正長身體的男人,所以劉嫂不得不搬出了家裡最大的那口鍋,也管不得什麼色香味了,只求量多管飽。

香寶在一旁跟著劉嫂打下手,連著忙活了幾乎一個時辰,才分好了飯菜,跟著丫鬟們將飯菜分別送到各個的房間裡。

忙活完之後,香寶把留給柯晉的那份裝在食盒裡,準備給他送去。

柯晉一直帶著沒受傷的人在外面掃雪。

香寶帶著丫鬟過去找他時,只見他渾身都是汗,腦袋上都要冒熱氣了。

柯晉對著香寶做了個手勢,然後對著仍在除雪的人說:「好了,休息,去吃飯!」幾個男人歡呼了一聲,紛紛扔了鐵鏟湊過來。

柯晉也扔了鏟子,一面走,一面把外衫給脫了下來,順手擦了擦汗濕的胸膛,走了過來,順手把上衣搭聿日到香寶肩上,又接過了她手裡的食盒,一手提著食盒,一手領著她。

「飯一會兒再吃,先去洗個澡。」

「噢,那我去水房燒水……」

「不用,剛才吩咐好了。」

「那我……我等一下再把飯給相公送去?」

「不,你幫我洗。」柯晉淡然的說。

香寶登時紅了臉,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柯晉卻是頭都沒回,更加用力的捏住她的手不讓她跑。

一路把她拽到了水房後,踢上木門,一轉身,突然把香寶給按在了門上。

香寶大驚,稀里糊塗的被男人抱起來,背脊貼著門,兩腿因為男人的擠入都不得不分開圈住他的腰,「相……相公……」

「就弄一次。」柯晉壓低了嗓子,大手托著她的臀,下身往前頂了頂,熾熱的唇在她細膩的頸窩間磨蹭,整齊的牙齒不輕不重的啃咬著她細膩的肌膚,「想要你,想得都沒心思幹活了。」說著抽出一隻手來解開了自己的褲帶,褪了一半後甩了甩腳,把到腳踝的褲子給甩開。

香寶哼唧了幾聲,雙腿將他圈得更緊。

柯晉得了默許,喉嚨裡悶哼了一聲,親吻得更加熱烈,所過之處都會留下紅痕。

香寶吃痛的嚶嚀,感覺臀上的大手還在用力的揉搓,意識有些模糊,帶著痛感的愉悅令她有些恍惚,下一瞬柯晉抱起了幾乎赤裸的她往木桶那裡走,一面走,一面將兩人僅存的衣衫褪去,然後赤裸的進入桶裡。

泡進水中後,香寶才發現,家裡的木桶什麼時候變成雙人的了?難道柯晉早就想這樣了……想到這,香寶忍不住又臉紅了。

雖然是雙人的木桶,但由於柯晉太過高大而仍有些擁擠,幸好香寶體型嬌小,兩人勉強可以泡在一起。

桶中的水溫燙,而柯晉的體溫和吻更燙,熱得香寶整個人幾乎要燒了起來,水桶太深又太高,香寶不得不緊緊的攀著柯晉才不至於滑下去淹著,柯晉將她抵在桶邊,匆匆的結束了前戲,藉著水的潤滑緩緩擠了進去。

香寶吃痛的低呼了一聲,不過很快又咬唇忍住,熱水跟著男根一起埋進來的感覺很古怪又很舒服。

柯晉俯首下來跟她接吻,胯下的速度驟然加快,大力的撞擊因為有水的阻攔而發出淫靡的噗噗聲,香寶卻是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是被突如其來的快感折磨得手足無措。

「相……相公……」

不知何時,她被翻了面兒,趴在桶邊上,柯晉從後面頂入,纖細的五指緊緊的樞著桶邊,下體被男人瘋狂的抽插,溫熱的水還在不停的愛撫她敏感的陰蒂,幾乎失控的快感令她胡言亂語,只得不停的嗚咽,不過幸好柯晉禁慾太久,沒有維持太久便繳械投降了。

柯晉長長的悶哼一聲,摟著香寶渾身僵硬的停住,埋在她體內的灼熱一脹一脹的,燙得她渾身痙攣。

柯晉抽出半軟的陽物,吻了吻她汗濕的發,「太急了。」

香寶氣喘吁吁的,渾身發軟的任由柯晉摟著,暈乎乎的被他摟著清洗,然後抱出木桶,準備將散落滿地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給她穿上時,香寶渾身還帶著高潮過後的潮紅,看得柯晉血脈賁張,忍不住摟著她又親了一會兒。

兩人穿戴整齊後,柯晉將渾身發軟的香寶抱到了就近的房間裡,而後把她帶來的食盒也拎了過來。

「都冷掉了,我去給你熱熱吧?」香寶說。

「不用。」柯晉抬手示意她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扒飯。

柯晉吃得很急、也很大口,但看起來怎麼就一點都不粗魯呢?

香寶坐在對面看著他,覺得柯晉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濃眉大眼,鼻樑挺直,下巴方正,連下巴上那一點點的青鬍渣看起來都很有男人味,不知不覺的看著入了神……

直到對方清了清嗓子後才回神,「我臉上有飯粒?」

「啊……沒、沒有。」香寶驚慌的移開目光。

「我吃好了,晚些再來看你。」柯晉放下筷子傾身過來,捏著香寶的下巴狠狠的親了一口,而後低笑,「剛才耽誤了太久,現在只能親一口了。」說完捏了捏她的臉,起身匆匆的離開。

房門一開一闔,有冷風灌進來,香寶呆呆的摸了摸臉,愣了愣,然後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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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大雪封門,整個幽天百姓的生活都陷入了困境。

除了幾家賣菜的人家,其餘的獵戶、屠夫幾乎都是斷了食物來源,僅存的商賈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所幸香寶在柯晉不在的時候,沒事就跟著許嬤嬤出去轉悠,看到便宜的菜就會買回來,所以一月下來,家裡的小倉庫竟是也堆了不少的糧食,加上天氣寒冷,隔了許久也不會壞。

在得知城中百姓生活困難了之後,香寶提議,可不可以把家裡的糧食分出去一些。

「家裡的事都聽你的安排。」正埋頭研究除雪路線的柯晉隨口說。

「嗯。」香寶得到了首肯,抿出個笑容,便又低頭去補衣服了。

兩人對案而坐,中間點了一盞油燈。

柯晉揉了揉鼻樑,抬頭看了眼香寶手裡的衣服,登時蹙眉,「誰的衣服?」

香寶咬斷線頭,攤平了衣服,打量了一下,「是萬明傑的衣服,破了好多洞啊。」

「破了洞也能穿。」柯晉撇嘴,看了幾眼又低下頭去了。

「哦……」香寶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找到另外一處破洞,穿了針繼續縫。

柯晉以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桌面,時不時瞥一眼香寶,沒看一會兒地圖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一把扯過香寶手裡的衣服,隨便打開了一個櫃門塞了進去,然後掏出自己的一件棉衣來丟給香寶,沒頭沒腦的說:「繡。」

「繡什麼?」香寶滿頭霧水。

「跟寢衣一樣的字。」柯晉指了指自己的領角,「柯。」

香寶歪頭想了想,這才明白他說的應該是自己繡的那個柯字,「還要繡字嗎?上次是我隨便繡的,我也不認得幾個字,所以繡出來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她捏著柯晉的棉衣,大大的衣服幾乎把她蓋起來。

「沒關係,就繡那個。」柯晉一抿唇,低頭繼續看地圖。

「哦,好吧。」香寶聳肩,攤開棉衣,將領角的那部分夾在繃子裡,然後去取了些絲線過來。

柯晉斜眼看著她忙活,心裡這才舒坦了一些,嘴角也掛上了些細微的笑容。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柯晉拿著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大致確定了計劃後漫不經心的開口:「聽許嬤嬤說你把程記繡莊收拾出來了?」

「哦,是啊。」香寶順口答,而後手一停,抬起頭來問:「可以嗎?」

「家裡的事你作主。」柯晉用手指壓平地圖捲起的一角,又說:「他們一直住在這裡也不方便,不如都搬到繡莊去吧,那裡地方大,也能擋雪。」說完收了毛筆,放回到筆架上去。

香寶將針插在衣服上,轉身看著站起來的柯晉,「那裡的門窗都是臨時釘上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御寒呢……」

「他們皮糙肉厚,凍不死。」

「唔……」聽出柯晉不容置疑的口氣,香寶也不敢說什麼了。

不知道是什麼事堅定了柯晉一定要把男人們轟走的決心,總之在第二天,他就領著一個營的新兵,浩浩蕩蕩的去程記繡莊了。

不過雖然嘴上說他們皮糙肉厚,但柯晉到底還是領著幾個沒受傷的,把繡莊裡的門窗重新釘了一遍,又把家裡所有能拿出來的被褥都搬到了繡莊來。

而在柯晉忙碌著安頓新兵的時候,香寶也帶著許嬤嬤和劉嫂把家裡的存糧都搬了出來,設了個小攤子在繡莊的大門口,把存著的肉、菜、米、面都擺了出來,準備免費送給家中無糧的百姓。

但是如此擺了一整天,竟是沒有一個人來。

香寶裹著大氅、揣著手爐站在攤子後,不解的看著一個個明明看到了他們,卻只是一臉狐疑的看了幾眼,便又匆匆的走了。

她伸手撥動了一下桌子上的白菜,「看起來很新鮮的啊,為什麼他們都不要?」

「幽天城的人,堅信天上不會掉餡餅。」許嬤嬤說。

「咱們也是好心,他們何苦這樣……」香寶看了眼許嬤嬤,嘆氣。

「夫人,這天寒地凍的,我們不如先回府吧?左右也沒人來的。」雲桃勸道。

「天還沒黑,再等等吧。」香寶垮著小臉兒看著眼前的菜,有些失落,「而且相公還在裡面忙……哦,對了,雲桃,你把我吩咐的菜色告訴劉嫂了嗎?」

聽著雲桃將菜單報了一遍,香寶才放心下來,蹲下身來拂去蔬菜上的細雪,碩大的大氅都迤邐到地上,將她小小的身軀都包裹起來。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終於有人來了。

那是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男娃,帶著碩大的狗皮帽子,一條圍巾幾乎把整張臉都裹住,只露出兩個烏黑的大眼睛,他的目光從香寶等人的眼前劃過,然後定在香寶的臉上,奶聲奶氣的大聲問:「這些菜都不要錢的嗎?」

香寶笑了笑,蹲下身來,「是的。」

小男孩歪頭,同樣大聲的問:「你是不是以這個為藉口要拐賣小孩子啊?」

香寶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小男孩,「我拐賣你有什麼用呢?不會的啊。」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那你給我一顆白菜。」

香寶拿起一顆最大的,小男孩雙手捧著接過來,抱罐子一樣抱在懷裡,懷疑的看了香寶一眼,然後迅速彎腰又撿了一根黃瓜,轉頭就跑,一面跑,一面高興的大喊:「娘,娘,她們不是騙子,我拿到菜了,不要錢,不要錢呢!」

自從小男孩從這裡成功的拿到菜之後,便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前來領菜了。

起初懷疑不解的目光漸漸變了味道,自閉又排外的幽天人,開始嘗試著對香寶露出笑容,靦腆、尷尬又小心翼翼,來領菜的人越來越多,香寶不像剛來幽天那樣膽怯害羞,如今也隱約有些當家主母的樣子,張羅著幾個丫頭分菜,對於每個人都禮貌周全,而後還會親自縫製一、兩件棉衣給他們。

月餘的功夫,香寶已經跟幽天的女人、老嫗們相處得很融洽了。

柯晉嘴裡咬著釘子,站在高梯上叮叮噹噹的釘招牌,將黑底金字的大招牌掛好之後,身子一仰,竟是將梯子給立了起來,踩高蹺一樣搖搖晃晃的後退了幾寸,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確認擺得很正後,便一個魚躍後翻了下來。

香寶正給一個大娘舀米,冷不丁的感覺身側一陣冷風刮起來,驚得一抬頭,卻是看到了柯晉。

「抬頭瞧瞧。」柯晉晃了晃手裡的鎯頭。

「嗯?」香寶不解的放下米袋子,回身瞧了一眼,而後忍不住眼睛瞪得圓滾滾。

裝潢雅致的兩層小樓上,赫然掛著一個招牌,上面寫著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香寶樓」,雖然相比於繡莊,這名字聽起來更像是賣烤鴨的,但香寶還是感動得一塌糊塗,大眼睛霎時就濕潤了,揪著柯晉的袖角語無倫次:「相公……這……」

「釘了這麼久,竟是現在才看到。」柯晉勾唇。

「相公……嗚……」香寶想哭父想笑。

「別這樣,醜死了。」柯晉抬手捏,一捏她的臉蛋,「後面還有人等著領菜。」

「嗯!」香寶重重的點頭,抬起小手抹了抹眼睛。

不長不短的隊伍旁,站著一個年輕婦人,她男人是獵戶朱沖,為人耿直,脾氣卻又臭又硬,死活不肯拿人家施捨的菜,但一家子總不能靠他的臭脾氣吃飯,所以她就偷偷的出來接受了香寶的接濟。領了一、兩次菜後,卻發現和香寶十分投緣,所以閒來無事時,即便不領菜也要來找香寶聊聊。

現下她看了眼繼續去忙的柯晉,笑道:「沒想到柯教頭還挺會疼人的。」

「姐姐在說什麼啊……」香寶臉一紅。

「唷,還不好意思了呢。」朱家娘子開朗的笑了笑,又說:「我跟著我家男人在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也住了七、八年了,早些年瞧著這柯教頭,臉冷得很,跟誰都沒有個笑模樣,不過如今你一來,他倒也是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呢,果然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

「姐姐別揶揄我了!」香寶羞窘道,將空蕩蕩的米袋子團在一起。

「好啦好啦。」朱家娘聿日子擺了擺手,走過去幫著她收拾了一下。

兩個女人一面拾掇,一面聊天,其中話題免不了要圍著這雪災打轉,一提這事,朱家娘子的肩就垮了下來,「雖然雪不再下了,可城外的路還沒通,林子裡的獸也都躲了起來,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說完忍不住嘆了口氣。

「總會好的。」香寶輕輕的說。

「老大!」兩人正說著話,就聽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清亮的呼喝。

側頭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白皙俊秀的年輕人,幾步走到柯晉的面前,身後跟著的小廝手中提著一袋子米和幾捆菜。

兩人見了面,還沒等柯晉開口,就笑吟吟道:「我家還有些充裕的糧食,悉數給你拿來了。」

柯晉看都沒看,「不打招呼就回家,不像話。」

呂鶴扁了扁嘴,有些委屈,「被凍得夠嗆,還不許回家養養了?」

柯晉冷哼了一聲,張口欲言,卻被呂鶴揚聲打斷:「老大,這位就是嫂夫人吧?」說完也不等柯晉介紹,就繞到了香寶眼前,「呵,嫂夫人真是年輕啊!」一面說,一雙丹鳳眼一面不著痕跡的將她打量,目光中有著令香寶很不舒服的探究。

「我……」香寶一怔。

「在下呂鶴,是軍中的副教頭,以後還要承蒙嫂夫人照顧,多跟著我們老大說上幾句好話,也免去了些責罵。」呂鶴的臉上掛著笑,故意加大了音量,語氣曖昧不清。

繡莊裡的男人們聽到了,忍不住哄笑了起來。

香寶臉上發熱,不知該回答些什麼,直好求救般的朝柯晉看過去。

柯晉未覺,只是不悅的吼了一嗓子:「好好幹活!」

男人們立刻噤聲,不敢再造次了,呂鶴目光一暗,回頭笑看了柯晉一眼,「瞧瞧,不過是跟嫂夫人開個玩笑,就護成這個樣子。」言罷回過頭來,凝視了香寶片刻,目光漸漸轉到她手中的米袋子上,「嫂子的米都送完了?那不如上一旁去歇著吧,我又帶了不少糧食來,由我來分就好。」

「這……這怎麼好意思?」香寶囁嚅。

「嫂子太客氣了,說起來也是我在幽天住得更長些,分起來也方便。」說著不著痕跡的將香寶擠開,然後命小廝把帶來的糧食給搬了上來。

香寶站在呂鶴身後,因為剛才的一番話而略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有些敵意,而剛才說的也是話裡有話。

她攪著手帕站在一邊,看著呂鶴言笑晏晏的和城裡的人交談,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情不自禁的細細打量著,從單薄的身量到纖細的腰肢,最後看到這人雪白耳垂的耳洞,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呂鶴是個女人!

怪不得她在這群軍中漢子之間,顯得太過單薄秀氣了些,香寶暗暗唏噓,她長得可真好看,看出了這個之後,再想著她剛才的所說所做,心裡便更是難受了。

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正撞上朱家娘子,她方才也在看呂鶴,現下正是過來拉香寶說話的:「看樣子,你和她是第一次見面?」

看香寶輕輕點頭,便又問:「那你知道她是女人嗎?」

看香寶又點頭,她忍不住追問:「是你男人告訴你的?」

這下香寶卻是搖頭了,朱家娘子滿臉瞭然,「我就說嘛,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的老相好……」突覺失言,她猛地閉嘴。

但香寶還是聽到了,她怔了怔,問:「姐姐你說什麼?」

朱家娘子尷尬的揮了揮手,「沒什麼,沒什麼,我真是凍糊塗了,胡說八道……」

「可是我明明聽到……」香寶蹙眉。

「哎呀,我還沒給男人做飯呢!」朱家娘子一拍大腿,訕訕的笑了幾下,連忙說:「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跟你聊天了啊,咱們回頭……回頭再聊!」說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乖乖,她怎麼敢把柯教頭的風流事給抖落出來,若是讓那從沒笑臉的男人知道了,豈不是會跟自己沒完,朱家娘子打了個哆嗦。

朱家娘子這樣吞吐閃躲,倒讓香寶多想了。

老相好?她剛剛肯定是這樣說的,香寶的心突突的跳,不安的朝那一面分糧食,一面和柯晉說笑的呂鶴,雖然柯晉沒有笑,但也沒露出什麼不耐煩的神色,絲毫不像對待其他士兵那樣兇巴巴的。

所以說,呂鶴對他來說肯定是不一樣的吧?香寶揪住衣角,心頭莫名的就湧上無助與委屈來。

當晚,呂鶴又拿了幾壺好酒來,嚷嚷著讓柯晉請客。

營中除了新兵,只有柯晉、呂鶴、唐小初、衛祥,還有一個叫王召的男人都是元老級人物,於是這天柯晉吩咐廚房炒了幾個菜,將幾人召集到一起擺了桌酒。

身為當家主母,香寶不得不出席,如果只有唐小初和衛祥的話,她也不會覺得怎樣,但一看到呂鶴,她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說不上討厭她,只是有些怕。

負責做飯的兩個女人開始上菜,不一會兒就擺滿了一大桌,都不是什麼稀罕的菜色,但味好量足,正合這幫男人的脾胃。

席間幾個男人和呂鶴便開始說話,香寶不僅插不上話,簡直連坐著都覺得難受,吃飯時也不敢去挾遠些的菜,只守著眼前的這兩碟吃。

王召瞧她一直不說話,看了眼呂鶴,兩人眼色一對,王召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了口:「嫂夫人怎麼不說話?莫不是我們這幫粗人咋咋呼呼的嚇著嫂夫人了?」

「不會,不會。」香寶連忙道。

「她天生如此。」柯晉笑道:「你們只管吃。」

「王召,就你話多,嫂夫人看著就賢淑,怎麼會嫌我們?」呂鶴笑吟吟的說。

「是是是,我這不也是怕打擾了人家新婚小夫妻嗎?」王召告罪,也笑了起來。

一頓飯的工夫,呂鶴和王召說了不少話,香寶句句聽著都彆扭,但又不敢反駁,給柯晉遞了幾個求助的眼色對方也看不見,於是忍不住有些心慌,只盼著趕快將這頓飯吃完。

晚膳過後柯晉送他們離開,香寶被擠到了後面,看著他們說說笑笑,而呂鶴就站在柯晉的身邊,高挑的身材與魁梧的柯晉十分般配,香寶垂下眼不再看,而後不知道是不是吃過飯吹了冷風的緣故,便開始胃疼。

胃裡一直泛酸,喝了一杯熱茶都沒有壓下去,於是香寶早早的上了床,裹在被窩裡不動彈。

柯晉洗過澡之後,便脫得只剩件短褲鑽進了被窩,他湊過去摟住她,粗糙的手滑到她的胸前揉捏,懷中人人抖了抖,下意識的縮成一團,卻沒有做任何反抗。

柯晉抱了她一會兒才覺得不大對勁,忍不住收了收手臂,湊到她耳邊問:「怎麼了?」

「沒什麼。」香寶輕輕搖頭,還笑了一下。

「今天是不是累了?」柯晉扳過她的小臉打量了一下,見她精神不大好,不禁擰眉道:「明天在家歇著。」說著鬆手,揉了揉她的發。

「分菜的事就交給許嬤嬤去做,不過家裡的存糧是不是快分完了?」

香寶窩在他懷裡「嗯」了一聲,柯晉沉吟了一下,「明天我去山裡看看。」

「去山裡做什麼?」香寶有些擔心。

「看能不能打些獵回來。」

「太危險了,雪那麼厚,你……」

「不用擔心我。」柯晉一笑,俯首含住她的耳垂,「你相公很厲害的。」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含著她的耳垂舔弄。

香寶很快就臉紅了,白皙的皮膚上都泛起了潮紅,這令柯晉忍不住喉頭發緊,胯下的陽物也硬了起來,他更加用力的摟著香寶,熾熱的唇也細細碎碎的落在她的頸窩、耳根處……

他的吻很燙,呼吸也很燙,燙得香寶渾身發熱,忍不住低低的嚶嚀了幾聲,而後就覺得摟著自己的人呼吸一急,然後低啞的笑了起來,「你再發出這種聲音,我恐怕會忍不住了。」香寶身子一僵,不敢出聲了。

柯晉的懷抱鬆了鬆,粗壯的手臂箍著她的腰,「睡吧,今晚不弄,你太累了。」

香寶這才鬆了口氣,在他懷裡蠕動了一下,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但是胃還是有些難受,她忍不住拉過柯晉摟著自己的大手貼在肚子上,溫熱的手心緩緩的驅散了不適感,也驅散了她這一整天的沉鬱,於是就這樣摟著他的手臂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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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4: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柯晉沒有注意到香寶的小心思,準確的說,他根本沒那個時間。

或許老天爺感覺一場大雪並不足以來清洗這個戰爭之城,所以在十二日之後的一天,再一次天降大雪,並且維持了十多日之久。

這一次,積雪更壓塌了不少人的房子,而剛剛打通的官道,也再次被堵得嚴嚴實實,幽天的百姓幾乎被打垮,面對著無法抵抗的天災,只剩下深深的絕望與恐懼……到處都是刺眼的白,像是飄灑著一城的縞素。

香寶趴在窗欞上看著窗外的大雪,心頭有些發顫,柯晉又出去了,他要帶著幽天的男人們出去找食物。

幽天的太守根本是個不管事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管過這裡人的死活,而那個令香寶忌憚的呂鶴,就是太守的女兒。

柯晉說了,呂鶴的哥哥原本是營中的副教頭,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中,為了其他人而犧牲了自己,他的遺願就是希望他們守護好自己的妹妹,而這呂鶴偏生性格古怪,非要代替哥哥做副教頭,柯晉拗不過她,只好同意,盡力護她周全。

不過從他的只言詞組中可以聽出,呂鶴極聰明,也很懂得用兵,在營中也很受人的愛戴。

那樣一個又漂亮,又聰明,又很和柯晉談得來的一個女人……

香寶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然後揉著鼻子搖了搖頭,不不不,現在活下去都困難了,自己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肯定是一大早沒睡醒,犯了迷糊。

香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趕忙關上了窗子,換上棉衣,攏了髮髻,又套上了大氅,戴上了皮帽子,確定很暖和了之後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雲桃正在外間撥弄火盆,見她穿戴整齊的出來,忍不住一驚,連忙迎上來,「夫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後院看看。」

「這麼大的雪,出去會被凍著的。」雲桃擔憂道。

「不妨事的,幾步路而已,又沒這麼嬌弱。」香寶笑了笑,順手取了門邊的傘。

「奴婢陪你去。」雲桃放下火夾子,著急慌忙地就要去取披風來。

「你在這看著火盆吧,濕氣重,滅了又要費力氣了。」

香寶掀簾子推門,撐開傘走下了石階,剛低著頭走了幾步,突然有一個人影從樹上閃下來,險些尖叫出聲的香寶,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而後被一雙大手撈住,驚愕的抬眼看去,眼前那嘴裡銜著匕首的高大男人不正是柯晉嘛!

他擰著濃眉,將她上下打量一下,而後取下了一直咬在嘴裡的匕首,「出來做什麼?」

「去看看朱家嫂子她們……」香寶順勢揪住他的衣袖,大眼睛眨了眨,「相公你不是出城了嗎?」

柯晉的大手從大氅裡探進去,摟住她的腰,「回來取點東西。」

香寶「哦」了一下,又好奇的問:「東西在樹上嗎?」

「回來時看到這樹叉長得不齊,順手修修。」

「哦……」香寶有些好笑,他相公恐怕是唯一一個喜歡修剪大樹的人吧?

「我送你過去。」柯晉雙手一拉,扯緊了她的大氅,然後一彎腰,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香寶驚呼了一聲,一手攬住他的脖子,一手高高舉起了傘,替兩人擋住了細密的雪花。

今日的雪勢小了些,也沒有起風,所以兩人一路走得還算順暢,並且還能說說話。

「你今晚回來嗎?」香寶小聲問。

「不知道。」柯晉抱著她,走得很慢、很穩,「要看山裡的情況如何。」

「哦。」香寶捏了捏傘柄,「雖然你武功好,但也不要總護著他人,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遇到什麼事了,多和其他人商量商量,大家都不熟悉,別太兇……」她說著說著眼圈就發紅起來,雖然柯晉最近總是出去,但她每一次都擔心上好半天,不過就算擔心得要死,她也不會說出讓柯晉不要出去的這種話。

天災當前,大家必須眾志成城,而柯晉身為城中拿朝廷俸祿的人,肩上的擔子就比別人要重一些,況且她的男人現在是在做好事,是要領著城中的男人們出去找生路,她不能阻攔。

香寶的態度令柯晉略微有些詫異,本以為這個災難會擊垮這個小女人,卻沒想到她骨子裡竟是倔強得很,變故當前,反而淡定從容了許多,也儼然有了當家主母的樣子。

看著她熱心的將城中被壓垮房屋的人接到了家裡來,看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帶來的傷兵,柯晉有些感動,也有些愧疚,與香寶相比,他覺得自己是自私的。

娶她之前,自己何嘗不是和太守一樣呢?他何時過問過幽天百姓的生活?家國天下,有時候,柯晉竟然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個小女人看得明白呢。

柯晉忍不住將她往懷裡攏了攏,沉穩的聲音裡是不易察覺的溫柔:「放心,在家等我。」將她抱到了後院穿庭而過遊廊之上,放手後又用大手去暖了暖她的臉,而後便沒再說什麼,輕輕攏了衣袍,轉身走進了大雪之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香寶才轉身進了屋子。

後院裡住著的就是被壓垮了房屋的幾戶人家,而香寶走進的這間屋子正是獵戶朱沖一家子所住的,朱沖也是跟著柯晉出城的幾人之一,所以當下屋子裡只有朱家娘子在。

朱家娘子本是一個人在屋子裡想事,一見香寶來了,便露出了笑容,熱情的把她給招呼了進去,又倒了杯水來。

「帶來的茶葉都潮了,湊合喝些水吧。」

「你臉色不大好?」香寶小心的看了眼朱家娘子。

「這不是擔心朱沖嘛……」朱家娘子嘆了口氣,坐到炕桌的另一側,「山裡這麼危險,平素他去打獵我都是提心吊膽的,更別說現在……唉,擔心也沒用,待著也是等死,倒不如跟著柯教頭出去闖闖,更何況你們夫妻如今更是我們的恩人,讓朱沖為柯晉賣命也是應該的。」

「什麼恩人不恩人的,姐姐言重了。」

「不不,你不懂的,你們這樣善良心性,如今真是少有了。」朱家娘子拉著香寶的手唏噓,「若不是幽天常年征戰,生死都快磨滅了人性,或許我們的日子還會好過些,不過如今天災弄人,若是能撐過去,沒準能不一樣呢……我瞧著現在這城裡的人現在也變了些,前幾日還看到賣菜的余老頭分菜給別人呢。」

「是啊,大家在一起,才有力氣熬過去。」香寶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我當初還不明白這個道理,竟是把當初獵來的肉都給藏下了,還厚著臉皮去你那裡領菜,真真是……」朱家娘子低頭,面皮有些發紅,目光閃爍的看了眼香寶,又想起自己那日嘴快的事,當下更是羞愧起來。

雖然對於老相好那件事香寶還有些在意,但藏肉不藏肉的,香寶早就忘了,可朱家娘子卻是慚愧得很,之後不但把家裡藏著的肉都拿了出來,還幫著香寶照顧那些被凍傷的百姓。

自那日後又過了兩天,柯晉才跟著其他幾個男人回來。

這兩天內,雪勢漸小,繡莊裡的男人們也沒有閒著,按照柯晉的吩咐天天在大街上晃蕩,灑爐灰、灑鹽巴,並且盡量杜絕其他人在街上走動,以免將雪踩實以至於結冰,而他們則是施展輕功,一邊飛,一邊灑。

而幽天的百姓似乎也有了些覺悟,不知是被香寶感染的還是怎麼的,有存糧的也會拿出來互相交換,有些功夫的也會出來跟著幫忙,如此互相幫襯的,情況到底沒有再惡化。

柯晉回來時帶了不少野味,其中竟是有一頭完整的野豬。

他回來香寶很高興,帶著野味回來也很高興,但身邊多了個呂鶴,香寶就不那麼高興了。

彼時,柯晉正在小柴院裡收拾打來的野味,呂鶴穿著厚實的坐在一旁砍柴用的木墩子上,時而嗔怒、時而嬌笑,看得香寶格外不舒服,心裡有些泛酸,連胃也跟著難受起來,饒是如此,她還撐著傘走了過去。

她一出現,呂鶴的笑聲停了停,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是嫂子啊。」

柯晉正在用刀剔去肉裡的骨頭,袖口高挽,健碩的小臂上青筋凸現,手腕處都是血跡,他聞言抬頭,擰眉瞧了她一眼,「這裡腥味重,快回去。」說完提起收拾好的肉,隨手扔到一旁的雪地裡,然後轉身去取東西。

「是啊,嫂子膽小,這些東西還是別看的好。」

呂鶴笑了笑,抽出揣在懷裡的手,也不再跟香寶說話,而是跟到柯晉身後,扯住他的手,「唉唉,說了多少次了,刀要勤擦,這可跟屠夫宰肉的刀不一樣……」說著拍了拍他的大手,奪過他手裡的刀,就著地上的雪拭了拭。

柯晉由著她,轉而提起地上還帶著皮毛的肉塊,走過來打算繼續收拾。

一扭身瞧見香寶還在那站著,便道:「怎麼還不回去?」

香寶想著他剛才的話,剛才的舉動,心裡彆扭,臉色也不怎麼好,「剛從山裡回來還是先歇歇吧,這些東西可以放到明天來收拾。」

柯晉張口欲言,卻聽到身後呂鶴驚呼了一聲,起身過去查看,才知呂鶴擦刀時不慎劃破了手指頭,口子不小,血珠子不斷沁出來,滴落銀白的雪地上。

「嘶……」呂鶴捏著手指輕嘶。

「怎生這麼不小心?」柯晉扶她起來,但又看自己滿手是血,便鬆了手,「讓香寶領你去上些藥吧,我這不用你幫忙。」說著回頭看了眼香寶,可誰知她卻站著一動也不動,捏著紙傘盯著他們倆看著。

柯晉有些疑惑,忍不住蹙眉,「香寶,帶著小鶴去西屋上個藥吧,嗯?」

「小鶴?」香寶嘀咕了一下,還是扭著勁沒動。

自己好言好語的跟她說,她卻是理都不理,因為有外人在場,香寶的不合作令柯晉有些下不了臺,於是忍不住有些不悅,「你怎麼回事?」

「小傷而已,不用麻煩嫂子了。」呂鶴打圓場,說著推了推柯晉,「收起你的臉色來,別嚇壞了嫂子。」說完捏著手指晃了晃,「我記得哪個屋有藥箱來著,你甭管,我自個兒找得到。」

呂鶴笑著往外走了幾步,經過香寶身邊時,笑意一深,「天冷,嫂子還是快回去歇著吧,小心凍著。」

香寶沒理她,臉色僵硬。

呂鶴讓柯晉收起臉色來……真像是一個娘子教訓自己的相公啊,剛剛又拍了他的手怪他不擦刀,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了他們倆的熟稔。

而她呢,算什麼?剛剛自己才說了一句話,呂鶴一劃到手,柯晉就理都沒理自己便去看呂鶴的傷勢了……香寶咬著唇胡思亂想,心頭是說不清的煩亂。

轉眼間,小柴院只剩夫妻兩人了。

柯晉默不作聲的收拾了一會兒肉,香寶舉著傘一句話也不說,須臾柯晉直起身來,耐著性子問她:「你有事要說?」凝眸等了一會兒,卻見那小女人顫抖著嘴唇,躊躇了好久以後終究只是搖了搖頭,滿臉委屈的撐著傘走了,柯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憋屈,他最討厭去猜別人的心思了。

在山裡耗了兩天一夜,身上還帶了傷,所以即便是鐵打的人現在也會覺得疲乏了。

柯晉匆匆的收拾好了野味,吩咐劉嫂她們將野味都安置在倉庫裡,然後便去水房泡了個熱水澡,接著連飯也不吃就回房睡覺了。

回去的時候沒見著香寶,他自己脫了衣服、脫了靴子……這以往都是香寶的活的,那個小女人一直在恪守著為人妻的本分,只要自己在家就一定會圍著自己打轉,可是今兒是怎麼了?

柯晉枕著胳膊想了會兒,最終覺得頭疼,擰著眉睡了。

大雪終於停了下來。

因為一直堅持灑爐灰和鹽巴,所以積雪多多少少的融了些。

因為在大雪封門時柯晉夫婦的傾力相助,所以幽天城的百姓改變了很多,雪停之後主動加入到他們的除雪開道隊伍中來,又因為經常跟著柯晉去山裡找食物,所以幾個屠夫、獵戶對柯晉也頗為信服,皆是以他為尊。

雪停了幾天後,男人們又開始著手重建房屋,建房需要木材,所以他們進出山的次數更多了。

幽天太守不管事,柯晉身為第二個吃朝廷俸祿的人,不得不身體力行,什麼都要跟著幫忙,除雪、開道、打獵、建屋,什麼都要跟著指揮安排,這些活計都比練兵要來得頭疼,壓力大、體力耗費得也厲害,柯晉每天都滿臉疲倦的回家,但卻不能看到香寶的一個好臉色……甚至連看到她都困難。

早上起床時,香寶已經去做早飯了;吃早飯時,香寶推說身子不舒服便回房;午飯多會在外面吃,而每天來送飯的人也都變成了雲桃;晚上回家時香寶已經睡了,獨自吃了飯鑽進被窩,瞧見身邊的人兒蜷在角落,躲自己躲得遠遠的,便就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如此過了將近一個月,柯晉勞累,心情又不好,免不了消瘦,可那香寶卻是日漸豐腴了起來……

柯晉枕著胳膊看著蜷在角落的香寶,無聲的勻了勻氣。

她到底是怎麼了啊?他擰著眉,想了半宿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而後猶豫了一下,半掀著被子,挪到了她身邊,將臉湊上去,試探性的吻了吻她的耳垂,對方還在酣睡,在睡夢中擰眉嚶嚀了一下,沒反抗。

柯晉貼得更近,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臉,嘴上卻是不老實的親來親去,直親得睡著的香寶無意識的呻吟了起來。

香寶睡得迷迷糊糊,像被什麼東西給燙醒了,一睜開眼,就瞧見了懸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男人,他正凝視著自己的眼,黑髮垂下來與她的發糾纏在一起,自己的雙腿分開,他拿傲人的陽物正虎視眈眈的對著自己的私處,來來回回的磨蹭卻不進去,似乎就是在等她醒過來。

她睡眼朦朧的扁了扁嘴,「相公……」

「再叫一聲,嗯?」柯晉啞聲說。

「相公……要弄嗎?」香寶還沒醒噸,迷迷糊糊的動了動。

「問你。」柯晉伸手下去揉了揉她濕潤的花核,「你想要嗎?」

「唔……」香寶半闔著眼,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好困……快弄吧。」

她這一蹭無疑令柯晉更加慾火膨脹了,然而她那明顯敷衍的口吻又令他很不爽,但眼下箭在弦上……

柯晉一咬牙,挺身直搗黃龍,接下來便是一番死命的折騰,直弄得香寶嬌喘連連、抽泣不止才結束。

事畢,柯晉酒足飯飽般摟著香寶,一手無意識的在她胸前擺弄,一面擺弄,一面若有所思的看著床帳頂子,從兩人的夫妻生活來看,是沒什麼問題的,那麼問題到底出在了哪兒?香寶到底為什麼不高興了?

「香寶。」柯晉沉聲開口。

「嗯?」香寶困極,迷迷糊糊的答。

「再問你一次,最近怎麼回事?」柯晉的聲音有些不悅。

「沒怎麼啊……」香寶稍微睜了睜眼說。

「別再告訴我沒什麼,你想想你最近的樣子,哪一點像是沒事?」柯晉擰眉。

「我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啊……」香寶悶聲悶氣的,心頭有些有委屈了,「根本就是你現在看我不順眼了。」

你現在怎麼看都是呂鶴好,怎麼看我都不好了,居然剛剛做完了那事就這麼質問我,香寶默默的腹誹。

沒等柯晉說什麼就自己覺得委屈了,眼眶一紅,就落了淚,一面哭,一面小聲說:「根本就是你厭倦我了……」

「我哪裡厭倦你了?才剛疼了你。」

「那也只是喜歡我的身子而已……」香寶委屈的說。

「你真是愛胡思亂想。」柯晉低頭,「哭了?」

「是啊,我愛胡思亂想,我愛無理取鬧……」香寶直接扭曲了柯晉的意思,哭得更兇了。

柯晉只覺得胸口一片溫熱,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摟著她哄了幾句,可香寶不知怎麼就動了氣,掙脫開他的懷抱,又面朝著牆躲到角落去了,柯晉揉了揉眉心,喊了幾句沒得到響應,也來了脾氣,轉過身去睡了。

翌日早晨,香寶躺在床上蔫蔫的,柯晉以為她還在鬧彆扭,便沒理,兀自收拾好了出門。

可忙活了一上午終究是不放心,午飯的工夫便又跟著送飯的劉嫂回了家。

回來之後才發現香寶還在床上躺著,臉色很難看,柯晉終於察覺了不對勁,幸好城裡的張郎中當下也住在他家,所以忙命雲桃去後院將他請來。

張郎中搖搖晃晃的進了屋,瞇眼噘嘴的給香寶把了脈,而後淡定的給柯晉道了喜:「恭喜柯教頭,柯夫人有喜了。」

屋裡的眾人瞬間神色各異起來。

含蓉撇了撇嘴,許嬤嬤面無表情,郎中捏著鬍鬚搖頭晃腦,柯晉則是感覺腦袋被誰砸了一下似的有些發懵,床上的香寶顯然也是沒想到,怔怔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殘餘的淚水輕輕滑下,她咬了咬唇,抬手摸了摸的小腹,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柯晉率先回神,盡量壓抑著聲音中的喜悅:「幾個月了?」

「三月有餘了。」張郎中道。

「嗯。」柯晉點頭,原來她並不是日漸豐腴,而是有孕在身。

「恭喜爺!」含蓉機靈的半跪下去,滿臉笑意的給柯晉賀喜。

「沒有別的問題嗎?她最近臉色很不好。」柯晉沒理含蓉,不放心的問。

「柯夫人只是脾胃不和,氣血鬱結,調養幾日便好。」張郎中瞇了瞇眼,看向香寶,「孕期不宜動氣,為了腹中胎兒,萬事都看開些為好。」

此話一出,柯晉就變了臉色,想起昨晚才惹了她生氣,於是不禁面上有些訕訕。

香寶虛弱的點了點頭。

柯晉擰著眉,「那勞煩張郎中開幾副調理的藥來。」

張郎中哼唧了一句:「那是自然,柯教頭儘管放心則是。」

柯晉的臉色緩和了些,吩咐道:「許嬤嬤,給張郎中準備雙份的診金。」

「是,爺。」許嬤嬤面無表情的瞥了眼還半跪著的含蓉,然後一抬眼,對著張郎中頷首,對方會意,提起了藥箱子搖搖晃晃的跟著許嬤嬤出去領錢了。

臨走之前,許嬤嬤又瞅了含蓉一眼,厲聲的叫了句:「含蓉丫頭。」

柯晉一抬眼,也看到了還在屋裡杵著的含蓉,不禁蹙眉,「你跟著去抓藥。」

含蓉福身應了,不情不願的跟著許嬤嬤離開。

柯晉在屋裡踱了踱步,輕輕的挪到床邊,拳頭抵著唇咳嗽了幾句,隨便開了個話頭:「方纔那丫頭看著眼生,一直伺候你的雲桃呢?」

香寶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沒多說什麼。

柯晉有些尷尬,用小腿蹭了蹭床邊,然後撩起衣袂坐下來,替她掖了掖被子,「明天起就不要到處走了,安心養胎。」

香寶點頭,還是沒說話。

柯晉勻了勻氣,抬頭往外看了看,確定門外沒人,又暗自下了下決心,終於是脫靴子爬上了床,把香寶連人帶被的都摟進懷裡,他雙腿大大分開,把小小的香寶夾在腿間,帶著鬍鬚的下巴湊到她臉邊磨蹭,聲音壓得很低:「是不是我昨晚碰了你,你不高興了?我……我也是無心的。」

聽他笨拙的道歉,香寶忍不住心情好了些,但仍是扁著唇不說話,她氣的根本不是那件事啊,明明是……明明是……香寶嘆了口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香寶?」柯晉歪著臉凝視著她的臉色,深邃的眼裡閃爍著擔憂和些許的無辜。

「相公……」香寶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把胳膊從被窩裡伸出來,挽住了柯晉的脖子,小臉埋在他懷裡磨蹭,「我心裡不好受。」她掙開了被子,掛在柯晉懷裡,柔軟的嬌軀緊緊的貼著他,「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變得好奇怪,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其妙的覺得好難過……」

「不難過,有相公在。」柯晉當然無法理解,只得安撫道。

「相公……」香寶嚶嚀著撒嬌,「相公以後叫我寶兒好不好?」

「好……」柯晉抿了抿唇,因為這親暱的稱呼而有些尷尬,「寶兒。」

柯家的這個孩子是帶著福運而來的,從大家得知他的存在之後,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災後重建的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而幽天之前古怪的天氣竟也漸漸恢復正常,一改往日灰濛濛的樣子,變得天朗氣清起來,雖然積雪仍在,天氣也依舊寒冷,但難得見到陽光普照在這座城池裡,百姓們也不免燃起了些希望,幹起活來也多了些力量。

這一日,香寶是被陽光照醒的。

她的小腹已經微微凸顯,身子又豐腴了些,在雲桃的服侍下穿妥了衣衫,然後歪身倚在炕桌邊,取了帕子來刺繡,縫了幾針覺著有些憋悶,便吩咐雲桃去把窗子打開。

雲桃怕她受涼有些猶豫,香寶笑道:「難得看到這樣大的日頭,打開窗子曬曬這屋子裡的潮氣也好。」

雲桃仍是不放心,又去內間拿了個披肩給香寶披上,這才挑開了窗子。

濕潤清新的空氣湧進來,香寶舒服的嘆了口氣。

雲桃把暖籠搬到了香寶的腳下,又給她塞了個手爐,香寶暖暖和和的偎在毯子裡,繡了一個上午的帕子,快到晌午時有些困乏,迷迷糊糊的就打起了瞌睡。

睡夢中感覺有人影遮住了自己眼前的陽光,然後一雙溫暖的大手捂上了自己小腹,溫柔又規律的摩挲了幾下,香寶覺得很舒服,喉嚨裡發出慵懶的沉吟……她知道那是誰,卻懶得睜開眼睛,只想安靜的享受此刻的溫存。

自己到底還在鬧什麼彆扭呢?

無論他和呂鶴有過什麼,現在的他,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又有了他的孩子,一切都變得安定平穩,正是香寶夢寐以求的生活,不該再奢望什麼了,也不敢再去打破這分安寧。

香寶抿出一個笑容,突然覺得臉頰上一癢,就聽那低沉醇厚的男聲響起:「不要裝睡了,知道你早就醒了,快睜眼。」

香寶一笑,睜眼瞧他,「哪裡是裝睡,是真的睏倦了。」

柯晉莞爾,跟她偎在一起,「寶兒真是越來越嗜睡了,怪不得越發豐腴了。」說著還壞心的隔著衣服捏了捏她的胸口,然後帶著滿是鬍鬚的臉去親她,直親得她滿臉通紅,嬌喘連連才停手,瞧她耳根子發紅的模樣,柯晉忍不住笑,揉著她的小腹咕噥:「小東西你可要快點出來,可是憋死爹了……」

香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羞赧道:「胡說什麼呢!」

夫妻倆正甜蜜著,就聽外面的含蓉道:「夫人,午膳準備好了。」

柯晉臉色一黯,摟著香寶問:「她不知道我也在這?沒眼色的丫頭。」

香寶拍了拍他的胸口,對著屋外的人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怎麼會不知道,若不是知道柯晉此刻也在,含蓉才不會親自來問她要不要吃飯,早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偷懶了,對於含蓉的態度,香寶早已習慣,也懶得動氣了,當下只是輕輕推了推柯晉,「相公……該吃飯了。」

「吃寶兒行不?」柯晉厚著臉皮問。

「當然不行了,會碰到……」香寶臉紅。

「真是的,等你生完我一定得要夠了才行。」柯晉不甘心的咬了咬她的唇。

午飯後,柯晉帶著手下去郊外找地方紮營。

香寶繡完了一個肚兜,開始著手裁剪布料做小衣裳,期間已經搬回去住的朱家娘子來竄門子,兩個女人偎在床上一邊說話,一邊縫衣服,朱家娘子也會些縫補手藝,但卻不如香寶精通,現下正興致勃勃的跟著學,香寶脾性溫順,耐心的給她講,連帶著一旁豎著耳朵的雲桃都跟著學會了好多。

「別看妹子你歲數不大,手卻巧得很呢!」

「閒來無事用這來打發辰光而已。」香寶謙虛的笑了笑。

「瞧瞧這針腳、這花樣,拿出去賣都足夠了!」朱家娘子唏噓道。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香寶什麼,但還未來得及深思,就聽許嬤嬤來通報說家裡來客人了,香寶放下了活計起身,讓朱家娘子先坐著,照著她方纔所說的花樣修改,而自己便是在雲桃的伺候下裹上了披風,套著兔毛的手套走了出去。

一路上香寶都有些疑惑,也有些緊張,能讓許嬤嬤特意來通傳的肯定不是熟人。

會是誰呢?香寶咬了咬唇,好歹也在幽天住了幾個月了,雪災時一直在前前後後的忙碌,認生的毛病也改了不少,但即便是現在見到陌生人不會臉紅了,可心裡仍舊是有些緊張的。

出神的工夫,會客的廂房已經到了,雲桃收了傘,上前替香寶撩開了簾子,許嬤嬤扶著已經有些顯懷的香寶走進去,還未走近,就先聽到了屋內男人的模糊的抱怨聲:「小姑,這幽天城的路還真真是不好走得很啊……」

屋裡坐著一個鬢髮微白的中年人,身材魁梧,肚子略有些發福,一張臉生得方方正正,劍眉入鬢,鬍鬚張揚,而一雙眼偏生笑得瞇了起來,將那五官之間的肅殺剛正之氣抹去了不少。

他穿著錦衣華袍,頗有氣派的坐在圈椅上,食指無意識的摩挲拇指上的扳指,方才似乎正在與許嬤嬤小聲說話,此刻見香寶進來便不吭聲的瞧著自己,回過頭來抬手捻了捻鬍鬚,「好侄女,見了叔父怎生不說話了?」

「叔父?」香寶一驚,訥訥的問。

「是啊,你滿月那日,我還抱過你呢。」中年男人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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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7 00:04: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香寶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中年男子竟是傳說中的安親王!

他是先皇的十三弟,算起來,確實是香寶的叔父沒錯,可香寶從沒把自己當過公主,所以當安親王說出「好侄女」這幾個字時,那是相當的受寵若驚。

然而與她相比,自己的相公就淡定從容的多了,聽說安親王來訪之後,他立刻從郊外的軍營趕回來,還順帶著捎了一壺好酒回來。

晚飯時廚房只炒了幾個小菜,因為雪災剛過,城中糧食緊張,所以柯晉也不敢鋪張浪費。

「粗茶淡飯,委屈伯父了。」柯晉給安親王斟滿了酒。

「還叫伯父?」安親王眉毛一挑,「娶了我的侄女,自然要隨她喊上一句叔父。」

「是。」柯晉一笑,抬了抬酒杯,而後仰頭一飲而盡,完後將空杯一翻,「叔父。」

他們倆這一唱一喝,卻讓香寶紅了臉,這種感覺怎麼像是女婿見到了老丈人?而且看起來,這「女婿」跟「老丈人」,比她這「女兒」還要熟。

香寶安靜的吃飯,時而看看柯晉,時而又看看安親王,眼睛忽閃忽閃的,明明亮亮。

柯晉察覺到她的目光,抓了個正著,香寶臉一紅,迅速低頭,柯晉忍不住莞爾,又說:「叔父,幾月之後你的小侄孫就要出生了。」

「就知道你要跟我炫耀,怎麼,怕我虧了你兒子的紅包不成?」安親王哈哈大笑,捻了個花生米扔進嘴裡,順口說:「幾月之後,待解決完了瑣事,我便上你這來養老,決計誤不了看我的小侄孫出生的!」言罷與柯晉目光一對,又看了看在屋裡站著伺候的丫頭。

柯晉會意,抬眼瞧見又是那個沒眼色的丫頭,不僅有幾分厭惡,「下去吧,這不用你伺候。」

「是。」含蓉福了福身,不甘不願的走了。

「叔父所說的可是……」柯晉微微擰眉,欲言又止。

「我……我去廚房看看菜好了沒。」人家明顯支走了含蓉,所以香寶也自覺的迴避。

可誰知剛一站起來,就被柯晉輕輕壓住肩膀坐下來,香寶一驚,有些無措的抬眼看了看他們。

「你不用迴避。」柯晉直接說。

「是啊,好侄女,說起來還是咱們叔侄更親厚些,若是要迴避,也該是這小子迴避才是。」說完又捋著鬍鬚大笑了幾聲,香寶這才安心下來,繼續坐著旁聽。

安撫了她,安親王稍微斂了斂笑意,雲淡風輕的說:「皇上恐怕是不成了。」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準確無誤的鑽進了聽者的耳朵裡。

香寶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

柯晉擰眉,但顯得從容很多,「怎嗎?」

「本來就有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還沉迷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成是早晚的事,近來天氣古怪,京都也鬧了時疫,皇上雖然沒被染上,但到底也是大病了一場,到現在仍是病懨懨的,沒有起色。」安親王的笑容本來已經是沒有的了,可說完後又迅速的浮了上來,「也好,這便是老夫歸隱的時候到了。」

「叔父打算告老還鄉?」

「嗯,應當是這樣的。」安親王點頭,又說:「不出意外的話,你們這幽天城便是我養老的地兒了。」不等柯晉問,他便又說:「可別想把我推出去,告訴你小子,若不是有老子我幫襯著你,你早在京都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還能好端端在幽天逍遙?還娶了我這麼好的一個侄女兒?」他兇巴巴的瞪了瞪眼,而後又笑起來。

他說的香寶一句也沒聽明白,但柯晉卻跟明鏡似的。

皇帝一向多疑,安親王知道他的脾性,所以慫恿他壓制柯晉的兵權,不讓他出征,說是打壓柯晉令皇帝寬心,實則是為了保護他,不讓他與父親一樣戰死沙場。

而聽安親王話中的意思,他和香寶的婚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柯晉不禁心生感激,又敬了安親王一杯酒,兩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便都染上了醉意。

席上男人的話題香寶都聽得雲裡霧裡,但皇上快不行了那一句她卻聽得清楚,不過這位皇兄跟她一次面也沒見過,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有了一瞬間的詫異,而後除了驚愕也沒有什麼了。

是他下旨處死了自己的母妃,如今他要死了,這是不是就算一命換一命了呢?香寶搖了搖頭,懶得去想了,仇恨這種東西太重,她不敢去觸碰。

當晚安親王被安置在柯晉的房間裡,而柯晉夫妻倆則是捲著鋪蓋,睡在了對面的暖閣裡。

柯晉喝多了酒,側躺著摟著香寶一個勁兒的喘粗氣,帶著酒味的濁氣噴到自己的頸窩,又癢又燙,香寶的肚子被沒被壓著,但其他部位全被柯晉給纏住了,像八爪魚一樣,箝著她動都動不了。

「寶兒……」柯晉有點大舌頭。

「嗯?」香寶動了動,想去給他解扣子。

「別逃。」柯晉死死的摟著她,眼神有些渙散,「想去哪兒?」

「哪也不去,給你脫衣裳,脫了睡覺舒服。」

「脫了衣服給弄嗎?」柯晉吭哧吭哧的噴著熱氣,啞聲說。

「弄什麼弄啊!」香寶惱羞成怒,瞪他一眼。

「你不想嗎?聽人說……懷孕時,女人都特別想幹那事兒。」柯晉認真的說。

「你聽誰胡說的……」香寶咬唇,覺得臉又開始發燒。

「沒誰。」柯晉搖頭,湊得更近了點,「想不想,嗯?寶兒?想不想?」

「不想……不想啦!」香寶把頭別到那一邊,死命推著他,「相公你醉了。」

「相公知道你很難受,想弄都不敢弄,就怕傷了肚子裡的娃。」柯晉嘆了口氣,一張俊臉被酒意染得通紅,固執的抱著香寶,大手在她身上滑來滑去,最後竟是從她的褲子裡探進去,「來,寶兒,張開腿,讓我摸摸兒子。」

「相公,不行……會傷到孩子的。」香寶按著他的手,有些著急。

「我知道,所以只是摸摸兒子。」柯晉輕易的拉開她的手,粗糙又修長的手指從褻褲裡滑進去,準確的找到了香寶的花穴,然後「噗」一聲插了進去。

沒有經過前戲的甬道有些乾澀,柯晉用留在外面的拇指來回揉捏她的花核,直到它腫脹勃起,香寶雙腿曲起,下意識的往裡收攏,還在掙扎,「相公,不行的……啊。」

「別怕,相公有準兒。」柯晉吻了吻她,手指規律的抽插。

「相公……相公……出去,拔出去啦。」香寶急得咬唇,語氣卻像呻吟。

「要摸到兒子了。」柯晉一用力,將手指插到底,香寶跟著尖叫一聲,呼吸短促急切,柯晉手指一轉,起身貼到她耳邊,聲音低啞而蠱惑:「寶兒快活嗎?相公就快摸到兒子了,只可惜找不到,寶兒告訴我在哪兒。」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香寶無助的搖頭。

「這裡?」柯晉的長指在她的甬道裡橫衝直撞,整齊的指甲貼著陰道壁劃來劃去,「還是這裡?」他又插進了一根手指,兩根手指在陰道裡微微分開,竟是將香寶的花穴給撐了開來!

香寶的下身已經濕得一塌糊塗,柯晉每一次的進入和拔出都能帶出些許的液體,直到再度探入時碰上了某一點,香寶渾身明顯一顫。

「啊,是這裡。」柯晉笑,然後每一次的插入都準確的按上那一點,每一次的觸碰都換來香寶激烈的反應,不一會兒,香寶就渾身痙攣的洩了柯晉一手的濕潤。

柯晉摟著她,感覺著她還在高潮中不斷的顫抖,這種感覺令他欲罷不能,褲襠前面也跟著濕潤了些,再看眼前的景色,香寶衣衫半解,香肩半露,兩條腿曲起分開,腿根處一片泥濘,而且她的小腹還微微隆起……

該死,這場面竟是詭異的引起了柯晉的「性」致!

這種衝動令柯晉的酒都醒了,他硬生生的壓下慾望,替渾身無力的香寶清理了身子,穿妥了衣裳,而後披了外衫就準備出門。

香寶有些困頓,蜷在被子裡問了一句:「相公……你要去哪兒?」

「洗澡。」柯晉啞聲說。

香寶立刻明白了,一般在這個時候,柯晉說是去洗澡,其實都是去……呃,發洩一下。

香寶在被窩裡翻了個身,有些同情柯晉了,剛才他讓自己那麼舒服,而他卻只能生生憋著,自己是不是也要想個辦法讓他舒服下呢?

不過好難為情啊……香寶用被子遮住臉,羞惱的在被子裡踢了踢腿。

因為天氣的古怪,香寶竟是不知道過到幾月份了,她還惦念著等日子緩和些了就攢些糧食好好的過個年,結果今日卻被雲桃告知現在已經是三月了。

幽天的情況在被一點一點的改善,經過幾個月的努力,積雪已被大致清除,管道被打通,房屋也差不多都修建好,柯晉他們也重新在郊外紮了營,一切都在步入正軌,香寶的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本以為是寒冬臘月,一眨眼卻已經是春暖花開了,香寶仍有些不敢相信,直到自己在小院裡散步的時候發現了一株小野花後,才真的相信,春天來了。

當晚她興奮的扯著柯晉到小院子裡看那株野花,柯晉從後面摟著她,拱著她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以前幽天城幾乎是寸草不生的。」

「為什麼啊?」

「因為打了太多仗,鮮血滲浸土地。」柯晉俯首看了看她,「害怕嗎?」

「不怕。」香寶搖頭,仰頭看他,「現在幽天城不一樣了,對不對?」

「是。」柯晉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因為寶兒來了,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柯晉說這話的時候,心怦怦的跳。

他想著,或許這種心頭被人揉了一把似的感覺就叫幸福吧。

香寶卻與柯晉不同,她的幸福感裡夾雜著一絲不安……呂鶴,永遠是橫亙在她與柯晉之間的一根刺。

但又由於性格使然,香寶根本無法和柯晉張口提這件事,但隨著肚子一天一天的變大,那種不安感就越發的強烈,她覺得自己幾乎控制不住這種感覺了,如果現在所有的溫柔都是因為孩子呢?會不會她一把孩子生下來,柯晉就會帶著孩子和呂鶴一起離開?

每每一這樣想,香寶就會被嚇出一身冷汗,呂鶴就像是她的惡夢,總會陰魂不散的出現。

為了躲呂鶴,香寶大著肚子整日往繡莊跑,柯晉本是不允的,但郎中說香寶的月分已經不小,胎象穩定,偶爾出去走走也易於孩子生長。

得了柯晉的首肯,香寶整日拉著許嬤嬤和雲桃,窩在被裝修一新的香寶樓中,因為朱家嫂子的宣傳,城中的女人們都知道香寶刺繡的手藝好,於是總會三五成群的來這裡找她。

日子久了,香寶樓儼然已經成了香寶教人刺繡的地方了。

柯晉用木頭給香寶做了一個大繃架,其餘女人也回家讓自個兒男人跟著做了一個,幾張大繃架擺在一樓,分列擺好。

賣布料家的霍大嫂也在跟著香寶學,於是便從家裡拿出了不少好料子,幾個女人一人分一塊,按照香寶所說的,有模有樣的飛針走線,加上每個女人家都是會一些的,只是不如香寶手法精密,所以稍一提點,個個都算得上是刺繡好手了。

見到如此情景,香寶不禁又想起那件事來。

既然朱家嫂子說自己手藝好,而其他的姐姐們繡得也都不錯,那何不把這繡莊重新開起來呢?幽天城已經不比當初,不能再故步自封的過日子,一個偌大的城鎮,不能只有獵戶和屠夫。

香寶將這個想法告訴了柯晉,他顯得很驚喜。

「有道理,不只要有繡莊,我可以帶著男人們去山裡打獵,獵回來的野味可以賣肉,皮毛也可以單賣,要知道,幽天別的沒有,就是林子的動物多,那些狐貍、猞猁的毛還是比較值錢的。」柯晉似乎得到了啟發,摸著下巴沉吟了一陣,而後含笑的看向香寶,忍不住撲過去摟著她揉了揉,「還是我的寶兒最聰明。」

「我只說了一句啊,後面還不都是你自己想的……」

「沒有你,我哪裡想的出?」柯晉對她親了又親,像個莽撞的小子。

「相公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啊,別蹭了,好癢……」香寶笑著閃躲。

「是啊,當然得像個孩子,不然你嫌我太老怎麼辦?」柯晉依然捉著她親,親完了又用鬍鬚去蹭她,他覺得最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娘子了,光看著就想親一口,親完了就想揉揉,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身體裡才好。

兩人正逗弄著,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咳。

柯晉摟著香寶的胳膊一僵,一扭頭看到呂鶴站在那裡,正看著他們,六目相對。

呂鶴表情淡淡的,香寶有點尷尬的從柯晉懷裡掙出來。

柯晉鬆開了摟著香寶的手,臉色沉了沉,因為被打斷而有些不悅,絲毫不見方纔的溫柔模樣,「呂鶴,你又不敲門。」

「老大,你根本就沒關門。」呂鶴無所謂的聳肩。

「那請你以後看見了自覺離開。」柯晉擰著眉,又問:「有什麼事兒?」

呂鶴怔了怔,眼底浮起了一絲怨憤,然後下一瞬就被掩去,只留下淡淡的笑意,「以現在的狀況來看,有什麼事兒也都不該說了,你們夫妻倆繼續,我去前院等著。」說完還替他們關上了門,力道不輕不重,留給他們「砰」的一聲響。

「她不高興了?」香寶看了眼柯晉,試探著問。

「不用管她。」柯晉神色冷漠,替香寶整理了一下被他揉得凌亂的衣衫,然後細細的端詳著她的臉,看著看著,臉色就緩和了下來。

溫熱的大掌滑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神色更是溫柔,「應該是營中有事。」

「那相公快去吧。」香寶體貼的說。

「嗯。」柯晉摸了摸她的臉頰,「剛才你說的事,我會去和他們提提看。」

「好。」香寶彎唇一笑。

之後的一個下午,香寶的心情都十分不錯。

個中緣由很明顯是呂鶴在柯晉這邊吃了癟,但她卻不知道,呂鶴在柯晉這吃癟了,便會將矛頭指向她。

幾近傍晚,香寶挺著肚子在宅子裡轉悠,無意間就瞧見含蓉和呂鶴正湊在一起說話,她剛遣了雲桃去取東西,所以當下隻身一人,下意識的就後退了幾步,想轉身離開。

「夫人!」含蓉突然叫住她。

香寶眉心一蹙,停下了步子。

身後傳來腳步聲,含蓉小步繞到她眼前,浮誇的給她行了一禮,「夫人萬安。」

「有事嗎?」香寶問。

「咱們剛捱過了雪災,日子一天天穩當下來,奴婢想著找點喜慶的事情給府裡添點喜氣,這不,奴婢就先想到了夫人的生辰。」含蓉笑得眉眼彎彎,捏著嗓子,細聲問:「只是奴婢愚鈍,竟是一直不知道夫人的生辰是哪一年,哪一月呢?」

「我的生辰已經過了。」香寶有些戒備,輕聲說。

「嫂子不願告訴你,你自己算便是了,用我家老大的歲數,減上個十幾歲,不就是了。」呂鶴站在後面突然搭腔,聲音似笑非笑:「啊,我來算算,嫂子,你可過了及笄的歲數了?」她一說完,含蓉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來。

香寶只覺得胸口一漲,原來,這才是她們的目的。

不知為何這兩個女人會勾搭到一起,但很顯然,無論是對於含蓉,還是對於呂鶴,香寶的忍耐都已經到了一定的限度,雖然一向隱忍,但孕期的女人永遠都是無法理解的,於是香寶不禁冷下臉色,「勞副教頭掛心,我今年滿十七了。」

「十七,那……」呂鶴還有話要說。

「輩分不論長幼,無論我多大,副教頭你都要喚我一聲嫂子,所以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夫妻亦是如此,我和相公既然成了親,不論他多大,不論我多大,他仍是我的相公,我就是他娘子,副教頭你說是不是呢?」香寶慢條斯理的說完,然後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呂鶴。

呂鶴鯁住,竟是讓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香寶目光一劃,落到含蓉的身上,輕輕一瞥,沒說什麼,對著呂鶴一福身,盈盈轉身離開。

含蓉和呂鶴兩人雙雙呆在原地,呂鶴仍在方纔的驚愕中,而含蓉則是又驚又氣的想,剛才她的眼神裡,竟是帶了點不屑與嘲笑的,那還是一直以來都懦弱膽小的九公主龍寶香嗎?

這時候,背著手在府裡溜躂的安親王,正巧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裡,他瞇了瞇眼,微微撇嘴,步子一拐,按原路溜躂回去了。

另一邊,香寶卻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樣淡定,她的手在顫、嘴也在顫、心也在顫,呂鶴戳中了她的死穴,早在嫁來的路上,香寶就在擔心這個問題,生怕柯晉會嫌棄自己年紀小不懂事,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在努力的扮演好成熟妻子的角色。

努力了好幾個月,才好不容易慢慢將心中的這塊石頭稍稍放下,然而,剛才呂鶴的一句話,就又把石頭提到了她的嗓子眼。

聽許嬤嬤說呂鶴已經二十一歲,算是個老姑娘了,她遲遲不嫁難道是柯晉的緣故?而跟自己相比,柯晉是不是更喜歡成熟的呂鶴呢?熟悉的不安感又襲上心頭,香寶扶著酸痛的腰,靠著假山停下休息。

如蔥般的手指樞著石塊,香寶又開始一個人胡思亂想,想來想去,最終卻又覺得柯晉其實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她這樣懷疑他和呂鶴,是不是很不應該呢?香寶搖搖頭,沒錯,既然已經嫁給柯晉了,就要相信他,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著怎麼伺候好柯晉才是。

然而這時候,香寶心中這個「伺候」的概念還是很狹隘的,她不知道,比之於那些飲食起居上的伺候,柯晉更需要的是關上房門以後的事。

於是這一晚,當柯晉又喘著粗氣抱著香寶啃來啃去之後,香寶沒有讓他去「洗澡」,而是紅著臉扯著他的衣袖,小聲咕噥了一句:「我來幫你吧。」

看著她羞答答的模樣,柯晉只覺得血氣瞬間衝了上來。

「你要怎麼幫我?」柯晉俯首。

「我不會……相公你教我吧?」香寶垂著頭,聲如蚊鳴。

「嗯……」柯晉沉吟了一聲,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先幫我把褲子脫了。」

「哦。」香寶咬唇,手卻沒動,「相公,先把燈關了吧……」

「就這樣。」柯晉往前站了站,「我想看著你。」

「哦……」香寶羞得要死,真後悔不該一時衝動說出那種話來,可現在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做了。於是,香寶哆嗦著小手解開了柯晉的腰帶,分開他的長衫衣袂,然後又解開褲帶,脫了長褲還有條褻褲,心想相公穿的還真是多啊。

褲子滑到腳踝處,柯晉腳一甩,把褲子踢到了一邊,把最後一條短褲脫去的時候,沒了束縛的陽物猛地彈跳出來,嚇了香寶一跳。

「呃……」香寶迅速的看了眼那東西,臉變得更紅了。

「怕什麼,以前不是天天晚上給你看嗎?」柯晉看著她的頭頂,低低的笑。

「相公!」香寶被他這樣露骨的一說,忍不住大窘。

「好了,不說了,你不是要幫我嗎?那就握住它……噢,別捏。」

「這樣?」香寶往前挪了挪,小小的身子坐在床邊,那東西就在眼前。

「嗯,用手圈起來……」柯晉的嗓子又緊又啞,還帶著些性感的顫音:「寶兒,你太用力了,這樣會射出來的。」

他咬牙,低頭看著那小女人認真的擺弄著他的男根,表情又怯又怕,還帶著一點好奇,天曉得柯晉是用了多大的意念,才克制住自己不撲上去的,又將目光從她誘人的小臉上滑下去,落到隆起的肚子處。

手中的陽物越來越大,青筋凸起,馬眼處也冒出了液體。

柯晉的喘息聲在香寶的手下越來越粗重,香寶的心裡突然升出了一股莫名的滿足感,只想著要令柯晉更舒服,但她又對這種事不甚精通,所以擺弄了一陣,瞧著它除了越變越大以外也沒啥變化,而柯晉也僅僅只有呼吸粗重了而已,根本不像當初……當初那個……的時候一樣呢。

「相公,流水了……該怎麼辦?」香寶抬頭問。

「寶兒,幫相公舔舔好不好?」柯晉的理智被情慾沖昏,胯下的腫脹感令他急於找個地方宣洩,而香寶柔柔的小手只會令他的慾望越來越大,卻始終無法滿足他,於是現在的柯晉就像是個發情的野獸一樣,又霸道又溫柔,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無辜與祈求。

香寶聽了一怔,低頭看了看那大東西……可以吃嗎?

「寶兒,隨便弄弄吧,現在脹得很。」柯晉低啞道,不想難為她。

「哦……好。」香寶咬了咬牙,心一橫,小嘴一張,把那碩大的頂端給含住。

柯晉登時吸了一口氣!

龐大的身軀一顫,脆弱又堅硬的男根被一個溫熱的地方包裹,突如其來的快感那令柯晉忍不住悶哼一聲。

他不可思議的低頭去看,香寶的門腔被撐起,誘人潤澤的唇瓣下,是自己陽物膨脹的傢伙,這感覺……太他娘刺激了!

然而與他相比,香寶就沒那麼快活了,嘴裡塞了個這麼大的東西,還在一抖一抖的,噎得她直想吐,然而聽著柯晉愉悅的呻吟,她明白了,這種做法會令柯晉很舒服,於是便就忍下,按照柯晉的頻率前前後後的吞吐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視覺與生理的雙重刺激,以致於柯晉沒弄多久,就早早的繳械投降,急忙從香寶口中抽了出,洩了一地白濁。

柯晉「撲通」一聲,單膝跪地,一隻手套在男根上,迅速揉搓。

香寶驚愕的看著那東西一脹一脹的往外吐白濁,原來那個特別燙的東西是這樣的。

洩盡之後,柯晉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一歪身,撲進了香寶的懷裡,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來,又是無力又是滿足,「寶兒……你真是個妖精。」

靜靜的窩了一會兒,柯晉抬頭,瞧見香寶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嘴角有些發紅。

「疼嗎?」柯晉摸了摸她的唇角。

「不疼。」香寶乖乖的搖了搖頭,又問:「相公舒服了嗎?」

「嗯,舒服。」柯晉看著她,目光灼熱。

「那我以後天天給你這麼弄。」香寶開心的說。

那一瞬間,柯晉突然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罪沒白受,老天對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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