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琳 -【娃娃娘子】《全文完》

鈞蝦逵人

紫琳 - 娃娃娘子

人家她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倒他厚厚、硬硬的大胸胸，但他仍是「完整無缺」，  
整個是事件唯一的受傷者可是她可憐的小俏鼻耶！  
可他居然惡生惡氣得凶她、罵她，正準備用眼睛白的地方給她看好幾下，  
但當他眼角一瞄到她美美、大大、純真、善良、閃閃動人大眼睛後，  
突然，他的表情就變了！先是好大聲的宣佈說他喜歡她、想娶她「做某」，  
然後就當眾把著她猛吸、猛咬、猛親，那A按呢？  
她的小腦袋瓜立刻跑出一大堆的「？？？？」，  
他趁她努力想著這個「嚴重的問題」時，將她七拐八拐的騙到了小房間，  
積極的對她「曉以大義」，他說得口沫橫飛，而她聽得猛點頭，  
嗯！他真的好可憐好可憐喔！  
所以，他「隨意欺負」她是應該的，她被他欺負「也」好像是應該的ㄛ！  
只見他低頭盡情的吃她的嘴巴，還把舌頭伸進來偷吃「糖糖」，  
她都「心甘情願」乖乖的配合他的「一舉一動」、「一進一出」@#$%……  
但是，好～～奇怪喔！為什麼她的心會越跳越快咧？  
她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她可是個粉好的好學生喔！她立刻虛心的向他求教，  
他「義不容辭」的對著她的雙風用力的按按摸摸、揉揉捏捏、擠擠壓壓，  
還一邊脫了她的小衣衣，一邊開始對她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起來」，  
可是，她不懂耶！心臟不是長在胸前嗎？他怎麼越看越下麵、越摸越下面……

鈞蝦逵人

第一章   

　　「迎春閣」的牌匾高高懸掛著，絡繹不絕的賓客幾乎踩垮了門檻。

　　老鴇眼尖地瞄見財神爺上門，扭腰擺臀地迎上前去，拔尖的嗓音熱清地喳呼著：「哎喲！雷大少，您可來了，小蘭日思夜念的全都是您呀！」肥厚的手指夾著大紅色的絲巾，直往雷聿皇胸前拂去。

　　雷聿皇蹙起了眉，微微避開老鴇的碰觸，淡然道：「小蘭呢？」

　　「正在房裡候著呢！雷大少爺！」老鴇誇張地咯咯笑著，活像只大母雞。

　　雷聿皇也不搭腔，途自走向小蘭的房間。

　　望著雷聿皇的背影，老鴇低啐了一聲，「沒見過來這兒的男人還繃著一張臉的！」更奇怪的是，更美、更艷的女人他都不要，偏偏就中意小蘭那個小窮酸，真是莫名其妙！

　　「哎喲！賀大爺，您來啦！」老鴇瞧見下一個老主顧，趕忙又堆起一臉的笑迎上前去，轉瞬間就忘了心裡的咕咕。

　　雷聿皇才推開小蘭的房門，柔軟的身軀便撲了上來，哽聲道：「雷公子！」她盼了他好幾天，總算給她盼到了。

　　雷聿皇再度蹙起眉，微微推開她，反手關上門。

　　「雷公子……」小蘭好生委屈地眨了眨眼，眸中的水霧讓人憐惜。

　　雷聿皇望著她那雙翦水瞳眸，一抹柔情浮上心頭，他伸手將她攬抱入懷，低頭埋入她微漾香氣的頸窩。

　　「公子……」她驚喜地圈抱住他。

　　她不懂他，他總是來去如風，卻又會突然眷戀地摟著她，可沒關係，只要他還願意來找她，她相信總有一天她可以徹底地留住他的心！

　　「霜霜……」他痛苦地低喚。

　　「公子，您就把小蘭當作霜霜吧！」她柔柔地在他耳畔吐氣，纖纖手指撫上他僵硬的頸背，揉搓了起來。

　　「你不是霜霜……」他頭也不抬地說。

　　「公子，只要您願意，小蘭就是你的霜霜。」她動手扯開自己的衣裳，讓薄如蟬翼的絲綢滑落在地。

　　「霜霜……」他微吸了一口氣，望著眼前豐潤白皙的乳房，憐惜地伸手輕揉著。他的霜霜的肌膚也是這般白裡透紅哪……

　　「公子……」小蘭輕吟出聲，感受著他的柔情。

　　每次，他來找她，總是喚她「霜霜」。她不知道「霜霜」是誰，可他眼中的痛苦卻讓她揪心。他是個深情的男人呵！為此，她更想留住他！畢竟她也不是什麼紅牌名妓，巴望的還不就是被贖身。

　　雷聿皇，正是她唯一的希望！

　　「公子……」小蘭伸手向下探去，扯開雷聿皇的褲頭，小手滑溜地撫上發熱的源頭，魅惑地撫摸著。

　　「噢……」雷聿皇的情慾被挑起，眼中看見霜霜正對他綻出甜美的笑，他再也無法思考地攔腰將她抱起……

　　「啊……啊……」

　　半透明的薄帷，難掩春光，隱約可見兩具交纏的身軀正上演著天地間最原始的戲碼。

　　汗水淋漓的身軀糾纏著，小蘭的嬌吟伴隨著雷聿皇的喘息，勾勒出血脈賁張的畫面。

　　「啊——」他發洩完畢便翻身而起，淡淡地道：「我走了。」隨即起身預備著衣。

　　他的迷惑總在最後釋出的剎那得到解放。望著身下的小蘭，他是毫無感情的，與適才的激情，仿若天壤之別。

　　總是得到最後，他才不得不承認小蘭不是霜霜！這項認知，像根針似地戳刺著他的心，令他痛苦。

　　「不要嘛！小蘭還想再多陪公子一會兒。」小蘭自後環抱住他的腰，豐滿的雙峰猶帶薄汗地熨貼上他的背，嬌聲說著。

　　「別胡鬧了。」雷聿皇拉開她的手，面無表情地快速著衣。

　　「公子，你什麼時候才會多看小蘭一眼？小蘭也陪著你好些時候了。」小蘭語帶怨懟地說著。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總是喚她「霜霜」，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表現出溫柔的一面。

　　「你該知道男人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不要奢求太多。」雷聿皇繫上腰帶，語調仍很平靜。

　　「小蘭以為你應該是喜歡小蘭的，否則……」

　　「小蘭！」雷聿皇終於轉過身，望向床畔上香肩半露的小蘭，道：「不要想太多，對你才有好處。從一開始，你就很清楚我來此的理由，不要讓情況變得複雜。」

　　「小蘭很清楚，公子是因為小蘭和露露有著一樣的眼睛……」她眨動者能勾動他的眼眸，但他卻已不為所動。

　　「知道就好。」雷聿皇著衣完畢，便不留情地轉身邁步離去。

　　「公子……」小蘭的呼喚頹然化成歎息。

　　然而，只要他還願意來找她。願意眷顧她，她就還有機會，不是嗎？

　　她不甘願永遠只是青樓女子，她也想掌握幸福啊！因為她是真的、真的愛著他啊！

　　她的身體雖然不潔，可她的心卻潔白如絹，整顆心上除了他，再也沒有別的男人了！為什麼他不能回應以同等的情感呢？

　　難道她就比不上死去的霜霜嗎？

　　她不甘心哪！一個死去的女人，她怎麼想也不甘心！

　　暗暗咬住下唇，小蘭眸中進射出噬人的光芒！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他將她贖回去，坐上雷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空氣中有著不尋常的騷動，雷聿皇剛踏進家門就蹙起眉頭，他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濃眉因此攢得更深了。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自大廳迎出一道雪白的身影，二弟雷聿君神色倉惶不定地道。

　　「當作沒見到我。」雷聿皇神色一凜，決定掉頭避開大廳。他與二弟極有默契，只消一個眼神，便心靈相通。

　　「避不掉的，大哥。」雷聿君搖了搖頭，「爹這次很堅持，就算你不答應，爹也會派人代替你去迎回冷家千金。總之，這門事是結定了。」

　　「他到底要怎樣才會善罷甘休？我們的商行還不夠龐大嗎？附近幾個城鎮都有我們的產業，為什麼還要籠絡冷家？」雷聿皇壓低了嗓音，卻難掩他心中的怒氣。

　　「爹的野心你是知道的。冷家有意聯姻，爹樂得合不攏嘴，又怎會顧慮到你的心情？畢竟你也二十有六，再不娶也難以交代。」雷聿君懊惱地說。

　　「難以交代？」雷聿皇瞪向二弟，「我需要對誰交代？」

　　「你是長子，不是嗎？爹不只要冷家的產業，更要一個孫子，你身為長子，能夠漠視嗎？」雷聿君理智地分析。

　　「要娶你娶，我絕對不會妥協！」雷聿皇憤而甩袖，轉身朝外走去。

　　「大哥！難道你還忘不了霜霜嗎？」

　　雷聿皇的腳步停頓下來，但他沒有回頭，寒聲道：「不關你的事！」

　　「大哥，霜霜已經死了，就算她還活著，也是小王爺的妻子，你又何苦……」

　　「住口！」雷聿皇回身瞪向雷聿君，「你膽子變大了，竟敢管我的事了？」

　　「我只是不希望看著你為了一段情自苦！況且霜霜不值得你這樣做，難道你忘了……」雷聿君硬著頭皮說出心裡話。

　　「我自有分寸，不勞你煩心。」雷聿皇神色不悅地打斷他的話。

　　「大哥，你要看清事實，不要沉溺在美好的幻想裡啊！」雷聿君為雷聿皇感到憂心，他很怕大哥已經失去理智了。

　　「住口！」雷聿皇不想再談這問題，轉身拂袖離去。

　　「大哥！你要去哪裡？」

　　雷聿皇沒有回答他，雷聿君心一驚，大哥從未如此狠決，這一次大哥似乎是鐵了心，他心裡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當初，雷聿皇迷戀鄰家女孩秦穆霜。不可諱言，霜霜是個讓人心動的柔媚女子，一顰一笑皆能輕易勾動男人的心，雷聿皇就是被她的盈盈嬌笑給攝去了魂。

　　孰料，霜霜被小王爺看中，哭著說她被迫嫁入王府。之後，聽聞，嫁入王府的霜霜被小王爺虐待，在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忍受不了折磨而飲藥自盡。

　　聽聞這項噩耗，雷聿皇發瘋似地想殺了小王爺，若非爹早有先見之明將雷聿皇關起來，恐已釀出禍事。

　　本以為雷聿皇慢慢的便會淡忘這傷痛，但他獲得自由後，便開始上妓院，甚至和小王爺攀上交情……

　　雷聿君很擔心，雷聿皇心存報復，會對小王爺不利，然而，似乎是他多慮了，雷聿皇並沒有傷害小王爺。

　　雷聿皇竟然首次明目張膽地反抗爹爹的威權，讓雷聿君頗為心驚。

　　「聿皇呢？」聽到雷聿君叫嚷聲，雷萬鈞狂怒地跨出大廳，他雖上了年紀，依然有神的虎眼四下一掃，濃眉倒豎，已然有著發飆的前兆。

　　「大哥他……」雷聿君抿著唇，暗惱大哥走得灑脫，留下他面對暴風。

　　「人呢？」雷萬鈞暴吼一聲。

　　雷聿君認命地合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氣才道：「出門了。」

　　「出門了！」雷萬鈞發出更大的怒吼，連房欄都彷彿震動了一下。

　　「爹，迎娶冷家千金的事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沒得考慮！」雷萬鈞大吼了一聲，咬牙道：「我非要他娶！」

　　說罷，雷萬鈞拂袖而去，留下瞠目結舌的雷聿君。


　　「扣扣扣扣……」

　　規律的節奏煩悶地持續著，夏侯芊一手支頷，一手在桌面上截擊著。

　　「還是很無聊！」她噘起小嘴，喃喃地抱怨著。

　　大哥夏侯嚳、二哥夏侯嚴、四哥夏侯巖都娶了妻，三姊夏侯芃也嫁了人，沒有人有空陪她，好無聊喔！三位嫂子雖然和她交情很好，可是最近因為都有了小寶寶，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陪她閒聊。

　　事實上，她也介入不了她們的話題。

　　「唉！」她歎了一口氣，兩手撐著桌面，沒精打采地站起身踱到門外，抬頭看著藍天白雲，忍不住有些心浮氣躁。

　　兩日前，她聽說段王爺要替段老太爺辦七十大壽，她馬上吵著要跟著一起來拜壽，以為會既熱鬧又有趣，誰知，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爹娘和段王爺夫婦忙著和其他達官顯貴交際應酬，根本不理會她！

　　好，段雪晴姊姊總有空陪她了吧？沒想到，雪晴姊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根本無法帶著她四處玩耍，簡直是悶壞她了！

　　「不管了！」夏侯芊兩手叉腰，仰視天空深吸一口氣，決定四處溜躂溜躂。

　　才得出房門，她就忍不住讚歎，「王府果然是王府，氣派非凡哪！」

　　她眨巴著好奇的眼眸，看著巍峨壯觀的亭台樓閣，覺得久久來一次的感覺便是處處有驚喜。

　　「我道是哪個標緻的小姑娘在這兒閒晃？原來是芊妹妹啊！」輕佻的語聲實地響起。

　　夏侯芊扁起嘴，望向來人，「最討厭你用這種聲音叫我了。」雖然是抗議的語調，神情卻毫無厭惡之意。

　　「不然該怎麼稱呼你呢？芋妹妹。」男人笑得輕浮地靠近她，還勾起她的下巴讚歎著，「芊妹妹真是出落得愈來愈漂亮了。」

　　「段小王爺！」夏侯芊氣呼呼地拍開段丞熹的手掌，斜睨了他一眼。

　　「也只有你敢對我這麼凶了。」段丞熹不以為意，狂放地笑。

　　「別人怕你這個小王爺，我可不怕你呢！」夏侯芊嘟起唇說。

　　「哦！你沒聽人說過我有多麼可怕嗎？我可是強搶民女為妾，又逼死有孕的妻子的霸道小王爺哪！」段丞熹笑得惡劣，眼底卻閃過一抹難懂的情緒。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夏侯芊眨著單純的眼睛。那時她還小，傳聞雖是如此，她心裡倒是不太相信。

　　「你怎麼可以懷疑呢？大家可都是這麼說的呢！」

　　「雖然你看起來不太討人喜歡，但我還是覺得你不是壞人啊！」夏侯芋認真地說。認識段小王爺多年，她一直覺得他是疼愛她的大哥哥。

　　「我就是喜歡你這麼單純！」段丞熹大笑，大掌又撫上她粉嫩嫩的臉頰。

　　「你再碰到，我就要生氣了喔！」夏侯芊雙頰氣鼓鼓地瞪了段丞熹一眼。

　　「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交情也不錯，碰一下又不會死。」段丞熹不以為意的道。

　　「才怪！」夏侯芊不認同地搖頭，「你以前才不會這樣，自從……咦？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你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蹙起眉苦思起來。

　　段丞熹有一剎那僵住嘴角的笑，隨即又朗聲笑道：「芊妹妹記性不好喔！小王爺我可是一直都是這個模樣的呢！」

　　「是嗎？」夏侯芊狐疑地皺了皺細長的柳眉。

　　「芊妹妹，你怎麼可以想不起來我以前風流倜儻的模樣呢？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段丞熹假意捧心，一臉受創很深的模樣。

　　夏侯芊翻了翻白眼，實在受不了段丞熹誇張的表情。

　　「你想去哪玩？小王爺我可以奉陪。」段丞熹從頭到腳都沒有端起身為小王爺該有的架子，反而像個地痞流氓。

　　「真的嗎？」夏侯芊聞言眼睛一亮，高興地拍手道：「太好了！」

　　「不過是要帶你出去玩就這麼高興，那你一輩子跟著我，如何？」段丞熹將她整個攤抱人懷，不正經地笑著。

　　「你又來了！」夏侯芋氣憤地推開他，「男女授受不親耶！」她是不討厭他，可就是不喜歡他老是碰她。

　　「有什麼關係？你抱起來很舒服呢！」

　　他作勢又要抱她，她趕忙腳底抹油逃走，不料，才轉過屋角，就憧進一結厚實的肉牆。

　　「噢……」夏侯芊摀住小巧的鼻頭，疼得淚水都掉下來了。

　　「撞疼了嗎？讓哥哥看看。」段丞熹將夏侯芊扳過身來，細心地審視著。

　　「好痛……」夏侯芊眼底淚花亂轉，覺得自己的鼻樑好像歪了。

　　「聿皇，你真是不小心，怎麼可以撞疼了芊妹妹呢！」段丞熹瞪了無聲無息出現的雷聿皇一眼後，輕聲哄著：「芊妹妹乖，不哭哩！」

　　「我沒有哭！」夏侯芊哽聲辯駁。

　　「還說沒哭？你界頭紅了，眼睛也紅了。」段丞熹疼惜地道。

　　雷聿皇始終冷眼看著兩人，他是在酒樓結識段丞熹的，表面上，他與段丞熹成為朋友；私底下，他一直在尋找替霜霜報仇的機會。

　　段小王爺的輕佻一向為他所不齒，如今當著他的面，竟與一個小女娃打情罵俏，他看得恨不得一掌劈了他！

　　可憐的霜霜，竟然被迫嫁給這樣的男人，甚至落得自盡的下場——一想到霜霜，他的心又擰疼了起來。

　　夏侯芊一抬頭，看清雷聿皇的長相後，嚇了一跳。這男人看起來好凶啊！

　　「聿皇，你嚇到芊妹妹了。」段丞熹不贊同地望了雷聿皇一眼，又柔聲拍哄著夏侯芊道：「芊妹妹，你別怕喔！他這人就是長得太嚴肅了，其實他心腸不壞，你別被他一臉橫肉給嚇著了喔！」

　　他一臉橫肉？雷聿皇聞言，額上青筋直跳，巴不得馬上殺了段丞熹！

　　「你在生氣嗎？」夏侯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雷聿皇意識到她在說話，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夏侯芊，四目交接的剎那，他的心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

　　這雙眼睛……和霜霜好像……

　　意識到自己失態，雷聿皇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嚥了下去，淡漠地道：「下回走路記得帶著眼睛。」

　　「你怎麼對芊芊這樣說話呢！」段丞熹蹙眉道。

　　夏侯芊沒料到他這人冷得像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眨著一雙眼，小嘴微張看著他。

　　「在廊道上奔跑的是她，不是我。」雷聿皇強迫自己不要注視她那雙眼眸，免得分神。

　　「唉，芊妹妹也不願撞上你呀！你瞧她疼得都要落淚了，你還板著一張臉，想要她更難過嗎？」段丞熹伸手揉向夏侯芊小巧的鼻頭，卻被她閃開。

　　「還不都是你害我的！」夏侯芊瞪了段丞熹一眼。

　　雷聿皇瞇起眼，看著兩人親熱的模樣，心裡有股怒氣緩緩升起。這女孩的眼神像極了霜霜，莫非段小王爺又起了歹念？

　　他可以容忍段丞熹調戲任何女子，唯獨這女孩不行！

　　他保護不了霜霜，卻可以救這個女孩！

　　「這位是？」雷聿皇主動開口問了。

　　「她是夏侯芊，我最疼愛的芊妹妹。」段丞熹笑了。

　　「真的只是妹妹？」雷聿皇又問。

　　「當然。」段丞熹察覺雷聿皇神情有異。

　　「許了人家沒？」雷聿皇再問。

　　「為什麼這麼問？」段丞熹蹙起了眉。

　　「我喜歡她，想娶她。」雷聿皇淡淡地說出這麼爆炸性的話語。

　　「啊？」夏侯芊愣住了，這……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竟然……竟然這麼說？而且，他的表情嚴肅得離譜，一點都沒有那種為她心動的模樣。

　　「聿皇？」段丞熹十分意外。

　　在沒有人來得及反應前，雷聿皇一把將夏侯芊攬抱人懷，準確地吻上她的唇，之後微勾唇角淡笑道：「你是我的人了！」

　　夏侯芊瞪圓了眼，又差又惱、又急又氣地掙脫了雷聿皇的懷抱，「你……你這個登陡子！」

　　「聿皇，你這是幹什麼？」段丞熹沒料到雷聿皇這麼直接。

　　「莫非小王爺對她有意？」雷聿皇挑眉問道。

　　「她可不是煙花女子，可以任你輕薄的。」段丞熹蹙起眉，瞧見夏侯芊眼中的淚水。

　　「我無意輕薄她。」雷聿皇嚴肅地回答。

　　「好！夏侯老爺與夫人也在府中做客，你若真有心．就向他們提親吧！」段丞熹雖然不滿雷聿皇的作法，卻信任他的為人，他相信他會善待夏侯芊。

　　「你不反對？」雷聿皇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段丞熹對夏侯芊有某些曖昧的情愫，才會同她這般玩鬧。

　　「我有什麼好反對的？」段丞熹不解。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夏侯芊的淚水終於跌出眼眶，「我同意要嫁他了嗎？我……我才不會嫁給一個登徒子！」

　　忿忿地抹去淚水，夏侯芊轉身奔回房裡。

　　「你太魯莽了！」段丞熹不贊同地搖頭。

　　「是嗎？」雷聿皇冷冷地回應。

　　「我為什麼會和你交上朋友呢？」段丞熹百思不得其解，「你總是劃著一張冷臉，而我偏偏就是欣賞你這張臉，真是莫名其妙。」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地歎道。

　　「我想娶她，你……當真不反對？」雷聿皇試探地又問。他不相信段丞熹看不出夏侯芊的眼神有多麼神似霜霜。

　　為此，雷聿皇執意要娶夏侯芊！

　　三年前，他讓霜霜毀於段丞熹手上；三年後，他絕不容許夏侯芊成為第二個秦穆霜！

　　「如果芊妹妹的爹娘同意，我又如何反對？」段丞熹聳肩笑了。

　　「你不想再娶妻？」雷聿皇目光炯炯地觀察著段丞熹。

　　「娶妻？」段丞熹眼中閃過黯然的情愫，隨即朗笑，「誰不知我是個會虐妻的小王爺呢？」說完，哈哈大笑出去。

　　雷聿皇望著段丞熹的身影，差點將一口白牙咬碎。這該死的小王爺竟然還笑得出來！一想到霜霜就是他逼死的，他恨不得一掌劈了他！

　　被恨意蒙蔽了雙眼的雷聿皇，看不見段丞熹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真實情感，也執意不願想起那段傷心的事實。

鈞蝦逵人

第二章   

　　華麗的寢房內，纖瘦的身影趴伏在床沿哭泣著。

　　她這一生何曾受過如此的羞辱？

　　那個叫雷聿皇的登徒子，竟然公然吻了她……

　　更可恨的是，她的心竟然跳得飛快，明明該恨他、討厭他的，可腦海裡卻一直想起他那深邃的眼眸、霸氣的臉龐，以及他所說的：「我喜歡她，想娶她。」

　　他怎麼會說喜歡她、想娶她？他們才初次見面哪！可是……那微溫的吻到現在還灼燙著她的唇瓣，讓她一顆心險些蹦出胸口。

　　被羞辱的感覺，抵不過第一次被如此熱烈示愛的激動……唉！她真的搞不懂自己了！

　　「別哭了。」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得忘了擦去淚水，抬頭愣看著迎向她的視線。

　　「把眼睛哭腫就不美了。」雷聿皇幽幽地望進她的眼裡，想起霜霜垂淚的模樣，登時胸口一痛，直覺地伸出手，溫柔地替夏侯芊拭去淚珠。

　　「不……不要你管！」夏侯芊漲紅了臉，躲避了他的碰觸。

　　只是……他為什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好像他真的很喜歡她的樣子……

　　「嫁給我不好嗎？」他望著她，輕聲地問。當年，他就是沒有勇氣問霜霜；當年，他的家世也比不上小王爺……

　　當年，有著太多太多的遺憾。

　　「我……為什麼要嫁你！我……我根本還不認識你。」夏侯芊怯怯地嘟囔著，覺得整個人坐立難安，亂了方寸。

　　「因為我喜歡你還不夠嗎？」他誘惑的雙眸緊鎖住她的眼，指腹撫上她的唇，眷戀地磨蹭著。

　　為了能夠擁有她，為了讓她遠離小王爺的摧殘，他會不擇手段地娶到她！

　　夏侯芊緊張得口乾舌燥，他的聲音很好聽、他的眼神很溫柔、他的撫觸很動人，他……他讓她慌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們……才剛認識，根本就……」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他用眼神靠近她魅惑著她。

　　「可是，我還沒有喜歡上你……」她好小聲地囁嚅著。

　　「你會喜歡我的！」他很肯定地說。

　　「真的嗎？」她仰起小臉，望進他眼中的深潭，然後，她沉溺了。

　　他有著一雙柔情卻又憂鬱的眼眸，只消望他一眼，她就覺得心口輕輕地抽痛了一下。

　　「你的眼睛……」她眨著眼，定定地望著他。

　　「怎麼？」他的手掌心撫著她細嫩的面頰，誘哄她往下說。

　　「你很痛苦嗎？」她輕輕黛眉，從他的眼裡，她看到很深沉的痛。

　　雷聿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看出他心靈深處的痛嗎？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想喚她一聲「霜霜」，可他不能！他不能前功盡棄！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就不會痛苦了。」他俯身向她，輕輕地、柔柔地在她唇上點了一下。

　　「啊……」她驚呼了一聲。

　　他本只是想蜻蜓點水般地誘惑她一下．可是，雙唇相觸的微妙感覺讓他有了瞬間的迷惑；在她啟唇驚呼時，他再度吻上她，靈活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糾纏著她羞怯的丁香小舌。

　　夏侯芊幾乎癱軟了身子，他的吻讓她渾身起了怪異的感受，既像春風拂面，又像寒風刺心，一顆純情的心就這樣戰慄地急速跳動，渾然忘了這樣的舉動有多麼的不合理……

　　她生澀的反應竟讓他起了慾念，在她身上，他找到小蘭所欠缺的那種感覺。小蘭與霜霜只有三分像，而夏侯芊與霜霜幾乎有八分像，他像是再度找到了心中的女神，狠狠地攬住她，猛烈地需索著他的思念。

　　他的霜霜……雷聿皇纏綿地吻著夏侯芊的唇，吮住她想逃離的舌尖，輕柔繾綣地吮著，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閃避他的索求。

　　夏侯芊只覺腦海裡有著成群的蜜蜂在嗡嗡飛舞著，在這個吻裡，她深刻地感受到他想擁有她的強烈慾望。

　　他……真的這麼喜歡她嗎？

　　一種被愛憐、被珍視的感覺蠱惑了她的心，終於，她不再閃避他的親吻，羞澀地回應著他。

　　這一吻，彷彿天雷勾動地火，他失控地將她壓在身下，飢渴地扯開她的衣襟，吻著她頸側柔滑的肌膚……

　　「不……」她的意識迷離，空洞地嬌吟著無法表達真實情緒的聲音。

　　纂地，理智劈進雷聿皇失控的腦海中，他望著身下被他的熱情挑逗得眉目含情、渾然忘卻俗事的夏侯芊，心裡竄起濃濃的愧疚。

　　他怎麼能對霜霜以外的女子起了渴求的心？夏侯芊只不過是個有著霜霜影子的女孩，他不該迷失的！

　　「答應嫁給我了嗎？」他替她整理好凌亂的衣襟，將她拉人懷中，低聲問著。

　　「我……」夏侯芊羞得埋入他懷裡，貝齒輕咬著下唇。

　　「只要你願意，我即刻向你爹娘提……」

　　「這麼快？」她嚇了一跳。

　　「我想早一點擁有你。」他含笑道，低頭尋著了她已有些紅腫的唇，再度纏綿地吻上她。

　　這一吻，再度剝奪了她的思考能力，令她只能傻笑地點頭應允。

　　直到他離去，她還使愣愣地坐在床沿發呆。

　　這是真的嗎？她竟然要嫁給一個認識不到幾個時辰的男子？夏侯芊不可置信地撫上泛紅的雙頰，嘴角有著甜甜的笑。

　　她……喜歡他。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想起他方才激烈的吻，她的臉又熱辣辣地的燒起來。現在，她不必再羨慕哥哥姊姊們了！她也即將有相公，她真的好開心！



　　雷聿皇剛踏入家門，就聽到家中的小廝們一個個揚聲大呼：「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一聲聲往大廳傳去，連屋樑都大大地震動了一下。

　　他蹙起眉，對自己的爹，他有著八成的瞭解，知道肯定沒好事，正決定提氣掠回房裡時，突聞一聲暴喝：「你給我站住！」

　　雷聿皇收起內力，挺直背脊望向刮目回用的雷萬鈞。也罷！該來的躲不掉，他遲早要面對的。

　　況且，他早已不是小時候任他搓圓捏扁的雷聿皇，他有自己的想法與主張，不會再凡事唯唯諾諾。自小，雷萬鈞要求他學武學商，嚴苛的要求程度簡直不把他當兒子看待，這些他還可以忍，唯獨娶親不行！

　　他絕不會妥協的！

　　「你到哪裡去了？」雷萬鈞怒氣騰騰地瞪著偉岸的兒子。

　　「我不會娶冷家千金。」雷聿皇不回答問題，反而直接說明他的決定。

　　「你敢！」雷萬鈞氣焰高張地咆哮著。

　　「有何不敢？」雷聿皇冷冷地望著自己的爹，活像他是仇人似地。

　　「你敢不聽我的話？」雷萬鈞氣得渾身發抖。

　　「這都是爹教導有方。爹不是說，大丈夫要不畏強權嗎？」雷聿皇將手背在背後，淡淡地說著。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你眼裡真的有我這個爹嗎？」雷萬鈞恨得差點動手砍了雷聿皇，這就是他教出來的好兒子嗎？

　　「你依然是我的爹，只是……我已不再是個任你打罵之後就可以任你擺佈的小毛頭，過去你嚴苛的管教，我可以當成是你對我期許甚高的方式。然而現在，若要我凡事依你的決定去做，怒難從命！」雷聿皇態度堅決的說。

　　雷聿君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卻對大哥的強勢感到敬佩。是什麼改變了大哥？如果他沒記錯，彷彿自霜霜死後，大哥就變了！

　　「不過是要你娶冷家千金，這算虧待你嗎？冷家千金溫婉賢慧，哪一點匹配不上你？」雷萬鈞喝道。

　　「她不是我要的女人！」雷聿皇轉過身，利眼射向雷萬鈞。

　　「你……」雷萬鈞沒料到兒子會用如此仇視的目光瞪向自己，他驚得微退一步。莫非他當初將雷聿皇關起來，不讓他有機會去找秦穆霜，做錯了嗎？

　　「我已找到我要的女人，我要娶她！至於冷家千金，你最好去退了這門親事！」雷聿皇寒聲說完，提氣一掠，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你……這個不肖子！」番萬鈞氣得胸口一震，差點站不穩腳步。

　　「爹……」雷聿君心一驚，趨前扶住他。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雷萬鈞突然顯得好疲憊，老態龍鍾地道：「打小，我就看出他桀驁不馴，為了壓制他的個性，我才會對他特別嚴苛，難道錯了嗎？」

　　「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愈是遲大哥，只會讓他更加反抗啊！」雷聿君語重心長地歎口氣。

　　「冷家千金哪一點不好？」雷萬鈞的怒氣提到心口，「他不娶，我就偏要他娶！」

　　「爹！大哥方才說……」

　　「管他說什麼！」雷萬鈞打斷雷聿君的話，「他挑上的女人會比我挑上的女人好嗎？」

　　「當然好！」雷聿皇的聲音冷冷地插人，他回到房裡才想起自己應該把夏侯芊的身份說出來，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冷家千金不但……」

　　「她再怎樣好也比不上我挑中的女人！」雷聿皇不客氣地打斷雷萬鈞的話，「夏侯芊，我要的女人是夏侯府的五千金。難道夏侯五千金會比不上冷家千金嗎？」雷聿皇冷笑著說。

　　「夏侯……」雷萬鈞愣了愣，猛地縱聲狂笑道：「你以為夏侯府會答應這門婚事嗎？」雷家的商行雖然小有成就，但比起夏侯府還是天差地遠，夏侯芊肯下嫁嗎？他的兒子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我會讓他們答應的。」雷聿皇自信地揚盾一笑，「所以，退了冷家的事！」說完，不待雷萬鈞開口，他身形一閃，再度由去。

　　「爹……」雷聿君擔心地喚了一聲。

　　「他竟然看上夏侯家的女兒……」雷萬鈞驚疑不定地喃喃自語著。

　　「爹，退了冷家的事吧！大哥的決定……」

　　「不！不用退。」雷萬鈞笑了，「太好了！夏侯家的女兒的確比冷家千金強上幾百倍，對咱們的事業助益頗大，太好了！」雷萬鈞滿意地大笑出聲。

　　「爹，你既然滿意大哥的選擇，那為什麼不退了冷家的親事？」雷聿君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

　　「唉，你大哥娶夏侯千金當然沒有問題，冷家千金就由你來娶吧！」雷萬鈞朗聲大笑，適才惡劣的心情全拋到腦後。

　　「爹！」雷聿君面色一變，情勢逆轉得太快了吧！

　　「怎麼？你也想學你大哥一樣仲逆我？」雷萬鈞面色一肅，瞪向二兒子。

　　「不是的，爹，我只是……」

　　「什麼都不用說了！」雷萬鈞大手一揮，「就這麼決定了！」說完，馬上前往拜訪冷家，跟冷家商量改由雷聿君迎娶的消息。

　　「該死的！」雷聿君一掌劈向桌案，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大哥一樣反抗爹的意思呢？



　　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即使喜氣洋洋的婚宴已然舉行，大家仍有疑似在夢中的恍惚感。

　　夏侯家的五千金終於要出閣了！不知情的人這麼說。

　　夏侯芊竟然要出閣了！知情的人全傻眼了。

　　夏侯老爺與夫人向來不逼迫子女成親，然而，雷聿皇上門提親的確嚇壞了他們，理論上，若是夏侯芊不同意，他們是斷然不會強迫的，沒想到，夏侯芊竟然含羞帶怯地點了頭……

　　然後，熱鬧的婚宴就舉行了。

　　不過．所有的人都捨不得夏侯芊出嫁，尤其是夏侯老爺和夫人，他們不久前才剛嫁了一個女兒夏侯芃．如今，連最小的夏侯芊也要離開家．怎麼能不令他們淚濕衣襟？

　　「你竟然敢娶我們芋芋，她可是很調皮的。」老四夏侯巖率先舉杯地雷聿皇。

　　「她也有她溫柔可人的一面。」雷聿皇笑著飲下一杯酒。

　　「真的？」夏侯巖一臉懷疑。

　　「好好照顧她。」老二夏侯嚴也端起一杯酒敬了雷聿皇。

　　「我會的。」雷聿皇點了頭，與夏侯嚴交換承諾的眼神。

　　「如果你沒善待芋芋，我們可不會放過你區！」柳瀠也舉杯淺笑，她的夫君夏侯嚳是夏侯家長子，在她身邊想攔下她正要就口的酒杯，卻被她搶回，說：「這麼高興的日子，喝一杯酒盡興嘛！」

　　夏侯嚳聞言，愛憐地說：「只能喝一口。」

　　「好嘛！」柳瀠真的淺啜一口，夫妻之間鶼鰈情深，讓人稱羨。

　　雷聿皇始終微揚唇角，如意娶得夏侯淺讓他心情大好。段小王爺沒有出面阻止頗令他感到意外，他真的以為段小王爺對夏侯淺有幾分情意在，他忘不了當日他們兩人嬉笑玩鬧的樣子……

　　夏侯老爺朗聲一笑，「親家翁，我們芊芊自小被她娘給寵壞了，若是她婚後還收不了性子，還望家翁屆時多多包涵。」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雷萬鈞笑得合不攏嘴。

　　「芊芊懂得分寸的。」雷聿皇替夏侯芊說話，他所表露出來的寵愛，讓夏侯一家人全都會意地笑了。

　　接著，眾人一杯接一杯地敬雷聿皇，直到夏侯嚴出聲道：「大家想灌醉新郎館嗎？」他轉望向雷聿皇道：「你淺嘗即可，醉倒的話，我們可會被芊芊大卸八塊的。」

　　雷聿皇聞言，舉起酒杯道：「那……聿皇在此敬大家最後一杯，希望大家饒了聿皇，否則……」未竟之語，大家心知肚明。

　　眾人在大笑聲中，一同與雷聿皇欽下最後一杯酒。在歡呼聲中雷聿皇被簇擁著進入洞房。

　　「好好珍惜她。」一向疼愛夏侯芊的夏侯嚳終於開口了。

　　「我會的。」雷聿皇握住夏侯嚳的肩，堅定地回答。他會好好保護他失而復得的「霜霜」。

　　一轉身，雷聿皇推開門後，將眾人的祝福與笑鬧聲全關在門外。不一會兒，眾人識趣地離去，留下房內閃爍的紅燭、紅巾覆面的新嫁娘，與若有所思的新郎倌。

鈞蝦逵人

第三章   

　　紅灩搖曳的燭光，將一身火紅的夏侯芊襯得像團烈焰般閃動，眩惑了雷聿皇失控的心。

　　「是你嗎？」夏侯芊坐了好久，偏偏進門的雷聿皇又沉默不語，讓她忍不住開口問。

　　「嗯！」他朝她走近，掀起她的紅蓋頭，望著她上了妝的絕美容顏，望進她含情的瞳眸，猛一閃神，他以為自己瞧見了霜霜，「你好美……」初識時，她臉上是素淨的，但她有不上妝的條件，標準的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臉紅時，白皙的雙頰透著淡淡的粉紅，更顯美麗。他愛看她精緻的容貌，卻也為她此刻的打扮心醉。

　　更重要的是，她像極了霜霜……

　　「真的嗎？」夏侯芊嬌羞地垂下螓首。

　　「別低頭。」他勾起她的下頜，「讓我多看一會兒。」

　　他眼中赤裸裸的迷戀，讓她羞得雙頰似火，欲語還休。

　　「別……別這樣看人嘛！」她再也承受不了他的注視，掙脫他的箝制，羞答答地硬是垂下臉蛋。

　　「該叫我什麼了？」他坐到她的身畔，盯著她紅灩的唇。

　　「雷……」她咬下紅馥的下唇，囁嚅半晌才道：「相……相公。」

　　「不對！」他湊近她的耳畔，輕喃，「叫我聿皇。」

　　他不要她如同其他女人一樣叫夫君為相公，他想聽她喚他的名。

　　「聿……聿皇……」說出口時，她的心咚咚咚跳得飛快，下意識地捂上心口，好似如此才能免於心臟迸出胸腔。

　　雖然她的嗓音與霜霜不同，可他還是滿足地笑了。

　　「怎麼了？」他問，瞧見她青蔥的手指正緊抓著衣襟。

　　「這裡跳得好快。」她直覺地回答，還用指尖比了比胸口。

　　「真的？我看看。」他大掌一探．準確地罩住半邊的渾圓。

　　「呀……」夏侯芊慌地抬起頭，她的心跳不但沒有緩下，反而更急劇地跳動。

　　「跳得好快。」他低笑出聲。

　　「不……」她想抓下他的手掌，小手卻只能攀附在他的掌背上，無力抗拒他的魅惑。

　　「這是正常的。」他強壓下想要她的念頭，執起她纖軟的柔美，放上自己的心口，「你瞧，它也跳得這麼快呢！」

　　她驚訝地張大眼，突然感到安心，竟忘了他的大掌還罩著她的胸脯，直到他輕捏了一記，她嚇得縮回手摀住胸口，不料正好按壓在他的掌背上，變成好像是她強迫他盈握她的渾圓似的。

　　頓時，她又羞又惱，倉皇地鬆開自己的小手，卻又覺得不對，兩顆的紅潤幾乎要勝過唇上的丹朱。

　　「你真的太美了……」他柔情萬千地捧起她的臉，對著她紅艷的唇印上最深情的一吻。此刻的她，淡淡的香氣熏人欲醉，他真想狂野地要她。

　　有那麼一刻，他分不清他要的是夏侯芊還是霜霜……

　　「聿皇……」夏侯芋怯怯地喚了一聲。今夜的他，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令她有著莫名的恐懼與期待，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我該叫你什麼呢？」他沉吟著吻上她的唇，手指滑溜地撫著她的頸項，在柔聲細語中，順勢鑽進她的衣襟裡，攫取更多她滑嫩的觸感。

　　「聿皇……」他好溫柔，她激動得想落淚。

　　「別說話。」他封住她的唇，然後雙手褪下她和他的衣物，灼熱的唇也寸寸下移，直到含住頂峰綻放的美麗花蕾。

　　「聿皇！」她微顫地喘了一聲，整個人幾乎癱軟。

　　他著迷地用眼神膜拜她年輕嬌美的胴體，每一個起伏，每一個曲線，都讓他情難自己地用唇—一征服。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也不是他心底深處最渴望的女人，然而在此刻，她的吻讓他的心狂跳，只想狠狠地與她歡好。

　　一股奇妙的感覺在她體內流竄，他的吻與撫觸就像導火紈，讓她的體溫節節升高。她不知道他如何辦到的，只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了這麼多，終於，她呻吟出聲，「聿皇，不……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的唇再度回到她的唇畔，大掌依然不停地揉搓著她飽滿的渾圓與纖細的腰肢。

　　「好奇怪……很熱……」熱得讓人難受，卻又舒服……她害怕這種矛盾的感覺。

　　「不舒服嗎？」他啄吻著她的唇問著，大掌已慢慢下移。

　　「不……呃……」她扭動了一下身子．有些緊張地扯住他的手。

　　「你不信任我？今夜可是洞房花燭夜……」他捺著性子等她放鬆。

　　「可是……」她望著他，好小聲地說：「我們要做什麼？」

　　「你待會就知道了。」他勾起眩惑她的心的笑容，吻住她驚慌的唇瓣，不讓她有多餘的意識去思考太多事。

　　「聿皇……」當他再度咬住她頂峰上的花蕊時，她細細地尖叫出聲。

　　「摸我，好嗎？」他在她耳畔誘哄地說。

　　「摸……哪裡？」她的手順從地任他抓向他，她相信他，即使心中仍有疑惑。

　　「這裡。」他將她的手拉往灼熱的根源。

　　「啊！」她倒抽口氣，整張小臉倏地漲得通紅。

　　「怕嗎？」他笑瞇著她。

　　「我……我沒有……為什麼你有？」夏侯芊動也不敢動，兩眼直盯著雷聿皇的眼，就怕瞄見不應該看見的東西，可一雙小手也不敢鬆開，就這樣但躺著。

　　「男女構造不同，才能結合啊！」他倒是挺有耐性地解釋，他已打定主意要與她耗上一整夜。

　　他喜歡看她嫣紅著臉蛋！欲語還休的模樣。

　　「結……合……」她臉上稍褪的紅又漫上整張臉蛋，直覺地握緊了他的男性。

　　「嗯……」雷聿皇抑止不住地低吟了一聲，嚇得夏侯芊小手一鬆，他趕忙拉回她溫熱的小手，「別動！」

　　「可是你……剛剛……」她以為他不舒服。

　　「我這樣摸你，你舒服嗎？」他揉向她軟綿綿的胸脯，暗啞著嗓音問。

　　「嗯……」她咬著下唇，輕應了聲。

　　「所以你這樣摸我，我也很舒服的。」他慢慢地教導她跨入情慾的門檻。

　　夏侯芊赧然的感覺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她嘗試性地輕握他的昂然，聽到他粗重地抽了一口氣，她頓覺有趣地又上下動了動，只聞他又呼出一口氣，正想再逗弄，豈料，他一啟口吮住她的乳尖，就換來她的驚喘。

　　「你真壞……」他被她挑逗得心旌動搖。

　　「我……沒有……」她什麼都沒做啊！

　　「不准狡辯！」他勾起一抹邪笑，粗厚的掌心摩擦著她的乳尖，綿密的吻細細地向下延燒，惹得她輕喘出聲。

　　「聿皇……」她的小手攀住他的肩，指尖嵌進他的肌肉。

　　「嗯……」他輕應了聲當是回應，隨即吻向她平滑的小腹。

　　「不要……那裡不要……」她覺得害羞，想要推開他，卻被他制住，動彈不得地任由酥麻的感官顛覆了她的知覺。

　　他用手肘壓制她想合攏的雙腿，他的手指探入幽密的叢林中，尋找最甜美的果實。

　　「聿皇……」在他的指腹觸及她的花蕊那一剎，她整個人幾乎柔化成一灘水，只能喘出一波波吹皺水面的漣漪。

　　鼻翼間淨是她未經人事的處子幽香，他幾乎按捺不住想擁有她的慾念，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吶喊著想要她的渴望。他俯身吻住她微顫的花心，探出舌尖輕柔地逗弄著，引來她一陣陣低顫。

　　「聿皇……」她好熱，熱得邁出了一顆顆細小的汗珠。

　　她口乾舌燥地潤了潤唇，不知所措地緊抓著他的肩。他的舔吻讓她的下腹部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本能地，她想弓起身子，想敞開雙腿……

　　「放鬆……」他低喃著，氣息吹拂著她最敏感的私處，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卻又羞赧地咬住下唇。

　　「別咬住唇……」他的左手撫上她的唇，食指探入她的口中，讓她輕輕咬著。

　　他的右手揉弄著她的核心，感覺到她用力地咬住他的食指後，他輕輕向下滑動，沾染了些許她沁出的汁液，再度揉向她的小核，感受著她益發難耐的本能反應，笑睇著她漸漸為他綻放的花苞。

　　她承受不了這樣洶湧的情慾，可愛的腳趾蜷了起來，纖細的足踝微微用力地撐起身子，想要迎向他，想要更多、更多……

　　「聿皇……」她星眸半掩，兩手回抱住他，柔軟的胸脯偎向他。

　　「想要我嗎？」他在她耳畔低問。

　　「要……」她如是回答，卻抓不住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她只是覺得空虛，空虛得想要被充實。

　　雷聿皇加快手指揉弄的速度，她頓時狂亂地呻吟出聲，菱唇微張地喘出香甜的氣息。

　　「啊……」她柔軟的身子向上一弓，手指緊緊地抓住他的背，指尖掐人他的肌肉裡，在激情引爆的剎那，癱軟在他懷裡。

　　他愛憐地吻住她微喘的紅唇，深深地吸吮著。她好單純，和狂野艷麗的「霜霜」不一樣。

　　「聿皇……」她緊抱著他，覺得方纔的體驗……很美妙，她可以感覺到小腹裡有著奇怪的感受而她的腿幾乎虛軟得無力抬起。

　　想起自己大膽的反應，她又羞紅了臉，將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

　　「累了？」他低笑著問。

　　「嗯……」她慵懶地眨了眨水眸，朝他綻出一抹憨笑，讓他的心一動。

　　「好戲才正要開始呢！」他撥開她因微汗而沾在頰側的發，將身子擠入她的雙腿之間，蓄勢待發的堅挺抵住她柔弱的私處。

　　「聿皇？」她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別怕。」他柔聲哄著，雙手扶按在她的腰側，輕輕地摩擦著。

　　「好癢……」她忍不住咯笑出聲，手臂上浮起了小疙瘩。

　　「這裡還好嗎？」他出其不意地撫上她最敏感的核心。

　　「啊……」她瞪圓了眼，他的手一觸上她，酥麻的感覺又竄入心房。

　　「一會兒就不痛了。」他安撫著她，大掌捧住她回潤的臀，讓她的柔軟更貼近他的堅硬。

　　「會痛嗎？」她畏縮了一下。

　　「應該會吧！」他不想嚇她，也不想瞞她，只好模稜兩可地回答。

　　「可是剛才……不痛……」她囁嚅地說。

　　「嗯……這樣呢？」他的昂然抵在她幽穴的入口，輕輕地、慢慢地蹭著，感覺到前端沾上了她滑潤的汁液。

　　「呃……」喉間再度出現乾澀的感覺，她伸出舌尖潤了潤唇，吞了口唾沫，細細地喘了口氣，覺得渾身無力。

　　雷聿皇著迷地看著她潤唇的動作，俯身吻住她的唇，合住她小巧的舌尖，將她吻得忘我時，才頂勢向前一推——

　　「啊……」撕裂的痛楚攫住了她，她蹙起眉，指尖抓扒過他寬闊的肩背。

　　「嗯……」他粗重地喘息著，將自己蟄伏在她體內，感受著她窄小的濕熱正密實地包裹著他。

　　「嗚……」她輕輕地嗚咽出聲，又硬又熱的東西在她體內，撐得她好難受。

　　「痛嗎？」他不捨地問。

　　「痛！」她扁起小嘴，很肯定地回答。

　　「這樣會好一點。」他拉起她纖細的小腿纏上他的腰，輕輕地在她體內動了動。

　　「呃……」她低吟出聲，在痛楚漸漸褪去時開始感受到被充實的歡愉，那是一種摩擦後所引起的酥麻感。

　　「還好嗎？」他撫著她的髮絲，肩背上滲出小的汗珠。

　　進駐她體內，他的心也充實了。似乎與他天人永隔的霜霜也近得可以觸碰得到……

　　「聿皇！」他流了好多汗，她關心地撫上他的臉頰，幾乎忘了他還在她體內蟄伏不動。

　　他沒有回答她，扭腰一挺，用一記衝刺拉開新婚之夜的序幕。

　　霜用……他的霜霜……他瘋狂地抽送著，合起的眼眸裡淨是對霜霜的思念，只是，沉淪在情慾中的夏侯芊絲毫不覺他翻轉的心思。

　　她癡狂地回應他，借由最原始的旋律與最野蠻的動作，他們成了唇齒相依的「夫妻」。

　　一波波的浪潮拍擊著海岸，夏侯芊激狂地抓緊雷聿皇的肩背，感覺到自己像一艘載沉載浮的小船，在他的帶領下，快速地吸入漩渦中，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抽離，只想張口喊他的名……

　　「聿皇……聿皇……」

　　她柔而膩的呼喚，激起了他的亢奮。黝黑的大掌住她白皙賽雪的腰肢，緊繃的臀部線條顯示出他有力的衝刺，他已瀕臨瘋狂邊緣，誓言要帶她一起飛翔！

　　頻繁的節奏讓她的叫喊聲愈形激昂，終於她渾身一僵，緊窒的甬道滿足地收縮著，而他在那一剎，釋出了他最澎湃的熱情……

　　他將臉埋入她微滲汗的頸窩裡，氣息吹拂著她敏感的耳垂，低沉地笑了。

　　「你在笑！」她覺得累，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眼眸。

　　「嗯！」他不諱言他的喜悅，這是他唯—一次在激憎過後還不急著離開床伴。

　　他想起小蘭，小蘭只有雙眼神似霜霜，而夏侯芊，她幾乎是霜霜的影子，雷聿皇忍不住緊攬夏侯芊，心情激動的想，能擁有影子也好……

　　「你好重……」夏侯芊無力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整個身軀像一座山似的壓在她身上，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重嗎？」他微微側身，依然將她攏靠在懷裡。的確，她的嬌小白皙，總讓他覺得他的強壯黝黑顯得格格不入。

　　「嗯！」她淺淺帶笑的點頭，眼皮重得讓她快要合上眼睫。

　　「困了？」他撫著她光滑的肩，用指腹緩緩地摩挲著。

　　「嗯……」一想起適才的激情，她羞怯地抿唇笑了笑，偎進他懷裡。

　　他擁著她，嘴角有著恬適的笑意，她終於完整地屬於他了。這一次，段小王爺再也不能傷害她了！

　　「聿皇，你為什麼想娶我？」她抓住最後一絲意識，問出心裡的疑惑。

　　他怔愣了一下，眼中的痛苦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淡淡地道：「就是喜歡你，還能為什麼？」

　　「如果當初我已許了人家呢？」她眨著微困的星眸又問。

　　「我會把你搶回來！」他霸氣地回答。失去霜霜是他心口永遠的痛，他不會再輕放開她？

　　「哪有人這樣的！如果我喜歡的是別人呢？」她又問。

　　「我會讓你喜歡我多於別人。」他依然理所當然地說著。

　　「你真霸道呢！」她笑了，卻覺得很幸福。她喜歡他，對於他的霸道，她快樂地認為是他對她的在乎。

　　看著她甜憨的笑顏，他衝動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隨即又蹙起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地想要她。

　　漫漫長夜，她睡得香甜，他卻只能望著身畔甜美的可人兒，一夜無眠……



　　「霜霜……」雷聿皇揪心地望著身畔帶著淺笑沉睡的人兒，好輕好輕地喚著。

　　夏侯芊的眉與霜霜的眉、夏侯芊的鼻與霜霜的鼻……他蹙起眉，發現自己無法具體地回憶起霜霜的五官。

　　因為夏侯芊閉起眼眸，令他無法找到一絲與霜霜相同的神韻。

　　他頹然地告訴自己，影子究竟是影子，再怎樣也無法相同。他伸手撫上她的頰，即使在睡夢中，她的面頰依然透著一抹淡淡的粉紅，讓他愛不釋手。

　　她，不是霜霜，是他的妻。這體認讓他蹙起眉。

　　不，他要的是霜霜，即使只有那雙眼眸神似也無妨，他要的就是那雙眼眸溫柔地注視著他！

　　按捺不下那抹突如其來的怒氣，他開始吻她，大掌也鑽進被單裡揉上她飽滿渾圓的乳房，不甚輕柔地捏揉著她的乳尖。

　　她的身材十分誘人，他索性竄入被單中，含住她粉紅的乳尖，用粗糙的舌面舔弄著。

　　「嗯……」夏侯芊感受到炙人的熱焰自小腹竄燒而上，她睜開惺忪的眸，發現他的舉動，她羞得輕喚了聲，「聿皇……」

　　「醒了！」他抬頭望進她似水的眸中，彷彿瞧見霜霜正對他笑著。

　　「你……」她咬住唇，不知該如何啟齒。

　　「這裡還好嗎？」他發問的同時，手已向下探去，挑弄著她叢林中的羞澀花蕊。

　　「聿皇……」她輕喘了聲，覺得臉蛋又紅了。「昨夜不是才……」

　　「我想要你！」他熱情地望著她，用另一手撫上她的眼睫，眷戀地凝瞇著她。

　　「嗯。」她羞紅了臉，輕輕頷首。

　　得到她的首肯，他狂暴地吻向她，可是，不是吻她的唇，而是吻上的眼瞼。他是那樣的溫柔，傾盡所有的情感，纏綿地輕吻她的眼眸。

　　她微合眼，覺得感動，是一種珍愛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困抱他，嬌喃著，「聿皇，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才說完，她就覺得不對，她對他的感覺那般強烈，已經超越了「喜歡」。

　　雷聿皇猛地一震，三年前，霜霜也是柔情萬千地摟著他，對他說著「聿皇，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我愛你……」雷聿皇甩開回憶，狂猛地吻住夏侯芊的唇。

　　夏侯芊又驚又喜，在他吮住她耳垂時，她忍不住呢喃著，「我也愛你。」

　　對，她愛他，不只是「喜歡」而已。

　　聽到她熱情的話語，他的心底竄過一縷激動，顧不得她昨天才是初夜，大掌急切地向下探去，揉弄著她已有些微濡濕的私處。

　　「聿……聿皇……」他的碰觸讓她的音調顯得嬌慵微抖。

　　他撐起雄健的身軀，跪坐在她雙腿之間，俯身吻著她的肩、她的乳房，她的乳尖……漸漸下移，終於來到她平滑的小腹，在肚臍眼窩處盤旋了一會兒，再向下吻去……

　　她已識情慾的身體在他熟練的挑逗下漸漸地燃燒，喘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纖細的指抓住他的發尾，將她的激動盡數表露出來。

　　他探出舌，舔吻著她甜美的花瓣，仍覺得不夠，用舌尖挑開花瓣，吻著包藏在內的花蕊，感覺到她正緩緩為他綻放、顫抖……

　　「聿皇，我……不行了……」她狂亂地吟哦。

　　他終於挺起身，唇角微揚，將她的身子拖向他，讓她的柔嫩紮實地貼向他的堅挺。

　　兩人的姿勢好暖昧，她仰躺在他面前，白皙的一雙美腿就這樣橫陳在他的腰間，與他壯健的憤張肌肉形成強烈的對比。

　　「聿皇……」兩頰醉紅的她，對這樣的姿勢感到不知所措。

　　他輕柔地撫著她的大腿，慢慢地滑向小腿，停留在她的腳趾上，然後揉著她的每一根腳趾，惹得她輕哼出聲。

　　自始至終，他眼睛都沒離開過她半醉的眼眸，甚至在她合上眼睫時，他總忍不住低喚了聲，「別合眼，望著我！」

　　她聽話地睜開眼眸，對他綻出一抹柔情中帶羞澀的笑。

　　望著她笑顏如花，他痛苦地微合眼眸，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夏侯芊再如何神似霜霜，也終究不是他的霜霜啊！

　　倏地，他睜開眼，大掌回到她與他交接的一點，撥開她微顫的花瓣，略微用力地揉搓著。

　　「啊……」她承受著那一波波衝擊著她的激情浪潮，隨著情慾來襲，她仰起小臉，不斷地喘氣，含糊地嬌吟著。

　　這一回，他加快手指律動的速度，在將她拱上頂峰的瞬間，狠狠地刺進她的體內，換來她倒抽一口氣，全身僵直不動，等到發現昨夜的痛楚不再時，她才緩緩地放鬆嬌軀。

　　「望著我，回應我！」他聲音暗痖地說，藏匿在眼眸深處的痛楚彷彿呼之欲出。

　　她不懂他的情緒，羞怯地點了點頭，感覺到他的堅挺代替了他的手指，在她敏感的甬道裡蠕動著。

　　他扣住她的腰，猛力地撞擊著，因為只有感受著她在他身下嬌喘吟哦，他才可以假裝霜霜依然存在。

　　「聿皇……」他的勇猛讓她無法承受，每一次撞擊，她都往上彈起些許，她想抓住他，卻夠不著他微汗的胸膛，只能緊抓住身側的錦被，感覺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拱上了天境。

　　「夾緊我！」他低咆著，胸口翻攪著洶湧的情慾，只想與她一同陷溺。

　　「聿皇！」她聽話地使力夾緊他，聽聞他倒抽一口氣，心靈與身體同時得到最大的滿足，忍不住輕吟著合起眼。

　　「不！睜開眼，看著我！」他緊鎖住她的眼，所有的愛戀盡在眼眸中展現。

　　「聿皇……我……我愛你……」她好愛他，雖然不是那麼瞭解他，但從兩人結合，她可以感受到濃厚的情意。

　　他幾乎要喊出「霜霜」的名字，可他不能！

　　他猛地撤出她的身子，兩手撐在她姣麗的面容兩側，闐黑的眼瞳裡閃耀著火花，「永遠不要忘記你說過的活！」

　　「我愛你……」她迷惑在他的眼眸中，柔聲地重申她的愛意。

　　聽到她真情的語聲，他低吼了聲，再度進入她的體內，「圈住我！」

　　夏侯芊的小手聽話地回住他的肩，緊緊地抓著。

　　「不是手，是……腿！」他暗痖地說著，勾唇魅惑地一笑。

　　她的小臉登時一熱，抬起纖細的足踝，盤上他的腰身，雙足的腳趾在他腰際後方緊緊地扣住。

　　「啊……」她在他猛力地撞擊中嬌吟著。

　　「不要合眼……」他嘶吼著。

　　「我……不會……我要一直看著你……」她望著他，看著他眼中激狂的情慾，感覺到他將他的愛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洩出來。

　　他鬆開撐在她頭兩側的手掌，撫上她柔情的眼眸，纏綿地吻著她的眼瞼，吶喊著：「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永遠不會……」她喜極而泣，緊緊地攬住他。

　　「別哭……」他吻去她滑落眼角的淚水，好輕好柔地哄著。

　　「聿皇……」她主動地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他的心房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感覺到一股熱流在下腹衝擊著，終於，他在愈來愈快的衝刺裡，發洩出滾燙的熱流……

　　她感覺到自己急速地收縮、痙攣，在他釋出一切的剎那，達到了最極致的滿足……

　　他趴伏在她的頸窩粗重地喘息著，卻不敢將全身的重量壓到她身上，憐惜地吻著她的唇瓣與眼眸。

　　夏侯芊忍不住咯笑出聲，銀鈴般的笑震動了他的耳膜，他也笑了，問道：「笑什麼？嗯？」

　　「好奇怪的感覺。」她羞紅著瞼，輕捶著他的胸膛。

　　「為什麼奇怪？」他微微側身，貪看她笑顏如花的俏顏，指腹在她的眼尾處輕撫著。

　　「因為……腳軟了……」她不敢瞧他，有些結巴地說。

　　「那就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行，天亮了，要去跟爹請安……」她這才意識到他們竟然在天色朦朦亮時就激情地燕好，直到此刻天色已亮，她尷尬地捶了他一記。

　　「那倒是不必。」聽她提起雷萬鈞，雷聿皇的表情要時冷了下來。

　　「怎麼可以不必，爹……」

　　「你喜不喜歡馬兒？」他突地打斷她的話問道。

　　「喜歡！」她的小臉瞬間發亮。

　　「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北方的牧場，讓你瞧瞧我養的馬。」他柔情地望著她。

　　他曾經答應過霜霜，要帶她一同騎馬，可惜……他沒有實踐諾言。這一次，他要讓夏侯芊代替霜霜，與他一同在北方草原上奔馳。

　　「北方有牧場？」夏侯芊的心思已繞在馬兒身上。

　　「嗯！我無意接下爹的生意，便瞞著爹在北方建了一座牧場。」他微瞇起眼眸，腦海中淨是北方壯麗的風光。

　　「你一定要帶我去！」夏侯芋開心地摟住他甜笑著。

　　「嗯！」他輕吻了一下她的眼，起身道：「我去打點一些事情，你好生休息一會兒，再請丫環來幫你更衣。」

　　「好。」她乖巧地點頭，打算待會兒去向雷萬鈞請安。

　　她雖然玩心極重，可既已為人妻，就該盡好本分才是。至少，為了她的相公雷聿皇，她應該要努力！

鈞蝦逵人

第四章   

　　雷家大廳。

　　夏侯芊裝扮得體、略顯緊張地來向雷萬鈞情安。她垂首檢視著身上的衣物，微微扭了扭尚嫌無力的腳踝，想起雷聿皇柔情的索求，頰上忍不住又飛上兩朵紅雲。

　　她才正要轉進大廳，便聽到熟悉的笑聲，心裡一喜，顧不得端莊，提起裙擺便衝進大廳。

　　「芊妹妹！」段丞熹聞聲回頭，來到夏侯芊面前，拍了拍她的頭。

　　「你怎麼來了？」夏侯芊笑得很開心。

　　「來看看你呀！」段丞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撫著下頜道：「沒什麼變嘛！一點都不像成了親的樣子。」

　　「真的嗎？」夏侯芊臉頰微紅，有了幾絲羞澀。

　　「嗯，咳！」雷萬鈞輕咳了一聲，對於兩人目中無人談笑風生的態度感到不悅，卻不敢表露出來。

　　「呃……爹。」夏侯芊這才發現自己失了禮數，趕忙施禮請安，在心裡暗惱自己怎麼會如此大意呢？

　　「芊妹妹，咱們到花園去走走吧！」段丞熹絲毫不將雷萬鈞放在眼裡。

　　「可是……」夏侯芊顧忌地望向雷萬鈞。

　　「好好招待小王爺，有什麼需要，就吩咐下去。」雷萬鈞討好地笑說。雖然不滿意段丞熹目中無人的態度。可是他得罪不起小王爺，只好陪著笑臉。

　　「是，爹。」夏侯芊款款施禮。

　　一出大廳，段丞熹就朗笑道：「差點不認得你了。」

　　「什麼意思嘛！」夏侯芊嘟起小嘴，不滿意地瞪了段丞熹一眼。

　　「平日瞧你孩子心性頗重，想不到也有端莊的一面哪！」段丞熹調侃地笑著。

　　「那當然，我也是很懂事的呢！」夏侯芊自吹自括，倒是不害臊。

　　「一個不注意，你就長這麼大了。想當初，你還只是掛著兩條鼻涕的黃毛小丫頭呢！」段丞熹回想起初識時的場景，忍不住又笑了。

　　「我才沒有掛著兩條鼻涕！」夏侯芊不滿地嘟巴著。

　　「難不成從你鼻子裡流出的是口水！」段丞熹故作驚訝貌。

　　「懶得理你了！」夏侯芊忿忿地快步急行。

　　在家裡，大哥夏侯嚳二哥夏侯嚴都極為疼她，四哥夏侯巖雖然會糗她，可待她也是不錯的，唯獨這個段小王爺老愛在口頭上欺侮她，總讓她氣得半死。不過，氣歸氣，夏侯芊與段丞熹交情極好，倒不會真的翻臉不認人。

　　「芊妹妹最可愛了，別生氣了嘛！」段丞熹跟在身後哄著。

　　「哼！」夏侯芊仰高了臉，就是不回頭搭理他。

　　「原來辛有了事皇哥哥就不要丞滅哥哥了」段丞囊誇張地感歎著。

　　夏侯芊一想起雷聿皇，忍不住又羞又氣地回頭瞪了段丞熹一眼，「你真的很討厭耶！」但嘴角噙著幸福的甜笑，連眼眸都別似新月，好不動人！

　　望著她回眸一笑的姿態，段丞熹倏地一愣，臉色驟變。

　　「你怎麼了？」夏侯芊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驚疑地問。

　　「太像了……」段丞熹喃喃自語。他怎麼一直都沒發現夏侯芊的眼睛竟然那麼神似霜霜！

　　「像什麼？」夏侯芊不明就裡地又問。

　　「霜霜……」段丞熹神情痛苦地朝夏侯芊走近兩步，抬起手就要撫上夏侯芊的面頰。

　　突地，一道人影急掠而來，帶著夏侯芊退後幾步，夏侯芊驚呼了一聲，直到看清來人才放鬆心情，笑著喚了聲，「聿皇。」

　　雷聿皇佔有地摟緊夏侯芊，神色不善地瞪視著段丞熹，冷聲道：「小王爺，請自重！」

　　段丞熹陡然回神，瞬間掛上一抹輕佻的笑，「芊妹妹真出落得愈來愈美了。」

　　夏侯芊黛眉輕顰，不明白段丞熹臉上變化多端的情緒所為何來。

　　「你先回房裡去。」雷聿皇對夏侯芊說。

　　「為什麼？」她直覺地反問。

　　「叫你先回去就回去，何必多問？」雷聿皇心情不佳，口氣不禁嚴厲了些。

　　夏侯芊沒料到他會對她這麼凶，一時間傻愣住，委屈地咬住下唇，立刻轉身奔離。

　　「為什麼對她這麼凶？」段丞熹不悅地斂起笑。

　　「小王爺，你方才又想做什麼？」雷聿皇利眼微瞇。

　　「我能做什麼？」段丞熹側開瞼，語調輕鬆地反問。

　　「朋友妻，不可戲。」雷聿皇寒聲道。

　　「你說這話太過分了！我與芊妹妹們同兄妹，你怎能……」

　　雷聿皇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如果我方才眉有出現，你的手可能已經撫上她的臉頰了！」他硬著語調提醒。

　　「你多慮了！」段丞熹不高興地道：「你最近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處處針對著我？」

　　「有嗎？」雷聿皇避重就輕，不願承認初時與段丞熹的相識乃是刻意，而今所表現的冷漠才是本性。

　　「你是真的喜歡芊芊？」段丞熹突地問過。

　　「當然。」雷聿皇頓了一下才回答。

　　「我一直以為你沒有那麼恨我的。」段丞熹淡然開口，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視著雷聿皇，「如果方纔我沒發現芋芋竟然那麼神似霜霜，我真的會相信你對芊芊是真心的。」

　　雷聿皇的臉色微變，咬牙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如何能不知？她不只一次跟我提起你……」段丞熹蹙起眉，不想多言。

　　「她說些什麼？」雷聿皇心一跳，雖然霜霜已去世，但他仍在乎她曾經說過什麼。

　　「你不會想聽的！」段丞熹嘲諷地揚起過角笑了。

　　「你的笑容是什麼意思？」雷聿皇瞪視著他。

　　「沒什麼意思。」段丞熹又露出輕浮的笑容，岔開話題道：「大概是我認識芊芊太多年，反而忽略了她與霜霜長得很像，你是因此而娶她的嗎？」

　　「不關你的事！」雷聿皇繃緊下頜，低沉地回答。

　　「芊芊就像我的妹妹，如果你是因為這原因才娶她，我不會饒了你。」

　　段丞熹眸中肅殺的氣息讓雷聿皇微楞了一下，腦海裡竄過一道念頭：其非他低估了段丞熹？

　　「她已是我的妻子，請你記住這一點。」雷聿皇收斂心神，再次提醒道。

　　「那又如何？」段丞熹挑起眉，「就算是你的妻子，只要我願意，我一樣可以將她搶過來，不是嗎？」

　　雷聿皇憤恨地瞪視著他，想起幾年前段丞熹迎娶霜霜時，他的確是無能為力。

　　該死的！他再也不要被這種無力感包圍了！雷聿皇拂袖轉身離去。

　　「善待她！」段丞熹望著他的背影說。

　　雷聿皇聞聲停下步伐回頭，對段丞熹詭笑道：「你又何曾善待霜霜？」

　　「不一樣。」段丞熹瞼色大變，神情變得陰鷙。

　　「哦？」雷聿皇挑眉回身，「哪裡不一樣！莫非你在乎芊芊多於霜霜？」

　　「沒錯！芊芊在我心中比霜霜來得重要多了！霜霜根本比不上芊芊！」段丞熹自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雷聿皇雙拳緊握在身側，深怕自己一旦失控，出手殺了他！

　　「真可惜。」雷聿皇深吸口氣後笑了。「就算再怎麼在乎芊芊，她也不會屬於你。」說完，他縱聲大笑，不再多言地離去。

　　段丞熹皺起眉，難道雷聿皇以為他在乎夏侯芊才故意迎娶夏侯芊，只為了讓他遠離她？

　　該死的雷聿皇！

　　「如果你敢虧待夏侯芊，我這個小王爺定不饒你！」段丞熹拂袖而去，留下冷清的花園，散發出詭異的氣氛……



　　帶著滿腔的怒氣，雷聿皇如旋風般回房。

　　「聿皇……」瞧見雷聿皇，夏侯芊趕忙拭去淚水，試著勾起一抹微笑。

　　「以後不准再和他說話！」雷聿皇色俱厲地低吼。

　　夏侯芊嚇了一大跳，嘴角的笑容隱去，輕聲地說：「為什麼？」

　　「怎麼？你很喜歡他嗎？非要跟他說話才行嗎？」雷聿皇暴怒地咆哮著。

　　聽到段丞熹說霜霜比不上芊芊，他幾乎瀕臨崩潰！難道段丞熹打算擁有夏侯芊？

　　不！他絕不允許！他已失去霜霜，不能再失去霜霜的影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夏侯芊驚恐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頃刻間，那個柔情的相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狂怒的雷聿皇。

　　「你是什麼意思？」他魁梧的身軀逼近她，「昨夜你還在我身下難耐地呻吟，今日就迫不及待和他在花園裡嬉笑玩樂，你還要不要臉？」

　　夏侯芊驚愕地瞠圓了眼，淚水終於滑落眼眶，全身顫抖地：「我……我沒有……」

　　「還說沒有！」雷聿皇狂暴地捶向桌面，桌面應聲碎裂，垮散一地。

　　「聿皇，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這樣子……」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哭著想檢視他是否受了傷。

　　她不要他生氣，她要他像昨天那般溫柔，她不要他討厭她！不要……

　　「你走開！」他奮力地甩開她。

　　她嬌弱的身子猛地向後摔跌在地，哽聲道：「聿皇……」

　　她楚楚可憐的眼眸讓他的心狠狠一抽，他大掌一撈，將她擁入懷中，痛苦地望進她的眼裡，「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我不會……」她緊緊地抓緊他的衣襟，就怕他會拋下她、不再疼愛她。

　　「不哭了、不要哭了……」他突然軟下聲調，低頭吻著她的眼角，也吻去她成串的淚水。

　　聽到他輕柔的語聲，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聿皇……」她緊緊地抱住他，這一次，她是高興地哭了，因為她所熟悉的雷聿皇又回來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綿密的吻不斷地落在她臉上的每一個角落，他悔恨不已，他怎麼弄哭他的「霜霜」呢？他一定是瘋了！都是段丞熹傢伙逼瘋他的！該死的小王爺！

　　「聿皇，是我不好，我以後……都不跟他說話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她急切地保證著。

　　「嗯！」聽到她所說的，他揚起唇角笑了。

　　他猛地吻住她的唇，激烈地撬開她的齒，探入她口中，吮住她的丁香小舌。

　　她不顧一切地與他深情擁吻，好怕他會丟下她，好怕剛得來的愛情會死去。她不願失去他！

　　「看著我，告訴我你對他沒有感覺！」雷聿皇捧著她梨花帶而的小臉，痛苦地低喃著。

　　「我對他沒有感黨，沒有感覺、沒有感覺……夏侯芊哭喊著，她不要他這麼痛苦！

　　「說你只愛我……」他痛楚地抱住她，緊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只愛你，聿皇，我真的……真的只愛你一個……」她泣不成聲，她怎會傷他這麼重？是不是她對他的愛還不夠深、不夠重，才會讓他如此擔心她會變心求去？

　　「我也愛你，好愛你……」他再度吮住她嬌美的唇瓣，口中嘗到她鹹澀的淚水，他喃喃的道：「別哭了……」

　　他無法說出他方纔的驚恐，當他看見段丞熹伸出手時，他幾乎想撕裂他！他絕對不允許段丞熹那雙害死霜霜的手觸及夏侯芊！

　　「聿皇……」她緊緊地回抱住他，學他一般啄吻著他的唇。

　　雷聿皇雙手撕開夏侯芊的衣服，微冰的大掌立刻熨貼上她微溫的肌膚，感覺她的存在。

　　「全部都給我！」雷聿皇沙啞地說，整個臉埋入她隆起的雙峰之間，汲取專屬於他的馨香。

　　「嗯！」夏侯芊含淚點頭，「全部都是你的。」

　　她好高興，至少他是因為害怕失去她才會對她發脾氣的。

　　他想喚她「霜霜」，可理智制止了他，於是他將所有的吶喊全數化成激情的吻，一寸寸地膜拜著她嬌好玲瓏的身軀。因為只有真實地與她翻雲覆雨，他才能感覺到她的確完整地屬於他。

　　他不甚溫柔地揉捏著她渾圓的雙峰，啃咬著頂端的蓓蕾。

　　「聿皇……」她的淚還垂掛在眼角，卻笑得極為溫柔地喚他。她知道他喜歡她張眼望他，縱使激烈的歡愛讓她疲累，她依然為他努力地睜開美眸，眼裡只有他的身影。

　　沒有溫柔的挑弄，他直接扯下她的衣裙下擺，抬起她的臀，吻向她最私密的天堂。

　　「聿皇……」

　　看著他這樣吻她，她心裡漲滿了被珍惜、被需要的喜悅，忍不住，淚水又溢出眼眶……她，真的好愛這個男人！

　　當他的舌竄入她微顫的洞口時，她倒吸一口氣，急速竄起的情慾幾乎讓她尖叫出聲。

　　「你心裡只有我，沒有段丞熹……」雷聿皇抓住她纖細的足踝，黯然的眸光緊盯著她。

　　「只有你，我心裡只有你！」她急切地說。

　　聽到她的保證，他欣慰地笑了，柔情萬千地撫著她的眼，「我愛你…··」

　　「聿皇……」她又想哭了。愛，原來是如此動人的情感，她終於體會到了。

　　他拉起她的腿，架上他的頸項，惹得她低呼了聲，「聿皇！」

　　他只是邪魅地勾唇一笑，在她還未意會前，猛力地貫穿了她。

　　「啊……

　　她望著自己雪白修長的腿正盤掛在他的肩上，他粗壯結實的大掌正在她的小腿肚上，而他生氣勃勃的昂然正在她體內加快速度地律動著，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嬌弱的身子頂起些許，又重重墜落……

　　朦朧間，她似乎明白了他將他的在乎盡數表現在床第之間的需索上。望著他如此激烈地撞擊著她，帶著她攀登愉悅的頂峰，她也在高度的快感中體會到他強烈又憂傷的愛。

　　為什麼他這麼愛她，卻又愛得那麼痛苦？

　　她蹙起眉，想理清他的想法，卻在他一記強烈的抽送中，炸碎了僅存的理智，令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再也無力負荷他的狂猛。

　　「聿皇……」瞬間爆炸的喜悅讓她雙眼微翻，幾乎暈過去。

　　然後，一股灼熱的液體衝向她，一陣強烈的收縮襲來，她深長地叫了聲：「聿皇……」隨即身子一但，小腿竟垂掛在他身上，再也無力動彈。

　　他輕柔地撤出她的身子，伸手撫上她微汗的嬌顏，對著她的耳朵輕喃，「我們去北方吧！離開這裡，好不好？」

　　「好。」她愛戀地摩挲著他下項新生的胡碴，「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你。」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回應她的，是他緊緊的擁抱。

　　蜷縮在他懷裡，她的唇角溢出滿足的笑顏。能遇上這麼愛她的男人，她今生再無所求。

　　突然想起他的善妒，她忍不住輕笑出聲，捏著他的頰嬌嗔道：「你吃味的時候好嚇人喔！」

　　「嚇著你了嗎？」他望著她的眼柔聲道。

　　「嗯！不過，我很高興你這麼在乎我。」她的雙顆染上兩朵紅雲，甜蜜地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

　　他的大掌滑撫著她曲線優美的用體，雙眼灼灼地望著她的眼，「只有你能讓我發狂。」

　　她感動地窩進他的懷裡，嬌聲道：「我也只為你發狂。」

　　「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到北方！一路上，我們可以遊遍各地名勝。」他想帶她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段丞熹的地方！

　　「真的？」她的小臉頓時發亮，貪玩的心瞬間飛揚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他輕吻著她的眼。

　　夏侯芊突然又笑了，輕捶他一記道：「我的眼睛很漂亮嗎？」

　　「嗯！」他撫著她的眼，輕輕頷首。

　　「我幾乎要以為你喜歡我這雙眼睛的程度遠勝於我呢！」她察覺到他總愛親吻她的眼。

　　雷聿皇微愕了一下，將她攬入懷中，低沉地道：「早點睡，明日起，我們將有一段不算短的旅途。」

　　「嗯！」她沒有再追問他為何鍾愛她的眼睛，反正是她的眼睛，他能喜歡她當然不介意。



　　時序入秋，坐在微顛的馬車裡，夏侯芊攏緊披風忐忑地望著身畔的雷聿皇，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爹很生氣嗎？」

　　「嗯！」雷聿皇漫應了一聲。

　　「真的沒有關係嗎？」夏侯芊很難忘記出發之前衝突。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沒事的。」他望了她一眼輕拍身邊的空位，要她挪靠近他一些。

　　「可是爹看起來好生氣……」她感起眉，心裡很介意。

　　「家裡有聿君照料著，你毋需掛心。」雷聿皇摟著她，「這段路比較辛苦，顛簸得很厲害，你若是不舒服，記得說一聲。」

　　「我沒事的。」夏侯芊靠著他厚實的胸膛，輕合起眼，又將話題轉口之前的事情上；「爹希望你接掌他的生意，對嗎？」

　　「嗯！」他不想多說地應了一聲。

　　「你不願意嗎？」她以為他會像她大哥夏侯嚳一樣扛下重擔。

　　「人各有志，聿君比我更適合從商，與其讓商行在我手中沒落，不如由聿君發揚光大。」雷聿皇志不在商，他只想擺脫雷萬鈞自小壓在他身上的包袱，然後恣意縱情天下。

　　夏侯芊憂心忡仲地蹙起眉，「聿君會不會怨你？也許他也想和你一樣……」

　　「或許吧！可我也做不了這麼多了。」雷聿皇將搭在她腰上的手移到她的眼尾處，輕輕的撫著，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眨眼時，長而密的睫毛輕巧地刷過他的手指，帶給他一種酥麻的感覺。

　　夏侯辛輕輕頷首，突然想起有趣的事，問道：「牧場裡有什麼呢？」

　　「你說呢？」他笑了，想起北方的牧場，他的心情也舒暢起來。

　　「有馬！」她只能想到他提過的馬兒。

　　看著她發亮的眼眸，他溫柔地笑了。「你喜歡騎馬？」

　　「嗯！」她好開心地用力點頭，隨即又噘起小嘴，「可是我不會騎，爹娘和哥哥也都不讓我騎馬。」

　　瞧她沮喪的模樣，他撫著她的眼側，說：「到了那裡，我們可以共騎一匹馬，等你和馬兒熟稔些，技術也好些時，就可以單槍匹馬馳騁了。」

　　「真的？」她驚喜地抬眸望他，瞧見他眼裡溫柔的笑意時，開心地歡呼出聲：「好棒喔！」她膩進他的懷裡，覺得好快樂。

　　望著她甜美的笑，他有些失神。

　　霜霜總是抿唇淺笑，那時候，她的眼眸會散發出勾人的光彩，讓人心跳加速，想將她一把攬入懷中；夏侯芊的笑卻是開朗而像陽光，她的眼眸清澈明亮，純真得讓人覺得只能輕撫她的面頰。

　　她們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雷聿皇在心裡低啐了一聲，強力說服自己：「不，她們沒什麼不一樣！」

　　是的，她們是一樣的！實體與影子是一樣的！他不可能對霜霜以外的女人心動的！他扣緊她的肩，讓她偎向他，蹙眉地想著。

　　而夏侯芊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詭異的神色，她只是噙著滿足的笑，偎靠著他，在一路顛簸中，慢慢朝北方行去。

鈞蝦逵人

第五章   

　　這一日，雷聿皇與夏侯芊來到以山光水色聞名的「素心湖」。

　　此湖是紀念一名貞烈女子而定名的。當年，方素心被迫再嫁，抵死不從的她，忿而投湖自盡，從此傳為美談。世人為了紀念她的守貞不渝，特將此湖更名為「素心湖」。

　　「好漂亮的湖啊！」夏侯芊眼中輝映著水光讚歎著。

　　湖面上吹來的秋風有些刺骨，然而心情極好的夏侯芊卻覺得透風沁人心脾，隨風起舞的柳枝也煞是動人。起伏的山峰映照在水面上，在波光瀲灩中，似乎連山都像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她覺得風景美麗極了！

　　此湖位於偏北的城鎮，若非與雷聿皇一路相伴，夏侯芊是不可能有機會來此賞玩的。為此，她的小臉上淨是興奮，出色的容貌搭配上盈盈嬌笑，惹來眾男子垂涎愛慕的目光。

　　而雷聿皇就像名「門神」，怒目瞪向所有多瞟夏侯芊一眼的男子。他霸道地牽著她的纖纖柔荑，無形中宣告他的所有權，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親近她。

　　「聿皇，你看！」湖上幾艘小船經過，她的眼中散發出渴望的神采，她也好想搭船遊湖呢！

　　看出她的期盼，他不由分說地帶她往渡頭走去。

　　知道他要帶她遊湖，她的心像要飛起來似的，他對她的寵愛總讓她覺得她要再對他更好更好一點才行。她小碎步地跟著他，望著他的側臉，她眼中有著濃濃的眷戀，她想就這樣和他在一起，永遠永遠……

　　突然，一道不算低沉的男聲喚了聲，「小丫頭！」

　　夏侯芊身形一頓，往右一望，「北傲大哥！」

　　雷聿皇臉色一沉，看著被呼喚的「男子」搖折扇迎上前來。「小丫頭，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聿皇帶我來這裡玩啊！」夏侯芊笑得好開心，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名聞遐邇的北傲，他可是「四方傲」中的老大，素以溫文儒雅之風采著稱。

　　「在下北傲。」北傲微一拱手施禮。

　　「雷聿皇。」雷聿皇淡淡回應。

　　「在下因為有事在身，無法親自上門祝賀新婚之喜，深感激疚。」北傲淡笑回答，眼中有著對雷聿皇的欣賞，他很高興小丫頭找到了生命中的歸宿。

　　「無需在意。」雷聿皇試著勾唇露出微笑的樣子。

　　「雷萬鈞前輩近來可好？」北傲問候起雷聿皇的父親。

　　「應該不錯。」雷聿皇不想多談，卻也暗暗佩服北傲的記憶力驚人。

　　「北傲大哥，你來這裡做什麼？」夏侯芊終於有機會插上話，但她臉上的微笑卻讓雷聿皇看得皺起眉。

　　「不過是辦幾件事罷了。」北傲察覺出雷聿皇的態度並不熱絡，心裡有了幾分明白，卻仍是一臉含笑地望著夏侯芊。

　　「我和聿皇正要去遊湖，北傲大哥要不要一起來？」夏侯芊笑著邀約，卻感覺到手上的力過一緊，狐疑地區向雷聿皇道：「雷哥哥？」

　　「不是每個人都有閒情雅致遊湖的，你別打擾人辦正事！」

　　雷聿皇的話讓夏侯芊垮下興奮的小臉，北傲因而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無妨，反正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我也正想遊湖呢！這好山好水，錯過實在可憎。」北傲搖著折扇一笑，瀟灑的風采著實迷人。

　　「太好了！」夏侯芊高興地望向雷聿皇。

　　「請！」雷聿皇按捺下情緒，暗惱兩人獨處的快樂時光破壞。

　　更讓他難以釋懷的是夏侯芊的笑靨。看著她對別的男人笑得如此愉快，他的心狠狠地痛著，他的霜霜也是這樣對著別人笑……

　　他痛苦地微合起眼，想忽略心頭的刺痛。

　　三人來到在船頭，北傲率先上船，一回身便伸出手來欲扶夏候芊，「小丫頭，小心點！」

　　「嗯！」心情很好的夏侯芊正要把手放到北傲的掌心時，卻被雷聿皇攔腰一抱，直接跳上船去。

　　「啊！」夏侯芊受到驚嚇，直覺地攀上雷聿皇的肩。

　　北傲不以為意，從容地收回手，嘴角噙著一抹興味的笑。

　　雷聿皇放下夏侯芊，繼續牽著她的手，不讓她有離開他的機會。

　　「聿皇，我……我可以自己上船的。」夏侯芊羞赧地說。她注意到有人為了剛才一幕低呼出聲，只覺兩頰熱辣辣地燒灼起來。

　　「你很在意？」雷聿皇神情不善地望著她。

　　「因為有人在看，我……」

　　「那是別人的事。」雷聿皇才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最好所有的人都知道夏侯芊是他的。

　　「小丫頭，你瞧，湖裡有魚呢！」北傲裝作沒聽見兩人的對話，已走至船邊俯身往下看。

　　「真的！」夏侯芊的注意力馬上轉移，正要蹦跳到北傲的身邊時，卻被雷聿皇抱住。

　　「女孩兒家要端莊點。」雷聿皇用著極度不悅的口氣說。

　　「聿皇？」夏侯芊登時僵在原地，委屈竄上胸口，覺得好難過。

　　他又變了！那個溫柔寵溺著她的雷聿皇又消失了。

　　「雷兄言重了。」北傲知道雷聿皇是將自己當成「敵人」，卻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小丫頭一向活潑好動，這是她天真可愛的優點，你怎能……」

　　「她已經十六歲，不是小女孩了，該學著端莊成熟點！況且，她已為人妻，言行舉止更需自我約束。」雷聿皇嚴厲地說。

　　「如果小丫頭改變個性，就不再是我們認識的小丫頭了。」北傲輕搖折扇，語意雖不善，但語調依然淡淡的。

　　「是嗎？如果她不改掉這蹦蹦跳跳的性格，遲早有一天會惹上麻煩。」雷聿皇神情嚇人地壓低嗓音。

　　「你怕她為你帶來麻煩嗎？」北傲閒適地問，炯炯眼神卻洩漏了他平靜面容下的情緒。他不滿雷聿皇如此苛責夏侯芊！

　　「不是怕她為我帶來麻煩，是怕她替自己惹禍上身。」雷聿皇蹙起眉，瞧見兩滴淚珠自夏侯芊低垂的臉蛋下墜落到船板。

　　「你的責任不正是保護她免於受傷嗎？」北傲也看到夏侯芊的淚水，他斂起始終微揚的唇角，嚴肅的道。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她必須學會保護自己。」雷聿皇的心已被妒火與回憶蒙蔽，口不擇言。

　　「如果你無法保護小丫頭，也許……別人可以做得更好。」

　　「沒有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雷聿皇殺人的目光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夏侯芊終於忍不住了，掙脫雷聿皇的掌握，摀住臉，衝到船艙的另一頭，雷聿皇想追上去。

　　北傲伸手用折扇擋住雷聿皇的身子，盯著他的眼說：「不要如此嚴苛地對待小丫頭，你若真的瞭解她，就不該強求她改變。」

　　「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雷聿皇冷然地撥開北傲的折扇。

　　「但對你們的相處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北傲在雷聿皇擦身而過時，不卑不亢地說。

　　「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雷聿皇丟下這一句，邁開大步走向送自哭泣的夏侯芊。

　　北傲靜靜地仁立於船首，若有所思地遠眺群山，臉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淡愁……



　　夏侯芋首度感受到秋天的風也會寒得凍人，胸中的苦澀讓她咬緊下唇，她好難過，她不要雷聿皇生氣．可她還是惹惱他了。

　　為什麼？她想起上一回他是為了她和段丞熹說活而發怒，而這一次是為了北傲……他是在嫉妒嗎？

　　「別哭了……」雷聿皇看著背對自己的俏人兒，輕聲說著。

　　「不要討厭芊芊。」夏侯芊不斷地抹著淚水，可淚水卻像無止盡的流下。

　　「我沒有討厭你。」面對她的淚水，他的怒焰收斂了些。

　　「聿皇。」夏侯芊紅著眼眶轉過身，「芊芊會改，芊芊會懂事一點，芊芊也會學著端莊成熟，請你不要討厭芊芊！芊芊以後不會跟其他人說話。」每說一句，她的淚水便滑落一串，令人看得好生心疼。

　　雷聿皇心一痛，將她攬入懷中，「對不起，是我把話說重了。」

　　「是芊芊不好……對不起……芊芊會改，芊芊一定會改的。」夏侯芊啜泣著，她不要雷聿皇討厭她，她希望雷聿皇喜歡她。

　　她要那個寵她、憐她的雷聿皇……

　　「芊芊……」聽她如此自責，他的心都擰了，首度開口喚她的名。

　　「聿皇……」她抬起頭，含淚望著他。

　　雷聿皇眷戀地撫著她的面頰，用指腹替她拭去淚水，「別哭了，我們不是來看風景的嗎？你把眼睛哭腫怎麼欣賞呢？」

　　都怪他一時失去理智，聽了北傲東一句「小丫頭」，西一句「小丫頭」，打翻了心頭的醋桶，才會如此嚴厲地苛責夏侯芊。

　　他只是不想看到她為別人展露歡顏，不要像霜霜一樣……若非霜霜的笑吸引了段丞熹．又怎麼會被強娶入王府？他恨哪！

　　只是，北傲說得對，他該做的是好好的保護夏侯芊，而非過分的要她改變自我。

　　「聿皇……」看見雷聿皇柔和的表情，夏侯芊眼中開始展現亮麗的光彩。

　　「雷兄、小丫頭。」北傲不知何時已走近兩人，「在下突然想起還有要事在身，必須先行離去。」

　　「北傲大哥……」夏侯芊有點訝異，聲音中滿是失望，卻已不敢再多說什麼。

　　「小丫頭，你們在哪間客棧落腳！也許大哥辦完事，可以與你們一同用餐，把酒言歡。」北傲依然是一臉溫和的笑。

　　「月升客棧。」雷聿皇試著平靜地回答。

　　「好，屆時再見。」北傲收起折扇，施禮後，身形一縱，足下輕點湖面，幾個起落便已回身上岸。

　　「哇，北傲大哥好厲害喔！」夏侯芊忘形地拍手讚歎，隨即又想起利於皇的「教誨」，趕忙乖乖的將手藏在身後，驚慌地道：「對不起，芊芊又忘形了。」眼神怯怯地瞄了雷聿皇一眼，深怕他生氣。

　　見她如此戰戰兢兢，雷聿皇心裡不忍，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對不起，我方才是心情不好才會那樣凶你，你並沒有錯，你很好，不要強迫改變自己。」

　　「可是……你是為了我好。」能被他如此擁著，她覺得很幸福，心裡暖暖的，方纔的陰霾似乎已經遠離。

　　她希望他疼她、寵她，為了他，她願意改進所有的缺點，只要他永遠待她好。



　　熱鬧的市集，吸引了夏侯芊的注意力，她眨巴著眼眸，好奇地東張西望。她好想湊過去看看，可是……她不敢。

　　「要不要過去瞧一瞧？」雷聿皇率先開口間，他早已注意到她魂不守捨。

　　「可以嗎？」她高興地笑了，下一刻卻馬上斂起笑容，低垂下頭。

　　見她如此．他心中的懊惱更深。看來方才在船上的事的確影響了她，但他不要她如此壓抑自己的情緒，甚至他喜歡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

　　「當然可以。我們過去瞧瞧吧！」他笑著，牽她來到攤販前。

　　「好漂亮！」夏侯芊看著琳琅滿目的髮簪，愛不釋手地挑了一支拿起把玩。

　　「就買這個吧，」雷聿皇掏出碎銀。

　　「不用了……」

　　「很適合你，一定很好看。」雷聿皇笑說。

　　「這位少爺好眼光，這發往可是上等的貨色呢！」小販得意地吹噓著。遇上這麼好的客人，他恨不得雷聿皇多挑幾樣。

　　「這對耳飾也不惜。」雷聿皇替夏侯芊挑了一對小巧的耳飾。

　　「聿皇……」夏侯芊沒想到雷聿皇會買東西給她，一張小臉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還喜歡什麼？」雷聿皇貼心的問。

　　「沒有了，這樣已經足夠了。」夏侯芊垂下頭，小聲地說。

　　雷聿皇盛起眉，不懂她為什麼不開心？

　　一路上，夏侯芊安分地不再四處亂看，甚至說：「聿皇，我們回客棧好不好？」

　　「為什麼？你不想再四處逛逛嗎？」雷聿皇有絲訝異，以夏侯芊愛玩的個性，應該要開心地摸東摸西才是。

　　「不要了，芊芊……有點累了。」夏侯芊消沉地說。

　　雷聿皇聞言，立刻將她攔腰一抱，提氣一縱，快速回到客棧。夏侯芊驚訝地攬住他的肩，卻不敢說任何話。

　　「到底怎麼了？」一回到客棧房裡，他放下她後問。

　　「沒有。」夏侯芊咬住下唇，像個小可憐地搖著頭。

　　「你不說話，我怎麼會憧你的心意？」雷聿皇鎖起眉間。

　　「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懂事……我並不想買東西，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她討好地說。

　　「是我想買給你的，難道你不喜歡？」他抬起她的臉，望進她憂鬱的眼眸。

　　「不！」她搖搖頭，「我很魯歡……」

　　「喜歡就好，又為什麼不開心？」他不懂。

　　「我……」夏侯芊咬咬唇，囁嚅的說：「我不是小女孩了，不可以再麼任性……」

　　「別這麼想，是我不好！」都怪他在船上說了番話，才會讓她如此拘束。

　　「我不要你討厭我……」想到會被他討厭，她又心酸的想哭了。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雷聿皇歎了一口氣，將她攬抱人懷，「芊芊，我認真地向你道歉好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歡看你笑，喜歡看你蹦蹦跳跳的樣子……」

　　話—出口，他竟有些失神了。他喜歡看她蹦蹦跳跳的樣子，但他的霜霜是柔媚而端莊的，他為什麼會喜歡夏侯芊活潑的樣子！

　　「可是，你明明說……」

　　「是我胡說的！原諒我好嗎？我只是……嫉妒而已。」他坦白地道。

　　「嫉妒？」夏侯芊眨了眨眼，狐疑地問。

　　「若不是你對北傲笑得麼美麗，我……也不會失去理智而亂說話。」他只要她對他一個人綻放甜美的笑靨，不要她步上霜霜的後塵……

　　夏侯芊心裡剎間漲滿了甜蜜，她紅了雙傾，菱唇囁嚅了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

　　「原諒我好嗎？」他再問。

　　「好。」她開心地笑了。原來他不是討厭她，他只是在嫉妒，她好高興喔！

　　望著她動人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住她的唇。

　　「我很自私，希望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只要你不討厭芊芊，芊芊永遠……都是你的。」夏侯芊一張臉漲得通紅，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看著她的表情，他一時忘情地說：「你好可愛……」

　　夏侯芊撼動了，他的視線跟隨著手指，纏綿地注視著她的眼、眉、鼻、耳、唇，而她的眼，始終望著他深情的眸——就像是深邃的大海，讓她沉溺。

　　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正急劇地跳動著，「砰，砰，砰……」她覺得無法呼吸，一股燥熱的暖流竄上心口，她抿了抿唇，想緩和乾澀的口感。

　　「聿皇……」她怯怯地喚了聲，換來的是他俯身一吻。

　　「永遠都不要高開我……」他在她唇中低喃。

　　「不會的，我愛你，永遠不離開你。」她激動地回抱住他。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希望他永遠在她身邊。

　　「芊芊……」他緊緊地擁住她，感覺心裡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我一直以為你還只是個孩子，不懂得愛情……」

　　「我懂的。」她認真地點點頭。「你愛我，我也愛你。我想，我可以很愛很愛你，也願意一直那麼愛你。我知道我能像我的嫂嫂及姊姊一樣為愛付出，只是……請你要相信我！」

　　「我……」

　　相信她，他能嗎？曾經也有個女孩信誓旦旦地跟他如此說，可是最後，她含淚跟他說：「我必須嫁給小王爺……」

　　「聿皇……你在想什麼！」夏侯芊輕拉他一下。

　　他猛一回神，「芊芊！」

　　「怎麼了？」她擔心地撫上他的額頭，試探溫度。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他握住她的小手，過緊的力道讓她察覺出他的不安。

　　夏侯芊突然領悟到他除了不安外，還有深深的恐懼。

　　「聿皇，你在害怕什麼？」

　　雷聿皇面色一變，別開眼道：「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有！你害怕我離開你……為什麼你就是無法相信我呢？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一輩子都會跟著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為什麼你還是這麼恐懼呢？有時候，你望著我的眼好悲傷、好痛苦……」

　　雷聿皇心一驚，他沒想到單純的她能看出他的痛苦。「我只是怕失去你而已。」

　　「你不會失去我的。」知道他不願提，她也不想逼問，只能再次向他保證。

　　「真的？」他凝睇著她的眼，指腹輕撫她的眼。

　　「真的、真的。」她用力地點了幾下頭。

　　「芊芊……」他動容地望著她。

　　愈和她相處，他愈能感受到她與霜霜的差別，只是，她若不再是霜霜的「影子」，他又為何要對她好呢？

　　望著她恬適的笑顏，他愈來愈困惑了。



　　北傲走了，沒有與他們話別，只留下一封書信請店小二代為轉達。

　　夏侯芊安份地坐在一旁，雷聿皇看完信，抬眸望向她道：「不問他寫些什麼嗎？」

　　「可以問嗎」」夏侯芊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聲若蚊蚋地說。

　　瞧見她戰戰兢兢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當然可以問。」

　　夏侯芊高興地笑開了顏，「北傲大哥說些什麼？」她一向是個好奇寶寶。

　　「你好像很想知道他的事？」他故意斂起笑容，不悅地睨她一眼。

　　夏侯芊趕忙揮舞著雙手，並用力地搖頭道：「沒有、沒有，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很想知道他寫些什麼，如果你……」

　　夏侯芊的話被雷聿皇的大掌摀住，他放鬆表情，笑瞇著她道：「我沒有誤會，你不要這麼緊張。」

　　「可是你方纔的表情……」

　　「故意嚇你的。」他難得調皮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你好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嚇我？」她嬌嗔地嚷著。

　　「不嚇嚇你，你肯定又得意忘形了。」他漸漸瞭解她的孩子心性，她很在乎他，可是一旦高興起來，不小心就會忘得一乾二淨。

　　「我才不會呢！」她嘟起紅唇，不滿意他的說法。

　　「是嗎？」他用很懷疑的眼看她。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瞧不起人！」她兩手叉腰，氣鼓鼓地瞪著他。

　　他被她眼瞳中閃耀的光芒給震懾住了。她的眼神好明亮，像是天邊最耀眼的星子，讓他在不知不覺間被深深吸引。

　　「你怎麼這樣看我……」她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地紅了雙頰，小聲地囁嚅著。

　　「你的模樣讓人心動。」

　　「真……真的嗎？」她害羞地輕問。

　　「你說呢！」他執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已蠢蠢欲動的昂然上。

　　「你……你……」她驚訝地結巴。

　　瞧著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低笑出聲，「這麼驚訝？」

　　「你……你都不會累的嗎？」她忍不住地問，她已經疑惑好幾天了。

　　「不累。你會累嗎？」他的手沿著她誘人的唇形輕撫著。

　　「有一點……」想起他狂猛的索求，她羞紅了瞼。

　　「可見你還需要好好的鍛煉。」他開始解開她的衣襟。

　　「聿皇，現在是……」天還亮著哪！

　　「噓。」他吻住她的唇，將她的驚訝全數吮人口中。

　　「呀……」她輕喘著，只因他正揉捏著她胸前的雪白渾圓。

　　他低頭吻著她胸前小巧的蓓蕾，沿著她粉紅的乳暈畫圈，含糊地道：「北傲只說要我好好照顧你、疼惜你……」

　　「嗯！」她聽不清楚他的話語。

　　「他要我好好照顧你、疼惜你。」他吻上她的耳垂，讓她聽得真切。

　　「嗯……」她已無法去思考北傲說了些什麼，一顆心只能感受著雷聿皇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之間、唇齒之間……

　　「你是我的。」他熟練的大掌向下探去，她卻夾起雙腿漲紅了臉。

　　「不要……」她扭捏地說。

　　「為什麼？」他硬是扳開她緊閉的雙腿，長驅直入地撫上她最柔嫩的花瓣，瞬間明白了一切。

　　「不要說出口。」她著急地摀住他的唇，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因為她竟然已經有了反應。

　　他笑著咬了她的掌心一口。

　　她倏地抽回手，嬌嗔著：「你咬我。」

　　「不喜歡嗎？」他加重力道揉捏著她的花蕊，「原來你的身體已經做好準備了。」他感覺到指腹間的濕潤。

　　夏侯芊咬住下唇，一張臉紅得似火。她的身體在他的「照料」之下，變得敏感而脆弱，只要他輕輕觸碰，便會起反應。

　　「芊芊……」他用指腹按壓著她的小核，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渙散，漾出一抹柔媚的光彩。

　　「聿皇……」她伸出舌潤了潤乾澀的唇瓣，下腹燃起的火焰燒灼了她的渴求。

　　「說你要我。」他勾起一抹笑，將中指擠入她濕潤的甬道裡，緩慢地抽插著。

　　「我要你……」她呻吟著，難耐地扭動嬌軀。

　　「你要誰？」他壞壞地又問，刻意放慢手指的速度，用指腹的厚繭磨蹭著她內側鵝絨般的肌肉，惹得她嬌喘連連。

　　「我要你，聿皇……」她左右搖晃著頭，身子也弓了起來。

　　聞言，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感覺到她急切地吮住他的舌尖，他抽開身，含住她胸前微顫的乳尖，挑逗地輕舔著。

　　「聿皇……」她再度喚了聲，感覺下腹的火焰即將讓她失去理智。

　　「別急。」他柔聲哄著，加快手指抽送的速度，看著她呻吟地合起眼眸，蹙起眉尖，他的心凝聚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強迫她睜開眼，只是微喘地看著她在慾望中嬌吟著。

　　終於，他按捺不住地撤出手指，迅速地擠身在她的雙腿之間。

　　「聿皇……」她的腿本能地盤上他的腰，喘息著貼向他。

　　他沒有猶豫，一舉挺入她緊窒溫熱的窄道中，感受著她密實的包圍。

　　「芊芊……」他忘情地喚出她的名。

　　她的手圈上他的肩，他則扶住她的臀，將她用力一捧，下一刻，她已跨坐在他的身上。

　　「你可以試著上下移動。」他在她耳畔低語喘息著。

　　「聿皇……」她按壓住他的肩，試著讓身軀起伏。

　　「噢……」雷聿皇粗重地喘了一聲，情不自禁地掐揉著她雪白的臀。

　　她的性感慢慢囤積，在抓到了訣竅後，她加快上下移動的速度，享受著主導的快感。

　　他沒想到她學得麼快，索性仰躺在床，任由她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地吞吐，吸吮著他的昂然。

　　「芊芊……」他抬起大掌，盈握住她胸前因為動作而劇烈晃動的美麗乳房。

　　「啊……」她兩隻柔弱無骨的小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指尖無意識地抓扒著。

　　每一次下沉，她都覺得他幾乎要刺穿她，些許的痛楚中夾帶著激狂的快感，讓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樣的律動。

　　「嗯……」他的汗水交融著她的，他扶住她的腰身，低吼一聲後，將她反壓在床上。

　　「聿皇！」她睜開星眸，媚笑著喚他。

　　「想不想去天堂？」他停在她體內，邪笑著問。

　　「和你一起去嗎？」她反問。

　　「嗯，如何？」他誘惑地吐氣在她的唇畔。

　　「只要和你一起，就算下地獄也無所謂。」她吻上他近在咫尺的唇。

　　他不再回答，開始奮力地在她體內律動，耳際傳來肉體撞擊的聲音還有她時高時低的嬌吟聲，突然他迸發出一聲低吼，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帶她直奔天堂……

鈞蝦逵人

第六章   

　　荒涼、寂寥。

　　愈往北方走，能落腳的城鎮愈來愈少，連住家也稀落散佈，彷彿天地間只剩下踽踽獨行的馬車與單調的馬蹄聲。

　　習慣了南方溫暖天候的夏侯芊，忍不住蜷縮起身子，簌簌地發抖。

　　「坐過來一點。」雷聿皇蹙起眉，對她失去血色的唇感到心疼。

　　「我……不知道北方這麼冷……」夏侯芊的聲音抖啊抖的，真的是冷到骨子裡去了。

　　「你有帶保暖的衣物來嗎？』他撩起厚實的披風，將她納入羽翼下。

　　「沒有。」她偎進他的懷裡，忍不住舒服地低歎了聲，「好暖和啊！」

　　「沒有？北方的天氣又寒又凍，你為什麼不多帶些衣服？」他氣惱地斥責著。

　　「我……我不知道。」夏侯芊沮喪地囁嚅著。

　　「你什麼都不知道，會害死自己的！」他雖然不想苛責她的無知，卻很難緩和說話時的嚴厲口氣。

　　「對不起……」她覺得自己好笨，老是惹他生氣。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雷聿皇擰起眉喚停了馬車，繼身躍下車廂，在後面所拖的行李中翻找出另一件保暖的毛氅。

　　吩咐車伕繼續前行後，雷聿皇將毛氅拋給夏侯芊，「披上去。」

　　「謝謝。」她客氣地說著，眼怯怯地瞟向他。

　　「你必須適應北方的環境，否則很容易受寒……」

　　話聲一落，夏侯芊馬上打了個噴嚏。

　　「真是的！」雷聿皇索性坐到她身邊，用毛氅將她密密實實地裹住，再將她整個人拖抱入懷裡。

　　「聿皇……」她輕喚。

　　「嗯？」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要和你來北方，就應該要知道北方很冷，要多帶些衣服的，可我就是忘了……」

　　「你是很不懂事。」他的話讓她的心墜落谷底。「只是，也不能說你全然有錯，畢竟你打小就生長在南方，在父母及兄姊的呵護下，的確沒見過世面。只是從今以後，你無法像在家一樣地飽受照顧，在牧場裡，家僕並不多，或許有很多事，你必須學著自己動手做。」

　　「我會努力的。」因為愛他，她會努力做一個匹配得上他的妻子，而不是只等著被呵護。

　　「用說的很簡單，要實際去做才行。」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嚴厲，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似乎唯有藉著否定她，他才能告訴自己不會為她心動。

　　「我一定會做給你看的。」她強調道。

　　「嗯！」他輕應了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哈啾……」夏侯芊又打了個噴嚏。

　　「糟糕！」雷聿皇抱緊她，「你一定受寒了。」

　　「我沒事的。」她逞強地說，可是卻無法忽視頭部的疼痛與鼻翼間的不適。

　　「荒郊野地的，很難找到大夫。」他沒料到她的身子骨這麼柔弱，才初到北方就傷風了。往後，該如何在北方生活呢？

　　「我不需要大夫，只要睡一下就好了。」她朝他偎得更緊，在心裡默禱著千萬千萬不要生病，她不想讓他覺得她只是個嬌弱的千金小姐。

　　由於氣候不佳，不過酉時，天色已顯昏暗。

　　夏侯芊在顛簸的行進中，睡得極不安穩。

　　雷聿皇審視著她微微泛紅的小臉，察覺有異，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她竟然在發燒了！

　　「該死的！」雷聿皇低啐了聲，揚聲吩咐車伕道：「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家，夫人需要休息。」

　　「少爺，天色漸暗，恐怕很難找到住家。」車伕據實回答。

　　「找不到也得找！」雷聿皇低吼了聲，卻因而震醒了夏侯芊。

　　「聿皇……」她含糊地咕噥著，覺得頭很痛，四肢泛著酸疼。

　　「你發燒了。」

　　「頭……好痛……」她的臉色異常地紅潤，氣息微喘。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他將她擁緊了些，她就像是失去了美麗雙翅的蝴蝶，欲振乏力地倒臥在他懷裡，讓他的心隱隱泛起一片酸疼。

　　不該憐她、惜她的，她只不過霜霜的影子。可他的手卻悖離了他的心志，輕緩地撫上她的面頰，替她拂開髮絲。

　　「聿皇……」她痛苦地低吟，覺得頭部像有針在刺般地疼。

　　「忍耐一會兒就沒事了。」他只能用話安撫她。

　　「少爺，前面有一座農家。」車伕欣喜地嚷著。

　　「前去借住一宿。」聿皇撩開車帝，瞧見天際不知何時飄落起點點白雪，忍不住蹙起眉，用毛氅將夏侯芊層層裹住，將她抱下馬車。



　　漫天風雪，初時不過是細微的小雪，須臾間，竟已傾盆而下，讓人措手不及，若非他們及早進了農莊借宿，恐怕此刻得在大風雪中度過夜晚。

　　「這位夫人受了寒，鄉間沒什麼靈丹妙藥，倒是熬了些薑湯，喝下去也許可以祛寒。」主人是名老實的莊稼漢，端了碗妻子熬的湯熱心地說。

　　「謝謝你。打擾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雷聿皇客氣地說，端過了熱騰騰的薑湯。

　　「哪兒的話。方圓百裡不過就我們這一戶人家，合該是有緣，你們才能找到這裡來。」

　　雷聿皇掏出幾錠碎銀遞給莊稼漢，「這點碎銀不成敬意。」

　　「不下不，這怎麼可以呢？」莊稼漢推辭著。

　　「你就收下吧！我們如此叨擾已十分過意不去，若你還不收下我們這一點心意，我們恐怕住得更不安穩。」雷聿皇已將碎銀塞入莊稼漢手裡。

　　「這……」莊稼漢尷尬地收下，「草藥一會兒就熬好了，等會兒我再送來。」

　　「就麻煩你和嫂夫人了。」雷聿皇對這樣生分的客套話感到疲累，下意識地蹙起眉。

　　「千萬別這麼說，你還是先讓夫人喝下薑湯，暖暖身子吧！」說完，莊稼漢總算走了。

　　雷聿皇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裡的房捨雖然搭建得密不透風，可刺骨的寒意依然瀰漫在空氣之中。雷聿皇將自馬車上取下來的毛氅，全數披蓋在夏侯芊身上，就怕她再度受寒。

　　「芊芊，喝點薑湯，暖暖身子。」他低聲輕喚。

　　夏侯芊蹙起眉，孩子氣地說：「我不想喝。」

　　「怎麼能不喝？待會還有藥汁得喝。」他將她的身子半撐起來，舀起一匙遞送到她的唇畔。

　　「我真的不想喝哼！」她嘟起唇，有氣無力地嬌嚷著。

　　「你想凍死在這裡嗎？」雷聿皇不覺有氣，聲色俱厲地道：「這裡可不是溫暖舒適的南方，一個不小心染上嚴重的風寒是會要人命的！喝！」

　　他忘了薑湯甚燙，強力地餵入她的口中，霎時，夏侯芊只覺得唇舌及喉嚨像烙鐵滑過一般地燒灼起來，嗆得她直咳。

　　「好燙、好燙……」

　　他知道自己燙著了她，有些懊惱，聲調仍有些不悅地道：「喝了它，就不會燙著了。」

　　身體的不適已讓夏侯芊感到難受，他不夠疼惜地待她猶如雪上加霜一般，讓她好難過。

　　於是她賭氣地嘟囔著，「我可以自己喝。」

　　「你怎麼自己喝？你有力氣捧碗嗎？不要使性子了！」他生氣地低哮。

　　「可是好燙……」

　　雷聿皇望著她小媳婦般的楚楚可憐樣，登時心一軟，歎了口氣道：「薑湯本就該趁熱喝下……」

　　「你可以吹一吹嗎？」她小聲地說。

　　雷聿皇睨了她一眼，才將湯匙挪到唇邊輕輕地吹著，然後再遞到她面前，「應該不燙了。」

　　夏侯芊綻起一朵虛弱卻美麗的笑臉，一雙眼睛晶燦燦地盯著他，這才開心地喝下溫熱的薑湯，雖然唇舌之間瞬即迸開一片辛辣，可她的心窩卻是甜甜的。他依然是疼惜她的，即使口氣有些嚴厲，她想。

　　「真像個孩子！」他忍不住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說了一聲。

　　她不生氣，只覺得難以入口的薑湯頓時成了甜湯，一口接著一口喝下肚。

　　見她心情甚好，他調侃道：「頭不痛了？」

　　「還是很痛呢！這裡。」她的青蔥玉手指向額際兩側，「還有這裡。」整只小手按壓在後腦勺，「都隱隱作痛。」語末，還蹙起黛眉，加強效果。

　　「待會兒喝了治風寒的草藥，睡一覺就應該沒事了。」他自起最後一匙湯餵人她口中。

　　「這裡有大夫！」她圓睜著無辜的眼眸間。

　　「你說呢？」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怎麼會有藥草？」她微偏著小腦袋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莫非你神機妙算，先帶了草藥上路？」

　　「頂聰明的嘛！」他望著她逗趣的表情，忍不住微彎唇角笑了。

　　她羞愧地垂下頭，把玩著小指頭，「語皇．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笨，只知道跟著你上路，連風氅都不知要帶著，甚至連草藥也是……」

　　「你是很笨，但也怪不得了你，你畢竟沒來過北方，對這裡的環境不熟悉，以後多學著點就好了。」他應該要好好地「教訓」她一頓才是，可見到她這等惹人憐愛的模樣，滿腔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形無蹤。

　　「我一定會很認真的學習，聿皇，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夏侯芊小心翼翼地探問。

　　「你的頭不疼了嗎？有精神說這麼多話。」他板著臉孔問。

　　「呃……喝了點薑湯，身子暖和了些，頭好像……也沒那麼疼了。」她憨憨地傻笑著。

　　他正想叫她蓋好被子睡覺時，門外傳來莊稼漢的聲音，「小兄弟，藥已經煎好了。」

　　雷聿皇感激的開門迎上前去，接過藥碗後，才重回夏侯芊身畔，只見她已苦著一張小臉。

　　「哦！我覺得好睏，想睡覺了。」她立刻縮回被單裡，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眸，絲毫沒有生病的人該有的憔悴。

　　「喝了藥才能睡覺。」他瞪著她，凶神惡煞似地杵在她面前。

　　「藥很苦……」她又將棉被拉高了些，幾乎整張小臉都快看不見了。

　　「你又來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為什麼必須像個娘似的哄著她？偏偏看到她那雙眼，他就發不起十足十的脾氣。

　　「可是……」

　　「你不是才剛說會認真學習嗎？那麼首先，你得先學著把藥喝了。」他故意皺起眉頭，誇張他的不滿。

　　見他真的不高興，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嬌嗔的道：「你還會幫我吹一吹嗎？」

　　雷聿皇認命地舀起一匙，再度重複著吹拂的動作。

　　見他如此，她突然眉開眼笑地張嘴喝藥。她發現一件事，就是當他生氣時，她只要撒撒嬌，他就拿她沒轍了耶！過去，她總是悶在心裡難過地哭，可現在，她找到可以和他「和平」共處的方法了。

　　「你在笑什麼？」他捕捉到她嘴角的竊笑，狐疑地問。

　　「沒……沒什麼啊！藥這麼苦，我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嘛！」

　　「是嗎！」他明明瞧見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令人起疑。

　　「聿皇……」她突然嗲聲叫他。

　　他挑了挑眉，覷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什麼？」

　　「你……今晚會和我一起……一起睡嗎？」她漲紅了臉，羞答答地問。

　　「這麼想和我一起睡？」他的眼神故意瞄向她衣物下微微憤起的孤度。

　　「那個……天氣很冷嘛！」

　　將最後一口藥餵入她的口中，他擠身上了木床，立刻發出嘎吱嘎吱地聲中，他攬她入懷道：「這床真是麻煩！」

　　「為什麼？」她在他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睡意猛然向她襲來，她含糊地問。

　　「一有什麼動靜，床板就響了。」

　　「什麼意思？」她不懂，張嘴打了個呵欠。

　　「也罷。今日你生病，咱們休戰一日也無妨。」他意有所指地說。

　　「好。」她只是覺得想睡，隨意地應了一聲。

　　他她的遲鈍給逗笑了，倏地，霜霜含淚的淒楚神情急竄入他的腦海裡，他的身子猛然一僵，他想起霜霜的次數逐漸降低。

　　這代表什麼？

　　彷彿不讓他多想似的，夏侯芊的小手攀向他的腰，滿足地呻吟了一聲。望著懷中的小人兒，雷聿皇有些失神地發起怔來。

　　霜霜……他怎麼可以忘了那個他曾經如此戀慕過的女子？

　　只是，望著攀附他的小手，他卻怎麼也不忍推開……



　　即將破曉時分，正是人的睡眠最淺的時刻。

　　「霜霜……不要……」雷聿皇游離在夢境之間，睡得極不安穩。

　　彷彿有什麼聲音竄入耳際，夏侯芊惺忪地眨了眨眼抬首一瞧，發現雷聿皇滿臉薄汗，嘴唇翕張，似乎在呢喃著什麼。

　　「聿皇？」她搖了搖他。

　　「不……我沒有對不起你……」雷聿皇痛苦地著攢眉低語。

　　「聿皇！」她被他的模樣嚇到，加重力氣推了推他，床板也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啊……」雷聿皇猛地彈坐而起。

　　「聿皇，你怎麼了？」夏侯芊好生緊張地問，小手立刻探向他的額頭。

　　「走開！」雷聿皇暴喝一聲，甩開她的觸碰。

　　夏侯芊的小手僵在半空中，好半晌回不了。

　　「聿皇你是不是作了噩夢？」

　　當雷聿皇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時，他已翻身下床的道：「該啟程了。」說完，不顧她的無措，逕自離去。

　　夏侯芊小嘴微張，為什麼一覺醒來，天地就變了顏色？

　　突然覺得臉上一陣冰涼，她伸手一探，才知道淚水不知何時已滑落兩腮，「聿皇……」

　　她發現她一點也不瞭解他！他時而溫柔，時而凶怒。溫柔的他，讓她心醉；凶怒的他，讓她心碎。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懂事體貼的好妻子，只是……他是不是有事瞞她？

　　背脊陡地傳來一陣涼意，夏侯芊趕忙將毛氅披上身，她可不能再受寒，她不想也不願再惹他生氣了。

　　夏侯芊用力地抹去淚水，不斷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更懂事，要做得更好，因為我愛他！」



　　雪花迎面襲來，頰上的冰凍遠比不上心頭的慌亂與哀痛。

　　他為什麼會夢到含淚凝看自己的霜霜張牙舞爪地朝自己撲來，像是恨不得撕裂他似的。

　　難道……霜霜在怨他對夏侯芊心動了？

　　不！霜霜，我沒有心動，只是……她太像你了！他在心裡吶喊著。

　　然而，心底又有個很小、很小的聲音提醒他，真的像嗎？即使有著神似的雙眼，她們……真的像嗎？

　　我不會愛上霜霜以外的女子．不會的！他再度否決了心底的聲音。

　　沉浸在思緒裡的雷聿皇，渾然不覺夏侯芊已跨出房捨。

　　纖細的身影踩著雪地走近他，將一襲皮衾緩緩地覆上他的肩頭。

　　雷聿皇悚然一驚，回身的動作甩落了皮衾，肅著一雙眼，陰鬱地對上柔情的眼眸。

　　她借由彎身撿拾皮衾的動作掩飾她的不安，拍去落地時沾染上的雪白，微垂雙瞳道：「天氣冷，我怕你……」

　　「我的身子不似你這般嬌弱。」他聲音中的寒意比漫天風雪更加凍人。

　　她嚥下胸臆間騷動的難過，強撐起笑臉仰他道：「要啟程了嗎？」

　　「嗯！」雷聿皇轉身進屋，同莊稼漢夫婦道別前，拋下一句，「先上車。」

　　夏侯芊咬住下唇，背對著他落寞地頷首。她吃力地舉起腳步想爬上馬車，無奈受凍的腳怎麼也使不上力，讓她半掛在馬車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車伕本想過去攙扶一把，可眼角膘見雷聿皇再度走出屋外，遂靜候一旁不敢妄動。

　　「你能不能幫點忙……」夏侯芊挫敗地用車伕求救。

　　「這樣的高度也難倒你了？」鏗鏘有力的嘲諷聲自她身後傳來，雷聿皇大手一揚，已將夏侯芊送上馬車。

　　夏侯芊抿緊著唇，逕自窩在馬車一隅。

　　雷聿皇一上馬車，車伕便喝著馬車向前行。在雪地裡，馬匹顯得有些吃力，緩慢地移動著。

　　「為什麼不同主人道別？」雷聿皇睨著她蒼白的小臉，不悅地道：「叨擾了一晚，還麻煩人家替你熬藥，臨行前卻不知感謝，你就這般不懂禮數嗎？」

　　夏侯芊沮喪地垂下螃首，沉默地接受責備。

　　「不出聲就沒事了嗎？真是不懂事！」他別開臉，不想看她難受的神情。

　　夏侯芊拉攏肩上的毛氅，她真的不知道該開口同他說些什麼。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那個寵她、憐她的雷聿皇，她……真的很害怕。

　　雷聿皇瞄了她一眼，「依照路程，三日後便可抵達牧場。牧場裡雖應有盡有，卻還是比不上夏侯府的產業，如果不滿意，最好學著去接受。而且，牧場裡的人可不是夏侯府裡的奴僕，可以任憑你恣意差遣，他們可都有自己分內的事要忙，你……」

　　「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她急切地打斷他的話，想說明她不是那麼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誰准你打斷我的話的？」他陰騭地瞪著她。

　　夏侯遣心頭一寒，畏縮地又垂下視線，淚水卻已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她趕忙抱起皮衾擁在胸前，試圖遮掩住眼眶中的淚光。

　　「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小媳婦的模樣？難道我虐待你嗎？」他寒聲道，但兩手在衣袖中緊握成拳，克制自己不要擁她入懷。

　　「沒有，只是天氣冷，我……」她結巴地想解釋，但小臉埋得更深。

　　「抬起頭來說話！」他喝了一聲。

　　夏侯芊跳了一下，慌亂地強迫自己抬首，無奈淚水卻不聽話地滾落下來，她驚慌地伸手抹去淚水，哽咽的解釋道：「我沒有哭，是天氣太冷我才會……」她知道這借口很糟，卻擠不出更好的說詞。

　　「我沒有說你哭。」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不想再看她，乾脆合起眼眸不再說話。

　　她哀傷地凝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將小臉埋入皮衾中，任由淚水無聲地宜洩。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昨夜他到底作了什麼夢？為什麼醒來後就變了個樣？

　　雷聿皇輕啟眼眸，望著她慣縮成一團，小小的身子正不斷地抽動著。他知道她在哭，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待她，只是……他沒有安慰她的心情。

　　他再度合起眼，疲憊地靠向馬車廂的木板，感覺到外在世界的寒意透過旺木板滲透他的背，直達他的心房。

　　恍惚間，他看見兩張笑臉，一張柔媚勾人，一張清純可人。

　　他邁前一步，卻突兀地煞住腳步，只因兩張麗顏皆對他伸出纖纖柔荑。

　　他理所當然應該要走向前者，可為什麼他卻感覺變得雙腳沉重，難以舉步呢？

　　下一刻，柔媚勾人的笑臉斂去，換上惱恨怨忽的眼眸，惡狠狠地直撲向清純可人的容顏。

　　雷聿皇只覺心房一窒，在撲身營救清純可人的女孩後，低頭一望，是夏侯芊；他回身一望，只見含淚的霜霜蒸騰成霧氣，消失不見……

　　「嚇！」雷聿皇猛然驚醒，竟在冰寒的天氣下沁出薄汗。

　　該死！他怎麼會作這種莫名其妙的夢！

　　他抿緊唇，抵死不願望向馬車內另一端的小小身影。

　　只見雷聿皇的眉蹙得更緊了。

第七章   

　　伴著一路飛雪，馬車以極緩的速度向前進，原先預定三日後抵達牧場，也因為這一場風雪而受到拖延。

　　連日來，夏侯芊試著想開口與雷聿皇說些話，卻懼於他的冷臉而不敢啟齒，一雙原本生動晶亮的眸漸漸失去了光彩。

　　縱使毫無食慾，她依然按時進食，不讓自己受餓，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再病倒，他更會厭惡她。

　　雷聿皇蹙眉看著她神情麻木地啃食著乾糧，終於開口道：「難吃是嗎？」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下，沒吃過什麼苦的夏侯芊，竟然一聲不吭地默默啃著乾麵餅，他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我問你，難吃是嗎？」他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次，心中突然有些懷念那個燦笑著蹦跳的夏侯芊。

　　「你……說話了嗎？」她以為自己錯聽，怔忡地抬眸望著他的唇。

　　「不……不會。」她用力地搖著頭。比起吃麵餅，他冷然的模樣才更讓她無法承受。

　　「難吃就放下吧！」雷聿皇睨她一眼，轉出馬車廂，不知同車伕低聲吩咐些什麼。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他……開口說話了，雖然仍是沒有溫情的語調，卻讓她既驚且喜，一顆心沸騰地雀躍著。

　　馬車前進不多時就停下來，她眨了眨眼，卻不敢發出任何疑問，直到車伕揚聲喊道：「夫人，前方有個山洞，請移至山洞中避寒。」

　　夏侯芊探出車身，卻沒瞧見雷聿皇的身影，遂問：「少爺呢？」

　　四下白茫茫一片，樹冠上積滿了白雪，好不荒涼！

　　車伕邊將韁繩繫在樹幹上，邊回答道：「少爺沒說，他只交代生火取暖而已。」

　　「哦。」夏侯芊低應了一聲，望著離地甚遠的高度，猶豫著不敢躍下。

　　「夫人請等等。」車伕回身瞧見夏侯芊的遲疑，小碎步地跑向後車的馬車裡，然後抱著一座頗具高度的木箱跑回來，將它置於雪地上擺穩，好讓夏侯芊可以踩著走下來。

　　「謝謝。」夏侯芊感激地綻出一抹柔美的笑靨。

　　車伕靦腆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急匆匆地將木箱抱回去。再度出現時，手中已多了幾捆木柴。

　　「這是？」夏侯芊驚訝地間。

　　「臨行前，少爺就交代車上要帶著乾燥的木柴，以備不時之需。」車伕笑著解釋，「因為現在是冬天，若是下了雪，很難找到可以生火的干木柴，少爺一向心細，總會在啟程前備妥所有的東西。」眨眼間，車伕已俐落地升起火。

　　山洞還算寬敞，寒風也不易吹人，看著逐漸增大的火勢，夏侯芊覺得身子慢慢地變得暖和，心，卻有些空虛。

　　相較於雷聿皇做事周密，她的確顯得不懂事，也難怪他總是不滿她的行為。

　　升完火的車伕，又鑽出山洞外，不知做什麼去了。

　　過了許久，雷聿皇依然沒有出現，夏侯芊開始擔心了。她走出山洞，才發現車伕站在雪地裡微微發著抖。

　　「你怎麼不到裡頭取暖？」夏侯芊驚訝地問。

　　「那怎麼成？小的只是個奴才，不可以的！」他可不敢和夏侯芊共處在山洞裡，深怕壞了她的名節。

　　「現下天寒地凍的，先進來烤火吧！」夏侯芊知道他顧忌什麼，可現在是非常時期，有些事毋需太在意的。

　　「小的在這兒等少爺就可以了。」憨實的車伕搖了搖頭堅持道。

　　夏侯芊板起臉孔，端起夫人的架子道：「我是夫人，你敢不聽我的命令！」

　　車伕苦著一張股道：「夫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少爺會不高興的。」

　　夏侯芊歎了一口氣轉回山洞裡，這才發現她這個「夫人」說話真是沒份量。

　　「少爺，你回來了！」山洞外傳來車伕的叫聲。

　　夏侯芊心中一喜，衝出了山洞外，嘴角的笑才剛揚起，便被洞外吹過的寒風掃得脖子一縮，冷得僵住了笑。

　　「進去！」雷聿皇蹙起眉，對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感到不悅。

　　夏侯芊乖乖地走進山洞裡，沮喪地發現他還是聲色俱厲地對待她。

　　他直覺地開口道：「行程已因大雪受到延誤，你若是再受寒，要如何出發？」

　　夏侯芊聞言，先是一陣難過，繼而小臉上綻放出光輝，他……是怕她受寒嗎？

　　「我……」她好高興，好想再和他說說話。

　　「坐下！」雷聿皇繃著臉，不想因為她眸中閃亮的笑意而心軟。

　　夏侯芊聽話地坐在火堆旁，這才發現他手中提著幾尾魚，還有……一隻野免。她瞪大了眼，沒想到他能在這樣的天氣下抓到魚和兔子。

　　她心中一曖，他是否因為不忍她吃乾麵餅而決定去狩獵一些野味回來的嗎？

　　雷聿皇動手烤魚，等他發現到自己竟開口解釋時，已經來不及了。「能抓到這幾尾魚已經不錯了，野兔也是湊巧瞧見的，將就著吃吧！」

　　「聿皇……」她感動地低喚出聲。

　　雷聿皇身子微僵了一下，不自然地道：「這不是為你特意去抓的。」

　　「嗯！」她勾起唇角笑著點頭。他雖是這麼說，她卻心情大好。

　　雷聿皇隔著跳動的火焰瞧見她開心的笑了，心頭一動，馬上又別開眼。

　　「啊！你的衣眼都濕了！」可不是嗎？他小腿以下的褲子緊貼著肌肉哪，若不是他坐下時衣擺掀至一旁，她根本無法發現他的褲管都濕了。

　　「一會兒就干了。」他不以為意地回答，目光仍迴避著她。

　　「你是為了抓魚才弄濕的吧！」他為了她在這樣的天氣裡下溪抓魚？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你在感動什麼？我只是想吃魚，不是為了你！」他感覺到兩頰有些燥意，或許是火烤熱的吧！

　　「嗯！」她心裡有數，含淚笑著點頭。

　　他依然是那個溫柔的雷聿皇呵！即使曾經冷言冷語地傷透了她的心，他依然還是對她有情的……

　　沉默再度籠罩他們。他逕自翻烤著魚和野兔，待熟透後，遞了一尾魚給她，「快點吃完，天黑了就無法上路了。」

　　「嗯！」她依然笑著，接過他手中的魚時，不小心地與他肌膚相觸，他像是被雷擊中似的馬上避開，令她幾乎輕笑出聲。

　　雷聿皇拿起另一尾魚走至洞口遞給車伕，道：「你也吃吧！順便進來烤烤火。」

　　車伕這才有膽邁進山洞，卻離火堆老遠地坐下。

　　夏侯芊見了，忍不住道：「離這麼遠怎麼行，坐過來一點。」

　　車伕猶豫地望了雷聿皇一眼，見他點頭後才慢慢靠了過來。

　　他們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下進食……



　　依稀又傳來模糊的聲音，夏侯芊在微寒中悚然醒來。

　　她眨了眨有些迷憫的眸，發現雷聿皇又在夢囈了。

　　她小心地朝他靠近，藉著昏暗的光線匍匐到他的身畔，悄悄地伸出小手想摸他，卻先在自個兒面頰上一摸，發現手有些冰，趕忙先在溫暖的毛毯裡搓揉著，她不想用冰凍的手摸他。

　　好不容易感覺手部有了暖意，才正要觸及他的臉，就聽到他痛苦地低喃，「不……不要離開我，我相信你……」

　　她心裡一悸，喃喃道：「我不會離開你的。」微溫的小手撫上他的額頭，驚覺他的臉上竟淌滿了汗水。

　　她輕柔地替他拭去些微薄汗水，他卻突地扣住她的手，暗痖地說：「霜……不……不要……」

　　霜！夏侯芊一愣，他是在喚什麼人？抑或是她聽錯了？

　　「不要……看著別人，永遠看著我就好……」他急促地呢喃。

　　夏侯芊的淚水滾落下來，用面頰貼著他的大掌，輕輕磨蹭著道：「我只看著你，聿皇，永遠只看著你……」

　　「我也只看著你，不……她不是……芊芊！」突地一聲大吼，雷聿皇自噩夢中驚醒。

　　「聿皇！」她被他倏地彈身而起的動作給震得往後跌坐，隨即又爬到他的身邊道：「你怎麼了？」

　　「你是誰？」他有些驚恐地望著她。

　　「我是芊芊。」

　　「你沒事……沒事……」他力道極猛地將她擁抱入懷。

　　「聿皇……」她心裡百轉千折，忍不住環住他的腰，眷戀地倚著他的胸膛。

　　半晌，他像是憶起夢境與現實的差距，驀地放開她，臉色陰沉。

　　「聿皇？」她疑惑地抬首瞧他。

　　「我……說了些什麼？」

　　「你作了噩夢，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只是……」她的目光倏地變得柔和。

　　「只是什麼？」他經緊繃地盯著她。

　　『你說……只要看著你就好。」他還喊了她的名字，她忍不住漾出一抹甜笑。

　　「沒別的？」他又問。

　　夢境是那般真實，他先是看到霜霜與其他男人有說有笑，他氣憤地衝到她面前，要她只看著他，孰料，霜霜突地面色猙獰地冷笑過：「你呢？你只看著我嗎？」

　　他又氣又惱地點頭。

　　霜霜卻向後一指，陰森森地問：「那她呢？」

　　夢境裡，夏侯芊突地自暗處出現，他登時啞口無言，然後才道：「我真的只看著你……」

　　霜霜的指尖突地伸出五寸長的爪子，直撲夏侯芊而去，讓他心驚地喊出：「芊芊！」

　　「聿皇？」夏侯芊輕搖雷聿皇，將他自失神中喚醒。

　　「芊芊？」他低喃著。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愛你！」夏侯芊不知哪來的勇氣撲進他的懷裡，激動的喊道：「不要討厭我，不要不理睬我……」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想抱住她，手卻在半空中頹然放下。

　　「聿皇，我不知道你為何作著噩夢，但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永遠都不會，請你相信我……」

　　「求你不要推開我，之前，我們不是很好嗎？我們……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樣嗎？」她低泣著，想起不久前的溫柔竟像隔世那般遙遠，忍不住放聲痛哭。

　　她的哭聲揪痛了他的心，他不再遲疑地，擁住她，「芊芊……」

　　「我會等，等有一天你願意告訴我為什麼作噩夢的理由，可現在，請相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雷聿皇蠕了蠕雙唇，卻吐不出聲音來。這是第一次，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被深刻地愛著。

　　他的反覆與遲疑，真的傷透她了，他自責地將臉埋入她的頸窩，汲取那一直在身邊的溫曖，懊惱著自己竟不時地想將她推離。

　　只是，過去的傷痛依然在心口，他當真忘得了嗎？就算他想忘，在夢裡，他依然不時地想起霜霜；可不知為什麼，近日來所作的夢和初時的夢已大不相同。

　　初時，他總是夢見霜霜被小王爺欺凌，哭喊著要他救她；而後，他開始夢見霜霜和其他男人調笑，勾人的模樣讓他又氣又怒，幾乎瘋狂。

　　現今，霜霜就像個恐怖的女鬼，歇斯底裡地想毀了夏侯芊……

　　為什麼夢境會開始轉變？雷聿皇理不出頭緒，也拒絕深思。

　　潛意識裡，他拒絕去想，彷彿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他卻硬是將它深壓在心底深處，抵死不願它出現。

　　「芊芊！」他回過神，低頭望向懷中的人兒。

　　夏侯芊竟然睡著了！臉上還有著殘餘的淚痕，她肯定疲倦極了，才會哭著哭著就進入夢鄉。

　　雷聿皇輕柔地拭去她的淚痕，緩緩地俯身在她唇上烙下一記輕吻。

　　芊芊不是霸霜……這道念頭像閃電般在腦際提升，震得他的心一亂。

　　是的，芊芊不是霜霜，芊芊是獨一無二的！

　　芊芊不知何時已擺脫了「影子」的身份，是因為這樣，夢境中的霜霜才開始攻擊芊芊的嗎？

　　他攬緊她，想起小王爺段丞熹所說的：「霜霜根本比不上芊芊。」

　　霜霜比不上芋芋……這句話翻攪出深層的回憶，雷聿皇痛苦地攢緊了濃眉，然後慢慢放鬆再放鬆……

　　的確，霜霜比不上芊芊！他失去了一個不值得珍視的女人，卻傻得將一塊寶傷透了心。

　　他好傻！為什麼現在才發覺？為什麼過去就是不願承諾？

　　望著夏侯芊憨甜的睡顏，他想，幸好還來得及彌補！



　　好溫暖……似乎好久沒有如此溫暖了。

　　夏侯芊的微笑盡數落入雷聿皇的眼中，他以手支頭，側躺著望她。

　　嶄新的感覺愉悅地在他的胸臆間擴散，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再度愛上女人，一直以為經歷過霜霜後，他不可能再愛女人、相信女人了……

　　「聿皇……」夏侯芊舒服地嚶嚀了一聲，以為還在作夢。

　　「醒了！」他低沉的嗓音輕輕地震動了她的耳膜。

　　夏侯芊突地圓睜杏眼，長長的睫毛飛快地用動著，不確定地喚了聲，「聿皇？」

　　他真的用溫柔的眼神望著她嗎？昨夜的回憶慢慢湧回腦海裡，她卻還是不敢肯定是否自己在作夢。

　　「快抵達牧場了。」他撫著她的面頰，感受著久違的溫馨。

　　「真的？」她開心地爬起來，卻因毛毯滑落肩頭而抖了一下身子。

　　「雪依然下著，快披上，省得著涼了。」他動作輕柔的替她上上毛毯。

　　「聿皇……」她撲進他懷裡，喋喋不休地嬌喃著，「你不生我的氣了，對不對？我們又可以保以前一樣了，對不對？」

　　「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傷心的。」他歉疚地擁緊她，「瞧你，都瘦了一圈。」

　　「沒關係、沒關係……」她又哭又笑地搖頭，「一切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雷聿皇若有所思地重複著。是啊！都過去了。

　　「少爺，到了。」馬車停下，車伕高聲喊著。

　　「我們終於到牧場了。」雷聿皇牽起夏侯芊的手笑了。

　　「好長的一段路途呢！」她也跟著笑了。

　　他將她抱下車，迎面便看見四個人站在風雪中迎接他們，身後，是一座大莊園，不是很氣派，卻有種遺世獨立的傲然。

　　「少爺，夫人！」四名男女異口同聲地喚著。

　　「老劉，沒什麼問題吧？」雷聿皇來到年紀最大的男人面前問，老劉是牧場裡的老管家。

　　「少爺，一切都沒有問題，只是這幾天的大風雪讓馬匹顯得焦躁不安。」老劉恭敬地回答。

　　「嗯！」雷聿皇點點頭，「房間都整理好了？」他轉向另一名中年女人，那是老劉的妻子，負責打理牧場的環境。

　　「是的，少爺。」劉嫂必恭必敬地回答。

　　「少爺……」盈立在劉嫂身邊的年輕女孩輕喚了一聲，眸中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春雪。」雷聿皇將夏侯芊拉到面前道：「好好照顧夫人的起居，知道嗎？」

　　「知道了。」劉春雪瞟了夏侯芊一眼，垂下眼睫，隱藏起眸中的嫉妒。

　　「聿皇，這位是？」夏侯芊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名年輕男子。

　　「他是負責馬賜的昱風。」雷聿皇簡單帶過，又望向劉嫂道：「飯菜都準備好了嗎？」

　　「馬上就好了。請少爺、夫人先入內歇息吧！」

　　雷聿皇牽起夏侯芊的手，帶她進入屋內，認識環境。老劉與昱風和車伕一起卸下馬車上的家當貨物。

　　全新的北方牧場生活，就此展開。



　　才跨進房裡，夏侯芊就忍不住笑開了臉，「好暖和喔！」

　　「嗯！屋裡燒了煤炭爐，自然較暖和了。」雷昱皇笑著解釋。

　　「一直都燒著嗎？」夏侯芊疑惑地問。

　　「當然不。」他帶她步上二樓，來到窗邊，指向皚皚白雪的遠方道：「從這裡望去，可以看到是否有人接近莊園。看到我們的馬車後，可以估計多久抵達，自然可以先燒盆暖爐了。」

　　「原來如此。」夏侯芊舉目四望，讚歎著：「好美的風景！想不到雪白也可以這麼美麗。」

　　「你現在會說它美麗，一旦雪下個不停，你出不了門，就會直呼受不了了。」他知道她愛玩的心性，尤其初來乍到，肯定想四處溜躂。

　　「這場雪會下很久嗎？」

　　「隆冬時節，也許一個月都不會停。」他笑答，不意外看見她垮下小臉。

　　「要這麼久啊？」她好生惋惜。

　　「不過……」

　　「不過什麼？」她好奇了。

　　「嗯，先用膳吧！」他故意岔開話題，領她往一樓走去。

　　「你到底想說什麼嘛？」她直扯著他的衣袖急問著。

　　「吃完飯，再告訴你。」他就是不鬆口。

　　夏侯芊嘟起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邁開腳。

　　「少爺。」來到一樓，春雪已端來飯菜，靜候一旁。

　　「你先下去吧！」雷聿皇沒有多看春雪一眼，逕自領著夏侯芊坐下。

　　「是。」春雪又羨又妒地望了兩人一眼，咬著下唇離去。

　　「吃這麼急做啥？」雷昱皇見夏侯芊拚命扒飯的模樣，失笑出聲道。

　　「你說吃完才要告訴我的嘛！我當然要吃快一點羅！」說著，她又夾了菜送入口中，還催促著他道：「你也快點吃嘛。」

　　雷昱皇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背道：「吃住一點，嗆著了，可就不帶你去了。」

　　夏侯芊聞言，立刻緩下速度，卻還是一口接著一口吃，直到真的嗆得咳嗽時，雷聿皇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

　　「咳……咳……你還笑！」她邊咳邊道。

　　「自作自受。」他沒什麼良心地道。

　　「討厭！」她的臉頰紅了起來。

　　雷聿皇定定地注視著她，突然道：「你真的像個孩子……」

　　她微愣了一下，有些沮喪地道：「我……我會改進的。」

　　「不！」他脫口而出，「這樣很好，我很喜歡。」

　　他說他喜歡！她訝然地微啟小嘴。

　　他比了比她的唇，「先把肉吞下去再說話。」

　　夏侯芊倏地漲紅了臉，趕忙合起小嘴，嚼著口中的食物，唇畔卻溢出好快樂的笑。

　　他說他喜歡……他竟然說他喜歡……

　　雷聿皇一直望著她的笑，連自己唇角也漸漸上揚都沒有察覺。

鈞蝦逵人

第八章   

　　飯後，夏侯芊按捺著期待的心，跟著雷聿皇來到馬廄。

　　「你要帶我騎馬？」她驚訝地問。在這樣的天氣？

　　「你猜！」他皮皮地笑著，依然吊她的胃口。

　　「少爺，你們要出去？」馬僮昱風有些訝異。

　　「嗯！把『銀雪』牽出來。」

　　雷聿皇率先上馬，雙臂一伸，便將夏侯芊抱上馬，安置於身前，用毛毯緊緊地將她裹抱在胸前，並將她的一雙小手環到他的腰後，「抱緊，摔下去可是很痛的喲！」

　　「嗯！」她將小臉埋入他厚實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

　　跟他在一起，有甜有苦，但此刻，她覺得所有的甜可以取代曾有的苦。情不自禁地，她加重力道環住他，在他懷中漾出一抹笑。不管他要帶她去哪裡，她都跟定他。

　　策馬奔馳，迎面而來的雪花刮來刺骨的寒意，兩人的心卻溫暖相依。

　　不多時，兩人一馬已進入樹林裡。

　　夏侯芊在他懷中眨著美眸張望著，好奇樹林裡會有什麼驚喜？在她的印象中，樹林裡除了毒蛇猛獸外，根本沒什麼好玩的事物哩！

　　「咦？」夏侯芊好像聞到一種怪怪的味道。

　　「聞到了嗎？」他低笑出聲。

　　「是什麼味道？」她蹙起小巧的鼻頭，覺得難聞。

　　「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抱她下馬，繫好馬韁後，牽著她的手往右側走去。

　　「一個小池塘？」夏侯芊看見在樹林環繞下有一池水，奇異的是自樹梢間掉落的小雪花一墜入池面便瞬間融化。

　　「正確的說，是個溫泉。」他帶她來到池邊，執起她的手觸向水面。

　　「啊！熱的！」夏侯芊驚訝地出著。

　　「這是天然的溫泉，四季源源不絕的供應著熱燙的泉水，你一定不知道在這樣的天氣裡露天沐浴是多麼愉悅的事。」他已動手解開身上的束縛。

　　「沐浴？」她錯愕地看著他的動作，「現在還在下雪耶……」

　　「沒錯，要不要試試？」他主動替她脫下毛毯，褪下她身上的衣裳。

　　「好冷！」一陣寒風來，她下意識地拉緊衣襟。

　　「動作快一點，再這樣杵著，咱們都會著涼的。」

　　不由分說地，雷昱皇將她剝個精光，在她來不及遮掩的驚呼聲中攔腰抱起她，一起躍入溫泉裡。

　　「啊——」夏侯芊尖聲嚷著。

　　因為重量，兩人幾乎沒入水面下，須臾再竄出水面。溫熱的泉水包圍了兩人，打濕了發披垂在肩上。在一片雪白的環繞下，她的黑髮顯得格外誘人。

　　「好舒服！」夏侯芊不可置信地低呼。

　　「滿意這個驚喜嗎？」兩人裸裎的肌膚緊緊相貼，他的氣息直撲他敏感的耳垂。

　　「好癢。」她嬌笑出聲，閃躲著他落在頸側的吻。

　　「芊芊……」他暗啞地低吟，水面下的大掌滑移到她纖細的腰肢，「在這種時候沐浴，豈只舒服而已。」

　　他用他有著厚繭的大掌在她柔細的肌膚上來回揉搓，先是她的肩胛，漸次向下移，避開她的酥胸，來到她平坦的小腹，再搓向她不盈一握的腰及完美的裸背……

　　「嗯……」她難以自己地喘息著，已失力氣的身子半掛在他的身上，兩人幾乎密實地相貼著。

　　「要不要也幫我刷洗一番！」他低沉的嗓音如同魔咒般，輕吐在她的耳際。

　　「聿皇……」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抬起青蔥小指，如羽毛般輕撫過他的面額，再撫向他的頸肩按捏著。

　　「可以用力一點，很舒服。」他輕合起眼，享受著她纖纖素手在他的肩上掐捏著，然後，一股燥熱的火焰急竄向下，於是在水面下的男性已然蠢動。

　　「聿皇……」她撫著他壯實的體魄，一顆心怦怦跳得飛快，難抑地嚶嚀了聲，小臉埋入他的頸窩，小手則玩起他胸前兩顆暗紅色的果實。

　　「嗯？」他扣住她的腰，讓她回潤的臀更加地貼向他的亢奮。

　　「啊！你已經……」夏侯芊羞得桃臉一紅，又嗔又喜地嘟囔著。

　　「想要嗎？」他壞壞地問她。

　　「怎……怎麼這樣問嘛？」她捶了他一記，感覺溫熱的水流在用敏感的下處漩著，是他的堅挺所帶起的水波。

　　「也許你並不想嘗試在這裡……」他故意地看了看四周。

　　夏侯芊被他逗得有絲氣惱，明明是他不斷在挑逗她，卻還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

　　她直覺地伸出小手往下探去，抓握住他充血的昂然，嗅道：「你自己難道就不想……」在看見他倏地一變的眼神時，她自動地住了口。

　　意識到自己的大膽，夏侯芊嬌羞地縮回手，不好意思看他。

　　曖昧的氣氛倏然籠罩住兩人，他喘著粗重的氣息，將她抵壓在池壁邊，吻上她嬌喘的紅唇，大掌在水面下揉搓著她圓潤的玉乳。

　　「啊……」夏侯芊輕吟著。

　　這是一種十分特別的感受。白皙的肩胛處隱隱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而浸泡在溫熱的泉水裡的身體卻如火燒般炙人，水中的浮力讓他輕易的撐住她的身子，讓她修長的美腿圈跨在他的腰際，緊貼著他壯碩的腹肌。

　　「聿皇……」她搖晃著螓首，如雲的髮絲浮散在水面。

　　「嗯！」他低應了一聲，吮住她在水波中蕩漾的乳尖，大掌同時向下探索，尋找著那含苞待放的花蕾，繼而用粗糙的指腹，在柔滑的泉水輔助下，搓揉著她前端的小核。

　　「聿皇……」她乾澀的喉頭呢喃著。

　　他突地將她向前一拉，她尖嚷了一聲，雪白的藕臂向後扶住池壁，藉以穩住身子。

　　他邪邪一笑，抬起她的臀，將她的雙腿架上肩，小腿掛在他肩背之上。讓她的身軀霎時浮在水面上，最隱密的天地大刺刺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聿皇……」她嬌羞地想遮掩，雙手卻不敢鬆開地扶扣住池壁，登時兩頰竄上彤雲，只能勉力夾緊大腿根部。

　　「別……」他粗喘了一聲，兩隻大掌扣住她雪白的大腿，將之扳開……

　　「聿皇……」她紅唇微張地喘息著，星眸半掩，輕輕扭搖著姣好的胴體，溫熱的泉水因而晃動著拍打她綿軟的身軀，她不禁舒服地迸出一串呻吟。

　　他伸出舌尖，撥開花唇，舔舐著藏匿其中的小花蕾。

　　她的熱情被他挑起，亢奮地沁出汁液……

　　他的大掌自水面穿滑而過，盈握住她晃動的豐乳，重重地掐揉著。

　　「聿皇……」她只能不斷的呼喚著他，垂掛在他肩背上的小腿拍打著水面，激起小小的水花與漣漪，也揚起一陣氤氳的熱霧，在天寒地凍的雪地裡，冉冉飛昇。

　　「芊芊……」他的唇離開她甜美的窄穴，用指腹摩挲著她細緻的嫩肉，感覺著她難耐地弓起身子，渴求更多地貼向他。

　　「呃……嗯嗯……」她咬住下唇，在他飛快顫動的指腹間喘息著。

　　在她以為自己將攀上高峰時，他修地拉下她的身子，強悍地將她抵往池邊，任憑溫熟的泉水綿密地包復著她的身軀。

　　「聿皇……」她感覺到他的昂然蠢動地抵著她的柔軟，不禁勾起一朵媚人的笑，鬆開扶在池壁的手，改而圈上他的頸項。

　　「準備好了嗎？」他握住熱燙的源頭，在她最敏感的花唇間緩緩磨蹭著。

　　「聿皇……」她仰起小臉，呼出一口白霧，難耐地扭動雙臀，朝他的堅挺靠近。

　　雷聿皇本想再過弄她一會兒，卻禁不起她熱情的挑逗，大掌扣住她圓潤的臀，猛地刺入她的體內。

　　「啊！」瞬間被充實的感覺震撼了她．她喘息著埋入他的頸窩，嚙咬著他寬闊的肩。

　　「芊芊。」他抬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在她唇畔呢喃，「抱緊我。」

　　她聽活地更圈緊他，而他的大掌向下扣住她的臀，將她抵在池壁邊，狂舞起最原始的節奏……

　　「啊……」她的眼別成一輪新月，眼裡望著四處的白雪，耳裡聽著她與他的喘息聲、風聲及水面拍擊聲……

　　他勇猛地岔開雙腿挺立於水池裡，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她，伴隨著身軀的貼合與分開，他低吼著，如瘋狂的猛獸般。

　　寒冷與熾熱，交織成一種絕對的致命吸引力。

　　天地間，除了或輕或重的喘息外，已沒有其他聲音入得了兩人的耳。除了最狂烈的激情外，也沒有其他感覺可以讓他們分心注意。

　　終於，他狠狠啃咬住她雪白的堅挺乳尖，釋放出最滾燙的愛……

　　雪花依然飛舞，激情依然狂燃……



　　雪勢似乎弱了點。雷聿皇仰頭自樹梢縫隙瞧去。

　　「會冷嗎！」歡好過後，她像只慵懶的貓兒般整個趴伏在他的胸前，輕合眼睫的模樣惹人心憐。

　　「有點頭暈……」她呢喃著，覺得熱泉熏得她的頭發昏。

　　「溫泉是不能泡太久的。」他舉目四望，下了決定道：「我先上去生火，你暫時先待在這兒等我。」

　　她不依地扯住他嬌嗔著：「我也要上去。」

　　「你的頭髮全濕了，貿貿然上去會受凍的。聽話，嗯？」他柔聲哄著她。

　　「好吧！」任由他將她扶抱至池壁邊，靠著休息。

　　「如果真的受不了，記得叫我一聲。」他叮嚀著。

　　「嗯！」她含糊地頷首。

　　雷聿皇掠出池面，俐落地穿上衣物，在幾步遠的地方開始生火。

　　對於這裡的一景一物，他早就熟透了，因為有一大樹遮掩，寒風不至於直接灌入，在此地生火是十分理想的，而且離溫泉池近。

　　他邊生火邊觀察著池中的她，忍不住彎起唇笑得好不溫柔，能這樣心無芥蒂地和她共處，原來是如此美好的事。

　　瞧見火勢漸漸加大，雷聿皇掠回地邊輕喚：「芊芊？」

　　「嗯？」她依然合著眼。

　　「來，美人出浴。」話聲一落，他已將她拎出水面。

　　「啊！」氣溫畢竟尚低，夏侯芊只顧著遮掩，頓覺得好冷。

　　「別遮了，我又不是沒瞧過。」他笑著快速替她套上衣物。

　　「聿皇……」她望著他，被動地讓他替她著衣。

　　「唉！」他故意歎了一口氣，「你一點都不似我的娘子，我似乎在幫個女娃娃穿衣服呢！」

　　夏侯芊的心抽搐了一下，小臉低垂了下來。

　　雷聿皇勾起她的下顎，望進她的眼裡，道：「我就是喜歡你像個孩子。」

　　「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她好生擔心地說。

　　「過去的事就別計較了。」他捏了捏她的小鼻頭說。

　　夏侯芊心無芥蒂地笑了笑，當真不計較了。

　　「頭髮濕了，得烘乾才行。」他拉她坐到火邊，掬起她的長髮，替她撩干。

　　「你的頭髮也是濕的，也會著涼。」她轉過身摸上他的發。

　　四隻手交纏，都想為彼此擦乾那一頭濕髮，一個不小心，她的手撞上他的，好不容易避開，又撞上了另一隻手。

　　夏侯芊噗哧一笑，眼兒彎彎，好生柔媚！

　　雷聿皇停下手中的動作，竟瞧癡了。

　　她臉頰上飛上兩朵紅雲，嗔道：「又這樣瞧人家。」

　　他聞言一曬，「這樣瞧你不好嗎？」

　　「我現在才知道，我的眼睛原來這那麼漂亮，可以讓人看得癡了。」

　　「不害躁！」他刮了她的臉頰幾下，羞她。

　　「我的眼睛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她故意問他。

　　「嗯……」他沉吟半晌道：「不笑的時候還好，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天邊的星子，發亮似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她，她無措地扭絞著手指，對他綻出一抹羞澀的笑。

　　雷聿皇的心激動地一跳，扣住她的後腦勺，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他用力地吮住她的舌尖，讓她無所遁逃，像是要抽光所有的空氣，執著而綿密地吻著。

　　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捶上他的胸膛，好不容易等他結束這個吻時，她如獲大赦地猛吸著新鮮的空氣，嬌嗅道：「差點就要窒息了。」

　　「不會的。」他愛憐地用鼻尖磨蹭著她的小鼻頭，親呢地與她耳鬢廝磨。

　　「聿皇！」她突地輕歎一聲，憂鬱地起黛眉，「我覺得……太幸福了。」

　　「不好嗎？」他用鼻尖抵著她珠圓玉潤的耳垂，不甚在意地問。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很不安。」她說不出心中的憂慮所為何來。

　　「你的腦袋瓜不應該想這些的。」他輕笑出聲。

　　「為什麼？」她不懂。他認為她該想些什麼？

　　「你就像個孩子一樣，不該想太多。更何況，你只是庸人自擾而已。」可不是？他已經發現他真的愛她，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冷落她、傷害她，她又何來的不安呢？

　　「真的是庸人自擾嗎？」她嘀嘀咕咕地自問。

　　「芊芊……」他突然柔情萬千地喚她。

　　她直覺地揚眸，紅唇馬上被吮住。

　　「嗯……」她悶哼了一聲，因他火熱的吻而失了神。

　　「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的。」承諾輕易地脫口而出，他這才發現自己已愛她那麼深。

　　「聿皇……」她感動地紅了眼眶，綻出一朵讓百花相形失色的絕美笑容。

　　「真美……」他讚歎地啄吻著她的唇，大掌不禁鑽入她的衣襟之內，揉搓著豐潤的玉乳。

　　「聿皇？」她輕吟了一聲，覺得身體熱燙了起來。

　　「為我瘋狂，讓我看看你的熱情……」他望著在火光映照下的雪白胴體，沙啞地說。

　　「嗯！」她嬌喘了一聲，望著他結實的大掌在她白皙的渾圓上揉掐出點點紅斑。

　　雷聿皇俯身吻上她胸前的粉色蓓蕾，用舌尖逗弄著，直到她顫抖地呻吟，渴求地扭動身軀。

　　他的眼牢牢地鎖住她迷醉的容顏，雖然胯下的堅挺讓他難受地蹙起眉，可他依然慢條斯理地探手往下撫去，揉弄著她最敏感的花蕊。
　　「呃……」夏侯芊渾身發軟，只能任由他擺佈。

　　「芊芊，翻過身去。」他喘息著命令。

　　她聽話地照做，完美無暇的裸背眩惑了他的眼，他眷戀地吻著她光潔的背脊，大掌則扣住她的腰，讓她弓起身子、揚起雪白的臀。

　　「聿皇……」她趴伏在衣服上嬌喘著，「好熱……」究竟是體內的熱，抑或是火光的熱？她已無法分辨。

　　他的吻沿著她的脊椎漸漸下移，他的手則往前沿向她最隱密的天地，揉弄著她前端的小核。

　　「啊……」她不自覺地擺動臀部。

　　終於他吻上她的臀瓣，慎重而纏綿地吻著，猶如膜拜般。他的手指在她濕滑的人口處徘徊，等待她沁出更多的汁液。

　　「聿皇……」

　　「嗯？！」他故意繞著圈圈，就是不進入。

　　「我要你……」她終於吟哦出聲，裸背上已滲出薄汗。

　　「芊芊……」左手探向她的胸前，探出著她晃動的乳房，右手指則如她所願地擠入窄穴裡，快速地抽動。

　　「聿皇……」她瘋狂地甩起半干的長髮，臀部抬得更高了。

　　他幾乎想解下褲子直接進入她，可他不，他只是再擠入一指，用粗糙的指腹摩擦著內壁，更強烈地撞著她。

　　「芊芊，叫出來，不要壓抑……」他的汗水滴在她的背上，急喘著命令。

　　「啊……」她急運地抖動身自，體內像是爆開最閃亮的煙火似的，然後，熄滅……

　　「啊！」她只覺渾身一軟，似乎將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似的在地上喘息。

　　「芊芊。」他微笑地摟她入懷，疼惜地撫著她汗濕的背。

　　「你怎麼不……」她嬌羞地問不出口。

　　「我只想看著你就好。」他用手背摩挲著她的面頰，溫柔地說。

　　想起適才的放浪，她羞紅了臉捶著他道：「討厭！」

　　他笑著替她穿上衣服，摸著她本已漸干卻又汗濕的長髮，笑過：「還有力氣嗎？」

　　「沒有了。」她又羞又惱地再捶他一記。

　　「芊芊，明日一早，我要和昱風出一趟門。」他擁著她．讓她靠在他懷裡，一同取暖。

　　「出門？要去哪裡？」本來舒服得合起的眼再度張開。

　　「賣馬。往北行去有個不小的城鎮，我們會在那裡賣出好馬，賺取應得的酬勞。」

　　「我也要去。」她累得打了個呵欠。

　　「天寒地凍的，你留在牧場裡比較好。」

　　「可是……」

　　「春雪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很快就回來。」他替她整理已干的長髮，柔聲道：「你累了，休息一會兒咱們再回去。」

　　「我也要去……」她依然咕噥著。

　　望著她憨甜的睡顏，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當初以為自己愛上的是她那雙與霜霜相似的眼瞳，如今才知他早已被她眼眸中的靈魂吸引。

　　多麼無知的自己呵！竟傻得差點將難得的幸福推離。

　　他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際，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比霜霜更值得珍惜的好女人。

　　霜霜……雷聿皇蹙起眉，難堪的往事浮現心頭，原來過去他總在自欺欺人，竟傻得以為那就是執著，唉！

鈞蝦逵人

第九章   

　　距離依依不捨地在門口揮手送走雷聿皇與昱風的日子，算一算也有兩天了，夏侯芊垮下小臉，淚水在眼眶裡打滾。

　　才兩日不見，她就好想、好想他啊！

　　以前他生氣時，雖然不理她，但至少在她眼前，而今……她愈想愈難過，惱恨自己為何不堅持隨行，至少還可以天天望著他。

　　「夫人，天氣寒冷，您還是回房暖和些。若是受了寒，少爺會生氣的！」劉嫂叮嚀著。

　　這兩日，夏侯芊總是許在門邊張望遠方，活像個望夫石。

　　「說得也是。」春雪在一旁開口道：「夫人可是千金嬌軀呢！」

　　「春雪！」劉婦疾言厲色地斥了女兒一句。

　　夏侯芊看到春雪又怨又恨地瞪著自己，心裡大受震撼。

　　「夫人，您先回房歇著，廚房裡熬了甜湯，待會兒春雪會送過去給您。」劉嫂說完，便硬拖著女兒離去。

　　夏侯芊不安地躲回房裡想著春雪討厭她嗎？

　　想起春雪憤恨的眼眸，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只是，為什麼呢？初來乍到此地，她做錯什麼事得罪春雪了！

　　皺眉沉思的夏侯芊，被猛然撞開的門扉給嚇了一跳，見來人是春雪，才撫胸道：「原來是你。」

　　「當然是我。」春雪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為什麼討厭我？」夏侯芊直截了當地問。

　　春雪的身子明顯地僵了僵，隨即挺起胸膛道：「討厭就是討厭，誰說一定要有理由？」

　　「討厭一個人可以沒有理由嗎？」夏侯芊很認真地想著。

　　「甜湯！」春雪沒好氣地將手中的甜湯用力地「放」到桌上，上面赫然有著雪。在送來的途中，她隨手抓了一把雪花擺入碗裡。

　　「這是……」夏侯芊不可置信地望著甜湯。

　　「我就是故意的，怎樣？我就是討厭你！」春雪絲毫不愧疚地仰高鼻道。

　　夏侯芊來回地望了望春雪及甜湯，然後爆出一陣大笑，出其不意地摟住春雪道：「我喜歡你！」要她如此惡作劇，她還不敢呢！她欣賞春雪。

　　「你……你幹什麼？」春雪愕地推開夏侯芊，「你有什麼毛病啊？」

　　「我說我喜歡你嘛！你等等喔！」她轉身到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出一個精緻的香囊，遞給春雪道：「送給你！這是我姊姊親手縫製的！」

　　臨行前，三姊夏侯芃含淚送了幾個香囊給她，現在，她慷慨地送一個給春雪。

　　「我才不要這種東西！」春雪將香囊擲到地上．還踩上幾腳，忿忿地道：「你別以為送我東西我就不會討厭你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啊！」夏侯芊嘟唇拾起地上的春囊，心疼地拍了拍。

　　「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春雪激動地吼著，在轉身奔出前．她噙著惡意的笑，回身望向夏侯芊道：「少爺一定是因為你長得像霜霜小姐才會娶你的！除了霜霜小姐，少爺根本不會喜歡任何人！」

　　「什麼霜霜小姐？你在說什麼？」夏侯芊面色發白，捏緊手中的香囊，惶惑不安地問。

　　「知道我們為什麼跟著少爺來到北方嗎？就是因為霜霜小姐死了，少爺痛不欲生，才帶著我們來到北方療傷的。」

　　「如果你看過少爺發狂的模樣，你就會明白在少爺心中，誰也無法取代霜霜小姐的地位！少爺愛她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而你，若不是正好長了一雙和霜霜一樣的眼睛，少爺說什麼也不會娶你的！」

　　「你……你在說什麼？」夏侯芊向後退了一步，猛搖頭道；「我不會相信你的，聿皇愛我……」

　　修地，她想起她曾開玩笑地說：「你好像很愛我的眼睛呢！」

　　眼睛……神似霜霜的眼睛……不！不是樣的，夏侯芊驚恐地瞪大眼，她不可以也不能懷疑聿皇對她的感情。

　　「你不相信也無所謂，反正少爺愛的是霜霜……」

　　「春雪！」劉嫂不可置信地衝進房裡，一把扯住春雪厲聲斥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又沒胡說！」春雪掙扎著嘶喊。

　　「夫人，您千萬別聽春雪的話，她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劉嫂心急如焚地解釋。

　　夏侯芊充耳未聞地回立在原地，腦海裡淨是雷聿皇深情地望著她的眼睛……

　　「你們先出去吧！」陌生的男音響起。

　　段丞熹擰起眉，遣走了劉嫂與春雪。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地惡化了嗎？段丞熹望著神色木然的夏侯芊，暗惱自己來遲了一步。

　　他本想在雷聿皇徹底傷害夏侯芊前，趕來保護她的，想不到……一個小女僕竟然狠心地點出實憎，但若不是雷聿皇虧待夏侯芊，小女僕豈敢太歲頭上動土！

　　「芊芊！」他輕拍她的面頰，要她回神。

　　「小……王爺，你……」

　　「我來了。」他瞭解地敞開雙臂，任由她撲入他懷裡哭泣。

　　「小王爺……」適才的衝擊與見到熟悉故友的心情，讓夏侯芊悲慼地哭著。

　　「你終於還是知道了。」他輕歎一口氣。

　　夏侯芊聞官身子一僵，顫巍巍地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我以為他會好好待你的，想不到……」段丞熹厲眸四掃，寒聲道：「他人呢？我要帶你回去！」

　　夏侯芊得退後幾步，「帶我回去？回去哪裡？我不要！」

　　「芊芊，你也知道了，不是嗎？他愛的是霜霜，你只不過是個替代品，留在他身邊，你只會更痛苦。」他向前一步想拉住她，卻被她遠遠地避開。

　　「不，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聿皇是愛我的，他對我很好，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夏侯芊喃喃自語，像是想說服段丞熹與她自己。

　　「他對你好，是因為你長得像霜霜！」段丞熹痛心地低吼，「一直以來，我只把你看成妹妹，從未發現你的眉眼之間竟然與霜霜如此神似……」

　　「不！我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不像任何人！」夏侯芊激動地抓著眼睛，尖利的指甲在她的眼角留下的抓痕，微微地滲出血絲，她卻不覺得痛。

　　「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面對事實呢？」段丞熹抓住她自虐的手，「難道非要我拿出證據來嗎？」

　　「證據？什麼證據？你有什麼證據？」夏侯芊又驚又慌地嚷著。

　　段丞熹不忍地覷了她一眼，揚聲道：「小蘭。」

　　夏侯芊望向門扉，瞧見一名女子施施然的自門外走進來。

　　「她是誰？」夏侯芊心中的恐懼愈滾愈大，已到草木皆兵的程度。

　　「她是迎春閣的小蘭，迎春閣是什麼地方，你應該知道吧？以前聿皇與她……」段丞熹停住話，不願再往下詳述。

　　夏侯芊臉色發白，淚水爬滿了腮邊。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和聿皇之間很幸福的，他們是很恩愛的夫妻……

　　「雷公子總是喚小蘭為霜霜。」小蘭臉上迸射出愛戀的光彩，「小蘭不介意成為霜霜的影子……」

　　「小蘭！」段丞熹打斷小蘭的話，不讓她再往下說。

　　小蘭斂眉垂首，暫時不打算違背段丞熹的命令。當段丞熹主動找上她時，她就知道非得好好地把握住這次機會。

　　「芊芊……」段丞熹抹去夏侯芊頰上殘存的淚水，柔聲道：「事實也許殘酷，你卻不得不面對。你對霜霜應該不陌生吧？她正是傳言中不堪被我凌虐而自盡的妻子……」語末，有著自嘲的口氣。

　　夏侯芊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可置信地望著段丞熹。

　　「你現在終於知道聿皇為什麼娶你了嗎？那一日，他以為我對你有非分的念頭，所以他急切地想抓住你．娶你進門，好讓你躲開我的『魔掌』。」段丞熹再也掩飾不了唇邊那抹嘲諷的笑。

　　「不！」夏侯芊虛弱地低語，「別……別再說了！」她不想再聽，真的夠了！

　　段丞熹卻不讓她縮回殼中，硬是將小蘭推到她面前，指著她的眼道：「你仔瞧瞧小蘭的眼。」

　　夏侯芊下意識地別開臉，不願面對。

　　段丞熹扳過她的臉，強迫她望向小蘭，「你看清楚了嗎？她這雙眼或許沒有你明亮，但也有三分神似霜霜啊！」

　　夏侯芊痛楚地合上眼，卻再也掉不出淚。

　　小蘭乘機又道：「小蘭知道累公子深愛著霜霜，每次面對我……他都不斷地喚著霜霜、霜霜、霜霜……」

　　「不要說了！」夏侯芊尖聲叫道，猛地甩開段丞熹的箝制，縮到角落，身子簌簌發抖。

　　「芊芊，你受委屈了。」段丞熹心疼地上前一步。

　　「不，我沒有受委屈！」夏侯箝反抗地喊著，「他對我很好，我們很幸福！」

　　「真的嗎？他真的沒有傷害你？」段丞熹不相信地挑起眉。

　　夏侯箝的腦海裡乍然閃過雷聿皇曾有的冷落，可她一甩頭，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堅定地道：「沒有，他對我很好！」

　　她的堅定看在段丞熹眼裡，不過是一種委曲求全的掙扎。他搖了搖頭歎道：「芊芊……」

　　「什麼都別說了。我相信聿皇，他是愛我的！」她一定要相信他，否則，她無法支持下去。

　　「芊芊……」

　　夏侯芊打斷段丞熹的話語，綻出一抹笑道：「千裡迢迢來此，你們一定也累了，我請劉嫂替你們準備兩間客房，先好好地休息吧！」

　　段丞熹頹然一歎道：「你要等他回來，跟他求證，是嗎？」

　　「不是求證。」夏侯芊徽笑過：「我相信他，他是在乎我的！」

　　「你長大了，再也不是個活則亂跳、用腦子只想著如何去玩的芊芊了。」段丞熹深感欣慰，卻也心疼地低喃。

　　夏侯芊抿唇淺笑，吩咐劉嫂帶段丞熹與小蘭到客房休息。

　　直到房裡再無他人，夏侯淺才跌坐在桌前，明亮有神的大眼裡，此刻淨是對未來的不安。

　　她相信雷聿皇，可是……他值得她相信嗎？

　　「聿皇……如果你心中愛著的是霜霜，為何還能待我如此溫柔？」夏侯淺淒楚地想著，淚水無聲地沿著臉頰滑落……



　　雪，不再像來程時那般猛烈襲人，也許是呼應著雷聿皇的好心情，回程的雪顯得可親許多。

　　他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兒，想著：芊芊一定會愛不釋手的吧？這可是他精心挑選有趣的小童玩呢！

　　他的腦海裡已浮現出她驚喜的表情，想著她活潑又靈動的眼神，他的心怦怦然跳動著，恨不得馬上將她擁人懷中，好好地傾訴分離幾日以來的思念。

　　遠遠地，他已瞧到牧場的影子。

　　「昱風，換你進來休息吧！」雷聿皇自馬車中探出身子。

　　「少爺，就快到了，這點風雪不礙事的。」昱風的面頰已被風雪吹拂得冰冷，卻還是如此說。

　　「不，當初說好輪流駕車，我已經休息夠了。」雷聿皇執意地說，大掌已自昱風手中接過韁繩。

　　「是，少爺。」聿風不再多言，逕自進入馬車廂裡暖身子。

　　「駕！」雷聿皇低喝了一聲，催促著馬兒奮力朝前行進。

　　馬兒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歸心似箭，拚命地邁開蹄子朝前奔去……



　　夏侯淺快步地來到庭院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感覺舒服許多。

　　適才，她與段丞熹、小蘭一同用餐，席間的氣氛十分尷尬。她曾試著想說些輕鬆的話題，可他們完全不捧場，讓她嘴角的笑愈來愈僵，到最後，她幾乎是匆匆扒完飯，狼狽地逃了出來。

　　為什麼她就非得哭喪著臉不可呢？在她心裡依然抱持著希望啊！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的！

　　夏侯淺敞開雙臂，仰起小臉，任由稀落的雪花掃過面頰。突地，她想起了姊姊夏侯芃。

　　夏侯芃喜歡雪，只因她是在下雪的季節遇上了心愛的男人——岳御霄。

　　想起了姊姊，夏侯芊心中一暖，忍不住仰視天空喃喃的道：「姊姊，有空，你一定要來找我玩，在這裡，有好多好多的雪呢！」

　　對了！她應該寫封家書給哥哥、嫂嫂和姊姊才對！順便可以邀姊姊夏侯芃來這裡玩呢。姊姊一定想不到雪地裡會有麼溫暖舒服的溫泉。
　　想起溫泉，夏侯芊的臉頰熱燙了起來，也想起一日她與雷聿皇的纏綿……

　　「聿皇是愛我的！我要有信心才是！」夏侯芊小手成拳的握在身側，微笑地告訴自己。

　　嗯！沒錯，就是這樣！她心裡一樂，準備回房拿紙筆寫信給姊姊夏侯芃，請她和岳御霄來牧場裡做客。

　　才一回身，她就迎上小蘭的視線，嘴角的笑差點垮下。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小蘭冷冷地望著夏侯芊。

　　「為什麼笑不出來？」夏侯芊一向愛笑。

　　「雷公子並不愛你，你怎麼還能笑了』小蘭看她怡然自得，心裡不禁泛起怒氣。

　　「他是愛我的！」夏侯芊用力地說。

　　「霜霜呢？」小蘭冷笑道。

　　「霜霜……」夏侯芊蹙眉鎮定地道：「在你們提起這個名字前，聿皇根本沒有提過，也許你們誤會了！」

　　她驀地想起雷聿皇曾經夢囈著「霜」這個字，但下一刻她馬上抹去這段回憶。

　　「誤會？！」小蘭嗓音高揚起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雷公子的的確確深愛著霜霜，每一次溫存時，雷公子總是喚著霜霜的名字，縱使在我的身體裡，他的心依然是屬於霜霜的，而你不過是另一個我，一個更像霜霜的我！」小蘭惡狠狠地說，眼射出強烈的恨。

　　小蘭露骨的話語傷害了夏侯芊的心，她別開眼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不要聽、不要想，不要懷疑雷聿皇對她的好。

　　「為什麼不說話？你應該要覺得痛苦，因為你愛的男人根本不愛你！」小蘭朝她逼近一步，猙獰地說。

　　「我不相信你所說的。」夏侯芊望也不望小蘭一眼，快步地想從小蘭身旁離去。

　　「你根本不愛他！」小蘭拉住夏侯芊離去的身子，尖叫出聲。

　　「放開我！」夏侯芊激烈地甩開被擒住的手，再也無法客氣地嚷道。

　　「你根本不愛他，如果你愛他，那你不會這麼平靜的！」小蘭甩開幾步，卻不願放鬆地喊著。

　　夏侯芊忍無可忍地衝到小蘭面前，「那是因為我相信他，我相信在他心裡有我。」隨即夏侯芊笑了笑，「我何必跟你解釋我的心情呢？真是的。」

　　小蘭呆呆地看著夏侯芊離去，她從來不知道雷聿皇娶了這麼一位如此「特別」的女孩，換成別人，恐怕早已哭濕幾條巾帕了吧？而這個夏侯芊竟然可以調適自己的情緒，甚至堅持地相信雷聿皇！

　　「雷公子，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愛我好嗎？我不在意我只是個影子，只是個替身，我只是希望你的眼光能停留在我身上……」小蘭抬手掩面，任由淚水自指縫裡流洩而出，一如她收不回也期盼不到的愛。

　　小蘭不得不承認自己輸給夏侯芊。她是期盼雷聿皇的愛，卻無法像夏侯芊這般信任雷聿皇。

　　她輸了，又拿什麼去爭呢？



　　夏侯芊好不容易找到春雪，春雪卻故意別開臉，不看她。

　　夏侯芊不高興地說：「你的態度真是糟透了！」

　　春雪不理會她。

　　「你真是不懂事！你知不知道你得罪我，很可能會連累到你參和你娘！」夏侯芊兩手叉腰，不服氣地說。

　　「少爺如果重視你，我們才會得到處分，但如果少爺不在乎你，你說的話根本沒有什麼份量。」春雪洋洋得意地說，擺明了看扁夏侯芊在雷聿皇心中的地位。

　　夏侯芊聞言翻了翻白眼，真不明白雷聿皇怎樣管教出這樣目中無人的小女僕？

　　「如果不是因為我個性善良，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轍嗎？哼！就算我說的話沒有份量，你可曾想過你爹和你娘會多麼的歉疚？真是一點也不懂得孝順！」

　　「關你什麼事？」春雪也生氣了，「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等少爺回來，說不定就將你掃地出門呢！那個小蘭姑娘怎麼看都比你好太多了！」

　　「你真的覺得小蘭姑娘比較好？」夏侯芊不以為然地望著春雪，「我想，你心裡應該是覺得自己比較好吧？」

　　「你……」心事被拆穿，春雪老羞成怒地漲紅了臉。

　　「算了！你討厭我，我也沒辦法。雖然我是夫人，一氣之下是可以將你爹、你娘和你一起趕出去的……」

　　「你敢？」春雪大喊。

　　「我為什麼不敢？」夏侯芊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我只是不想端出身為『夫人』的威嚴罷了，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你只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夫人』。」春雪冷笑道。

　　「不受寵的夫人，怎樣也比不討人喜歡的小女僕強吧！」夏侯芊怒氣陡生，不客氣地回嘴。

　　「你……你……」

　　「我怎樣？」夏侯芊真的動了氣，生起氣來仍像個孩子。

　　「我等著看你被少爺冷落，一輩子自怨自艾！」春雪惡毒地詛咒著。

　　「就算被冷落，我也不會自怨自艾的！」

　　「啪啪啪……」一陣拍掌聲自兩人身側傳來。

　　「小王爺！」夏候芊瞟了段丞熹一眼，嘟起小嘴生起悶氣來。她都快被氣死了，他竟然在一旁拍手看熱鬧！

　　「小王爺……」春雪見到段丞熹出現，趾高氣昂的小臉馬上垂了下來，心裡忐忑不安。

　　「春雪，你剛才的話已經可以讓你們一家人被趕出這裡。」段丞熹高傲地著她，陰騭的眼裡露出凶光。

　　「小王爺……」春雪全身發起抖來。

　　夏侯芊忍不住咕噥道：「態度差真多！我好歹也是『夫人』耶！她為什麼怕你不怕我？」

　　「如果要讓人怕你，就不要讓人覺得你好欺負。」段丞熹提醒道。

　　「我也不想讓她怕我啊！」事實上，她希望能和春雪成為朋友，這樣一來，聿皇若無法陪她時，她也可以和春雪閒聊遊玩，只是，事與願違哪！

　　「身為『夫人』，就要有『夫人』該有的樣子。」段丞熹雖然語帶苛責，卻無法真的對夏侯芊動氣。

　　「我也不想當什麼夫人。」夏侯芊嘟起嘴，嘰嘰咕咕地說。

　　「你喔！」段丞熹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

　　「對了，我是來問春雪哪兒有紙筆的。」夏侯芊這才想起正事。

　　春雪噤聲不語。

　　段丞熹再度板起臉，「你沒聽到夫人正在問你話嗎？」

　　春雪心一驚，趕忙恭順地道：「少爺的書房裡有。」

　　「再讓我看到你對夫人不敬，我會直接將你們趕出去，聽到沒有！」段丞熹低聲說，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別嚇她嘛！」夏侯芊有些不忍地扯了扯段丞熹。

　　「欺善怕惡的人，最是無恥。」段丞熹淡淡拋下一句，便帶著夏侯芊離去。

　　春雪這才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突然，一陣微弱的馬蹄聲傳人耳際，春雪立刻眼睛一亮，轉身朝屋外奔去。若不是在北地生活久了，是不會聽出踩踏在雪地的馬蹄的。

　　一見到駕馬的雷聿皇風姿颯颯地自馬車上躍下，春雪激動得想大聲呼喚，但轉念一想，委屈的淚水倏地爬滿臉龐。

　　「春雪！」心情甚佳的雷聿皇乍見春雪雙眼含淚，意外地問。

　　「少爺……夫人她……」

　　「芊芊？芊芊怎麼了？」雷聿皇心裡一急，邁開大步朝屋裡行去。

　　「少爺不要進去！你不會想看到的！」春雪飛快地扯住雷聿皇，急切地喊著。

　　「你在說什麼？」雷聿皇臉色大變，停下腳步望向春雪道：「說清楚！」

　　「昨日來了一個自稱是小王爺的男人，他……一來就和夫人很是親暱，夫人要春雪『不可以去打擾他們』，可是春雪剛才看見……看見……」

　　「看見什麼？說！」雷聿皇額上青筋暴現，腦海中出現各種不堪的想像。

　　「春雪看見他們擁抱在一起，小王爺還說要夫人跟他一起走……」

　　話至此，雷聿皇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暴喝一聲，「他們在哪裡？」

　　「書……書房。」春雪大驚失色，抖著聲音說。

　　雷聿皇夾帶怒氣狂掃而去。

　　春雪有絲不安地扭轉著雙手，豈料，耳畔突然響起一句，「你說謊，對吧？」

　　「你……你在說什麼？」春雪跳了一下，瞪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的昱風，隨即狼狽地奔離。

　　昱風抿唇望著春雪落荒而逃的模樣，心裡已明白了幾分。

　　抬起頭望著被雪覆蓋屋頂的雷家牧場，昱風心想，他身上的傷已痊癒得差不多，也該是離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