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8-3-19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94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29466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七章
好望急乎乎,日夜趕路,兩地折返。
「為了拿顆避毒珠,浪費我多少時間?!」
好望啐聲,奔馳的速度絲毫未緩,翻山越嶺、騰雲駕霧,全為能得到「避毒珠」
避毒珠,顧名思義,能避世間萬毒之珠,是難得珍物。雖然,效用是否真如其名威猛有力,仍有待商榷,好望仍然願意一試。
寧可信其有。
只要有一絲絲可用性,能減少一成毒性,都好。
不為自己,而是為辰星。
雖然,他沒有貔貅的驅疫本領,也不能不替她做些什麼。
「若避毒珠如此好用,辰星佩戴它,能多抵抗天厲一刻,那就值得了。」
他便是抱持此一信念,甘願奔波往返………
替妖獸「羅羅」,求、愛!
避毒珠在羅羅手中,而獲取珠子的唯一條件,就是代替羅羅,向他暗戀許久的女妖表達愛慕。
羅羅囉嗦的程度,讓好望一度萌生……乾脆直接動手,搶奪避毒珠算了!
不過,喊搶說奪不是他的個性,想從別人手中取走珍寶,要嘛,以金銀交換,要嘛,談妥條件,對方你情我願,才不會冠上「盜寶賊」的惡名。
羅羅是只白虎精,長得方頭大耳,魁梧巨壯,一臉兇殘野獰,面容爬滿白毛黑斑紋,如此模樣,卻擁有一顆纖細多感之心。
聽聞好望為取避毒珠而來,任何「死也不給你」的頑強抵抗,羅羅倒也沒有,再聽見好望說:「只要肯給我避毒珠,條件隨你開,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辦妥。」
羅羅的虎眸,瞬間閃光大作,滿天繁星的璀璨,也不過爾爾。
「真的嗎?你……什麼都願意幫我?」
「我做得到的話。」好望很是豪邁。
那張猙獰的虎臉,竟微微紅了。
「那、那……你能幫我送封信,到芳草谷……」
「送信?小事。到芳草谷,給誰?」一定是決鬥狀,要送到仇家手上,對吧?
羅羅從懷裡掏出的紙團,早已皺成鹹菜乾,他試圖攤平,但成效不彰。
「給芳草谷的金兔兒……」信外頭,用疑似鮮血之物,歪七扭八寫上「金兔兒收」,很具有恫嚇意味。
「原來,是要找兔精挑戰呀。」好望點著頭。
「不不不,不是挑戰,我想請她嫁給我……」
兇惡虎臉,配上羞澀忸怩,令好望有股作嘔感。
「你,想娶隻兔子?」好望盡可能地不讓下巴掉下來!
「我第一次見到金兔兒,就被她迷去了,她好可愛,那麼嫩,那麼軟……」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下來。
「第一次見她的情景,不會是她被你按於虎爪下,你正準備開口吃她吧?」好望只是假設……以最糟的情況來做假設。
「咦?你怎知道?你在場嗎?」羅羅一臉驚奇和佩服。
好望還知道另一件事……這一趟的送信工作,不會太輕鬆。
果不其然。
才到芳草谷,大門尚未踏進去,裡頭的小兔精們,一聽見「羅羅」惡名,立即關門上閂,每個兔洞閉鎖得超緊,他連想找個縫隙將情書塞進去,都做不到。
無功而返,當然,避毒珠也拿不到手……不是羅羅不給,而是好望沒臉收。受人之托,無法忠人之事,好望打定主意,挑戰第二次。
「你別急著求親,你該先求和,為先前險些誤食她之事,送上歉意,誠心道歉,待她原諒,再來談後續。」好望給他建議,羅羅認真聽取,連連點頭。
「那我準備一些求和的東西,再麻煩你替我送去……」
「小巧可愛些的呀。」沒有雌性不愛精緻小玩意兒,投其所好,是成功的第一步……
對,羅羅拿回來的求和物,很小巧,很可愛,白通通,軟綿綿。
但,是柔軟兔毛做成的球球髮簪呀呀呀呀呀!
那團兔毛,說不定是金兔兒家兄弟姊妹、叔叔伯伯、爺爺奶奶的「遺物」,拿它去送兔精,等於把血淋淋屍首丟到兔兒面前,兔兒會原諒你才有鬼!
就像有人送羅羅「虎鞭」一根,他也不信羅羅能開心收下。
好望抹抹臉,隨手摘了把青草,用粉色絹帶繞住,再打上花結。
「送這個。」遞過去。
「好寒酸……」羅羅覺得禮太輕,面子掛不住。
「你送那個,才真的叫白癡。」自找死路!
好望說完,又趕著送禮去。
這一次,拜可口青草之賜,沒被賞閉門羹,他也很聰明,絕口不提「羅羅」兩字,如願見到金兔兒本人,直到將青草送交金兔兒,他才說明了來意,以及羅羅的示好。
「我很怕他……能不要見到他是最好的……」金兔兒囁嚅道,握著青草的手兒微微顫抖。
「兔怕虎,是天經地義,你不用覺得抱歉,只要知道,他很後悔讓你飽受驚嚇,希望你能原諒他,其餘的,便順其自然吧。」
「嗯……請替我……謝謝他的青草。」
好望帶著這個答覆,返回羅羅的獸穴。羅羅聽完,笑得好傻好憨。
「你是我的大恩公!你這麼熱心,幫我這麼多,我該如何感謝你……」
誰幫你了?我是為我自己……修正,我是為辰星,才這麼辛苦的,好嗎?
為了她,你的蠢信,我送;為了她,你的求和物,我也送。換成別人,我才沒那個好性子!
「不用謝,避毒珠拿來便好。」這種時候索討,最是心安理得,再怎麼說,他費了好一番功夫呢。
「當然、當然……避毒珠在這裡。」羅羅彎腰,雙手奉上,恭恭敬敬。
瑩瑩發光的小東西呀,終於到手啦!
「這避毒珠,真能避萬毒?」好望隨口問。
「傳言中,是這樣沒錯。我被毒蜂蜇傷,拿它來滾一滾,馬上就好了。」
「姑且信你。要是誇大騙我,我就去芳草谷說你壞話。」
「怎麼這樣……」羅羅苦臉。
好望咧嘴大笑。這種破威脅,只有笨羅羅會信。
「記得,每日送一束青草,署名給金兔兒,擺在谷外,別急躁闖進去,慢慢來,無論吃多少回閉門羹,放棄就輸了。」
「每日都送?」
「怎麼?嫌累呀?」
「不不不……不累,一點都不累,我只擔心她不收……」羅羅撓頭。
「你不送,怎知她收不收?」
「那我把毛毛髮簪和青草綁在一塊兒送,她會收嗎?」羅羅懷抱希冀。
「想死,大可這麼做,包她怨恨你一輩子。」好望翻翻白眼,搶走兔毛髮簪,這白綿綿的東西沒收,省得羅羅誤事,他拿去轉送辰星正好。
「恩公,你說太急躁會嚇跑她,那……我何時才能跟她表達愛意?」難不成只能送草送一輩子吧,嗚。
好望偏頭一想,「嗯……等她願意挨在你身上,靠著你睡得安安穩穩,那時就行了。」能放鬆戒備,在懷中汲取暖意,代表她給予了信任,以及安心。
「願意挨在我身上,靠著我睡……」
羅羅腦中浮現,一虎一兔窩成毛團,依偎一塊兒,好溫馨,好溫暖……不禁笑容燦爛,傻度加倍。
「我現在也要趕緊回去,你繼續努力。」好望拍拍他的肩,各自奮鬥。
趕緊回去。
回那個願意挨在他身上,靠著他睡得安穩的人兒身邊。
好望渾然未察,與羅羅相似的神情也出現在自己臉上。
傻憨憨的,可愛微笑。
辰星幾乎是立即地,甦醒過來。
眼眸睜開,凝著躡足靠近的好望。
「你耳朵別這麼靈,好嗎?」他已經盡心盡力,以不吵醒她為首要原則。
打算偷偷上榻,把她撈進懷裡,抱著一塊兒睡,結果,還是擾了她的安眠。
既然「偷偷來」不成,乾脆光明正大爬上竹床,硬與她分享一半床位。
「我沒有睡。」
「在等我嗎?」他說著笑,手臂當成枕,微彎墊在腦後。
「你去哪裡了?」她問得不輕不重。
足足四日,不見他蹤影,無消無息,說不介懷,是欺騙自己罷了。
「去找顆珠子。」他從襟口內取出避毒珠,遞給她。
珠上留有他的體溫,煨得好暖。
「這是?」
珠體玲瓏,與孩童嬉玩的小彈珠,大小相仿,顏色鮮螢。
「避毒珠。」他悄悄縮短兩人距離,以鯨吞蠶食的方式,橫越界線。
她的不出言阻止,是包容,是放縱,讓他得寸進尺,珠子給了她,空出來的手,有閒暇將她撈進臂彎內。
臂彎上,她螓首輕枕的重量,他覺得很具真實感,他喜歡。
他喜歡她的髮絲,輕撓膚上,那微微的癢,令他想發笑的癢……
他更想讓她拿他當床褥,躺上他的胸膛,四肢與他迭纏,棉絮般的軟重,全都交給他,他甘願攬下。
「你把它戴在身上,據說它能避毒,雖然不確定遇上夭厲那神般等級的毒,效用能有多少,不過多一份保障,總是好事嘛。」
「你數日不見,便是忙於去尋此珠?」
「對呀,我先回龍骸城,請我父王替我查查珠子的下落,確定了方位後,又趕去羅羅的獸穴…羅羅是一隻白虎精……」
好望開始描述,這四日的心酸血淚,告訴著她,羅羅的換珠條件、羅羅的暗戀、羅羅的情書、羅羅的心上人,還有羅羅的腦殘……
她都不知道他有多辛苦,嗚,要好好獎勵他哦。
辰星一邊聽,拈在指腹間的避毒珠,似乎……更熱燙了一些。
「你放心,我回來之前,跑了趟天山,用純淨的天池池水,講避毒珠清洗乾淨,把珠上的虎騷味全洗掉了。」瞧,他多細心。
羅羅說,他拿它在中毒的傷口滾動,藉以吸毒,誰知道羅羅是傷在哪?萬一是臀上還得了?!
他仍在說著,每一字,每一句,她都專注聽聞。
他為了她,千里迢迢去取避毒珠,不管珠子效用如何,不顧原先持有者是否同意割愛,會不會遇上刁難,有沒有危險……這一些,他沒說的,她也聽見了。
這股受人憐愛的喜悅,被誰如此珍惜著、重視著……
她的心,像發了雙翅,飛翔起來。
「過陣子,我帶著你一起去瞧瞧,看羅羅追兔的成效如何?雖然,我覺得一年半載之內,它只能在芳草谷外乾瞪眼,哈哈哈。」
「我在途中,發現一處能賞星河的地方,能躺能翻滾,我們也順道一起去吧。」
他說了很多,不見她回答,好望側首,專注枕在膀彎的她。
「怎麼了?都不吭聲?」覺得他話太多了嗎?
「……我喜歡聽你說話。」
她喜歡聽他說得眉飛色舞。
她喜歡聽他說,我帶你,一起去瞧瞧。
她喜歡他說,一起。
好望聞言,沉沉笑了,臉龐磨蹭她的額發。
這幾日,他沒日沒夜替羅羅辦事,實際上,身體的疲倦已累積相當程度,尤其面對羅羅那種少根筋的獸類,讓累意加倍。
現在,偎抵著辰星的額際,舒服又安穩,有股……
熟悉的感覺。
好似,曾在哪時哪地,也有過這種身心俱懈,一整個閒懶的放鬆。
放鬆……
哪裡呢?
一時之間,腦袋空白的好望,不急於去思索難題,蹭著她柔軟髻絲,舒服合眸,微揚的唇,貼近她耳朵,含笑低語:
「我也很喜歡你聽我說話的表情。比陸路上,學堂裡讀書的小毛頭,更認真、更專心……」
他越說越慢,然後沉默了片刻,只剩熱暖鼻息,拂在她面容間。
他睡著了。令人咋舌的速度。
她為之失笑,但也很節制,不發出笑聲。
捨不得擾醒……這麼好看的睡顏。
好望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他察覺肩膀上的重量已不復存在,攏指去握,只握到一手空虛時,他就清醒過來了。
「辰星?」
一坐起,身上被褥滑下。
還替他蓋被呢,怕他著涼,多貼心哪。
「蓋被子……不如拿自己當被往我身上『蓋』,更暖和些。」
看來,精神恢復泰半,才有心思去思淫慾,呵。
好望舒展身手,痛痛快快伸了個大懶腰後,離開竹塌,到草屋外透氣。
「大清早,跑哪兒去了?」尋找她,變成一種忠犬本能。
雙手甩甩,頸子扭扭,邊活動筋骨,邊沿著草屋週遭繞行一圈。
茅草屋的南側,雲深嵐重,一片迷濛。
他知道再走過去,便有一處流瀑,屬雲泉分支,引仙泉而下。
清泉撞擊著巖,泠泠激越,水煙濺散,形成了霧,籠罩於流瀑間,如夢,似幻。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早起的男人,有獎賞。
賞流瀑之下,輕霧繚繞間,出浴美人一名。
美人身姿娉婷,長髮如瀑,若隱若現地遮掩大半裸背綺麗,側顏清麗如冰,自然屬辰星所有。
此刻,是君子與畜生,一線之隔。
立即轉身離開,非禮勿視,是君子。
佇立原地不動,或直接往前走,看個更仔細,是畜生。
好望沒有掙扎,變成畜生一隻……
他跨開步伐,朝流瀑靠近,雙眼直視著她脂白肩頭。
辰星察覺他來,轉首,兩人眸光交會,誰也未露扭捏。
她沒驚呼、沒躲進水裡遮蔽身子,同樣的,他沒避嫌走開、沒捂眼禁視,仍是一步一步,踩著堅定,向她而來。
好望踏進池內,撥泉過水,到她身後。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喜歡到……」
寬厚雙掌握著她的肩,他微微彎身,低首貼近她的右肩,呵著氣笑著,聲音是低沉的、好聽的,以及開心的。
「將我的名字,刻在這兒?」
這兒,他的唇,吻下之處。
玉般的雪肌,圓潤的肩頭,如此膩手順滑的粉膚上,「好望」兩字更顯清晰奪目。
他,正是受她肩上的刻字,引誘而至。
這麼可愛的誘餌,誰忍得住?
誰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自己動心的女人身上,而不受寵若驚,不深感震撼?
他不能。
他忍不住親吻她肩上,屬於他的名。
一遍又一遍,燃起一朵一朵火焰之花,在她膚上怒艷綻放。
她沒開口回話,呼吸聲逐漸轉劇。
他雙臂前環,把她納得更緊,吮吻得更深,她的背密密貼合著他的胸口,感覺他強烈心跳。
唇沿著優美肩線,吻上了頸,在跳動的脈搏間,停留稍久,再往上挪,封住她被迫後仰,因而貼近的粉瓣雙唇。
托扣在她下顎的手掌,力道不重,憑她若想掙脫,輕而易舉。
她卻只是溫馴的任由他探索,給予他回應。
另一隻手掌,覆上她嫩盈的酥胸,同時掌握了她的心律,讓它變得急躁、慌快,跳得好紊亂,完全不受控制。
他細啄她的唇,髮鬢摩挲,已經分不清楚那濃濃的喘息聲,源於他,抑或是她?
「你先前問我,對你有情慾嗎?我說,等回來之後,再告訴你……」
他在她耳畔,悄聲說,呢喃輕語,氣息如暖風,拂進她的聽覺,連同他噙笑的答案,也一併溜進耳裡,紅了她的耳殼。
「有,我有。」
對,她感覺到了,每寸髮膚都清楚知道答案。
他熱燙地抵著她,浮現的龍鱗一開始有些冷硬,到後來,似乎也被他的火熱煨炙,與肌理服帖,沒有空隙、沒有寒意。
他的肢體遠比他的聲音,更強烈地傳遞了他的「有」。
他愛撫著她時,氣息和髮絲撓在她膚上時,他的唇、他的十指,他整個人都在說著……
他多想要她。
「不只是身體上的情慾,還有,更多更多的『情慾』……」
好望的雙手滑下她的腰際,膩手的柔滑膚觸,教他依依不捨,不想離開,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忍住亢奮的躁動。
他輕撫著她的腰,將她轉向自己。
真是失策,胸口貼胸口,遠比貼著背脊,更教人血脈僨張。
身體的情慾,反應誠實。
其餘湧生的「情慾」,一樣分毫不減。
「我想要你喜愛我、想貪心被你關注、想要你的感情、你的慾望,想要……你也想要我。」
辰星定定地看他,望入他眼底,他火亮的眸,濃烈、灼燙,凝視著她。
「辰星……」
他喊她的名,喊得像最饜足的笑歎。
「你對我,也有情慾嗎?」
他笑問,低語,魅人;眼神,撩人;微微勾揚的唇線,美得誘人。
誘惑著她,伸出雙荑,撫摸他的臉龐。
當她的手掌,燙上龍鱗密密的頰,換來他傾偎磨蹭,輕輕地,像撒嬌的貓。
掌心被龍鱗摩挲地微癢,而那股陌生異樣的癢意,鑽進了膚,流入了血,傳遞全身,抵達到她的心。
心癢。
你對我,也有情慾嗎?
她最熾烈的「欲」,一直以來,都是他,只是他。
她不曾想要誰,如同想要他這般,強而執著。
你對我,也有情慾嗎?
有!
心底,喊得好響、好堅定的聲音,屬她所有,沒有遲疑。
我要你!
我想要你!
她沒開口嘶吼出來,只是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了吻。
這就是她的答案。
那一吻,燃起火苗。
再由好望接手,加劇火勢,星火,燎原。
那個清晨的恩愛,纏綿悱惻,兩人的情慾,燃燒彼此,煨出激情薄汗。
渴求的,不但是身體上溫暖,還有在對方擁抱之下,自己被需要、被珍愛、被憐寵的感覺。
他抱著她,她覺得,自己受盡了疼愛。
她環著他,他感到,自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他的十指,在她披散的長髮內,穿梭。
髻發卸開的同時,彷彿他也卸去了他的冰霜凜容,讓這一面的她,出現他眼前。
纖稚,純淨,又艷妍的小臉,襯托在凌亂散發間,更形迷人。
再被她氳蒙雙眸凝視著,他就徹底失了控……
「難道……正因太失控了、太沒節制,才變成這種情況嗎?」
好望歪著腦袋,苦思艱澀難題。
海空幽藍,悠遊的魚兒看起來無煩無惱,倒顯得身處珊瑚樹上的他愁容滿面。
「一般人……在甜蜜歡好過後,都像我一樣嗎?」
明明……很饜足、很快樂,餵飽了亢奮情慾,捨不得離開她的溫暖,耳鬢廝磨,四唇相貼,濡沫交融,回味著美妙餘韻。
他還打算,養完精、蓄足銳,要再共赴雲雨一次。
她卻從他懷裡離開,溫暖,隨之冷凝。
「我要解除與你的訂契。」當時,她背對著他,赤裸脂白的背,像覆蓋一層純淨的雪,而吻痕,是雪地中綻放的紅梅。
點點鮮妍,點點艷。
「剛歡愛完,就被解除訂契……」好望埋首於掌心,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到…她對他的表現,不太……不,是很不滿意。
「你就……恢復成自由的龍子吧。」
「我很自由呀,呆在你身邊,一樣自由自在……你又不苛待我,幹嘛露出那種……巴不得我快快離開你的口吻?」
連錄惡天書也在睡夢中,被她拿了回去。
「接下來,我會去找只貔貅,當我的使喚獸。」
「不是才說著……只要我的嗎?」
回想她說的話,她不容反對、獨斷決定的神情,他仍舊深受打擊。
「果然……還是床笫上表現不佳?」好望咕噥。
他太專注于思忖,滿腦子全是雜亂的聲音,有她、有自己,忽略了來到他身後的腳步聲。
「如果沒一會就洩了,對伴侶而言,確實是表現不佳。」那人說道。
「我很持久好不好。」好望只當那嗓音,是腦內雜音,立刻出言反駁,舉出實例:「面對我的糾纏、索討,她一臉『你怎麼還來呀……』的吃驚摸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最後,仍是縱容我繼續,伸手抱住我……」
從清晨繾綣到晌午,哪來「一會兒就洩」的污名?!
所以,應該無關持久問題。
「那麼,就是過程中,你不夠溫柔,只顧自己痛快!」又是一個指控。
好望呻吟,帶些懊惱。
「我原本試圖想克制,但後來……理智喪失。」好望越說,越汗顏。
因為,她實在太甜美……
一沾上,變成癮。
竹榻上,青絲飛亂的妖嬈沒人,臉嫣紅,眸氤氳,光是受她所注視,便足以教他瘋狂。
「不溫柔、不體貼、不顧對方感受,是床笫大忌呀!」那人又道,似乎經驗老道,一掌拍向好望的背。
這一拍,拍醒了好望的自說自話。
「咦?父王?!你何時來的?」好望瞪大眼。
龍王嘴角抽搐,失笑:「我同你聊上好幾句,你現在才發覺,不會太遲了嗎?」不然,老三剛以為是誰同他一問一答?
父子倆,並坐在千年珊瑚樹上。
龍主本想先追問兒子的床笫之事,瞧老三一臉苦惱,不知是哪家姑娘擾了他的心,然而,轉念再想,兒女之情事小,解契事大,於是開口時,便挑了大師問:「父王方才聽說,你被解契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他回返龍骸城,還不到半個時辰,僅跟兩三名兄弟約略提及罷了,竟已傳入了龍主耳裡,這麼快。
「……解契的理由是?」龍主關懷問。
解契的理由,我也正在找呀。好望很想歎氣。
到底是索求得太不饜足,抑或是中途失去理智,讓她感到不舒服?
見好望沉默,龍主自行猜測。
天人提出解契要求,不外乎是與使獸相處不來,或者使獸能力不足,令天人不滿……大抵難逃此類。
他不逼老三說個答案,自詡善解人意,不想傷害兒子自尊。
「這也好,解契之後你就恢復自由,不再聽命於誰,你的性子本也像風,不適合受拘束。」龍主安慰他。
安慰之餘,當然,還是要詆毀一下那位解契的天女。
「反正,所有問題,一定出在辰星天女身上!是她太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給了你什麼不合理的考驗,你若做不到,便用解契威脅你,是吧?!」
千錯萬錯,九成九,錯在冷漠天女!
護子心切的龍主,啐著聲。
「她以為誰稀罕當她的使獸?!龍子不要,其餘神獸,比起龍子只會更差,不可能更好!」
龍的自傲,可見一斑。
「父王,別數落她,說不定……我錯的比較多。」好望不願多聽半句父王對她的謬解,畢竟,失控燃燒、玩得過火的人,是他……
「你犯了什麼錯?」妨礙辰星天女斬妖?還是,在工作之中,又睡死在哪棵大樹上?
「……床笫大忌吧。」好望垂頭,一歎。
床、床笫大忌?!
龍主怔傻,一時之間反應不來。
他一直以為,解契是一回事,兒子煩惱情事困擾,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當中的「對像」,不該是同一人!
不該……全是辰星。
「你你你你你……你跟辰、辰星天女……你你你、你們……」龍主話都說不全了,雙眸凸瞪,險些在人臉上恢復成「龍眼」尺寸。
「你剛不是全聽到了?」好望懶懶瞟來。在他自言自語之際,已經透露很多了,幹嘛一臉驚嚇?
龍主額際已隱隱浮汗:「我以為你遇上哪只小女妖,或者花天女……」完全沒把辰星列入假象之中。
「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她。」好望此言,打碎了龍主最後一絲僥倖。
讓他苦惱、讓他思量、讓他懸掛心上,都只有辰星一個。
龍主彈跳起來,面露惶恐:「你怎麼敢?!連戰鬥天女……你都敢招惹?!你不怕被她一劍砍死?!」
先前只擔心兒子會對於成為天女使獸,感到難堪,心中不快,進而故意違逆天女,導致最後與仙界交惡。
卻給忽略了,還有這種可能性……
兒子把天女給……「欺負」去了的可能性。
老三怎會喜歡那種冷冰冰的女娃呀?
她既不可愛,又不討喜,也非男人心儀的溫柔嬌嬌女呀!
事實擺在眼前,龍主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現實。
他抹抹臉,重新坐回好望身邊。
「你就是跟她……那個之後……她立刻開口說要解契?」
「嗯。」
「看來……你表現真的不太好……」沒討女人歡心,才在燕好之後,換來對方翻臉,不留情面。
因床上戰績不佳,而被解契的使獸……老三是頭一隻哪。
好望除了捂臉、歎氣、打擊,沒能做出其他辯解。
事情好像哪兒不對勁。
那是,實在太銷魂、太歡快,他雖然失去自制,也不至於忽視她的反應。
不單只有他,沉醉迷亂,她的回應、她的迎合,在兩人最貼近,最無距離時,他都能清楚感受到。
她接受著他,渾身的戰慄、酥軟、熱燙,無論多麼細微,在她體內的他,沒有錯過任何一些些。
她因他,而逐漸加劇的喘息。
她因他,而越發紅嫩的身子。
她因他,溫潤、汗濕;顫抖、哆嗦;閉合的長睫,微微水亮;鎖在咽喉內,那壓抑的甜美呻吟;環在他頸後,陷在他背肌間,纖細的十指……
她並不是沒有得到快樂呀……
「再不然,就是她突然想通,拿你當使獸,不如拿你當情人來得好,乾脆解除契約,不讓旁人感覺你是她的一隻寵物。」龍主說著,雖然這話聽來,自己也不怎麼信,勉強……聊表安慰。
這樣,兒子心情會好一點吧?
龍主一席話,沒有帶來撫慰,卻令好望心中那股不對勁,找到了一絲曙光。
並非龍主說中了什麼大道理。
而是,他學著龍主思維,跳脫了床技表現的優劣、被拋棄不要的內心打擊,定下心,去想,去看,去揣度,她從不複雜的心思。
她解契的理由,豈會難懂?
「兒子呀……」龍主喚著好望,打斷他思忖。
「嗯?」
「父王房裡有『金剛砰砰丸』,吃了,勇猛有力又持久,你需要的話,父王送一罐給你。」貼心的父王,為孩子的床事幸福,憂心忡忡。
「……」啐!留著自己慢慢吃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