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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詩雅 -【將軍的舊愛新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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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5: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詩雅 - 將軍的舊愛新歡

天下第一大奇聞軼事!?
皇上命臣子逛窯子,還說君命不可違
要他學會愛人的本領,這可難倒他了!
要他上陣殺敵,打遍天下無敵手
要他入脂粉堆,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大將軍不愛艷冠群芳的花魁
居然情有獨鍾一個端菜的小女婢
原因無他,她就是他「死」了十三年的愛人
可是......死人會復活!?這不會是一則聊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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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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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西元一二七三年-元朝-大都

  熱鬧嘈雜的大街上,出現了三位身著華服的俊逸貴公子,他們無視於眾人的注目禮,逕自朝他們的目的地前進。

  若要問起他們的目的地,正是大都中最有名的青樓,他們今天要去會一會聞名全國的花魁丁夢春。

  若再問起他們的來歷,可都是皇帝的親信,尤其是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鼎鼎大名的大將軍洛天盛。

  說起這位英偉非凡的洛天盛,在大都……不!即使是在全國也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他從十幾歲開始就帶兵南征北討,所經歷的大大小小戰役中從沒嘗過敗績,因此有了「不敗將軍」的美名。

  「喂!我說天盛兄啊!你別老是板著一張臉,要是待會兒害那位美麗的花魁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可就不好了。」三人中身穿白衣的申立擺起不悅的臉色對身旁的洛大將軍說道。

  洛天盛臭著臉、皺著眉啐道:「我本來就不想去勞什子的鬼妓院,要不是你們強拉著我來,我是寧可去打獵的。」

  「嘿!別這樣嘛!你好不容易才回大都一趟,咱們兄弟應該替你接接風、洗洗塵的,別糟蹋了咱們兄弟的好意。」申立又說。

  「好意?」洛天盛嗤之以鼻,想要相信他們是出於好意實在太難了。「你們申氏兄弟怎麼可能會有好意的存在?」

  「天盛兄,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喔!喂!老哥,你也說說話嘛!」申立以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兄長申匡,希望他能說幾句公道話。

  申匡卻只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聳著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早就說過了,咱們這位大將軍的心早在十三年前就已遺失了,你偏偏不信邪,還想撮合他和那位花魁,簡直是自討沒趣。」

  「什麼自討沒趣?中原人不都說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嗎?也許那位美艷的丁夢春能讓心如止水的天盛兄重新燃起熱情,而且……」申立轉向洛天盛特別強調道:「你也別怨咱們兄弟太過雞婆,我們也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洛天盛首次露出驚詫的神色,也難怪他難以置信了,天底下有哪個皇帝會逼迫臣子上風月場所的,他實在搞不懂皇上深沉的心思。

  申匡沒料到胞弟會將底牌給掀了,他以譴責的口吻對著申立道:「都跟你說這件事是不能說的,你還……」

  「我如果不告訴他,這個頑固的人怎能瞭解我們的用心良苦,你知道皇上和我們兄弟倆有多擔心你嗎?你的屬下們已經受不了你的嚴苛,紛紛向皇上陳情了。」申立無視於兄長的責備,索性將一切全盤托出。

  若論帶兵技巧與戰術應用,沒有人比洛天盛更厲害了;但另一方面,他的嚴格、冷酷也是出了名的,在他底下做事的人絕不能犯錯,每日必須戰戰兢兢的接受鐵與血的訓練。

  其實洛天盛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也曾經是個善待屬下的好將領,只是自從十三年前他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後,他就變了,變得冷血無情。

  因此,誰又能忍心去苛責他呢!

  「皇上已經決定要放你三個月的長假,並且命令我們在這段期間改造你。」申立沒看見申匡拚命向他使眼色,又透露了另一項陰謀。

  「改造我?哼!」洛天盛無情的眼眸中迸射出危險的光芒,「你不要命的話可以試試看。」

  申立和申匡互看了一眼,他們現在不就在試了嗎?改造的第一步就是讓他學會重新去「愛人」。

  萬花樓已在不遠之處。

  「綠兒,你知道嗎?方纔我去前廳,看見咱們萬花樓來了個大人物呢!」姝兒興高采烈的衝進廚房,將她認為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說給好友知道。

  綠兒笑了笑依然做著手邊的工作。「姝兒啊!就算今日來的人是皇上也不關咱們的事呀!因為咱們只不過是萬花樓裡在廚房工作的小小婢女罷了。」

  「怎麼會不關咱們的事,今日前來的客人是誰你知道嗎?」

  「誰?」綠兒不太感興趣的問。

  「是大名鼎鼎的洛天盛大將軍呢!」姝兒的眼中散發出崇拜的光芒,這是當人們提到洛天盛時最常看見的景象。

  砰!

  一聽到洛天盛的名字,綠兒恍惚了一下,不小心將手中的瓷碗掉到地上,碎成了幾十片。

  「哎呀!綠兒,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這得趕緊藏起來,否則讓那個妖婦看見,少不了一陣責打了。」

  「妖婦」指的是監視她們工作的廚娘,因為她總是用一張刻薄的嘴罵人,所以綠兒和姝兒都稱她為妖婦。

  綠兒一面以最快速的動作清理現場,一面滿是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也不曉得自己最近怎麼搞的,總是心不在焉、渾渾噩噩的,你剛才說到哪裡?」

  「我說洛將軍來到了萬花樓,啊!如果他看上我的話,那我不就成了枝頭上的鳳凰了嗎?」只要讓洛天盛看上,那麼榮華富貴的生活也不會離她太遠了,姝兒如是想著;她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妓院裡。

  有夢想是很好,但是,如果盡做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綠兒提醒她:「如果那位洛大將軍會看上萬花樓的某位姑娘的話,那也應該是花魁夢春小姐,整個大都的人都知道她的美艷足以令所有的男人癡狂。」

  「丁夢春長得很美是沒錯啦!但她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姝兒看不慣丁夢春平時頤指氣使、作威作福的模樣,因此口氣中也多了些不屑,然而她不禁要感歎,為什麼世間的男子看上的總是女子外在的皮相?照她看來,那丁夢春根本就比不上甜美可人的綠兒,只不過綠兒的那張美顏被刻意的隱藏在她那過長的劉海中,否則,憑她丁夢春哪有資格成為花魁。

  ***************

  丁夢春目光含嗔的瞧著身旁英挺偉岸的男子,他是元朝開國的大功臣,就連當今的皇上也要敬他幾分,是個集權勢與富貴於一身的大人物,若是能得到他的恩寵,必定是件相當風光之事;但是,那位帶著一身光環的大將軍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丁夢春忍不住任性地跺起腳來,她這個花魁哪受過這樣的氣呀!

  「將軍,要不要再喝一杯?」丁夢春嬌媚的倚向洛天盛,柔情萬千的替他斟酒。

  洛天盛只是專注的喝著酒,依然不看向身畔的美麗佳人。

  「喂!照你這種喝法,用不了幾杯就會醉的。」申立忍不住抱怨,佳人當前,他竟然無視於一切的牛飲,簡直太不像話了。

  「他喜歡喝你就讓他喝個夠吧!難道我們還會在意那一點酒錢嗎?」申匡優閒的搖著手中的扇子,仍然是一副凡事都不在意的調調。

  「話不是這麼說。」申立也說不上來,他們帶洛天盛來這兒是為了尋歡,可不是為了喝悶酒啊!

  丁夢春再也不能忍受繼續被忽視下去,為了爭一口氣,她非要洛天盛注意到她不可,而且還要洛天盛無法自拔的愛上美艷絕倫的她,既然洛天盛不看她,那就利用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琴藝吸引他的注意吧!

  「將軍,請允許奴家為你彈琴助興。」

  洛天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多大的興致,倒是申立在那兒一頭熱,「好啊!久聞姑娘的琴藝高超,今日有幸能聽到,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丁夢春聞言,故作優雅的站起身道:「那奴家就獻醜了。」

  她早就想獻醜了,也許是太急於表現,當她突然轉身時不意撞上了端著菜餚的婢女,使得婢女手中那盤滾燙的菜餚全倒向了她,當下丁夢春這位花魁成了名副其實的菜魁。

  「哎呀!你這不知死活的賤婢,竟敢將菜潑向本姑娘,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丁夢春被潑了一身菜,再也顧不得優雅和溫柔,扯開嗓門尖叫。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女婢驀地跪下,頭垂得幾乎要碰到地。

  「大膽,在將軍面前哪有你說話的餘地!」丁夢春狐假虎威的破口大罵,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並且還揚起手打算打那婢女。

  「住手!」洛天盛抓住了丁夢春的手,他深黝的眼中瞧不出半絲情緒。

  而丁夢春終於成功的使洛天盛注意到她了,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般情況下。

  「將軍,為何要袒護這婢女?」丁夢春不解地問,在她眼中那丫頭的命還比不上她一身華美昂貴的衣裳,她不懂為何將軍要阻止她教訓那丫頭。

  其實洛天盛也不明白他為何會出聲阻止丁夢春的行為,只不過是一名婢女挨揍罷了,他實在沒必要在此時充當英雄救美,只是她那細細柔柔的嗓音像極了他十三年前逝去的愛人的聲音,莫名的牽動他的心。

  「這件事你也有錯,別在我的面前虐待一個小婢女。」

  「可是……」丁夢春心裡既懊惱又委屈。「我有什麼錯?」

  較沉不住氣的申立忍不住失望的咋舌,沒想到丁夢春在她美艷的外貌下竟像個潑婦似的,而且還將自己的過錯全推給了小婢女,難道內外美兼俱的女子只是夢想嗎?

  在門外看著這一幕的姝兒悄悄替好友綠兒擔憂。

  沒錯,那位翻倒菜餚的正是綠兒,她想盡量不引人注意的退場,因此背著洛天盛對丁夢春說:「小姐,你這身衣服需要換下嗎?」

  她這麼做也算是給這位花魁台階下,沒想到丁夢春非但不感激還推開她尖叫:「走開!」

  綠兒被她這一推,反而倒進洛天盛的懷裡。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洛天盛微變了臉色,然而更令他吃驚的是懷裡柔軟的身軀是這麼熟悉。「你……」

  「將軍,請恕奴婢先行告退。」綠兒急急的掙脫他的懷抱。

  「慢著。」洛天盛輕輕的拉回她,他的心開始狂亂的跳著。

  「怎麼了?」申匡訝異於洛天盛怪異的舉動,好奇地問。

  洛天盛沒有回答申匡,他的注意力完全在綠兒臉上,他用略微顫抖的手撥開綠兒額前幾乎覆蓋住眼睛的頭髮,於是一張絕美而熟悉的臉就呈現在他眼前。

  「怎麼可能」

  申匡與申立也同樣被震懾住了,他們面面相覷,也是一臉的不置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或者是死去的人又重新復活?

  洛天盛伸出雙臂緊緊摟住綠兒,以既溫柔又悲傷的嗓音低語:「阿離,我的阿離……」

  「將軍,你……認錯人了,我是綠兒不是阿離。」綠兒只能無措的叫著。

  「不!你就是阿離。」洛天盛更是擁緊她。

  這一次,他再也不放開她了。

  ***************

  西元一二六○年-蒙古-漠南草原

  「萬歲!萬歲!」

  響徹天際的歡呼聲迴盪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幾萬個蒙古人一起高聲吶喊著他們的英雄令人崇拜的名字。

  沒有比這一刻更令人振奮的事,第三次的西征,蒙古鐵騎依然展現著他們所向披靡的實力。

  雖然士兵們在群眾和他們的英雄之間隔開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但群眾們熱情的呼喊聲,那些英雄們都一清二楚的接收了,沒有任何遺漏。

  在同樣一式的蒙古包中,有幾個較為華麗的,那些都是將領們住的地方,其中最令人矚目的當屬寫著洛字的華麗蒙古包,因為裡面的將領甚至還不滿二十歲哩!

  「你這個西征的大英雄,這次凱旋而歸,可汗一定會對你封賞有加,有沒有想過要對可汗要求什麼?」申立放下門簾,含笑問道。

  而那位大英雄──年輕且俊偉的洛天盛──只是專注的擦拭著手中的劍,這是在西征的途中無意間得到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申立不氣餒又說道:「也許可汗會賞賜你珠寶或者是美妾。」

  這次,洛天盛終於有了反應,他心不在焉的問道:「這樣的儀式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你好像並不享受嘛!」申匡從外邊走了進來,手上拿了一個袋子。「我知道你急著想脫身,所以帶來了這些,你看著辦吧!」

  洛天盛打開袋子,裡面是一套尋常的衣帽、假鬍子和假髮,其用意是讓他可以變裝出去。

  「這樣也好,否則你若就這樣出去,保證不出十里你就會被熱情的群眾擠成肉餅。」想來真可怕,申立也贊同兄長的主意。「但,你急著出去幹嘛?」

  沒有人回答他,洛天盛逕自換了衣裝,戴上假髮和鬍子,不一會兒工夫,他完全變了個樣。

  「謝了。」洛天盛一手搭在申匡的肩上,一切的感激盡在這短短的兩個字裡。

  「快去吧!」申匡也不多說什麼。

  在洛天盛離開後,申立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慘叫一聲:「哎呀!可汗不是要將軍們留在帳棚內待命嗎?天盛兄這一走,咱們要怎麼交代?」

  「放心。」申匡一副處之泰然。「一時半刻可汗還不會召見天盛,而且你瞧瞧天盛剛才那副窮極無聊的樣子,如果不讓他出去散散心,也未免太可憐了。」

  申立還能說什麼,兄長的話總是有道理,但從沒看過哪個打了勝仗的英雄表現出那麼不悅的臉色,洛天盛他不快樂嗎?如果連勝利都無法讓他展露笑容,那實在是不曉得還有什麼事情能令他高興的。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洛天盛遠遠就聽見有人正以清脆甜美的嗓音輕輕吟唱著,他學過漢字,知道那人吟唱的是一首唐詩。

  那首唐詩他也不是沒聽過,但那人的吟唱竟別有一番風味,突地,洛天盛很想瞧瞧那聲音的主人長得如何。

  他順著聲音尋去,看見一名背對著他的女子,眼前還有幾隻羊。

  倏地,一隻醜醜的狗自女子身邊衝了出來,朝著洛天盛猛吠,他的馬受到驚嚇突然抓狂起來,洛天盛一不留神就被摔下馬了。

  這騷動引起那女子的注意,她回過身來叱責那隻狗:「丑蛋,你嚇到人了,過來。」

  之後那女子……不!她是個年輕的女孩,那女孩滿是歉意的望向摔下馬的陌生人,然而這一看之下,她便忍不住爆笑出來。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呆愣的人,鬍子掉下了一半也不自知。

  巧笑倩兮,洛天盛驚為天人,他從沒看過笑起來這麼美的女孩,她應該不是蒙古人。

  洛天盛看癡了,早已忘記摔下馬的疼痛。

  「你……你的鬍子……嘻!」女孩又笑了。

  洛天盛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這才發覺自己的狼狽,他索性扯下鬍子和假髮,恢復原本英俊的面貌。

  「你這樣比較好看喔!」女孩坦然說道。

  「你不認識我嗎?」洛天盛問得也不算突兀,像他這種少年得志的蒙古將軍,一直是許多少女愛慕的對象,更何況他還是西征的英雄之一,因此自負的以為每個人都該認識他。

  「我該認識你嗎?」女孩偏著頭反問。「啊!我知道了,你是最近常常出沒的偷羊賊對不對?」她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
  看著女孩轉而怒目瞪視他,洛天盛衝動的想拿面鏡子照照,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他耶!蒙古的將軍、西征的英雄竟被當成是偷羊賊!

  見他沒有辯解以為是默認了,女孩生氣的命令她的愛狗:「丑蛋,咬他。」

  那叫丑蛋的狗兒當真狂吠了幾聲,忠心耿耿的朝著洛天盛飛撲而去,眼看就要咬上洛天盛,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舉起劍,以劍柄對著丑蛋輕輕一揮,那只丑兮兮的狗就被彈得好遠,只聽得丑蛋哀號了幾聲,動作迅速的躲在主人的背後,不敢再逞勇鬥狠了。

  女孩跺了跺腳,凶巴巴的指著洛天盛道:「你站在那兒不要動,我這就去找人來修理你。」

  「等一下。」洛天盛急忙拉住她,他不想將事情鬧大。「我不是偷羊賊。」

  「笑話,你說不是就不是啊!至少也要拿出證據來證明。」女孩聞言冷哼一聲,壓根兒就不相信他的片面之辭。

  還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洛天盛只覺得有趣極了,跟這女孩說話一點也不無聊。「我可以幫你抓偷羊賊。」

  「真的?」女孩臉變得可真快,這下子她又露出燦爛的笑容了。

  「不過我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幫你抓,你得給我報酬才行。」洛天盛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答應她,難道只是為了想多看看這女孩的笑容嗎?

  「可是我沒有銀子可以給你呀!」

  女孩的表情可真是變化萬千呀!只見這會兒她又垮著肩皺起柳眉。

  連苦惱的模樣都那麼可愛,那個樣子實在很容易讓人升起一股憐惜之心,洛天盛發覺自己快陷下去了,因為竟然有個念頭闖進他的腦海中,他想要眼前這個女孩。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她了,只要伸出手……

  終於,洛天盛伸出手扶住那女孩俏麗的臉蛋,眼光變得深沉。「告訴我你的名字。」

  「水離。」女孩似乎也被蠱惑了,順從的回答。

  「很好,水離。」洛天盛俯下身輕啄她的紅唇,臉上浮現難得一見的笑意。「我已經拿了我的酬勞,三日後你就可以看到結果。」

  「你……」水離捂著唇滿面通紅,再沒常識也知道眼前這男孩無禮的輕薄了自己,然而令水離羞愧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感到生氣,反而……

  洛天盛在水離有所反應之前躍上他的坐騎,在臨走時還回頭強調:「記住,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強摘的果子不甜,洛天盛當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水離的人,但他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想要的是一顆純淨的真心。

  洛天盛戀愛了,頭一個發現這項奇蹟的是心思細膩的申匡。

  一向公私分明的洛天盛突然發動私人軍隊追捕偷羊賊,這件事還鬧得滿城風雨呢!雖說偷羊賊竊據他人辛勞的代價的確可恨,但有必要發動軍隊嗎?而更令申匡震驚的還在後頭,據說洛天盛會有此等反常舉動起因於和一個女孩的約定。

  另外就是最近洛天盛的笑容增多了,一改過去不苟言笑的形象,而且還會不經意地傻笑,有時也會語無倫次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這一陣子常常早出晚歸,快快樂樂的出門,然後帶著一臉的笑意回家。

  這種種的跡象都指向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只知帶兵打仗的洛天盛戀愛了。

  於是申匡和申立決定偷偷跟蹤他們的好友,瞧一瞧究竟。

  「天哪!老哥,請你告訴我,我看到的那個人不是天盛兄。」申立不敢叫太大聲,因為他實在太吃驚了。

  在他們跟蹤洛天盛不久後,就看見他和一個俏麗的女孩見面,然後就開始種起花來,雖然他的動作有些笨拙,但他確實正在做著一件他們認為他今生不可能做的事。

  「唉!愛情的力量真可怕。」申匡雖早有心理準備,然而在見到的剎那還是難免有些驚訝。

  「愛……情?」申立掏了掏耳朵,他好像聽見一個不可思議的名詞,直覺地認為愛情和洛天盛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申匡瞪了他那笨弟弟一眼,「你可不可以小聲點,天盛的耳朵可沒聾,你是想讓他發現是不是?」

  但顯然申匡的警告為時已晚,因為他們所談論的主角正向他們藏匿的草叢緩緩而去。

  「你們在做什麼?」洛天盛扠著腰居高臨下的問。

  「跟蹤你呀!」申立直言不諱。

  「那麼我不得不說你們的跟蹤技術愈來愈退步了。」

  此時水離也走到洛天盛身邊,好奇地問:「盛哥哥,他們是誰呀?是你的朋友嗎?哇!你的朋友都長得那麼英俊嗎?」

  聽到水離讚美申氏兄弟,洛天盛不高興的抿緊雙唇,下意識地將水離攬進自己的懷裡,向申匡和申立無言的宣告水離是屬於他的。
  申立又不可思議的咋舌,舌頭打結得說不出話來。

  洛天盛何時曾表現過如此強烈的佔有欲了?可見這個女孩對他很重要,申匡不自覺的多看了她幾眼,只見她明眸皓齒、雙唇不點而朱、雙眉不畫而黛、婀娜多姿、天真爛漫,難怪洛天盛會為她發動軍隊去擒拿偷羊賊了。

  面對兩個陌生男子的注視,水離的眼中沒有半點羞澀,她直勾勾的看著他們,坦然的伸出手道:「我叫水離,你們好。」

  見狀,洛天盛立刻以眼神警告他們,少碰他的女人,否則……就不能怪他不顧朋友情誼。

  申匡促狹的笑著,彷彿存心戲弄洛天盛似的握住水離柔嫩的纖纖玉手,熱絡地對水離道:「我是申匡,很高興認識你,我比你那位不解風情的盛哥哥好多了,要不要當我老婆?」

  「申匡!」洛天盛的話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可見申匡隨時有生命的危險。

  而水離說出來的話更是將申匡往刀口裡推。

  「盛哥哥,你這位朋友好有趣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耶!我答應他好不好?」她嬌笑道。

  洛天盛鐵青著一張臉,他的回答是不說一句話的抱著水離騎上他的愛駒離去,不管申匡是開玩笑或者當真的,他都要帶水離遠離這個危險之徒。

  等到小倆口走後,申匡再也忍不住爆笑了出來,捉弄洛天盛真是太有意思了,更何況這種機會還不是常常有呢,不好好把握怎麼行!

  「虧你還笑得出來,想死也別拖別人下水呀!」申立冒了一身冷汗,他實在搞不懂兄長的想法,這種性命攸關的事能拿來開玩笑嗎?

  申匡卻沒有反悔的樣子,還神秘兮兮的透露:「有趣的事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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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6: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水離知道洛天盛在生氣,但她實在不明白他生什麼氣,剛剛明明還高高興興的幫她種花,結果那兩名男子來了之後他就不高興了。

  「盛哥哥,你在生什麼氣?」彆扭了好一會兒,洛天盛才說:「別理那兩個人。」原來……水離輕笑,盛哥哥是生那兩個人的氣,但她還是不曉得為什麼。

  「那兩人不是你的朋友嗎?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呀!」「別答應他的求婚。」洛天盛當真因為申匡一句開玩笑的求婚而不悅。

  「我當然不會答應他,只是開玩笑而已嘛!盛哥哥你何必當真。」說這些話的水離嘴角有著難掩的笑意,洛天盛是因她而吃醋嗎?自從他替她捉了所有的偷羊賊後,她的一顆芳心就全放在眼前這位少年英雄身上了。「因為我最喜歡盛哥哥了。」水離坦白的話語令洛天盛熊熊怒火瞬間消失殆盡,一般尋常的女子肯定不敢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但他的水離並非普通女子;她自小就和父母因避禍而移居到這片蒙古的草原,是在自由遼闊的草原上成長的大地之女,什麼禮教傳統她一點也不識,對一般人而言她或許只是個野丫頭,然而洛天盛就是愛她不受拘束的粲笑,愛她毫不做作的個性。

  「我也是最喜歡阿離了。」兩人雙雙下了馬,洛天盛將水離緊緊的擁在懷裡,他感到這份滿足比打倒任何強敵、征服任何國家都要來得大。「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是,盛哥哥。」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誓言,也不需要任何甜言蜜語,那一刻兩人都明瞭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

  水離含情脈脈的抬頭,眼角的餘波卻瞥見不遠處的石頭似乎有什麼影子在蠕動。

  「盛哥哥,那是什麼?」洛天盛還來不及瞧分明,一枝箭就直朝他射來,他雖然輕鬆的躲過,卻懊惱於自己的疏忽,他拿出自己的弓搭上箭的同時,又有另一方向的飛箭朝他射來。

  「可惡!」洛天盛低咒。

  對方不只一人,而他被困住了,目前最要緊的是水離的安全;他一面採取防禦招式,一面拉著水離退到距離最近的大石頭旁。只要水離處在安全之處,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反擊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洛天盛對那些刺客射出了箭,展現他百步穿楊的絕技,箭無虛發的命中每一個刺客,頃刻間,草原上又回復了平靜。

  「哇!盛哥哥,你好厲害。」水離崇拜地拍著手。

  「你沒事吧?」洛天盛捧起她的俏臉關心地問。

  「我沒……小心!」水離突然臉色大變,她看見一名倒下的刺客悄悄拿起身邊的弓箭射向洛天盛,她知道那個人的目標是她心愛的盛哥哥,因此她用盡一切力量推開洛天盛,但她沒想到這樣反而讓她暴露於危險之中;她轉了個身,那枝箭就結結實實的射中她的背部。

  「啊……」「阿離!」洛天盛回身,一箭命中那人的要害後,立即伸出雙臂扶住了倒向他的水離。

  「盛哥哥,我的背好痛。」「忍著點,我要幫你拔下背上的箭。」洛天盛知道那會很痛,可是他又非做不可,於是不理會水離的叫聲,他一咬牙拔掉了她背上的箭。「阿離,你還好吧?」「嗯!」水離冒著汗痛苦地答道。

  洛天盛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我現在要幫你敷藥,若有得罪的地方請見諒。」水離臉上一片暈紅,她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洛天盛是為了替她療傷,是不得已的;但當洛天盛解開她的衣裳,露出她白皙無瑕的身體時,她還是覺得羞慚。

  看著這樣美麗無瑕的身體,說不動心是騙人的,洛天盛顫抖的替水離上了藥,心中想要她的慾望比任何時刻都來得強烈,不過他還是強忍住那份渴望,安分地替水離穿好衣服。

  「我曾聽說中原女子的身體若是被一名男子看到了,那麼她就是那男子的人,是不是有這回事?」洛天盛突然扳過水離認真地問。

  水離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問,她雖然才十四歲,卻已有身為女人的自覺,而她不願以此綁住對她而言猶如天神般的盛哥哥。

  「這只是意外,我不會在意的。」「但是,我希望你在意。」洛天盛輕吻水離紅艷的唇,「無論如何,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嫁給我。」他不是沒想過要娶水離為妻,可他以為自己有耐心等她長大,至少再等個一、兩年,現在他才知道,連一、兩天都如此難熬。

  「盛哥哥,沒想到你也那麼喜歡開玩笑。」水離難以置信,只能以輕笑來掩飾內心的狂喜。她怎麼能相信,盛哥哥在向她求婚耶!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了?

  「我不是開玩笑。」洛天盛皺眉,難道他還不夠認真?「你願意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我真的能夠相信嗎?盛哥哥,我覺得好像在作夢喔!」「傻瓜,你當然不是在作夢。」洛天盛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溫柔的時刻,他又再一次地問:「你願意當我洛天盛的小妻子嗎?」「當你的小妻子?」天真懵懂的水離,她甚至還不明白嫁給洛天盛、成為洛天盛的小妻子所必須背負的責任是什麼。

  「是啊!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們就可以做一對神仙伴侶,朝夕廝守在一塊兒,永遠都不分開,你說這樣好不好?」這個主意實在太吸引水離了,她怎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看著他,羞怯地微點頭。「盛哥哥,我要當你的小妻子,我只想當你的小妻子。」藍天與綠草都是他們的證人,相擁的一對戀人彼此立著誓言,他們將成為世上最恩愛的小夫妻。

  洛天盛沒想到他和水離之間的婚事會受到如此大的阻礙,由於他小時候雙親就已去世,是由蒙哥汗的母親撫養長大,她一向視洛天盛為己出,因此對於洛天盛要娶牧羊女一事極力反對。

  而太后--蒙哥汗之母--都反對了還有誰敢贊成,就連站在洛天盛那邊的申氏兄弟都只是聳了聳肩沒任何意見,氣急敗壞的洛天盛甚至發出「為了紅顏要拋棄地位」的豪語。

  就在他感到孤立無援之際,終於有一個人挺身幫助他,那人就是王子忽必烈。

  「天盛,我可以幫助你順利抱得美人歸。」忽必烈來到洛天盛的住處,開門見山地對洛天盛說。

  「王子……」洛天盛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忽必烈會毫無條件的幫助他,而且據他所知,此人心機頗深,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忽必烈明白洛天盛的疑惑。「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平白無故幫助你,不過你大可不必太緊張,我交換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你必須發誓效忠於我。」「王子,您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我身為蒙古的將軍當然會效忠於可汗。」「不,天盛,我說的是效忠於『我』。」忽必烈特別強調「我」當然有他的用意。「你也知道皇兄死後,咱們蒙古本位主義的諸派親王想要在選汗大會上推薦我的王弟阿里不哥為新的可汗,老實說,對於這件事我相當不滿。」洛天盛挑了挑眉,「莫非您是要我助您以武力取得王位?」忽必烈搖頭,「你只猜對了一半,我是很氣那些親王們的決定沒錯,但小小的蒙古本部已滿足不了我,我想要的是南邊那塊豐饒大地。」洛天盛不由得咋舌,這個人的野心還真是不小,一旦取得了南邊的大宋疆土,還怕蒙古本部不手到擒來嗎?

  「這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我即使不宣誓效忠您,只要拋開身份和地位,依然可以和阿離雙宿雙飛。」洛天盛理所當然地答道,有野心的王者固然比無所作為的王者好,但他也不必去承諾不利己的事!

  「我可以給你富貴和權勢。」忽必烈試探性地說。

  洛天盛不感興趣地聳肩,「現在的我還需要去追求這些嗎?」「天盛,你想得太天真了。」忽必烈提醒他的小表弟:「你不要富貴和權勢,並不表示真的可以拋棄它,母后一定不會允許你為一個平民女子放棄爵位。你也知道母后是相當固執的,你若和那女子私奔,就表示你必須背負著一輩子被追殺的命運。」他頓了一下,見洛天盛有些動搖,又繼續說道:「你或許仗恃武藝高強不在乎這些,但你所珍愛的那名女子呢?她一定會想要過平穩安定的生活吧!而且聽說她是個大宋女子,那麼南方的溫暖一定比北方的酷寒更適合她,你說是不是?」忽必烈的意思是只要他征服了大宋,當了皇帝,那他就可以和水離在南方過著幸福恩愛的生活,不必理會蒙古本部的追殺與打擾。

  洛天盛認真的考慮起忽必烈的提議,他的分析不無道理,也許到南方重新開始是最圓滿的解決辦法,但前提必須是那個地方不會排斥他們才行,而大宋……

  他知道大宋是容不下他這個蒙古人的,看來只有和忽必烈合作一途了。

  「我答應你。」忽必烈因洛天盛的承諾而大大鬆了一口氣,只要有蒙古的第一勇士洛天盛和足智多謀的申氏兄弟,還怕南面稱王的霸業不唾手可得嗎?

  「我要藉助你的才幹,現在我命令你立即揮軍南下。」「可是……」洛天盛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張絕美的笑靨,「我必須先和阿離訂婚才行,否則我哪裡也不去。」聞言,忽必烈皺眉道:「女人只會摧折男人的鬥志,如果回頭還來得及的話,你……」「王子,請別再說多餘的話。」洛天盛強悍的打斷忽必烈的忠告。

  「好,好。」忽必烈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洛天盛有反悔的餘地。「關於你訂婚的事我會安排,但這件事最好先別讓母后知道。」洛天盛無言的點頭,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可是為了水離,即使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他也願意。

  瞧著一向剛強的洛天盛對水離深情不悔的樣子,忽必烈突然很想會一會她。

  雖說要瞞著太后,但聘禮方面也不能寒酸,因此就見一箱箱的奇珍異寶往水離家送,而水離在那一刻才得知,她的心上人是個地位非常崇高的蒙古將軍;也是從那一刻起,她的臉上再沒有笑容。

  「阿離,我送你的東西你不喜歡嗎?」洛天盛心疼的捧著水離失去笑容的臉蛋。

  「不!那些東西都很好,太好了。」水離原本明亮的雙眼蒙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哀愁。「好得讓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它們。」就連你也是,盛哥哥。現在我才明白,你也好得令我覺得配不上。她在心裡暗想著。

  「胡說。」洛天盛故意忽略水離話中的自慚形穢,「我的阿離值得最好的。」洛天盛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送給水離,不過有件事他卻非對水離說不可:「對了,最近我必須帶兵出征,等回來後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迎娶你。」「你要去打仗?」水離擔憂的皺眉,她最近聽說蒙古想全面對宋朝出兵,難道……「告訴我,蒙古鐵騎這次的目標是誰?」「宋國。」洛天盛終究還是說出了水離極不願聽到的答案。

  「盛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帶兵去攻打宋國,再怎麼說那也是我的祖國呀!」「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阿離,宋國太弱了,若我們蒙古兵不攻打它,還是會有其他國家前去攻打的,或許這聽起來像推卸責任,但事實就是如此,這是個強凌弱的世界。」「可是……」水離依偎著洛天盛強硬的胸膛。「即使蒙古必須征服大宋,我也希望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不是你。」洛天盛以為水離只是怕他殘害無辜,因此安慰她道:「我答應你,我會整飭部下,不會讓他們胡亂殺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而且……有些事洛天盛無法告訴水離,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為了他和水離的未來,他必須出征。

  「但是……」水離還是擔心,不知何故,她的身體不聽使喚的顫抖,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似的。「我覺得好害怕。」「阿離,那是你杞人憂天,只要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凱旋而歸,好不好?」洛天盛輕吻著心上人的額頭,無限憐愛地低語。

  「不要,我不要離開你。」水離哭喊,她從沒有如此任性過,但這次……就只這次,她希望洛天盛能聽她的。「如果你非出征不可,答應我,帶我一起去。」「阿離,那是不可能的。」洛天盛何嘗不希望有水離陪伴在他身邊,可是軍隊中是不能有女人同行的,他不能私自破了戒。「乖乖等我回來,只要兩個月就好,兩個月後你就是我的小妻子了。」洛天盛好話都說盡了,水離依然是愁眉不展,他懊惱的思索著,要如何使佳人開懷。

  「對了,我送你一樣東西。」洛天盛自口袋裡拿出一塊翠綠色的玉珮,「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現在我將它送給你,在我出征的這段日子裡,當你想我的時候,不妨將它當成我。」「這塊冷冰冰的石頭怎麼當成你?」水離捧著玉珮左看看、右看看。

  洛天盛真服了水離,這麼名貴的玉珮她竟然當成是毫無價值的石頭,他覆蓋住水離的手,「總之,你將它收好就對了。」水離想了一下,心中有著滿腹的疑問,但還來不及開口,申氏兄弟便已騎著快馬,向他們飛馳而來。

  「天盛兄,軍隊都等著你操練,你還有閒工夫在這兒談情說愛啊!」申立急勒住馬沒好氣的說。

  他們兄弟和洛天盛有著「焦不離孟」的情誼,既然洛天盛投靠到忽必烈王子旗下,他們當然也很義氣的跟著好友更換主君,因為申匡曾經說過:想要出人頭地嗎?跟著洛天盛就對了。當然,像洛天盛這麼強勁的人,當朋友遠比當敵人輕鬆多了。

  洛天盛各瞪了那兩個「程咬金」一眼,才依依不捨的對水離道:「最近我比較忙,可能不能來找你了,你要為我多保重,知道嗎?」「好啦!好啦!又不是不能見面了,幹嘛弄成生離死別的場面,令人看了眼紅。」沒有紅粉知己的申立嫉妒地嚷嚷,硬是將洛天盛拉走。

  殿後的申匡歉然地回頭道:「抱歉了,水離姑娘,希望你別介意舍弟的魯莽。」「我不會介意的。」水離介意的是另一件事,她希望洛天盛安然歸來,但這就表示宋國的滅亡,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而當時的水離並不知道,延後宋國滅亡的關鍵竟是她本人。

  距離洛天盛誓師出征已經過了半個月,水離如往常帶著羊群到草原上吃草,臨出門之際母親還叮嚀她:「聽說最近有出現吃羊的狼群,牠們都是利用太陽下山的時候行動,你可要早點回來。」「好。」水離也聽話的在太陽下山之前趕羊兒回家,當全部的羊群都安置妥當後,她突然發現洛天盛送她的玉珮竟然不見了。

  「哎呀!真糟糕,盛哥哥說那是他的傳家之寶很重要的。」她想它必定是遺失在牧羊的地方了,趁著還沒天黑,水離想也不想的便往外跑。

  「阿離,你要去哪裡?」水離的母親呼喚她。

  「我去找玉珮,馬上回來。」水離一心只懸掛著玉珮的事,根本不理會母親擔憂的呼喚,帶著丑蛋往她牧羊的地方衝去。

  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玉珮,眼看太陽就快下山了,水離著急的朝一旁懶散的打著呵欠的丑蛋大吼:「丑蛋,你好歹也發揮你的專長幫我找找呀!」丑蛋這才神氣的利用牠的「尊鼻」努力的嗅呀嗅的,終於讓他嗅到了……

  「一根骨頭?丑蛋,你餓了是不是?快幫我找,找到了就讓你吃好料的。」水離打商量道。

  一聽到有好料的,丑蛋立刻興奮的搖起尾巴,積極尋找主人要的「東西」,經過了一番折騰,丑蛋終於完成了使命,幫忙水離找到了貴重的玉珮。

  水離鬆了一口氣,拍拍丑蛋毛茸茸的頭,「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完全的鬆懈使水離忽略了週遭的變化,倒是醜蛋憑著動物的直覺發現不對勁,牠倏地豎起耳朵,發出危險的低吼聲。

  「丑蛋,怎麼了?」水離問出話的同時也感覺到了空氣的凝結,她回頭所看到的景象不禁教她倒抽了一口大氣,因為……

  她看到了十幾隻眼睛,那……是狼的眼睛呀!

  洛天盛驀地驚醒,冷汗涔涔。

  天!他怎麼會做如此恐怖的夢,他夢見水離滿身是血,既害怕又悲慘的叫著:盛哥哥,救我!

  他想救她呀!但是,他就是抓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令他心碎的畫面,只能聽著水離的哀號與慘叫。

  這……該不會是意味著什麼吧?

  他霍地跳起來,拿起佩刀就往外衝,因衝得太快了,竟與迎面而來的申立撞個正著。

  這一撞,洛天盛還穩穩的站著,申立卻跌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痛死我了,天盛兄,你這麼匆匆忙忙的要去哪裡?」申立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必須回去一趟。」洛天盛說完,看也不看申立一眼,便朝著他的愛駒處疾走。

  申立感到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急忙追了上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咱們蒙古本土遭到攻擊了嗎?」他見洛天盛臉色蒼白,好像碰到大難題似的,不得不做最壞的預測。

  洛天盛搖頭,他知道他若不說出原因,申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於是他非常認真的說:「我做了一個夢,夢中阿離一直呼喚著我,她叫我去救她。」「所以呢?」申立靜待洛天盛的下文。

  「所以我要回去確認阿離沒事。」「喂!老兄,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申立壓根兒認為洛天盛是開玩笑的。「現在在戰爭中耶!大將怎麼可以擅離職守?」然而,洛天盛心意已決,「你們幫我擋著,我回去確認阿離沒事後立刻就會趕回來。」「喂!你是認真的嗎?「申立這才驚覺事態的嚴重。

  「再見了。」洛天盛歸心似箭,但他才一轉身又被申匡擋住了去路。「你方纔的話我全聽見了,天盛,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回去。」眼看即將攻破宋國的大軍,他這個領導人怎麼可以說回去就回去?

  「讓開!」洛天盛如雷聲般的大吼:「申匡,你想要我動武嗎?」申立從沒見過洛天盛對他們兄弟如此大吼過,但另一方面,他也從沒看過兄長像此刻那麼生氣過。

  只見申匡毫不畏懼的吼回去:「難道在這裡的士兵加上我們兄弟都及不上一個水離嗎?洛天盛,你倒是說說看。」他們和洛天盛可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夥伴呀!

  「對不起。」一向軒昂不屈的洛天盛第一次對好友低頭,他做出不悔的選擇,「我可以和你們大家同生共死,但我卻不能沒有阿離。」說完,洛天盛頭也不回的跳上馬背疾馳而去。

  「天盛,你聽清楚,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若是不回來,我們就班師回朝,而這一切的責任都由你來負,三天……」申匡對著飛揚的塵土大喊。

  「他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申立道。

  「……」「真是想不到啊!我原本以為天盛兄是個無情無愛的鐵漢,沒想到一旦談起戀愛來這麼癡狂。」「老實說我有點怨恨水離,因為她讓咱們的大英雄變成了平凡男子。」申匡苦笑。

  「或許平凡才是一種幸福。」申立很難得的說出了這麼一句有哲理的話。

  日夜兼程的趕路,將兩日的行程濃縮為一日,當洛天盛風塵僕僕的趕到水離家,但迎接他的卻是滿臉哀傷的水家二老。

  「伯父、伯母,阿離呢?」洛天盛為這詭異的氣氛逼得直冒冷汗。

  「阿離……」水離的母親只說了個名字便泣不成聲。

  水離的父親默默拭去眼角的淚水,「阿離她死了。」「不----」洛天盛忽然覺得天在轉地在搖,他的阿離怎麼可能……不!他不相信。「你們在騙我對不對?因為我是蒙古人,你們不願阿離跟我在一起,所以才編這種謊言來騙我,對不對?」「將軍,是我們阿離福薄……」水離的父親鉅細靡遺的將那天的情景說給洛天盛聽。

  那是怎樣的造化弄人呀!「……當我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阿離至死都緊握著一塊玉珮,應該是您的東西吧?」說著,他從口袋中取出玉珮,遞給洛天盛。

  望著血跡斑斑的王佩,洛天盛顫抖著手接過它,心裡悔恨交加,如果他早一點回來的話,如果他帶水離一塊兒去的話,如果他不出征的話,如果……

  「蒼天啊!」洛天盛仰天長嘯,「還給我,把我的阿離還給我!」「將軍,我們阿離一定不願見到您為她的死傷心,您就節哀吧!」水離的母親強忍住悲傷道。

  洛天盛置若罔聞,他直直盯著玉珮露出嘲諷的苦笑。「沒想到我送你的定情物,竟成了害你命喪黃泉的元兇,這教我情何以堪!」「將軍……」「這種東西我留它何用。」洛天盛高高舉起手,原想將玉珮丟棄,但一想到那是水離犧牲生命所撿回的,他就打消此念頭。「告訴我,阿離葬在哪裡?」水家二老立刻帶著洛天盛到水離的墳墓旁。

  洛天盛輕撫著墓碑,內心百感交集,以後再也看不到水離甜美的笑容了嗎?再也聽不到她一聲聲的叫著「盛哥哥」的清脆嗓音了嗎?

  他將玉珮掛在石碑上,低喃著:「阿離,以此玉為證,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新娘子。」「將軍……」「可以讓我靜一靜嗎?」洛天盛打斷水父的話,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語對他而言都毫無意義。

  「好。」夫妻倆相互對望一眼後,帶著一絲愧疚走了。

  三日的約定過了,申匡和申立等不到他們要等的人,萬萬沒想到他們盼到的竟是這樣令人寒心的消息,水離被狼群咬死了。在同情之餘他們更擔心好友的反應,洛天盛要如何度過沒有水離的寒冬。

  而事情發生也已經三個月了,洛天盛就這樣不言不語的守在水離的墓旁,頭髮長了,他沒空去修,鬍子長了,他沒空去理,倒是將墓旁的雜草清得乾乾淨淨。

  「好歹他也流流淚或者大哭出聲啊!這樣對他的身體也比較好。」申立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為何不表現出他的喜怒哀樂?

  申匡否決了弟弟的話:「他不是不哭,是已經哭不出來;他也不是不流淚,而是淚早已經乾。」「英雄所流的淚是什麼樣子?」申立好奇地問,他好像從沒見過洛天盛流淚的樣子。

  「那不是咱們所能見到的。」

  半年後,水離家附近……不,即使是全國也都沒再見過野狼的蹤跡。

  據說是有個不知名的俠士殺盡了所有危害蒙古的野狼。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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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儘管眼前這位名為綠兒的女子長得很像水離,然而恢復冷靜後的申匡卻立刻否決這個想法。

  當年和洛天盛相遇的水離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過了十三年,水離若還活著也應該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而眼前的綠兒再怎麼看都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因此她不可能是水離。

  洛天盛也許是太思念水離了,所以才故意去忽略這個大疑點。

  「將軍,請您放開我。」洛天盛一直抱著綠兒,她覺得非常不安,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擁抱。

  對於綠兒的抗拒,洛天盛非但不生氣,還有難得一見的笑意,這些年來每個人都懼怕他,眼前的女孩果然是水離,也唯有水離才會毫不畏懼的坦然迎視他。

  「你果然是水離。」「你耳朵聾了是不是?就跟你說我不是水離了。我叫綠兒。」綠兒也堅持反駁到底。

  洛天盛的笑意更深了,他不理會綠兒的反抗,將她摟得更緊,並且轉頭對老鴇道:「今夜我要綠兒來服侍我。」「這……」一時之間面對如此的變化,老鴇也沒了主意,她打娘胎出來從沒遇過這等怪事,萬花樓裡多的是千嬌百媚的姑娘,然而這位有名的洛大將軍卻偏偏看上了端菜的小婢女!是綠兒當真有迷惑這位大將軍的本事亦或是洛天盛的喜好較怪異?

  見老鴇支吾其辭,綠兒只好自個兒開口道:「洛將軍,實在抱歉得很,我韓綠兒雖賣與萬花樓為婢,卻也懂得潔身自愛,沒有任何人能逼迫我出賣肉體,即使是你也一樣。」「是嗎?」洛天盛只是有趣的瞅著綠兒,「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我要你。」「你……」綠兒好生氣,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是個恃強凌弱的壞蛋。

  老鴇害怕綠兒說出更不敬的話,她急忙將綠兒拉到一旁悄聲說道:「綠兒,就算是嬤嬤求你,答應洛將軍的要求吧!」綠兒不敢相信,她氣得直跺腳。「嬤嬤,你是要我跟他……我們早已經言明在先了不是嗎?我是不賣身的。」「我知道,我知道。」老鴇安撫著綠兒的情緒,現在就算是要她將綠兒當成姑奶奶來侍奉她也願意,只求綠兒答應。「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畢竟咱們只是尋常百姓,惹不起權大勢大的大將軍,萬一他一個不高興,將我這萬花樓給拆了,那可怎麼辦才好?」「但是……」綠兒皺著柳眉。

  「好啦!綠兒,瞧這洛將軍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不比一般的紈褲子弟,如果你服侍得好,說不定還可以成為他的寵妾,到那時你就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了,這麼好的事是可遇不可求啊!」好事?綠兒自嘲的想起方才姝兒提起的事,這樣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嗎?可她一點也不高興。

  綠兒一咬牙走向洛天盛,「我聽說洛天盛將軍是不會以權勢來欺壓人的,難道是傳言有誤嗎?」洛天盛托起綠兒的俏顏,「一遇上了你,我的美人,什麼原則也都會為了你而瓦解。」在一旁的申立聞言,不禁瞠目結舌,沒想到嚴肅的洛天盛還會調情。

  「那麼……」綠兒垂下眼簾,「今夜我會服侍你,但你只能得到我的人,不能得到我的心。」無論如何綠兒是答應了,而棘手的問題一解決,老鴇即歡喜的拉起綠兒的手,「我這就帶綠兒去準備準備。」綠兒走後,申立才稍稍從詫異中回復過來,他悄聲問兄長:「那姑娘真是水離嗎?」「不是,年齡不符。」申匡喝了一口酒搖頭。

  「啊!對喔!我怎麼沒想到。」申立後知後覺地敲著自己的頭,旋即轉向洛天盛,「天盛兄,你也沒發現到這疑點吧?」「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遲鈍啊!」申匡沒好氣地白了弟弟一眼。

  其實申匡原本也以為洛天盛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而沒發現此疑點,但後來看起來又不像這麼一回事,也許他是寧可忽略一切,固執地認定綠兒就是死而復活的水離,寧可繼續沉浸在過往美麗的戀情中。

  洛天盛又笑了,「那是水離,我會證明這一點。」說完,他決定四處逛逛打發時間,再等一會兒,他就可以擁有思念一輩子的佳人了。

  望著洛天盛離去的背影,申立為向兄長證明自己並不遲鈍,發表了他個人的看法:「算了,不管那綠兒是不是水離,她的出現簡直是天降的恩澤,至少對那些天盛兄旗下的士兵而言,他們嚴肅的將軍應該會變得比較人性一點。」十三年來這位洛大將軍的笑容加起來恐怕沒有今日多呢!

  「你真以為如此嗎?我可不敢那麼樂觀。」申匡也走向門口。

  「喂!你要去哪裡?」申立叫住了他。

  申匡回頭給了親愛的弟弟一抹淺淺的微笑,「花魁只有一個,哥哥我無意和你搶奪,而尋常的庸脂俗粉我又看不上眼,所以囉!請恕我先走一步,花魁就讓你一人獨享。」嘖!這傢伙竟然想先落跑,還說得那麼好聽,什麼禮讓嘛!老哥心裡頭打的是啥主意他還會看不出來嗎?那個潑婦似的花魁他早倒盡了胃口,像他有著如此高潔情操的有為青年,怎麼可能屈就於虛有其表、毫無內涵的花魁!於是,申立也跟隨著兄長站了起來。

  「啊!我突然想到有些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不克在此地久留,更何況身為弟弟的我怎敢獨佔花魁,所以,還是將眼前這位美艷無雙的佳人讓與哥哥吧!」申立適時發揮孔融讓梨的美德。

  「不!不!不!還是你留下來的好,為兄無福消受。」申匡幾乎是立刻友愛的推辭。

  真是一場兄友弟恭的好榜樣啊!

  然而,身為萬花樓最受歡迎的花魁丁夢春卻怎麼也無法高興,畢竟那兩兄弟極力推辭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她啊!

  至少,丁夢春認為,他們兄弟倆應當為她這個舉世無雙的花魁大打出手,這樣也才能稍稍平復她被一名婢女搶盡風采的怨氣。

  她不會就此罷休,絕對……

  ***************

  沐浴後換上一身全新的錦緞羅衫,聽說這些美麗的衣裳原本是屬於丁夢春的,而且就連綠兒目前所在的華麗繡樓也是原本丁夢春招待入幕之賓的地方,這一切原本都是屬於花魁的權利。

  如今,綠兒這樣的接收了這些權利,命運啊!真是……

  「綠兒啊!你真是好福氣,竟然讓那位冷酷的洛大將軍給看上了。」姝兒攏了攏綠兒如雲般的秀髮,語氣中不無欣羨之意,不久之前綠兒和她還同為廚房端菜的婢女;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綠兒已取代了丁夢春的位置,而她則奉命來幫綠兒梳妝。

  聞言,綠兒的臉上有的只是不悅的神色。「我根本不覺得這是福氣,你不知道洛天盛是怎麼樣無情的人,他能有現在的地位,全都是染著咱們漢人的血建立起來的。」「綠兒你怎麼可以……」姝兒嚇死了,這種話可不能隨便嚷嚷,萬一讓洛將軍聽到,縱使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她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就瞧見了洛將軍卓然立於門外,顯然是將綠兒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將軍。」姝兒全身顫抖地跪下。

  「下去。」洛天盛發號施令,命令她離開。

  「是。」姝兒只是關切的望了綠兒一眼,似乎暗示著: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姝兒前腳才跨出,洛天盛立即執起綠兒的柔荑,放柔了聲音道:「我終於等到你了。」「將軍。」綠兒無措地抽回手,面對洛天盛熾熱的目光,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怕我嗎?」洛天盛深深看她一眼,方纔這小妮子說出大不敬的話時,他可沒感受到她有一絲害怕。

  「如果我說怕你的話,你會放過我嗎?」綠兒故作天真的問。

  「不會。」洛天盛輕笑著搖頭。

  「那你又何必問我怕不怕你。」「為了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十三年,因此我不希望你怕我。」綠兒挑了挑眉,一語未發。

  「我一直認為阿離沒死,沒看到屍體就表示還有一絲希望,而那一點希望使我有等待下去的勇氣,總之上天還是很厚待我的,你終於出現了。」「可是,我並不是你的阿離。」「你是。」「我不是。」停頓了一會兒,洛天盛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揚起唇,「我會證明你是。」說完,他一把撕破綠兒的衣裳。

  綠兒一張臉驀地緋紅,又急又羞地尖叫:「啊!你做什麼?」「水離的背後有箭傷,那是她為了救我所受的傷,如果你是水離的話,背部就應該會有這樣的傷口。」說著,洛天盛就要剝開綠兒的衣服,去查證他記憶中的傷口。

  「不!不要看。」綠兒拚命的掙扎,想躲開他,奈何兩人的力量相差太多,洛天盛索性將她一把抱起放在床上,讓她背對著他,並且壓住她扭動的嬌軀。

  「你……你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嗎?」綠兒充滿絕望的問。

  「只要你學會順從,我想我就會懂得憐香惜玉。」洛天盛一邊說著,一邊剝開綠兒的衣裳。

  這是何等的屈辱啊!綠兒難堪的流下淚來。

  「這……這是……」洛天盛訝異的撫著綠兒的背,那上面沒有他預期的箭傷,卻有著更醜陋的燒傷痕跡,在她的背部留下無法磨滅的瑕疵。

  「你一定會問這是怎麼回事吧!那是我幼時不小心造成的。」綠兒嘲諷的瞅著洛天盛,「這是否能證明我不是你深愛的水離?」洛天盛搖頭,「這並不能證明你不是阿離,也許這是你為了湮滅證據故意弄的傷口。」綠兒瞪視著洛天盛,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個不可理喻的人,有哪個女人會故意在自己的身上弄個如此醜陋的傷口?我只是一個有瑕疵的女人。」「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個嗎?」洛天盛俯身親吻那傷口,一遍遍地灑下細吻,直到綠兒低喘著求饒。

  「不要……將軍……不……」「不管你是不是阿離,今夜我都要你成為我的人。」洛天盛的語氣無比堅定。

  他故意不去看綠兒的淚眼,也不讓綠兒有任何退卻的時間,迅速的攫住她那芳香的唇。

  一時,綠兒被吻得昏昏沉沉的,漸漸的,意識著自己必須抗拒他在她身上所點燃的熱情,她不能回應他,可是……她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背叛了她;最後,她竟然在他的佔有下發出歡娛的呻吟聲。

  兩人沉浸在的迷障中,一波波的高潮將他們推上頂點……

  過後,洛天盛熟睡在綠兒身畔,綠兒悄悄的起身著衣,靜靜的走到庭院中,遙望著那輪依然皎潔的明月,哀悼著自己失去的清白。

  「綠兒。」跟著一道淡淡的嗓音翩然而來的是一名貌美的婦人,然而臉上顯現出的嚴厲使她的美麗失色不少。

  「師父!」綠兒驚呼,沒想到此時此刻師父竟會出現在此地。

  「昨夜……你和洛天盛一起過,是不是?」綠兒的師父韓姑問得直接。

  綠兒不想隱瞞師父,坦然的點頭。

  「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殺了他?」韓姑厲聲責問:「我要你隱瞞身份潛伏在這妓院裡就是為了能伺機而動,如今遇上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何白白錯過?殺了那洛天盛必可使元朝士氣大傷,綠兒,你該不會是想背叛為師吧?」「我……」綠兒困擾地皺起眉頭,她沒有背叛師父的意思,但另一方面她也狠不下心殺洛天盛。

  韓姑歎一口氣,知道徒兒的心軟。「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話,就讓為師動手吧!他還在房裡嗎?」沒等綠兒回答,她即往綠兒走出來的繡樓奔去。

  「不!師父,您不能殺他。」綠兒拉住了韓姑,雙腳跪下叫道。

  韓姑難以置信地回頭,不相信綠兒竟會拂逆她。「為什麼不能殺他?」「因為……因為他……他還有利用的價值。」綠兒慌亂的找著理由,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師父殺了洛天盛。

  韓姑步步逼進,「喔?我倒想聽聽有什麼利用價值?」「這……「綠兒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洛天盛手上握有元朝最強大的兵力,深得元朝皇帝的信賴,我會想法子離間他和皇帝,讓他們兵刃相向,您說這主意好不好?「韓姑滿意地點頭,方纔她還擔心綠兒不殺洛天盛是因為對他有情,現在才明白綠兒是有更深遠的計劃,這才不愧是她韓姑的好徒兒。

  「就依你吧!但記住別心軟。」「是。」綠兒鬆了一口氣。

  「別背叛我,綠兒,別忘了從那寒冷的荒野中救了你的人是我,也別忘了你立下的誓言,你這輩子要絕對的服從我。」「是。」綠兒應諾一聲,師父對她的恩情,她一輩子也報答不了,她絕對不會背叛師父。

  「我走了,你自個兒好自為之。」韓姑拍了拍綠兒的肩膀,帶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離去,留下深鎖黛眉的綠兒。

  而在韓姑走後不久,即有個人腳步輕盈地走近綠兒,耳尖的綠兒回頭就瞧見丁夢春輕蔑的瞪視著她。

  「有事嗎?」綠兒意興闌珊的問,經過和師父的談話之後,她實在懶得再去應付丁夢春的尋釁。

  丁夢春不屑的吐出尖酸刻薄的話:「你現在可好了,輕輕鬆鬆的就奪走了我的一切,你這張平凡的臉憑什麼得到洛將軍的寵愛!」丁夢春粗魯地托起綠兒的下巴,這才驚異地發現綠兒的臉蛋一點兒也不平凡,而是一張令人難忘的美麗容顏,使得自己相形見絀。

  「你……實在太可恨了。」丁夢春一想到自己攀附洛天盛的計劃被她整個搞亂,就有一把無明火直往心上衝,她氣不過地揚手便想甩綠兒幾個耳光,然而她的纖手在半空中就被一隻鐵手抓住,而那隻鐵手正是來自於她們爭執的焦點。

  「你做什麼?」洛天盛憤然地對著丁夢春大吼。「綠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不准許任何人對她不敬。」「將軍,你……」羞愧加上妒意,丁夢春哭得梨花帶淚,惡狠狠的瞪了綠兒一眼,跺了跺腳後就跑開了。

  「綠兒,你還好嗎?」洛天盛脫下披風披在綠兒身上。

  綠兒回頭看向他,「你是指什麼呢?」「我是說我昨晚有沒有弄痛你。」洛天盛也不知該怎麼說,他原本是想好好的憐惜綠兒的,但抱了綠兒後他就無法停止慾火,一遍遍的與她纏綿,因此他生怕自己的急切會傷了她,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

  「我……」一想起昨夜的事,綠兒的臉就像火燒般灼熱。

  洛天盛驀地擁住綠兒低聲傾訴:「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他很想將辜負水離的情意一古腦的補償在綠兒身上,因為對他而言綠兒就是水離。

  「這算是承諾嗎?」綠兒嘲諷地問。

  「沒錯,我會幫你贖身,我要你到我的將軍府裡,永遠陪伴在我左右。」綠兒凝視著洛天盛鷹隼般的雙眼,企圖想看出他的認真程度,洛天盛竟要接妓院女子回府,他難道不明白這對他這位大將軍而言是多麼大的醜聞嗎?

  「即使我不是水離嗎?」聞言,洛天盛默不作聲,注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道:「你是阿離。」「我不是你的阿離。」綠兒挑釁地看著洛天盛,然後靜靜的轉身回房,洛天盛追了上來,她回頭道:「你如果叫我『阿離』的話,我是不會回應的。」「阿離。」洛天盛不信邪地叫道。

  綠兒負氣地不回答,洛天盛又叫了一次,情況還是一樣。

  「好啦!我以後都叫你綠兒,這樣總行了吧!」洛天盛好笑地抱住綠兒,覺得生氣時的她也好迷人;就像是阿離。反正他只要認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所鍾愛的人兒,姓名已不具任何意義。

  「本來就是……」綠兒搥著洛天盛的胸膛嬌嗔,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天盛強壯的臂膀一把抱起,往室內走去。

  洛天盛發覺自己真想一口吃了綠兒,而室內之後,他的行為也不僅僅是「想」而已。

  也許,往後的日子將會變得有趣。

  ***************

  天方肚白,洛天盛就趕著上早朝,但他在離開之前,承諾綠兒晚上還會再來,而且他會盡快替她贖身,接她進將軍府。

  綠兒除了點頭還是點頭。就在洛天盛走後,姝兒拿了一碗藥湯進來,說是給綠兒進補用的,但綠兒很清楚喝那碗藥湯的目的是為了避孕。

  「綠兒,我真羨慕你,那位大名鼎鼎的洛將軍好像非常迷戀你耶!」姝兒替綠兒梳妝的時候,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吻痕,語氣充滿了艷羨。「他迷戀我有什麼用,你不瞭解洛天盛這個人,我倒寧願他不是什麼大將軍。」綠兒卻顯得不太開心。

  「綠兒,你說的這句話好奇怪。」姝兒滿臉納悶,「你對洛將軍好像很熟悉似的,你以前就認識他嗎?」綠兒猛然一震,發覺自己透露太多。「我……怎麼可能認識他。」「說得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將軍怎麼可能和綠兒有任何交集,這就像一則笑話般可笑。姝兒抬手準備替綠兒梳個漂亮的髮髻。

  綠兒不經意的瞥向銅鏡後不由得臉色大變,因為她看見姝兒手腕處皆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好像隨時會流出血般。霍地轉身,她抓住姝兒的手,「是誰傷了你?」姝兒忍不住痛叫出聲,不過她並不打算對綠兒說實話。「這是我不小心弄傷的,你就別大驚小怪了。」「不,你說謊。」綠兒的雙眸射出憤怒的光芒,「是丁夢春對不對?沒想到她竟然敢虐待你,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綠兒很清楚敢如此膽大妄為的人,除了驕縱的丁夢春外不會有別人。

  姝兒搖了搖頭,除了咬緊牙根外還有什麼辦法!「綠兒,算了,我們是鬥不過她的,畢竟她是大都聞名的花魁,而我們卻什麼也不是。」其實她好無辜呢!洛天盛看上綠兒,而丁夢春氣綠兒搶走了洛天盛,可是又不敢直接惹上威名顯赫的大將軍,才會找上她這個身為綠兒的好友開刀。

  綠兒的心裡也很明白丁夢春的心態,難道她以為難纏的只有洛天盛而已嗎?那麼她即將知道她錯得非常離譜。「我可以忍受丁夢春對我冷嘲熱諷,但若造成實際傷害就另當別論了。姝兒,你也是一樣,我絕不容許她仗勢欺負你。」姝兒打了個寒顫,直覺地感覺到說這些話的綠兒很可怕,好像什麼事都敢做似的。

  「綠兒,你可別亂來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綠兒笑得詭異。

  也就是說「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囉!姝兒不明白為何綠兒有時會有和柔弱的她不相稱的表情出現,譬如現在這種令人懼怕的表情,這時,姝兒就會覺得她不只是個婢女那麼簡單。算了,綠兒應該還不至於做傻事才對。

  姝兒替好友梳妝完畢後,說道:「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對了,嬤嬤問你將軍今晚還會來嗎?」綠兒點頭,洛天盛是這麼承諾過的。

  「那你繼續休息吧!我走了。」綠兒在姝兒走後立即從窗外放出紅色信號彈,半晌後,一名紅衣女子出現在綠兒面前,恭敬地說:「主人,有何吩咐?」「我要你替我去教訓一個人。」綠兒將計劃說與那紅衣女子聽,紅衣女子立即銜令而去。

  窗外的桃花開得繽紛,綠兒那張艷若桃李的臉龐卻蒙上一層淡淡的憂鬱。

  現在的我絕不會輕易饒過錯待了我的人。盛哥哥,你可知否?

  ***************

  丁夢春非常不高興,她當然不高興囉!這種感覺就像到口的肥肉硬生生的被搶走、煮熟的鴨子竟還會飛走般的令人捶胸頓足。

  她尋尋覓覓了將近十年,終於找到一位足以匹配得上她的偉岸男子,將軍府的門第雖說高不可攀,但憑她丁夢春的高超手腕,即使做不成正室,至少也可做個倍受嬌寵的妾室,然而這一切卻被一個中途闖進的賤婢破壞殆盡。

  丁夢春不甘心屬於她的一切漸漸被奪走,即使是打了那賤丫頭的女婢朋友,依然難消她心頭之火。

  等著瞧吧!她一定會讓韓綠兒明白,誰才是萬花樓真正的花魁;而且,她也要重新奪回洛天盛的心。

  幻想著綠兒到時的痛苦表情,丁夢春得意的啜了一口香茗。

  嗯!真是好茶……

  倏地,一枝箭咻的射中丁夢春手中拿的茶杯,茶杯摔碎了,而那枝箭直直地射入牆壁中。

  丁夢春嚇得臉上沒半絲血色,只能全身無力的尖叫、尖叫、再尖叫,她的婢女聽見叫聲便沒命似的趕來,急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而丁夢春還處於驚嚇的情緒中,只是無言的指著牆上的箭。

  那婢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也被眼前所見嚇住了。「到……底是誰……」,忽然,婢女發覺箭上綁著一張字條,輕顫地取下字條交給臉色慘白的丁夢春。

  丁夢春是識字的,琴、棋、書、畫是身為一個名妓必備的課程,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紙條,裡頭寫著:別再讓我瞧見你鞭打下人,否則下次我這枝箭要射的就不只是茶杯,而是你那張引以為傲的臉蛋。

  沒有署名,丁夢春恨恨的揉掉字條,何時出現了個那麼愛管閒事的「俠客」,就連她教訓個下人也來參一腳。

  「小姐,那上頭寫些什麼?」婢女好奇的問。

  「沒什麼,只是無聊人的惡作劇罷了。」丁夢春逞強道。

  其實她心裡怕得要命,她可不想冒任何可能危及她花容月貌的臉的危險。

  美人顰眉蹙額的畫面是多麼惹人憐愛,丁夢春不由得歎息,「好運」似乎是離她愈來愈遠了。

  ***************

  早朝過後,元朝皇帝忽必烈留下洛天盛。「天盛,你知道朕為何獨獨留下你一人嗎?」「微臣不知。」「朕打算命你去攻打日本。」忽必烈坐在龍椅上,充滿野心地道。

  「攻打日本?」洛天盛清楚皇上一向有很大的野心,滅了西夏、遼國和宋國後,他又打算征安南、攻打日本,以擴張版圖,一位有為的君王想要有一番轟轟烈烈的霸業本也不是什麼壞事,以前洛天盛也很贊同皇上的作為。然而,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一張清麗的臉孔,心中懊惱的想著:怎麼可以是現在?他才剛找到追尋了十幾年的摯愛啊!

  「你不願意嗎?」見到洛天盛遲疑,忽必烈不悅地冷聲問,他從沒想過洛天盛會拒絕。

  這十幾年來,洛天盛所率領的軍隊一直是蒙古軍的前鋒,不怕死似的衝鋒陷陣,但也從沒吃過任何敗仗。忽必烈一直以為洛天盛很喜歡戰爭所帶給他的成就感,如今,他的遲疑又為了什麼原因?

  君命不可違,這道理洛天盛懂,但是,他現在就是不想離開國都。「皇上不是要微臣這幾個月都待在國都嗎?」「攻打日本的事也不是說做就做的,當然需要一些時日擬定周詳計劃,不過,朕擔心的是你對此事的態度,是什麼事或者什麼人改變了你原有的雄心壯志?」「微臣只是……」洛天盛不禁佩服皇上的觀察入微,或許綠兒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果然,不等洛天盛說完,忽必烈即道:「朕聽說你昨晚夜宿大都內一家著名的妓院,是不是有這回事?」「沒錯。」既然皇上都已經這麼問了,就表示他已查證過,因此洛天盛也就坦然承認。但在心中又不免有所埋怨,皇上是對他有所防備嗎?竟然派人跟蹤調查他。

  忽必烈似乎是洞悉了洛天盛心裡面的不滿,帶點嘲諷的解釋:「你可別誤會了,這事是鎮南王向朕稟告的,而朕只是好奇是怎樣的女子有能耐讓朕英勇的表弟神魂顛倒,忽視了大業。」鎮南王一直嫉妒洛天盛的得寵,當然一遇有機會就在皇帝的跟前譭謗洛天盛,而洛天盛若真要去計較的話,恐怕只有使自己的心情更加不好罷了。

  「皇上要微臣攻打日本,微臣接旨便是了,這兒女私情之事,不值得皇上您多費心。」洛天盛輕描淡寫的說著。

  「對別人之事朕不願多費心,但對於你嘛!朕卻不得不費心。」見洛天盛默不作聲,忽必烈繼續道:「母后一再向朕提起,希望你能娶寧靜公主,朕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你覺得怎麼樣?」寧靜公主是忽必烈的么妹,身份尊貴自不在話下,且是蒙古著名的大美人,堪配得上同是皇族出身的洛天盛,這樣的姻緣應該沒人會拒絕才對。

  「依朕看,就趁著你在國都的這段時日將婚事辦一辦吧!」「皇上。」洛天盛語氣堅定的說:「微臣已經有妻子了,還是皇上您親自允婚的,難道您忘記了嗎?或者是您要做個食言之君?」「放肆!」忽必烈吼道,洛天盛的態度是極度無禮的,然而為何氣勢上他這個皇帝就輸了一截,當初之所以答應洛天盛和水離的婚約,完全是為了換得他這位表弟的忠心,他壓根兒就不打算讓洛天盛去迎娶毫無利益可圖的水離為妻。

  「水離已經死了。」忽必烈突然軟化態度。

  「沒有看到屍體就不能斷定她已經死亡,更何況我也不打算娶水離以外的女子為妻。」聞言,忽必烈憤怒的拍打著龍椅,「你的意思是說朕的么妹寧靜公主比不上那平凡的牧羊女嗎?」面對皇上的怒氣,洛天盛毫不畏懼的回答:「在我的心目中,是的。」忽必烈握緊拳頭,要不是洛天盛是軍事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這個皇帝用得著如此忍氣吞聲嗎?

  「好吧!這件事就當作朕沒提起。」「如果皇上沒別的事,請恕微臣先行告退。」「慢著。」忽必烈叫住了洛天盛:「今天你留下來陪朕下棋。」「這……」洛天盛面有難色,他想起了和綠兒的約定,這棋局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呢!

  「怎麼?朕已經命令不動你了嗎?」「不,微臣接旨便是了。」忽必烈見洛天盛很無奈的答應,滿意地點點頭,他就是要洛天盛明白,皇帝的旨意必須完全服從。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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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7: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洛天盛失約了。

  他的失約不僅使綠兒成為姊妹間的笑柄,也讓嬤嬤的心中另有打算。

  經過昨夜洛天盛捨花魁而就綠兒,使綠兒在一夕之間突然聲名大噪,原因是洛大將軍一向以嚴謹自製、冷酷無情聞名,能讓這樣的大將軍徹夜流連不歸的是怎樣的大美人,幾乎所有貴公子們都爭相前來,欲一睹佳人的風采。

  消息不曉得是誰傳開的,總之這件事損失最大的莫過於丁夢春,那段風光歲月一夕之間已成過往雲煙,那些王孫公子們討好的對象不再是她這嬌貴的花魁,而是昨天之前還是個女婢的綠兒,她心中有所不甘也是人之常情,但又不能對倍受重視的綠兒有所不利,只有將一波波怒氣轉而為充滿妒意的譏諷。

  「所以我就說嘛!將軍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小丫頭,他一定只是想嘗嘗鮮罷了,才一個晚上就對你厭倦了,真是好笑,像你這樣的人,大家卻把你當成寶似的寵上了天,真不公平!」對於丁夢春的話,綠兒只是淡淡的一笑置之,相信經過上次的教訓後,她除了逞逞口舌外,也不敢有什麼實際傷害人的舉動。

  而且對丁夢春而言不公平的事還多著呢!連她的老主顧鎮南王世子托勒奇也找上了傳聞中的女主角----綠兒,使得丁花魁的新仇舊恨錄裡又添了一筆。

  另一方面,由於想和綠兒燕好的王孫公子實在太多了,使得萬花樓裡的嬤嬤一下子為著可能賺進的銀兩而笑得合不攏嘴。在歷經一番激烈的喊價廝殺後,權大勢大的鎮南王世子脫穎而出,繼洛天盛之後將成為綠兒的入幕之賓。

  綠兒得知此消息後,不耐地嘟噥:「開什麼玩笑,在我的計劃裡可沒鎮南王世子這號人物,那豬八戒想碰我,也不先秤秤自己的份量!」原本要解決托勒奇也並非難事,但綠兒想將這英雄救美的機會讓給洛天盛,她想賭洛天盛對水離的那份情,因此故意裝出很煩惱的模樣找上姝兒。

  「姝兒,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便是,我們是好姊妹,你也別客氣了。」「嬤嬤要我今晚接待鎮南王世子,但我相信洛將軍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我和他之間早有約定不會讓其他人碰我,所以我請你幫我跑趟將軍府,向他說說這兒的情況,也許……也許他趕得及來救我。」綠兒秀眉微蹙,眼底有著殷殷的期盼。

  「傻綠兒,你這是何苦呢?」姝兒並非不願意幫助綠兒,而是怕她傷得更深,若是寡情一點的姑娘定會趁著受歡迎時大撈一筆,何況將軍不是沒來嗎?她這一去豈不是自取其辱!「說不定將軍早已忘了你是誰。」「我知道,但……拜託啦!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好吧!」姝兒無奈地歎息,她就替綠兒跑這一趟,要死心也該是由將軍親口說出來。

  ***************

  並非任何事都能盡如人意,當姝兒氣喘吁吁地趕到將軍府,言明有要事要稟告將軍時,門房卻將她阻擋在外。

  「將軍進宮面聖還沒回來。」聞言,姝兒眉頭一皺,頓時沒了主意。

  「這可怎麼辦才好。「姝兒思索了一會兒後又問:「這位大哥,你知道將軍何時回來嗎?」「我怎麼會知道?這恐怕連將軍本人都不見得知道吧!如果皇上高興的話,他說不定還會在宮中待個三、四天呢!」「那就糟了。」綠兒可等不了那麼久。

  「什麼糟了?」姝兒的背後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申立探頭到她面前問道。

  當然申立的身後還站著他的兄長申匡,他們兄弟倆總是形影不離。

  姝兒覺得眼前兩位英氣逼人的公子有些面熟,啊!她想起來了,兩位公子昨夜和洛將軍一起去萬花樓,也許綠兒有救了,她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抓著申立的衣袖就說:「公子,你跟我走。」申立愣住了,人還是不能長得太俊俏,否則就會遇上像他這樣的事,竟然有姑娘當眾拉著他想要私奔!

  「嘿!姑娘,雖然你長得不錯,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跟你走哇!」「你在說什麼?」姝兒俏臉一紅,這才想起她這樣急切地拉著一個大男人的確會引人疑竇,但情況緊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你跟我走就是。」「申立,你就跟她去吧!」申匡適時開口道。

  「喂!老哥,怎麼連你也跟著瞎起鬨?」申立這下可急了。

  「這位姑娘想必可以解釋清楚。」申匡要弟弟稍安勿躁。

  姝兒心裡急死了,然而申匡卻堅持要她先解釋清楚再說,她只好盡量長話短說:「是綠兒啦!她有麻煩了,再不快一點的話她就要被迫去接待鎮南王世子了。」「你是說萬花樓的綠兒嗎?這種事我們要如何幫你?」總不能叫人家到妓院不嫖妓吧!申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我本來是要找將軍的,但將軍剛好不在,我也知道你們一定會懼怕鎮南王府的權勢,但……」「喂!誰懼怕鎮南王的權勢來著?」申立不服的哇哇大叫。

  申匡出手制止了申立的衝動。「我跟你去。」「老哥,我們何必蹚這渾水?」申立不明白兄長心裡面在想些什麼,雖然不怕鎮南王那一家子,但也不必故意去得罪他們。

  「聽我的,天盛不希望別人碰綠兒,如果鎮南王世子真碰了綠兒,那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有這麼嚴重嗎?」申立不相信,就只為了青樓裡的一個小姑娘?

  「你忘了水離死的那幾個月天盛他有多瘋狂嗎?」申匡憂心忡忡的指出。

  申立當然記得,因為那實在太可怕了。水離死後,重回戰鬥崗位的洛天盛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不聽勸告,單槍匹馬獨自闖入敵陣,就好像刻意要求死般,他那瘋狂砍殺敵人的模樣,不管是敵軍或我軍都禁不住發出冷顫。

  現在,洛天盛有可能為了綠兒再瘋狂一次!

  「好吧!我們就替天盛好好的教訓托勒奇那小子,讓他知道別人的女人最好別亂動。」「不!你去找天盛。」申匡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你不會以為憑咱們兩兄弟壓制得了托勒奇那只發情的公豬吧!」「好吧!」申立再次同意兄長的話。「但是天盛兄跑哪兒去了?」「他進宮面聖了。」姝兒總算插得上話了。「你們要快點。」申立一聽洛天盛進宮,馬上向他的兄長抗議道:「為什麼你總是選擇較輕鬆的工作?不行!我要跟你換。」「我會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你的脾氣太急躁了,若是讓你先趕去萬花樓,你一定會和托勒奇先打上一架再說;像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你教我怎麼放心讓你先去找托勒奇。」「好吧!你說的都有道理。」申立不得不承認,想和他犀利的老哥鬥,再等一百年也不可能會獲勝。

  ***************

  同一時間,在萬花樓裡也有驚險刺激的場面正在上演哩!

  「綠兒妹妹,你再喝點酒嘛!」托勒奇愛極了綠兒微醉、臉蛋酡紅的模樣,洛天盛會選擇綠兒不是沒有道理,她雖不像丁夢春那樣艷冠群芳,卻自有其獨特的味道;那樣秀麗的臉龐、羞怯的舉止,像是一朵空谷裡的幽蘭,獨自散發著屬於她的幽香,可歎他現在才發覺她的存在,讓洛天盛那小子給捷足先登了。

  「世子,我……不太會喝酒。」綠兒擋住了托勒奇湊近她的酒杯。

  托勒奇裝出不高興的臉色,「在這裡還沒有人敢不買我的帳,你應該不會不識抬舉吧?」口氣是詢問,但哪裡能容許綠兒拒絕呀!綠兒心中也明白這一點。

  「那綠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才對。」托勒奇趁機靠近想偷個香。

  「世子,別這樣。」綠兒厭惡地閃躲開來。

  「你也別裝模作樣的了,老子來這兒就是要享受……」綠兒的拒絕更引起托勒奇的野蠻本性,他索性粗暴的抱住綠兒的嬌軀,一隻毛手就往她的襟口裡探。

  綠兒技巧性的閃開,掙脫托勒奇的懷抱,然後往牆角躲去,心裡傷腦筋的想著:真糟糕,再這樣下去的話就危……托勒奇的性命就危險了,姝兒到底在蘑菇什麼?怎麼不快點請洛天盛來?

  「世子,請您自重。」「自重?有沒有搞錯,你這妓女竟要我自重?」此刻托勒奇眼底的慾望毫不掩飾,完全赤裸裸的表現出來。「你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法我看多了,待會兒你就會知道,我比洛天盛還更能讓你欲仙欲死。」說著,托勒奇就像餓虎撲羊似的撲上來,巨掌在綠兒的身上亂抓,綠兒忍不住尖叫出聲,心想姝兒肯定趕不回來了,只好先制止托勒奇再說,然而正當她要出手之際,門砰的一聲被撞開,申匡衝了進來,抓著托勒奇的衣領就將他整個人往旁邊摔去。

  姝兒也跟著進來,關切的問綠兒:「綠兒,你沒事吧!」「我沒事,幸好你們及時趕到。」綠兒鬆了一口氣。

  真的是幸好及時趕到,否則她這弱女子的角色就要穿幫了,好險呀!

  托勒奇怎麼甘心好事平白被打擾,他仗恃著他的顯赫家世,不可一世的大吼:「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鎮南王府的人你們也敢惹嗎?不要命了是不是?」申匡立刻堆起笑臉,「世子,失禮了,但這綠兒你絕對不能碰。」托勒奇端詳了他一陣子後說:「我認識你,你不是申大人嗎?這兒沒你的事,快滾到一邊去,我可以不加以追究。」「喔!要怎麼『滾』,世子可否示範看看?」還是同樣的笑臉。

  「你----」托勒奇此時才明瞭,那申匡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他的笑臉也並非出於討好之意,而是嘲笑。「好,你倒說說看,我花了一筆可觀的銀子,為何這女人我不能碰?」「因為她是洛天盛將軍的女人。」一搬出洛天盛的名號,托勒奇也不敢太囂張,然而,靜默了一會兒後,托勒奇突然狂妄地大笑,「你說她是洛天盛的女人,你有什麼證據?他曾經親口承認過嗎?我可從來沒聽過,除非我親耳聽到,否則她永遠只是萬花樓供人玩樂的姑娘。」「我是沒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不過……」申匡發出冷笑。「如果你再稍微忍耐一下,馬上就可以得知你想要的答案。」「你什麼意思?」「將軍馬上就會來了。」聞言,托勒奇差點拔腿就往門外衝去,其實也難怪他會那麼害怕,因為就連他爹鎮南王爺都還畏懼洛天盛三分,惹怒洛天盛的人下場通常會很慘,至於有多慘?那些人全都死了因此沒人知道。若是洛天盛真會出現,他還是早點溜之大吉比較安全,但是……

  「你……你……是騙我的吧!」天知道他的聲音顫抖得有多厲害。

  申匡只是神秘的揚揚嘴角,彷彿是在說著:你猜呢?

  托勒奇又不確定地道:「他不可能來的,是不是?」「誰不可能來著?」說話的不正是令托勒奇嚇得發抖的洛天盛本人嗎?

  申立也從門外冒了出來詢問申匡:「我們應該趕上了吧?」「正好是最高潮哩!」申匡打趣道。

  說起申立去找洛天盛的經過可說是異常輕鬆,因為申立一到宮外就碰上了正要打道回府的洛天盛,也因此他們才能那麼快就趕到。

  洛天盛只往房間一站就不容忽視,而托勒奇一遇上他馬上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沒了氣焰。同樣是皇族子弟,誰優誰劣一目瞭然。

  「聽說閣下對我的女人很感興趣?」洛天盛佔有性的擁住綠兒。

  「不!不!」托勒奇馬上陪著笑臉,「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絕對不敢踰距,這純粹是一場誤會,只是一場誤會。」「最好是如此。」洛天盛輕哼,之後就拉著綠兒快步往大廳走去。

  「你要做什麼?」綠兒疑惑的問。

  「你馬上就會知道。「洛天盛神秘的一笑,頃刻間已來到大廳,他看一眼綠兒,然後以宏亮的嗓音大喊:「大家注意,這位綠兒姑娘是我洛天盛的女人,若有人敢對她心存歪念,我洛天盛絕不輕饒。」洛天盛如此聲明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嬤嬤在他面前堆著笑臉說道:「將軍,您何時來的?」她在心裡不免膽戰心驚的想著,將軍會不會惱我隨意讓綠兒接待別人?

  洛天盛雙眼滿是怒氣的瞥了嬤嬤一眼,「我記得在今早離開前就同你說過,我要替綠兒贖身,難不成你沒將我的話當真?」「這是誤會,我怎麼敢不把將軍您的話當真,實在是我也不敢去得罪其他的大人,所以……」「好吧!這事我就不加追究了,綠兒我要帶走,這贖身價是多少?」「這……「嬤嬤的心裡很困擾,此時正是大撈一筆的好機會,她從來沒想過用三十兩買回來的小丫鬟可以替她賺進大把的銀子;但是另一方面,她若索價太高,又怕將軍一怒之下強行帶走綠兒,那她不就人財兩失了嗎?

  「你儘管開口。」「將軍,我在綠兒身上也花了不少錢,但對象是你我也不敢要得太多,我只拿一……一萬兩就行了。」「什麼一萬兩?」申立本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叫道。「天盛兄,你先帶著綠兒離開,這兒就留給我哥哥處理。」「就交給你們了。」洛天盛也不囉嗦,擁著綠兒先行離開,他相信申匡會付出合理的價錢。

  「喂!老弟呀!什麼叫『交給我老哥處理』?你倒挺熱心的替我攬起工作啊!」申匡不滿的嘀咕。

  申立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使人無法對他生氣。

  「算了,下次我會記得要先防著你。」申匡歎了口氣,轉頭對老鴇說:「嬤嬤!綠兒姑娘的贖身費就算一百兩吧!我們也不願太佔你便宜。」「公子,你別開玩笑,我買姑娘們進來的時候也不只這個價,更何況我還要訓練姑娘呢!」老鴇聞言立刻呼天搶地的抗議。

  「沒錯,但是嬤嬤你別忘了,綠兒並不是這裡的『姑娘』,洛將軍看上她時,她還只是個奴婢,洛將軍願意不計代價的贖她,可也不代表能容許任意被敲竹槓,所以一百兩就看你要不要囉!」老鴇因申匡的一番話為之語塞,心中因拿不到期望的價錢而顯得十分猶豫。

  「這一百兩你不想要嗎?」申匡存心戲弄地道。

  「當然要。」不要白不要。

  於是,一場風波圓滿的解決。

  申立以相當佩服的口吻說道:「所以我說嘛!交給你就搞定了。」

  ***************

  洛天盛的轎子在將軍府門前停下,他親自下馬上前扶著綠兒下轎。

  「這就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綠兒望著華麗、偌大的將軍府,心中五味雜陳,她終於也住進了將軍府,距離她復仇雪恨的目標愈來愈近,但她一點也不高興,如果洛天盛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惡人的話,那麼她就不會如此內疚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地方,皇宮也差不多像這樣吧!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綠兒故意以興奮的嗓音叫著。

  「當然,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我要你永遠住在這裡陪我。」洛天盛含笑抱起身輕如燕的美貌佳人,打算就這麼抱著她進門。

  「永遠嗎?」綠兒沮喪的搖頭,依偎在洛天盛溫暖的懷裡。「我才不相信您要我永遠留下來陪您,將軍總有一天要娶妻,而新夫人不見得會喜歡我待在這裡。」「只要我喜歡就好了。」洛天盛表示不想再繼續談論下去,抱著她朝內堂走去。

  「你要抱我去哪裡?」綠兒問。

  「當然是我們的房間。」「我……我們的房間?我以為會有自己的一間房呀!」綠兒慌了,和洛天盛在同一間房行動會變得很不自由。

  「你以為?你要住在我的房間。」洛天盛說得非常霸道。「我要每天抱著你睡覺。」綠兒卻不高興的嘟著嘴,「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走。」「你生氣了?」洛天盛不太在意的問,也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綠兒開始在他懷中掙扎,直到他將她放下來為止。「反正我只是水離的代替品而已,而你也不介意在別人面前承認這一點。」「是誰告訴你水離的事?」洛天盛反手扣住綠兒的纖手,厲聲地問。

  「是……是申大人。」綠兒冒著冷汗,希望將軍不會想到要去求證。

  「他們還真多嘴。」洛天盛沒想過申匡或申立哪有時間和綠兒說那段往事,直覺的就相信她的話。「就算你是阿離的替身又如何?」「如果水離沒有死而且就站在你面前,你會怎麼辦?」她不答反問。

  「我會娶她。」洛天盛連考慮都沒考慮就脫口而出。

  不可能的,她和你絕對不可能廝守的。綠兒直視洛天盛的眼睛,悲傷地想著。

  「你怎麼了?好像快哭出來了。」洛天盛捧起綠兒的臉,心裡頭油然升起一股憐憫。

  「我沒事。」綠兒躲開洛天盛關懷的注視,往旁邊奔去,可是她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小水池,一腳就往小池子踩去,幸好洛天盛夠機警,及時拉住了她。

  「危險!」洛天盛因驚嚇而臉色慘白,也因此口氣極度不善地吼道:「你到底有沒有在看路啊!這樣冒冒失失的,很容易發生危險知不知道!」「你別管我。」綠兒將臉撇到一邊。

  「你已是我的人了,我怎能不管你。」洛天盛重新抱起綠兒:「瞧你路都走不好了,還要我讓你自己走!」「我說過不要嘛!」綠兒負氣的掙扎著。

  洛天盛總覺得綠兒的態度怪怪的,「綠兒,你有時候好像很畏懼我的模樣,有時候又敢直接對上我的權威,這樣南轅北轍的性子,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綠兒不知該如何回答,原本在計劃中她應該是要扮演柔弱無助的孤女角色,但當她面對曾經非常熟悉的洛天盛時,她就會不知不覺的表現出自己原來的個性,也難怪他會覺得矛盾。

  「你希望我處處順從你嗎?」綠兒斜著那張酷似水離的嬌顏望著他。

  「我希望你能依賴我,不過,你也不用刻意隱藏你的個性,我的小女人應該常常歡喜的笑著,阿離也常在我面前笑。」又是水離,綠兒不滿的噘起嘴,他若真如此深愛水離的話,為什麼當初要捨棄向他苦苦哀求的水離而投入戰場?

  「既然你到現在還是那麼思念水離,當初又為什麼要離開她?如果你能為她留下來的話,說不定她就不會慘死了!」綠兒將她的不滿化成濃濃的怨恨,聲聲追問洛天盛。

  突地,洛天盛毫無預兆的放下綠兒,綠兒沒想到他會有此突如其來的舉動,一個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抬起滿是不解的臉蛋看向他。

  「又是申家兄弟告訴你的嗎?他們到底對你透露了多少?」洛天盛一陣大吼。

  什麼嘛!她不能知道嗎?其實用不著申匡或申立告訴她,那件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綠兒負氣的大叫:「很多、很多!」「以後不許再打探我的事。」洛天盛捏著綠兒的下巴,咬牙切齒地道。

  「連表示一下關心都不行嗎?」綠兒好像故意要挑釁似的問,她現在已沒必要裝出一副受盡欺凌的苦命女孩模樣了。

  「你最好別挑戰我所講的話。」說著,洛天盛召喚從園子經過的女婢,「帶綠夫人到我的房間。」「是。」女婢恭敬又畏懼地答道。

  洛天盛冷冷的交代完,轉身就想走,綠兒著急的喚住他,「你要去哪裡?」「我的行蹤你沒必要知道,今晚我不會回來了,你先睡吧!」「將軍……」洛天盛人已走遠了,就這樣將綠兒獨自留在那座美麗無心的院落中。

  ***************

  托勒奇自覺在萬花樓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他在當時不便發作,回到鎮南王府後便加油添醋的說與父王聽,最後他還說道:「洛天盛根本沒將咱們鎮南王府放在眼裡,他自恃武勳,就以為可以在國都裡為所欲為。」「洛天盛與咱們同是皇親,況且又是手握強兵的大將軍,加上深受皇上的器重,他的確可以不用將咱們放在眼裡,不過我也不會容許他騎到我的頭上來,若他太放肆的話,我自有辦法治他。」鎮南王爺說得好聽一點是老成持重,說得難聽一點是只詭計多端的老狐狸,他不似兒子般毛躁、短視,他看得更遠,想得更多。

  「父王,您有何辦法?」「你也該學著點,想那洛天盛十七、八歲就帶領軍隊南征北討,而你呢?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也沒半點功績,整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閒,咱們家遲早會被你敗光。」鎮南王失望的瞪了眼自己不成材的兒子。

  一聽到父親拿自己同洛天盛比,托勒奇心裡就有無限的恨意。他沒反省過自己的無能,卻反而埋怨洛天盛的光芒四射。

  「父王,您到底有什麼方法?求您快說吧!」托勒奇不耐煩地問。

  「哼!求我?」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鎮南王也不再強求兒子做不到的事,「你有聽過功高震主這句話嗎?」「功高震主?這和要報復洛天盛的事扯得上關係嗎?」托勒奇十分不解。

  「所以我才叫你要多讀些中原的書籍,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要讓皇上猜忌洛天盛,最好是撤除他的軍權,到時候看他還如何神氣。」「父王,這辦法甚好。」托勒奇的智慧用在陰謀這方面倒是不會太秀逗。

  「辦法好是好,不過……」鎮南王有所遲疑。

  「不過什麼?」「不過也要洛天盛那小子讓我抓到他的小辮子才行,你剛才說他迷戀上了一個漢人女子,是不是有這麼回事?」「是啊!那又如何?」「也許那女孩的事可以加以利用。」鎮南王心中已想好了一條毒計。

  「利用?」托勒奇一想起綠兒就覺得非常心疼,她那細嫩的肌膚他還來不及細細品嚐,就被洛天盛給奪走了,真是令人懊惱啊!

  「不錯,我要利用她讓皇上和洛天盛反目成仇。」鎮南王的主意和綠兒的不謀而合,他或許會在不知不覺中幫了綠兒一個大忙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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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7: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第二天,鎮南王果然私下對忽必烈說:「皇上,您知道洛天盛將軍昨晚納了一名美妾嗎?」「朕倒還沒聽說過,然而,也只不過是一名小妾罷了,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忽必烈不以為意的笑笑,他自己還不是納了一大堆妃子,人不風流枉少年,他認為鎮南王太小題大作。

  「但是那女子不一樣,她是個漢人。」「漢人又如何?如果不是正室,朕也不好多說什麼。」忽必烈宮中的宮娥也不乏漢人。

  忽必烈的不在意令鎮南王非常著急,這和他原先預想的有些出入,看來他必須更誇大些。

  「聽說洛將軍非常迷戀那女孩。」「哦」鎮南王終於成功的引起忽必烈的興趣。

  「朕有沒有聽錯,天盛會迷戀那女孩?就連寧靜公主的美貌都無法打動他的心,況且他已宣稱這輩子的愛已全給了那個叫水離的女孩了。」忽必烈雖沒見過傳聞中的水離,但心中早已有了先入為主的綺麗幻想,能讓洛天盛這種鐵漢著迷到不顧一切的女子,一定是個罕見的美貌佳人。

  「臣還聽說只因為那女子長得極像洛將軍以前的愛人。」水離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因為在當時實在太轟動,洛天盛不惜抗命千里迢迢奔回蒙古只為一紅顏,這種軼事最為人傳頌。

  「是嗎?」雖然問得極無心,但忽必烈的心裡好奇死了,他想找個機會去見見那女孩。

  鎮南王不氣餒地繼續道:「不過臣以為我們這些朝臣不該和來歷不明的漢女有所瓜葛,洛將軍以往就很同情漢人的處境,他看上的女子又都是漢人,皇上您不覺得很可疑嗎?」「你到底要說什麼?」忽必烈眼神一黯,他看向鎮南王的眼中發出駭人的光芒。

  鎮南王又繼續打著忠心的旗幟中傷洛天盛。「臣怕洛將軍和漢人有所勾結。」「天盛絕不會對不起朕。」與其說他相信毋寧說他希望如此。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件事朕自會處理,你可以退下了。」忽必烈做了個退下的手勢。

  鎮南王很滿意自己的離間計所造成的效果,忽必烈嘴上雖不說什麼,然而他也沒反駁鎮南王提出的假設,這就證明他的心中已種下懷疑的因子,他已開始不信任洛天盛了。

  ***************

  洛天盛一連三天都沒回將軍府,那他這三天都在哪裡?當然是去打擾他的好友。

  「洛將軍,你自己舒適的將軍府不住,怎麼跑來屈居『寒舍』了?」那天當洛天盛在半夜敲申家的大門,不甘心被吵醒的申立忍著怒氣譏諷。

  「還不都是你們兄弟倆害的。」洛天盛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喂!你可別冤枉人,咱們兄弟還幫你抱得美人歸,像這麼令人感動的友誼,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令人感動的友誼?我都不曉得你們的嘴巴那麼大,對綠兒說我以前的那段情史幹嘛?」「什麼?」申立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可是什麼也沒說。」「難道是申匡說的?」「別傻了,我那兄弟更不可能說。」洛天盛聞言心中滿是疑惑,他一直相信綠兒之所以會知道是申匡或申立告訴她的,綠兒也是這麼承認的,現在一想,那兩兄弟的確不像是大嘴巴的人。

  「如果不是你們告訴綠兒的,她怎麼會那麼清楚我過去的事?」真是的,洛天盛不禁低咒,他已經開始相信綠兒與水離不是同一個人,現在卻又讓他燃起希望。

  申立見洛天盛自個兒在那兒沉思,又無趣地打了個大呵欠道:「喂!大情聖,別因為這樣又讓你以為綠兒就是水離,想想看,你迷戀水離的事在當時那麼轟動,綠兒會知道也不足為奇。」申立的話也不無道理,但是,綠兒說謊的事又要作何解釋?

  「哇!我受不了!我睏死了!你就隨便找間客房住下,恕我不奉陪了。」申立邊打呵欠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要好好的補眠,至於洛天盛,他自己會打理一切的。

  ***************

  洛天盛已經三天沒回將軍府了,剛開始綠兒的確因他不在而鬆了一口氣,但一連幾天沒回來後綠兒反倒有些擔心,不過她擔心的可不是洛天盛會發生什麼意外,因為他太強了,根本用不著綠兒為他擔心,綠兒憂慮的是洛天盛這幾天住在哪裡?一想到他可能在某位紅顏知己的閨房裡,綠兒心頭就挺不是滋味。

  這是在嫉妒嗎?綠兒以為自己的心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原來如止水的心還會痛啊!

  其實說真格的,洛天盛對她真是好得沒話說,雖然失蹤了三天,但臨走之際還不忘吩咐府中的僕人盡量滿足自己的需求,因此華服、首飾像不用錢似的直往她這兒送,她的要求他們也都恭敬的照辦,他甚至將姝兒也送進將軍府服侍自己。

  對於姝兒進府的事,綠兒打從心底感謝洛天盛,因為姝兒是在這世上少數對她好的人之一,她們雖名為主僕,實則是無所不談的摯友。

  之後,綠兒期盼洛天盛早日歸來,她要當面向他道謝,然而她等到的卻是個意外的訪客。

  將軍府有人造訪本也不關綠兒的事,但總管卻說那客人執意要見她,總管被那人渾然天成的氣度震懾住了,而將軍又適巧不在府中,他也不敢隨意作主,因此才會來詢問綠兒的意見,到底是見或不見?

  「我去看看好了。」綠兒也不願讓總管太過為難,而且在將軍府中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站在廳堂上的男人是綠兒以前從沒見過的,不過見他那大膽直視、不可一世的眼眸,也知道他絕不是個泛泛之輩。

  「綠夫人嗎?久聞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如傳聞般有著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什麼久聞大名?綠兒自嘲的想道,五天之前又有誰知道我韓綠兒的存在?說什麼傳聞的,還不是因洛大將軍盛名之故。

  「公子你過獎了,但是綠兒並不認識你呀!」「不認識也無妨,我是洛將軍一個很特別的朋友,今日特地來見你的。」那人顯得十分慇勤。

  「將軍他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請改日再來。」「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不在所以才來的。」那人馬上強調。

  綠兒皺起了柳眉,這個人太奇怪了,他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發出對她感興趣的光芒,她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她不該出來見這個人的,大意的結果說不定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哩!

  那人見綠兒微微蹙眉,動心地道:「綠夫人,在下覺得夫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待在將軍府裡太委屈你了。」這話是什麼意思?待在將軍府裡不好?算起來這座洛將軍的府邸也可說是國都數一數二的華府,若說住在這兒算是委屈的話,那到底要住在哪兒才不算委屈呢?

  「公子,綠兒能住在將軍府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有任何奢想。」「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真正的人間仙境。」那人竟大膽的握住綠兒的柔荑,「我可以讓你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榮華富貴。」「公子,請你放手。」綠兒要掙脫他的手其實很簡單,但她現在只是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如果我不放手呢?跟我走,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洛將軍他不會答應的。」綠兒只好抬出洛天盛想嚇嚇他,然而她忘了一點,那人既然敢到將軍府調戲她,就表示他根本沒將洛天盛放在眼底。

  果然,他大笑道:「如果我向洛天盛要求,他也絕不敢有任何異議,想試試看嗎?」「你……」綠兒想給這個傲慢無禮的傢伙一些教訓,如果她出其不意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綠兒的打算還來不及付諸實行,就被洛天盛從門口發出的怒喝聲阻止。

  「將軍……」「天盛……」門內的兩人望著門口的方向同時喊出。

  洛天盛在申府住了三天,後來申匡勸他也該回家看看,他想想也對,因此就離開申府。可他一回到家就見綠兒和一名男子在大廳上拉扯,眼睛所看到的事震撼著他,讓他不禁湧起嫉妒的心,但是,更令他驚訝的事發生在那男子轉身之後,那人竟然是……

  「皇上」「皇上?」綠兒還未從洛天盛歸來的震驚中恢復,又得知更驚人的事,調戲她的竟然是元朝當今的皇帝忽必烈,難怪他可以不可一世的傲視一切。

  洛天盛立刻上前,單膝跪下道:「不知皇上駕臨,微臣真是該死。」「你的確是該死。」忽必烈示意洛天盛起身,「暗中藏了這麼位傾城紅顏,你真是艷福不淺呀!」洛天盛額上冒著冷汗,皇上的話實在是太危險了,他該不會有什麼暗示吧?

  就在洛天盛提心吊膽的當口,忽必烈又說話了:「天盛,朕的後宮中佳麗雖多,卻缺乏像綠兒這類型的美人,將她讓與朕吧!」忽必烈的口氣雖是詢問,可是卻有著不容許洛天盛拒絕的強烈涵義。

  「這……」洛天盛知道他必須答應,但是……他辦不到。

  「皇上。」回答忽必烈的是綠兒。「綠兒不值得皇上這麼做。」「朕問的是天盛。」忽必烈目光銳利的直視洛天盛,「天盛,你意下如何?」「皇上,微臣不能這麼做。」洛天盛一咬牙,感情還是戰勝了理智。

  「你說什麼?你以為這件事容得了你作主嗎?朕會問你是尊重你,可是你卻辜負朕對你的恩澤,現在,我命你明日早朝後將她送到我的後宮。」「皇上,綠兒不要進宮。」綠兒跪在忽必烈腳旁絕望的哭喊。

  忽必烈俯身抬起綠兒精緻的臉龐堅定地道:「這件事也由不得你作主,朕的小美人兒。」目的既已達到,忽必烈非常滿意地離去,他堅信洛天盛絕不敢違抗他的旨意,而且,只要是他忽必烈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

  忽必烈才剛走,綠兒趁洛天盛不注意時奪走了他的佩刀,接著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住手,你這是在做什麼?」幸好洛天盛動作快,才沒讓綠兒去見閻王。

  「讓我死,這樣你才不會為難。」綠兒無意成為忽必烈的新寵,更不可能讓忽必烈得到她的身子,當初因為對象是洛天盛,她才願意獻身給他,至於元朝皇帝……她寧死也不會讓他得逞。

  「傻瓜,你以為一死就可解決我的難題嗎?你死了皇上一樣不會放過我,更何況我還捨不得你死。」「難道你要將我送給皇帝嗎?」「不。」洛天盛輕捧起綠兒哭得梨花帶淚的臉蛋,「我受不了你被其他男人擁在懷裡,即使那人是皇上也不行。」「你會這麼說是因為我長得像水離嗎?」綠兒覺得很悲哀,因為她永遠知道洛天盛的回答會是什麼。

  「也許吧!」洛天盛不想講好聽話討綠兒歡心。

  綠兒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洛天盛的回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那句話還是徹底的傷了她的心。「那你打算怎麼辦?若你不將我獻給皇帝,你也難逃殺身之禍吧!」「皇上不會那麼輕易就殺了我,至少我還是朝廷的功臣,你大可放心。」洛天盛雖為免除綠兒的擔憂而故意說得輕鬆,但綠兒還是覺得忽必烈不會那麼簡單就將大事化小。

  「我要是不出來見他就好了。」綠兒真是悔不當初啊!可是誰又想得到忽必烈會御駕親臨,這種事就是想預防也無法預防。

  「不!我如果不出門就不會發生這件風波了。」既然洛天盛提了外出之事,綠兒也剛好能順著他的話問出她很想知道的問題:「你……這幾天都住在哪裡?」嘴上雖問得輕鬆,其實綠兒心裡七上八下的,活像是個查問丈夫去處的妻子,而且若洛天盛不回答她的話,她不是自討沒趣嗎?

  「我去找申氏兄弟了。」這次洛天盛倒是很快的說出綠兒想要知道的答案,而且是她樂意聽到的,洛天盛並沒有去找他的紅顏知己,也許……只是也許,洛天盛並沒有其他的紅粉知己。

  綠兒衷心的期盼。

  當天夜裡,當洛天盛走進房間時,綠兒著實被嚇了一跳,她停下原本刺繡的手,明亮動人的黑眸直視著眼前偉岸的男人。

  「你……」「我怎麼了?即使我有三天不在家,這裡仍然是我的房間,我隨時都可以回來睡,不是嗎?」洛天盛好笑的看著因自己的出現而驚慌失措的綠兒。

  「我以為……」綠兒欲言又止。

  「你以為什麼?」「不!現在我『以為』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綠兒歎了口氣認命地道。

  這小女人是在向他抗議嗎?洛天盛笑了笑上前擁住綠兒,「你不喜歡我做那事嗎?」「你……你怎麼可以……」綠兒的俏臉驀地飛上一朵紅雲,他怎麼可以將這種事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你真不害臊。」「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你,這有什麼好害臊的?」洛天盛說得理所當然。

  「你還說!既然如此,那你這幾天又為什麼不回來?」綠兒佯裝生氣。

  聞言,洛天盛突然笑得很邪惡。「原來你一直在期待我的歸來呀!綠兒,那咱們索性早點『休息』吧!」「你……胡說什麼?」綠兒臉紅外加跺腳的模樣甚是可愛,洛天盛不費吹灰之力就吻上了她的櫻唇,而她的薄衫外衣也構不成什麼阻礙,他可以隔著外衣感受到綠兒迎合著他的火熱嬌軀。

  嘻!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可想而知的,這會是個纏綿悱惻的夜晚。

  ***************

  對於忽必烈命令綠兒進宮之事,洛天盛也不是只處於挨打的一方,為永絕皇上的念頭,他在早朝後直接去拜見太后,平常的大臣是不能如此輕易就見著太后的,但洛天盛是太后的義子,所以被允許隨時都可以來拜見他的義母。

  「兒臣叩見母后。」洛天盛恭敬地道。

  太后見是洛天盛,臉上馬上浮現慈愛的笑容,「天盛,你好久沒來見母后,可讓母后想死你了,今日來見母后是有什麼事嗎?」太后對洛天盛的喜愛可不下於自己的兒子忽必烈,只因他那皇帝兒子已完全沉浸在權力的漩渦中,終日只想著勾心鬥角,想當年他還是推翻了自己的胞弟,自立為王呢!

  洛天盛也深知太后對皇上的不滿,因此他才會選擇來向太后說明皇上要強納綠兒之事。

  「你說皇兒他要強納你的愛妾?真有此事?」「是的,兒臣不敢有所隱瞞。」「這皇兒也太荒唐了。」太后皺緊已斑白的眉,聲音中充滿怒氣,「天盛,你儘管安心,這件事就交給母后,幸好你來告訴母后此事,否則君戲臣妻……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那兒臣告退了。」洛天盛見目的已達到也不多加逗留,想盡早回府陪伴綠兒,以慰三日不見的相思之苦。

  「慢著,既已到這兒,就留下來用過午膳再走,你也好久沒見到寧靜那丫頭了吧!」話聲甫落,太后引以為傲的皇女寧靜公主,就見她婀娜多姿的走來。

  「母后。」寧靜低著頭,不敢看向自己所仰慕的洛天盛。

  太后滿意地看著她眼前這對天造地設的人兒,她很早以前就有意將寧靜許配給洛天盛,看來現在已經時機成熟了。

  「天盛,你既已納了小妾,也該考慮討個正妻了吧!你看母后的寧靜公主下嫁於你如何?」「母后……」寧靜不依的跺腳,然而心裡卻是喜孜孜的。

  「寧靜公主是金枝玉葉,兒臣怕是配不上她。」洛天盛說得極謙遜,但總歸一句話是不願高攀於她。

  太后繼續說道:「你既然叫了哀家一聲母后,就表示你也是哀家的皇兒,這樣又怎麼會有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況且你是哀家從小看大的,哀家很放心將寧靜交給你。」「母后,兒臣還不想成家。」洛天盛從沒想過要娶寧靜公主,對他而言,寧靜公主就像是妹妹一般,他對她沒半點男女之情。

  然而,自己的熱臉對著別人的冷屁股,說太后不生氣是騙人的,但她也不好為了此事責怪洛天盛:「也好,這事以後再說。」「兒臣還有要事在身,請恕兒臣先行告退。」「好,你下去吧!」這次太后也不再說什麼,允許洛天盛退下。

  寧靜癡迷的望著自己所崇拜的英雄漸漸遠去,心裡有著一份惆悵,為著洛天盛的拒婚。

  「母后,你方才說盛哥哥納了小妾是什麼意思?」「也沒什麼,就是一名小妾而已,沒什麼好操心的,他若要娶正妻,鐵定是娶你。」太后哪會不知道寧靜對洛天盛的一往情深,但是男人有一兩個小妾也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母后,您錯了。」寧靜公主沉重地搖搖頭,她不像太后那麼樂觀。「盛哥哥不是個會向權力低頭的人,而且他會帶那小妾回家就表示一定很愛她。」「寧靜,是你多心了。」太后相信洛天盛心裡一定很明白什麼才是對他最好的決定。

  ***************

  洛天盛上早朝後,綠兒就自己一個人待在房裡,直到窗外傳來師父韓姑的暗號,綠兒飛快的打開門,她的師父即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這是洛天盛的房間?」韓姑掃一眼屋內,面無表情地道:「綠兒,真是太委屈你了,但為了釣洛天盛這條大魚,也只有犧牲你的清白。」「不,徒兒這不算什麼。」綠兒有些心虛地回答,如果讓師父曉得她會跟著洛天盛並不全是為了報仇之事,師父不知會如何生氣。

  「不過綠兒啊!為師真的沒有錯看你,沒想到才幾天的工夫你就讓洛天盛和忽必烈之間有了嫌隙,真不愧是為師的高徒。」綠兒聽師父這麼稱?自己,心裡更是慚愧萬分,其實那件事她根本沒出到什麼力,完全是歪打正著;如果可以讓她選擇,那麼她寧願從來不曾發生此事,然而這種事絕不能被師父知道。

  「綠兒,你怎麼了?好像不太有精神。」韓姑見綠兒深鎖黛眉,關切地問。

  「師父,我可不可以不要做了?」綠兒知道師父一向疼愛自己,所以出言要求。「洛天盛對徒兒甚好,他也不像壞人,徒兒實在不忍心設計陷害他。」「孽徒!」瞬間,韓姑變臉比翻書還快,她揚手打了綠兒一巴掌,「這不是忍不忍心的問題,蒙古人殺了咱們大宋成千上萬的同胞,我要他們血債血還,首先就是要找他們所崇拜的大英雄洛天盛開刀,再來就是蒙古皇帝忽必烈,綠兒,你想違抗我嗎?」「不。」綠兒頹然地垮下肩,她知道師父的家人都被蒙古人殺死了,因此師父才會如此痛恨蒙古人,她瞭解師父的這份家仇血恨,但是……難道蒙古人中就沒有善良的人嗎?

  「綠兒,你不會背叛我吧?」韓姑又問。

  「我絕不會背叛師父,永遠也不會。」韓姑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很滿意地點頭,她輕撫著綠兒因剛才的那一巴掌而紅腫的臉頰。「師父並不想打你。」之後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精緻的藥罐子,從裡面挖出一些藥膏塗抹在綠兒的傷處,藥膏所到之處讓綠兒感到一陣舒爽的涼意。

  「謝謝師父。」師父畢竟是疼愛自己的,綠兒感動地想著。

  「待會兒那些紅腫就會消去,要是被洛天盛看到就不好了。」韓姑又道。

  原來是怕洛天盛懷疑,綠兒不否認心裡確實有些失望,師父已被復仇蒙蔽了情感。

  韓姑轉身想要離去,不巧卻被突然闖入的姝兒撞個正著,姝兒先是一愣,然而基於保護綠兒的心態,即裝出x凶悍的模樣瞪著眼前的陌生人。

  「你是什麼人?」姝兒大叫了一聲。

  韓姑見到姝兒立刻抽出佩劍想殺人滅口,所幸綠兒及時出手救了姝兒。

  「師父,此人不能殺。」綠兒期求的大喊。

  「綠兒,這個凶婆娘是誰?你為什麼叫她師父?」姝兒早已嚇白了臉,顫抖著聲音問。

  「綠兒,此人不除必留下後患,你快讓開!」「不!她是我好友,她不會害我的,對不對,姝兒?」綠兒急忙轉頭問姝兒。

  「是……是。」姝兒此刻除了點頭外也沒其他路可選擇了。

  不過危機並沒有因此而解除,因姝兒剛進來時不知情的大叫聲而使府中的侍衛聞聲趕來,頃刻間已包圍住綠兒……不!是洛天盛的房間,帶頭的一個侍衛朗聲問:「綠夫人,怎麼回事?方才好像從房裡傳出了大叫聲,您沒事吧!」綠兒向姝兒使了個眼色,姝兒立刻機警的走出去對那些侍衛道:「沒事,只是我不小心打翻杯子,夫人正在休息呢!你們快退下,別吵醒她。」「是。」侍衛們退下後,姝兒鬆了一口氣,又回到房間時綠兒的那個凶師父已經不見了。「你師父呢?」「她已經走了。」綠兒走近好友,執起她的手充滿歉意道:「姝兒,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姝兒瞥見洞開的窗戶,知道綠兒的師父是從那兒出去,她原本以為綠兒除了美貌外,其他的應該都和她一樣,是個平凡的女孩,然而現在……她卻撞見了不尋常的一幕,她才知道綠兒是個不尋常的人。

  「你到底是誰?你留在將軍府也是有目的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姝兒心裡面待解的疑問有一籮筐。

  「姝兒,為了你自己好,我的事你知道得愈少愈好。」「說什麼為了我好?綠兒,你是不是想對將軍不利?」姝兒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否則綠兒混進將軍府裡還會為了何事?

  綠兒別開臉,不說一句話。

  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姝兒相當痛心地說:「為什麼?將軍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洛天盛他不愛我,他愛的只是和我有著同樣面貌的幽魂罷了。」姝兒更不解了。「即使是如此,將軍對你也不錯呀!讓你住華屋,讓你穿最好的,讓你吃最上等的,你怎麼可以背叛他?」「我沒有辦法。」綠兒哀傷的搖頭。

  「為什麼會沒有辦法?要怎麼做都決定於你自己呀!」姝兒咄咄逼人的瞪視著她。

  「我不能違背師父,我不能違背她!」綠兒只是一直重複說著「我不能違背師父」,之後她就不再說什麼。

  而姝兒也只能無奈的歎息,或許綠兒的心中真有著難言的苦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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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忽必烈因太后的阻止而打消要綠兒進宮的念頭,但他也不打算讓洛天盛好過,在洛天盛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又給了洛天盛一個難題。

  他下了詔書,命洛天盛在一個月內出兵攻打日本。

  這分明是刁難嘛!洛天盛和綠兒都心知肚明,姑且不論洛天盛離不離得開綠兒,但要在一個月之內準備好出兵事宜,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怎麼辦?」綠兒憂心忡忡的看著洛天盛。「你真的要去攻打日本嗎?有沒有轉圜的餘地?」洛天盛擁住不安的綠兒皺眉道:「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不遵守就是抗旨,不過你放心好了,要走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洛天盛是絕對不會再讓歷史重演了,水離的慘死是他永遠的夢魘,他再也不會將心愛的女人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但是皇帝的詔書不是特別強調不准女子同軍隊出征嗎?更何況你也說過不能帶女子同行。」綠兒覺得納悶,執意要帶她同行不也是抗旨嗎?

  「看來我必須要把你打扮成我的隨身小廝了……咦!我哪時候告訴過你女子不能同行?」「呃……」綠兒只怪自己一時失口,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小廝,對喔!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可以女扮男裝改扮成小廝。」「以前?」洛天盛又疑惑的問。

  言多必失!她耍賴道:「哎呀!我是說女扮男裝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你攻打日本時我就可以跟你一同去了。」「你一定是個貌美的小廝。」洛天盛閉起眼睛幻想著那模樣,不禁微微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綠兒好奇的倚向洛天盛。

  「沒什麼。」洛天盛的嘴角含著笑意,他吻住了綠兒的嬌唇。

  但這甜蜜的一刻卻被不識相的莽僕給打斷了。

  「有什麼事?」洛天盛不悅地沉聲質問。

  「對……不起,將軍,是……皇上他……派人來宣您立即進宮,說是為了討論出兵的事不得遲疑。」那僕人隔著房門喊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洛天盛非常無奈地凝視著綠兒,「我進宮去了,晚上也許會晚點回來,你先睡別等我。」「嗯!我知道。」綠兒替洛天盛披了件外衣,目送著他走出房門後,想了想從床底拿出了一個老舊的盒子,接著又從盒子裡拿出一樣東西,她把它當成是寶貝似的放在手心,那是一塊上等的美玉,在毫無瑕疵的表面還刻了個「洛」字。

  那是洛天盛的東西,但卻是綠兒珍藏了十三年的寶貝,只有這塊玉珮能證明,以前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不是一場夢境,只有這塊玉珮能證明,洛天盛確實曾經真真切切的愛過一名叫做水離的女子。

  「盛哥哥,你知道我曾經多麼的怨你嗎?我一直不斷重複的問著自己,當初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你為什麼要留下我獨自一人面對那可怕的一切?你又為什麼非得攻打我的祖國不可?而師父救了我的命的恩情,逼使我無法違背她的命令……這一切都使得我不得不恨你呀!」綠兒對著玉珮幽幽地道。

  那塊玉珮上已經累積了太多太多的淚痕,那是她這十三年來的疑問,也是她這十三年來的怨。

  十三年前遭狼群攻擊的她幾乎已經奄奄一息,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是恰巧從那兒經過的韓姑救了她一命,使她可以繼續活下去。

  她帶回綠兒後,因為傷勢過重,綠兒必須持續不斷的在寒冰床上運功才能抑制傷勢再加重,而寒冰床有抑製成長的功效,也因此綠兒雖然經過了十三年的歲月,看起來仍然像是個妙齡少女。

  這也算是一種奇遇吧!但韓姑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幫助綠兒,她要綠兒發誓永遠跟隨她、服從他,和她一起將萬惡不赦的蒙古人打倒。

  韓姑一手創辦了寒冰派,以消滅蒙古人為一生的心願,而洛天盛就代表著蒙古人;重生後的綠兒嘗試著讓自己去憎恨洛天盛,她真的很努力在嘗試,但是和他重逢後,綠兒才明白她根本無法去憎恨始終對她深情款款的盛哥哥。

  而事情發展到這地步,綠兒不知道自己又該怎麼辦,該怎麼做?

  ***************

  難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嗎?

  就在忽必烈開始對洛天盛採取不信任態度的同時,姝兒又為她的好友及她所尊敬的洛將軍惹了一個不算小的麻煩事。

  其實姝兒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只是「稍微」長舌了一點而已。

  那一天姝兒上街要為綠兒買些胭脂水粉,原也是一番好意,沒想到竟碰上了以前同在萬花樓裡工作的小翠,兩人就高興地當街聊了起來。

  小翠高興地道:「姝兒,我說你的運氣真好,洛將軍的寵妾是你的好友,你在將軍府裡一定也撈了不少好處吧!」「別提了,你以為將軍府是那麼好待的嗎?而且綠兒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煩心的事可不比在萬花樓時少。」姝兒重重地歎了口氣,突然遇見了老朋友,她不免多嘮叨幾句。

  「發生了什麼事?」小翠感興趣的問,她一直以為姝兒在將軍府裡過得很好。

  「沒什麼啦!」「告訴我嘛!好歹我們也曾經是好姊妹。」小翠軟言相誘。

  在小翠一再的逼問下,姝兒受不住地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說與小翠知道。姝兒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末了,還不忘嚴重警告她:「這事我只告訴你一人喔!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否則綠兒會很慘的。」「我知道,我發誓絕對不說給任何一個人知道。」小翠正經八百的立誓。

  姝兒這才放心的離去。

  然而小翠怎麼可能不將這天大的消息告訴別人,她的確不會把事情告訴給任何「一個人」知道,但她回去告訴二個人、三個人……反正只要不告訴一個人就不算是違背誓言了。

  所以啦!小翠回萬花樓後就迫不及待的將「秘密」說給大夥兒知道,而這大夥兒當然也包括對綠兒又嫉又恨的丁夢春。

  丁夢春聰明的知道了自己掌握了綠兒重要的把柄,她惡意的將此事說給老相好鎮南王世子托勒奇知道,而托勒奇也懷著和丁夢春相同的心思告訴他的父親,只是他嫉恨的對象是洛天盛罷了。

  總之,托勒奇又將事情加油添醋的說給父親聽,而聽聞此事的鎮南王怎麼可能不加以利用,所以他又迫不及待的將消息透露給忽必烈知道,只是忽必烈聽到的消息已經不是原貌了。

  「皇上,臣聽聞洛天盛將軍窩藏叛黨。」鎮南王如此說道。

  「什麼」忽必烈聽到這等消息時嗤笑道:「叔父,你老糊塗了嗎?你說的若是別人朕還會相信,天盛他怎麼可能會窩藏叛黨。」「他有理由。」鎮南王答得斬釘截鐵。

  「喔?說說看。」「因為叛黨正是洛天盛的小妾韓氏,皇上您一定想不到吧!」忽必烈的確是想不到,綠兒他是見過的,如此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怎麼可能是亂黨!

  「證據呢?」忽必烈問道。

  「呃?證據……」鎮南王瞬間面有難色,事情他是聽托勒奇說的,根本沒什麼證據。

  「對呀!你指控天盛窩藏叛黨,又說綠兒就是叛黨,總該拿出些證據來,這樣朕才能相信你說的話呀!」「這……」「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朕,你沒有證據吧!」「皇上……」忽必烈失望的歎了口氣,以譴責的口吻說:「叔父,你說天盛窩藏叛黨是很嚴重的指控,你知道嗎?朕知道你對天盛一直有成見,但也不能因此就冤枉他呀!」「我沒有冤枉他,只要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找出洛天盛窩藏叛黨的證據,我一定可以找到證據的。」鎮南王在忽必烈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

  「那就等找到證據再說吧!」「是。」頃刻間,鎮南王忽又想到一條毒計,他對忽必烈獻計道:「我可以找出證據,但還必須皇上您的幫忙。」「朕要如何幫你?」忽必烈挑了挑眉。

  鎮南王神秘的一笑,說出了他的計劃。忽必烈雖知這計劃對洛天盛相當不利,但為測試洛天盛的忠誠度,他還是答應助鎮南王一臂之力。

  ***************

  不知是禍還是福,洛天盛和綠兒因征日本的事而變得更加恩愛,綠兒也幾乎忘了師父交代的事,兩人的日子過得充滿了濃情蜜意。

  一日,洛天盛帶著綠兒以及厚顏跟著他們的申氏兄弟到郊外賞花。

  「唉!看到你們如此恩愛的模樣,我的心裡真是不平衡呀!為什麼像我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美男子會沒有佳人投懷送抱呢?」申立看著前頭那對人兒一副眼中只有彼此、你儂我儂的模樣,加上自己身旁又無女伴,只有同他一樣寂寞的兄長,因此不免怨歎起老天的不公平。

  聞言,洛天盛頭也不回的冷笑一聲,「是這樣嗎?就我所知,有許多的名媛淑女看上了你這個美男子,是你自己不理人家的。」「話不能這麼說呀!那些名媛淑女們全都不及綠兒的柔美,個性又不及綠兒的溫婉,不然我以那些名媛們同你換個綠兒,你可願意?」當然是免談,洛天盛雙手佔有性地環抱住綠兒以示回答。

  「這不就結了,我是寧缺勿濫的,所以才會至今還孤家寡人一個。」那你還抱怨個什麼勁?洛天盛白了他一眼。

  申匡很夠義氣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至少還有我這個做哥哥的陪著你,同是天涯淪落人……「誰和你是天涯淪落人?」申立不滿地啐道:「本人可比你受歡迎多了。」聽著申家兄弟在那兒拌嘴,綠兒掩著嘴低笑,在洛天盛的耳畔輕道:「他們兄弟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愛抬槓。」「以前?」洛天盛懷疑的提高音量,綠兒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說她認識申家兄弟很久了。

  「前幾次看見到他們時,他們也是像今天一樣在拌嘴啊!」綠兒馬上冒著冷汗改口。

  洛天盛雖覺得事有蹊蹺,卻沒有繼續問下去,倒是申匡露出了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

  綠兒望了申匡一眼,不免擔憂的皺起秀眉,他……是否察覺出什麼了?她非常清楚申匡是三人中最機警的,也許他真的瞧出了什麼破綻。

  「人有沒有可能經過了十三年,依然保持青春,沒有什麼改變?」申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除非他是練了什麼長生不老之術。」申立不明白兄長何以會如此問,他說出了一個荒謬的答案。

  倒是洛天盛,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據說在北方有一種寒冰床,那是用非常珍貴的寒冰所製成,千年難求,而寒冰床的功用之一就是能抑制生長。」「而且寒冰床還能醫治瀕臨死亡的傷患。」申匡以頗富深意的眼神瞅著綠兒,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綠兒就是……

  「但是……」綠兒萬分急切地道:「寒冰床只是傳說,沒有人真正見過,對不對,天盛?」「沒錯,如果真有寒冰床,阿離說不定就……」「喂!別談這些事了,你們看前面有間茶館,咱們去那兒歇歇,吃些東西吧!」申立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大叫了。

  綠兒實在感謝申立及時的轉移話題,她舉雙手贊同申立的提議:「我也有點肚子餓了。」「那我們就走吧!」洛天盛體貼的扶著綠兒走向茶館。

  他們坐定後點了簡單的幾樣菜,而東西也馬上就送了上來。

  綠兒拿起了包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咬,洛天盛和申立也吃著眼前的食物,只有申匡目不轉睛的看著綠兒,並且莫測高深的笑著。

  察覺到他的目光,綠兒一時渾身不自在,她應該沒有什麼失態的地方吧?

  「申匡,你一直盯著綠兒幹什麼?」洛天盛微怒的低吼。

  「天盛,你還記得嗎?「申匡轉而看向好友道:「水離最喜歡吃包子了。」「嗯!」洛天盛因回憶起那段甜蜜的往事而面露笑容,但他不懂,這和他的問題有什麼關聯?

  「我記得水離吃包子的方式很奇特,現在看到綠兒吃包子的模樣,和水離真是如出一轍。」「咦!」洛天盛望向綠兒。

  綠兒差點噎著,申匡真是……看著他的笑臉,綠兒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不點破真相,而要她隨時隨地受著被揭穿真相的煎熬。

  「很『剛好』是不是?」申匡又惡劣的說。

  這包子還能吃得下嗎?唉……

  ***************

  姝兒失蹤了。

  洛天盛和綠兒相偕自郊外回來後就接到姝兒失蹤的消息,綠兒為此相當心急。

  「姝兒絕對不會不告而別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天盛,該怎麼辦?」面對六神無主的綠兒,洛天盛冷靜的安撫她:「綠兒,你儘管在房裡安心等候,我這就立刻吩咐府裡的僕役四處尋找,一定會找到姝兒的下落。」洛天盛走出房間後,一名婢女心神不寧的走進來。「夫人,有件事奴婢想向您報告。」「什麼事?」綠兒意興闌珊的抬起頭。

  「那個人說不能讓將軍知道,說是非常重要的事,而奴婢也不敢私自作主。」「什麼人?」「他拿了一封信給奴婢,說是要交給你的。」婢女說著將一封信遞給了綠兒,綠兒莫名其妙的接下信,姝兒剛失蹤她就接到這封神秘信,這其中可能有所關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綠兒打開了信,只見上頭寫著--你的婢女現正在我手上,若想要她活命就看你有幾分能耐,還有你最好別讓洛天盛插手,否則她馬上就會變成一具屍體,她現在人在鎮南王府裡,本王在此恭候你的大駕。

  綠兒生氣的將信揉成一團,姝兒竟然在鎮南王府裡,鎮南王為什麼要擄走姝兒?

  「你先下去,記住,這件事別告訴任何人。」綠兒對送信的婢女說道。

  「是。」那婢女退下後,綠兒左思右想依然想不通鎮南王的目的,直到洛天盛走了進來,他自背後抱住綠兒柔聲道:「別擔心,我相信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姝兒。」綠兒依入洛天盛的懷中,「天盛,你覺得鎮南王是個怎樣的人?」「為何問起他?」洛天盛皺眉。

  「沒什麼啦!只是好奇而已,聽說鎮南王是個殘暴的王族,上次你為了我的事惹上他,想必他不會善罷甘休。」「道不同不相為謀。」洛天盛冷哼一聲,「我和那鎮南王向來就不合,他一直想要抓住我的小辮子排擠我,這件事人盡皆知,不過你也用不著多心,那鎮南王權勢再大,我洛天盛亦非省油之燈。」原來是這樣,綠兒總算瞭解個大概,這就是鎮南王的目的,他想利用她來牽制住洛天盛,而姝兒只是之中的一顆小棋子罷了。難道鎮南王以為我會乖乖的任他為所欲為嗎?鎮南王,你也未免太小看我韓綠兒了。

  「天盛,你要小心一點呀!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怕鎮南王會使出什麼陰險的詭計。」「放心,我沒有做錯什麼事,諒鎮南王也不敢對我怎樣。」洛天盛這根本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他還在無意中犯了一件大錯,他窩藏了一個叛黨,這件事若被鎮南王知道……鎮南王肯定會以此來扳倒眼中釘。

  這道難題就由她韓綠兒替他解決吧!

  ***************

  擇期不如撞日,當晚綠兒趁著洛天盛外出之際,穿著夜行衣潛入鎮南王府裡打算救回姝兒,她雖知鎮南王會嚴陣以待等著她自投羅網,可她若沒十成的把握也不會走這一遭。

  綠兒突破了護衛的防衛網,找到了囚禁姝兒的牢房,她興奮的朝姝兒低叫:「姝兒,我馬上來救你。」那牢房老舊的鎖在綠兒削鐵如泥的寶劍之下根本是無用武之地,綠兒輕鬆的打開了牢門,見雙手雙腳被縛、嘴巴也被摀住的姝兒似乎要對她說什麼。

  「姝兒,你要對我說什麼嗎?」綠兒拿掉了摀住姝兒嘴巴的布。

  「綠兒,小心!鎮南王他……」姝兒的警告已嫌太遲,牢門被人關了起來,原本闃黑的牢房變得十分光亮,只見十幾個人拿著火把站在牢房前,而中間那個發出噁心笑聲的人正是鎮南王。

  「嘿!綠夫人,歡迎你光臨我鎮南王府……的牢房。」綠兒怒視著鎮南王咬牙道:「本姑娘既已被你抓來,要殺要剮隨便你。」「好氣魄。」這句話雖是讚賞,但出自於鎮南王之口總是少了幾分誠意。「本王是個惜才之人,所以只要你答應和本王合作,本王可以考慮放了你。」「你是要我陷害洛天盛嗎?這一點我辦不到。」綠兒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你怎麼會以為我要你陷害洛天盛呢?」鎮南王反問。

  「還問我?你這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誰不知你有多麼嫉妒洛天盛的功勳,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你的目的除了洛天盛外還會有別的嗎?」綠兒是打從心底瞧不起鎮南王。

  「你不是亂黨嗎?接近洛天盛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殺他,咱們的目的都相同,暫時合作又何妨?」鎮南王才不管司馬昭是何方神聖,只要不妨礙他的計劃就行了,而他也早知綠兒必定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他去傷害洛天盛。

  「我們的目的怎麼會相同,你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我則是為了報上千萬宋室子民的仇,你欲置洛天盛於死地,而我……我不會讓你傷害他。」「天哪!我是不是聽錯了?」鎮南王誇張的大笑,「一個人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愛上了他的敵人,你以為你和洛天盛會有未來嗎?」「如果你是要激怒我那是沒有用的,我從沒想過未來的事。」綠兒冷靜的橫了鎮南王一眼。

  「綠夫人,你知道嗎?咱們這個皇上是個猜疑心頗重的人,如果讓他知道洛天盛窩藏叛黨,他必定會相當震怒,我只要將你交出去,就足以讓洛天盛冠上謀反的罪名。」這下子綠兒慌了,她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但卻不能連累了對她情深義重的洛天盛。

  「這件事和天盛沒有關係。」「誰相信呢?」鎮南王邪氣的揚嘴冷笑:「畢竟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他的寵妾,不過……如果你答應幫我一個小忙,我可以不找洛天盛的碴,並且放了你和你的婢女。「小忙?」綠兒嗤之以鼻,她壓根兒不信任鎮南王會那麼好說話。

  鎮南王也不管綠兒要不要聽,他逕自說了下去:「你只要潛入皇宮,幫我偷得玉璽。」「你要玉璽做什麼?」綠兒馬上察覺自己問得愚蠢,皇帝的玉璽能做什麼?原來鎮南王的目的是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啊!可是事情會那麼簡單嗎?

  「我沒有和老狐狸打交道的興趣,要相信你實在太難了。」「然而要救洛天盛只有這個選擇,你不妨考慮看看。」鎮南王是個殘忍的遊戲者,扳倒洛天盛還不夠,他要洛天盛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而親眼目睹愛人的背叛將會是個不錯的方式。

  他不怕綠兒不上當。

  ***************

  「綠兒,你會答應鎮南王無理的要求嗎?」姝兒羞愧的問,她無法原諒自己讓綠兒陷入此等絕境。

  綠兒歎了口氣,「我似乎別無選擇。」姝兒掩嘴啜泣,她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曾經多麼愚昧,她不值得綠兒冒險來救她。

  「姝兒,你別再責備自己了,也許這不算是個太糟的提議,我師父一直致力於動搖元朝的國基,我若是偷得玉璽,她一定會很欣喜。」「但是,說不定鎮南王的目的是要陷害洛將軍。」姝兒說出她的憂慮。

  「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綠兒堅定地道。

  她可以豁出性命去守護洛天盛的名聲和他的生命,如果她見到了師父,她將會這麼告訴師父:我不要再當臥底了,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願做的就是去傷害洛天盛。

  但前提是她必須去偷得玉璽,並且全身而退。

  ***************

  今晚,洛天盛的心情異常煩躁,原本他此刻應該在自己的房裡,抱著綠兒柔軟的身軀,而不是在皇宮中充當禁軍統領。

  這真是一件極度荒謬的事,宮裡頭又不是沒有禁軍統領,當他莫名其妙的被徵召進宮,忽必烈給他的理由也非常可笑。

  「聽說朕的禁軍統領臥病在床。」「可是微臣昨天才見他好端端的在巡邏,一點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洛天盛的語氣大感懷疑。

  「也許是得了什麼急病!」忽必烈說得沒有半點兒說服力。

  洛天盛又說:「但即使是這樣也用不著我來守衛皇宮呀!」「朕只信任你。」就這麼一句話,洛天盛被吃得死死的,只有很不情願的擔負起捍衛皇宮的責任。

  當洛天盛要從殿上退下時,忽必烈忽然意有所指的提醒他:「天盛,你要記住,朕是非常信任你的,希望你別辜負了朕的信任。」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洛天盛咕噥著走向自己的工作崗位,他發覺和這位表哥是愈來愈無法溝通。

  洛天盛的人雖在宮中,可他的心卻早已飛回將軍府裡,他擔心綠兒,自從姝兒失蹤後她就怪怪的,而且當他要出來之時,他竟在她臉上看見如釋重負的表情。回去後非得好好問她不可,如今他可受不了綠兒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有看見什麼可疑人影嗎?」洛天盛謹慎地質問擦身而過的衛兵。

  「沒有。」「好,繼續巡視,若發現什麼可疑之人立刻通報,不得有誤。」「是。」洛天盛繼續巡視,並且對每個經過的士兵重複剛才的話,他是朝廷中少數認真又負責的將領,因此他絕對不容許他負責的事有任何差錯。

  今晚應該會很平靜而無聊的度過吧!洛天盛打了個呵欠,腦海中又浮現綠兒嬌弱的倩影,綠兒……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突地,御書房傳來的騷動拉回了洛天盛的綺想,他立刻飛奔而去。

  洛天盛看見了一名蒙面黑衣人正和衛兵們打得不可開交,那名黑衣人看起來相當瘦小,但架式一點也不弱,衛兵們顯然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可惡,你們全都退開。」洛天盛對著衛兵大吼。

  衛兵們立刻開出一條路,讓洛天盛直接對上那大膽的刺客。

  洛天盛一向習慣單打獨鬥,而且他不喜歡打鬥時有人在旁邊礙手礙腳,所以士兵們只有在一旁觀看,並大聲附喝,沒人敢冒險上前幫忙。

  遇上洛天盛並不在綠兒的預期之內,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當綠兒察覺到事情的詭異之處時已經難以脫身了,她硬是接下了洛天盛揮出的劍。

  綠兒非常清楚洛天盛的力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又上當了,鎮南王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鬼玉璽,天哪!她絕不能被洛天盛發現……

  可惜,天不從人願,沒幾回合洛天盛就打掉了綠兒手中的劍,並且以鋒利的刀刃抵住她細細的脖子。

  「說實在的,我很佩服你獨闖皇宮的勇氣,但我還是必須殺了你。」洛天盛冷笑。

  「你殺了我吧!」綠兒脫口叫道。

  一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洛天盛震驚得無以復加,他靠上前以顫抖的手解下蒙面人的面巾,然後,一張清麗的臉孔立刻呈現在他的面前。

  進宮行刺皇上的竟是他的枕邊人,他柔弱的小綠兒,可此刻的綠兒一點也不柔弱。

  為什麼?綠兒……洛天盛的心沉淪、再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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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盛,你的美妾怎麼會成為闖進宮要行刺朕的刺客?對於此事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此刻,綠兒被收押於天牢,忽必烈在得知刺客是綠兒後立刻召見洛天盛,他當然不會因此就定洛天盛的罪,但一番審問是免不了的。

  「臣無話可說。」洛天盛的衝擊還沒平靜,他臉上的表情是沉痛與不相信,萬萬想不到綠兒會以這種方式背叛他的愛,難道他們之間的柔情都是假的嗎?

  忽必烈歎了口氣,「不是朕要責備你,你在納妾之前不是該先查清楚她的來歷嗎?」「是臣疏忽了。」洛天盛慚愧地道。

  「朕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綠兒就交給你審問,你務必查出她幕後的叛黨組織。」說得好聽是將功贖罪,其實另一目的是要試探洛天盛的忠誠,這一點洛天盛的心裡非常明白,他若能問出幕後組織當然是最好的,然而若是他不能問出什麼或者是他藉機放走綠兒,那麼忽必烈就會重罰他了。

  追根究柢,忽必烈還是不信任他,可是皇上的旨意洛天盛又不能拒絕。

  「微臣遵旨。」這可能是洛天盛有生以來接下最難的差事,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狠下心刑求綠兒。

  鎮南王又失算了,這次的事是他一手導演的,為的就是要陷害洛天盛,當然,他有請示過忽必烈,忽必烈才會派洛天盛守衛宮廷。

  但是,忽必烈並沒有定洛天盛的罪,這一點卻不在鎮南王的算計之中,因此在得知洛天盛無罪開釋後,他馬上不平地上殿控訴。

  「皇上,洛將軍的愛妾進宮行刺您,他也難逃關係呀!您為什麼放走他?」忽必烈撫著額頭不耐地道:「你這是在質問朕嗎?」「微臣不敢。」鎮南王立即惶恐地回答。

  「別忘了,要綠兒進宮行刺朕只是個計謀,這並不能證明天盛已經背叛朕,更何況朕若無故處置了天盛,太后那邊也不好交代。」「皇上所言極是,但是毒瘤不除必生後患,皇上您不得不防呀!」這種事還用得著你說嗎?忽必烈不悅地想著,他當然明白鎮南王極力想除去洛天盛的野心,可是操之過急卻令他分外憎惡。

  「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忽必烈冷冷地說道。

  「是。」看到皇上已變臉,鎮南王只好噤口不語,但他心裡非常不踏實,不曉得皇上的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這個深沉的皇上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綠兒憔悴了,洛天盛心疼的看著面前消瘦的人兒。

  經過了三天,洛天盛以為自己已建立起一道牆能冷漠無情的對待綠兒,甚至不為所動的審問她,因此他才敢命人提綠兒到將軍府見他,然而,在見著綠兒的一剎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崩潰了。

  綠兒,我的綠兒,她以前嬌艷的容顏到哪兒去了?

  「你為什麼要行刺皇上?」洛天盛忍住想要擁抱綠兒的衝動冷冷地問。

  綠兒緩緩地抬起頭來,她的美麗依舊,只是少了幾分光彩。「我並不想行刺皇上。」「胡說!」洛天盛大喝。「若不是要行刺皇上,你闖進皇宮的意圖是什麼?」「是鎮南王,他抓走了姝兒,並且要我進宮偷玉璽為交換姝兒自由的條件。」綠兒毫不隱瞞地說出事實。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話嗎?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柔弱的綠兒為什麼會有武功?」「我……」綠兒答不出來。

  「說!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洛天盛扣住綠兒的脖子咬牙問。

  「我是……真……真的……喜……歡你。」綠兒吞吞吐吐、痛苦萬分地說道。

  「騙人,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騙我,你以為我迷戀你的身體就不敢對你怎樣嗎?要你招供的方法有千百種,為了你自己好還是不要讓我有用到刑具的機會。」洛天盛盡可能的讓自己的音調冷漠。

  「我不會說的。」綠兒非常固執。

  「你真的不說?」綠兒毅然地點頭。

  「好,來人呀!拿鞭子來。」洛天盛吩咐下去後,一會兒管家就拿了一條鞭子進來,他接過鞭子後又說:「綠兒,你只要說出幕後主使你的人我就可以從輕發落。」洛天盛的語氣幾乎是懇求。

  「你打我吧!我是不會說的。」洛天盛雖懾服於綠兒重義氣的表現,卻不得不懲罰她,他牙一咬朝綠兒的背部抽了一鞭,綠兒的背部馬上多出了一條血痕。

  「綠兒,你快說吧!」那一鞭打在綠兒的身上卻是痛在洛天盛的心裡。

  「我……什麼也……不會說!」綠兒的臉色慘白,她並不恨洛天盛鞭打她,因為她知道他心裡一定更難受。

  「何必呢?你何必要忍受這種皮肉之苦?」「如果你心疼我,就乾脆一刀殺了我吧!」綠兒逞強道。

  他不會這麼做,但綠兒若是堅持不吐實亦難逃一死,所以,他一定要不擇手段讓她說出一切。

  鞭子又再度揚起,綠兒咬著下唇,心想忍一下就過去了,然而預期的痛楚並沒有降臨到她身上,洛天盛拋下手中的鞭子。

  「來人啊!將她關進府裡的地牢。」洛天盛丟下這話後就氣急敗壞的衝出去,看著綠兒那視死如歸的麗顏他怎麼下得了手?這就好像是一場考驗感情的競賽,在這場競賽中,愛對方較深的人就注定要失敗。

  而洛天盛知道,他是屬於失敗的一方,綠兒對他的重要性已在不知不覺間超過了水離。

  申匡在酒館裡找到了正在牛飲的洛天盛,他笑著搖搖頭,心底想起了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洛天盛也逃不過啊!

  「我方才去你府邸找不到人,就想你一定在這兒,果然沒錯。」申匡一屁股坐在洛天盛的身旁,「綠兒的事我已聽說了,現在你打算要怎麼辦呢?」洛天盛先喝了口烈酒才回道:「還能怎麼辦,咱們做臣子的,不就遵旨辦事嗎?皇上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申匡輕輕一哼,說得還真瀟灑哩!若真是那麼簡單,他洛大將軍又幹嘛在這兒喝悶酒?

  「可那人是綠兒呀!」「她背叛了我。」洛天盛的手一緊,手中的杯子被他一捏,瞬間就破了,碎片刺入他的掌心,鮮紅色的血流了下來,而他卻像沒事的人一般,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申匡見狀,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替他包紮傷口。

  「你的心中明明在意得要命,卻還故意說出那種口是心非的話,要強裝給誰看呀!」「我已經無計可施,綠兒不招供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我卻束手無策。」洛天盛煩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總會有辦法的,頂多你們拋下一切亡命天涯,讓皇上抓不到就是了。」事不關己,因此申匡自在的開著玩笑。

  「到時候我一定會拖你下水。」洛天盛白了他一眼,暗示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何必呢?你們這對亡命鴛鴦再加上我就不太好玩了。」申匡嘻嘻哈哈的目的就是要洛天盛輕鬆一下,而他也真辦到了,洛天盛終於笑了,卻是苦笑。

  「我真搞不懂,綠兒只要將一切告訴我就行了,她為什麼偏偏不願意?」「她一定是有苦衷,況且你不也是愛上了她這份固執嗎?」「話是沒錯,但她有苦衷也可以告訴我呀!難道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只怕你聽不進去。「申匡知道洛天盛有個壞習慣,當他認定了某事時,那麼無論別人再怎麼說他也聽不進去,有時他會想,洛天盛這壞毛病總有一天會害了他。

  洛天盛想起綠兒曾經提過鎮南王,難道綠兒闖入宮的事真和鎮南王有關?洛天盛覺得有追查的必要。

  「對了,你的呢?怎麼沒看到他?」洛天盛說的是申立,平常都可以聽見他稍嫌聒噪的聲音,今日沒聽見總覺得怪怪的。

  申匡聳聳肩,「他呀!跟我父親打獵去了。」「那你怎麼沒跟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打獵這玩意兒我是打從心底厭惡,幹嘛因為自己的樂趣而去追逐那些動物、去殘殺牠們,所以我就來找你囉!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即使是跑跑腿也無所謂。」「謝謝你,但這事誰也幫不上忙。」洛天盛由衷的感謝申匡。

  「我是不是聽錯了,咱們的洛大將軍會道謝?」申匡藉著調侃來中和一下低沉的氣氛。

  洛天盛很夠義氣的笑了笑,「我敬你。」「別敬了,酒杯都被你弄碎了,而且我可不想待會兒還要架著一個酒鬼回將軍府。」「那咱們回將軍府喝吧!」洛天盛故意地建議道。

  唉!申匡無奈的歎了口長氣,看來他是跑不掉了。

  人啊!還是不要掉進感情的泥沼中比較好,像洛天盛的遭遇多恐怖呀!申匡有感而發的想著。

  地牢裡又髒又暗的,洛天盛手裡拿了一盞燈火沿著階梯走了下來,這樣重的濕氣,還伴隨著老鼠吱吱的吵鬧聲,就算是個大男人也會覺得厭惡吧!更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子。

  綠兒趴在又冷又硬的石床上,她的身體正顫抖著,其間還傳來小小的啜泣聲,她可以感覺到有人來了,然而她頭抬也不抬,不想知道來人是誰,其實應該說來者是誰對她而言已無所謂了。

  「綠兒。」洛天盛輕輕地叫道。

  換得的只是一陣沉默。

  「綠兒,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背部的傷上藥。」洛天盛不氣餒地繼續道。

  綠兒只是淡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照著他的話去做。

  「還是你要我動手脫你的衣服?」洛天盛不信這樣綠兒還能不理他,他說做就做真動起手來。

  「你……」綠兒憤然的瞪他一眼,知道反抗也沒用,就這樣任他脫了她的上衣。

  洛天盛充滿愧疚的看著她背部的鞭痕,他雖然已經手下留情,但還是在她的背部留下了難看的痕跡,而他輕撫那傷口時還引起綠兒痛叫出聲。

  「很痛嗎?」綠兒不語的白了他一眼。

  洛天盛旋即以一種冰冰涼涼的藥膏塗抹在傷處,頓時令綠兒的疼痛感減輕不少。

  綠兒知道就一個囚犯而言洛天盛已對她太好了,但她還是賭氣說道:「何必呢!最後的結果我還不是得死。」「即使是如此,我也不要你的肌膚再留下任何瑕疵,你知道嗎?我那一鞭打下去時就後悔了。」「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卻有怪你的意思,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嗎?」洛天盛硬是將綠兒的臉扳向他,認真的問。

  「你還會相信我嗎?」綠兒試探性地問。

  「我相信,只要你說了我就相信。」「我……」見綠兒的遲疑,洛天盛以為她要說的是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因此不等綠兒說完就大吼:「別說了,即使你是有目的而接近我也無所謂,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甘心被你利用!」綠兒苦澀的牽動嘴角笑了笑,洛天盛的話很令人動容,但可惜地點不對。

  「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會含笑九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綠兒很誠實的說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感受,她原本也想告訴洛天盛她就是水離,但話還沒出口就打消此意,因為這麼做非但沒有助益反而徒惹傷悲罷了。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洛天盛擁緊了綠兒。

  綠兒深知洛天盛的兩難,他是個將軍,服從君命是他唯一的選擇,或許他目前有所迷惑,但她不願他往後會悔恨。

  「我明白你的難處,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點離開吧!」洛天盛動也不動,依然緊抱著佳人。「不!我今夜要在這兒陪你。」「我不需要你陪。」雖然在洛天盛的懷裡非常舒服,但是……綠兒怕自己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日子,那麼日後當他不再陪伴自己時,她將無法忍受那噬人的寂寞。

  「小傻瓜。」洛天盛輕捏著綠兒的俏鼻愛憐地說道:「這裡又冷又濕的,你背部的傷也不能隨意碰觸,我這樣抱著你總比睡在硬梆梆的床上舒服,而且也溫暖許多,你說是不是?」的確,綠兒含笑閉上了眼睛,不再說什麼,這也許會是幾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在情人的懷裡綠兒露出了近日來罕見的笑容。

  那一夜綠兒做了難得的美夢,她夢見了自己和洛天盛騎著馬馳騁於漠南的那片草原上,他們的笑聲是如此響亮,好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二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和少女。

  如果……夢境能成真的話,那該多好。

  夢醒了,一下子又回到現實之中,綠兒依然是囚犯,而洛天盛還是效忠元朝皇帝的蒙古將軍。

  雞啼聲似乎預先奏出了兩人分離的前奏。

  「我該走了。」洛天盛沉重地對綠兒說。

  綠兒點點頭,她早就知道此刻終會到來。

  「我今夜還會再來,只要你在這裡的每一夜我都會來,對不起,綠兒,原諒我必須讓你待在這種地方。」綠兒能夠明白洛天盛非這麼做不可的原因。

  當然洛天盛可以很輕易的讓綠兒離開地牢,搬回她舒適的房間,但,將軍府裡人多嘴雜,難保不會有人將此事傳了出去,而這事若傳進忽必烈耳中可就有大麻煩了,姑且不論洛天盛將受到怎樣的懲罰,綠兒必會因此而交給刑部的人審理。

  綠兒在洛天盛手上他還手下留情,然而綠兒如果交到了那些一心一意只想立大功的人手裡,他們怎麼可能會饒了她,刑求的手段可說是非常殘忍的,洛天盛怎麼忍心讓綠兒去承受那些痛苦!

  「你別說了,我都瞭解。」綠兒善體人意地道。

  臨走前洛天盛將昨晚替綠兒擦傷口的那罐藥膏遞給她,他叮嚀道:「這藥你留著,如果傷口會痛時就擦一些在傷口上。」「這是什麼?」綠兒昨晚就想問了,這玩意兒好像滿神奇的!昨晚洛天盛替她擦上後,她的傷口就都不痛了,就算仙丹妙藥也未必會這麼好用呢!

  「這是御賜的靈藥,全國恐怕沒幾瓶吧!這藥對於任何傷口都非常有效,更妙的是絕不會留下痕跡。」「這麼貴重的東西,用在我身上太不值得了,你還是拿回去吧!」聽了綠兒的推辭,洛天盛佯裝生氣道:「什麼值不值得?我認為用在你身上比用在其他人身上值得多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話,就索性將它丟了吧!」說著,洛天盛作勢要摔破它,綠兒及時搶救了過來。「我要!我要就是了。」「早說不就好了嗎?對了,它對你背部的燒傷也有用處哦!只要多擦幾次,傷痕就會漸漸消失。」「別說得那麼神奇,否則我會天天擦,擦到你心疼為止。」「你儘管擦吧!」洛天盛站了起來伸伸懶腰,昨晚為了不驚醒綠兒,他連動都不敢動,現在卻嘗到腰痠背痛的滋味。

  綠兒無言的望著洛天盛,他就要走了,儘管她多麼的不捨,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出聲挽留他,因為這是她自己所選擇的路。

  「主人,我來救你了。」有個紅色的身影靈巧地奔下地牢。

  綠兒定睛看清楚來人,又驚又喜地叫道:「紅衣!你怎麼來了……我並沒有召喚你呀!」「是掌門命我來救你的,她非常的擔心你。」紅衣輕鬆的打開大鎖,她精通於開鎖,因此地牢這年代久遠的大鎖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師父她……」綠兒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想到憑紅衣的武功怎麼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就地牢救她,將軍府裡可不比尋常人家呀!「慢著!紅衣,將軍府裡戒備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裡有著足以媲美皇宮的防衛呀!如果能讓人這麼來去自如的,將軍府就不再是將軍府了。

  「我不知道,大概是幸運吧!我並不覺得這裡的戒備特別森嚴,也許是大家都震懾於將軍府的威勢,所以才會有『戒備森嚴』的錯覺。」紅衣也不想深究,她只要能救出主人就好了。

  綠兒總覺得怪怪的。

  「主人,別再多想了,快走吧!」紅衣拉著綠兒就往外面走去。

  不幸的是,出去就不像進來時那麼簡單了,有個侍衛不小心發現了要逃走的綠兒和紅衣,雖然很快地那侍衛就被解決了,但幸運之神卻不再眷顧兩位美女,有更多的侍衛發覺情況有異。

  「小心,有刺客。」有人這麼喊著,然後將軍府裡的侍衛們就忙著捉刺客了。

  綠兒和紅衣被迫躲在那些侍衛們看不見的死角,心想等騷動平息後再離開,但是,更不幸的事發生了,洛天盛聞聲衝了出來,而且「好像」看見了她們。因為洛天盛在出來的時候往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他指揮侍衛往反方向追去。

  以洛天盛的靈敏及武功修為,怎麼可能會沒發覺她們笨拙的躲藏,綠兒不是個白癡,這分明是……故意要放了她。

  難道鬆懈的守衛也是洛天盛的安排嗎?綠兒這才恍然大悟。讓犯人逃走的罪可不輕哪,洛天盛明明知道還……

  綠兒擦拭著泉湧而出的淚水,洛天盛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她怎麼能……她怎麼能背棄他私自逃走?

  「主人,我們趁現在快逃。」紅衣催促著淚流滿面的綠兒,她不明白主人為何會在此時流淚,她的主人從來不是個愛哭鬼呀!

  「我不走了。」綠兒突然說道。

  「什麼」「我說我不走了,紅衣,你自個兒快逃吧!」「不行。」紅衣氣急敗壞拉住綠兒衣袖,「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任性話,況且沒將你帶回去我要如何向掌門交代?」「你就說我已經死了。」「主人你……」「如果一切能夠重來的話,我希望師父不要救我,讓我生是天真爛漫的水離,死時依然是不知人間險惡的水離。」綠兒含笑憶起了從前。

  瞧著主人的笑顏,紅衣知道她這次是鐵了心,寧願拋棄一切為情而死。

  「你就那麼愛他嗎?」「我已經愛了他十三年,而且以後我還是會繼續愛他,所以師父的恩情只有來世再報。」綠兒心裡舒坦多了,她終於做了選擇。

  紅衣悲傷的轉身,她不要說再見,因為她相信一定還有見面的機會。「希望洛天盛能明白你的一片深情。」說完,她獨自消失於一片夜色之中。

  綠兒蹲在原地忍不住啜泣,她捨不得師父、捨不得紅衣,但是,她卻選擇了洛天盛。

  她就這樣彷彿旁若無人般的哭著,直到洛天盛折返時看見了她,他命屬下退下,走近她。「你為什麼不走?」她抬頭在洛天盛的眼底看見了失望,她苦澀的笑著。「果然……你是故意放我走的。」「那你為什麼不走?」他等於是承認了。

  綠兒站了起來搖搖頭,「天盛,你是個忠君愛國的臣子,要你欺瞞皇帝放走重犯,這種事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更何況我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承擔一切罪刑。」「綠兒,你這傻瓜。」洛天盛忍不住上前擁住心愛的女人。

  他們兩個人都太傻了。

  ***************

  綠兒又回到了地牢,不同的是這次她是自願的,而且非常堅持。

  「我是個罪犯,罪犯就必須關在地牢裡,你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難道不懂得令出如山的道理嗎?」當洛天盛建議讓綠兒住以前的房間時,綠兒如是說道。

  他也只得沒轍的歎了口氣,「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為了什麼理由拒絕我。」「還有什麼理由?」綠兒臉紅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他們已有了基本的共識,綠兒回到地牢,然後洛天盛想盡辦法替她脫罪。

  過了幾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探望綠兒。

  「姝兒?」她不是被鎮南王抓走了嗎?綠兒俏臉上寫滿了一個個問號。

  「綠兒,對不起,都是我害你遭遇這樣的事情,我真該死。」姝兒真的好後悔,她不該太多嘴的。

  綠兒明白她並無惡意,只是無心犯的錯,她怎麼忍心再去苛責她。「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如今再悔恨也是於事無補。」話雖然這麼說,但姝兒卻被歉疚之心折磨得好痛苦。「綠兒,我雖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有什麼事我可以做的你儘管說,姝兒我一定萬死不辭。」「先說說你是如何回來的吧!」綠兒並不認為姝兒能幫得上什麼忙,而且,她又怎能將自己的一堆麻煩強加在姝兒身上?

  「是將軍救我回來的。」「天盛?」霎時,綠兒的心中湧上一股暖流,洛天盛是相信她的話才會去鎮南王府救回姝兒。

  姝兒見綠兒低頭不言,以為她想起了自己身陷囹圄毫無自由,因此安慰道:「綠兒,你別擔心,將軍一定也會想辦法救你出來,到時你們就可以終生廝守了。」姝兒的想法實在太單純了,綠兒沒有如她那般樂觀,即使她能從牢裡出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從此無憂的和洛天盛廝守,只要他還是元朝大將軍,他們之間就永遠只是平行線。

  「你不相信將軍能救你出來嗎?」姝兒努力的替她所崇拜的大將軍說好話:「你都不曉得最近將軍整天不停的奔走,為的就是要想法子救你出來。」綠兒聞言只是苦笑,洛天盛有這份心,她韓綠兒死也瞑目了。「姝兒,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你儘管說。」一聽到綠兒有求於她,姝兒立刻振作起精神。

  「我希望你去我的房間拿一樣東西。」「什麼東西?」姝兒心裡覺得奇怪,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非得綠兒即使在牢裡也必須拿到手?

  綠兒沒有馬上回答,她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確定沒人監聽後才說:「在我的枕頭底下放了一個小巧老舊的盒子,盒子裡有塊玉珮,你去將那塊玉珮拿來給我。姝兒,我只能拜託你了。」「那塊玉珮那麼重要嗎?」姝兒好奇地問。

  綠兒想也不想的點頭,那塊玉珮比她的生命還重要,而且她不能讓洛天盛知道玉珮的秘密,不能讓他曉得韓綠兒就是水離。

  綠兒會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尤其是此刻她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更不能讓洛天盛知道真相,否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即使自我毀滅了也要救出她,而她絕對不能讓洛天盛如此做。

  「求求你,姝兒。」綠兒再一次懇求。

  「好吧!明天我還會再來看你,到時候我會將你想要的東西帶來。」「謝謝你,姝兒,但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將軍發現。」綠兒不忘叮嚀。

  「我知道。」

  ***************

  姝兒偷偷的潛進綠兒……也就是洛天盛的房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著綠兒所說的那個老舊的盒子就要走出去。

  「姝兒,你拿了什麼東西?」洛天盛不怒而威的聲音突然間充斥著整個室內,他挺拔的身影就擋在門外。

  「將……軍。」姝兒刷白了臉,這可是她第一次做「壞事」耶!沒想到就被撞個正著,她馬上腿一軟跪了下來,驚慌失措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問你拿了什麼?」洛天盛走近姝兒,面無表情地再問一次。

  「我……我……」面對洛天盛的質問,姝兒依舊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洛天盛清楚再問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伸出手,「拿給我。」姝兒除了雙手乖乖奉上外還能怎麼辦?他是大將軍呀!而她只是個毫無輕重的小婢女。心裡默念著:綠兒,你應該會原諒我吧!

  洛天盛接過盒子毫不費力的打開,他倒想看看裡面是裝了什麼寶貝。

  「這……這是……」洛天盛難以置信的看著盒子裡的玉珮,久遠的回憶又回到了他的腦海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塊玉珮的來歷,因為它曾經是他的,就在十三年前他將它送給了水離,後來又把它掛在水離的墓碑上。

  「這是綠兒的嗎?」他必須再次確定。

  姝兒很畏懼的點頭。「是,她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她果然是水離沒錯,水離呀!你瞞得我好苦啊!

  「不!我再也不讓你離我而去,即使是失去一切我也不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哭泣!」洛天盛狂亂的自言自語,此刻縈繞心中的只有他當時離開水離時她那淒絕的哭喊聲。

  「將軍……」姝兒覺得將軍的行為好奇怪。

  洛天盛不理會她,自顧自的朝門外大喊:「來人哪!備馬。」「將軍你要帶著玉珮去哪裡?」姝兒可緊張了,那玉珮是綠兒千交代萬拜託要拿給她的東西,如今被將軍拿走了可怎麼辦才好。

  只是,洛天盛早已如風般的衝出去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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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0 00:28: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洛天盛直接衝至皇帝的寢宮外,求見忽必烈。

  要是其他人早在宮外就被擋了下來,至於洛天盛,與其說他較特殊不如說是沒人敢擋下他。

  「天盛,你真是愈來愈放肆了!」忽必烈的指責聽不出惱怒的成分。

  洛天盛拱手,不卑不亢地道:「請皇上見諒,微臣有件事想請求皇上。」「請求?」忽必烈微愣了一下,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他揚起了一抹饒富興味的笑,聽洛天盛難得慎重的語氣,他遇上的事好像挺嚴重的。就他的記憶中,洛天盛從沒對他說過「請求」這個字眼。「說說看吧!」「微臣想請皇上赦免韓綠兒的罪。」洛天盛也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說明來意。

  「為何現在才提起?」記得前陣子洛天盛才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因私忘公;這句話尚言猶在耳,如今卻又希望他赦免綠兒,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只請您答應我,別問我理由。」「如果朕不答應呢?」忽必烈直視洛天盛清朗的眼睛,洛天盛的任何思緒都逃不過他的利眼。

  洛天盛皺著眉,以前所未有的堅決語氣說道:「那麼我只有請求皇上的原諒,我要帶著綠兒永遠離開。」「天盛啊!」忽必烈聽了這樣的話不知該生氣亦或佩服表弟的老實,「其實你大可不用告訴朕這些,你想走的話沒有人有能耐阻止你的。」「所以我才來請求皇上不要讓我這麼做,只要您下令赦免綠兒,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洛天盛此刻前來早已決定豁出去了。

  「別承諾得太早,天盛,而且朕也不能放了一個企圖弒君的刺客,這件事就別再提了,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話就將綠兒交給朕處置。」他已經對洛天盛做了太多的讓步,即使他有天高的功勞也必須學會適可而止。

  「不!表哥,我求你。」洛天盛知道唯有說出真相才能改變皇上的初衷。「綠兒就是水離,我不能再辜負她了,而且我也查出綠兒並無意弒君,她是受了鎮南王的威脅才會潛入皇宮,她的目的是盜取玉璽。」「你以為朕會聽信你的片面之辭嗎?」忽必烈的心因為洛天盛的那聲「表哥」而有所動搖。

  洛天盛面無表情的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遞給忽必烈,「如果聖上以為我欺瞞了您,那麼您大可以在我心口刺上一刀。」洛天盛是以他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賭一個他可以和綠兒廝守一生的機會。

  忽必烈將匕首交還給洛天盛,心裡懾服於這位為愛犧牲奉獻的男子,他早就看出來了,他的這個表弟是個徹徹底底的癡情種。

  「好,朕可以答應你赦免韓綠兒。」「皇上……」洛天盛欣喜的抬頭。

  忽必烈又說道:「但是,你必須答應朕一個條件才行。」「什麼條件?」洛天盛早已知道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能達成心願,他也已經準備接受任何條件。

  「韓綠兒必須離開你,而且你要答應迎娶寧靜公主為妻。」「什麼」洛天盛沒想到皇上的條件是這樣,他終究還是無法和綠兒廝守嗎?

  「你不答應?」忽必烈不打算太急著逼迫洛天盛。「這是唯一可以救綠兒,而你們也不必躲藏的方法。你可以考慮看看,不必急著回答朕。」「不!我現在就回答您。」洛天盛清楚自己別無選擇,他無奈的吐出:「我答應您。」人的一生當中,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順遂如意的。

  洛天盛回將軍府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告訴綠兒她將被釋放的「好消息」。「綠兒,你雖然被釋放了,但我們還是必須分開。」他喃喃地念著。但他能這麼告訴綠兒嗎?不,他不能。

  只是,洛天盛沒料到他一回到將軍府,府中的僕人就急急的來稟報:「將軍,綠夫人病倒了。」「什麼」洛天盛忙不迭的直奔向地牢,綠兒的身體一向不是極好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奔進地牢中,看見躺在石床上的綠兒和在一旁照顧她的姝兒。

  「將軍。」姝兒一見洛天盛走向她們,即起身行禮。

  「快去請大夫!」洛天盛瞧著綠兒更顯得蒼白的臉色,整顆心都揪在一塊兒,他彎腰抱起了她。

  「你要抱我去哪裡?」綠兒虛弱地問。

  「回我們的房裡去。」「不可以。」綠兒慌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必須要等到皇上的許可。」「皇上已經答應了。」洛天盛有所保留的說。

  在他們談話的同時,洛天盛的腳步一點也沒有停留,頃刻間他們已來到房間裡。他小心翼翼的將綠兒輕放在床上。

  「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綠兒抬頭認真的直視他。

  「我的確是有話要同你說,但不是現在,你的身體何時變糟的,為何我一點都不知情?」洛天盛口氣裡有一絲埋怨。

  不願意洛天盛太過操心,綠兒刻意振奮起精神地道:「我根本沒怎樣,只是有點頭暈罷了,都是姝兒窮操心罷了。」「你真的沒怎樣?」洛天盛還是掩不住擔憂的神色,綠兒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真的!」綠兒在說話的同時大夫也十萬火急的趕來了。

  「我真的沒有怎樣對不對?丈夫,你快跟將軍說,以免他擺出臉色來嚇人。」綠兒俏皮的對替她診脈的大夫說道。

  不久,大夫診完脈站了起來。

  「大夫,綠兒生的是什麼病?」洛天盛急忙上前問。

  「恭喜您了,將軍。」大夫喜形於色的連連向洛天盛道賀。

  「恭喜?」「是啊!綠夫人已懷有身孕。」「你是說……」洛天盛一時間還會意不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大夫說了些什麼,綠兒懷孕了,她的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他忘形的拉著綠兒興奮道:「太棒了,綠兒,你就要當娘了。」「而你就要當爹了。」綠兒的唇角也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眼角還噙著淚水哩!

  這樣歡喜的時刻應當是屬於這對有情人的,姝兒悄悄的拉著大夫退下。

  洛天盛的手掌輕輕覆上綠兒的腹部,「真不知他是男是女。」「現在怎麼可能知道?」綠兒輕快地笑著,「你很愛小孩子是嗎?」洛天盛摟緊眼前的佳人,以無限的情意呢喃著:「我更愛孩子的娘,綠兒,能生下我的子嗣的女子只有你。」「你少逗弄我,我知道你必須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名門閨秀為妻。」綠兒的話中有著清楚的妒意,沒有女人會願意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綠兒的這些話如同是一記當頭棒喝,洛天盛記起了他必須迎娶寧靜公主的事,火熱的心情也倏地冷卻,糟到了極點。其實寧靜公主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他怎能在心繫綠兒的同時又娶另一個女人!

  「即使我非這麼做不可,我也要你知道,我最愛的人永遠是你。」綠兒不語,她感到洛天盛的話語中透露著隱隱約約的不祥徵兆,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洛天盛又意有所指地說道:「況且,我們原本應該是一對人人稱羨的夫妻。如果十三年前沒發生那件事的話。」「你已經知道了?」綠兒明知故問。

  「知道什麼?」洛天盛也故意反問。

  「你非要我說出來不可嗎?你已經知道我就是十三年前應該死去的水離。」「你瞞得我好苦。」洛天盛心中的一口怨氣傾洩而出:「你以為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我以為你死了,一遇有戰事就不要命的奮戰沙場,盼望早一日光榮去見你,也因此成就了『不敗將軍』的美名,但那是我用傷心和絕望換來的;我在痛苦之中度過十三個歲月,終於,讓我盼到了奇蹟,而你卻殘忍的不認我。如果不是我發現了玉珮的秘密,你是不是打算隱瞞我一輩子?」「對不起,盛哥哥。」綠兒用著以前的稱呼叫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流個不停,她也想早日和他團圓,但是……有著太多太多的「但是」令她卻步。「一開始我是因為要療傷無法見你,而後來師父和爹、娘都告訴我,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你是蒙古人而我是大宋的子民,我們之間不該有愛,他們甚至要我恨你。這就是我不敢認你的理由,我已經不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水離了。」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錯過了這十三年,等待十三年,恨了十三年,這段歲月可以向蒼天討回來嗎?

  「你沒有變,你依然是我年輕美貌的阿離,只是我變老了。」洛天盛溫柔的為綠兒拭去淚珠。

  「你才不老。」聞言,綠兒馬上抗議的反駁:「你是變成熟了。」洛天盛微微一笑,一手輕撫她的臉。而他這般的柔情也只在綠兒的面前表現出來,尤其在知道她就是水離後,洛天盛更是一心想要彌補以前對她的虧欠,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綠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先告訴我這十三年來你是怎麼過的。」於是,綠兒娓娓道出她被救的經過以及和師父來到大都潛進萬花樓的目的。

  「盛哥哥,師父對我有恩,我求你別為難她。」再怎麼說,韓姑也是洛天盛口中的亂黨,綠兒真怕洛天盛這位蒙古的將軍會對師父不利。

  「我知道。」洛天盛瞭然於胸的拍拍綠兒的肩膀,為了綠兒,他可以不和韓姑計較,但前提是韓姑必須不再為難他和綠兒。

  「謝謝你,盛哥哥。」只要有洛天盛的承諾,綠兒知道她可以安心了。

  「對於你的要求我怎麼忍心不答應?」洛天盛抱著綠兒走回他們的房間,輕輕將她放在床榻。「今天折騰了一日,你也應該累了,早點睡吧!」「不!我還不想睡,我想再和你說話話,我好怕,怕一旦睡著了,醒來之後你就不再對我那麼溫柔。」綠兒張著水汪汪的大眼期盼著,她真的有種感覺,老天爺好像不會讓她如此幸福。

  「傻瓜!」洛天盛笑著輕點綠兒的俏鼻,無限寵溺地道:「我會生生世世都對你溫柔。」「真的嗎?」「嗯!」看著她聽話的閉上眼休息,洛天盛才歎了口氣,為什麼要告訴她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他一遍一遍的問自己,而寧靜公主的事他還是不忍心說出口。

  「皇上,您當真要將寧靜公主許配給洛天盛嗎?」一聽說洛天盛要迎娶寧靜公主的消息,鎮南王立即上殿面聖,為什麼世上的好運都被那小子給獨佔了,原本他是希望寧靜公主能嫁給他兒子托勒奇,那麼鎮南王府的富貴就會永遠繼續下去,誰知……皇上那麼中意洛天盛,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沒辦法呀!寧靜那丫頭只屬意天盛,太后又成天給朕壓力,況且放眼所有的皇親國戚,就屬天盛的能力最強。」忽必烈的心機無比深沉,他哪會不知鎮南王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只是他目前仍需要洛天盛的能力,而且洛天盛的忠心也是無人能及。

  「皇上,小兒也愛慕著寧靜公主啊!」鎮南王立刻推薦自己的獨生子。

  是愛慕寧靜公主的高貴地位吧!忽必烈冷嘲的眼光射向鎮南王,「托勒奇嗎?他和寧靜不相配的。」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意思是:你那敗家子連成為寧靜的駙馬候補都不配呢!

  皇上都這麼表示了,鎮南王還能說什麼,不過他就是不願意這麼便宜了洛天盛。「但是洛天盛有可能窩藏亂黨……」忽必烈抬起手,示意鎮南王別再說下去。「你與朕都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因此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你也別四處嚷嚷,朕若是聽到什麼不利於天盛的傳言,第一個就不饒你。」「皇上對洛天盛太寬容了,讓臣等實在難以服氣。」鎮南王氣不過的脫口而出。

  「住口,你這嫉妒的嘴臉太難看了。以後別在朕的面前再說天盛的不是。」忽必烈已無法再容忍鎮南王的放肆,也許是這些年來給他太多的權力,使他忘了身為臣下所該遵守的本分。

  「是。」察覺出皇上的不悅,鎮南王也不想再逞口舌,只有恨恨的作揖。

  為什麼他就是扳不倒洛天盛呢?洛天盛總是有著好運,而且在一旁向他微笑好似在嘲笑他笨拙的伎倆。

  「皇叔,你已經老了,也許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忽必烈喟歎道。

  這一句話也代表著,鎮南王已從元朝的重臣中被除名了。

  幸福的歲月總是易逝,洛天盛和綠兒的恩愛生活只維持了三日,第三天申匡和申立的連袂拜訪,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僕人前來通知申家兩兄弟有事找洛天盛,他單獨在會客廳見他們。

  「天盛兄,恭喜你了。」申立一跨入大門即向他道賀。

  「你已經知道了?」洛天盛很驚訝,沒想到綠兒懷孕的消息傳得如此之快。

  「這喜事整個大都的人都在談論,老實說,你和寧靜公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申立說著。

  洛天盛這才知道兩人所以為的是迥然不同的事,他寧可忘記寧靜公主的事,而且這何喜之有,他一點也不想娶寧靜公主。

  申立見洛天盛抿著嘴不說一句話,又說道:「怎麼了?你這表情哪像個新郎倌,應該高興一點嘛!」洛天盛還是不說話,沒錯,娶寧靜公主對別人而言或許是榮寵,但他卻極想將這項恩典讓與他人。

  始終沒說話的申匡開口了:「你是擔心綠兒嗎?」他一直在觀察這位智勇雙全的好友,洛天盛將此生的愛給了水離,之後他又迷上了和水離有相同面貌的綠兒,因此申匡很懷疑洛天盛會答應娶寧靜公主的動機,他應不是個會貪圖榮華富貴而將心愛女子丟棄一旁的人。

  「這件事不能告訴綠兒。」洛天盛掃了他們兩兄弟一眼,才淡淡地說著。

  申立好笑的聳肩,「能瞞得住她嗎?我說過整個大都的人都在談論了,更何況你可要想清楚呀!寧靜公主和綠兒是天和地的差別,任誰都知道要選擇金枝玉葉的公主,像綠兒這種出身風塵的女子,當侍妾可以,至於當正妻嘛……恐怕就上不了檯面。」申立是以現實來考量,但洛天盛的個性卻不容許自己這麼做,他想給綠兒正妻的地位,想讓綠兒有一輩子都抬得起頭的身份。

  「天與地的差別嗎?」也許是這樣吧!和洛天盛同年的申匡比弟弟更瞭解這位好友,他斜睨弟弟一眼,「但你怎麼能確定在天盛的眼中何者是天、何者是地呢?綠兒比你想像的更有價值。」「你是說……」申立倏地住口,偷偷瞄一眼洛天盛,他……不會這麼笨吧!娶綠兒不就是正式宣告要與皇帝決裂嗎?

  而洛天盛只是苦澀的吐出:「難道忠義真的不能兩全嗎?」如果忠與義真不可兼得時,你的取捨究竟是如何?

  當然是捨棄我囉!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也想不通啊!盛哥哥。

  綠兒在門外聽到了一切,但她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她是怕洛天盛他們聊事情口渴,特地端了一壺茶來,也就這樣她聽到了與自己有關的話題;又因為她練過輕功,因此在去與來之間都沒被裡面三位心思沉重的武功高手發現。

  盛哥哥要娶公主了!這件事讓綠兒的心好痛,雖然洛天盛還在掙扎當中,然而在那一刻綠兒就已決定了她自己往後的人生,她要退讓。

  因為,她的盛哥哥是活在光芒裡的人物。

  綠兒低頭撫摸著她微隆的腹部,裡面有著她和洛天盛愛的結晶。「寶貝啊!相信你也會同意娘這麼做的,對吧!為了你爹的前途,娘必須離開你爹。」這是最好的安排,綠兒,你不能哭,你一哭的話就離不開他了,千萬不能哭……她不斷的這麼告訴自己,但是,一滴眼淚掉下來,二滴眼淚掉來,很多很多的眼淚不停的掉下來……

  原來,眼淚不是人心控制得了的,綠兒掩面奔回房,房裡是最安全的場所,即使哭泣她也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她要走得無牽無掛。

  然而,綠兒依舊是無法如願,在離房間不遠處與綠兒擦身而過的姝兒發現了異狀,她關切地問:「綠兒,你怎麼了?」「沒什麼,你別管我。」綠兒衝進房裡就鎖上了門。

  「綠兒,快打開門,你在哭是不是?」姝兒從沒見過綠兒這般奇怪,以前她再受到怎樣的欺凌,也不會輕易的掉眼淚。

  姝兒拚命的敲門,綠兒就是不回應,姝兒左思右想決定去通知洛將軍,因為事情要是有什麼差錯,她一介小小婢女可擔待不起。

  而洛天盛一聽到姝兒的通報,立刻拋下兩位友人,忙不迭的前去安慰心愛的女人。

  面對洛天盛的突然離席,申立咕噥的抱怨:「至少我知道在朋友和愛人之間他做何抉擇。」申匡打開褶扇瀟灑地道:「算了,你就原諒他這十三年來飽嘗的相思之苦吧!又不是娘們發什麼牢騷!你方才是故意扮壞人對吧?真是苦了你。」「不愧是老哥,一下子就看出我的企圖。」申立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

  「那當然,如果你不這麼做,我也會做的。」然後,兄弟倆相視而笑,這算是默契好嗎?雖然方法激烈了點,但關心好友的心一點都不縮水呢!

  另一方面,洛天盛趕回房後發現他也被綠兒拒於門外,而門內則傳出綠兒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綠兒,開門!」裡面沒有一點動靜,洛天盛又再重複喊了一次,情況還是一樣。

  於是,門被踢開了。

  洛天盛走向綠兒,見她忙著用手絹兒擦拭淚水,洛天盛接過她的手絹幫她擦拭著。

  「告訴我,為什麼哭泣?是誰欺負你了嗎?」「沒有,沒有人欺負我。」綠兒急忙說:「我只是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沒來由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真的沒什麼,你別胡亂瞎猜。」「要我不瞎猜就將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他的綠兒從不是個無病的女人,一定是有什麼事困擾她。

  「我真的能說出來嗎?」綠兒抬頭看他。

  「告訴我。」「那麼,盛哥哥,請你不用顧慮我,安心去迎娶寧靜公主吧!我不會怨你的。」綠兒一口氣講出讓她痛徹心扉的話,這種話她絕對絕對不會再講第二次了。

  洛天盛皺緊雙眉,綠兒的話令他生氣,這種感覺就好比被妻子婉拒的丈夫。

  「你是當真的嗎?」「是的。」綠兒無比堅定的點頭,其實她的心已在淌血。

  「你就寧可退居妾室嗎?」洛天盛咬牙又問,綠兒如此的善解人意,為何他會覺得火冒三丈?為何綠兒不求他別娶其他的女人?

  「是的。」話是如此說,但她心底另一道聲音卻說著:不!我不會成為你的妾室,我要的是你的全部,否則,我寧可不要。

  「綠兒。」洛天盛的嘴角噙著顯而易見的嘲弄。「你真不愧是我最知心的紅粉知己,連惹我生氣的本事也是無人能及。」「盛哥哥,我求你答應我,說你不會違背皇上的旨意,說你會娶公主為妻。」「綠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洛天盛臉色鐵青,老實說他現在氣得想殺人,綠兒為什麼總是要說些惹怒他的話?若說她不在意,但瞧她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又不像無動於衷的樣子,到底她的心裡有何想法?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心聲,你、真、的、要、我、娶、寧、靜、公、主、嗎?」洛天盛握住綠兒纖弱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然後一個字一個字慎重的問。

  「沒錯。」綠兒咬牙說道。

  「不!你不能支配我。娶不娶寧靜不是由你決定的。」洛天盛霍地站了起來。

  他的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烈焰,沒錯,他是瘋了,被他心愛女人的無情話語給逼瘋了。

  那一刻,他做了一個鋼鐵也無法摧折的決定,他要辭官歸隱平凡。權勢、地位都遠遠不及綠兒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定定的凝視她,明天,只要過了明天,綠兒就會知道他的決定,他的綠兒是會欣喜萬分呢?或者是……

  第二天,洛天盛照例一大早就上朝面聖。

  在他走後不久,綠兒告訴姝兒:「我今天要去萬安寺上香。」「呃!夫人,將軍知道嗎?」昨天的綠兒行為極其怪異,因此姝兒對她的一舉一動特別注意。

  「我昨晚已經知會他了,你別緊張,只是去求神拜佛罷了,我是為了腹中的胎兒,希望他以後平安順遂、健健康康的長大」「原來是這樣。」姝兒鬆了一口氣,「那我立刻去準備。」綠兒連忙阻止她:「我不想驚動太多人,只要準備一些鮮花素果,帶一、兩名隨從即可。」「是。」姝兒也沒細想,飛快地去準備綠兒吩咐的事項。

  一到寺廟,綠兒假意要去小解,趁隨從和姝兒不注意時,從後面逃走了。

  綠兒輕鬆的脫逃了。雖說自由了,但她卻感到前途茫茫,不知該往哪裡去。

  此時,有個紅色的身影走向她,綠兒一看清來人即高興地大叫:「紅衣。」「主人,掌門命我來帶你回去。」紅衣既恭且敬的說道,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她不便行禮。

  「師父她……她怎麼知道我離開將軍府?」難不成她老人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又從沒聽說過呀!

  紅衣眼睛閃爍不定地回答她:「這一、兩天大都一直都在謠傳洛將軍即將迎娶寧靜公主的事,掌門料準了你絕沒有與人共事一夫的打算,因此命屬下注意將軍府的動靜,沒想到當真等到你。」「師父要我回去做什麼?」綠兒覺得紅衣似乎想要暗示什麼。

  靜默了一會兒,紅衣才吞吞吐吐地說:「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掌門變了很多,她……主人,你若是不願回去我也不會強迫你。」紅衣不希望她回去?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但不回去的話就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了呀!「我跟你回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要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綠兒又看到了紅衣不經意地皺起柳眉。

  等待你的是一個陷阱呀!紅衣痛苦又擔憂的在心裡低喊。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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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0 00:28:54
第九章

  洛天盛一上朝即向皇帝提出辭官一事,但立即被當場駁回,非但如此,忽必烈還命令洛天盛限期和寧靜公主完婚,否則將處死綠兒。

  洛天盛氣沖沖的步出大殿,但隨即被迎面而來的宮女擋住去路。

  「將軍,公主有請。」洛天盛遲疑了一下,她口中的公主應是寧靜公主吧!因為也只有寧靜有理由直接找上他。

  「請你回稟公主,就說我公務纏身,恕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奉陪。」他正在氣頭上,因此口氣上就顯得十分不遜。

  「但是,將軍,公主請您務必過去一趟,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討論。」「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這一趟吧!」洛天盛不知寧靜公主要同他討論什麼,他卻臨時想到可以由寧靜公主主動拒絕這門親事,或許如此做更簡單、容易些。

  他跟著小宮女來到寧靜所居住的宮殿,元朝的公主中,只有寧靜公主擁有自己的宮殿,可以想見這位公主多麼受到忽必烈的喜愛。

  洛天盛到的時候寧靜公主正在彈琵琶,她停了下來,起身示意宮女們離開。

  「公主今日召臣前來有何指教?」洛天盛等不及地發問。

  他的語氣是冷淡而疏離的,老實說寧靜公主很失望,他們就快要成婚了,雖然是皇兄做的主,然而她也有夢想,她也希望被疼惜、被呵護。

  「表哥,我很高興皇兄將我許配給你,可是你和我有相同的感覺嗎?你會很歡喜的娶我嗎?」「這件事有差別嗎?」洛天盛冷笑道,有誰問過他的意見嗎?

  寧靜熱切地點頭,「當然有差別,我希望你是真心誠意的想娶我。」看著寧靜美麗而充滿愛慕的小臉蛋,洛天盛感到一絲內疚,她的期望終究會成空,不管她是不是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心自始至終全給了一個叫水離的女孩,所以只有選擇辜負其他的紅顏。

  「不可能的,因為我不愛你。」寧靜因洛天盛的這句話而微變了臉色,她勉強維持著端莊的儀範,蒼白著臉道:「我知道你最近納了一個美艷絕倫的小妾,是因為她嗎?是因為她你才不愛我嗎?」「你只說對一半,我的確非常愛綠兒,但綠兒不是我的小妾,我要名正言順的娶她當我洛天盛的妻子。」寧靜公主著急了,洛天盛說要娶綠兒為妻,那她又算什麼呢?「那我呢?我又算是你的什麼?」「我一直將你當成是我的妹妹,原本為了綠兒我是打算娶你的,但是綠兒懷孕的事讓我有了不同的想法,我和孩子都需要綠兒。」綠兒懷孕的消息又再次令寧靜絕望,她已經擁有一張不可動搖的王牌,不過她並不打算放棄,洛天盛值得她極力去爭取。

  「我可以和綠兒和平共處,生出來的孩子我也會視如己出,只要……」「公主,這一點都不像尊貴的你該說出來的話。」洛天盛義正辭嚴的面露責難之色。「我不會辜負綠兒的深情,而且這對你也不公平,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全心全意對待你的如意郎君。」寧靜流下羞愧的淚水,就連要共事一夫的念頭也無法如願,難道她非得將這份愛慕化為祝福不可嗎?

  「綠兒真是個幸運的女孩,我真想見見她,下次找個機會帶她來宮裡玩。」「好。」洛天盛很高興寧靜是個明事理的人。「還有關於拒婚一事,希望由你主動同皇上說,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氣,我說根本沒有用。」「我會向皇兄提起。」「那……我告退了。」解決了一件棘手的難題,洛天盛急著回去向綠兒報告這個好消息。

  當洛天盛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宮殿外,簾後有人走了出來,那人正是太后,她一直在簾後聽著洛天盛和寧靜的對話。

  「你真的打算成全天盛和那女孩嗎?」寧靜一見到母后,所有的委屈全化成了一陣陣低低的哭聲。「母后,兒臣心裡好苦。」「母后知道。」太后輕拍著寧靜公主安慰道:「如果你後悔了,母后還是可以命令天盛娶你,相信天盛他還不至於違背哀家懿旨。「「這樣只能命令他娶我,卻不能命令他愛我,母后,我想要的是天盛表哥的愛呀!」寧靜公主苦澀的搖頭。

  事已至此,太后也不知該如何幫助她最疼惜的小女兒,她的確無法命令洛天盛愛寧靜,因為人心不是權力能控制的。

  想當然耳,洛天盛回將軍府時並沒有看見綠兒,僕人稟告他說綠兒去廟裡拜拜,洛天盛也沒懷疑,只說綠兒回來時立刻通知他。

  但,洛天盛左等右等,等到的卻是哭哭啼啼的姝兒,洛天盛這才感到事態不妙。果然,姝兒一見到他馬上跪下請罪:「將軍,姝兒罪該萬死,沒有盡到照顧夫人的責任,請您處罰我吧!」「你說什麼?綠兒怎麼了?」洛天盛緊張萬分的問。

  「夫人她……她不見了。」姝兒囁嚅地道,低頭準備承受將軍的怒氣。

  「告訴我全部的經過。」洛天盛怒聲地命令。

  姝兒只好一面提心吊膽的將他們去上香的經過告訴將軍,一面在心裡暗暗埋怨綠兒留下這個爛攤子讓她收拾,實在太不夠意思了,要走也該帶著她一同離開呀!她確信綠兒是自個兒離開的,因為……

  「後來我們在綠夫人所乘坐的轎子上發現了一封她所寫的信箋。」姝兒不等洛天盛開口,馬上雙手遞上那封信。

  洛天盛顫抖的打開信,只見上頭寫著----

  天盛:原諒我,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離開你,相信我,我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才做此決定,為了你的前途,為了你的理想,我懇求你務必和寧靜公主完婚,屆時,我一定會重回你的懷抱,因為我愛慕的是成為英雄的洛天盛,所以為了我,你絕對不可以輕言犧牲。

  綠兒----

  洛天盛恨恨的揉掉手上的信,他清楚綠兒永遠也不會回來的,她信上之所以表示他娶了寧靜兩人就可團圓,那只是純粹要安慰他罷了。

  「綠兒,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洛天盛狂怒的擊向桌子,那可憐的桌子應聲斷成兩半。

  姝兒恐懼的吞了口口水,暗自慶幸將軍的怒氣不是衝著她而來,否則……望著毀損的桌子,她的下場恐怕不會比那桌子好。

  「來人啊----」洛天盛大吼,立刻有幾個家丁跑進來,他雙眼盈滿蓄勢待發的怒氣,「傳令下去,無論用任何手段,一定要將綠夫人給我毫髮無傷的抓回來,不得有誤。」「是。」家丁離開後,洛天盛猶兀自沉浸在悲憤與傷痛中,綠兒,為什麼你要在這個重要的時刻離開我,難道你認為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嗎?難道你認為我們除了仇恨之外不可能有幸福嗎?

  他像發瘋似的搥打著牆壁,不停的搥著,直到牆上出現了明顯的血痕,他還繼續著那發狂的動作,彷彿要將所有的積怨一古腦的宣洩出來。

  姝兒再也看不下去,她衝到洛天盛身旁,憑著前所未有的勇氣阻止洛天盛再繼續做這種自殘的行為。

  綠兒啊!你若是親眼目睹將軍脆弱的一面,還會堅持要離開嗎?你還會狠心拋下一切嗎?

  綠兒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她似乎聽到了洛天盛沉痛的呼喚,但怎麼可能聽得到,她現在已經離他有好幾里遠了。

  「主人,你怎麼了?」紅衣見綠兒停下腳步回頭張望,不解地也往後看,後面什麼也沒有呀!

  「沒……沒什麼。」綠兒奇怪的看了一下四周,「師父又換藏身地點了啊?」她納悶地問。

  原本綠兒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紅衣反倒閃爍其辭:「呃!因為……之前的地方……不太安全。」「不安全?」聰明的綠兒立刻就猜出師父換地點的原因,原來師父是不信任她,怕她將藏匿之處告訴洛天盛,對於師父的不信任,綠兒感到深深的挫敗。

  「主人,也許我不該帶你回來的。」紅衣的話中有著自責與悔恨。

  綠兒明白紅衣的身不由己,她理解的點頭,「無所謂,反正我也應該找個機會同師父談談,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改正師父對蒙古人的觀點,讓她不要那麼仇視蒙古人。」「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紅衣喃喃地道。

  「你說什麼?」綠兒追上前問。

  「不,沒什麼。」紅衣知道現在再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她停在一扇門前回頭道:「掌門就在裡面,需要我陪你進去嗎?」「不用了。」綠兒朝紅衣笑了笑,深吸一口氣推門入內。

  一入內,綠兒驚詫的發現,在房內等待她的不只師父一人,還有……鎮南王。

  「你……你們?」綠兒倒抽一口氣,無法置信師父會和鎮南王湊在一塊兒,她不是一向極厭惡蒙古人嗎?而鎮南王是道地的蒙古皇族,而且還是最暴虐無道的。

  「怎麼?鎮南王你又不是不認識。」韓姑對著綠兒笑著,但綠兒卻只覺得十分恐怖。

  「綠兒姑娘,久違了。」鎮南王也堆著討好的笑容,然而看在綠兒的眼裡只感到噁心。

  綠兒不理會鎮南王,逕自向韓姑問道:「師父,您怎麼會和他扯在一塊兒?他是蒙古人啊!」綠兒的嫌惡全寫在臉上了。

  韓姑卻只是別有用心的對綠兒道:「洛天盛不也是蒙古人,何況他還是個殘害我大宋的蒙古將軍,我的父兄全在那些蒙古侵略的戰役中喪生了,你卻背叛我投入那個壞蛋的懷抱,綠兒,為師真後悔當初救了你。」「我沒有……」綠兒猛地住口,她想說她並沒有背叛師父,但她真的可以說全然沒有背叛師父嗎?她愛上洛天盛是事實,她懷了洛天盛的孩子也是事實。

  「現在先別管背叛不背叛的問題,咱們應該想想如何共同合作來對付洛天盛。」鎮南王虛偽的充當韓姑與綠兒之間的和事佬。

  「合作?」綠兒轉頭指著鎮南王問師父:「您真的要和他合作嗎?」韓姑莫測高深地冷笑一聲,「有何不可!我們的目標一致,都想要忽必烈和洛天盛死,而且鎮南王還提供了別邸給我做藏身處,相信我們會合作愉快的。」「但是我不信任他,當初就是他害得我受了不少苦頭。」綠兒怒視著鎮南王,要教她和這隻老狐狸合作,哼,免談!

  「不管你答不答應,只要你還當我是師父,就乖乖的給我待在這兒別亂跑,我們打算以你為誘餌,引誘洛天盛上鉤。」綠兒隱約在師父的眼中看見了瘋狂,難怪紅衣說師父變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講理的韓姑了。

  「洛天盛他不會為了我涉險。」綠兒假意順從的垂下眼瞼。

  「是嗎?」韓姑抬起綠兒那張精緻絕美的臉蛋,「他不為你,也該為你腹中的孩兒想想,不是嗎?」綠兒美麗的臉龐頓失血色,就連她懷了洛天盛孩子的事都逃不過師父的法眼,師父她……真是太可怕了。

  「呵呵呵。」韓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綠兒,為師的乖徒兒,你現在終於可以報答為師了,就讓你替為師殺了洛天盛這個天敵吧!」「師父……」綠兒覺得一陣戰慄,然後她看到師父的眼珠子轉呀轉的,愈轉愈快,愈轉愈……她突然感到昏昏欲睡。

  「是了,綠兒,你要記住,洛天盛是你的敵人,你必須殺了他。」韓姑遞給綠兒一把鋒利的刀子,繼續以蠱惑的聲音說道:「這把刀上塗了劇毒,記住,你要用這刀殺洛天盛,只有見了血你才會清醒過來。」「是的,師父。」綠兒原本明亮的雙眸瞬間變得渙散無神,順從的接過刀子。

  韓姑很滿意綠兒的表現,點了點頭,「好,你現在先回房去休息。」「是,師父。」「紅衣,帶路。」韓姑朝門外叫著,在門外待命的紅衣立刻進來帶引綠兒出去。

  很驚奇地看著這詭異一幕的鎮南王忍不住咋舌的問:「這是什麼妖術?本王還是第一次看到。」鎮南王的語氣雖是佩服,但內心卻是相當忐忑不安,因他並非真心誠意想和韓姑合作,所以生怕韓姑最後會以此方法對付他。

  韓姑忍不住得意的笑,「這是我在西域所學的催眠術,許久不曾使用,倒有些生疏了。」「哈哈哈!仙姑真是太厲害,有此絕技還怕我……我們的心頭大患不乖乖受死嗎?」「說得也是。」韓姑和鎮南王的心裡各懷鬼胎,不過他們的想法卻是一致的。

  合作只有現在而已。

  洛天盛在綠兒離去不久後又收到了一張字條,內容大致上是說綠兒在他們手中,若想要綠兒平安無事的被釋放,洛天盛就必須單獨到城南范家廢墟一趟。

  「這一定是個陷阱。」申立立刻下結論。

  照洛天盛的個性來說,他是不可能拿著字條去向申氏兄弟求助,真相是洛天盛收到字條的當時,申匡和申立恰巧在將軍府「打擾」。當然,這種「恰巧」的機率並不高,事實上是自綠兒出走後,申匡就預言會有大事情發生,於是無聊的兩兄弟就決定賴在將軍府靜待事態的發展。

  現在,終於讓他們等到有趣的事了。

  而申立在好不容易發表了偉大的見解後,就被他兄弟申匡毫不留情的打了一記。

  「笨!這種事還用得著你說嗎?這字條再怎麼嗅都有陰謀的氣味。」「是嗎?我怎麼聞不出來?」申立當真湊近字條嗅了嗅。

  洛天盛假裝沒看見申立的耍寶,正經八百地道:「管他是什麼陰謀,我只要去一趟就知道了。」「你要去?」申立一臉的不同意。

  申匡也覺得不妥。「我認為此事極不單純,也許你那位紅粉知己綠兒姑娘也是策畫此陰謀的人之一。」「怎麼可能?」洛天盛相信綠兒還不至於會想要害他。

  「別忘了,綠兒曾經是叛黨的一份子。」「你是要我不顧綠兒的死活嗎?」洛天盛朝著申匡大聲咆哮:「我絕對不能那麼做,更何況綠兒她還懷了我的孩子。」申匡歎了口氣,知道他是自討沒趣,但為了好友的安全,他不得不提醒洛天盛:「我的意思不是不救綠兒,而是凡事小心為要,先小人後君子,由咱們兄弟暗中派兵支援你。」「不行,我不能讓綠兒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既然字條上指明要我單獨去,你們就不要多管閒事。」洛天盛還是以綠兒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別傻了,你以為那些人會遵守約定嗎?你的自信只會害了你。」「這是我的事。」洛天盛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

  「好,好,就算我多管閒事。」申匡氣急敗壞的衝出去,但到門口又回頭問:「你這麼不顧一切保護的,究竟是綠兒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綠兒。」他答得直截了當,彷彿那是亙古不變的答案。

  「很好。」申匡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很滿意的走出門。

  反而是申立莫名其妙的追上來問兄長:「真的要放任天盛兄胡作非為,不管了嗎?」「怎麼可能?」申匡的臉上含著笑意,他早已經有了對策。

  洛天盛依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城南的范家廢墟,等待他的是一個中年美婦人和一個他絕對意想不到的人物。

  「鎮南王爺,沒想到你接受朝廷的俸祿,竟然笨得和叛黨勾結。」洛天盛滿是嘲諷地道。

  「嘿!」鎮南王認定了自己佔盡優勢,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得意:「洛天盛,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這附近已被我包圍,你逃不掉了。」如果鎮南王是想要看到洛天盛害怕恐懼的臉色,那麼他是徹底的失望了。

  只見洛天盛面無表情地問:「綠兒呢?」「哼!死到臨頭了還牽掛那丫頭,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鎮南王啐道。

  「其實綠兒好得很。」韓姑說出了面對洛天盛的第一句話,她拍了拍手掌,即有人押著綠兒出現在洛天盛面前。

  「綠兒,你沒事吧!」不相信韓姑的保證,洛天盛溫柔的問著。

  綠兒沒說任何話,只低垂著頭,顯得相當疲累。

  「綠兒,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帶你回去。」洛天盛無視門外幾百名鎮南王府的士兵,目中無人的就要帶著心愛的女人離開。

  韓姑受不了被漠視到此地步,氣憤難當的發飆:「你以為這裡能讓你輕易的來去自如嗎?」「只要我想離開,相信還沒有人阻止得了我。」洛天盛的自信和氣勢都令人不容小覷。

  「那就試試看。」韓姑也不是個脾氣溫和的人,一言不和之下立刻縱身朝洛天盛擊出凌厲的一掌,洛天盛將綠兒推到身後,單手接下韓姑那一掌。

  韓姑一咬牙,隨即使出獨門的絕技,但洛天盛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只見他也不閃躲,甚至不曾移動半步,就將韓姑招招致命的攻式給一一化解,而且洛天盛還因韓姑是綠兒的師父而有所讓步!

  韓姑不得不承認洛天盛的確有本事誇下海口,論武功,他們有著天壤之別,想靠武力解決掉洛天盛恐怕不易,如今,只有看綠兒的表現。

  洛天盛見韓姑不再攻擊他,以為她甘拜下風,因此扶著綠兒往門口走去。

  「綠兒,趁現在!」韓姑大喊。

  被師父這麼一喊,綠兒下意識地朝洛天盛的背後劈出一掌。

  「綠兒,你……「毫無防備的洛天盛吃下綠兒這重重的一擊,不敢置信的回頭瞪著綠兒,怒急攻心之下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你……你是我的敵人,我要殺死你。」綠兒眼神呆滯的重複說著。

  察覺出綠兒的不對勁,洛天盛將矛頭指向有可能是罪魁禍首的韓姑,「你到底對我的綠兒做了什麼?」韓姑回以陰狠的一笑,「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殺死應該會感到幸福才是,洛天盛,你也用不著太感激我。」緊接著,韓姑又對著綠兒下令:「綠兒,拿刀子刺向他。」綠兒猶豫一下,打他是一回事,拿刀殺他又是另一回事,她的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叫著:不可以、不可以……

  突然之間她感到頭痛欲裂,只能抱著頭,大叫:「我的頭……我的頭……」洛天盛關切地上前扶著她,「綠兒,你怎麼了?很不舒服是不是?忍耐一下,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綠兒!」韓姑皺起眉責怪的大喝。

  「啊!」綠兒被師父的大喝聲嚇了一跳,當她發覺時手上的刀已出鞘,並且直直的朝洛天盛刺去。

  所幸洛天盛閃得快,那刀只輕輕的劃過他的手臂,但即使是如此也夠洛天盛受的了,沒多久他就開始感覺到身體非常不舒服,好像有很多螞蟻啃噬著他。

  「這刀……有毒!」他冒著冷汗驚叫。

  韓姑眼看仇敵就要死在她面前,更是繼續命令綠兒給予洛天盛最後的一擊。

  「綠兒,殺了他。」「我要殺了你。」綠兒恍惚的閉起眼睛,舉刀刺向中毒後動彈不得的洛天盛。

  呀!綠兒感到自己刺到了人,更感覺溫熱的血液噴向她的臉,那一剎那綠兒清醒了。

  天哪!瞧我做了什麼綠兒睜開雙眸,眼前所見是她這輩子的惡夢,她殺的人竟是……

  「紅衣……」綠兒只是拚命的搖頭流下絕望的眼淚。

  「為什麼?」洛天盛最是莫名其妙,原以為這次他必死無疑,誰想到一名紅衣女子突然飛撲到他身上,替他承受了那一刀,他甚至還不明白為什麼!

  紅衣氣若游絲,強忍著一口氣道:「失去他你會痛不欲生吧!主人。」「失去了你,我照樣會悔恨莫及呀!紅衣,你真傻。」綠兒輕輕執起紅衣的手,血和淚模糊了她絕美的容顏,但她已不在乎。

  「我不……是傻,我……只是羨……慕你……有……一個願意付出一……一切……去愛……的人。」紅衣費力的說完這些話後,就此香消玉殞。

  「紅衣、紅衣……不!該死的人是我呀!」綠兒不相信,她親手殺死了情同姊妹的紅衣,即使她不是出於自願,還是鑄下了大錯,她想也不想的便拔起紅衣身上的刀欲往自己的身上刺下。

  「綠兒,不行。」洛天盛費盡了一切力氣去阻止綠兒的愚行。「不能讓紅衣白白的犧牲了。」「死丫頭。」韓姑見計謀快成功之際卻被紅衣給破壞,綠兒也因此清醒,沒戲唱了嗎?那倒也不會,因為洛天盛也中毒了。「洛天盛,今日就讓你和我的傻徒兒做一對亡命鴛鴦吧!」韓姑目露凶光,朝洛天盛的腦門欲重重的擊出致命的一掌。

  「不!」綠兒自知敵不過師父,只有緊抱住洛天盛,和他共同接受即將到來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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