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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潔心 -【閻王的情人(大男人的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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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0: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潔心 - 閻王的情人(大男人的情人之一)

男主角:盛中天,洪堂堂主,人稱「閻王」,個性深沉內斂。
女主角:楚心雲,天真善良,個性堅強。
盛中天和哥哥盛中鳴是雙胞胎,常常讓人錯認。
一日,盛中天被盛中鳴交往不久的女友楚心雲錯認,
兩人因而有了交集,更對彼此有了感覺,
卻也因此引發了兩兄弟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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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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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1: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在小島北方,一個以風景優美著稱的港口,到了夜晚,除了剩下漁火點點,其他的一切喧囂都陷入了安眠。

  冬日的海風迎面而來,那刺骨的感覺,教每個一向驍勇凶狠的男人都忍不住直打哆嗦。

  二十個穿黑西裝打領帶的男人站成了一排,雙手交叉在胸前,氣勢驚人。

  其中,有-個身高一九O公分的男人,任誰都會在這二十個人之中,第一眼便注意到他。

  除了他的高度鶴立雞群之外,還有他過於俊美的五官。

  他的臉頰就像是刀刻般那樣地有稜有角,勾勒出來的鼻樑像堅挺的山脈,而他深邃的一雙眼睛習慣性地隱藏住情緒,幾乎沒有人可以從他臉上的表情,觀察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冷靜,是他在這個圈子裡最令敵人不寒而慄的特質。

  他是盛中天。

  此刻,他的人馬正在進行一樁跨國的槍械交易,對方是遠從蘇聯而來的。

  自從蘇維埃政府分崩離析之後,原本掌握在蘇維埃政府手中的大批軍火,因為權力分割,而流散到各地新成立的政府,或有能力的黑道幫派手中,甚至是民間。

  於是開始有人將這批許多國家覬覦已久的軍火,一點一點賣出,換取可以供他們享用一生的金錢。

  從蘇維埃世界來的客人也是二十個,他們顯然耽擱了一些時間。

  一群人井然有序地走下船,慢慢地向盛中天這邊的人馬靠近。他們個個揚著臉,非常不屑地看著盛中天這邊的人馬。

  月光冷冽如箭。

  兩邊人馬互相對看了幾秒鐘,由盛中天這邊派出一個手下作翻譯。

  "盛先生,他們說來晚了,請你見諒。"  "問他們,貨呢?"盛中天說。

  對他而言,多說無益,他一點也不想要在這些客套話上多花時間,過去的經驗告訴他,交易的時間拖得越長,變數越大,對交易雙方都不利。

  所以,交易雙方都不願意在時間上有任何延遲,都希望交易能順利完哎,除非……

  除非有人想要搞鬼。或者說,有第三者從中搞鬼。

  "他們說,在第183號貨櫃裡。"  

  "告訴史汪達先生,我們各派十個人進去貨櫃裡點收。"盛中天也很公平,"還有,先開這十個皮箱給他們看。"十個皮箱一應而開,裡面全部都是美金,閃得蘇維埃的客人瞳孔都放大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的傲慢,才稍稍因這些美金而退去。

  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傲慢,這麼目中無人,是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完成這筆交易。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收了洪堂內奸的一筆錢,要他們別提出盛中天要的最好的那批槍械。那個內奸,不希望盛中天因為完成了這麼好的交易,而在洪堂裡的聲勢更如日中天。

  約十五分鐘過後,帶頭點收的戴少平回報。他是此次的翻譯,也是盛中天平日仰賴的軍師。

  "不是我們要的那一個等級,是二次大戰那一批?"只看見盛中天-個眼色,十個裝滿美金的箱子就應聲而關。

  對方一見到這種情況,面露不悅,於是二十個人立刻掏槍待命。

  "告訴史汪達先生,他帶錯貨來了。"盛中天說。

  "史汪達先生說,我們又不是歐美人種,用不到那麼好的貨。"當戴少平翻譯出對方的話時,神情仍然是那樣柔和,並且彬彬有禮,實在看不出他背後的情緒波動。

  如果說盛中天是一隻獅子,那麼戴少平就是一隻狼。

  盛中天一聽見戴少平所說的話,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冷笑。

  "收貨!"他隨即下令。

  當盛中天高亢的聲音還在空氣中迴盪的時候,對面的二十個入已經應聲而倒。

  "哼!"盛中天冷哼了一聲。"和閻王交易不應該這樣。"說完,盛中天的人馬快速地離開現場,五部黑色轎車呼嘯而去,也不過三分鐘的時間,小漁港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卻不料,他們這一幕精采更勝電影的場景,都收錄到一個十八歲小女孩的眼中。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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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佬佬……"楚心雲邊捏著老婆婆的手,邊對著躺在床上的老婆婆說:  "你知道嗎?我前兩天看見多麼好玩的事情啊!"  "什麼事情啊?"老婆婆問。

  "我看見一場槍戰。"楚心雲神秘兮兮地說:"不過你可不要去跟別人說喔。"  "你糊塗啦?我能去跟誰說?我現在連翻身都要靠你呢!"老婆婆說。

  "幹嘛這麼說?佬佬,你會好起來的。"楚心雲安慰她。

  "你不用安慰我啦,我這麼老了,難道還要你來教我如何看開紅塵嗎?我啊,唯一未了的心願就只有你,等有人可以繼續照顧你,我就可以去見我的上帝了。告訴你,我想見上帝的熱情,可比活著的熱情大呢!還不都是因為放心不下你啊!"老婆婆笑說。

  "是是是是……"楚心雲還是要強調:"我知道,佬佬對我最好了。可是等唐哥哥來的時候,你也不能說喔。"唐日生和楚心雲一樣,都是她收養的子女。後來他被生父母找到,便改回本姓唐。

  原本她還有一個老伴為她分擔養兒育女的重擔,誰知道她的老伴之後的日子,靠著一點積蓄和一對養兒女的打工,他們相依為命如今的唐日生,已經是個警官,而楚心雲,也將要考大學了。

  楚美妹生性樂觀開朗,但唯一不能放心的,就是楚心雲了。

  楚心雲的個性敦厚善良,溫婉可人,在同樣敦厚的楚美妹教養之下,她成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她知道日生對心雲一直有好感,所以,在她有生之年,便極力想撮合兩人"好,我不說、不說。"楚美妹笑著說。

  "好,我告訴你喔,前幾天我送便當去白沙灣的時候,看見有一堆外國人和一堆台灣人在那裡。"  

  "過了十分鐘之後,就看見一堆槍炮的火花,那些外國人死掉了,那些台灣人很快地就開著五部車離開。"  

  "天啊!黑道火拚!"老婆婆驚聲尖叫。"你……沒有被發現吧?那真是危險,你下次遇見這種狀況要趕快逃開,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那個時候,我要是立刻逃開,反而會被注意到的,所以我才躲起來。我當然沒有被發現,佬佬,我躲在大石頭後面,夜色那麼黑,沒有人注意得到我。"  

  "那就好。"  

  "佬佬……"楚心雲說:"你知道嗎?我從月光下看見一個男人,雖然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孔,可是他深深地吸引了我。你知道嗎?他非常非常地高大,而且看起來非常威武呢!"楚美妹這下子精神全來了,"他是那群外國人之一嗎?"  

  "不是,是台灣人。而且他是坐在第二口車喔。從那個情況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老大。"  

  "聽起來也還好,日生還是比較好。黑道的人打打殺殺,沒有什麼好人。"  

  "怎麼這麼說?"楚心雲有點不高興,"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班上有一個男生很愛掀我的裙子,老師不管,班長也不管,後來是學校裡-個高年級的男生痛扁了他幾次,他才沒再欺負我。"  

  "那是小時候,小時候打架和長大的不一樣。你的日生哥哥是警察,他打架是維持正義。不是那些尋私仇的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佬佬,他是我的哥哥耶。"楚心雲抗議。

  她從來只把他當成哥哥看,可是佬佬似乎一直想要把他們兩人送作堆。這一點,楚心雲非常委屈。

  "又不是親哥哥。"楚美妹說。"他很疼你。"  "我知道,可是,我畢竟喊他哥哥也喊了十幾年了。"楚心雲說。

  "我喊你公公也喊了幾十年哥哥,沒有差啊。"這個時候,有-個人推門進來了。楚心雲一看見他,就立刻對楚美妹做出保密的手勢。

  進來的男人是唐日生。他提了一籃水果,朝她們走來。

  他剛才從警局下班,就直接到這裡來了。

  唐日生斯文俊秀,是目前台北市警局局長的熱門人選。

  楚美妹很以他為傲。而他自己,自然也是躊躇滿志。

  "在聊什麼?"他笑著問。

  "只是陪佬佬聊天而已。"楚心雲說。

  "是嗎?你對佬佬聊些什麼?對她這個九十幾歲的腦袋瓜而言,還會有什麼新鮮事呢?"唐日生揶揄著問。

  "你這小子,欺負起你佬佬了是吧?"楚美妹抗議:"我的腦袋瓜可是非常受用的。"  

  "那麼,心雲對你說了什麼啊?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時候嫁給我?"唐日生笑著問。

  "當然沒有!"楚心雲搶著回答這個問題。

  "她說她看見了-場槍戰。"楚美妹這個時候很不客氣地出賣了楚心雲。

  "佬佬……"楚心雲再度對楚美妹做出了保密的手勢。

  "這很嚴重吧?!"唐日生一聽到,臉色大變。

  他直覺這件事情非常嚴重。

  "心雲,你在哪裡見到的?告訴我。你沒有受傷吧?沒有被認出來吧?!"  "我不想告訴你。"  

  "心雲。"楚美妹說話了。"你應該說的,畢竟,你的哥哥是主持正義的警官,你應該知道,黑道的交易會使多少人受害。這是佬佬一直教導你的,不是嗎?"  

  "好啦……是白沙灣啦!"楚心雲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你有見到他們的交易目標嗎?"  "沒有,我嚇死了。"  "是什麼時候,前天嗎?"唐日生繼續問。

  "你怎麼知道?"楚心雲聽到唐日生的話,臉色大變,她非常地訝異,"你跟蹤我嗎?"  

  "我沒有跟蹤你,"唐日生平靜地對她說:"我跟蹤的是盛中天。"盛中天?莫非他就是她那天見到的老大?他叫作盛中天?盛中天……楚心雲在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名字,覺得非常有趣。

  唐日生繼續說:"洪堂和俄羅斯的槍械交易,一直是我所觀察的目標。只要破了這個案子,我就可以陞官了,所以,我一直在注意盛中天的動向。這一次因為警方的消息走露,讓他們改了日期和交易地點。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在白沙灣搶灘。隔天我們才接到漁村的人報案,說是那裡有十多個外國人的屍體。"  

  "心雲,你還看見什麼?"唐日生認為楚心雲是可靠的證人。

  "天色那麼黑,我還能看見什麼……"楚心雲回答他:"而且,我都快嚇死了。"  

  "那麼,有沒有人看見你……"唐日生緊張地問,"如果你被發現了,他們會殺你滅口,非常危險。"  "沒有。"  

  "如果你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去保護你。"唐日生說。

  "知道啦。"楚心雲突然不想再和唐日生談下去。

  每一次和唐日生談什麼有趣的事情,最後都是緊張兮兮地收場。她煩透了。

  "我要去打工了。哥,佬佬交給你照顧。我大概一點鐘以前會到家。"  

  "心雲,你不要再去打工了,這樣很危險,我已經可以照顧你和佬佬了。"唐日生一直很反對楚心雲去打工,自從他開始工作了之後,他一心一意只想要把她娶回家,將她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好。

  "不行啦,我要和你一起照顧佬佬。只有你能照顧佬佬,那對我太不公平了!"楚心雲說。

  "這話聽了真是教人窩心。"楚美妹調侃著:"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真是受寵若驚呢!"  

  "佬佬,我是說真的。而且我在美娟開的店裡。工作,很安全的,再說,她很需要我。"楚心雲說。

  她口中的美娟,是她的同學蒲美娟。

  "那麼,我去接送你下班。"唐日生說。

  "又不遠,只在前面幾條街的地方而已,你不要這麼辛苦啦。"  "可是……"  

  "我又不是第一天工作,我得試著自立自強啊!"楚心雲說:"我快來不及了,哥,你繼續說你官兵抓強盜的故事給佬佬昕吧,她最愛聽這些了。"說完,楚心雲拉了背包就離開。

  唐日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你確定你是來看我這個糟老太婆的?"楚美妹發出了聲音。"我看好像不是。"  

  "我當然是來看佬佬的,"唐日生這才回神,給了楚美妹一個溫暖的擁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少來這一套。"楚美妹臉上充滿笑意地調侃他:"你愛我是因為我在你七歲的那一年又收養了心雲,這個我可知道,你不要以為我腦袋呆呆。戀愛的感覺啊,我可是永生難忘的。"

  *********

  sound  0f  Love是一家小酒館,老闆是蒲美娟。

  蒲美娟出生自一個貧困的家庭,所以國中之後就沒有繼續唸書了,她靠著自己的生意頭腦擺地攤做生意,在不久之後存了一點錢,開了這家小酒館。

  酒館的客人一向不多,每個月的收入也僅多出了成本那麼一點點,可以說是慘澹經營,勉強度日。

  "真是對你很說不過去。"蒲美娟對楚心雲說。"這個月又得縮減你的工資。我沒有辦法,因為我的父親這個月又住院了。"  

  "幹嘛這麼說?我們是好朋友啊!"  "雖然我們是好朋友,可是你也有你的困難。"  

  "還好羅,我那哥哥可以Cover一些開銷,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經濟壓力。而且我在這裡也沒有做什麼事情。可以跟你聊天,就覺得好開心。"楚心雲說。

  蒲美娟捏捏楚心雲的鼻子,對她說:"你喔,真是令人感動。"薄美娟繼續說:"弋,對了,那個傢伙追求你也有一段時間了,你大小姐現在決定得如何呀?"  

  "噓!"楚心雲一聽到蒲美娟提起這件事情,神經都拉緊了,趕緊示意蒲美娟說話小心一點。

  "哎喲,你別擔心啦。你哥哥和你佬佬是不會在這種時間,出現在我這裡的,你就說嘛!身為好朋友的我,可是很關心這件事情的耶。"  

  "好,那我跟你說喔,"楚心雲還是很緊張的東看西看,最後才神秘兮兮地湊近蒲美娟的耳朵旁邊說:"我已經……答應了。"  

  "真的嗎……"蒲美娟比她自己談戀愛還要興奮,甚至興奮地跳起來。"初戀耶!楚心雲,你終於要談戀愛了!哇塞!這怎麼能不好好地慶祝一下呢?''楚心雲趕緊阻止她,滿臉通紅地說:"不是說小聲一點嗎?美娟……"  

  "好好好……弋,他叫什麼名字來的,我忘了。"  "盛中鳴。"楚心雲羞答答地回答她。

  認識盛中鳴是在這個地方。某個夜晚,盛中鳴來到Sound  0f  Love喝酒,看見了楚心雲,便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如果不是楚心雲的阻止,他可能每天晚上都會到這裡報到。

  楚心雲會答應接受盛中鳴的追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盛中鳴的樣子,和她心裡-直嚮往的男孩子的形象很像。

  而且,他和一般毛躁的男孩子不一樣,他很紳士,不會做出任何可能冒犯女孩子的動作,也不會自以為浪漫。

  他雖然很喜歡楚心雲,但是除了邀請她吃晚餐,以及送她一些小禮物之外,就沒有更瘋狂的舉動了。

  這在楚心雲的眼中是優點。因為,對於膽小低調的楚心雲而言,這樣的追求剛剛好。

  "對對對,我記得了。他長得真是帥,好像基努李維耶!那你們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什麼什麼地步?"  "是牽手?接吻?還是已經……"  

  "蒲美娟!"楚心雲為了阻止她說下去,只好更詳細地交代。"我前天才答應他的。我答應他可以去接我放學送我到你這裡來。這件事情,我還不想讓我佬佬,還有我那個神經兮兮的哥哥知道。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嘀咕個沒完。"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十二點。

  店裡只剩下一對喝著悶酒的戀人。他們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始終沒有說過什麼話。

  "分手吧。"終於,男人對女人說。

  "分手?!"女人一聽,大夢初醒,立刻給了男人一個巴掌,嚇壞了兩個女人。

  男人沒有說什麼,只是悶悶地叫了楚心雲過去。"我要結帳。"楚心雲捧著帳單過去,女人搶下了帳單,然後惡狠狠地對著楚心雲叫囂:"你敢結帳?!我們還沒有完呢!"  

  "對不起,"蒲美娟這個時候走過來對那女人說:"可是我們要打烊了。"  

  "怎麼了?看見有人發飆就要打烊?"女人正在氣頭上,便把氣出在蒲美娟的頭上來。

  "不是,你看我們的營業時間,到一點。"楚心雲拿了名片過來給女人看。

  女人二話不說立刻打掉她的手。

  "你在鬧什麼?"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大喝。

  "怎麼了?"女人看了她的男人,又看了楚心雲和蒲美娟兩個正當花樣年華的女生之後,更不可理喻地吼了起來:"你又看上了這兩個女人?"  

  "許秋月,我對你忍無可忍了!"男人氣得額頭上的青筋浮現。"你莫名其妙!"話說完,男人丟了兩張千元大鈔,跳下吧台前面的椅子,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

  女人或者是已經醉到沒有力氣,或者是,心死到了極點。她看著這一幕,呆掉了。

  女人看著蒲美娟,又看看楚心雲,一個悲從中來,突然放聲大哭。

  女人哭得驚天動地,連巡邏員警都進來關照。

  於是,原本是一點應該打烊的sound  0f  Love,為了安撫這個女人,一直拖到快三點才打烊,把那女人送走。

  蒲美娟和楚心雲背靠著背,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走吧。"蒲美娟對楚心雲說:"我再整理一下,馬上就走。"於是,楚心雲拖著疲累的身子離開。

  ******

  總是在這樣平靜無波的夜晚,盛中天才會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內有一股一觸即發的力量。

  他想起了母親過世之前所對他說的話。

  "我恐怕養了一隻獅子在你的靈魂裡。"從小到大,每當盛中天在外面闖了禍之後,盛中天的母親總是這樣子自嘲自解。

  傷痕纍纍的同學或者是鄰居,其實並不知道他們是一個黑道世家。要是知道的話,恐怕他們也不敢來盛家興師問罪。

  來訪的家長,通常劈頭就是大聲質問盛中天的母親,問她:"你是怎麼教小孩的,你們家的人難道都是流氓嗎?上一次是盛中鳴打我的小孩,這一次是盛中天打我的小孩,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們家姓盛的。下一次會是誰要來打我家的小孩?"被他們說中了,他們盛家的的確確是黑道世家,從盛中天的爺爺開始跑龍套,到盛中天的父親自創洪堂,一家三代到了盛中天,還是黑道。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們賠償,加倍賠償。"盛中天的母親自覺理虧,鞠躬哈腰地道歉,像一般平常人家溫柔敦厚的母親一樣。

  她從來不讓盛中天的父親出面處理小孩子的事情,因為她不認為小孩子的世界,需要動用到黑道的力量解決。

  但每當那些家長帶著小孩子來到盛中天的家,隔天到學校之後,盛中天又會繼續對那些小孩子開扁,理由是一"你們家憑什麼來要錢?你自己這樣作弄女生,被打是活該好不好?!"盛中天面對母親的質問,總是倔強得不肯說出理由,最後頂多勉強說出"他們做錯事情就該打"這句話。

  "要打也不是你來打,是老師好嗎?"盛中天的母親說。

  "老師根本不會打,他們是家長會那個幫派的人。"盛中天回答。

  "你難道不會當作沒有看到嗎?這樣又是何苦?"  

  "可是我看到了!"盛中天固執地說著。"我必須主持公道。"我必須主持公道。這是盛中天小的時候最常和母親起的爭執。盛中天的母親始終說服不了他,於是感歎著對他說:"我恐怕養了一隻獅子在你的靈魂裡。"凌晨三點鐘,盛中天坐在K2的某一個角落裡面,回想起了這些往事的片段。

  盛中天會來到這間PUB,完全是為了交易。

  這一天晚上,洪堂準備和呂世民進行槍械交易。

  呂世民看中了盛中天從俄羅斯黑幫手上得到的那批武器,雖然這批武器在盛中天的眼裡還不是什麼好貨色,但是在台灣所有黑幫的眼中,卻是炙手可熱的好貨,他們無不爭相出高價向洪堂購買,最後由呂世民拔得頭籌,得到和洪堂交易的機會。

  不過,呂世民那一邊的人,竟然遲遲未出現。

  盛中天坐在這個PUB裡面他所習慣的角落,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帶了三十個人來到這裡,現在只剩下他和戴少平還清醒著。

  "再來一杯嗎?"戴少平問他。

  "嗯。"今天的盛中天,穿著一件緞面的黑色襯衫,金色的扣子上是獅子頭的圖騰,前襟一路直開到胸口,胸前起伏均勻的肌肉,在合身的襯衫底下若隱若現,而那耀眼的金色十字架項煉就躺在那裡。

  黑色一直是盛中天最愛的顏色,至於金色,則是唯一能和黑色完美相稱的顏色。

  偉岸的身軀,以及懾人的氣勢,讓他遠遠看去,很像是一頭獅子。

  他的眉毛既粗且濃,一雙眼睛熠熠發亮,他的臉形削長但飽滿,在他線條分明的臉部肌肉上,看不出一絲瑕疵。

  但是,他的臉上卻有著不符年紀的滄桑。

  從戴少平的手中接過酒,盛中天開了口:"少平,你跟我哥多久了?"  "八年。"戴少平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彷彿對於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感覺。

  戴少平在他十四歲那一年,被盛中鳴看中。

  當年的戴少平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蒼白少年,有一次盛中鳴帶著人去向戴少平收保護費,戴少平說什麼也不肯給,雖然他打不過盛中鳴所帶去的二十個人,可是他仍然驕傲得不肯投降,不肯認輸,盛中鳴因此看中了他。

  "你打算跟他多久?"盛中天繼續問他。

  戴少平喝了一口手中端著的威士忌,回答:"那要看你什麼時候決定繼任洪堂堂主的位置。"  

  "洪堂是屬於我哥的,不可能輕易換堂主。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盛中天平靜地回答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事實上,他想要問的是,戴少平可有漂白的打算。

  也是暗問自己。

  "可是誰不知道,洪堂是你盛中天去開發了莫斯科這條財路之後,才有今天這番局面。我記得盛老在臨終前……"戴少平想提起盛老在臨終以前,話裡曾經隱含著要盛中天接棒的意思,可是被盛中天用眼色給制止住了。

  雖然盛老要讓盛中天接棒的事情眾所皆知,可是,只要他的哥哥盛中鳴在位的一天,他就不容許任何人提起,也不應該被提起。

  他認為,這是對於盛中鳴最基本的尊重。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就和你跟著我哥一樣,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說得很對。"戴少平只能附和。

  盛中天一口氣喝掉手中的那半杯威士忌,依然面無表情。

  戴少平屏息看著盛中天的表情,他猜不到盛中天的心裡在想什麼。一向惜言如金的盛中天,怎麼會突然說出了這一些話來?

  這個時候,一個嫵媚的女人走過盛中天和戴少平的面前。

  她的身姿婀娜,面貌艷麗;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盛中天的身上。

  這個女人已經在這附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試圖想要引起盛中天的注意。

  經過十分鐘之後,她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青睞的眼神,於是這一次,她刻意脫去了鵝黃色的披肩,露出雪白的頸肩,她頸上的水鑽項煉,將她襯托得更迷人。

  "她看上你了。"戴少平對盛中天說道。

  盛中天看了戴少平一眼之後,對戴少平說:"我想,你的腦子裡應該已經把她剝光了。"  

  "報告副堂主,是的。我想,她很值得你一試。強烈推薦。"戴少平笑著說。

  這個時候,那女人顯然已經失去勾引的耐心了。

  她走上前來,對著盛中天和戴少平,把上半身僅有的粉紅色小可愛又向下拉了一點。

  盛中天並不理會她,而戴少平給了她一個微笑。

  盛中天又問了一次戴少平:"你跟了我哥多久了?"  "八年。"  

  "那麼你最好看清楚一些事情。尤其女人,更要看清楚一點。"話才說完,盛中天伸出手,將女人上半身那件粉紅色小可愛整個用力向下拉。

  頓時,女人尖叫,戴少平則目瞪口呆。

  盛中天從她穿著的防走光內衣裡面捉出了一把槍,並且很快地把槍口對準了那女人。

  "她的胸部的確很大——你沒有看走眼,可是它大到可以藏住一把銀槍,你沒發現。"盛中天冷笑著對戴少平說。

  接著,他轉向那個女人:"麻煩你對呂老說,這個交易我們洪堂很不滿意。我盛中天生平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遲到,拖拖拉拉只會增加危險;第二、就是讓女人介入到男人的交易裡面來;第三、就是喂女人毒品。"那女人當下嚇得面無血色。

  而戴少平更是驚訝得目瞪口呆。

  "第四、洪堂願意以雙倍價錢邀請你到歡喜閣來,並且由洪堂第一護堂戴少平隨身保護你的安全,如何?你自己考慮,玫瑰豹皇后。"他最後連她的稱號也說出來了。

  那女人在紅塵翻滾多年,看過無數人物,她以為已經沒有人可以教她心懷忐忑了。

  可是這個男人,令她害怕得發抖。

  話一說完,盛中天就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出PUB.  

  "我不記得我曾經見過他呀!為什麼他知道我是玫瑰豹皇后?"女人驚魂未定,喃喃說著,像在問身邊的戴少平,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你當然不可能見過他,"戴少平回道,"雖然我們洪堂旗下有很多酒店,但這傢伙從來不涉足酒店,那些事務都是由我負責的。我才訝異,我居然忽略掉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這真是我的不應該啊!"玫瑰豹皇后聽到這句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地斜艱看了戴少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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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盛中天走出PUB的後門,來到狹小的巷道,他貼著門、彎著腰,抽起一根菸,姿勢看起來像一隻拱著背的豹。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自己的孿生兄長盛中鳴,還有為了救自己而失去生命的母親。

  往事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播映,而他必須跳過其中的一些情節,才能繼續回憶下去。

  盛中天和盛中鳴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個性卻大不相同,盛中天個性內斂,盛中鳴玩世不恭。

  雖然盛中鳴表面上是洪堂的堂主,但是在洪堂之中,誰都知道,為洪堂開啟財路的盛中天,聲望遠遠大過盛中鳴。

  洪堂的人都心知肚明,有朝一日,盛中天必會將盛中鳴取而代之,坐上洪堂堂主的位置。

  只是這件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卻沒有人敢多置喙。

  這是洪堂內的大忌。

  另一個大忌則是,盛中鳴恨別人將他和盛中天錯認。

  自從盛中天和盛中鳴的母親,為了盛中天而死之後,這對孿生兄弟就漸行漸遠,再加上盛中天在洪堂內的聲望大過於盛中鳴,更結下了盛中鳴對於盛中天的仇恨。

  雖然表面上維持和平,但是這場兄弟戰爭遲早會開啟,只差一個導火線而已。

  想到過去的種種,盛中天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從他面前匆匆走過去。

  她低著頭,所以看不清臉孔;她的穿著平凡,T恤、牛仔褲;她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兩鬢垂下來一些髮絲,正好從側面擋住了她的五官。

  她以相當快的速度通過這裡,神色緊張。

  她,顯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當她走過他面前的時候,對他說了對不起,麻煩他的一隻腳讓路。

  而他也毫不猶豫地聽從她的指令,把右腳收回來,然後目送女孩的背影離開。

  夜色太暗,他們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臉。

  盛中天的感覺是,一個天使輕盈地飛過他的眼前。

  盛中天的眼光一路尾隨著女孩子的背影,凝望著她,直到女孩子向前走了幾公尺,消失在他看不見的轉彎之處。

  但,看不見的轉彎處卻突然傳出了一聲驚慌的尖叫。

  ******

  如往常,走過了一條街之後,楚心雲來到了K2的後門。

  她看著不遠處的黑暗,用力地眨一眨眼睛,好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她開始低著頭往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直到,一直到她看見地上有一隻腳,橫著擋住了她的去路。

  "對不起……"她禮貌地對著那隻腳的主人說:"請讓一讓。"於是,那一隻長長的腳縮回去了,她繼續往前走。

  只不過,再走了幾步之後,竟然有人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本能地放聲尖叫。

  "美眉,你要去哪裡啊?"抓住她的人笑著問她。

  "我要回家!"她大叫。

  "那跟我們回家也一樣。"  "不要。放手!"  "做什麼?放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出現,接著抓著她的手突然鬆開了。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前繼續沖。雖然她很想知道是誰救了她,可是恐懼佔滿了她的內心,她無法多停留一秒鐘。

  她滿腦子只想著要加速逃離。

  逃跑之際,她猛然地回頭看了一眼。

  是他?!

  是海邊見到的那一個男人嗎?不不不,怎麼可能這麼巧合?他只是身形比較像。

  一定是她太過想念那個海邊的男人了,一定是這樣……

  不過,真的好像……

  ******

  盛中天不確定那是否是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可是當他一聽見這一聲尖叫,就直覺地立刻往前衝去,同時掏出了那一把剛才從女人身上搜來的銀色小槍。

  原來,是幾個喝醉酒的小流氓纏住了她,而其中一個抓緊著她的手腕不放。

  很平常的騷擾,如果是從K2里面走出來的女孩子,可能當場就會給他們一巴掌了事。或者恫嚇到他們不敢造次。

  可是,對這一個平凡的小女孩而言,這種狀況,可以說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此時此刻的她,六神無主,驚恐的模樣令盛中天打從心裡升起了憐愛之情。

  "只是陪我們玩一下嘛!來嘛!"一堆人對著這個女孩子拉拉扯扯的。

  "做什麼?!"盛中天用槍指著那些人,"放手!"幾個小流氓一看到盛中天以及他手中的槍,紛紛面露恐慌。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女孩子趁機沒命地向前逃離,連回頭看也沒有,她顯然是嚇壞了。

  而幾個小流氓,也噤聲不語。

  "盛老大,對不起。"其中一個小流氓首先走出來說。

  他認出了這男人是當今黑道最火的人物——冷面閻王盛中天。

  "我們只是喝醉了,沒有看清楚那是你的馬子。"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盛中天說:  "我只是不喜歡有人欺負女人。"  

  "嗯……喔……啊……盛先生,真的對不起,我們平常不會這樣。是因為今天慶祝一個大買賣,太High了,多喝了幾杯才這樣。"另一個趕緊跳出來接著說。

  "那個女人我管定了。以後不管你們給我慶祝到多麼不省人事,都最好給我記清楚!"盛中天撂下狠話。"出來混,最好跟睛睜大一點,知道什麼是你們能招惹和不能招惹的女人,以免惹禍上身。"  

  "是是是……"一群小流氓迭聲回應,不敢稍有怠慢。

  "你們不會酒醒來,就給我的話忘得一乾二淨吧?!"  "怎麼可能?盛老大的話,打死都不會忘記。而且,我們以後還要靠盛老大多多照顧呢!"  

  "是嗎?如果你們認得我盛中天這號人物,最好也要認清一件事情,我盛中天,不喜歡欺負女人。你們懂我在說什麼吧?"  "當然。當然。"異口同聲。

  "你們中間誰是老大?"  "當然盛先生是老大。"  

  "笨蛋!我是說你們,不是說我們。你們幾個人之中是誰在做主?"第一個出來說話的人站出來。"不好意思,盛老大,我們真的不知道。只是小弟們需要尋開心。"  

  "很抱歉掃了你們的興。"  "哪裡哪裡……是我們不應該,我們需要盛老大的管教。"  "你們今天作成了多少錢的買賣?"  

  "報告盛老大,這……"基於江湖原則,小流氓的頭頭不敢回話。

  "有沒有三十萬元?"  "報告盛老大,沒有。"盛中天沒聽完,就已經從黑色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疊鈔票。

  "這是我今天的買賣,五十萬,不多不少。還有,今天你們到洪堂的任何一家店玩,都記我盛中天的帳。"一千人聽了,眼睛差一點掉下來,大家都一愣一愣的。

  他們作夢也想不到,只是被迫放走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竟然能從天外飛來一筆那麼大的補償?於是,個個又驚又疑,面面相覷。

  "這補償,不夠嗎?"盛中天冷眼地問。

  "夠了夠了。"小流氓的頭頭連忙說。"只是這筆錢我們不能收,我們願意去洪堂的店玩,可是盛老大的錢,我們不收。"  

  "我盛中天要給的錢,不能不收。"盛中天很堅持。

  "這……"後面的一票人既貪婪又膽怯地望向頭頭。

  "真要虧欠,愧疚,就對剛才被你們驚嚇到的女孩子吧。懂嗎?"  "懂,如果下次遇見她,我們會喊她一聲老大。"  "笨蛋,要嚇死她嗎?!"  

  "我們不敢……那這樣好了,下次我們都不理她,如果她受到其他人的騷擾,我們就會挺身而出,這樣不知道盛老大能不能接受?"  

  "那麼這筆錢,就算是我盛中天的回饋,收下來。"  "這……"  "我想你們需要的。"  "謝謝盛老大。"  "謝謝洪堂吧。"  

  "謝謝洪堂的盛老大。"說完,那一群小流氓就走了。

  而盛中天,則是望著那背影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必須在凌晨三點,不得不通過這個地獄之門?

  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居然膽敢不對他盛中天說一聲謝謝,就匆匆逃離?

  那女孩子,他連臉孔都沒看清楚。

  盛中天移動腳步,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他好奇地彎下腰去撿起來。

  那是一條純金項煉,上頭掛著一個幸運草的墜飾,做工非常地精緻。

  是那個女孩子掉落的嗎?

  這項煉看起來好眼熟,不知道是在過去的什麼時候,他曾經見過,還有這個女孩子,也讓他感覺好熟悉,像極了那個身影。

  那個不只一次在他的夢境裡出現的嬌弱身影,一個不只一次激發他強烈保護慾望的女孩子。

  童年的時候,他不只一次為了她毆打學校裡的男孩子,那之後,他的腦海裡就時常浮現那個身影。

  下次遇見她的時候再還給她吧。他這樣想著,順手把項煉收進了口袋裡。

  只是,荒唐的是,他如何知道,他們一定能再見面呢?

  "原來你在這裡。"聲音從他的身後傳過來,是戴少平的聲音。

  "那個女人哭得讓我無法招架。我只會讓女人滿足,可不會安慰女人。"戴少平無奈地說:"她還是害怕呂老那邊會不滿,會找人殺她。"  

  "去找呂老吧。"  "什麼?!"戴少平很驚訝,"她畢竟還是呂老的人……我們需要這麼做嗎?她只是……"  

  "我是要去談交易的。生意人,不會拒絕交易。"  "可是……"  "有錢賺,沒有人會不開心,相信我。"

  ******

  一個小時之後,盛中天和呂世民一起出現在北海岸的某個小吃攤。

  "原來盛先生喜歡我們家的Lisa啊,她可是太有福氣了。"呂世民笑著說。

  呂世民,是目前黑社會當中僅次於洪堂的勢力,他虛長盛中天八歲,為此,呂世民一直心生不服,也對於盛中天的少年得志充滿不屑,充滿嫉恨。

  而幹掉洪堂取得大位,一直是呂世民最大的期望。

  藉由要向洪堂購買武器的名目,把盛中天約出來,然後派出玫瑰豹皇后朱青,前去刺殺盛中天。

  這是呂世民原先的計劃,但沒想到這個計劃竟然被盛中天給識破了。

  更沒有想到的是,盛中天非但沒有追究這個刺殺計謀,反而要"請求"他讓出朱青?!這個盛中天的腦袋裡面究竟裝著什麼?

  "只是不知道呂先生您的意思……"盛中天說。

  "我的意思當然是樂見其成。"呂世民繼續笑著:"男歡女愛,何樂而不為呢?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洪呂兩派就是好朋友了是不是?"  

  "像舊時代的聯姻嗎?"盛中天冷笑著。

  "呵呵……盛先生真是飽讀詩書啊!聯姻?這個我就不懂了。我只知道交易。"  "呂先生請你明說吧。"  

  "上一次那一筆交易,就是白沙灣的那一次交易,我們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和俄羅斯那邊交涉,想要得到那一批槍械,可是沒有想到,還是給你們洪堂得手……嘖嘖,你知道這樣子一來,我損失很大,實在沒有辦法跟小弟們交代。而且Lisa一直是他們最愛的女人……我想,沒有一點回報,我不能交代啊!"  

  "不知道呂先生有什麼好方法,好對他們交代?"  

  "是這樣的,白沙灣的交易,我們事實上也出了很大的力。如果不是我們的臥底作了那麼完善的情報,恐怕你們洪堂,也無法躲過那條子吧?所以我們需要有相當的回報,至少,是你們洪堂一半的利潤。"  

  "開什麼玩笑?"戴少平衝口而出。

  一個女人而已,這傢伙居然敢這麼獅子大開口?

  他有沒有搞錯?他們歡喜閣裡面最紅的女人,也不過價值五百萬而已。呂世民這擺明是在敲詐嘛!戴少平實在看不過去。

  呂世民瞪了戴少平一眼。

  "少平。"盛中天示意他不要出聲,接著他繼續對呂世民說:"不知道呂老認為的一半利益是多少?"  "二千萬。"呂世民不客氣地回答。

  他這樣的獅子大開口,無非只是想要為難盛中天。

  因為,他一向不爽盛中天要什麼有什麼,總是手到擒來,那樣順利。

  事實上,他可不認為玫瑰豹皇后值這個價錢。

  "這是呂先生同意交易的數字嗎?"盛中天問。

  "當然,不能打折。"呂世民面露貪婪之色。

  "那麼如果我同意的話,請問呂先生對於玫瑰豹皇后的事情……將作何處理?"  "我保證,以後要有人敢去找她麻煩,我絕不寬待。"  

  "呂老一言九鼎,我耳聞已久。那麼……"盛中天把高帽子扣到呂世民的頭上去,接著對他說:"交易的數字,在遊戲規則裡本是不能透露的,但是基於您對於小弟的要求仗義付出,我們洪堂也就能剖腹相見。"  

  "呵呵呵,盛老大的意思,不會是想要殺價吧?!"呂世民驕傲地等著看盛中天困窘的模樣。

  冷面閻王盛中天殺價,會是怎麼樣的丟人現眼啊!

  "呂先生真是太抬舉我了。您說的交易,可是白沙灣那一次,我們和俄國佬的交易?"  "當然。我們不知道拿了多少錢去疏通海防。"  

  "少平,請給呂先生看帳簿o"  "這……"戴少平顯然非常猶豫,可是在盛中天的眼神指使下,他不得不攤開他手中的小冊子給呂世民看。

  呂世民接下了帳簿,隨即,兩眼立刻瞪大。

  "我們的交易額是九千萬,"盛中天不疾不徐的說:"我願意以四千五百萬買下玫瑰豹皇后朱青。"聞言,呂世民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盛中天的作風果然大膽,耳聞已久的呂老,對盛中天的這個舉動,內心既感佩服又妒忌。

  盛中天是怎麼能夠做到的?這樣灑然磊落?可恨!

  "您說要交易額的一半,我答應就是交易額的一半,而交易額的一半是四千五百萬,不是三千萬,這樣的話,不知道呂先生對於您剛才說出的承諾,是否可以實踐?"呂世民心裡雖然妒恨,可是白花花的四千五百萬擺在他的眼前,不容他有半秒鐘猶豫遲疑。

  於是,呂世民立刻大笑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四千五百萬,這麼大的數字,不要還真是笨蛋。

  "那麼我明天就請人將這筆錢,匯人呂先生的帳戶。"盛中天說。

  呂世民自認也不能在氣勢上矮別人一截,立刻對身邊的手下交代道:"傳話下去,以後玫瑰豹皇后朱青屬於洪堂,與我們沒有瓜葛,要有誰敢再去騷擾她,就是跟我呂某人對立,家法伺候。"  

  "呂先生果然爽快。"呂世民看著帳簿上的數字,笑得滿懷,"當然是因為盛老大爽快在先,呵呵!"協談結束,盛中天一行人坐上車離去。

  坐在後座,街上的燈影交錯在他的臉上,讓他感覺有點不真實。他仍然在想著,那個閃過他面前的天使。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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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個月之後。

  一個晴朗的午後,一輛豪華的哈雷機車,停在一所女校門口的對面,車上的機車騎士脫下了安全帽,露出俊美的臉孔。

  徼徼的風吹動著他的短髮,來往的人看見了,莫不多看他一眼。很多人都以為,是不是什麼大明星到這裡來拍戲?

  這一天,盛中天和戴少平約在這裡見面,這是一家餐廳的門口,正好對著馬路那一頭的女校。

  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女學生一個一個從學校裡面走出來,她們個個清秀美麗,清純簡單,和他平日所見到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是兩個世界的人。

  隔著這條馬路,盛中天頓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這條馬路,正好是天堂和地獄的界線所在。

  在馬路的那一頭,充滿著青春洋溢,充滿著夢想和真摯:而馬路這一頭的他,卻身陷險惡的黑白兩道鬥爭之中。

  為此,盛中天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個世界,像一道光,就算是他伸出手,也抓不到的光。

  正當他陷入迷惘之中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跳上他的車。

  "嘿!"一個女聲喊了一聲"嘿",算是和他打招呼。

  盛中天從後照鏡一看,發現是一個女學生。

  而且這個女學生還老實不客氣地攬住他的腰,對他說:"我們走吧!"盛中天頗為疑惑地轉頭看她一眼,而穿著制服的女學生則露出雛菊般的燦爛笑容迎向他,那一剎那,迷惑住他了。

  天使?

  她是誰?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跳上他的車?她認識他嗎?他又認識她嗎?

  "你愣什麼呀?我肚子好餓,我們先去吃飯吧,好不好?"女學生提議。

  盛中天沒有想很久,他轉頭回來,再度發動車子,對車後座的人說:"那麼,抓緊了。"隨後,"呼"的一聲,奔馳而去。

  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緣分彷彿來得那麼自然。即使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也不曾自我介紹,可是,為什麼她突然跳上車,這樣唐突的舉動,沒有讓平日多疑的他起半點疑心?

  他沒有懷疑這可能是某一種陰謀算計,也沒有懷疑這是否是個誤會。

  如果這是誤會,也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女學生纖細的雙手把他抓得很緊,在他的身後,她像一隻隨時都可能被拋得遠遠的小鳥。

  "弋,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跟你說喔,就是那個……"女學生在他的背後呱啦呱啦地說著自己的事情,毫無戒心地說著,似乎把他當成親人一般地自在說著。

  雖然在呼呼的風聲中,他聽得不是很明白,可是她的聲音,卻給他-種心安的感覺。

  其實他大可以就在馬路旁邊把車子停下來,直接問她:"你是誰?為什麼跳上我的車子?"如果是平常,他早就這麼做了。

  可是現在他不想這麼做。

  因為就算是夢,那麼能夠夢見天使,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情啊!為什麼他要用問題去趕走這個夢呢?

  盛中天想著,加快了速度,女學生嚇了一跳,緊緊地抱住盛中天。

  "好像在飛喔!"女學生忍不住開心尖叫:"這種感覺好棒!喔!YA!"兩個人從市區一路飛奔到仰德大道上,速度越來越快。幾個超速的轉彎,都沒有讓女學生驚恐。

  她其實是膽小的,但是她不驚恐。因為她深深地相信這個男人的技術。

  機車在一棟獨立華廈面前停下來。

  這裡,是洪堂的招待所。

  楚心雲跳下車,看見這棟美輪美奐的華廈,看傻了眼。

  她踮著腳尖看,可是圍牆太高,她根本看不到。

  於是,她只好用跳的,在原地跳來跳去,才可以稍微探到這庭院裡面的屋子一點點。

  "你跳什麼?"盛中天好奇地問。"我們就要進去了,你不需要看得這麼辛苦。"說完,盛中天便拿出遙控器,打開紅色雕花大門。紅色大門從兩旁順著滑輪移開,眼前立刻出現這房子的全景。

  光是用目測的,就可以看出來,門前的院子起碼超過百坪。

  楚心雲露出驚訝的表情,久久合不上嘴巴。"啊……好美。"盛中天走在前面,發現楚心雲並沒有跟上來,便停下腳步回頭看。

  看見她的表情,他覺得很有趣。

  有那麼誇張嗎?他自己可一點都不這麼覺得。

  "你不進來嗎?"盛中天溫柔地問她。

  她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問盛中天:"我們,真的可以在這裡吃飯嗎?這是餐廳嗎?"盛中天看了她一眼,沒有表情地回答楚心雲說:"是的,我們在這裡用餐。"他的冷靜,是為了讓楚心雲心安,讓她可以感覺,這裡沒有像她想像中那麼了不起的。

  他自己知道這棟建築物的外觀,給別人的感覺是多麼氣派、多麼震撼、和平凡人有著距離,可是,他不希望她的心裡和它也有距離。

  楚心雲依然仰著頭看著這棟美麗的建築物,很難回神。

  因為這是第一次,她看見這麼美麗的建築,而且,她居然要進去裡面用餐?

  她從來就沒有親眼看過這麼漂亮的建築物,更不要說是進去裡面用餐了。還有,台北市裡面,居然有這麼漂亮的餐廳?!

  多麼不可思議啊!她兩顆滾動的眼珠子,直直地打量著這棟建築物,模樣看起來很像是一隻好奇的小松鼠。

  盛中天走到楚心雲的身邊。

  "你還在看?不是要吃飯嗎?"  

  "是啊,可是……在這裡面吃飯一定很貴吧?我想,我們還是別在這麼貴的地方吃飯。"楚心雲話一說完,就緊張得掉頭要離開。

  "等等。"盛中天拉住了她的手,然後彷彿下令般地說:"我們在這裡吃。"見她回頭,他繼續用溫柔的眼神詢問。"嗯?"這一拉手一個柔情的眼神,教楚心雲的臉都紅了。

  在這交往的一個月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她的男朋友拉起了她的手。

  原本,她以為他一定要等到她答應,才敢做這個動作。可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一天,突如其來地對她做了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原來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只是有一點點害羞。她也沒有想到要抽離他的手。

  她不敢再正眼瞧他了……

  這也是盛中天第二次拉起女孩子的手。

  在盛中天的記憶裡面,他曾經牽過一個女孩子的手,就是那個總是在他的腦海裡出現的女孩子。

  那-天,一些男孩子圍著要搶女孩子手上的項煉,盛中天看到了,前去解圍,和那些人打了一架,然後拉起了那個女孩子的手,跑開。

  那種手心裡面握著棉花糖的感覺,盛中天一直沒有忘懷。

  軟綿綿的手,像棉花糖一樣。

  而眼前這個女孩子,也像棉花糖一樣,蓬鬆甜美。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對女孩子興趣缺缺。

  願來啊,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女孩子,原來他只是一直在尋找天使,等到天使來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就伸出了他的手,握緊。

  時間彷彿在這一秒鐘,停住。

  楚心雲首先忍受不了,趕緊把話題扯開,以免尷尬。

  "那要花很多錢耶!你都不知道賺錢有多辛苦嗎?哎!"楚心雲像個媽媽一樣地勸他要節儉。

  不過,盛中天還真的是不知道賺錢有多辛苦的那一種人。

  因為他是含著"黑金湯匙"出生的,所以,他沒有辦法回答楚心雲的問題。

  盛中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次說道:"我們在這裡吃晚餐。"她的男朋友什麼時侯變得那麼固執又鴨霸了?

  說話的語氣,好像也有一點不一樣。

  怪怪的。

  在這一刻,楚心雲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和往常不大一樣。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他,卻反而非常地吸引她。

  這是交往一個月來,她第一次感覺到,她對他心動了。

  怎麼會這樣呢?

  楚心雲轉頭,任由盛中天牽著她的手,走進這棟華麗的別墅裡面。

  來應門的是-個中年婦人,必恭必敬地對著他們鞠躬哈腰。

  楚心雲邊脫鞋邊好奇地問盛中天:"這餐廳為什麼只有一個服務人員?這裡那麼大,她一個人忙得過來嗎?"盛中天灑然一笑,沒有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反正,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直接對著那個中年婦人吩咐:"顧嫂,我們要在這裡晚餐,麻煩你了。"  

  "好好好,難得你帶女性朋友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準備的。"顧嫂高興的笑說。

  她過去是盛中天母親的閨中密友,在盛中天的母親過世之後,顧嫂的丈夫也在不久之後去世了,她膝下無子女,於是,盛中天的父親就把顧嫂安排到這個招待所來幫忙,也算是給無依無靠的顧嫂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對於盛中天來說,顧嫂的存在,等於是彌補了他失去的母愛。

  回來?楚心雲這時候總算有一點清楚了。"她說'回來'?這是你家嗎?"  "不……不太算是。"盛中天不知道怎麼對她解釋"招待所"這種地方。

  楚心雲滿臉疑惑。

  "親戚的家,她是我的阿姨。"盛中天選擇最簡單又不失真的解說,好安撫楚心雲的心。

  "你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個地方耶。"  "喔,是嗎?"盛中天開始想到,這個女孩子口中的"你",究竟是誰?是她誤認的對象嗎?

  如果是,那麼這個對象……必然是跟他長得有幾分神似了。

  而在這個世界上,和他的相貌神似的人,除了他的親兄弟,還會有誰?

  這個對象難道就是……

  盛中天想到這裡,雙眸一凝。他有預感,可能會有事情發生了。

  除了盛中天的頸邊多了一顆紅痣之外,兩兄弟的樣貌,外人一向很難分辨。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的母親和顧嫂,可以一眼就看出來,誰是盛中天,誰又是盛中鳴。

  "嗯。"楚心雲對他說:"你不早點跟我說,我應該帶點見面禮來見人的,不然好像很沒有禮貌耶。"  "不必。"盛中天簡單回道。

  顧嫂這個時候已經從廚房裡面,把熱騰騰的菜餚端上桌了。這些都是盛中天最喜歡吃的家常菜,也是盛中天母親的拿手菜。

  "來來來,"顧嫂說:"你應該常常帶你的好朋友來的,這漂亮屋子就要招待一些像小姐這麼可愛的客人才對呢!"  

  "顧嫂好!"楚心雲大聲地向顧嫂問好,笑得雙眼都瞇了起來。

  顧嫂的善意令她原本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她打從心裡喜歡這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顧嫂把雙手擦了擦,上前去和楚心雲握手。"小妹妹呀,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作楚心雲,楚國的楚,心情的心,雲朵的雲,請多多指教。"  

  "楚心雲……真優美的名字,很配得上你的人呢!你看看你的眼睛那麼大,像洋娃娃一樣可愛,顧嫂真喜歡你。你以後要常來喔!這小中和他哥哥不一樣,他可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呢!"顧嫂對兄弟倆的稱呼,一個是小中,一個是大中。小中是弟弟盛中天,大中則是哥哥盛中鳴。

  在她的印象裡面,盛中鳴曾經帶過不同的女孩子來這個招待所;可是盛中天不一樣,他每天除了和戴少平在一起,好像也沒有見過他的其他朋友,更別說是女孩子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顧嫂當著盛中天的面,貼近楚心雲的耳邊說:"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這陣子已經開始懷疑,這小中是不是有問題呢!"  

  "問題?什麼問題呀?"  "我懷疑他和我們家戴少平是一對。"顧嫂老實不客氣的看著盛中天,對著楚心雲說。

  盛中天聽到這話,沒好氣地別過頭去說:"我就算是個Gay,也不會挑一個像戴少平一樣花心的對象好嗎?"顧嫂和楚心雲聽到這句話,很有默契地對看了一眼,笑了出來。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戴少平是誰,但還是覺得很開心。

  "那就好、那就好。"顧嫂邊說邊往廚房走去。"我先去看我的魚,你們慢聊、慢聊。呵呵。"真是個八卦又愛胡思亂想的中年婦女。盛中天這樣想。要換成是別人,這樣質疑他的性向,肯定當場就被砍成兩截。

  今天是顧嫂,他就沒轍了。誰教他對顧嫂的感情像母親一樣。

  見顧嫂走遠,盛中天仔細端詳起楚心雲。

  在她雪白的臉蛋、雪白的制服之外,盛中天覺得她的背後似乎還藏了一對雪白的翅膀。

  他沒有說話,看在楚心雲的眼裡,那表情像在生氣。

  這男人不笑的時候,雖然也是很好看,但是他臉上那剛烈的線條,顯得嚴肅且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幹嘛不說話呢?"  "我不是Gay."盛中天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很顯然,他很在意這件事情給楚心雲的看法。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楚心雲一笑,"我知道了呀!"  "你不懷疑?"  "有什麼好懷疑的?你都說了、顧嫂也說了。那有什麼好懷疑的?"  

  "你對人都這麼深信不疑嗎?"  

  "當然羅。"楚心雲笑著說:"沒有人會欺騙我,我知道的。我沒有遇見過。"不是你沒有遇見過,而是你從來不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麼,當然也就不知道自己被欺騙了。盛中天這樣想著。

  這個女孩子,天真得可愛,到現在卻仍毫髮無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公疼好人吧?

  話說回來,他算不算是欺騙了她呢?

  但,是她自己硬跳上他的機車,又催著他要吃飯的。嚴格來說,好像……也不算吧。

  美好的燭光晚餐,在意外的安靜氣氛之下度過。

  楚心雲再次覺得有點不尋常。

  因為,她所認識的盛中鳴既幽默又風趣,很會逗女孩子開心,怎麼今天晚上話那麼少,而且每一句話都俐落乾淨,不拖泥帶水。

  這實在不像她所認識的盛中鳴。

  突然,楚心雲感覺到,她包包裡面的手機在震動。

  它恐怕已經震動很久了,因為,當她把手機拿出來的時候,發現裡面有二十八通未接來電。

  她急急地把手機接起來。

  對方傳來的聲音是氣急敗壞的——"你人在哪裡?不是說好了下課去校門口接你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電話又不接,"對方撂下一句話:"你在耍我嗎?楚心雲!"聽到這一連串的責難,又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楚心雲當場嚇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電話裡面的人是盛中鳴,那麼,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又是誰?為什麼他和他……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她抓著電話,雙眼緊緊瞅著餐桌對面,正慢條斯理吃著食物的男人,覺得心臟就快要停止跳動了。

  電話另一頭的人繼續說下去:"你幹嘛不說話?你發生什麼事情了?楚心雲,你說話呀!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人到底在哪裡?!"這個時候,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才悠悠地抬起頭來,看見楚心雲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呆著,滿臉疑惑地問:  

  "你怎麼啦?誰打來的電話?"楚心雲此刻完全僵住了。

  她愣愣地說:"你……是誰?"她不確定問的對象是電話裡面的那個人,還是坐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她這個時候已經六神無主,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電話裡面的那個人,一聽到這個問題,首先發飆:"你在說什麼話呀?我是盛中鳴!你在裝傻嗎?楚大小姐!你醒醒好不好?不要想用裝傻那-套來敷衍我,這種招數,我盛中鳴看得太多了,對我來說沒有用。你現在最好給我交代清楚,你在搞什麼?"而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聽到這個問題,表情也斂下來。

  他此刻已經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盛中天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對她說:"我是盛中天。"一聽到這句話,楚心雲驚愕得再也抓不住手機,"啪"的一聲,手機直直地掉落到地面上去。

  盛中天眼明手快地接住了那隻手機,並且冷靜地將它放到耳邊。

  楚心雲眼看著他對著電話那頭喊了一句:"哥。"哥?他們是兄弟?盛中鳴是他的哥哥?

  "盛中天?!"對方驚訝到不行。"你為什麼會接這個電話?!你和我的女朋友在搞什麼把戲?你們聯合起來耍我嗎?"盛中天聽著對方的叫罵,表現得十分平靜。

  他對盛中鳴說:"你不要緊張,楚心雲在洪堂的招待所。"  "盛中天,你在搞什麼把戲……你居然悶不吭聲地接走我的女朋友?你這是什麼居心?"  

  "哥;你先冷靜。"盛中天還是面不改色。"事情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複雜。我想,她應該是認錯人了。"  

  "她認錯人了?呵!是啊,她是認錯人了,那你也認錯人了把她帶回去是不是?盛中天,你好樣的,你好樣的!你最好給我在那裡別走,我立刻過去!"說完,對方不客氣地先掛下電話。

  盛中天看著嚇傻的楚心雲,心疼地想給她一個擁抱。可是,此時這個動作恐怕只會令她更驚慌無助吧?盛中天的心裡隱隱感到抱歉,也感到不忍。

  他深深地、充滿歉意地看著她。他想道歉,可是楚心雲並沒有心思,也沒有膽子看他。

  她一直喃喃地自問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我怎麼會認錯人?你們怎麼長得那麼像?真是……可怕呀……"盛中天對她說:"不要緊張,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們是孿生兄弟,被認錯是很常發生的事情。我叫作盛中天,我的哥哥是盛中鳴。我想,你應該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吧。"盛中天依然保持風度,也保持冷靜。

  他當下只覺得,他必須,也有義務,安撫眼前這個受到驚嚇的十八歲小女孩。

  這是他目前的責任。

  雖然,答案揭曉之後,對他而言也是深受打擊。

  因為,他可以奪任何人的所愛,唯獨他哥哥盛中鳴的所愛,他不能奪。

  即便盛中鳴對他早就失去了手足之情,可是他卻還是不能對他無義。

  楚心雲還是惶惶不安。

  這一切對她來說簡直太可怕了。

  她居然這樣莫名其妙地跳上一個陌生男人的機車,躡著他回來,還跟他一起共進晚餐。

  而在這一段期間當中,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假的……

  她怎麼會那麼大意呀!

  更荒唐的是,這個男人還是盛中鳴的弟弟?!

  她抬起眼來,又偷偷地看了盛中天一眼,想要再次確認。

  那眼睛長成那樣,那鼻子長成那樣,那嘴巴也長成那樣……根本沒有-個地方不像盛中鳴的嘛!就連盛中鳴沉思的時候,表情也和現在差不多。

  根本就是很難分辨的兩個人呀!

  "你……居然……沒有跟我說。"楚心雲顫抖著,激動得從牙縫裡面擠出這句話來。"我被你……害慘了。"  

  "我一時也很難跟你解釋。"盛中天還是很抱歉:"我從來不對人解釋我和我哥哥長相的這件事情。而且,你就這樣跳上我的車,又催促著我,我也不知道一時之間,該怎麼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趕下車。"盛中天說的是實話。

  在他的眼裡,從來就只有分成敵人和自己人,沒有什麼男人女人。他不太懂得和女人打交道要用什麼方式,也沒有經驗。

  "你這樣悶不吭聲的,真是可怕。"楚心雲全身都在發抖。

  她感覺到對面這個男人的可怕,因為他居然可以把別人錯認他這件事情,用這麼冷然的態度來應付。

  正常人會這樣子嗎?

  正常人應該當下就會把話說開來吧?

  他是怎麼做到這樣沉住氣的?而這背後到底又是何種居心?楚心雲的心裡想著,越想越是感覺可怕。

  所以,她再也沒有辦法多留在這裡一秒鐘了。她推開椅子,站起來,準備走人。

  "你到底是什麼居心?什麼陰謀?這樣偷偷摸摸的。"楚心雲說:"我不要待在這裡,太恐怖了!"她轉身要離去,盛中天趕緊從背後抓住她的手。

  知道了他不是盛中鳴之後,楚心雲哪裡還肯讓他拉手,當然二話不說地甩開,"你不要碰我!"可是,她甩不掉。

  這個女人受到極大的驚嚇,此刻情緒非常激動。盛中天他能瞭解。

  他也想對她說明,他沒有其他的不良居心,只是被她的天使模樣打動了,直覺地邀請她共進晚餐,當然還想貪婪地愛上她,可是以目前兩個人的身份,他不但不可以這麼做,這些話他也不能說。

  畢竟,她不但名花有主,而且那個主還是盛中鳴。

  那個從小到大,覺得什麼都被他奪走了的盛中鳴。

  要是這個女孩也被他奪走,那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恐怕,多年來還勉強維繫的一絲兄弟恩情,就會斷送在一夕之間。

  此刻盛中天的心情五味雜陳。老天是多麼會捉弄人呀!

  "你冷靜一點,我哥哥馬上就到了。"盛中天語調平穩地對她說。"這麼晚了,你不要一個人回去,這樣很危險的。"  

  "跟你在一起才危險!"楚心雲不客氣地回他:"你這個可怕的男人,悶不作聲地騙了我一個晚上都跟你耗在一起。我覺得你好可怕!我不想要繼續待在這裡!"  

  "你不要這麼情緒化!"盛中天使用蠻力,強行抓住楚心雲的雙臂,對她說:"這只是一個很小的誤會,你不要那麼緊張。你知道這一出門要怎麼回家?從仰德大道一路走下去嗎?你知不知道這裡晚上進出的分子很複雜?隨時都可能出事情的。你如果這麼任性的話,只會害了你自己。"這一番話似乎打動了楚心雲的心。因為,她怕黑、怕老鼠蟑螂、怕壞人……而這些全部加起來,就剛好符合盛中天此刻所說的危險。

  她停止掙扎了。

  這個時候,顧嫂從廚房裡衝了出來,邊嚷著:"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小兩口乾嘛吵起來了?有話好說嘛,年輕人…"楚心雲沮喪得低下頭去。

  顧嫂則繼續嚷著:"小中,你幹嘛把小女生抓得這麼緊,你的力道那麼大,會弄傷她的,放手!"顧嫂邊說邊去抓盛中天的手。

  盛中天這才終於放手。

  "是怎麼了?"顧嫂問。

  盛中天丟下一句:"認錯人了。等一下盛中鳴會來接她。"  "啊!"簡單的兩句話,馬上就讓顧嫂一清二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看著楚心雲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兩兄弟從小到大,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被錯認的事情了。偏偏這兩個兄弟又有仇似的,很排斥被拿來相提並論。

  顧嫂拉拉楚心雲的手,對她說:"你也不要反應那麼激烈嘛!小中不是壞人。這樣正好,你不就認識了大中的弟弟嗎?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嗯?"  

  "顧嫂,他都沒有跟我說實話。"楚心雲還是很固執著盛中天的"不對".  

  "他沒有惡意的,他只是不擅長言辭。"顧嫂說:"對著小女生,那就更沒有辦法了。他恐怕是太緊張了。你放心吧,小中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子。"盛中天聽到這裡,覺得彆扭,臉一紅,阻止顧嫂繼續說下去,"你不要再說了。"  

  "那好,沒事的。你們就坐下來嘛。心雲,不要這麼晚一個人回家,要是急著回去,就請小中送你;如果不急呢,就等著大中來,好嗎?"顧嫂親切地對楚心雲說:"顧嫂可不希望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發生什麼意外呢!"事實上,這一天最大的意外已經發生過了。

  兩個人就這麼地坐下來,一個坐在西邊,一個坐在東邊。兩個人沒有再看彼此一眼。

  顧嫂也就由著他們,獨自上樓去歇息了。

  楚心雲不時地把眼光飄過去偷看盛中天。

  她看著他的背影,越看越覺得,他很像……很像她那天在白沙灣看見的那個男人。

  雖然盛中鳴也有同樣的背影,可是她總覺得,盛中鳴的背沒有盛中天的那麼厚實,而且也沒有盛中天看起來這麼筆挺。

  或許這和性格有關吧。

  盛中鳴的性格比較陰柔,而盛中天的個性比較剛烈。

  如果盛中天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被偷窺"這種事情還察覺不出來,那就不要混下去了,更別說要成為洪堂裡面最炙手可熱的接班人。

  所以、他當然感覺到自己背後的那一道好奇眼光。

  "你在看什麼?"盛中天背著楚心雲,沒好氣地問。

  "沒……沒有。"被發現了,糟!

  偷看男生,這是她的第一次。而這第一次,就已經出師不利了。

  "你分辨出來了嗎?我不是他。"盛中天看穿了楚心雲的心思,知道這小女子必然在打量他們兄弟之間的差別。

  而當盛中天口中說出"他"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那語氣是有點酸的。

  "你的背影……有點眼熟。"楚心雲老實地對他說。

  "和他一樣嗎?"盛中天的語氣更不好了。

  "不是,和另一個人。"  "不會吧,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長得和我們兩兄弟一樣?"  "我想也是,那個人還是個黑道呢!"楚心雲說:  

  "我想一定不是。"  "黑道?"盛中天感到有點兒興趣了。

  因為,他就是黑道。既然如此,那麼這整件事情就更有機會連在一起了。

  他轉過身來,對著楚心雲說:"說說看,你在哪裡見過?"  "白沙灣。"楚心雲老實說。

  雖然,佬佬一再交代這種事情不可以到處說,可她沒有辦法,她就是有話藏不住的那種人。

  "白……白沙灣?"盛中天臉色一凝。"你去那兒做什麼?你看見了什麼?這件事情你說出去了嗎?"  

  "我看見一些外國人……"楚心雲嚥了一口口水,回想起那血腥的狀況,至今她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的。"死了。"盛中天跟著回想起當天的槍戰。

  "一陣槍擊,那些外國人就死了,然後那個黑道……那群黑道……就很快走掉了。"  "你最好忘了那件事情。"盛中天好心提醒她。

  "為什麼?"  "你知道目擊證人……處境很危險。"  "那…那你也不會告訴別人吧?"笨蛋!他怎麼可能自己去告訴別人,他可是裡頭的頭子呢!

  "不會。"他回答。

  這個時候,門被踢開了,一個和盛中天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衝進來,表情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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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2: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在兩個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之下,直直地走向盛中天砰的一聲,就往盛中天的臉打了過去。

  楚心雲看得驚聲尖叫。

  盛中天站得直直的,承受了這一拳。

  他看起來很冷靜,也沒有因為盛中鳴野蠻的舉動而動氣。

  反而是盛中鳴,一臉橫眉豎眼的,這是楚心雲從來沒有看過的盛中鳴。

  在他們交往的一個月裡,盛中鳴讓她看到的那一面,永遠都是溫文儒雅,幽默風趣,很會討女孩子開心的那一面。

  雖然整件事情是很誇張沒有錯,楚心雲自己也深深地受到驚嚇可是……盛中鳴有必要為了一場誤會氣成這樣嗎?

  "你載走我的女人,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盛中鳴彷彿準備把多年來累積的妒忌和憤怒,都在這一次宣洩出來。

  "盛中天,我和你到底有什麼仇?你蠶食併吞了整個洪堂,拿走了大部分的權利,你還讓媽為了你而死,你現在又想要奪走我的什麼?"說完,他又要再給他一拳,但是這一次被盛中天的右掌給擋下來了。

  盛中鳴提起了他最不願意回想的母親之死,他感覺體內的自制力,即將失控。

  他回想起當年,母親是為了把他從一場鬥毆裡面救出來,才被人不小心給砍死的。

  這件事情一直是盛中天內心最不願意提起的。

  "媽不是我害死的。"盛中天面無表情地說:"我也不是故意載走她的。這一切都是誤會,你不要放大來處理好嗎?"看到盛中天那麼冷靜,相較於自己的沉不住氣,盛中鳴更覺得惱羞成怒。

  他整個人都撲到盛中天身上,準備要跟他決一死戰。

  "你最好搞清楚,什麼東西是你的,什麼東西是我的。不要以為我們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你就可以順手拿走所有我的東西!你這個小人!"  

  "我沒有拿走你的東西!而且,這個女孩是個人,不是個東西!"盛中天氣憤地反駁。

  兩個人一路打翻了桌子,打翻了椅子,打翻了桌上的餐碟鍋碗,聲音越來越大。

  就算楚心雲在一旁已經喊到聲嘶力竭,彷彿也沒有人聽見她。

  他們兄弟的仇恨竟結得那麼深,這是楚心雲沒有辦法想像的。

  "住手!盛中鳴!不要再打了!"楚心雲上前,試圖要去拉開他。

  "他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麼可以下手這麼重?!''盛中鳴聽到這句話,心裡更是火大。

  難道她在維護盛中天嗎?於是盛中鳴一個激動,就把手一甩,把楚心雲遠遠地甩到了牆邊去。

  盛中天眼看楚心雲被這樣暴力對待。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不能接受。於是他終於下意識地還手了。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十幾年來,這是盛中天第一次對盛中鳴動手。

  過去十幾年,不管盛中鳴再怎麼找他碴、再怎麼野蠻無理,盛中天都隨他,無所謂。

  可是當他一看見他對楚心雲下這麼重的手,根本就沒有辦法忍受。

  "你打我?"盛中鳴挨了這一拳,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因為他真的沒有想到,盛中天居然會對他還手。

  盛中鳴摸摸臉上的痛處,沉著聲音對盛中天說:"你還說……你們只是誤會?你還說……你們沒有什麼?"  

  "是你太過分了。就算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也不可以這麼野蠻不講道理!"盛中天發飆了。

  兄弟繼續扭打成一團。

  楚心雲被撞趺在地上,不肯認輸,還要爬起來,而且本能地想拉出盛中天,反而不是盛中鳴。

  因為她沒有辦法想像,平日表現得如此紳士的盛中鳴,卻因這場誤會,意外露出了這麼蠻橫的本性。

  這個時候,顧嫂被驚動了。她劈里啪啦地踩著拖鞋奔下樓來,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

  這兩個兄弟也不過就相安了一年,怎麼這會兒又為了一個女人打成這樣?莫非真是前世仇人嗎?

  顧嫂街上前去,左右開攻地各賞了兩人一個巴掌。

  "你們在你媽的堂前打成這樣,是準備讓她死不瞑目嗎……"這一下,才制止了這兩個鬥得正激烈的盛氣少年。

  全台灣只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對待這對黑幫老大。對這兩個人左打右劈。那個人就是顧嫂。

  顧嫂瞪著正喘吁吁的盛中鳴,"你能不能學會先搞清楚狀況再說?今天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裡,就是一場誤會而已。"然而這些話,並沒有辦法說服盛中鳴,但是他也和盛中天一樣,視顧嫂如母,所以他只是眼爆血絲地瞅著盛中天不放。

  楚心雲這個時候,趕緊上前擋在兩個人的中間,試圖說服盛中鳴離開。

  因為她看見了不還手的盛中天,傷痕纍纍的盛中天,眼眶已經泛紅。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必須……

  "是我的錯。"楚心雲揚起臉來衝著盛中鳴說:"他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又那麼巧地準時出現在我的校門口,我認錯人了,所以坐上了他的車,叫他帶我去吃飯。他什麼也沒有做,我們什麼也沒有做,我們在這裡吃飯,顧嫂也在。這是誤會,因為這個誤會我認識了你的家人,這樣不好嗎?你為什麼要生氣?"盛中鳴的氣這個時候還沒有消,滿肚子大男人的怨火,看見這個小妮子居然膽敢這樣"仗義執言",更是怒不可遏。

  不過,他並沒有當場發飆。

  "我們走。"他拖起了楚心雲的手,往門外走去。

  任憑楚心雲叫喊著"手好痛,放開我",他仍不肯放手。

  "你想做什麼?!"盛中天推開了攙著他的顧嫂,往前跨了一步。

  聞言,盛中鳴停了一下腳步,側臉看了盛中天一眼,冷漠地回答他:"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還要'參與嗎?"說完,他就拉著楚心雲離開了。

  而愣著的盛中天,這才大夢初醒。

  他想著,是啊,她是……盛中鳴的女人。

  可是,他這樣拖著她離開,她會不會受到傷害?盛中鳴的性格他是很瞭解的,萬一……

  這時候,顧嫂憂心忡忡地把他給拉了回來,摸摸他的傷口,心疼不已。

  "你不要再追去了,你沒有立場。讓顧嫂先幫你擦藥。哎……怎麼兄弟會搞成這樣,你們兩個,說穿了都對不起你媽啦!"盛中天聽見了顧嫂提起他的母親,一顆心沉了下來。

  他的母親臨終前一再交代,要他和哥哥和好,事事都應該要多讓他點,因為他們畢竟是兄弟,他的母親不忍心看見兄弟相殘的事情發生。

  而盛中天知道,他此時此刻如果追了上去,兄弟兩人肯定免不了要有一陣更激烈的衝突,甚至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可是,他就可以眼睜睜地看著盛中鳴傷害楚心雲嗎?他明明知道,也明明看見了,他還能這樣坐視不管嗎?

  儘管顧嫂在他的耳邊不斷地叨叨唸唸,可是他看起來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一臉冷,一派冷靜,因為,此刻的他必須痛下決定。

  "所以啊…我說……"顧嫂還一邊念著。

  而此刻盛中天的腦海裡,出現了楚心雲求饒的畫面,他一個激動,站了起來,嚇了顧嫂一大跳。

  "你怎麼了?"他必須保護她,不為什麼,因為這就是他必須做的事情。

  "我要去救她。"盛中天丟下一句話,然後撇下顧嫂,直直向大門走去。

  ******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呀?!"楚心雲七手八腳地想甩開盛中鳴孔武有力的手臂,可是沒有想到,她越是用力,盛中鳴就越是氣急敗壞地捏得更緊。

  "我真的很痛……拜託你……放……手……"  

  "我不容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盛中鳴說:"我生平最恨的事情就是,有人搞錯我們兄弟兩個人,把我的東西搞成是他的。"  

  "什麼什麼東西呀…我是個人耶,我不是你的,而且…"楚心雲叫著:"你們兩個長得那麼像,你又沒有對我提起過他,怎麼可能不認錯……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你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你平常可能看錯了,小姐,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這只是一件小事情,你為什麼一定要鬧得那麼大……"  

  "我不認為是小事情。"盛中鳴說著,把楚心雲打橫著丟進車廂裡面,然後很快地走向駕駛座,發動車子,瞬間加速。

  被丟進車廂的楚心雲,一雙被捏到瘀青紅腫的玉手,也總算被解放了,她疼得冷汗直流。

  車子的油門一口氣被踩到了底,接著車速以時速一百一的速度飆行在仰德大道上,一路飄進了台北市街頭。

  楚心雲始終在車廂裡面倒來倒去。她的身體實在太輕了,輕得禁不起這樣高速下的衝擊。

  短短十五分鐘的時間,她完全沒有一秒鐘可以喘口氣,幾乎要跌暈了過去。

  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盛中鳴嗎?他真的是那個一直很有紳士風範的盛中鳴嗎?

  楚心雲開始害怕緊張了起來。

  十五分鐘之後,車子總算停住了。

  楚心雲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雖然,眼前直冒金星。

  車子停進了-個車庫,鐵卷門慢慢地被往下放。

  楚心雲那口氣並沒有松太久,因為,她很快地就被盛中鳴從車子裡面拉出來。

  "出來!"盛中鳴邊拉住她的手邊命令道。

  這一次,楚心雲緊緊巴著車子不肯走了,她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抓住車子的手,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步步逼近更危險的境地。

  而盛中鳴可沒有很好的耐心對她好說歹說,因為他早已經失去理智了。

  再一次有人搞錯他們兄弟,而且那人又是他的女人,他怎麼也不可能回復理智冷靜。

  現在的他,只想要宣洩他的憤恨。

  只要是屬於他的東西,盛中天就別想奪走!

  他直接把楚心雲的手扳開來,兩三下就把她架在肩上。

  "走!"  "你瘋了!盛中鳴!我要跟你分手!"  

  "哈!"盛中鳴聽到這句話,竟然邪惡地笑了開來。"你以為你還能決定?"盛中鳴此刻心裡想著的,是全面性地佔有她,好讓盛中天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可以從他的手中將她奪去。

  他不再溫文儒雅,也不想再維持紳士風範,楚心雲誤認了他們兄弟兩個人,就如同踩到了地雷,無論如何,都將成為祭品。

  "這裡到底是哪裡?!"楚心雲啞著聲音哀號著。

  "我敢說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地方,而且……"盛中鳴露出陰陰的笑容對她說:"你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  

  "什麼……"楚心雲的瞳孔瞬間放大,她越來越驚愕,越來越膽顫。

  盛中鳴走上一個階梯,階梯盡頭是一個門,而門進去是一個房間……

  他一腳踢開了門,三步兩步直達床的邊緣,接著就手腳俐落地,將楚心雲往床上一扔。

  "好痛!"這一摔,摔得楚心雲差點楓出眼淚來。

  她撲倒在圓床上,縮成一團。她聽見了輕慢的音樂,從床頭櫃裡面流洩出來,和目前的暴力場景形成諷刺的對比。

  她終於領悟,這裡是汽車旅館。

  盛中鳴定神看著她,眼神深沉。

  終於,他對她丟出一句話——"把衣服脫掉。"聽到這句話,楚心雲全身都僵住,她以為她自己聽錯了。她背對著他,不敢回頭看已經變成惡魔的盛中鳴。

  "把衣服脫掉。"盛中鳴又說了一次。他這一次的語氣不再凶狠,反而變得低沉陰森。

  楚心雲這下總算聽明白了,原來,盛中鳴想要對她霸王硬上弓。

  他……他想在她失去自由的情況下佔有她。

  她哪裡還肯坐以待斃?她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眼光抓住門口的方向,直接就想往前衝。

  可是她立刻被擋下來了。

  盛中鳴雙手環繞住她的腰際,箍得很緊。

  "還是你希望我來動手?這樣比較刺激?是不是?"盛中鳴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話一說完,不囉嗦,就開始動手拉扯楚心雲身上的衣服,扯不起來,就直接動手撕開。

  楚心雲尖叫聲連連,只引得盛中鳴產生更大的快感。他在楚心雲的尖叫聲中,享受著征服的快感,也享受著雄性激素直衝大腦的興奮。

  "我不要!"楚心雲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說了多少次"我不要"也說不出來了。

  她無力反抗,也抗議到失聲。

  盛中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樂想像中,他多麼快樂!他搶先盛中天一步得到她了!哈哈哈!盛中天總算輸給了弛一次,輸給了他這一次。

  上衣撕開了,接著他動手去抓她的褲子。

  漲紅著臉,楚心雲幾乎要暈厥過去,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抗議,"不要啊!"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盛中鳴的眼神冷淡無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盛中鳴突然問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楚心雲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她還沒有力氣爬起來,可是她清楚知道,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的兩隻手,已經走了。

  那雙手,高舉到頭頂上去了。

  是盛中天。他拿著一把槍,抵住了盛中鳴的後腦勺。

  "哥哥,請你住手。"盛中天說了一個"請"字,為的還是尊敬他哥哥的身份。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中鳴看準盛中天不會對他輕易下手,也就不太擔心了。"我和我的女朋友要做什麼事情,還由得著你來干涉?你還說你和她沒有什麼?"  

  "這是兩回事。請你離開。"盛中天簡單地對他說,懶得和他爭辯。

  這個時候,盛中鳴已經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他反身抓住了盛中天的槍,卻敵不過盛中天的力道,沒有辦法把槍反轉過去對著盛中天。

  此時此刻,盛中天還在讓他三分。

  "哥哥,請你離開。"  

  "你這樣以下犯上,不但我不能接受,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洪堂的兄弟也不能接受的。雖然你的勢力比我大,但是,請你不要忘了,在交棒之前,洪堂的主子還是我盛中鳴。你最好想清楚,弟弟。"盛中鳴氣惱得滿臉漲紅,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糗成這樣,他是完完全全不能接受的。

  "我想清楚了。"盛中天表情平靜,說:"請你離開。"他不用想清楚,因為他從來不擔心。洪堂屬於他也好,屬於盛中鳴也好,對他來說,對他郡沒有任何吸引力,也形成不了威脅。

  他從來不想和盛中鳴搶洪堂,只是認真做著父親臨死前交代的事情,他一直希望能幫助盛中鳴,鞏固他在洪堂的地位,讓他擁住這一片天。

  對於這股強大的黑幫勢力,盛中天並不貪圖。

  但是今天,他決定順其自然了。

  洪堂,該是誰的,就會是誰的。

  他盛中天既沒有什麼好爭,也沒有什麼好讓的!

  楚心雲驚魂未定,一看到盛中天,隨手抓了身旁的毯子就往身上攬。

  見狀,盛中鳴還想要動手去拉床上的楚心雲。

  楚心雲的臉色慘白,怯弱無力地把手往後縮。

  盛中天把槍再往前抵。"你自己走。"  

  "開什麼玩笑?!她是我的,盛中天!你這樣是什麼意思?!"盛中天看著他,很平靜地說出幾個字,讓他們兄弟從此反目的幾個字。

  他對他說:"從現在開始不是了。"  "你這是準備搶我的女人是嗎?!"盛中鳴故意這樣說,想要刺激盛中天的道德感。

  "你要這樣說也可以。"盛中天心裡雖然無奈,但是他並不打算有任何妥協和退縮。

  他必須這麼做。

  不管這是奪嫂,還是兄弟閱牆,或是爭權奪利……不管是什麼名目,盛中天都不在意也不多想。

  因為這一秒鐘,他所要的,就是救這個女孩子。

  代價,他沒有想過也不知道。

  盛中鳴看著盛中天,"你總算把話說到檯面上來了。你就是要搶我盛中鳴的所有一切,包括女人。那今後街頭相見,你和我,不是兄弟!你也別怪我無情。"也許在潛意識裡面,盛中鳴期待兄弟決裂這一天已久。他不想要再和盛中天維持表面上的兄弟之情,讓他私底下即使充滿怨恨也無能無力。

  這樣彆扭的十幾年,他受夠了。

  話一說完,他便往門口走去。

  盛中鳴離開了。

  盛中天和盛中鳴兩兄弟,正式決裂。

  當楚心雲看見盛中鳴往門外走出去後,她的心裡大鬆一口氣,所有的驚慌恐懼頓時崩裂。

  楚心雲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慘了,盛中天這輩子還沒處理過掉眼淚的女人。他該怎麼辦才好?

  他想轉身過去安慰她,可是她現在幾乎是一絲不掛,這樣實在太尷尬;可是,如果不去安慰她,該怎麼辦?

  "你……別哭了。"這是盛中天此刻唯一想得到的安慰詞。

  他不怕槍林彈雨、不怕翻臉衝突,就怕女人哭泣。

  聽到了有人安慰,基於小女生的本能,楚心雲哭得更凶了。

  "你別哭了……這不就沒事了嗎?"盛中天背對著她說:"你放心,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永遠都不會了。我保證。"  

  "從今天開始,我會保護你。"盛中天承諾。

  我會保護你。聽到這句話,楚心雲的哭聲戛然停止,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這句話算告白嗎?

  看見盛中天那麼固執認真的背影,楚心雲深深地被打動了。

  這背影那麼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好像一直都在她的心裡住著。

  盛中天這時沒聽到哭聲了,就繼續說下去:"你……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家。嗯?"楚心雲聽了,手指向門外,對盛中天說:  

  "那……你……也出去。"盛中天沒有第二句話,走向門外。

  砰的一聲,他關上門。

  楚心雲愣了一下,這個手裡拿著槍的男人,怎麼這麼聽話?聽她的話?

  她回想起這一天傍晚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

  這筆帳要怎麼從頭算起呢?

  如果不是因為盛中天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校門口,又莫名其妙地接受她的誤會,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

  可是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她怎麼會有機會看清楚盛中鳴的真面目?

  他是這麼地野蠻、跋扈、不講道理,雖然身為哥哥,可是他的行為和內心世界,根本就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子,充滿了太多負面的情緒。

  相較之下,盛中天就有著天壤之別了。

  盛中天冷靜沉穩,看起來反倒比較像哥哥。

  盛中天的眼中,沒有盛中鳴那麼多的憤怒,相反的,他的眼神頗為憂傷,這又是為了什麼?

  穿好衣服,深吸了一口氣,楚心雲走到門口,打開門對門外的那個人說:"我好了。"她的表情看起來,至少這一刻,已經恢復平靜。

  盛中天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本來是想要確定她是否無恙,但是不自覺地,他陷入了楚心雲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面。

  差點溺斃。

  直到楚心雲喊醒他:"喂!你看什麼呀?"  "你……沒事吧?"  "沒有。"楚心雲蒼白著臉說:"我想是沒有。"  

  "那我送你回家了。"盛中天對她說:"如果你不介意。"他說話的語氣字字溫柔誠懇,只要看著他這張臉,同時聽著這個聲音,很難說不願意。

  更何況,她已經身心疲累到無法動彈。

  然後,她模模糊糊的意識到,她上了盛中天的車子,模模糊糊的說了住址……

  車廂後面傳來一陣一陣微弱的打呼聲。

  盛中天往後照鏡一看,原來是飽受驚嚇的小女子睡著了。

  她沉睡的臉蛋,多麼像一個天使。

  盛中天看著,然後,笑了。

  這是母親過世後的幾年來,他第一次發出這樣的笑容。

  他此刻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安穩。

  ******

  這一天晚上,台北市擴大臨檢。

  原因不是別的,就為了一個急如熱鍋上螞蟻的唐日生。

  找了幾個地方,在他得知楚心雲人也沒有在Sound  0f  

  Love之後,他動用了所有他能動用的人脈關係,想要翻遍整個大台北,把楚心雲找出來。

  而就在他發狂的時候,盛中天的座車已經開到楚心雲的家門口。

  他看她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喊醒她,就替她蓋上他的外套,把她從後車廂裡小心翼翼地抱出來,然後按了門鈴。

  唐日生飛快地跑來開門,誰知道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男人,而且手裡還抱著他這輩子最渴望的女人——楚心雲。

  唐日生的心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這個男人大概高他半個頭,相貌堂堂,身形偉岸,這些都令唐日生當下就有一種"輸了"的感覺。

  基於男人的直覺,他知道他是他的對手。

  他想一拳揮過去打這個男人,但是,他並不想要驚動楚美妹。

  盛中天知道這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不過。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驚動任何人。

  他只是淡淡地對他說:"你是她的家人吧?我送她回來。請不要吵醒她,她今天累了。"唐日生看著他,很自然地讓出了一條路,讓盛中天進屋子,一路盯著他。

  盛中天將楚心雲放在沙發上後,就二話不說地轉身走人。

  而他一直走到了門口,唐日生才把他叫住。

  "先生,請問你是誰?"唐日生不客氣地直接問他。

  "我是心雲的朋友。"盛中天背著他說。

  "什麼樣的朋友?"  "你說呢?"盛中天回頭看著唐日生,說:"可能是你最不希望的那種朋友吧。"唐日生一聽,臉色大變。

  這句話分明是挑釁!

  "你的大名?"唐日生緊追不捨。

  "敝姓盛。"話說到這裡,盛中天不打算再多交代什麼,因為他覺得夠了。

  他很快地上了車子,離開。

  唐日生暗暗記下他的車牌,因為這個男人,於公於私,都可能是他的目標。

  因為這個人的樣子,他不知道在檔案裡面看過多少次了。

  他太熟悉太熟悉這張臉。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閻王,居然比照片上還要俊,而且充滿男性魅力。

  於是,唐日生對他的敵意,又多加了幾分。

  他暗中發誓,一定要加快腳步,殲滅洪堂,毀滅盛中天。這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也是為了要得到楚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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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2: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楚心雲在一夕之間變成通緝犯。

  從那一天之後,她開始受到唐日生嚴密的監控。

  到了學校裡,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從大門口出入,因為盛中鳴每天都在那裡站崗,不然就是派人在那裡站崗。

  然後,還有另一幫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人,也在另一頭站崗,那便是盛中天的人馬。

  兩邊的人馬互相制衡著。

  如果不是盛中天的人在那裡,恐怕楚心雲一進出校門,就給盛中鳴的人帶走了。

  她覺得快窒息了,尤其是,就連到Sound  of  Love,也被唐日生沿路遣人跟蹤保護。

  "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楚心雲對著蒲美娟尖叫。"我不要這樣啦!"  "弋,你大小姐別嚇到我的客人,否則我跟你沒完喔。"  

  "我該怎麼辦呀?這些人都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又不是犯人!"楚心雲趴在吧台上,抱怨:"真想也來喝兩杯。"  

  "好啊,"蒲美娟也很乾脆,"我請你。"楚心雲看看牆上的酒瓶,吐了一吐舌頭,說:"還是算了,光聞到味道就受不了。"  

  "奇怪了,今天是週末耶,怎麼到這個時間,都沒有半個人進來?"蒲美娟憂心忡忡地看著表。

  楚心雲正要答話,這個時候,門上的搖鈐響了,有人推門而入。

  "太好了……"話還沒說完,楚心雲就臉色發白,隨即躲進了吧台裡面,蒲美娟的腳邊。

  那……那個人是誰呀?是盛中天?還是盛中鳴?真夭壽,看不出來是誰耶。

  當然,如果她可以選擇,她要選擇盛中天出現。

  男人顯然遠遠就看到她躲進了桌子底下,於是走進來後,也不理會蒲美娟這個老闆娘的悉心招呼,反而很好奇地隔著吧台,利用他身高的優勢往下一探,蒲美娟也來不及阻止。

  男人對著楚心雲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楚心雲很想擠出笑容來,可是她不能冒險,她緊緊地躲在蒲美娟的背後,決定問明身份先--"你……你……是誰?"楚心雲嘟著嘴問。

  男人看著楚心雲,啞然失笑。

  他決定作弄她一下,於是反問她:"你希望我是誰?"  "啊!"楚心雲抱頭尖叫:  "你們兄弟倆不要再作弄我了!你們……最好都離得遠遠的!"  

  "我可沒有侵犯你喔。"男人把頭靠得更近一點,打趣地問楚心云:"你也要把我'一起討厭下去'嗎?"楚心雲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覺得心跳就快要停止。那種緊張害怕不是因為恐懼,好像是……好像是……因為心動?

  蒲美娟這個時候還不瞭解狀況。她只能看看楚心雲,再看看這個俊美的男人,一頭霧水。

  男人挺直腰,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丟給蒲美娟一句話:"我要一杯Toquila."然後,他又隔著吧台,彎下腰對楚心雲丟下一句話:  

  "不用躲我。"隨後就自己坐下來。

  蒲美娟不經意地往窗外一瞥,立刻被窗外的景象嚇到了。

  那……那是什麼……黑壓壓的一片……人哪?!

  個個身穿黑色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哪!

  難怪明明是週末,卻沒有一個人敢進來,因為,那一大群擺明是黑社會的人站在門口,誰敢進來啊?!

  "你……"蒲美娟抖著聲音,對著背後的楚心雲,說:"你……你認識這人?他是……幹嘛的?!他……外面……一堆……保鑣。"楚心雲這才站起來,往窗外一看,不得了了,果然是一堆人。

  兩個人又同時把眼光掃到這個男人的身上。

  而他,老神在在地等著他的酒。

  盛中天抬眼看了兩個女孩子一眼,問道:"有什麼不對嗎?"蒲美娟趕緊別過頭去,作勢要去調酒。

  而楚心雲正巧迎接到他的眼神,很難躲掉,又笑不出來。

  不怕不怕,楚心雲在心裡告訴自己。

  男人對楚心雲說:"你還好嗎?"他到底是盛中天?還是盛中鳴?

  "好……"  "我哥……還有找你麻煩嗎?"男人說:"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楚心雲這個時候沒聽到他說的話,反而定定地看著他。

  知道了這個男人不是來找碴,也就放心一點了。

  她慢慢靠近這個男人,讓這個男人的臉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放大,最後,她迎上他的眼睛。

  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所以,他是……

  "盛中天!竹Bing!  鬆了一大口氣。

  "你總算看出來了。"盛中天沒好氣地說。

  他其實並沒有像盛中鳴那麼排斥被誤認,只是對這個女人,他希望能在她的腦海裡面,留下深刻的印記。

  楚心雲瞧了瞧窗外,靈機一動。"外面都是你的人嗎?"  "是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  "讓他們站在門口會不會太可憐了一點呀?"楚心雲說。

  楚心雲並不排斥那些人,因為她對盛中天有一股信任感,當然也就信任他所帶來的那些人,雖然……黑社會還是令人有點怕怕的。

  她會這麼提是因為……這麼一大票人,如果賺得到這些人的酒錢,那麼蒲美娟這個月應該就很好過了。

  盛中天……應該不會白吃自喝吧?

  "你覺得呢?"  

  "我覺得很可憐。你應該讓他們也進來熱鬧熱鬧。"楚心雲對盛中天說出了"你應該"這三個字,對盛中天來說,這可是非常陌生的字眼,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

  "我們這家小PUB從來沒有那麼多人……生意這麼樣好……弋,你喝酒會付錢吧?!"  

  "你說呢?"盛中天反問她。這小女子可是不想活命了,還懷疑他會喝霸王酒嗎?

  楚心雲對盛中天說:"如果你能保證你會付錢,而他們又不會欺負我們這兩個女生,那麼把他們請進來吧,免得巡邏員警看到門口站了一堆黑衣人,反而要進來找麻煩。"於是,盛中天對外面的人便了一個眼色,那一大群黑衣人,立刻魚貫地湧進來。

  看見這麼大的陣仗,蒲美娟嚇得雙腿發軟。

  她拉了拉楚心雲的衣角,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呀?我……我可不想……天亮之後這裡就被……夷為平地了。"  

  "難得有那麼多客人耶!"楚心雲倒是很相信盛中天的為人,一點也不擔心,反而非常地樂觀,"你想想看喔,這一攤下來,你就賺翻了,那你後天要繳給醫院的錢就有了啊!"  

  "我希望我還有命去醫院。"蒲美娟很悲觀,看到黑道,她很難樂觀。"你最好保證我很安全啦!不然我爸沒人照顧,你得幫我照顧。"  

  "安啦,你會活得很好的。"接著下來,蒲美娟真的忙翻了。

  難得有這麼多人,她冰櫃裡面儲藏的酒根本供不應求,還到處打電話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有人可以"火速"送酒來,免得打斷這些凶神惡煞的酒興。

  楚心雲這個時候,捧著盛中天的外套到他的面前,對他說:"這是你的外套吧?還蠻保暖的,現在還給你羅。還有,很謝謝你那一天……恩……'拔槍相助'."盛中天接下了外套,沉默以對。

  這個時候,突然從外套裡面滾出-個小小的,金色的東西。

  它一路滾進了人群裡,引起了騷動。大伙都突然停止作樂,個個彎下腰去撿盛中天掉下來的東西。

  "找到了!"-個人高高地將東西舉起來,送到盛中天和楚心雲的面前來。

  幸運草墜飾。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的!

  楚心雲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它,視線沒有移開過。

  盛中天發現了她的反應,一眼看穿,便問:"這是……你的嗎?"  "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是你掉的吧?"原來那一天晚上走過PUB,差點被惡漢欺負的人,就是楚心雲,難怪,他一直有很奇妙的感覺。"在K2的後巷子。"  

  "啊!"楚心雲這才恍然大悟,她抬起頭來看著盛中天,指著他說:"是你趕走他們的!"盛中天點頭微笑。

  他找到了那天晚上,他遇見的天使。

  "這是誰送給你的紀念品嗎?"盛中天好奇地問。

  "是我媽送的。"楚心雲說:"小時候常常有小朋友要來搶,我不給,他們就欺負我。幸好那個時候有個高年級的大哥哥幫我解圍,不然它早就被搶走了。"楚心雲陷入回憶。

  那張倔強的小臉,她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樣子了。可是她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對她的意義重大。

  盛中天聽著她所說的話,也陷入回憶中。

  在他小時候,是曾經幫個嬌弱的女孩子搶回了一條項煉。

  難怪當他第一眼看見她,看見這條項煉的時候,會有那麼強烈的熟悉感。

  "你小時候是不是長頭髮,綁兩邊,臉上還有雀斑,總是穿著長長的裙子?"盛中天試探地問。

  對於那個身影,他一直無法忘懷。

  這是盛中天第一次有那麼強烈的心情想要保護一個女孩子。

  楚心雲一聽到盛中天的描述,立刻詫異不已地看著他,一直看著,用眼神詢問著盛中天。

  這一刻,他們彷彿有了默契,一個用眼神詢問,一個則是用笑容答覆。

  楚心雲指著盛中天,不敢相信地最後確認一次。"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盛中天點頭。

  原來,他們在這麼這麼早之前就認識了啊!

  楚心雲記起來了,他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也是經常在學校裡打人的。

  他們這一對孿生兄弟,走到哪裡都因為過於暴力而極富盛名。沒有一個老師管得了他們。

  兩個人看著對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如果不是緣分,如何能夠這樣巧合?

  他小時候為她打架,長大了為她解圍;而她巧合地和他的兄弟交往,又巧合地令他們兄弟翻臉……這一切的巧合,怎麼不令他們震撼?!

  "你在學校裡面看到的人是我,在白沙灣看到的人是我,在K2看到的人也是我。"盛中天對楚心雲說:"我是盛中天,幸會。"楚心雲下意識地用雙手搗住了嘴巴,差點興奮地尖叫出來。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她一直在尋找的那個……那個高大偉岸的形象……出現了!就是他……就是他……

  盛中天定定地看著楚心雲,他的心裡想著,原來早在十幾年前,他已經陷入情網,也難怪他從此"不近女色",還幾乎要被以為是Gay,以為他愛的人是戴少平。

  他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趣,而是……他總算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已心有所屬。

  他興味盎然地看著楚心雲,看得入神。

  她眉清目秀,眼神清澈稃像一攤純水,除了更美麗之外,和兒時的神態氣質,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原來這個女孩子,這輩子注定歸他保護的。

  楚心雲被看得臉一陣紅。

  她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午後,那個男孩子為她打跑了來欺負她的人,然後她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小小的心靈滿懷感激。

  在白沙灣的那一個夜晚,她看著他的偉岸背影,滿心嚮往。

  在K2的那一夜,她低著頭快速走過他的身邊,感覺到一種無比親切的熟悉。

  而當她終於和他面對面的那一天,竟然只是誤會一場。他是他,可是她卻不知道他是他。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叫囂聲,另一群人魚貫湧進來,囂張地推開裡面盛中天的人馬,並且動手砸店。

  一群人在酒酣耳熱之際,根本不敵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紛紛面面相覷。

  更何況,他們也料想不到,這些對他們動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幫內弟兄。

  乓當!乓當!滿酒櫃子的酒瓶杯子應聲而落,如果不是盛中天及時把楚心雲壓倒在地,她可能已經被那些跌下來的瓶瓶罐罐給砸到了。

  天啊!這是什麼狀況?

  "楚心雲人在哪裡……"其中一個嘍I羅押著來不及閃人的蒲美娟問道:"把她交出來!"這個時候,盛中天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看著說話的那個人,眼神凌厲。

  "我不記得我們洪堂可以強擄女人、強押女人。"盛中天指著那個人大喝:"你們找死嗎?"  

  "對……對不起,"那人一看到盛中天,臉色立刻從盛氣凌人轉為慘白。"二……二哥。"當那個人還在驚惶當中時,已經被戴少平用槍抵住了頭。"你想找女人,說嘛!洪堂的女人都歸我管,你愛找哪一個告訴我就是了,現在是怎麼樣?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對對……對不起。"有槍指著,那個人更是快要尿褲子了。"戴爺。"  "自己人打自己人?"盛中天對著他說:  "是要造反?還是眼瞎了?"   

  "不……不是……我們……"身為屬下真是可憐,想來他也是出於無奈,洪堂這一山容了兩隻惡虎,多年來表面上大家都各自克制三分,勉勉強強大家都相安無事。

  可是沒有想到,盛中鳴突然抓狂要和盛中天翻臉,他下令:"逮回那個女孩子,就算是盛二哥在也一樣。"當這兩隻惡虎翻臉的時候,他們這些下面的人該何去何從,這實在很難拿捏。

  畢竟,暴躁的盛中鳴,和剛烈的盛中天,他們哪個都惹不起。

  正當此時,戴少平也被人用另一支槍抵住了腦袋。

  藏鏡人終於現身,他是盛中鳴。

  盛中天和盛中鳴四目相對,兩人眼光交鋒著,彷彿在空氣中產生了火花一般。

  "盛中天,我是來找我自己的女人,麻煩你們離開。"盛中鳴對盛中天說。

  "我記得,這個女孩子已經和你分手了,不是嗎?"盛中天眼光瞥向發抖的楚心雲,小心盯住她的安危。

  "我不這麼認為。"盛中鳴說。"我和她,好歹也做過一個月的情侶,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不對。"盛中天坦然地對盛中鳴說:"從你欺負她的那一天起,這個女孩子就不再是屬於你的,她現在……歸我保護了。所以,這不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而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  

  "盛中天!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女孩子和我決裂到底?不顧……"盛中鳴從牙縫裡面擠出這幾個字:"不顧……兄弟之情?"盛中天對盛中鳴說:"我認為我們已經決裂,而且,和這個女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對你已經忍耐夠久了,世界上沒有一個哥哥這樣扯弟弟的後腿。我們洪堂不管做什麼,只要是我出面的事情,你就聯合外人來破壞。白沙灣的生意也差點就這樣搞砸了。如果不是母親生前一再交代,換成了是別人這樣對我,我不會這麼客氣。"  

  "客氣?你別忘了,洪堂的堂主還是我盛中鳴,不是你盛中天。我說的話才是堂規。我現在正式以堂主的身份,驅逐你盛中天離開洪堂。掠奪兄弟的女人,犯江湖大忌!"盛中鳴一說完,站在他前方的親信,立刻應聲對盛中天展開槍射擊。

  正當一陣混亂之際,盛中鳴趁隙抓住了楚心雲的手,大喝:"走!"楚心雲的手死命扳著吧台不肯放,大喊救命。

  盛中天一個回頭,翻身將楚心雲往懷裡一抱,反身擋住了一槍。

  盛中天中彈了。

  戴少平見情況不對,急奔上前來保護他們兩個人。

  而躲在吧台後方的蒲美娟,趕緊領著兩個人逃離現場。

  警方幾乎在同一時間趕到,控制了局面。

  而戴少平隨後也毫髮無傷地離開。

  ******

  "我在電話裡面已經說過了,他沒有回來!"顧嫂自了盛中鳴一眼,開門讓他進來。"這裡是洪堂的招待所,你別讓那些帶刀帶槍的給我進來。還有,你帶這一堆人來這裡是什麼意思?你想在你母親的牌位前殺你弟嗎?"顧嫂憤怒地罵道。

  "不是。"盛中鳴在顧嫂面前,說什麼也得禮讓三分,更何況,這裡是他母親生前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地方,他也沒有打算太造次。"我弟……中彈了,我來開心他一下。"  

  "中彈?"聽到這兩個字,顧嫂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慌,急忙問道:"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呀?他現在人在哪裡?有沒有去就醫?唉呀!不行不行,我換個衣服,我跟你去找人……我……"盛中鳴看見顧嫂那麼驚慌,心有不忍,便搭著她的肩膀安撫她說:"沒事情的,沒事情的,您別出去。我們洪堂的人那麼多,我們一定找得到他,您放心吧。"  

  "不不不,我還是……"  "顧嫂,也許他會回來,您不留在這兒照顧他嗎?"盛中鳴對顧嫂說。

  "……"顧嫂無言。

  "那麼,我先走了。有他的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請你也務必通知我。"  "好…好……"終於送走了盛中鳴之後,顧嫂背貼著大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薑還是老的辣。她這一齣戲,演得也夠傳神了。

  顧嫂把一雙眼睛調往樓上的方向,發出一聲歎息。

  她的死黨季秋雲,要是知道了兩個兒子,終於走到今天這番田地,黃泉之下不知道會有多悲傷。

  一個小時之前,三個人慌慌張張地從後門闖了進來。那個時候,顧嫂正在晾衣服,被盛中天右肩汩汩流出的鮮血給嚇壞了。

  戴少平架著陷人半昏迷狀態中的盛中天,一跛一跛地走上前來,眉頭深鎖。

  "發生什麼事情了?到底……"  "二哥中槍了,大哥要殺他。"戴少平用十個字簡短交代,一直往門裡面走去。

  走在最後面的是楚心雲。

  她紅著眼眶,強忍著悲傷,表情憔悴。

  她的內心感到萬分自責,因為那一顆子彈,分明是衝著她而來的。是他,是他代替她承受了。

  楚心雲一看見顧嫂,再也難抑心中的百感交集,撲上去緊緊抱住顧嫂,說:"是我不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我應該跟他走就沒事情了,大家都沒有事情了,如果這樣子就好了……"顧嫂從這些零零碎碎的言語裡面,也實在聽不出個什麼,可是小女生哭得這樣悲傷,她只好努力地安慰她,拍拍她的背,說:"不是你的錯。沒事的,相信我。顧嫂這一輩子看過的槍傷刀傷可多了,這看一眼我就知道,不會有事情的,乖。"顧嫂把他們一起領到了二樓的房間,也就是盛中天母親過世前待的地方。

  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為了尊重盛中天的母親,洪堂招待所的二樓,除了兩兄弟和戴少平外,是不准任何洪堂的人進入的,多年來,這已經變成洪堂最嚴重的禁令之一。

  二樓的裝潢不同於一樓的金碧輝煌,非常地素潔簡單。所有的傢俱都是簡單的紅檜原木製成,沒有任何雕花蕾絲織品,沒有精緻的擺飾,牆上只有畫和十字架。

  盛中天被安放在白色的床單上,他反覆呻吟著,雙手在空氣中揮著、抓著。

  "不要走……不可以帶她走……"雖然他並沒有說是誰,但是楚心雲的心裡很明白他說的是她,他不要她走。

  她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激動地對著他說:"我在這裡,我沒有走,我就在這裡,會一直在這裡……"顧嫂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一直將盛中天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來看。他的個性既內斂又剛烈,就和她的姊妹一樣,令她特別疼愛。

  "該送醫院的,怎麼到這裡來,有個萬一怎麼辦?"顧嫂憂心忡忡地,把眼光轉向現場唯一還清醒的男人,戴少平。

  "不能去醫院。"戴少平說:"方才大哥已經宣佈要把二哥驅逐出洪堂,現在兄弟那邊的動態不清楚。如果他們決定力挺大哥,那麼去醫院無疑是死路一條。"  

  "可是子彈不能不取出來啊!"  "我知道。"戴少乎說:"我取。"  "你?"顧嫂滿臉地不相信。

  "我可是有經驗的喔。"戴少平為了緩和氣氛,還故作輕鬆地對顧嫂拋了一下媚眼。

  "真的可以嗎?"顧嫂滿臉擔心。

  "當然可以!"戴少平收斂起表情,對顧嫂說:"你們兩個人先出去,喔,對了,我需要刀子和醫藥箱,幫我準備一下。"  

  "好……"好像不好也得好了。

  顧嫂轉身拉起了楚心雲的手,拍拍她的手說:"別擔心,我們先走……不要擔心了。"楚心雲眼巴巴地望著盛中天,又用哀求的眼神看看戴少平,才六神無主地尾隨顧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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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分鐘之後,戴少平親自動刀,準備把盛中天右臂上的子彈取出來。

  他說的有經驗,就是他自己曾經親手取出自己身上的子彈。

  他看著盛中天,灑然一笑,"二哥,你剛才那英雄救美……嘖嘖……戴少平說:"真是令人好生羨慕呀。我多希望哪一天也能為我心愛的女人做這一件事情。"刀子俐落地劃下去,只見盛中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更大的反應。

  連這麼強烈的痛都不能讓他哀號出聲,果然是他敬佩的盛中天。

  出乎意料的是,子彈打得頗深,刀子要割得更深才行。

  "你們兄弟兩個人今天走上這條路,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戴少平自言自語著:"只是我沒有想到,他下手還真是狠。"戴少平深深欽佩自己的刀法,如果不是因為進了黑社會,他大概很適合當一個外科醫生。

  就這樣,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戴少平終於把子彈取出,把傷口縫合。

  他滿臉疲憊地打開房門走出來,不小心"踢"到門邊的楚心雲,差一點絆倒。

  楚心雲抬頭看了看戴少平,揉揉眼睛。

  "你怎麼躲在這裡呀?"  

  "躲?沒有啊,我只是想說在這裡等,萬一有什麼事情,我可以馬上進去幫忙。"楚心雲清醒了,緊張地問戴少平:"怎麼樣?成功嗎?他現在好了嗎?"戴少平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說:"剩下的交給你l羅。我想他要昏好一陣子,,需要人照顧。"  

  "我來照顧他。"楚心雲說完,就立刻轉身進房間裡去了。

  楚心雲走到了盛中天的床前,第一眼就看到戴少平為他包紮的傷口,看起來很整齊,只是面積似乎很大。

  她又看了看盛中天的臉。昏睡中的盛中天還是緊蹙著眉頭,不肯放鬆。

  這個時候,她總算很清楚盛中天的長相了,不會再因為外形,而把他們兄弟倆搞混了。

  從眼神,從表情,就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來。

  盛中天的表情總是這麼地壓抑,而盛中鳴的臉上卻有一股難掩的囂張。

  她努力回想著小時候印象裡的盛中天,那個孤獨而剛烈的身影,這麼多年來,似乎都沒有改變過。

  她看著他,發覺她也許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他了。也許正因為一直在追尋這個身影,所以她不斷地拒絕身邊眾多的追求者,最後選擇了和盛中天神似的盛中鳴交往。

  也沒有想到因為這個錯誤,居然終於把他們兩個人斷斷續續的緣分給接上了。

  即便是受了重傷。盛中天赤裸的胸膛還是非常強烈地上下起伏著,像是有人從他的體內捶打著要出來一樣激烈。

  他俊美的臉像是米開朗基羅精心雕刻出來的雕像,線條那麼地均勻飽滿,散發出帝王般的神氣。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動手摸了他的臉,感覺是那麼地溫熱。

  怎麼看他,都只是像睡著,並不像是昏迷,因為他體內蘊含著強烈的生命力。

  這是楚心雲第一次觸摸男人的臉。當她的手指頭碰到他的臉時,她感覺自己的雙頰發熱。

  而這個時候,昏迷的盛中天嘴裡突然喃喃地念著什麼。

  楚心雲彎下腰去,把耳朵貼近了盛中天的嘴巴,想聽清楚。

  "我……要保……護你……"他額頭上滾出了冷汗,見狀,楚心雲直接用身上的衣服袖子為他拭汗。

  沒有想到盛中天突然一個翻身,把左手一勾,就把楚心雲整個人給攬進了懷裡。

  他整個人就這樣壓上了楚心雲的身體,壓得楚心雲氣都透不過來。

  天啊!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重?真是看不出來。

  楚心雲一慌,更是使不上力氣來推開他。

  怎麼辦?她又不能掐他不能捏他,畢竟,他好歹還是一個重傷的病人哪!

  可是,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就這樣給人家抱著,成何體統呢?不行!她還是得努力從他的懷中"爬"出來。

  經過了兩分鐘的努力,楚心雲終於從盛中天的懷裡掙脫出來了一點點。可是,這個姿勢更尷尬了……

  因為,此刻,盛中天那受傷的右手臂不偏不倚地,正好抵住了她的胸部。

  好了,她現在可真正算是"進退不得"了。

  更可怕的是,盛中天好像在這一刻稍微清醒了一下。

  雖然他沒有睜開眼睛,可是,卻用了非常、非常鎮定的語氣對楚心雲說:"別動,就這樣子吧。"太可怕了!這個色狼!楚心雲被他這句話給嚇到了,一個心慌,蠻力上來,她硬是把盛中天的身體從她的身上撞開。

  砰!

  "啊……"盛中天低哼了一聲,整個人被翻了過去,然後就直直地滾落到床底下去了。

  昏睡中的盛中天因而清醒了八分,"你……幹嘛推我?"  "因為你……"楚心雲一股氣上來,想要抱怨,可是,這麼糗的事情,她怎麼開得了口嘛!

  難道她要對他說"對不起,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手剛好卡在我的胸部上"嗎?這種事情他最好不要記得,不然多尷尬!

  楚心雲滿臉抱歉地看著盛中天,趕緊上前去要攙扶他回到床上。

  不過,以她小小的、瘦弱的力氣,哪裡動得了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盛中天無奈地看著她雖然他也想自己使力,可是就是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楚心雲幫他撐起了半邊身軀,可是一個撐不住,她整個人又被盛中天的身體給壓住了。

  這個時候,好死不死,顧嫂正好開門進來,見狀,老花容也失色。

  "不會吧……哎喲……哎……"顧嫂害羞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乾脆轉身想視而不見。

  "顧嫂!一楚心雲滿臉通紅,忙解釋:"他從床上跌下來了,您快來幫忙啊!"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顧嫂她老人家原本還真以為盛中天這小子,真的精力那麼旺盛,都到這般田地了,居然還能夠辣手摧花?

  ******

  楚心雲待在洪堂的招待所,一待就是三天。

  她忘了該打電話回家跟佬佬還有唐日生說,於是唐日生大發雷霆,也想到楚心雲的失蹤,恐怕和那個姓盛的脫不了關係。

  所以,他查了那天抄下的車牌號碼,終於查出這個車牌號碼的車主就是盛中天。

  警局裡面,唐日生的手下繼續對他報告:"聽說他和堂主盛中鳴翻臉了,現在下落不明,洪堂那邊的人馬,表面上是聽盛中鳴的,可是還不確定他們要挺誰,所以盛中鳴也很緊張著要斬草除根,除去盛中天。"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請盛中鳴來……警民合作羅?"唐日生繼續說:"我想他也需要我們的幫忙的。畢竟,一個幫派裡的眼中釘,當然最好是在我們警方的手上解決,麻煩……會比較少吧。"  

  "那麼,我去聯絡盛中鳴。他出賣盛中天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雖然我們暫時找不到盛中天確切的犯罪證據,可是……我相信盛中鳴有辦法作一個陷阱讓他跳,好讓我們名正言順地逮捕他。"

  ******

  盛中天已經連續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來,楚心雲都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他。

  顧嫂燉了一大堆雞湯補藥,準備等盛中天一起床,就可以立刻進補。

  戴少平則是出面和洪堂的兄弟斡旋,他的目的就是把人統統挖到盛中天這邊來。

  雖然這麼做,違背他和盛中天一貫的原則,可是,當盛中鳴不給盛中天路走時,那麼戴少平覺得,他們也不能就這麼等死。

  這一天,戴少平回來,一聞到廚房傳來的香味,當然也就很不客氣地走進了廚房,打開鍋蓋一探究竟。

  顧嫂笑吟吟地走過來,看見了戴少平,親切招呼。"阿平,你要來一碗嗎?"  

  "真的嗎?"戴少平眉開眼笑,說:"我要來一大碗公。顧嫂,我可是特地不和兄弟去吃喜悅飯店,要來嘗您的手藝的。"  

  "是嗎?"顧嫂動手為他添一碗雞湯,邊說:"你這張嘴巴就是甜,難怪女人都會死在你的手上,和我們家的小中都不一樣。"戴少平聽著,把碗捧在手上,說:"不會啊,他過去也殺死很多女人,只是他都不要。不過現在……"戴少平抬頭望了一下二樓,說:"他總算死在一個女人手上了。真好,我也可以脫離和他是一對的流言了。哈哈哈!"  

  "對了,洪堂的兄弟那邊……"  "喔,"戴少平喝了一口雞湯,說:"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什麼意思嘛?!你說得清楚一點,別讓顧嫂乾著急。"  "我已經和一半的兄弟談過了,沒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堂主可還是大中啊,怎麼會沒有問題?"  

  "是大哥沒有錯啊,可是兄弟也是要生活下去的。大哥不像二哥一樣那麼會賺錢,而且俄羅斯那邊的生意,也只看二哥一個人的,您說,如果是您,您會支持誰呢?"  

  "你這小子……還真聰明。"  "我都是喝顧嫂的雞湯,當然頭好壯壯羅!"

  ******

  樓上的房間裡面一楚心雲經過了三天的X勞,暫時趴在床邊小睡一下。

  溫和的陽光從窗簾透進來,清爽的風從窗外飄進來,這是非常舒服的天氣。

  她睡著了,就睡在他的身邊,沉睡了之後,她開始作夢……

  父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撇下她走的,她一歲就在孤兒院裡面,從有記憶開始,孤兒院裡的小男生,就會趁著大人不注意的時候抓她的辮子,她哇哇大哭,沒有人來救她,也沒有人將她帶離那裡。

  後來總算有個人來帶走她了,給她安穩的生活。

  後來她上學了,小男生看她特別瘦弱,又特愛欺負她。

  佬佬買給她的鉛筆盒、美麗的梳子、母親留給她的幸運草項煉……他們全部都要搶,搶不到就動手打她。

  夢境接著出現那張臉,盛中鳴那張放大的臉。

  他步步逼近,接著他對她伸出了手,說:"我要你!"她嚇得雙手往空中亂揮,想要揮走盛中鳴的手和臉,一邊痛苦尖叫著:"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不料她的反抗卻沒有用,她的手反而被緊緊抓住了。

  "啊!"床邊的她尖叫到飆出眼淚來,額頭邊冒出一顆一顆的汗珠。

  "心雲!你醒醒!"似乎聽到有個聲音在喊她,於是她趕緊求救。

  "救我呀!"  "心雲,你醒醒,誰欺負你了?我在這裡。"  "心雲!"  "哇!"她一聲尖叫,猛然抬起頭醒來。

  而這一抬頭,不偏不倚地,正好撞上了盛中天的下巴。

  盛中天只是嚇了一跳,然後裝作沒什麼事情地看著她。他的雙手,還緊抓著她的肩膀。

  "好痛!"額頭撞上了盛中天的下巴,楚心雲摸摸自己的頭。然後,她看見了盛中天的臉。

  "你醒了?"  "沒有人聽到這種慘叫還能安穩睡覺的,小姐。"盛中天悶悶地說。

  "對不起,我作惡夢了。"  

  "看得出來。"盛中天順手把楚心雲攬進了懷裡,拍拍她的背對她說:"沒事情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這四個簡單的字,像一顆定心丸,種進了她的心裡。

  楚心雲沒有推開他。也不想推開,因為這裡很安全,不需要逃亡、懼怕,或者呼救。

  "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很擔心……"  

  "這一點小傷怎麼傷得了我?"盛中天說:"從我八歲開始,就不把刀啊槍啊的給放在眼裡。"楚心雲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說話,冷靜了下來之後,她才發現,不對,盛中天沒有穿上衣……

  這個擁抱,可說是肌膚之親。

  更糟糕的是,她發現盛中天的下半身,似乎產生了反應…

  怎麼辦?楚心雲滿臉通紅,而且從臉一路觶根子,又紅到脖子,感覺一陣腦充血。

  盛中天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生理反應,這是他沒有辦法控制的。

  喜歡的女孩子就這樣貼在他赤裸裸的胸膛上,他怎麼有辦法控制……這下子尷尬了……

  正當盛中天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楚心雲已經知道怎麼辦了。

  她用力地踩了盛中天的腳,想讓他痛得彈開。

  沒有想到這一腳踩下去,盛中天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更沒有放手。

  他是犀牛皮嗎?這樣刀槍不入?

  "你幹嘛踩我的腳?"他沒好氣地質問。

  "因為你……"這要怎麼開口?要怎麼說才不會尷尬?"因為你……那個……你……那個……"  "勃起?"他直截了當地說出口。

  "啊!"楚心雲搗住耳朵尖叫。"你怎麼可以說出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盛中天順勢抓住楚心雲的手,看著她的臉。

  楚心雲像接收了一道魔法,被定住了。

  就在這一刻,盛中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吻了她的臉頰。

  楚心雲更呆了。

  真是奇妙的感覺,它並不令人討厭,反而……還有那麼一點甜。

  盛中天又接著親吻了她的另一個臉頰,問她:"這樣不好嗎?"楚心雲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沉醉其中。

  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在她的心裡,一直勾住她的心的身影。

  盛中天這一次把雙唇覆上了楚心雲的嘴唇,用舌尖去刺探她的雙唇、她不知所措的舌。

  慢慢地,他單手將楚心雲的雙手拉往他的背後纏住,另一隻手,則移到了她的腰際,扣住。

  他再問一次:"這樣不好嗎?"楚心雲只覺得天旋地轉,無法開口。

  "做我的女人,好嗎?"盛中天溫柔地問。

  他的眼神,像一攤灑滿紅酒的湖水,一旦靠近,就醉了。

  "你不回答,那就是同意了。"盛中天自信地說,他也不打算讓她有回答的機會了。

  他繼續親吻著她的嘴,沒讓她說話。接著,他把雙手從她的腰際移到了胸口下方,再一路慢慢地往上輕揉……

  這一刻,他想要擁有她。

  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終於可以不再擦肩而過,他們終於可以彼此相屬。

  她忍不住輕聲低吟,他就以更熱情的吻回應。

  兩條身影交纏,從午後一路到深夜、到清晨相擁入睡,沒有分開過o

  ******

  隔天早上,當楚心雲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看到盛中天。

  正奇怪著他人去了哪裡,盛中天已經推門面入了。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

  "我想你應該餓了吧。"盛中天對她說:"顧嫂還在睡,我不忍心吵她起床,所以就自己下廚隨便弄一弄。這裡有牛排、義大利面、海鮮粥……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多弄了-些。"  

  "隨便……弄一弄?"楚心雲看著滿桌子的食物,那可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隨便弄一弄的。

  "是啊。"楚心雲從床上跳起來,心情大好,湊近了那一桌子的菜。"哇,好香喔!"  

  "當然啊,"盛中天從背後抱住楚心雲的腰,開起玩笑來了。"我們可以好好地養足體力……然後……"然後就對她搔起癢。

  "喂!喂!"楚心雲滿房間抱頭鼠竄,"不要啦……不要……"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又有傷在身,體力。還是這麼好咧?

  無法想像的怪人。

  最後楚心雲,還是被盛中天給狠狠地抱住。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楚心雲招架不住,趕緊阻止他打鬧下去。"我們吃飯了,吃飯了。"而這個親密的畫面,"不小心"被站在門口的戴少平"目視"了五秒鐘。

  他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因為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盛中天——他居然也能笑,也可以玩得那麼開心?他沒有看錯吧?!

  他還一直以為盛中天是"急凍人",那種冷到谷底,不苟言笑的人種。

  沒有想到,遇上了愛情,他的表現就比較像"正常人"了。

  因為太訝異了,以至於戴少平多呆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

  一直到他呆完了,才幹咳了兩聲,以提醒這一對沒把全世界放進眼裡的戀人。

  "咳咳……"楚心雲和盛中天回頭,一看見戴少平就杵在房間門口,立刻停止繼續嬉戲的瘋狂舉動。

  "你們房間門沒有關,所以……"戴少平解釋。"我是來說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盛中天收斂起表情,問戴少平。

  "在我這三天的奔走之後,洪堂那邊的弟兄已經被我說服了。"戴少平宣佈:"他們決定挺二哥作為洪堂的堂主,沒有異議。"盛中天聽到這個好消息,並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表情。他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對盛中天來說,這是-個必然的結果。

  畢竟,所有的兄弟都知道,自從盛老走了之後,盛中鳴每天飲酒作樂,不太插手管堂裡的生意,是盛中天不斷地向外擴張勢力,洪堂才能有今天的局面。

  所以,雖然他一直屈就老二,但在兄弟的心目中,他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大哥了。

  只是,不顧兄弟之情地將盛中鳴逐出洪堂,難道是他要的結果嗎?

  成為洪堂的堂主,是他所想要的嗎?

  也許這是情勢所逼,他也別無選擇了。

  "那……我哥哥呢?"盛中天問。"他人在哪裡?"  

  "前堂主從昨天下午就下落不明,現在洪堂人心騷動。如果二哥您身體無恙,是否可以在明天一大早,就舉行登基大典,穩住江山?而且,我們在蘇聯的那一條線,雖然被大哥破壞了,可是另一個經營軍火買賣的頭子,卻對我們洪堂有極高的興趣。那是過去紅軍的某個將領,他對我們提出的價錢非常有興趣,並且指名只和二哥交易。"盛中天聽著,眉頭一凝,表情嚴肅。

  隨即,他立刻決定——"明天早上九點半,請各堂口的兄弟到'喜悅飯店'早茶一聚,我盛中天宣佈正式接管洪堂。"  

  "還有,派人追查盛中鳴的下落,"盛中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戴少平說:"務必找到他,以免他……出賣洪堂。"聽到"出賣"這兩個字,楚心雲和戴少平都同時睜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般。

  "他做得出來。"盛中天想感歎,但是壓抑了下去。"為了恨我,他會這麼做,一點都不難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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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2: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洪堂的兄弟最後會倒向盛中天,這是盛中鳴多少料想得到,但是不曾篤定的結果。

  過去他荒奢無度,仗著盛中天拚了命去為洪堂出頭,他也樂得當一個沒事情的堂主,成天拖著一幫兄弟到處尋歡作樂。

  在黑道,他沒有任何一條可以幫兄弟賺錢的線:在白道,他也沒有任何一條可以保住兄弟的警線。

  洪堂兄弟最後決定挺盛中天,那也是現實下必然的發展。

  恐怕盛中天早已料到,所以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跟他搶楚心雲,一點顧忌也沒有。

  他早料到他會贏,而且,他贏了,不是嗎?美人和江山,他都得到了,不是嗎?

  可是,盛中天恐怕想不到,他盛中鳴為了報復,可以雙眼不貶的窩裡反,親手毀掉洪堂吧?

  離開洪堂之前,他拿走了手中大部分的交易帳冊和清單,甚至,所有兄弟的名單。

  他表情冰冷,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惡的笑。

  玉石共焚吧。反正,他們是兄弟,不是嗎?

  他派人四下打探和盛中天有利害糾葛的警官,這麼做,才能確保他手中的犯罪證據,可以發揮到最大的效果。

  最後他找到了唐日生,一直在追白沙灣交易這案子的警官。

  年輕有為,有衝勁,被視為警界未來之光的青年才俊。

  白沙灣的案子轟動全國,如果唐日生能破案的話,那麼……一口氣升局長,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於是盛中鳴請人將這些犯罪證據的副本,送到唐日生的手上,引得唐日生立刻忘記楚心雲失蹤這件事情,整個心念全轉向了擊潰洪堂這個犯罪組織的大功勞上面。

  於是這一頭,警方已經開始佈局。

  而那一頭,盛中鳴還有其他動作。

  在呂世民的私人招待所裡面——衝著過去和呂世民曾有過的一點交情,再加上呂世民對於盛中天向來的妒恨,盛中鳴認為可以從呂世民那裡得到一些幫助。

  一個流亡的黑道老大,不能沒有庇護。

  "你還可以給我什麼?"呂世民抽著雪茄,斜睨著盛中鳴。

  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不論交情,只論利害。

  "我給你洪堂的所有。"盛中鳴手裡拿著洪堂的交易資料,對呂世民說:"這些生意,洪堂以後是沒有機會再作了。洪堂今天的局面,呂老應該很清楚吧?"呂世民一聽到這裡,立刻整個人坐正,用正眼去看盛中鳴。

  他手上所拿著的,可是遍及全世界五大洲,一年數百億甚至上千億的軍火交易嗎?

  他盯著那一個資料夾,眼珠子就快要掉下來了。

  嚥了一下口水,呂世民臉色和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必恭必敬地對盛中鳴說:"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呂老,"盛中鳴猖狂地回答呂世民。"你應該知道,像我這樣失勢的亡命之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顧人情、不顧利害,只顧自己的痛快。走到這一步,我也別無選擇。您說,是吧?"呂老聽了這番話,莞爾一笑。

  一直以來,他喜歡盛中鳴多過於盛中天那麼一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盛中鳴這個人夠直接坦白,也夠肆無忌憚,這一點,很合他的胃口。

  呂世民顯然對於這個交易很有興趣了。"那麼,我應該用什麼代價來購買洪堂的所有?"  "一個美人。"盛中鳴說。

  是的,他要盛中天先失掉美人,再失掉江山。這片江山他盛中鳴也許無望再有,可是這個美人,他卻一定要擁有。

  "呵……呵呵……"呂世民大笑。

  他笑是因為,上一次是為了朱青,這一次是為了楚心雲。這兩個孿生兄弟雖然出了名的不和,可是兩個人為了美人所付出的代價,卻都是不計的。

  "成交!"呂世民對盛中鳴伸出了合作之手。

  ******

  七月四日這一天,洪堂在喜悅飯店的早茶聚會,吸引了黑白兩道的關注。

  警車從早上六點,就開始在喜悅飯店四周的重要幹道部署。他們接獲線報,盛中天即將在這一天宣佈接掌洪堂,並且驅逐叛徒盛中鳴。

  警方推測可能會有衝突發生,於是提早佈局,佈局的人正是唐日生。

  一大早,許多遊覽車就載著洪堂各地堂口的堂主來到了這裡,眾人皆表情嚴肅,不敢隨意交頭接耳。

  對他們來說,要推翻盛中鳴並沒有很合理的理由,也談不上有什麼江湖道義。

  今天,只是這一對兄弟翻臉,他們勢必要作出一個選擇,而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們選擇了盛中天。

  出師名不正,所以大家也就很少交談,甚至噤口不言。

  這一點,盛中天已經料想到了,他也知道,為了讓這個登基大典更為名正言順,就要有所準備o  

  "今天,非常歡迎各位兄弟,前來參加洪堂堂主登基的見證典禮。"盛中天眼神凌厲地看著所有人,說:"我知道大家的心裡都有疑惑,為什麼突然沒預警地換堂主,也許各位都認為太突然了。"聽到這裡,大家莫不交頭接耳,也對盛中天明白說出他們心中疑慮感到很好奇。

  莫非他有什麼更合理的理由,才撤換堂主自行登基嗎?

  盛中天看著他們,說:"這幾年來,我盛中天為各位賺了多少錢,各位是知道的。遺憾的是,我們原本可以創造更大的利潤,例如……德國軍火那一塊。"一聽到德國軍火那一塊,每個堂口的負責人,莫不瞪大眼睛盯住盛中天。

  如果,一條蘇聯的軍火線就可以為他們賺進這麼大筆數字的金錢,那麼德國的軍火,更是有算不完的利益!

  只是"原本"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後來沒有了?

  "很遺憾,盛中鳴為了自己對我的成見,不惜設法斷我鋪好的線,"盛中天寒著臉質問全場:"你們說,這樣為了私人成見,斷了所有兄弟生路的人,有沒有資格續任洪堂的堂主?有沒有?!"大伙聽見了,莫不氣憤,莫不痛斥。

  盛中天眼見自己的計策奏效,繼續說:"那麼,在場還有誰認為我盛中天,今天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的?站出來說,我給你一個理由、-個交代。"大伙面面相覷,沒有人站出來。

  這時,有一個人站出來,首先說明大家的心聲:"我們願意擁護新堂主。"  "我們願意擁護新堂主!"大伙隨之跟著齊喊。

  唐日生眼看著這個場面,被盛中天那股傲視群雄的氣勢給懾服了。他看呆了。

  有些人恐怕就是天生的領導者,而盛中天就是這種人。

  另一個看呆的人,是躲在會堂背後的楚心雲。

  這是她的男人沒有錯。

  從沒有清晰記憶的過去,到相處不過幾天的現在,她始終很確定,這個背影,這樣的氣勢,就是。

  "他很吊吧?"戴少平站在楚心雲的背後說。

  "啊?"猛一抬頭,發現戴少平,楚心雲感覺一陣瞼紅。

  "這傢伙早該這麼做的,他一直是很稱職的堂主。"戴少平說。"如果不是他的母親交代,要和大哥和平友愛,敬讓三分,恐怕不待這件事情發生,他就會這麼做了。"  

  "那……那現在呢?盛中鳴會怎麼做?他會報復嗎?"楚心雲惶惶不安地問戴少平。"他會嗎?"  

  "他當然會。"戴少平看著楚心雲,對她說:"就算是你沒有出現,他們兄弟這種表面和平,私底下波濤洶湧的局面,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因為,這幾年,確實都是盛中天一個人在維持洪堂的生意。而盛中鳴,一直自暴自棄地混在酒精和女人堆裡面。大家都看在眼裡,也心知肚明,誰才有資格接掌洪堂,只是不說而已。

  "原來如此啊……"此刻,楚心雲總算明白,為什麼盛中鳴會為了她錯認了人,而性情大變。

  楚心雲的眼光一直盯著盛中天,突然,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了唐日生。她趕緊躲起來。

  戴少平也看到了。

  他冷哼了一聲,頗諷刺地說:"這位唐警官可真是勤奮哪!他已經緊盯了洪堂將近一年,這麼有耐心……高階警官的位置果然誘人,想必是名利雙收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呀?他是來找她的嗎?還是單純來找盛中天的?要是被他看見她在這裡,肯定會二話不說被逮回去的。

  不行,她得趕快溜走……不不不,她應該要留下來阻止他,如果,如果他是來找盛中天麻煩的話怎麼辦?

  "你怎麼了?"戴少平轉過頭來問她:"莫非你和唐警官也有過節?喔,你該不會做過什麼壞事、犯過什麼罪,落到他手上去了吧?"他半開玩笑地說著。

  "哪有!"楚心雲嘟著嘴反駁,"我才沒有!"  "那你幹什麼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呢?"  

  "因為……因為……"反正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是我哥哥啦!"  "啊?"  

  "他要是知道了我和盛中天,他陞官的頭號敵人混在一起,一定會氣死的……而且,他會更緊盯著洪堂。"  

  "他喜歡你,是吧?能讓一個男人這麼拚命的,恐怕就是愛情了。"楚心雲沒有想到,戴少平這樣輕易地就明白了整個狀況。當他說出唐日生應該是喜歡她的時候,她只覺得很窘,滿臉通紅。

  她只淡淡地解釋道:"我們……一直都是兄妹,沒有別的。"  

  "可他不這麼想……"戴少平笑著說:"感情這種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而且通常你認為的,都不是對方所認為的。不過,畢竟他是你的親人,你消失了這麼多天不見人影,總應該去報個平安,免得他還以為我們洪堂把你給擄走了呢!"楚心雲也覺得戴少平所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便決定好好地對唐日生交代她的行蹤,也算是對佬佬有所交代。

  就這樣,楚心雲離開了戴少平的視線,獨自繞過重重人群走向唐日生。

  雖然唐日生心裡早猜到幾分,楚心雲必然是給這姓盛的帶去洪堂了,可是,當他看見楚心雲真的出現的時候,還是難免吃驚又憤怒。

  那個為非作歹的傢伙到底哪一點好?他到底有什麼資格擄獲她的芳心?他不相信自己比他差!

  唐日生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對她說:"是不是盛中天強行把你擄來的?告訴我,我立刻逮捕他!"  

  "不是!你放手!"楚心雲皺著眉頭說:"沒有人把我擄來,也沒有人需要被逮捕。"  

  "你胡說!你不可能、你不可能……"唐日生對於自己的猜測不敢說出口,因為,他害怕他的猜測是事實。從那天盛中天送她回家,他就已經感覺到,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了。

  一件他最害怕的事情。

  "我愛上他了。"楚心雲在慌亂之中說出了這句話。

  "你瘋了是嗎?你知不知道他做過多少壞事?!他在這麼混亂的圈子裡長大,他的心裡能有幾分真誠?你怎麼可以相信他?他不可能對你真誠的!"  

  "哥,我知道你是怎麼看他的,可是,我不是這麼看他。"  

  "心雲,這種人我看得太多了,他們也許表面上看起來很有一套,他很講情義,可是到頭來,都證明了他們只是自私又任性的人,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所以,你立刻跟我回去。就算你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要以哥哥的立場,來阻止你犯下這個可怕的錯誤。"說著,唐日生就反手拉著楚心雲往門口走去。

  "就算我回去了,我也不會離開他的。這樣是沒有用的!你放開我,讓我自己作決定好嗎?"啪的一聲,唐日生的掌印,就這麼火紅地烙印在楚心雲的臉頰上面。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佬佬有多傷心?她一直問你怎麼都沒有回家,我只能欺騙她說,你跟蒲美娟去旅行了。你真的忍心繼續欺騙她下去嗎?或者,就忍心這樣離開我們?"楚心雲低著頭,眼眶噙著淚水。想起了佬佬,她就於心不忍。

  她沉著聲音對唐日生說:"我相信佬佬會支持我的決定。我也不是不跟你回去,我只是不要你阻礙我作的決定。"  

  "我是不可能支持你的。"唐日生堅定地對她說:"這和我殲滅洪堂的決心一樣。"  

  "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打人,還打女人。"盛中天沉著臉對唐日生說:"唐警官,你不會覺得這太過分了嗎?"不知道何時,盛中天已經走到了楚心雲的身後。

  說完,盛中天一把將楚心雲拉到身後去,擋在她的前方,和唐日生對峙著。

  "她是我的妹妹。"唐日生義正辭嚴地說明自己的立場:"我不同意她和黑道的人來往,更不要說是交往。她這樣單純天真,我請你就放過她吧。"  

  "放過?"盛中天對這個字眼顯然很有意見。"你是說'放過'嗎?問題是,我們是兩情相悅在一起,我對待她也是真心誠意,所以你說'放過'這兩個字,我聽不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角度來看待我們的關係。"  

  "盛中天,你自己知道你在什麼樣的環境,做著什麼樣的事情,你難道真的以為,你可以把這樣一個純真的女孩子,拉到你的世界裡生活嗎?不可能的。"  

  "我會用我的方式照顧她。"盛中天平靜地對唐日生說。

  儘管唐日生字字不饒人,可是衝著他是心雲的親人,盛中天並不打算用敵對的態度對他。

  而且,盛中天也知道,唐日生這天的到來,就是要找洪堂的碴,而他,是不可能輕易被激怒的。

  "你是不肯放人嗎?"唐日生此時此刻,已經被護火燒到難以控制。

  現在的他,恨不得將盛中天千刀萬剮,以消他被奪愛的憤怒。

  於是唐日生猛然地掏出警用配槍,對上盛中天的腦袋。

  "哥!"楚心雲看到這個情況,嚇得目瞪口呆。

  但盛中天按住她,示意她不要站出來。

  "如果你認為,我深深地愛著你也深愛的人有罪,那麼你大可以開槍;如果你開槍,是因為我是洪堂的堂主,那麼請你完完全全搜集好我們洪堂的犯罪證據,取得檢方的同意,再來進行搜捕的動作。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唐警官。"唐日生舉著槍的手顫抖著o聽見了這一番話,被看穿了心思,他無話可反駁。

  如果,他的情敵已經完全得到楚心雲的心,那麼他的憤怒,無非是讓自己更難看。

  他不想這樣。所以,唐日生收起了配槍。

  盛中天見到唐日生放下了槍,接著對他說:"我們今天的單方交接儀式已經完成了,相信唐警官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我們的會員並沒有做出令警方頭痛的事情來吧?"  

  "……"  

  "那麼唐警官,您今天也算跟著辛苦了,如果我們沒有讓您煩惱的地方,您可以先行離去,或者留下來接受我們的招待。"聞言,唐日生眼巴巴地看著楚心雲,好像他離去不離去的原因不在洪堂,是在於楚心雲。

  在盛中鳴手上的資料都交出來之前,在還不能正面和盛中天宣戰之前,唐日生沒有更好的選擇,他不能為了楚心雲,而一時激動對盛中天開槍,壞了他的陞遷之路。

  盛中天很清楚唐日生心裡頭的掙扎、不甘願。

  他對唐日生說:"晚點我會帶著心雲回去拜會佬佬。我想,直接從這裡強行帶走一個女孩子,對我們雙方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吧?更何況,你是官,做什麼事情都得師出有名。心雲她都不願意被強迫帶走了,你這樣做,豈不是自己犯法?"唐日生聽完這番話,氣憤得拂袖轉頭就走。

  看見唐日生走了,楚心雲才大鬆一口氣。

  "你的臉……沒事情吧?"盛中天轉頭看了看楚心雲說。"如果他不是你的哥哥,他是沒有機會離開這裡了。"楚心雲只覺得臉頰熱熱的,方纔的場面太過緊張,以至於她差點忘記自己臉上的疼痛。

  唐日生還不曾這樣動手打過她,這是第一次。

  他曾經說過,洪堂是他目前最主要的目標,沒有想到,她竟然跟了洪堂的堂主,他會有這種情緒反應,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痛。"楚心雲回答說。

  "真的不痛嗎?"盛中天說著,很迅速地貼上前去,親吻了她的左臉頰。

  "不痛……"楚心雲紅著臉,心跳加速。

  "真的不痛嗎?"盛中天說著,又親吻了她的右臉頰。

  沒有想到盛中天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做的楚心雲,整張臉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她感覺到天旋地轉,簡直就要暈過去了。

  "他一定跟你說,我做了不少壞事吧?"盛中天溫柔地問。

  "……"  

  "這是我的生活,我的世界。如果能有選擇,我寧願不是這樣的。只是,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困難。洪堂的弟兄們個個都身無長技,如果我立刻退出,他們的妻女生活都會出問題。所以,我要開始著手進行組織改組的工作,慢慢地將這個組織改頭換面,做正當的生意。是你給了我這樣的動力。我要你無憂無慮的,而不是跟著我每天在槍口下惶惶不安。"楚心雲從來也沒有想過,她希望盛中天的世界能有什麼改變,也不曾期望過。她只是覺得,她愛上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和他的背景環境都沒有關係,她也不在意日後跟著他的生活是什麼。

  但是此時此刻,她看著柔情的他,聽著他口中所要為她建立的天堂,感動得熱淚盈眶。

  盛中天繼續說:"我的母親是為我而死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厭煩了與刀槍為伍的日子。只是,我不知道我為何要離開,有什麼非要我離開不可的理由。直到我終於找到了你。我想,為了我所愛的人建築一個風平浪靜的城堡,就是我必須離開刀槍日子的理由。直到現在,我才有勇氣,把我所矛盾掙扎的煩惱都拋在腦後,只一心一意地想要保護你,給你幸福的日子。"楚心雲終於感動得再也不能自制,她用力地撲上前去抱緊盛中天。

  "我沒有想到……不敢期望你竟然慮意……"  

  "給自己的女人幸福,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驕傲。這是我應該做的。"即使身處熱熱鬧鬧的會場裡面,這兩個人此時此刻,似乎也不在意旁人的存在了,因為他們正在悄悄地完成一個交換幸福的儀式。

  "咳……"戴少平遠遠地走來,乾咳了兩聲,以提醒這兩個人"節制".盛中天和楚心雲同時抬起眼看戴少平,楚心雲頗不好意思地從盛中天的身上離開。

  "二哥……喔,不,堂主。呂老帶人來了,說是要親自向你恭賀。現在人在會議廳。"  "嗯。我馬上過去。心雲……"  

  "我去一下洗手問,等會再去找你。"楚心雲說完,就掉頭溜開了。

  她的臉已經滾燙得像發燒一樣。對她來說,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親熱,實在太難為情了。

  當她從化妝室走出來的時候,猛然地看見盛中天站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識地笑著往前走去,卻在腳步邁開幾步之後,戛然停住。

  那個人面無表情,周圍泛滿了冰冷的氛圍。

  不對!

  直到那個人說出了第一句話,楚心雲更是驚恐地睜大了一雙眼睛。

  他對她說:"好久不見了。"楚心雲想要尖叫,可是那個人卻很機警地,立刻摀住了她的嘴巴,將她推進了一旁的一個小房間裡面。

  他是盛中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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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3 00:03: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典禮完成,酒席開始,每個人都開始追餐,談天。

  呂老說要來恭賀,盛中天預料應該也只是說幾句場面話。

  奇怪的是,呂老卻硬是拖著盛中天和戴少平多喝了兩杯,並且還招來了許多道上的堂主,就這麼樣的纏了兩人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

  "呂老,夠了……夠了……"戴少平和盛中天一樣覺得不大對勁,但是表面上又不好直接拒絕,於是開始委婉推托。"國堂的堂主已經來了,我們不能不先行告退。"呂世民還想多說什麼,卻再也找不出理由或者借口。而且,盛中天和戴少平也不給他機會多說兩句話。

  情面已經做到這裡,沒有什麼不合情理的。

  當盛中天和戴少平一離開呂世民那桌,就立刻分頭四下去尋找楚心雲,但是到處都找不到人。

  她怎麼不見了?

  不是叫她不可以亂跑的嗎?今天這個場面,來往的人有多少?有多複雜?他已經對她說明白了,而且,他還囑咐了所有的弟兄,要看住她的人。

  現在怪了,怎麼到處都不見人影?

  找了十五分鐘之後,盛中天有點心急了,他開始隨手抓住人就問:"有沒有看見我的心雲?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女孩?"問了十幾個人都說沒有見到,最後,他又回到原點和戴少平會合。

  他一把抓住戴少平的肩膀,劈頭就問:"心雲呢?你看見她了沒有?"戴少平皺著眉頭搖頭,對盛中天說:"我問過堂裡的人,他們都只看見她走進女用化妝室,可是卻沒有人看見她走出來。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  

  "今天有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她,怎麼可能沒有盯好,讓她這樣憑空消失了?而且,她是一定會來找我的。這個地方,她除了你和我,也沒有認識什麼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是被人帶走了。"  

  "可是今天戒備這麼森嚴,有誰可能進得來又帶得走楚心雲呢?不可能的。全堂的兄弟都在盯著看,誰能辦到?除非我或者你,沒有人可以從這裡把她帶離開的。"  

  "應該是有人辦得到……"盛中天蹙著眉頭,想著他最不願意想到的結果。"是有這樣能耐的人。"  "你的意思是……"戴少平這個時候也想到了。

  盛中天緊接著說:"一個看起來……像我的人,就可以沒有阻礙地把她從這裡帶走。"果不其然,守門口的人說,十五分鐘之前,他們看見盛中天"親自"抱了昏沉沉的楚心雲離開。

  下面的人這個時候,也跑來對盛中天報告。

  "呂老已經離開了。他交代我們要跟堂主說,如果堂主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到他的招待所去找他。他特別叮嚀,要馬上告訴你。"  

  "這是陰謀"戴少平聽完了,立刻對盛中天說:"很明顯地,前堂主和呂老接頭了,而且利用楚心雲當餌,要把我們騙到呂老的招待所去。他們一定暗中設下了陷阱。堂主,我們不能不防。"盛中天聽著戴少平的話,沉思了幾秒鐘,說:"去是一定要去,防也是一定要防。"

  ******

  是呂世民偕同盛中鳴擄走了楚心雲沒有錯,這是作為呂世民拿到盛中鳴手中交易清單的代價。

  不過,盛中鳴心裡的打算並沒有那麼單純,他要的是,呂世民和盛中天同歸於盡。

  因為,盛中鳴也暗中通知了唐日生,告訴他呂世民的招待所,將有一筆重要的毒品交易,而且是洪堂和呂世民雙方的交易,警方可以前來一網打盡。

  盛中鳴將毒品藏在呂世民招待所的大廳裡面,在後堂的房間裡等著看好戲。

  他心裡盤算著,只要這一天一過完,那麼不管是洪堂,還是楚心雲,都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了。另外,還加上呂世民的組織。

  他不是一個野心太大的人,這只不過是情勢所趨而已。

  他從前只是一個想要逍遙過日子的人,可是現在,他認為只有先掌握住絕對的權利,才有可能擁有消遙的日子。

  多虧了楚心雲出現,觸動了他們兄弟之間的地雷,他才可以師出有名地這樣和自己的兄弟反目,並且奪走他的一切。

  盛中鳴輕撫著楚心雲的長髮,充滿柔情。

  她就這樣躺在床上,看起來多麼像一個可愛的金色洋娃娃。

  她是一定要屬於他的。

  失去了洪堂不算什麼,失去了弟弟也不算什麼,對盛中鳴來說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他贏得了這個,他和弟弟同時都愛上的女人。

  他和盛中天之間多年來的恩仇,總算可以一次解決了。

  慢慢地,楚心雲終於睜開雙眼,看見那張臉。

  "你……"她原本想要開心地笑出來,可是當迎視到那表情的時候,她原本要綻放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你……是誰?"會這麼問並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他很像……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安靜,可是……圍繞在他周圍的氛圍,卻是詭異的。

  他的眼神說明了許多心思和計謀,那不像盛中天。

  盛中鳴二見到她這樣的反應,心情複雜。

  他原本該開心,她終於不再將兩個人搞混,可是他此時卻為此受傷。

  因為,楚心雲不再將兩個人弄錯的原因,是因為,她已經牢牢記住了盛中天,深深地在心裡刻下了盛中天,而不是為了其他的理由。

  盛中鳴沒有回應她,楚心雲更確定了,從床上跳起來,跳到牆邊去。"你……是……盛中鳴。"  

  "你有必要這麼排斥我嗎?"盛中鳴的話裡帶著憤怒。"我們好歹曾經做過情人,你忘記了嗎?"  

  "我沒有忘記,可是我更記得,你那一天對我做的瘋狂舉動!"  "那是因為我愛你,我不能接受你和盛中天……"  

  "你怎麼可以以為那是愛?那是傷害!你不懂嗎?愛是這樣的嗎?"楚心雲說完,就著急地飛奔到門口,而盛中鳴也很迅速地擋在門前阻止了她。

  "這裡是哪裡呀?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地方?!為什麼?"  

  "為什麼?"盛中鳴對她說:"在這裡看一場好戲,然後,你和我,我們兩個人,遠走高飛。我回不去了,我也不讓你回去了。"  

  "你說什麼?"楚心雲聽到這番話,急得想哭。"我要回去!讓我回去!"這個時候,呂世民的招待所的前堂也開始起了騷動——洪堂帶了大隊人馬前來踢館,而呂世民老早就在廳堂,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們。

  看見來人,呂世民站起身來,上前向盛中天打躬作揖。

  "盛堂主!哎呀!今天不是你接掌洪堂的大喜之日嗎?怎麼好勞駕你撥兒到我們這偏僻的小地方來呢?真是失敬失敬!"  

  "不必廢話!"盛中天對這只黃鼠狼沒有耐心。"你為什麼要帶走我的女人?!她人在哪裡?"  

  "你說的是哪位?我們的人今天可是一整天都閒著手、忙著向堂主你道喜去,沒有去動過任何人呢!你是聽錯了吧?"戴少平站出來對呂世民說:"呂老……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是早料到我們會對您有所求嗎?您不是交代了,我們可能需要您的幫助嗎?所以,我們現在就登門拜訪,請您幫個忙,把人交出來吧。或者是,您也需要我們幫忙,才肯回饋呀?"  

  "哈……呵呵呵!沒有想到戴爺這麼惦記我所說的話呀!"呂世民笑著說:"是啊,是啊!我是有這麼說過,不過,恐怕不是為了別的,而是這位警官有事情想要請教各位。"呂世民話-說完,唐日生和一票埋伏已久的警察,就從各個地方舉槍出現,指著盛中天帶來的人。

  盛中天沒有料到呂世民居然來這一招,壓根兒沒有心理準備。

  不過,他沒有面露慌張,反而更冷靜。

  "唐警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接獲線報,聽說這裡有大毒梟來交易,所以來向你討教一下。"盛中天話都還來不及說,背後就已經有個小嘍囉,被揪了出來那個抓人的小警員的手上,高舉著一大袋白粉。

  盛中天和戴少平同時看傻了眼。

  他們洪堂從來沒有做過毒品生意,這是道上都很明白的事情。為什麼會有毒品從他們的人身上被搜出來?這是不可能的。

  同時,呂世民同樣地滿臉驚慌。

  盛中鳴將毒品藏在他的地方,不就擺明也要他和盛中天同歸於盡嗎?

  原本盛中鳴告訴他的計劃是,引盛中天攜械前來,讓唐日生當場將盛中天逮捕到案,再利用他被羈押的時間,搜集洪堂的犯罪證據。

  沒有想到,盛中鳴居然直接製造了一個犯罪證據,要讓他和盛中天同時吃不完兜著走。

  盛中鳴,你太狠毒了!呂世民在心裡暗罵。

  "呂世民,是你栽的贓?"盛中天冷眼一瞪。

  "盛中天,你沒有什麼好說了吧?!"唐日生對於這人贓俱獲的結果,可是非常地滿意。

  "這不是我們洪堂的東西。"  "是不是,到警察局作筆錄的時候再說。

  "現在?"盛中天回答:"很抱歉,我沒有時間。我和呂老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我不跟你們回去。"  

  "你可真是囂張,盛中天!"唐日生二話不說下令:"圍剿。"

  ******

  前堂發出了槍擊的打鬥聲,傳到了後堂的楚心雲耳裡。

  "那是什麼聲音?是不是盛中天來了?"  "你哥哥也來了。"盛中鳴點了一根菸,對楚心雲全盤托出,料她也無力回天。"他們正在相殘。"  

  "什麼?!"  

  "遲早有這麼一天,我只是想辦法讓這件事情提早發生而已。你要知道,正邪不兩立呀!"楚心雲急得又想闖出去。"我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你讓我出去!"  

  "等到傷亡得差不多了,我自然放你出去,我會帶著你出去。"還能等嗎?

  楚心雲兩隻眼睛直視著盛中鳴,"你讓不讓我出去?!"盛中鳴別過頭去不甩她。

  楚心雲把牙一咬,趁他不注意,抬起腳對準盛中鳴的重要部位踢下去,疼得盛中鳴頓時彎下腰,而楚心雲也順勢推開了他,她拉開門,便沒命地往前奔跑。

  不可以出事情!盛中天和唐日生,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情人,兩個都不可以出事情!

  唐日生和盛中天兩方的人馬和火力勢均力敵,戰火從呂世民的招待所戰場,一路延伸到了、海岸線……

  火光槍聲連連,驚動了招待所所在的小小漁村。

  電視台和警方的支援人力,在接獲通知後,紛紛趕往北海岸。

  楚心雲遠遠看見了那一場混戰,那些可怕的槍火,讓她嚇得慘白了臉,而盛中鳴也緊追在後。楚心雲一轉身就看見了他。

  "不要去!太危險了!"盛中鳴在她的身後喊著。

  盛中鳴想要毀滅所有的人,可是並不包括楚心雲在內。他憂心忡忡地瞅緊她的身影,沒命地追趕。

  楚心雲看看盛中鳴,又看看盛中天和唐日生,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心出面阻止這場槍戰。

  一個是疼她的哥哥,一個是愛她的情人,她不能坐視不管。

  她緊盯著唐日生的方向奔去。

  "哥!住手!"這個時候,唐日生的心裡多麼希望利用這場混戰,一口氣除掉阻礙他陞官和戀情的盛中天,他殺紅了眼,壓根兒聽木見任何聲音在呼喊他。

  沒有料到,就在他已經將槍瞄準好盛中天的時候,一抹嬌小的身影突然衝出來,張開雙臂擋在前方。

  子彈無法收回,就這麼直闖過去。

  盛中鳴就快要抓住楚心雲了,他遠遠看著唐日生扣下扳機,想也沒有多想,一躍上前,抱住了楚心雲。

  子彈最後打中了盛中鳴,而兩個人也就這麼雙雙落海。

  "心雲!"盛中天沒有多猶豫一秒鐘,就直直往兩個人落海的地方跳下去。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洪堂的人忙著救人,唐日生的人則忙著趁亂贏取先機,同時制伏了洪堂和呂世民的人馬。

  基本上,在臨行以前,唐日生就已經交代過,這一次任務就是要消滅洪堂的勢力,盛中天的死活,不需要理會。

  唐日生眼巴巴地看著三個人一起落到海中,其中一個還是他所深愛的女人,頓時問,唐日生像失了魂一樣,沒有反應。

  即使背後的屬下不只一次地跑來對他說好消息,向他恭賀。

  "我們已經控制住局面了。"  "另一條布線已經將洪堂的總部清除了。"  "唐局長,恭喜你。"  

  "唐局長,媒體希望你能對著鏡頭說句話。他們希望你說說,對於這次立下大功的感想。"  

  "唐局長,媒體要您的基本資料。"整整半個小時,沒有人可以令唐日生回神。

  他望著大海,不禁想問自己,這世界上他的最愛,究竟是什麼?

  這一刻他看起來好像站在世界的頂端,成為全國同時殲滅兩大黑幫勢力的英雄,可是,他笑不出來。

  ******

  唐日生在一夕之間官位三級跳。

  至於落海的盛中天、盛中鳴和楚心雲,則是下落不明,失去了消息。

  警方不但救不到活人,也找不到屍體。

  而更令唐日生頭疼的是,戴少平也跟著失蹤了。

  擁有洪堂"腦袋"之稱的戴少平一旦失蹤,那後果可不是唐日生可以想像的。

  以戴少平在洪堂的資歷和實力,要再集結一個洪堂,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唐日生的擔憂並不是毫無根據,而且事實上,事情就是這麼地發展著。並且,發展得超乎他所能掌控的範圍了——新的洪堂再度被組織起來了。

  短短幾個月之內,洪堂正式成為跨國性的黑道組織,不但將所有國內的黑幫勢力,集結成為更強大的集團,並且開始涉足到各種國內的企業經營,還悄悄地把手伸進了政治圈子。

  這麼一來,不要說是唐日生了,就連國內的執政黨提到了洪堂,也都視為燙手山芋,碰都不敢碰。

  警方推測,在背後進行一切運作的人,就是消聲匿跡三個月之後,重現江湖的戴少平。

  雖然戴少平並不以洪堂的堂主自居,但是所有洪堂的大小事情,幾乎都是由戴少平出面,就連洪堂的人,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新堂主,究竟是何方神聖,何以能把洪堂帶領到這番局面?

  六個月之後,戴少平廣發請帖給黑白兩道,宣佈盛世集團成立,正式將洪堂組織企業化漂白。

  盛大的慶典,連政府官員都要賣上幾分面子,紛紛前往觀禮。

  唐日生身為高階警官,自然要前往保護這些政要。

  成立大典選在喜悅飯店,所有來賓都在會場上交頭接耳,好奇地討論著,究竟誰是將洪堂企業化經營之後的總裁。

  那個將洪堂轉化成盛世集團的首領,到底是何方神聖?

  而答案,很快地就要揭曉了。

  在戴少平簡單地宣佈一些行政事務之後,會場的焦點立刻集中在即將露面的總裁身上。

  他的出現,像一道光芒,集中了所有人的眼光。

  他依然是這麼地高大偉岸,眼神射出炯炯的火光。

  "各位,久違了。"沒有錯,他就是盛中天。

  在他落海之後,和楚心雲雙雙被東岸的漁民救起,隨後便和戴少平聯絡上,一步一步在暗地,進行重整擴張及漂白洪堂的計劃。

  如今他已經成功了。

  全場響起如雷的掌聲。

  "從今天開始,我們的組織正式企業化經營,我們所要賺的錢,所要經營的事業,都要以合法的方法來進行。從此以後,我們不但不需要和警方對立,還要建立互相幫助的關係。大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我們不再是黑暗裡的黑道,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企業組織。"聞言,眾人一陣興奮地起哄。

  戴少平兩手交疊在胸前,斜睇了唐日生一眼,瀟灑且得意地笑了開懷。

  唐日生的臉則一陣青一陣白。

  "除此之外,我還要宣佈一件事情。"盛中天說完,就體貼地轉身去將台下的女子牽到台上來。

  她是楚心雲。

  "下個月,我即將和這位美麗的女孩子結婚。這是我盛中天這輩子誓言要保護的女孩子,也是我們盛世集團的女主人。"嬌羞溫婉的楚心雲依偎在盛中天的身邊,像一朵清晨甦醒過來的花。

  她是幸福的天使。

  也是閻王的情人。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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