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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孫紹鑫離開後的第十天,過了晌午,阮齡娥一群人依舊是生意好到得提早收攤,更在街上不少人的眼紅下,大搖大擺的推著車子慢慢走回飯館。
一進飯館,對味道特別敏感的阮齡娥忍不住退了幾步,忽地眉頭一皺,快速往後院跑去,見水井邊濕漉漉的,一邊打水的桶子還可見一點血跡,心下一凜,急忙加快腳步往孫紹鑫房中而去。
店小二和阮齡年不明所以,匆匆把東西給放了、門給關了,跟在阮齡娥身後一路跑著,直到跟到她跑到孫紹鑫房前,見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兩人不禁困惑起來。
“少爺好像還沒回來吧,怎麼阮姑娘今兒個一回來就往裏頭沖?”
阮齡年也是一臉茫然,但他對姊姊有堅定不移的信任感,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一進房裏,阮齡娥就知道濃厚的血腥味是怎麼來的,那個已經離家十日的孫紹鑫正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上半身的衣衫濕了,有些地方還滴著水,隻是那些水漬都是帶著血色的淡紅。
就算他穿著一身黑衣,她也看得出來,他腳上有個深長的口子,背上也有一道,這是兩個比較大的傷口,身上其他地方則有一些較不明顯的小傷,隻是那衣服被割得破爛,想要確認到底哪裏有傷沒傷有很大難度。
隻是這些阮齡娥現下都顧不得了,她隻覺得雙腿都快軟得無法走動,臉色蒼白,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似乎怎麼都無法順利喘氣,最後還是晚了幾步進來,同樣嚇到的店小二和阮齡年一陣驚呼,才把她從那怔楞的狀態給喊了回來。
她扭頭看著他們兩個亦是一臉驚恐,她馬上穩住心神,咽了咽口水,即使仍有些抖,還是穩穩當當的開始指派起工作。
“小二哥,請你去燒點熱水送來這裏,順便收拾一套他的衣裳,最後再去拿一套新的被褥來,這床上的已經打濕,不能再躺人了。
“齡年,去我們房裏拿些金創藥和幹淨的布條來,順便去找大夫開點藥,說是受了傷後又發起燒來。”
她才剛說完,躺在床上的孫紹鑫突然睜開眼,斷斷續續的說著,“別去找大夫……會……找上門……”說完,他隨即又因爲失血過多,整個人暈了過去。
阮齡娥便朝阮齡年使了個眼色,讓阮齡年還是照樣去請大夫開藥,隻不過那藉口得換個好的,藥也要分開抓。
見兩個人各自去辦事後,阮齡娥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先是去拿了把剪子站在他床前,牙一咬,一刀一刀的慢慢把他的衣物給剪開,不少傷口因爲沾了血,皮肉和衣物粘在一起,以至於當店小二都把熱水給燒好端來時,她也不過才把他身上的衣物給處理了部分。
不過這樣也勉強夠了,她拿著巾子沾了些溫熱的水輕輕擦過他的身體,偶爾在碰到他的傷口時,引起他一聲聲的悶哼和肌肉疼痛的緊繃狀態,但即使如此,他沒再睜開眼,她也隻能繼續咬牙處理下去。
好不容易將他身上的傷口都暫時處理過,又把那已經打濕的被褥都換上新的,她再和店小二兩人把房裏的水漬和剛剛剪開的衣物都收拾好,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隻是,從頭到尾他們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不明白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被砍成重傷回來,甚至還攔著不讓他們去請大夫,而一切都隻能等他清醒後才知道,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也隻有等待。
孫紹鑫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紙柔柔灑落房裏,房裏沒有他昏迷前的血腥味和滿地水漬,隻有淡淡的藥味還有清洗過後的皂香味,身上的衣服應該是被換過了,甚至幾個傷口也有包紮過的感覺。
想到昨兒個昏迷前最後的印象,他就忍不住歎氣。
他們應該都看見了他昨日那狼狽模樣,她應該有許多事想問吧?隻是他該怎麼說?
如果能說他也想坦承,難就難在不能說,而若真的說了她能夠接受嗎?
就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時,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一股淡淡的香味隨之撲鼻而來。
他側頭看去,就見阮齡娥端著一小鍋東西慢慢走了進來,走的時候還刻意放輕了腳步,似乎怕吵醒他。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熟練的在房裏架起一個小火爐,把那小鍋放在上頭悶著,然後輕輕地、腳步慢慢的走向床邊,下一刻她帶著擔憂的眼就這樣直直撞進他的眼裏,讓他的心無處躲藏,直接感受到她眼底帶著莫名情感的擔憂。
見他已經睜開眼,她楞了下,馬上反應過來,小手探了探他的額際,確定沒有發燒,才略微放心的問:“餓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準備了一點粥……”
她像是把他當得了一般風寒一樣對待,讓他看著她要去盛粥的背影時,忍不住輕問了句,“你怎麼不問?”
背對著他的她頓了頓腳步,嘴角強揚起的弧度僵住,在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後,她才讓自己轉過身去。
“要問什麼?”
孫紹鑫毫不介意的拉開了覆在身上的被子,讓她看著即使在單衣下仍清晰可見的包紮痕跡,和一點一點透出來的血跡。
“問這些傷哪來的。”
見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忐忑了一晚的心似乎有點可笑,忍不住有些氣惱,疾速踏了幾步到床邊將他身上的被子拉好,她僵硬著回道:“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別說,反正我們不熟!”
“不熟還願意這樣照顧我?”
孫紹鑫不滿了,覺得她又像第一次見到那樣,身上帶著滿滿的小刺,似乎隻要一句話不合她的意,就用那些刺來紮他。
“就是看在你曾幫我剁了十天半個月的餃子餡上,我才照料你。”
說完,她賭氣,不再和他說話,轉身走到那小鍋邊,拿起勻子輕舀了一碗,再拿了湯匙走到他床邊。
“就因爲我幫你剁了餃子餡?沒有其他的原因嗎?”
她冷冷的看著他,把粥往他面前遞,“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孫公子,當初既然大家退了親,不管那是不是混帳話,我都認了,至於其他的,我已經都不記得了,你也忘了吧!”
她能忘就代表他也能忘嗎?他在心中反問,想反駁卻不敢開口,因爲她冷冰冰的眼神讓他想到那天他離開時,她一開始的震驚和後來的沉默,就算他還想再辯解些什麼,看著她擺明不打算深談的氛圍下,他也隻能先住口。
反正他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軟,也知道她一定會聽他的解釋,也就不堅持非得現在去撩撥她,便乖乖的捧過粥碗吃了起來。
才吃了第一口,他就明白她是用了心在這粥上的,裏頭的白米每顆都煮開了花,濃濃的粥底吃得出放了不少補血的東西,讓他每吃一口都覺得自己不隻吃的是美味更吃進她的用心。
然而,吃完了粥,該談的還是得談,這一身的傷若沒給個交代,怕他們沒防備,若真被那幾個餘黨找上門來,這些弱的弱、小的小,可能全都得栽在這裏。
同時間,阮齡娥一邊收著碗和那小爐,一邊分神想著他可能要說的話。
他瞞著衆人的事是什麼?會和他那身的傷有關?那他是爲了什麼才會有那一身的傷?
饒是她覺得自己見識過不少事情,這時候仍猜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他隱瞞的事絕對不小,或許遠遠超出她能夠想像的範圍。
想起在她腳受傷的那段日子,兩個人雖然沒有再正面提過那個婚約,甚至沒有多說幾句話,但隱隱約約,她也感覺到有點曖昧在兩人之間浮動。
他切菜的時候她會坐在一邊看他,她忙著杆面、拉麵、包餃子、調餡料的時候,也總會留意他那像是不經意停留的目光正在看著她,甚至是偶然說出的那些曖昧言語,都讓不曾經曆過這些的她常心跳加速,夜半輾轉難眠。
而在這樣似有感情卻又沒點明的狀態下,她原以爲能等到他的一個解釋、一個舉動來說明兩人之間的關系,誰知道他什麼都沒說,卻拋下要離開的話,然後轉身就走。
他這樣的態度讓她很受傷,讓她以爲在那段時間內,兩個人的關系有改善的事隻是她一個人的妄想,以爲他對她的好不過隻是一種錯覺。
他離開的那天晚上,她不斷告訴自己要斷了任何對他抱持著的念頭,不管好的、壞的都不該有,她應該記住的隻有兩人之間的賭注,將心思放在重振這家孫家飯館上。
誰知道,就在她以爲已經快可以成功說服自己時,他卻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回來了,當看見他一臉蒼白的躺在那裏、感受著他微弱到幾乎快消失的呼吸、聞著那濃重的血腥味,她幾乎以爲自己要停止了呼吸。
而也是在那瞬間,她才發覺,原來他在她心裏占的分量,比她以爲的還要多。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她猛然回過神來,忍不住懊惱自己想得太多,偷偷回望向床上的孫紹鑫,發覺他並沒有注意到她剛剛的恍神狀態,才又匆忙把東西全都捧了起來,急急往外走。
等她一離開房間,他忍著痛再次坐起身,看著她不再回頭的背影,心頭隱隱約約有些悶痛。
隻希望他這遲來的解釋和道歉能來得及……
想要坦誠以對,但是能夠說多少,他還是在心中估量了許久才約莫捉了個底線,趁著於次她又進來送藥時,將她攔了下來。
隻是話到臨頭,他還是猶猶豫豫了半天,最後才用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開口說道:“我也不是想瞞你,因爲這件事情就連我爹也不知道。其實我在外也有個營生,隻不過是提著命做的生意,還跟上頭有些關聯。”他比了比皇城的方向,這是他能夠暗示的極限了。
阮齡娥曾經想過他會說些什麼,想過他欠了賭債、想他是因爲外頭的紅粉知己引來仇恨、想他是欠了錢莊的銀子才不時躲躲藏藏,不敢回自己家,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說他是在做那用命去拚的營生,不禁錯愕的看著他,沒法聽見他繼續又說了些什麼,隻是茫然的看著他的嘴一張一闔。
“放心,我並不殺無辜之人,而且大部分時候都是根據上頭的意思才做,有時候也會和官府那裏打交道,並不是隨便拿著刀做那亡命天涯的無本生意。”他以爲她是害怕了,盡量把他接的任務說得輕松又簡單,隻差沒保證根本一點危險也無。
見她還是傻楞楞的沒說話,孫紹鑫著急了,一把抓著她的手,急促的繼續說著,“我說的是真的,當初我對接我爹的飯館沒有興趣,隻想著靠一身武藝去闖天下,誰知道就這樣糊裏糊塗入了上頭的眼,幹起了這營生,但這些年來我還是平平安安的過來了,這真的沒什麼的。還是你覺得我做這個沾滿了血腥、罪孽深重?說話,別這樣傻楞楞的看著我,你不說話我怎麼明白你在想些什麼?”
她被他一聲大吼喊回了神,迷茫的眼終於找回焦距,看著眼前有點發慌的他,她突然站起身,撂下句話就要往房門外走。
“讓我好好想想,我……”
想想,真要讓她這個容易胡思亂想又鑽牛角尖的人回去想想,隻怕到最後隻會聽見他不想聽見的答案,於是他霸道的扯住她的手,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說著,“要想在這裏想,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出來,我可以馬上告訴你,免得你回去胡思亂想後,得不出我想要的結果。”
他那張揚的態度讓她覺得頭疼,她甩了甩手,發現用不掉他的桎梏後,輕蹙著眉看他,低聲說道:“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好好的想想嗎?”
“不能!”他固執的回望著她,緊抿的唇說明他的緊張和在意。
本來就有一點郁悶的阮齡娥見他突如其來的堅持,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語氣頓時沉了不少,“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我不知道……我原本以爲你是因爲賭甚至是欠債……我沒想到你是過著刀上舔血的生活,真的完全沒有想過。”說著,她又楞楞的擡頭望著他,不知道事情怎會突然就如此誇大的超出她所能想像的範圍。
在今天之前,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小老百姓,說到殺人,頂多就想到官府判案,久久才可以見到一次,可就算是那樣,她也從未親眼看過,至於其他什麼誰殺了人、不殺人的,她一直也隻以爲那是官府的事,在她活了十來年的日子中,她都把這些當話本故事在聽的。
孫紹鑫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卻仍抓著她的手不敢放,“齡娥,這世界上有黑、有灰、有白,我不像官府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做,但也不像那些江洋大盜完全隻憑心意去做,那些人幾乎都是罪有應得,即使不是如此,但隻要上頭下了命令,我們就得去做。”
她眼神複雜的看著他,腦袋還是有些混亂,但她多多少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頓了頓,她看著他輕聲問著,“是不是……是不是沒有這次受了傷回來,讓我們給看見了,你就永遠不打算告訴我?”
除了他隱藏的這件事太過嚇人外,或許一開始她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情,他的不信任和隱瞞,讓她覺得他像抓不住的風,似乎總在她以爲可以抓住他一點時,就又什麼都不說、不留的離開。
他一楞,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來,隨後,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急急解釋著,“不是我想隱瞞,隻是這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打斷了他,輕皺著眉質問:“那現在爲什麼又要說了?難不成是因爲再也找不到理由來隱瞞了嗎?”
這話說得嚴重,那濃濃的怨氣讓人想裝聽不出來都難。
他坦然的說著,“不是,是這次出了點岔子,我想有必要多少讓你們知道一點。”
看她一臉不解,他便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交代了下,反正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那群人在其他幾個郡縣做案的事情不是什麼大秘密,隻是安陽城這裏因爲離得太遠,所以隻收到一點風聲而已。
那天晚上,他和風俊祈斬殺了那個老翁和書生後,二對一對上那個藍衣人,才一過招,他們就明白這團人必是以他爲中心主力,難怪這人不親自入內掃蕩,而是鎮守在外頭,甚至自負的誘那些官兵入宅,打算來個一舉撲殺。
隻是即使他們明白很強,卻猜不到他不隻一雙彎刀使得出神入化,甚至還有一手隱匿氣息和身影的功夫,讓他們因此吃了不少虧,身上幾處大大小小的傷口就是爲此受的,隻不過畢竟是二對一,那藍衣人也同樣受了重傷奔逃。
沒能斬草除根本就留有隱患,更何況後來他們在問了那些劫後餘生的官兵後,于附近搜了下怎麼也沒發現那個據說是和老翁、書生一起出現的婦人。
最後因爲他和風俊祈身上的傷都不輕,兩個人隻能快速回到都城,將這次的事情報了上頭後,體力不支的回了家裏。
這一番的折騰,即便他自豪身體不錯,也隻能撐著打水把一路進門來的血跡給大概的沖洗下,一入了房卻忍不住昏倒在床上。
想著,他眼底有無法遮掩的擔心,“我一個人倒是不怕,就怕那兩個亡命之徒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再說,這些日子等傷好一些,我還是要出去追查的,你們本就是手無寸鐵的婦孺,就是店小二真遇到大事情也隻有幹看的分,若讓你們在什麼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遇到那兩個人,反而更讓我擔心,還不如我提前先說了出來,讓你們有個提防。”
她聽完,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們是否真會遇到那兩個人的問題,而是一臉擔憂的反抓著他的手,急切的追問:“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要出去追捕那兩人?!這太危險了!”
他這次負傷回來就足以說明這些人有多危險,更不用說他雖然輕描淡寫的帶過那些案子,但她是在市場裏擺攤的,經過的行商多多少少也會帶些外頭的消息來,她對這幾個大案子自然也是有點印象的。
就那傳聞說來,那群人凡走過必不留活口,有時候更心狠手辣些,甚至一整個宅子裏都見不到一具完好的屍體,而且不少官兵也都敗在他們手上,讓附近的郡縣早已人心惶惶,不過是因爲在都城裏,大家想著這是夫子腳下,就是犯案也必不會尋到這來,才放鬆了警惕,對那些傳聞不過當成故事聽罷了。
但就那一點枝微末節的傳聞,也足以讓她明白他對上的那些人有多麼厲害,加上這一次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怎不讓她擔心?
聽著她關切的話語,他的心頓時升起一股暖意,“沒事的,那個人已是強弩之末,再說了再不趕緊讓這些人伏法,又不知道該有多少百姓受害。”
雖然他們身在這個組織裏也經常殺人,但是不傷無辜百姓,更何況下手的那些人哪個身上沒有背負幾條人命在?如此一想,即使認爲這不過是貓哭耗子,但心裏也會好過些。
而這些人不隻是以取財爲目標,那刀刀無情落下甚至帶著一種取樂性質,上至老人下至幼兒都不放過,相比之下,他自認比不上那些人兇殘。
阮齡娥沉默的扯著他的衣角,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她知道他是對的,隻是仍舊擔心。
孫紹鑫見她愁眉苦臉的沉默著,想到剛剛兩人的話題重心似乎默默扯遠了,他隻能重新聞口把話題扳回來。
“還有你想得如何了?剛剛你說要想想,想出答案了沒?”他忐忑的望著她,等她給他一個答案。
阮齡娥歎了口氣,雖然心裏還是亂糟糟的,但仍平靜開口的回答他的問題,“我明白你在做些什麼,我也明白有些事我攔不了你。這就是你想聽的?”
“不!我想知道的是,你在聽完這些事情後,你對我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就我爹故人的兒子……”
他低咒了聲,“我不要隻當什麼狗屁的故人兒子!我要知道的是,你心裏還認我們那個婚約嗎?我想我……”
兜了大半圈,他終於把心裏話老實的說了出來,但是看著她臉上依舊不冷不熱,像是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一般,隻覺得心裏冰冰涼涼的。
阮齡娥聽到他又提婚約的事情,心裏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是一個姑娘家該有的矜持似乎也不能讓她這麼回答——我答應了,你可以讓媒人直接上門來把該定下的都定下了吧!
而且剛聽完他的那些驚人的“秘密”,她現在也沒那個心思去想那些了,以至於臉上沒太多表情地打斷他的話。“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你還有想去做的事情,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這陣子攤子的名氣也累積得差不多了,再者接下來甚至還接了一府小姐的賞花宴點心單子要做,這是重振孫家飯館要進行的下一步。”
聞言,孫紹鑫隻覺得剛剛冷下去的心又慢慢提升了一點溫度,試探的問著,“那你是說,等這些事情忙完之後,再來說我們的事情?”
他臉上的急切神情讓她冷不防噗哧笑了出聲,她掩嘴笑看著他。
這卻讓他更加心煩意亂,臉上的急促神情更甚,一雙濃眉皺得緊緊的,黑亮亮的大眼帶著渴求,“說啊!是不是如此?!”
被他這麼直白逼問著,就是她再大方也忍不住尷尬羞澀,輕點了點頭後,就再也撐不住的掙脫他的手跑出去。
但她最後還丟下了一句,“我是說到時再商量!”
他才不管什麼時候商量呢!光那一句他就認爲自己得了個承諾,也不再去攔她,而是一個人站在原地傻楞楞的笑著。
她點頭的意思就是答應了吧?那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倆離成親的日子不遠了?思想快速跳躍的孫紹鑫直接聯想到兩個人成親的畫面,忍不住又笑得更傻了。
這時候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現在滿腦子就隻有那麼一個想法——誰說他娶不到媳婦兒?很快的,他也要有媳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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