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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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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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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3 00:10:47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冷處理

    「老九,有些事,咱們得徐徐圖之。這次德妃抓住機會想要翻身,就必定有她的用意,咱們防得了一時,卻防不了一世,所以與其拼命阻撓,不如順勢而為,讓她再沒有插手的機會。」

    「順勢而為?母妃的意思是讓德妃翻身?」胤禟一時有些轉不過來,面上不禁不由地帶著一絲不解。

    胤俄的目光也不由地轉向宜妃,想來他也沒有弄清楚宜妃的意思,畢竟他們之前不是想法設計地阻止德妃東山再起麼?

    「對。德妃在宮外的勢力大部分都已經被打壓了,這宮裡,雖然也有部分被除,可到底是盤踞多年,手裡也有咱們不知道的底牌。再者,你皇阿瑪這人一生為美名為困,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他不允許自己的名聲有所損害,那麼原諒德妃也是遲早的事。」不得不說,最解康熙的人還是這後宮的女人,若是摸不透他的性子,她們又如何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母妃知道你的心思,同德妃計較,無非就是不想她再插手四阿哥的事情。」

    德妃的精明和愚蠢是相對的,後宮裡的嬪妃們都看在裡,可誰沒事會提醒自己的對手,說她這事做了會吃虧。

    德妃看似溫柔嫺靜,可是人緣並不算好,宮裡大多是世家出身,被一個包衣騎在頭上,心裡難免會覺得彆扭,卻又不敢質疑康熙的做法,唯一能做的不過就是維持表面的和諧,至於交心,不必了,這後宮裡在背後捅刀子的人太多,誰也不願意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所以大家來往一向都是交淺言更淺。

    「母妃說得是,有德妃在一旁指手劃腳的話,四哥很難展開手腳去辦事。」胤禟既然要支持胤禛的話,自然就不能讓別人妨礙自己的計畫。

    「那便聽母妃一句,讓德妃折騰,只有她親自耗去了皇上對她所有的耐性,咱們才能如償所願。」宜妃表面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卻無比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到時她可要看看一直裝著優雅大方的德妃是不是還能像平時那般大方地把兒子讓出去。

    「那便先依母妃所言。」胤禟點點頭,心裡雖然決定不再插手德妃爭寵一時,不過該給的教訓,一樣都不能少,誰讓今日散朝之時,老十四那傢伙指著四哥的鼻子說不孝,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自德妃禁足以來,他這個親兒子去永和宮還沒有胤祥去得多吧,就這樣還敢稱孝順,也不怕天打雷劈。

    胤俄雖然沒有弄懂宜妃和胤禟的真正用意,不過,有胤禟掌舵,他並不擔心,反正他早就決定要跟著胤禟一起往前走了。雖說以前覺得八哥不靠譜,他心裡還有所收斂,但是現在,他們兄弟齊心,還怕不能成事。

    等胤禟他們走後,宜妃果然減少了對德妃的阻撓,甚至在某些時候還推波助瀾,助德妃一臂之力。至於皇上和太子之間的矛盾,宜妃心裡清楚,不到萬不得已,康熙不會輕易動太子分毫。果然,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對宛如仇人一般的父子又恢復了往日父慈子孝的相處方式。

    宜妃覺得可笑的同時,其實也為自己的兩個兒子感到心酸,因為她心裡清楚她的兩個兒子曾為了康熙的一句誇讚付出了多少。可惜,康熙眼裡歷來就只有一個太子,再不濟加上一個大阿哥。嫡,長,都是特別的,而其他的阿哥,與其說疼愛,不如說康熙只是更習慣於在他們面前擺出君的姿態,而非一個阿瑪應有的姿態。

    德妃可不知道這些,她一向都是那種慣于抓住機會的人,趁著這次機會,不管是送參湯點心,還是抄佛經送荷包,堅持不懈,最終還是打動了康熙,雖然還沒有解禁,但沖著康熙去永和宮小坐的舉動上不難看出康熙已經心軟了。

    婉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開始慢慢顯懷了。在知道德妃動作連連的時候,她就知道德妃定然是篤定自己能翻身,這才動得手,而她在宮裡並沒有什麼勢力,胤禟不管,就表示他有自己的打算。

    在此期間,玉惠經常過來,不管是領著董鄂氏的命令過來送東西還是她本人以探望之外過來打探虛實,都被婉兮派人給擋了。

    對於覬覦自己夫君的女人,她著實沒必要太客氣,而且整個九阿哥後院,誰人不知只要想見九阿哥,在清漪院必然能見到,只可惜婉兮向來不喜歡結交後院的女人們,所以至今也沒人能從她這後院把人拉走。

    外面的天氣越來越熱了,婉兮看著外面燦爛無比的陽光,手無意識地拿著羹勺攪著碗裡的羹湯,還不待她把湯送到嘴裡,便沒由來地打了幾個噴嚏。頓時,婉兮明豔的小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不好了,正巧這個時候聽雨從外面小跑了幾步進來,低聲道:「側福晉,董鄂姑娘求見。」

    婉兮猛地鬆開手,羹勺落下的瞬間,濺起點點湯汁,一旁的聽竹立馬將錦帕呈上,婉兮拉過,一邊擦手,一邊不耐地道:「這次又能什麼事?總不會福晉又擔心本側福晉這裡沒有補藥了吧!」

    對於這位看懂眼色的董鄂四姑娘,婉兮是真的沒有耐心了,她無意跟這後院的任何女人交好,更無意培養所謂的幫手,她要的從頭至尾都只是胤禟的一顆真心。

    「側福晉,這次倒不是福晉的意思,是董鄂姑娘自己的意思,她說偶得一盆名花,想請側福晉一起賞花。」聽雨很是不情願地低著頭,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應付這位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四姑娘。

    整個清漪院的人現在都不願意接待這位董鄂姑娘,因為這段時間這位董鄂姑娘過來的次數實在是太過頻繁了,頻繁到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意圖。

    婉兮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輕擰著眉頭道:「花就不賞了,聽雨,你直接告訴這位董鄂姑娘,本側福晉身子不適,近段時間都不便待客,讓她回去吧!」

    聽雨輕聲應承下來,轉身的瞬間,心裡不由地暗自祈禱這位董鄂姑娘聽人話,不要再來了。

    當聽雨將婉兮的意思轉達玉惠時,玉惠原本揚起的笑容整個僵在了臉上。她一直以為自己保持這種討好的姿態同婉兮來往,即便不讓接受自己,也不讓她拒絕自己,畢竟她需要更多機會來加深胤禟對她的印象。

    「董鄂姑娘,側福晉身子不適,奴婢還要侍候側福晉,就不多留姑娘了。」聽雨瞧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生怕她再客氣兩句,又找出什麼理由來拜訪,逐客氣兩句,轉身走了。

    玉惠看著聽雨逃也似地離開的背影,心裡覺得難堪,卻又不得不堅持,誰讓她無法拒絕上天,又或者上天安排的命運呢!

    輕歎一口氣,玉惠回到正院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尹嬤嬤給請了過去。等見到坐在上首的董鄂氏,她就知道她又要找自己麻煩了。

    有的時候連玉惠不明白董鄂氏到底想要什麼,除開第一次她自行去了清漪院而遭到她的指責和威脅後,之後種種全部是都是依著她的指示去做的,可就是這樣,她依舊覺得不滿,不是指責她辦事不利,就是埋怨她不夠用心,殊不知正是因為她插手才讓她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了。

    翡翠跪在玉惠身後,自打被尹嬤嬤敲打後,她的確是收斂了不少,再加上宮裡,德妃娘娘東山再起,她現在的任務也就顯得不那麼緊要了,畢竟九阿哥府的池水已經攪渾,只要再推一把,到時不管是福晉也好,四姑娘也罷,只要她們有一個人孤注一擲,她的計畫就算是完成了。

    「如何?她可願意出清漪院?」董鄂氏的目光落在玉惠的嬌豔的小臉上,語氣透著一絲急切。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完顏氏的不好討好,自入府到現在,她從不去別人的院子走動,亦不接受別人的拜訪,但凡她願意主動赴約,就表示她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成效。

    「回姐姐,側福晉未曾同意,甚至還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探訪。」玉惠也不想一直被董鄂氏牽著鼻子走,她會這般直接地給她答案,無非就是想讓她知道,她說得那些辦法不管用。

    董鄂氏聞言,直接愣在當場,她本以為自己都低頭了,她完顏氏再嬌橫也該給她這個福晉幾分顏面,現在瞧著,似乎是她太自以為是了。

    玉惠抬頭的瞬間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心裡一陣冷笑。董鄂氏就是太過自以為是才會輸成這樣,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看不清自己的處境,還想處處干涉別人的人生,簡直可笑。

    「怎麼可能!她完顏氏到底想幹什麼,她這是徹底不把我這個福晉放在眼裡了嗎?」董鄂氏冷喝一聲,抬手的瞬間便將身旁小桌上的茶盞給掀了下去。

    「福晉……」尹嬤嬤輕呼一聲,一臉躊躇地望著她,對上她暴戾的雙眼,嘴唇翕了翕,最終還是閉了起來。

    玉惠安靜地跪在下方,神情平靜,似在等董鄂氏冷靜,又是在等董鄂氏想明白,更或者她只是在等董鄂氏妥協,然後把她的命運交給她自己來掌管。

    董鄂氏在掀了身邊的茶盞後,慢慢地恢復了冷靜,她耐著性子,甚至低了頭,無非就是想得到一個傍身的小阿哥,但是事實證明,她的隱忍和退讓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諒解。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她的勝算不大。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挺而走險,即便她知道胤禟最厭惡的是什麼,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既然完顏氏要休養,那便讓她好好休養吧!」董鄂氏反復下定決心一般,語氣陰惻惻地道。

    玉惠聞言,一臉驚愕地抬起頭,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董鄂氏不是應該在發完脾氣後來得甩手不管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策略,瞧她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讓她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是採取一種冷處理的方式,消極對待,這如何使得。

    「姐姐,那我怎麼辦?」玉惠仰頭望著她,似在等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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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3 00:10:59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籌謀

    「姐姐,那我怎麼辦?」玉惠仰頭望著她,似在等一個答案。

    「怎麼辦?等著啊!」董鄂氏一臉譏誚地笑道。

    她能用得上,那便給玉惠機會,她若用不上,玉惠還能反了她不曾。況且她也不是沒有給玉惠機會,而是玉惠自己不爭氣,這麼長的時間,不說爺,就連完顏氏都沒有拿下,還有什麼用。

    玉惠看著董鄂氏滿臉譏誚的模樣,所有的話都被梗在喉嚨裡,內心的屈辱和委屈,讓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此刻她可以肯定,董鄂氏是把她當成了棄子,她此時的表情只是在指責她的無用,而非為她著想。

    董鄂氏看著無聲流淚的玉惠,心中覺得快意,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任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一旁的尹嬤嬤看著董鄂氏得意洋洋的模樣,再看低垂著頭的玉惠,心中長歎一口氣,好在這位四姑娘還沒成功,否則日後怕是要和福晉離心。

    「行了,哭什麼,不過是讓你等著,又不是讓你無路可走,晦氣。」董鄂氏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玉惠,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整個過程中,她連眉頭都沒挑一下。

    玉惠滿腔的憤怒都只能壓抑在心底,修剪整齊的指甲因著太過用力而刺破了掌心的嫩肉,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她只是覺得心裡無比的麻木,她想嘶吼,想叫囂,想反抗……但她只能是想,並不能做。

    「姐姐,我……」欲言又止,玉惠想說她真的喜歡九阿哥,想說她真的可以幫她的忙,但是對上董鄂氏冷漠的雙眼,她知道說再多都是惘然。她的心已經開始麻木了,之前她毫無選擇地被送到這邊,現在難道她又要毫無選擇地等著被她們再次送走嗎?

    「玉惠,你記住,你是來幫本福晉的,不是來給本福晉添亂的。所以別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給本福晉看。你要知道,本福晉給了你不少機會,可你一次都沒有抓住,這怪誰。」董鄂氏聲音冷硬,態度霸道,那種只顧自己,不顧別人只顧自己的做事的風格能讓人的血瞬間凝結成冰。

    玉惠已經沒有想抗爭的心思了,她呆呆地盯著自己手背上的淚水,心裡越發地覺得麻木。她只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男人,所以她就只能這樣被人擺佈。

    尹嬤嬤見狀,看了翡翠一眼,示意她把玉惠給扶走。

    這種事情,不管是玉惠這個庶小姐還是尹嬤嬤她們這些奴才,都只能接受,不能反抗,畢竟她們的命運一直都掌握在董鄂氏的手上,而非她們自己的手上。

    當玉惠被翡翠攙扶著回來時,那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嚇了喜兒一大跳,心裡更是有些惴惴不安,暗自猜測著是不是四姑娘去清漪院時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還愣著幹什麼,先去給姑娘倒杯熱茶來。」翡翠見喜兒跟在一旁,那手無足措的樣子看著著實礙眼。

    「哦哦,奴婢馬上去。」喜兒脾氣好,被她翡翠吼了一句也不在意,向玉惠行了個禮,立馬轉身出去了。

    玉惠癱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面色黯淡,頗有一種認命的感覺。

    翡翠看著好似認命的玉惠,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隨後語帶鼓惑地道:「姑娘,你也不要太傷心,福晉雖然說得強硬,可是你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機會?」淒然一笑,玉惠卻無法再燃起絲絲漣漪來,「我還有什麼機會,九阿哥一回來不是去書房就是去清漪院,而這兩個地方,我都進不去,難不成你還有法子讓九阿哥來這個院子不成。」

    雖說這後院大權早就被分化了,但是作為福晉,董鄂氏還是有不少小特權的,比如給玉惠安排的這個小院子,雖然是在正院裡,卻因為一個拱門和花草的關係,顯得更像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有何不可。」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翡翠不由地湊到玉惠耳邊,竊竊私語幾句,便見玉惠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兩眼更是發光。

    只是兩人說得起勁,卻沒有注意到門外端著一杯茶的喜兒已經將她們的話一一聽在耳裡,雖然後續並不清楚,但是大致上也能猜出她們定然是有什麼計畫。

    「姑娘,姑娘,茶來了。」喜兒稍等了一會兒,眼瞧著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不由地裝作剛到的模樣,一臉莽撞地走了進來。

    玉惠和翡翠聽到她的聲音,陡然分開,兩人一起看向喜兒,見她咋呼地將茶盞遞給玉惠,兩人便知她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時間,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喜兒,你咋咋呼呼的幹什麼,姑娘又沒催著你。」翡翠拍拍胸口,心裡直呼驚險,要是真的被喜兒聽到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今時不如往日,這府裡就剩她一人能為主子辦事,很多地方都施展不開,而且遇事也不能像從前那般解決的俐落,所以一般能不動手自然是不要動手,否則她這條小命怕是難保。

    「奴婢只是瞧著姑娘難受,這才急了些。」喜兒看著翡翠,小聲說道。

    玉惠見喜兒關心自己,心裡微暖,卻沒想將才的事情告訴她。兩個丫鬟,若翡翠算機靈的,那喜兒就是愚笨的,她為人不錯,玉惠也喜歡,甚至多幾分信任,但是能用上的地方卻不多。

    「無事,喜兒也是一片好意。」玉惠笑著安撫兩句,也就不再說了。

    翡翠倒是想再斥幾句,不過眼瞧著玉惠一臉疲憊的樣子,呼得閉上嘴,侍候她回屋歇息。

    翊坤宮裡,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小歇,榻旁,許二喜正彎著身子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稟告給宜妃,眼瞧著許二喜的聲音又低又輕,便知這些消息並不怎麼樣。

    之前宜妃就曾斷言康熙定然會為了名聲而對德妃心軟,現在瞧著康熙還未給德妃解禁,但是塞外之行,卻點了她和德妃兩人伴駕,這是何等的諷刺。

    「娘娘,永和宮那邊可還要繼續盯著?」許二喜見宜妃沒有動靜,不由地問了一聲。

    一旁的齊嬤嬤看著宜妃不為所動的模樣,心裡也略顯擔憂,這德妃本就是自家娘娘的死對頭,好不容易才打壓去,沒想到這安生日子才過不久,這德妃便又翻身了。

    宜妃沒有睜開雙眼,只是輕聲道:「永和宮繼續盯著,本宮要倒是要看看這烏雅氏是否還能像從一樣光鮮。」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會在人心裡留下痕跡,德妃之前的種種不說讓康熙動了殺心,卻也留有疙瘩。康熙年紀越大,心越軟,可再軟他也是一個帝王,容不得別人一再挑釁,所以上一次德妃僥倖過了,這一次宜妃就不信她還能幸運過關。

    「奴才遵命。」許二喜聞言,向宜妃行了禮,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陪在一旁的齊嬤嬤見宜妃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由地輕聲勸慰道:「娘娘心裡若是難受,不如想法將這事給攪和了。」

    「攪和!不,本宮不僅不能攪和,本宮還得促成此事。」宜妃想著自己心裡的打算,臉上的笑意不由地濃烈了幾分。

    她不只要算計德妃,她還要讓德妃主動鑽進自己設得套裡,而這次塞外之行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倒是她德妃就算是後悔,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曾經嫌棄的四阿哥叫已故的佟皇后一句皇額娘。

    當然,四阿哥成嫡子故然讓很多人難以接受,但是有志者事競成,就康熙那自認情種卻無情種的模樣,大概會因為佟皇后而有所動搖吧!

    嫉妒嗎?

    曾經的宜妃也曾嫉妒,更為了康熙的寵愛和佟氏爭過,只是有些事看穿了,也就那麼回事,旁人都以為她多愛康熙,而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對這個男人早已絕望,會希望他來,也不過是因為要在這後宮裡生存,和他的寵愛分不開。

    「娘娘的意思是要趁這機會給德妃娘娘最後一擊。」齊嬤嬤會意地道。

    「也算不上最後一擊,不過是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罷了。」宜妃眼裡透著笑,嘴上卻沒有解釋太多。

    齊嬤嬤點點頭,並沒有多問,畢竟德妃苛待四阿哥那點破事,別說宮裡,就是宮外也一清二楚,畢竟上次的事情鬧得太大,這四九城裡,但凡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要不說這麼多的阿哥都針對胤禎,還不是因為知道德妃往後院伸手的事。

    這件事,康熙雖然沒有親自下旨,但是從各府陸續有女眷『病亡』一事上,不難看出康熙的手段。現在德妃通過種種努力才算是得到康熙的原諒,若這種努力僅僅只是一個假像,依著康熙的性子,怕是不那麼容易過關吧!

    待宜妃起身,齊嬤嬤立馬喚明心她們進來侍候,明心、明語領著一溜的小宮女進屋,眾人各思其職,有條不紊地圍著宜妃,很快便將宜妃伺候妥當了。

    「明語,準備一些皇上愛吃的點心送過去,路上若是遇上其他人,記得添上一句,皇上近來喜歡參湯。」宜妃攏了攏髮髻,想著心軟的康熙,嗤笑一聲,吩咐道。

    明語和明心都是宜妃的心腹,兩人跟了宜妃這麼多年,如何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奴婢這就去。」明語向宜妃行了個禮,躬身退了出去。

    宜妃舉步往外,站在殿門前,望著禦書房的方向,宜妃笑得格外燦爛,「皇上,面對一堆的參湯,點心應該顯得格外合心意吧!」

    齊嬤嬤跟在宜妃身後,嘴角含笑,她就說娘娘怎無故往禦書房裡送點心,現在瞧著似在打德妃的臉。也是,這參湯喝多了上火,有害無益,不長長教訓,就是皇上也沒記性。

    禦書房裡,李德全看著大堆的參湯就知道是因誰之故,心中埋怨,卻也只能如實稟告,最後再將這些參湯,一一分與殿裡侍候的人喝。

    「皇上,這是諸位娘娘派人送來的參湯,這是宜妃娘娘讓人送來的點心。」李德全進了殿內,沖著康熙行了一禮後,如實稟告。

    「這全是參湯?」康熙看著面前擺著的食盒,聲音微冷。

    禦書房作為康熙辦公的地方,是不允許嬪妃靠近的,除非他親自宣召,而今因著德妃之故,他這裡都快成擺放湯水的禦膳房了。

    「李德全,吩咐下去,就說朕不喜這些湯湯水水,讓德妃以後不要送了。」康熙點明德妃,也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德妃引起的,平白斥責其他宮妃有失妥當。

    李德全有些呆愣地看著他,眼睛眨巴兩下,這才回過神來,「是,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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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後宮動向

    德妃僵著一張笑臉讓安嬤嬤將李德全送了出去,待人一走,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起來。自打皇上指定她塞外隨駕後,德妃就清楚地知道,她這禁足就算現在沒解,實際上也算是解了。宮裡的嬪妃有多不滿,她心裡清楚,也格外得意,她們不是阻著她東山再起麼?可她還偏偏人就起給他們看。

    「娘娘,皇上這是何意?」安嬤嬤從殿外進來,臉上著一絲擔憂,生怕一個不小心,皇上又收回了之前的旨意。

    冷清了許久的永和宮,因著塞外伴駕的事再度熱鬧起來,作為德妃的人,安嬤嬤自然是希望德妃好的,但是德妃的心思太大,她這心裡難免會覺得忐忑不安。之前種種,她覺得心安的同時又不滿足於現狀,畢竟這宮裡捧高踩低是常事,過慣了以往風光的日子,誰也不想再回到被別人冷眼相待的日子。

    德妃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即便作為心腹的安嬤嬤,心裡也頗為忌憚,為了不像這永和宮裡那些被送走的奴才一樣落得一死無全屍的下場,她只能盼著德妃好,德妃心情愉悅中,而非現在這樣陰氣沉沉的,好似隨時會要人性命。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今兒個看著,應該是又上了宜妃娘娘的當,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出。

    德妃擺弄著手指上的琺瑯鏨花護甲,一臉的若有所思。之前宜妃沒有舉動,她還防著會出事,現在想想,依著宜妃的性子,如何能憑白無故地看著她風光。

    「皇上這是拿本宮在敲打後宮裡的其他人,這次是本宮大意了。」德妃一臉的了然,她憑參湯重得寵愛,其人效仿,皇上自然只能訓斥她來堵別人的嘴。

    安嬤嬤見德妃如此淡定,不如地愣了一下,她本以為德妃會大發雷霆來著,卻不想她絲毫不為所動。

    「行了,參湯什麼的以後不用再送了。」反正她的目的不過是借此讓康熙心軟,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就由著別人去折騰吧!

    眼見德妃被訓斥,居然沒對她們這些下人發脾氣,安嬤嬤是徹底驚了。往常一點不順心,德妃必然會發作一番,今日這般平和反而讓她有些不習慣了。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暗自想著:娘娘怕是已經在心裡琢磨出了還擊的法子吧!

    安嬤嬤心裡雖然覺得訝意,卻也知道這後宮紛爭,歷來不斷,除非真的淘汰出局,否則即便是為了活著也不得不爭。

    「哎喲,嚇死個人了!玉嬈,你這個鬼丫頭,不在殿裡侍候,跑出來幹什麼!」安嬤嬤整個心緒都還在德妃為什麼沒發怒這事上,誰知才出殿門不遠,突然就冒出個人來。

    玉嬈見安嬤嬤嚇得不清,立馬討好地幫著安嬤嬤拍著胸脯道:「嬤嬤,奴婢可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想來問問,娘娘的心情如何?」

    安嬤嬤瞧著她一臉不安的模樣,了然地點點頭,她們這些做奴才的怕得可不就是主子的心情不好麼,「好了,這事也怪不你,是我這想事情太入神了。」

    「謝嬤嬤不怪。」玉嬈見安嬤嬤沒生氣,心裡也鬆了口氣。

    安嬤嬤見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又想了想德妃今日怪異的舉動,道:「今日的事,娘娘心裡怕是憋著一口氣,你和玉心多注意一點。」

    做奴才的萬般不由己,安嬤嬤也好,玉嬈玉心也罷,即便是德妃的心腹,也沒少吃德妃的掛落,所以大家相互之間即便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該提點的還是要提點,畢竟誰也沒有信心保證主子會信任自己一輩子。

    玉嬈聞言,臉上的笑意不由地勉強了幾分,「謝嬤嬤提點,玉嬈明白。」

    這娘娘風光了,她們的日子雖然忙碌卻危險;娘娘不風光了,她們的日子看似清閒,實則比從前更為難過,而且時不時地還要承受娘娘的怒火,一個小心,指不定,這小命就沒了。

    安嬤嬤看著玉嬈這小心謹慎的模樣,心裡頗有種感同身受之感。

    禦書房裡,李德全躬著身子進到殿內,眼見康熙拿著摺子,眉頭緊鎖,想必也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而這些事一般不是跟太子有關,就是跟諸位阿哥有關。

    「皇上,奴才回來了。」李德全沖著康熙行了一禮,輕輕壓低嗓音說道。

    康熙放下手中的摺子,目光落在李德全身上,原本陰沉的面容瞬間緩和了不少,想必在他看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好壞,對方都就接受,而不是心生埋怨,「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難不成是遇到了什麼情況?」

    康熙的聲音平靜無波,語調沒有起伏,聽著與往常無異,可李德全就是從裡面聽到一絲不滿。

    「回皇上,德妃娘娘很是平靜接了旨。」至於心裡怎麼想,那就只有德妃自己清楚了。

    「平靜?倒像是她會做的事。」康熙眉頭微皺,對於德妃早已不如往日,此番會順勢放她出來,一半是為了老四他們著想,另一半麼,也是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給德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李德全垂著斂目,並不附合,在她看來,德妃那張笑臉僵硬的厲害,想必心裡也不平靜,只是礙於他這個康熙的傳聲筒在,這才忍下這口氣來。

    不過,這種事與他無關,他同德妃之間少有交情,甚至心裡對於德妃還有不少的埋怨,誰讓德妃太能惹事呢!

    她作死,他們買單,這種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所以但凡抓到機會,李德全也是會給她上上眼藥的。

    康熙卻不知道這些,現在最為煩惱的就是兒子之間的事情,權勢、感情、利益……太多太多的東西交雜在一起,得失輕重,他都得顧及。

    「行了,你退下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康熙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堆成堆的摺子上,抬手的揮了揮。

    李德全見狀,也不敢多說,退出去的瞬間,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一眼,見康熙面色陰沉,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就知道皇上定是多想了。也罷,德妃一個奴才出身,卻擺著比誰都高出一等的架子,也該被人挫挫銳氣。

    康熙真心的想法如何,眾人然是無法猜到的。不過訓斥德妃的事還是成功地給後宮的妃嬪們敲了一記警鐘。對於皇上,眾人都不敢有埋怨,可是對於得了全部好處的德妃,眾人心裡自有算計,畢竟這麼多人同送參湯,只她一人風光,誰能心服。

    宮裡,康熙敲打了眾妃嬪之後,再無人去禦膳房送湯送點心,但是本冷清的永和宮,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這種熱鬧並非是指有多少人去拜訪,而是原本已經不再搭理德妃的眾妃嬪有致一同地開始給德妃添堵。

    清漪院裡,婉兮坐在炕上,弘旻正在給她念書,而弘昭和雅利奇正撅著小屁股在一旁玩繡球,兩個小傢伙你來我往,玩得倒也高興。

    這兩天宮裡的消息陸續傳到婉兮耳裡,好的,不好的,各種各樣的消息,雖然略顯雜亂,卻不難看出後宮現在的局勢。

    朝上的事情,婉兮一般很少打聽,除非胤禟主動提及,否則她是不會碰觸的。婉兮就算活了兩世,骨子裡她依舊是那個以夫為天的女子,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她還是很守規矩的。

    聽竹和聽荷負責護著弘昭和雅利奇,以免他們玩得意忘形的從炕上摔下來,高嬤嬤、聽蘭和聽雪要管理婉兮每天所用的各種物品和膳食,聽雨和聽琴,則一個負責打探消息,一個則負責管理院裡的其他下人。這分工明確,各思其職,是以婉兮這小小的清漪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額娘,弟弟乖乖。」弘旻將今天所學的課文念了三遍,這才湊到婉兮身邊,小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輕聲說話,好似怕聲音大點就會嚇到肚子裡的小寶寶一樣。

    聽雨轉頭的瞬間見弘旻伸手,嚇了一跳,好在弘旻的動作很輕柔,否則她定是要驚叫出聲的。即便如此,聽雨的視線卻再也不敢離開婉兮,生怕另外兩位小主子也跟著湊熱鬧。

    婉兮嘴角噙著一絲溫柔的笑意,對於弘旻的親近並不覺得擔心,相反地她很有耐心地引導幾個孩子相處,即便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出世,她也會下意識地培養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之間的感情。

    「因為弟弟知道弘旻是兄長。」婉兮握著弘旻的小手,一臉笑意地道。

    「真的嗎?」弘旻臉上透著驚喜,很顯然對婉兮的這個回答很喜歡。

    「當然。額娘的孩子額娘自然瞭解。」幾個孩子雖然各有各的小脾氣,但是對於婉兮的話卻是十分聽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孝經》啟蒙的關係。

    弘旻得到誇獎,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淡淡的喜悅和羞澀,看得婉兮忍不住抱著他親了又親,一旁的弘昭和雅利奇見狀,紛紛跑過來湊熱鬧,嚇得一旁的聽竹和聽荷連忙抱起兩人。

    「哎喲,小阿哥(小格格),你們不能直接往側福晉身上撲。」聽竹和聽荷抱著兩人,雖然兩人動作夠快,婉兮也沒事,但是她們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婉兮瞧著掙扎的一雙小兒女,笑了笑,示意聽竹和聽荷把他們放到自己身邊。兩個孩子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好好說,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額娘,弘昭和妹妹也乖乖,像哥哥一樣乖乖。」弘昭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臉小大人的模樣,惹得婉兮莞爾一笑,眼裡滿是寵溺。

    婉兮低頭親親他們的小臉,又摸摸他們的小手,安撫地道:「對,額娘的弘昭和雅利奇和哥哥一樣乖,都是額娘的心肝寶貝。」

    「都在笑什麼,說來讓爺也聽聽。」胤禟突然出現在屋裡,惹和得眾人紛紛行禮。

    婉兮並沒有起身,而是笑著道:「在說弘旻他們都是妾身的心肝寶貝。」

    胤禟看著婉兮一臉自在愜意的模樣,嘴角含笑,舉步走到她身邊,待坐到她身旁,這才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那爺是你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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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搶先

    胤禟看著婉兮一臉自在愜意的模樣,嘴角含笑,舉步走到她身邊,待坐到她身旁,這才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那爺是你的什麼?」

    婉兮一直知道胤禟這人私下裡總是一副沒羞沒臊的樣子,誰知人前他也這般不知羞。

    「怎麼不說話了?」胤禟語帶笑意地看著剛才還一副自在愜意的婉兮因著自己的話而羞得低下頭去,目光落在她變得粉紅的嬌嫩肌膚上,滿目的愛憐。

    聽竹等人瞧著主子爺又把自家主子逗得說不出話來,紛紛垂著頭,可肩膀卻因忍笑而不停地抖動。

    胤禟和婉兮有多恩愛,整個清漪院的人都知道,而感受最深的還屬聽雨,她被派過來侍候婉兮時,還曾為婉兮的未來擔憂過,生怕她不受寵,她和聽琴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樣失去了。誰知婉兮夠大膽,行為也夠嬌縱,偏偏主子爺就是吃她這一套,還一副要把他寵上天的架勢。

    天了嚕!聽雨總以為胤禟這個主子爺喜歡作死,現在瞧著主子爺自己死還不夠,還寵著側福晉一起作死,這滋味,大概也只有在他們身邊侍候的人才能明白。

    婉兮小手一伸,拇指和食指掐著胤禟腰間的軟肉,用力一擰,眼見胤禟輕呼一聲,她又不自覺地鬆了手。

    「爺想讓妾身說什麼?說弘旻他們是妾身的小心肝,爺是妾身的大寶貝嗎?」婉兮嗔怒地瞪了胤禟一眼,扭頭吩咐聽竹她們,說是可以準備晚膳了。

    聽竹等人,尋著空當都退了出去,屋裡除了胤禟和婉兮,就剩三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爺的嬌嬌總是如此善解人意。」胤禟瞧著一臉羞澀的婉兮,滿臉的愉悅。

    婉兮瞧著他這樣子,無奈地笑了笑,並不反駁,事實上胤禟還真就是她的大寶貝。男女之間,要想感情好,交流不可少。上一世,婉兮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沒少吃虧,而這一世她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隱瞞,亦不為了所謂的大義將苦水往肚子裡咽。比起賢慧端莊,婉兮更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快意恩仇,不為世俗所限,只為痛快走完這一遭。

    「妾身倒是覺得爺這臉皮越發地厚了。」婉兮瞧著胤禟這生冷不忌的模樣,語帶笑地調侃道。

    可惜胤禟對此毫不在意,比起她的笑臉,胤禟覺得有時伏低做小也不無不可。

    「弘旻,過來阿瑪這邊。」胤禟招招手,可他叫的是弘旻,撲過去的卻是另外兩個小的。

    「阿瑪,阿瑪,弘昭想你。」

    「阿瑪,阿瑪,雅利奇也想你。」

    面對一雙小兒女,胤禟很是縱容,若說他有意識地將弘旻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話,那麼各種政局他都會先行灌輸,不管明不明白,先有一個概念,以免日後什麼都不知道,被人當成了棋子。而弘昭,年紀尚小,雖然能跟著弘旻念幾些詩詞,懂得卻不多,胤禟尚未做出安排。

    不過,即便沒有做出安排,胤禟對於弘昭的喜愛卻一點都不少,相反地因他未來不能繼承自己的爵位,而早早為他打算起來。

    「好好,阿瑪也想你們。」胤禟習慣了婉兮和孩子們沒事就往自己臉上塗口水的行為,時不時地也會回親上一兩下。

    婉兮瞧著弘旻眼裡的一絲羨慕,好笑地搖了搖頭道:「去,那是阿瑪,你應該親近的人,不該為了所謂規矩,拉開們之間的距離。」上一世的她就是太守規矩,才會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胤禟聽見婉兮的話,一手攬著一雙小兒女,一手對著弘旻招了招,「弘旻,過來阿瑪這邊。」

    弘旻見胤禟對自己招手,再不猶豫,邁著短腿沖了過去。一時間,父子父女四人就在炕的另一邊鬧成了一團,若不是高嬤嬤過來說晚膳都已經準備好了,這父子父女幾個還玩不夠似的,繼續鬧騰。

    若不是東西都準備好了,婉兮肯定不攔著他們,畢竟胤禟近段時間都太忙了,早出晚歸的,很難有時間同幾個孩子相處,像現在這樣鬧成一團,更是少有。

    「爺,看你,不只自己鬧出一身汗來,就連幾個孩子也跟著鬧出一身汗來。」婉兮嘴上說著,臉上卻帶著笑意幫胤禟擦拭臉上的汗。

    聽竹等人幫著小主子擦汗,目光卻在觸及這一幕後,個個都滿含笑意,想來兩個主子越是恩愛她們越是高興,畢竟有這樣,大家的日子才更好過。

    胤禟握著婉兮的手,嘴上未說,可卻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曾放開。

    一家人圍在一起用膳,婉兮是不允許聽竹她們給幾個孩子餵飯的,她寧可他們吃得滿身都是,也不想讓他們依賴別人。昔日的她就是太過依賴別人,才會害人害己,落得如廝下場不能自救。現在重活一世,她要改變的不僅僅只是她自己,還有她的孩子和她身邊的人。

    用過晚膳,幾個孩子都回房去了,婉兮正纏著胤禟,要他陪著自己擺棋譜,雖然胤禟才答應下來,聽雨便機靈地開始擺棋盤。

    「聽竹姐姐,大格格病得厲害,福晉也是擔心,還請姐姐行個方便。」珍珠看著眼前的聽竹,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口氣也略帶幾分討好,似乎想讓兩人通融一下。

    「珍珠姐姐客氣了,只是主子爺進屋之前就吩咐了,不准奴婢等人打擾。」聽竹雖然一臉為難地看向珍珠,但是擋在她面前的腳步卻未曾後退半步,由此可看出聽竹的用意。

    珍珠看著毫不退讓又無失儀的聽竹,心裡也是一陣歎息。依禮她年紀大於聽竹,又先她入府,如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叫對方姐姐,可惜有求於人,不得不彎腰。好在聽竹沒應這聲姐姐,否則日後再見,珍珠真不知道何面對的。

    「聽竹姐姐……」

    「珍珠姐姐還是直接喚妹妹一聲聽竹便好。」聽竹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之輩,即便婉兮得寵,她在外依舊謹守分寸,輕易不越線。

    珍珠見她堅持,不由地長歎一口氣,心裡也對她生出幾分好感來,「聽竹妹妹,有些話咱們做奴才的都明白,這事姐姐也知道是為難你,但是福晉輕易不張嘴,張嘴就得辦到,否則姐姐這裡也不好交差,再者,大格格也是主子爺的女兒,主子爺向來看重子嗣,想必也是關心的,妹妹只幫姐姐通稟一聲,若主子爺拒絕,姐姐定不糾纏。」

    話說到這份上,聽竹也知道珍珠此行若是毫無結果,依著董鄂氏霸道的性子,怕是少不了一頓責罰,「那妹妹試試,姐姐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多謝妹妹。」珍珠見她答應,趕忙福了福身子。

    聽竹側身避過,這禮她可受不起,雖說是珍珠有求於她,可她分得清誰是誰非,再者就如珍珠所說,主子爺對於後院裡的小主子們還是十分關心的,她可不想因為這個給自家側福晉添上一個刁蠻跋扈之名。

    聽竹進來時,婉兮正在興頭上,一邊擺弄著棋子,一邊耍賴讓胤禟給她買好吃的。

    「主子爺,側福晉,正院的珍珠姐姐過來,說是大格格病了,福晉想請爺過去看看。」聽竹進屋之後,沖著兩人行禮,隨後將珍珠的意思如實轉告。

    「病了?可請了大夫?」婉兮拿著棋子的手一頓,隨後一臉關心地問道。

    對於董鄂氏和郭絡羅氏生得女兒,婉兮雖然很少見到,卻從未將大人之間的矛盾轉移孩子身上。但是若有人想借著孩子從她這里拉人,她也是不會客氣的。

    果然,婉兮的話一出,胤禟臉上的焦急瞬間褪去,剩下的不說全然冷靜,卻也知道分析事情的真偽。

    聽竹見胤禟幽冷的目光看向自己,神情不由地變得更加恭敬了,「回主子爺,側福晉,珍珠姐姐並未言明,只是神態著急,言語急迫,奴婢不敢耽擱,這才進來通稟。」說到這,聽竹也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心軟了。

    自家側福晉剛進門前,這福晉的手段有多狠,她也是知道的,雖然沒有成功,可就是看著她折騰別的侍妾,就知道這不是個好相與的。

    真是昏了頭了。

    「罷了,讓林初九跟著去看看。」胤禟雖然心有不悅,卻並無怪罪,只是揮了揮,吩咐一句,便讓他們都出去了。

    聽竹見著再次陪側福晉下起棋來的胤禟,伸手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心裡暗自決定日後再不這般爛好心了。

    胤禟的吩咐還在耳邊迴響,林初九自然不敢怠慢,出了屋子,見著院門口的珍珠,直接招呼著往外走,並不停歇。

    珍珠看著走在前面的林初九,心裡一陣歎息,費了這麼多心思,主子爺依舊不肯過來,福晉和四姑娘縱有千般想法萬般心思,又如何能成。

    當董鄂和玉惠見著林初九時,兩人的臉色都不好,好在大格格生病,並非值得高興的事,是以林初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林初九畢竟只是奴才,他過來即便是代表胤禟也只有過問沒有決定的權力。

    「福晉,大格格如何了?」林初九躬著身子,一臉恭敬地問道。

    董鄂氏眉頭緊皺,眼露不耐,卻耐著性子,壓抑自己的脾氣道:「大夫說茉雅奇全身發熱,高熱久久不退,本福晉覺得擔心,這才派人去請爺。」

    林初九看著大格格青白的小臉,心裡一陣歎氣,雖說這九阿哥府裡誰都知道大格格身體不好,但是有主子爺請得名醫在,身體已經調養的不錯了,可現在突然病成這樣,說裡面沒貓膩,誰也不信。

    「原來如此。主子爺還以為是府裡的大夫沒有用心,現在瞧著,應該是奴才誤會了。」林初九一臉謙卑地看著董鄂氏,滿嘴不提幫忙讓胤禟過來的事。

    「不,大格格的情況的確不怎麼好,而且剛才醒著的時候還在叫阿瑪。」玉惠看著董鄂氏不吱聲,不由地搶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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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送走

    「不,大格格的情況的確不怎麼好,而且剛才醒著的時候還在叫阿瑪。」玉惠看著董鄂氏不吱聲,不由地搶著說道。

    林初九聞言,不由地看了玉惠兩眼,眼裡閃過一絲譏誚,他就說大格格怎麼病重了,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只是他看福晉的樣子,好似真的很擔心大格格,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其他原因不成?

    不過,不管是麼原因,林初九很清楚,他可以幫著去請別的大夫,甚至是御醫,卻不能將胤禟給引過來,不然,他這種行為跟完顏側福晉作對有什麼區別。

    董鄂氏雖然知道玉惠此舉的用意,但是遇上女兒生病,她也是希望胤禟能來的。不為玉惠,只為她自己和孩子,她也是希望胤禟能陪在身邊的,「對,茉雅奇很是惦念爺,若爺能來,想必茉雅奇也是會高興的。」

    「這事奴才做不得主,不過奴才會據實以告。」林初九瞧著她們的心思一下子就從大格格身上轉到了主子爺身上,不由地搖頭歎氣。

    後宮陰私,手段下作不在少數,但凡見過的,又或者吃過虧的,依著胤禟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再重蹈覆轍的,而今天這一出,雖說胤禟不在,但是林初九亦是看出不少貓膩來。

    當林初九將正院裡的所見所聞告訴胤禟之一,胤禟眉頭緊皺,面色陰鬱,帶著幾分戾氣,「大格格現在怎麼樣了?」

    「回主子爺,奴才臨走前問過大夫,說是剛退了熱,情況還有些反復,至於大格格生病的原因……」林初九略顯猶豫,也不知道這話該說還是不該說。

    「含含糊糊的做什麼?如實道來,爺倒是想知道她們為了爭寵,還能做到什麼地步去!」胤禟咬著牙,手裡緊握著幾枚棋子,拳頭因著用力而青筋畢露。

    婉兮見他這樣,不由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聲勸道:「爺,別氣壞了身子。」

    林初九在一旁低眉斂目地站著,心裡卻默默地為福晉等人點了一根蠟。明知主子爺的底線和禁忌,還不要命地往上撞,她們不倒楣,誰倒楣。

    「走,去正院!爺倒是真要看看她們這些人的嘴臉。爺的女兒再不好,那也是爺的女兒,由得她們一群奴才做賤。」胤禟臉上過一絲厲色,整個人就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劍,寒氣逼人。

    林初九只覺得腿軟,顫顫巍巍地應了一句,心裡卻暗罵董鄂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硬要作死。若是有完顏側福晉的本事,你有本事作死,你就有本事把人哄好啊,拉著他們一起陪葬算怎麼回事。

    胤禟站起身,才走兩步又退了回來,語氣陰沉地道:「哼,爺倒是忘了,董鄂氏鬧了這麼久,為得就是引爺過去,爺偏偏就不去。」

    婉兮看著他這副明明擔心又不想稱了董鄂氏的意的彆扭樣子,苦笑地搖搖頭,抬手吩咐兩句,大意是讓林初九派人注意著點正院,隨時關注大格格的情況,一有不對,立馬來報。

    胤禟聞言,重新坐回炕上,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陪婉兮繼續擺弄棋子。

    林初九看著瞬間恢復平靜的胤禟,只覺得腦海馬里有一群草泥馬狂奔而過,當然,他若是知道草泥馬什麼的話。

    眼瞧著胤禟揮了揮手,林初九臉上露出幾分苦澀,隨後輕歎一口氣,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不管是清漪院的人,還是胤禟身邊侍候的人,大多都清楚胤禟和婉兮獨處時,並不喜歡別人打擾,而他們這些侍候的人,大多都候在門外,等著他們的吩咐。

    正院裡,董鄂氏直到確定大格格退燒也沒有等來胤禟,一顆心就好似泡在黃蓮水裡,苦不堪言。而一旁的玉惠也是一臉的失望,轉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依舊未能達成所願,這叫她如何甘心。

    「姐姐,天色也不早了,大格格也退了燒,不如,姐姐早點去休息吧!」玉惠按捺著心中的不甘,一臉恭敬地看著董鄂氏道。

    沒成想一旁的董鄂氏不僅不領她的情,相反地伸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臉上。

    「賤人,你讓本福晉去休息,是為了給你騰地方嗎?今天的事,本福晉不吱聲,不代表本福晉不知道,你也好,翡翠也罷,敢把主意打到本福晉的女兒身上,你們都該死!」董鄂氏目光陰沉地盯著她,一臉的憤恨,想來董鄂氏對此也不是毫無察覺,只是礙於內心的貪婪,這才不得不順勢而為。只可惜,鬧了一出,最終只是讓大格格白白地受罪,她如何能不氣惱。

    「姐姐,這事都是翡翠出得主意,妹妹也是一時鬼迷心竅,這才……」玉惠見董鄂氏不僅說了自己,還提了翡翠,就明白這事怕是早就洩露了。

    「這才怎麼?拿本福晉的女兒當墊腳石。」這一字一句都是咬著後牙槽說出來了,可見這事讓董鄂氏有多憤怒。

    玉惠跪在地上,低眉斂眉的,心裡即便暗罵董鄂氏裝腔作勢,面上卻不得不為自己一再開脫。

    大格格是董鄂氏的女兒不假,可她同時也是胤禟的女兒,一旦陷害皇家子嗣的名頭坐實了,玉惠不敢保證自己這條小命還能保得住。

    「玉惠,今日本福晉才發現你的膽子不小,背著本福晉一次又一次地折騰,你真以為本福晉非你不可嗎?」董鄂氏此時是真的惱了玉惠,對她說,玉惠的存在跟雞肋沒什麼兩樣,「明天你收拾收拾,回董鄂府吧!」

    「姐姐!」玉惠因著董鄂氏的決定,不由地驚呼出聲,因著太過意外,甚至有些破音了,「姐姐,玉惠知道錯了,求你再給玉惠一次機會。」

    「本福晉已經給了你太多太多的機會,你一次都未把握住就算了,還敢打茉雅奇的主意,死不足惜。」拂袖而去,董鄂氏向來不會關注別人的情緒,她在意的從來都只有自己而已。

    玉惠跪在屋外的地上,任冷風吹過,亦不肯就這樣起來。她做了這麼多也不過就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可為什麼上天連這點心願都不願意讓她達成。

    「姑娘,夜深了,還是回去吧!」翡翠已經被關起來了,現下留在玉惠身邊的也有一個木訥的喜兒了。

    「喜兒,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若是回府,嫡母定然不會放過我的,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離開這裡,也不想離開他。」淚流滿臉的玉惠拉著喜兒的手,哭訴自己內心的無助。

    喜兒看著哭得無比傷心的玉惠,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可思及大格格的遭遇,她臉上的表情便逐漸恢復了平靜,「姑娘,回去吧,福晉一旦有了決斷,你就是跪斷腿,福晉也不會心軟的。」

    「可是……」玉惠一臉哭腔地望著正院的方向,看著各思其職,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的眾人,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

    「姑娘,回去吧!」喜兒長歎一聲,卻不再繼續勸慰。

    這後院裡要真那麼容易算計到主子爺,哪裡輪得到一個連府中女眷都不算的『嬌客』。無論從哪一點瞧,眼前的玉惠也不比那些人強多少,最多就是讓人瞧了一場熱鬧,一場笑話。

    玉惠最終還是回去了,因為她心裡清楚,喜兒說得話並沒有錯,一旦她這個嫡姐決定不用她,就是她的嫡母也無法讓她改變主意。

    一夜未眠,次日等玉惠起身時,佟姑姑已經在院子裡候著了,那一瞬間,玉惠心中的不甘和屈辱達到了頂點,內心對於董鄂氏的怨恨也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日後因著這份怨恨,董鄂氏也吃了不少的虧,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董鄂氏的正院鬧出這等笑話,後院的女眷們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幾次三番,倒是有人想尋著機會擠兌董鄂氏一番,可惜大格格大病未愈,董鄂氏不出正院,不讓請安,這一時半會的,她們倒也難尋機會。

    當婉兮聽聞玉惠被送出府時,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對於一個時時在旁覬覦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很難有好感。現在被送去,她心裡著實鬆了口氣,畢竟之前因著玉惠頻頻來訪的事,整個清漪院,已經無人肯去接待她了。

    「就這麼走了?」婉兮放下手裡的話本,看著一旁的聽雨問道。

    「當然不是,奴婢聽說這位董鄂姑娘是被佟姑姑親自送回去的,臨行前,董鄂姑娘一雙眼睛都哭腫了,也沒能讓福晉心軟。」聽雨一臉笑意地候在一旁,看樣子,對於玉惠的離開,她們也是抱著相同的心思。

    婉兮嘴角含笑,心裡暗忖,這大格格生病之事,怕是這董鄂姑娘動得手腳,只是不知董鄂氏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推波助瀾,還是蓄意挑唆,抑或是順勢而為。不管是什麼,結果都一樣,她不會任由她們從她這裡把爺給搶走。

    上一世是她傻,才會毫不猶豫地相信董鄂氏,這一世,後院的女人她一個不相信,只拿刀對著,若有膽敢伸手的,剁了她的爪子又何妨。

    「福晉怕是惱羞成怒吧!」

    「側福晉的意思是大格格生病,福晉其實是知曉的,只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將主子爺給拉回去!」聽雨倒吸一口冷氣,之前瞧著福晉為大格格費盡心思的模樣,她還以為福晉就算再狠毒也是一位額娘,現在瞧著也不過如此。

    婉兮嘴角揚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心裡卻為大格格感到悲傷,「不然呢?福晉之所以讓董鄂姑娘進府為得是什麼?現在送她回董鄂府又是為什麼?不過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之前那齷齪的心思。」

    真心為孩子著想,發現不對時,不及時處理,還借此邀寵,事後不成再惺惺作態給誰看。

    婉兮這邊收到了消息,胤禟那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此時的胤禟已經怒得砸了手中的茶盞,整個人面色陰冷地望著遠方,眉頭緊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讓守在門口的林初九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有些人就是手伸得太長,才惹出這麼多的亂子。」胤禟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冷得掉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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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退路

    「有些人就是手伸得太長,才會惹出這麼多的亂子來。」胤禟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冷得掉冰碴。

    林初九聞言不由地打了個哆嗦,主子爺這下子怕是真的要動怒了。不過也是,那位董鄂夫人的手的確伸得有些長了,府裡的事情一再參與,即便有主子爺的警告,依舊故我,他該說這位董鄂夫人傻大膽呢,還是說她太過小看主子爺了呢!

    小看別人都要吃虧,何況是小看做事陰損,又不留情面的主子爺。

    「算計爺就算了,還算計爺的女兒來邀寵,尋些不三不四的人攪亂爺的後院,爺若是一直不出手,這些人還以為爺這是怕了他們。也罷,這筆賬咱先記著,等尋著機會再一起算。」胤禟皺著眉頭又思索了片刻,這才冷哼一聲道。

    林初九自然不敢吱聲,這種事向來是主子爺自己拿主意,他一個奴才只要聽命行事便可。至於那些不長眼的,作死作到主子爺面前來,那也就怪不得主子爺要算計他們。

    婉兮不知道胤禟心中的打算,正在院子裡招待過來探望她的弘暉和弘昀。

    自打弘暉和弘昀被送到九阿哥府裡,由婉兮照顧著養好身體之後,兩個孩子對她都十分地親近,平日裡幾個孩子也會在兩府跑動,所以兩府各自都為他們準備了院子。

    當然,這些都是胤禛和胤禟的意思,前者直接換掉了兩個孩子身邊的人,烏拉那拉氏和李氏的人再不能像從前那般混在其中,行挑撥之事;後者完全沒有後顧之憂,誰讓婉兮在這方面從來都不曾與他有過爭論呢!

    「小九嬸,你身子可好些了?阿瑪說那些東西是上好的補品,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小大人一般的弘暉,行事越來越有長子風範了,不管是跟她寒暄,還是照顧幾個弟弟妹妹,都顯得十分周到,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四阿哥教導孩子還是很有一套的。

    婉兮笑著接過聽竹遞來的白水,輕呷一口,才笑道:「好多了。之前小九嬸身子不好,精神不濟,你們都來得少了,現在小九嬸的身子好了,你們要像從前那般過來多陪陪弟弟妹妹。」

    弘暉細長的鳳眼望著婉兮,臉上滿是喜悅,想來他們也不是不想來,而是礙於胤禛的告誡,這才忍著沒來。若不是弘旻時常會過去住上幾天,就他和弘昀弟弟,在府裡,光是應付各自的額娘就夠頭疼了,哪裡有在九阿哥府裡自在。

    婉兮瞧著他連連點頭的樣子,不由地輕笑出聲,四阿哥府後院裡的那點事,別人是不清楚,婉兮卻是清楚的,畢竟弘暉和弘昀都是她這清漪院的常客,有些事情即便孩子不說,她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何況她還有一個包打聽——聽雨在身邊。

    烏拉那拉氏和李氏歷來不睦,雙方你來我往的,從一開始的爭寵到現在的仇怨,表面上看著無事,實際上都巴不得對方死。婉兮見兩人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只要瞧見兩人出現在同一場合,必定是電閃雷鳴,對方眼裡迸射出來的火花,一看就知道是想將對方生吞活剝了。

    上一世,烏拉那拉氏和李氏鬧到最後,左右不過是苦了四阿哥,便宜了後來居上的鈕鈷祿氏。只是這一世她陰差陽錯地保住了弘暉和弘昀,又有宜妃和胤禟幫著攪渾了四阿哥後院的一池水,往後這兒子多了,血統正了,怕是後來居上的鈕鈷祿氏也占不到便宜了。

    「既然來了,便在小九嬸這清漪院裡多住上幾天再回去吧!」婉兮想像以往一樣摸摸他的光腦門,卻不想昔日的小男孩早已長成和她一般高的少年郎了。

    弘暉注意到婉兮的手,微微低了低頭,把腦袋微微往婉兮的手上湊了湊,臉上帶著一股孺慕之情,「小九嬸,弘暉雖然長大了,但是弘暉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孝敬小九嬸的。」

    婉兮看著一本正經的少年,再看弘暉主動湊上來的舉動,心裡一陣柔軟,她對這幾個孩子好,只是因為她想對他們好,從未想過要什麼回報,但是這孩子有心,她即便是聽著也覺得高興,「小九嬸只盼著你們都好好的,平安長大。」說罷,像從前一樣摸了摸他的光腦門。

    弘暉笑著點點頭,隨後沖著婉兮行了個禮,這才跑去找弘昀他們。

    高嬤嬤看著護著幾個小阿哥小格格一起玩耍的弘暉,不由感慨道:「弘暉阿哥真是長大了。」

    「是啊,可不就是長大了麼?」婉兮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心裡卻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不管是她還是弘暉,或者任何一個人,能安然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別人以為他們無比風光,事實上她們得到了的同時也失去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聽竹和聽雨,一直看著婉兮,見她一臉感慨的模樣,心裡頗為擔心。御醫說側福晉應保持愉悅的心情,像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對她不好,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

    高嬤嬤看著兩人求救的眼神,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這兩個丫頭就是太過小心了,這樣也好,都小心一點,才能不讓那些別有心思的人有機可趁。

    「側福晉,老奴瞧著弘暉阿哥和弘昀阿哥也是依賴您。」

    「小孩子的心思最直接,誰對他好,他便親近誰,不像有些人,即便你對她掏心掏肺,她還覺得你有藏私,心裡恨你不夠大方。」眯著眼,婉兮臉上閃過一絲譏誚的笑意,比起這些孩子,像董鄂氏那種狼子野心的人,才是真正該被懲罰的人。

    高嬤嬤輕歎一口氣,她如何能不懂婉兮的心思,只是董鄂氏再如何她也是福晉,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她們就算心有不滿,又哪裡敢有什麼微詞。不過現在董鄂氏自亂陣腳,昏招頻出,長此以往,怕是她們不出手,她也能把自己逼上絕路。

    「既然側福晉知道,那再遇上這種人,便不再理會便是。」高嬤嬤輕聲安撫道。

    「不再理會麼?」婉兮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錦帕,任它在自己手被揉捏成各種形狀,一如上一世的她,「不,有些人不是你不理會,她就會轉身離開的,有的時候,對付這種人,你得把她打疼了,她才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得罪的。」

    「啊!」高嬤嬤一臉疑惑地看婉兮,似不懂她的話,卻又好似能把某些事情和某些人對上號。

    站在旁邊的聽竹和聽雨,卻是在心裡自動把那些該打得歸類。這一路走來,婉兮看似愜意,實際上也不容易,在這後院,不是有胤禟護著就萬無一失的。後院勢力盤根錯節,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裡就一定沒有別人的眼線,所以有人護著是幸事,但自己有本事也很重要。

    「嬤嬤,我沒事。」婉兮嘴角含笑,那笑容嬌媚可人,猶如百花齊放,明豔不可方物。

    正院裡,大格格好不容易退了燒,可是好不容易才算養得不錯的身子又敗了,再想回到之前的狀態,怕是又要費上好一番功夫,而且還不一定能達到之前的效果。

    眼見大格格面色慘白,嘴唇青紫,董鄂氏心裡就跟刀割一般,她不該放縱玉惠的,更不該明知翡翠有異還不處理,以至於讓她們有機會把主意打到茉雅奇身上。

    「還愣著幹什麼,把藥端過來。」董鄂氏倒是想親自給女兒喂藥,可惜她歷來養尊處優慣了,根本就不會侍候人。

    「還是老奴來吧!」尹嬤嬤看著動作僵硬的胭脂,不由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藥碗。

    董鄂氏瞄到胭脂那鬆了口氣的樣子,眸光在胭脂臉上狠狠地刮了一下,冷聲喝道:「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了,本福晉要你何用。」

    胭脂看著突然發難的董鄂氏,只覺得她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從自己臉上刮過,寒意十足,心中一時害怕,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腿軟跪在地上了,「福晉怒罪。」

    「滾出去。」董鄂氏看著胭脂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氣得內傷。

    她很恐怖嗎?讓她如此害怕?

    尹嬤嬤一邊小心翼翼地喂大格格喝藥,一邊分神注意董鄂氏的一舉一動。依理,四姑娘已經送回董鄂府,下場如何,不言而喻,至於助紂為虐、煽風點火的翡翠,已被杖斃。這件事到這裡也算是告一段落,可董鄂氏卻一直未曾放下。

    不,也許董鄂氏正放不下的並非翡翠的背叛,抑或是玉惠的自作主張,她放不下的終究只是她的福晉之位,否則,她心心念念的都應該是大格格,而不是夫人會再派什麼樣的人過來幫她爭寵。

    喂完藥,看著睡夢中都皺著眉頭的大格格,嬤嬤心中疼惜,面上卻不能露出分毫,反而是轉身勸著董鄂氏道:「福晉,這兩天您也累了,這裡有老奴和佟姑姑守著,您就放心回房休息休息吧!」

    興許董鄂氏是真的累了,聽了尹嬤嬤的話,並沒有推辭,而是輕輕點了點頭,帶著珍珠雷劈身開了大格格的院子。

    董鄂氏離開之後,尹嬤嬤和一旁的佟姑姑對視一眼,兩人眼裡同時閃過一絲深沉。隨後兩人站起身,一前一後地走到房間的角落,此舉一是怕吵醒睡夢中的大格格,二來也是為了防止別人偷聽。

    「那日我同你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夫人和福晉的手段頻頻,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戰主子爺的耐心,你我都明白,依著主子爺的手段,不管夫人和福晉會怎麼樣,你我怕是難逃一死。」佟姑姑面色凝重,語氣卻又輕又低,好似不仔細聽,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尹嬤嬤自然知道佟姑姑說得是什麼意思,她眉頭緊皺,心神恍惚,她曾以為自己會為董鄂氏奉獻一生,卻不想不過短短幾年,她竟要為自己和家人尋找退路了,「此事尚需從長計議,咱們若是行動,對方必定是能保住你我的家人的人才行,否則忙活一場,只能是讓咱們兩家人死得更快。」

    佟姑姑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容,言語間也不由地多了幾分自信,「關乎家人性命,我如何能輕信於人,只是這次來找我的不是別人,正是主子爺身邊的林初九,若非是他,我又豈敢動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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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事半功倍

    「關乎家人性命,我如何能輕信於人,只是這次來找我的不是別人,正是主子爺身邊的林初九,若非是他,我又豈敢動這個心思。」

    若說董鄂氏只是這後院的女主人,那胤禟便是整個九阿哥府所有人生死的唯一主人,若有他在背後支持,不說福晉,就是夫人,怕是也得忌憚幾分。

    尹嬤嬤聞言,身子一僵,隨後猛地抬頭看向佟姑姑道:「果真是主子爺麼?」

    「這種事情我如何能騙你,現在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出了事,我能到哪裡去。之前我們毫無退路,再加上那些想要得到消息的人連真面目都不敢露,誰又敢相信。但主子爺不一樣,他掌控著府裡所有人的生死,只要你我盡心盡力為他辦事,不說得到什麼,保住性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佟姑姑見她神色動搖,不由再接再厲,畢竟這事僅她一人可不算成事。

    兩個人若不是同屬一個主子,卻被人知道了秘密,這種事,別人如何佟姑姑不知道,她自己的話,肯定是吃不下,睡不著。

    「也罷,林初九可有說要讓我們幹什麼嗎?」尹嬤嬤心裡還是有一絲猶豫的,畢竟她對董鄂氏還是有一絲感情的,即便董鄂氏的所作所為早已讓她冷了心。

    「主子爺的意思是讓咱們盯著福晉,別讓她再出昏招。」這話說得佟姑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董鄂氏出得那些昏招,她們都清楚,只是礙于董鄂母女,她們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誰讓她們只是奴才,而不是拿主意的主子。

    「只是這樣?」尹嬤嬤有些不敢置信地問。

    「當然不只是這樣,主子爺還希望咱們勸著福晉,護著大格格,別讓這次的事情再發生。」佟姑姑想著林初九說得那些話,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主子爺的這些要求本就是她們應該做的,若是董鄂氏吩咐,她們還覺得正常,可這話從胤禟裡說出來,那感覺就是像是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有那麼一瞬間,尹嬤嬤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這些話了。不過,從這件事上不難看出主子爺對於大格格和還是很看重的,並沒有董鄂氏想得不重視。

    「既然如此,那這事咱們應了,只要不是動手害福晉就不算叛主。」尹嬤嬤這樣說也不過就是想安撫一下自己,畢竟真要過得好,誰也不會捨了名聲不要,另投他主。

    佟姑姑見尹嬤答應,臉上的笑容也不禁深了許多,她還真怕她不答應,現在這樣也好,不說萬無一失,至少能求個心安。

    董鄂府裡,伊爾根覺羅氏在佟姑姑將玉惠送回來後,臉色就一直不好,當初是她挑得玉惠,以為是個老實的,誰知竟是個內裡多狡的。若不是她外孫女福大命大,她怎麼對得起自個的女兒。雖說伊爾根覺羅氏支持董鄂氏抱養一子,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不重視這個外孫女,要知道這個外孫女指不定就是她女兒唯一的子嗣,她如何能不看重。

    玉惠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不知道所謂,原本還想著讓她風光一段時日,現在看來,這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天生就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玉惠回府沒有見到伊爾根覺羅氏,心裡頗為不安,以她對伊爾根覺羅氏的瞭解,她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她之所以沒動,定然是有什麼毒計要針對她。

    不行,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斃,像其他幾位庶姐那樣認命。

    當晚半夜,玉惠從房裡出來,小心翼翼地避過巡邏的家丁,從自己的院子一路摸到了她姨娘的院子。玉惠並沒有走大門,而是去了後門,按照往日聯絡的方式敲門,剛敲完,門就開了,一個丫鬟早就等候在門邊。

    「格格怎得現在才來?姨娘都等了好一會兒了。」那個丫鬟左右環顧一圈,見周邊沒人,這才領著玉惠往院子裡走。

    玉惠見院子裡一片安靜,就知道姨娘是有安排的,心裡稍微有些安慰。見到熟悉的人,也不由地放鬆了情緒,「我下了嫡姐的顏面,夫人卻沒有動作,那肯定是有什麼安排才是,我如何能不注意一點。」

    丫鬟點點頭,想來伊爾根覺羅氏對後院的威懾,上上下下都感受明顯。

    「姨娘。」進了屋,玉惠才一開口,繡床方向的人便立刻坐了起來,想來是等了很久了。

    「你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這次得罪了夫人和福晉,怕是沒那麼好脫身了。」姚姨娘看著一臉憔悴的玉惠,又是心疼又是擔心的。

    姚姨娘原是董鄂・七十的大丫鬟,伊爾根覺羅氏進府之前便收了房,只是一直沒有身孕,待到府裡的姨娘陸續生下子嗣,她才遲遲有孕。雖說只是個女兒,卻也是她的命。

    「姨娘,夫人和福晉不過就是想借腹生子,女兒倒是有打算,只是那個人並不領情罷了。」提及胤禟,玉惠也不由地黯然神傷。

    那是她第一個心動的男人,她想盡方法也僅僅只是想要留在他身邊,可惜他並不領情,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那時她就在想,完顏氏到底有什麼好,竟能獨得他的寵愛?可惜一直到她被送走,她也未能跟他單獨說過一句話。

    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誰!?」自己的女兒,姚姨娘又怎麼可能不瞭解,單聽她的語氣,再看她一臉少女懷春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對人動了心思,可這九阿哥府裡能讓九福晉動怒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你不會是看上九阿哥吧!」

    「姨娘……」拖著長音,即便他們沒有可能,可只要一想到胤禟俊朗的面容,玉惠的臉就不自覺地紅了。

    姚姨娘看著女兒這個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冤孽啊冤孽,你這丫頭怎如此不知事,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說是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我本以為你心裡有打算,會好好為自己謀劃,待回府還能再嫁給穩妥的人。現在好了,你居然敢跟九福晉搶人,你這是不要命了。」伸手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姚姨娘是恨鐵不成鋼,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

    玉惠看著無聲落淚的姚姨娘,心裡也覺得不忍,可她能怎麼樣呢,她就是對那人上了心,「姨娘,都是說一眼萬年,女兒也想過,掙扎過,可是都抵不過女兒對他的一片心。」

    桌上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盡,姚姨娘雖然氣女兒不爭氣,可到底放不下她,母女倆人湊在一起,聊了很久,卻無一個能解決困境辦法。別說董鄂・七十,他若真的有心,伊爾根覺羅氏又何以能將這麼多的庶女的人生一併毀掉。

    眼瞧著時辰不早了,送走玉惠後,姚姨娘躺在繡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睜著雙眼盯著帳頂,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心裡卻一陣憤恨,為何她女兒的命運一定要由別人來主宰?

    她恨,恨董鄂・七十的絕情,恨伊爾根覺羅氏的狠毒。若此次伊爾根覺羅氏敢把她的女兒像前面幾位姑娘一般打發出去,她必不死不休。

    出了院子,玉惠又偷偷摸摸地從原路返回,她自以為做得隱秘,實際上一舉一動皆在伊爾根覺羅氏的掌握之中。

    次日,伊爾根覺羅氏起身時,桂嬤嬤便將玉惠和姚姨娘三更半夜會面的事一一稟告給伊爾根覺羅氏了。伊爾根覺羅氏聞言,也不過是冷哼一聲,並未放在心上。對她來說,玉惠只是一顆馬前卒,得用自然最好,不得用也無妨,只當是試探一下九阿哥的反應,待她暗地裡尋來的人培養出來,總歸能有一個入九阿哥的眼的。

    「夫人,九福晉對玉惠的事情很是惱火,那咱們暗地裡培養的那幾個人,還要繼續培養嗎?」桂嬤嬤將碧玉端來的茶送到伊爾根覺羅氏的手上,輕聲問道。

    「為什麼不?九阿哥沒有發火,那就證明此舉有效,雖說這完顏氏還如花兒一般,可身懷有孕,總歸是有顧不上地方,這就是最好的機會,而玉惠不過是個半成品,會被正品比下去也是理所當然。可後院那些不一樣,她們都是經過精心調教的,一舉一動皆風情,最重要是她們不光神態舉止像完顏氏,就連長相也有幾分相心,到時真假難辨,看得就是九阿哥自己的選擇。」伊爾根覺羅氏輕笑出聲,滿臉的自信顯得無比地囂張。

    她就不相信這世上還有男人不偷腥,只要摸清了對方喜好,還有什麼是不能拽在手心的,只她那個女兒對九阿哥太過上心,不則又怎會使自己落得現在這般不尷不尬的地步。

    桂嬤嬤瞧著伊爾根覺羅氏志得意滿的模樣,心裡一陣歎氣,她總覺得玉惠被送回來並不像表面這般簡單。

    玉惠模仿那位完顏側福晉的事,雖然是私下裡進行的,無人知曉,可時日尚短,即便不倫不類,卻有幾分相似。若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可面對正主,她可不相信對方一點都沒有察覺。

    可若是察覺了,卻不動聲色地將一切都看在眼裡,這情況怕是不妙。

    「夫人,若九阿哥和那位完顏側福晉因著玉惠的事已經注意到這些了呢?」

    伊爾根覺羅氏潔白細嫩的手執著茶盞,輕輕吹開水面的霧氣,輕呷一口,便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一邊,用錦帕輕拭嘴角的同時,一臉似笑非笑地道:「那正好,咱們不是怕九阿哥注意不到這些人嗎?既然關注,那送過去,不是事半功倍。」

    桂嬤嬤聞言,拿著扇子的手微微抖了抖,真要這麼容易,九福晉還能被冷落,玉惠還能被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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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詭計連連

    玉惠被送走後,婉兮的日子變得輕鬆愜意許多,完全不用擔心某個時候就有那不相干的人來打擾自己的安寧。不用費心,休息好了,婉兮的心情自然也好了,對清漪院的關注,不,應該是對整個後院的關注度都提高了。

    比起後院那些爭風吃醋的小事,婉兮更關注正院的事。大格格無故生病,玉惠被送走,翡翠被杖斃,要說這一點聯繫沒有,誰也不信。

    「你是說翡翠被杖斃後,新提上來的這個二等丫鬟是喜兒。」婉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語氣顯得很是耐人尋味。

    這府裡,主子是有階品有等級的,奴才也一樣是有等級且講資力的。不管是一等丫鬟還是二等丫鬟,都不是隨隨便便能當的。畢竟這心腹,得力的幹將都是需要培養的,像翡翠這樣的二等丫鬟,能走到這一步,必定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現在被杖斃,那她空出來的位置也不是誰都能上的。最起碼像喜兒這樣的粗使丫鬟還沒有資格,可偏偏就是她這個同翡翠一起侍候過董鄂姑娘的人後來者居上,那麼這翡翠的死想必也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那些罪過了。

    「回側福晉的話,的確如此。」聽雨對此也抱有很大的興趣,所以對於喜兒的上位原因,她依舊在查。

    「一個粗使丫鬟,一躍成三等丫鬟,這裡面沒有貓膩,誰也不信。不過細細想來,董鄂氏這次倒是真心聰明的一回,雖然這聰明的時間持續不長。」婉兮眼珠微轉,結合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派了兩個好似完全不相干的丫鬟去玉惠身邊,一明一暗,倒是能防著玉惠,可惜其中一個生了異心,以至於之前的安排都成笑話,最後還差點把自己女兒的命給搭上。如此境遇,倒真不知道該說董鄂氏聰明還是該說她傻了。

    「側福晉,你的意思是這喜兒從頭到尾都是福晉的人?」聽雨算是聽明白了,敢情這董鄂姑娘從頭到尾都是被人當猴耍呢!

    「不錯。這都是有心人,只是做得都不是有心的事兒,所以這場戲還沒真正開幕就直接謝幕了。」婉兮轉頭看向窗外,嘴角微揚,可這笑意卻沒達眼底。

    上一世這些人要了她的命,這一世她只是奪了她們的寵愛,沒要她們的命,可惜有些人偏偏就不知足,一個勁地上躥下跳。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些人吶,到底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外表乖順,內心裡憋足了勁兒想做那些醃臢事。

    「那福晉豈不是很不甘心。」這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怕是不會這麼容易甘休吧!

    「不甘心又如何?都是一場戲落幕就預示著另一場戲的上演,本側福晉猜福晉的額娘怕是早有準備,只是這位夫人好日子過久了,有點分不清場合。」婉兮置於桌上的手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心裡卻琢磨起胤禟近來對府裡發生的種種事情的看法來。

    自重生以來,婉兮的性子越顯霸道,行事也相當地肆意,相較上一世可謂是有著天翻地覆的改變。

    說到伊爾根覺羅氏,這九阿哥府裡還有不少人當她是主子而不是客人,若長此以往,指不定還真就讓伊爾根覺羅氏把這裡變成第二個董鄂府來。

    「側福晉說得是,不過奴婢瞧著這董鄂夫人怕是很難再這般風光了。」思及林初九說得那些話,聽雨萬分期待董鄂氏母女倒楣的那一天。

    「哦,林初九又給你什麼新消息了。」婉兮這話用得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想來她對於聽雨同林初九交換消息的事並不在意,相反地顯得十分地放縱。

    婉兮做事從來不避著身邊的丫鬟,甚至有時候還會潛移默化地給身邊的幾個大丫鬟灌輸一些『爭強鬥狠』的思想,雖說不是個個都成功,不過聽竹、聽雨、聽蘭和聽琴卻是一個比一個狠,遇事不用婉兮教,個頂個地護主不說,但凡婉兮下令動手,這四婢可是完全不懂得留情的,逮著機會就把那些嘴賤的往死裡打。

    聽雨見婉兮開口詢問,立馬抖擻精地把林初九說得那些話加上自己的見解一一複述給婉兮聽。

    婉兮自然知道聽雨凡事愛誇張兩分,不過她並不介意,甚至有時候經過聽雨加工的事情聽著比原版有意思,比如那個害她差點小產的李四兒被折磨的差點瘋了卻沒死,時隔近半年的時間,卻被胤禟五萬兩賣回了佟府。

    原本聽說這事時,婉兮還有些憤怒,雖然她不是那種愛見血的人,可涉及她孩子的安危,她就不得不拼命。

    誰知後續如此精彩,這李四兒回到佟府,不僅不感激救她的隆科多,反而將他恨到了骨子裡。只是此女心腸狠毒,詭計多端,先是蟄伏養傷,待傷好之後,眾人都以為她要爭寵時,她竟直接捅了隆科多一刀,那場面絕對勁爆,直到今日,婉兮都還在遺憾自己未能看到那等精彩的場面。

    不是真愛麼?怎麼不過半年不到,便轉頭玩起了相愛相殺。只是這把戲一點不讓人感動,反而讓人覺得遺憾。最後李四兒死了,至於隆科多,因著這一刀徹底變成了病秧子。

    所謂因果迴圈,報應不爽。昔日這兩人因著所謂的真愛折磨原配嫡子,草菅人命,囂張跋扈,現在他們依舊還是真愛,只是將對著別人的刀子對向了彼此。

    「這樣也不錯,有些爪子若是不在適當的時候剁掉,就只會越伸越長,到時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婉兮歪在榻上,雙眼微閉,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但是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無不在說明她此時的心情還不錯。

    聽雨見狀,知道她是累了,逐閉上嘴,跪坐在榻邊,輕輕為她捶腿。

    正院裡,董鄂氏看著大病初愈,瘦了的一圈的女兒,心裡悶得慌。她只是想要個孩子,想要一個能給她和女兒撐腰的兒子,可為什麼爺就是不明白呢!

    「尹嬤嬤,你說若是本福晉去求太后求母妃,有沒有可能從完顏氏那邊抱一個孩子過來?」董鄂氏看著瘦弱的女兒,語氣雖然平靜,卻帶著幾分來勢洶洶的意味。顯然她不是第一次打這個主意,畢竟這後宅,能生兒子的只有婉兮一人,就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證推出一人來承寵,就一定能生兒子讓她得償所願。

    尹嬤嬤聞言,心中一驚,隨後咬了咬牙緩緩地說道:「福晉,側福晉不同於侍妾,這于情於理都說不通,況且完顏側福晉不是得主子爺的寵愛,太后和宜妃娘娘對她亦有所偏愛。」言下之意是這主意就不要打了,以免得不償失。

    自打尹嬤嬤和佟姑姑暗中投靠胤禟之後,兩人雖不知胤禟用了什麼方法,不過能有孫子脫離董鄂府,被安排到胤禟的鋪子裡去,那就證明她們的選擇沒錯。既然沒錯,兩人自然要更為用心,所以像董鄂氏這樣的想法,尹嬤嬤是對要制止的。

    「這不行,那不行,那麼底要如何,本福晉才能得償所願。」董鄂氏覺得自己想兒子都快想瘋了,可偏偏她已經不能生了,一個玉惠,不僅沒派上用場,還讓她差點失去唯一的女兒,簡直是該死,「尹嬤嬤,玉惠的事,我額娘處理的怎麼樣了?」

    「回福晉,聽佟姑姑帶回來的話,似乎是要給索綽羅大人當填房。」尹嬤嬤低著頭,眼神閃了閃,語調卻十分地恭敬。

    索綽羅氏雖是大姓,可並非是這個姓氏的都是大人物,但能被伊爾根覺羅氏討好巴結的,定然是身份不俗的。只是這位索綽羅大人年紀可不小,原配去逝三年,有一兒兩女,按說條件還不錯,可架不住索綽羅大人已經四十多歲了,這年紀就是比董鄂・七十還大幾歲。如此,也就夫人狠得下心。

    「哼!便宜這個賤蹄子了,若不是沒有適合的人選,她還想當填房,賤妾的命。」董鄂氏聞言,猶不解恨,若非大格格無事,她都想親手把她給撕了。

    尹嬤嬤見董鄂氏這般,垂首斂目,並不勸止,因為她心裡明白,這事勸不得,越勸董鄂氏越覺得難受,也就鬧得越起勁,與其如此,還不如由著她的性子,讓她罵。

    這般一想,尹嬤嬤心裡是輕鬆了,睡夢中的大格格卻被董鄂氏的罵聲給驚醒了,一時間,為了好大格格,尹嬤嬤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

    過了片刻,董鄂氏罵夠了,大格格終於又睡著了,董鄂氏倒是不解氣,不過顧及大格格,倒也沒再開罵,只是臉色一直不好。

    尹嬤嬤抱著大格格瘦弱的身子,心裡萬分無奈,大格格近在眼前,福晉卻不珍惜。好在這次大格格沒事,否則真正後悔的人一定是福晉自己。

    「福晉,有些事情咱們得慢慢來。」尹嬤嬤會勸也是擔心董鄂氏一衝動,又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到時倒楣的可不只是她一個,她這個沒有及時阻止的人怕是也難有好下場。

    「慢慢來!」嗤笑一聲,董鄂氏一臉義憤填膺地道:「慢不了了,本福晉再也等不下去了。」

    「福晉,馬上到了大選的時候,若福晉真不介意,再進新人時,扶持一個,也許真能達成所願。」尹嬤嬤不能改變董鄂氏的想法,也不能改變她的意圖,卻可以選擇曲線救國。

    後院裡的女人永遠都少不了,不管胤禟喜歡還是不喜歡,該進的還是要進,至於寵與不寵,看得卻是胤禟的意願,同他人無關。

    「大選。」董鄂氏眼前一亮,總等著她額娘把人調教好了送過來,還不如在新進的人裡挑一個,反正這大選進新人,從來都沒有少過,「也罷,那就再等等吧!」說罷,董鄂氏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她這般作派也是為了先打聽打聽秀女的情況,而尹嬤嬤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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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3 00:12:35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暗湧不斷

    日子在指縫間悄悄流走,一轉眼便到了康熙起程去塞外的日子,宮裡宮外都因為康熙出行的事情而忙碌。一直未能正式解禁的德妃此時也風風光光地出現在人前,瞧著德妃一臉得意的模樣,不少嬪妃都撕了手中的錦帕,砸了手中的茶盞。

    宜妃靠在美人榻上,聽著高嬤嬤說這件事時,輕哼一聲,便沒了動作。想來早在決定促成此事時,宜妃心裡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德妃解禁,亦在她意料之中,並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倒是那十四阿哥,這些天夠風光夠得意的,德妃還沒解禁就上躥下跳的,德妃解禁了還不飛到天上去。此情此景,讓人看了只覺得好笑。

    沒有宮權,沒有康熙的寵愛,只有表面的榮光,越是顯擺,死得越快。

    昔日的德妃看似老實,私下裡卻四處逢迎,再加上心機頗深,手段毒辣,又有康熙相護,在宮裡著實風光了不少年。但是現在的德妃,難有往日的輝煌,單單只是她就不會再放任德妃的勢力再起,何況是其他人。

    「娘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宜妃此次也要隨行伴駕,聖旨已經下來,高嬤嬤自然是要吩咐明心、明語她們好好收拾了。

    「如此便好。」宜妃睜開雙眼,目光掃視一圈,眼神淡然無波,面上卻鎮定苦,讓人信服。

    這次塞外之行,她並沒有跟德妃爭鋒的意思,若是情況允許,她肯定會在後面推波助瀾,幫著德妃恢復表面的風光。有道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德妃母子就是看不透這個才會栽了一個大跟頭。只是他們並沒有學乖,行事比起過去有過之而無不及,就不知道此番作派,還夠不夠皇上再寬恕他們一次的。

    高嬤嬤見宜妃閉上雙眼,便知此事再無爭議。也對,凡事得一步一步的來,德妃這才剛解禁,不管是她算計人,還是人算計她,叫得有個過程,何況德妃現的勢力可不比從前。

    永和宮裡,德妃志得意滿地指揮宮人收拾東西,好不容易解禁,她定然是要挽回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即便再不可能像從前一樣,至少不能讓康熙再將她禁足。

    有的時候越是落魄越是想要保住曾擁有的一切,現在的德妃就是這樣,習慣了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生活,便再也接受不了像之前被禁足時那備受冷落的生活。若非如此,德妃又何必拼了命地想翻身,為得還不是那風光無限的過去。

    「娘娘,宮裡各處都有動靜,唯有翊坤宮沒有。」安嬤嬤從外面進來,沖著德妃見過禮後,便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德妃聞言,不由地冷笑一聲,一臉淡然地道:「沒有動靜就對了,宜妃那樣的人若真那般沉不住氣,也由不得她坐上這四妃之位,且直到今日還能保持寵愛的四妃中可只她一個。」磨著後槽牙,德妃就算是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從前她與宜妃之間,即便她有康熙偏心,卻也只是伯仲之間,現在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直線下降,別說宜妃,怕是連惠妃、榮妃都不如。

    「娘娘,翊坤宮那邊可還要繼續盯著?」安嬤嬤試探地問了一句,臉上的神色卻依舊處變不驚,似早就習慣了。

    德妃掃了她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盯著,怎麼能不盯著,要知道這宜妃的手段可一點都不比本宮來得遜色。」

    「怎麼會,宜妃即便現在得寵,卻也不能和娘娘相提並論。」安嬤嬤一臉恭維地望著她道。

    「不,太過小看她是會吃虧的,一如上一次,本宮就是太過小看她們才會落得差點萬劫不復的地步。」把玩著手中的指甲套,德妃面上笑著,眼神卻整個都變得陰冷起來。

    安嬤嬤對上德妃陰冷的目光,心裡猛地一驚,瞭解德妃的人都知道她極其善變,變臉比翻書還快,整治人的手段更是狠辣至極。現在她這副表情,她再熟悉不過的,只是不知道她在算計誰,又或者她是想借機剷除誰?

    「娘娘的意思是……」安嬤嬤瞅著德妃,是想知道她的意思。

    「本宮沒什麼意思,本宮就是誇宜妃有手段有謀略。」德妃轉身走到上首坐下,整個人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心卻比誰來得硬。

    安嬤嬤聞言,不由地鬆了口氣。只要算計的人不是她,其他人如何,安嬤嬤還真不在乎。

    德妃單手撐著臉頰,雙眼微眯,隱去眼裡的冷光,面上一片笑意,心裡卻琢磨著此次塞外之行,她該如何避開宜妃討得康熙的歡心。

    她對康熙頗為瞭解,知道他最在乎什麼,也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只是架不住利益的誘惑,才越了雷池。只是德妃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的老十四不比任何人來得差,只是晚出生幾年,憑什麼未來就得對人卑躬屈膝。

    罷了,這次不成,下次她便做得再隱秘些,她就不信,自己還次次都被人揪出來。

    相較宮中的暗潮湧動,清漪院裡就顯得平靜多了。一般只要沒人主動上門來找麻煩,婉兮大多都是自得其樂的,至於外面的是是非非,她好奇歸好奇,但凡不涉及自己和她在乎的人,她都是把外面的各式消息當成故事來聽的。

    胤禟也由著她,甚至為了討她歡心,專門讓人收集各式新出的話本子,故事雖然千篇一律,但是婉兮最喜歡的不是故事的內容,而是找故事的漏洞,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吐槽。當然,這些她並不知道,還樂此不疲。

    「給側福晉請安。」聽雨抱著一堆新出的話本子從胤禟書房出來,半點不耽擱,直接就回了清漪院。

    「起吧!想必新出的話本子,你比本側福晉還想一睹為快吧!」婉兮一臉是笑非笑地看著聽雨,瞧著她那副抓耳撓腮,恨不能立馬打開話本子的模樣,不由地出言打趣她道。

    聽雨是個心大的,之前在宮裡,因著規矩,為了生存,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性子。跟了婉兮之後,婉兮不曾刻意壓抑她的性子,只要她忠心,對她和聽竹沒有例外,久而久之,那不安的心慢慢地也就安定了,聽雨壓抑的活潑本性慢慢也放開了。

    這不,她現在不只是戰鬥力驚人,就連八卦的本事也大了不少,舉凡外面有的消息,她這裡從無漏掉的,只有婉兮不想知道的。

    「奴婢倒是想看來著,但是這不得先讓側福晉看看有那些嘛!」聽雨難得地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模樣,看得聽竹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這丫頭,自己喜歡八卦也就罷了,張嘴卻把八卦說得這般可歌可泣的也就只有你。」婉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聽雨的眼神裡著一絲縱容。

    對於身邊的丫鬟,婉兮的要求並不多,只要她們別無二心,私下裡她還是很放縱她們的,甚至在她們的親事上,也是先行徵求她們自己的意見,而不是她覺得好便直接做主給定下了。

    上一世的遺憾太多了,這一世婉兮並不想留有太多的遺憾,所以不管是對她自己還是對她身邊的人,她都儘量做到不留遺憾。

    「側福晉……」眼見婉兮打趣自己,聽雨不由扭著身子抗議。

    「好了好了,這話本子你留兩本在這,其他的都先拿去看吧!」婉兮這一胎雖不安穩,肚子裡的孩子卻十分聽話,自打懷孕到現在,都沒折騰過她一下。

    「謝側福晉。」聽雨沖著婉兮行了個禮,隨後依言留下兩本話本子,高高興興地走了。

    聽竹看著高高興興地離開的聽雨,再看榻上一臉慵懶如貓的婉兮,嘴角也帶著一絲笑意。當奴才的,命不由己,能遇上一個明事理又大度的主子是她們前生修來的福氣,而正因為如此,她們幾個都不想嫁出去,而是想尋府裡的管事或者侍衛嫁了,以後還能留在婉兮身邊侍候。

    這年頭,雖說人分三六九等,但並非自由之身就個個都能過個安生日子,像聽竹她們這些自小被買進府或者從家生子裡挑出來的貼身丫鬟,要求雖然十分嚴格,卻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個頂個的嬌貴,一般人家哪裡養得起。可能就是這樣,心大的丫鬟想爬床,心小的丫鬟便想著由主子做主嫁個管事之內的,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

    「側福晉盡慣著奴婢幾個,日後都慣壞了,看側福晉怎麼辦?」聽竹打小就在婉兮身邊,是以說話比起其他人都來得隨意幾分。

    婉兮歪在美人榻上,一臉的慵懶愜意,像只等著人來順毛的貓咪,「都是小事,不必計較。」

    聽竹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反正聽雨這也不算什麼過錯,而且都是在清漪院裡,就是主子縱容再過,也容不到別人來多嘴。

    只是婉兮再好,總有顧不到的地方,比如清漪院裡新到的小丫鬟,規矩還沒學周全,私下裡就開始打起小算盤了,若不是表現還不錯,恐怕早就讓聽琴給揪出來了。

    「都是這清漪院是福窩窩,我瞧著也就這樣?」小丫鬟長相明媚,身著小丫鬟們統一配發的藍色衣裙,年紀不大,看著十二三歲的樣子,僅一雙眼睛微微上挑,眼神略顯飄忽不說,語氣還著幾分嘲弄,一看就知道是那不好相與的。

    「這還不是福窩窩,那什麼是福窩窩?」開口的小丫鬟樣貌清秀,圓圓的小臉著一絲還未褪去的嬰兒肥,很容易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桃葉,怎麼哪都有你,我說不好就不好,關你什麼事,讓你多嘴。」長相明媚的小丫鬟一臉惱羞成怒地瞪著名叫桃葉的小丫鬟,若不是有人攔著,怕是都要衝過去撓人了。

    「綠柳,你這是心虛嗎?什麼不是福窩窩,說得好像在福窩窩裡呆過一樣。」桃葉看著張牙舞爪的綠柳,根本不懼,她就討厭綠柳這不知足的樣子,明明這裡吃飽穿暖,還不用挨打,個個都覺得滿足,就她頻頻在這裡抱怨,今天說這不好,明天說那不好,沒得膈應人,「哼,真要覺得不好,你跟聽琴姐姐說一聲,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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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3 00:12:47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桃葉綠柳

    「綠柳,你這是心虛嗎?什麼不是福窩窩,說得好像在福窩窩裡呆過一樣。」桃葉看著張牙舞爪的綠柳,根本不懼,她就討厭綠柳這不知足的樣子,明明這裡吃飽穿暖,還不用挨打,個個都覺得滿足,就她頻頻在這裡抱怨,今天說這不好,明天說那不好,沒得膈應人,「哼,真要覺得不好,你跟聽琴姐姐說一聲,你走啊!」

    「你——,桃葉,你這個好管閒事的死丫頭,我要撕了你的臭嘴!」被揭破心思的綠柳,眼見一起挑過來的幾個小丫鬟都避著自己,銀牙暗咬,直直地往桃葉那邊沖了過去。

    桃葉早防著她會來這一招,所以她一撲過來她就直接躲開了,「哼,你這樣可不就應了那句做賊心虛麼!」

    桃葉和綠柳都是包衣世家小選入宮的,兩家說來還略有淵源,都是知根知底的,只是桃葉不喜綠柳那心大的性子,來往較少,卻不想小選入宮後不外,她們竟一起被送到了九阿哥府。

    外界對於九阿哥府的傳言甚多,好壞摻半,但大多人傳言都是有關於九阿哥的,桃葉不怎麼感興趣,私下裡大家得多的卻是完顏側福晉。畢竟這年頭,誰不想嫁人個如意郎君。只可惜她們這些包衣一旦入宮,不到二十五歲,根本出了不了宮。而到了二十五歲,再想嫁個好人家,也是千難萬難,如此,會有人起別的心私,桃葉覺得很正常,畢竟就是她自己也曾動過心思,只是偶然見到因爬床被送到敬事房(負責管理太監和宮女的獎懲事務,不是負責侍寢的,對這方面有意的可以查一下)的宮女,才知道原來沒有主子的允許,即便得逞,也不一定好下場。

    這件事給桃葉等人的打擊不小,唯綠柳對此嗤之以鼻,甚至嘲弄那被送到敬事房的宮女太過蠢笨,才會落得這般下場。

    桃葉不喜歡綠柳的性子,自然少與她打交道,等到了九阿哥府後,她們聽得最多的不再是九阿哥自己的事,而是完顏側福晉如何如何得寵的事。雖然心裡羨慕,不過清漪院的姐姐對她們也頗為照顧,她們倒是有了歸屬感,而綠柳卻日日抱怨,惹人生厭。

    「你都做賊心虛,我憑什麼做賊心虛,我只是實話實說。」綠柳聲音光銳,稍稍拔高便讓人有種刺耳的感覺。

    「實話實說什麼,這裡就你挑三揀四的,說得自己好像是千金小姐一樣,可你是嗎?」桃葉就看慣她那副總把自己當回事,不把別人當事的模樣。都是包衣小選出來的,沒進宮前,誰不是家裡的寶貝,就她一個天天挑三揀四地破壞人的情緒。

    「你——」

    「幹什麼!一副鬥毛雞的樣子,既然不累,那就繼續學規矩。」聽琴聽說新選來的小丫鬟鬧事,這不,立馬將拉著她討論話本子的聽雨撂到一旁,直接帶著人就過來了。

    聽琴在後院還是頗有地位的,除了她一等丫鬟的身份,再就是婉兮全權放手讓她管院裡的丫鬟,久而久之,這餘威尚重,由不得人不注意。好在聽琴辦事嚴格歸嚴格,卻沒有私心,是矣,院裡的小丫鬟小廝都對她服氣,有事也喜歡找她。

    「不是,聽琴姐姐,我們……」一旁桃葉見大家被自己連累,不由地想解釋兩句,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讓聽琴給打斷了。

    「行了,你們吵架,其他人卻不知勸阻,同為有罪。」聽琴和聽雨都是經勸過嚴苛的訓練才活下來的,她們這種人看重忠心,看重能力,更看重團結。

    若是一起出來的人連最基本的信任和團結都沒有,日後也談不上什麼忠心了。這屋裡八個小丫鬟,雖然不全是她親自挑選過來的,但是也並非是進了這清漪院的門,就當真是這清漪院的人了。她只是給了這些人一個機會,至於這些人能不能把握住,那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

    桃葉見聽琴不願意聽她解釋,面上訕訕的,心裡頗有幾分對不住大家的感覺。相反地綠柳眼露憤恨,覺得這是聽琴給她的下馬威。但是行勢比人強,她現在是不得不低頭。

    前面就提過,宮女被送敬事房的事嚇住了桃葉一干新入宮的小宮女,卻沒嚇著綠柳,是因為綠柳有一位族姐,入宮之後被送到某個王府,不管是用了什麼辦法,總之當了侍妾,有段時間還頗為受寵,回家時頗為風光,那場景深深地在綠柳的腦子裡。

    包衣家的女兒小選入宮,除了那心思大的,大多都是無可奈何,沒得選擇的,而綠柳恰好就是前者。

    初入宮廷,她還沒來得及展示就瞧見被送敬事房的宮女,雖然不知那個宮女最終的下慘,可綠柳也知道定然是活不成了。可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她心中的野望。陰差陽錯之下,她被挑選到了九阿哥府,聽著完顏側福晉如何如何的受寵,她的心就像是落到了油鍋裡,上下起伏,沒一刻安寧。

    越是想要卻沒機會,這嘴上的抱怨自然也就多了,只是沒有想到今天桃葉會突然出聲。雖說她沒什麼太大的損失,不過卻得防著給聽琴姐姐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綠柳嘴上不饒人,心裡卻清楚,只要完顏側福晉受寵,那這個清漪院就是九阿哥府裡最好的院子,吃用不說,單單能見著九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聽琴站在一旁,明面上是看一群小丫鬟學規矩,實際上她只是在觀察幾個小丫鬟的稟性。沒有矛盾顯不出真實性情,表面上再老實,私下裡究其是什麼樣,還得細細觀察。

    下午,用過晚膳之後,聽琴便將幾個小丫鬟一一找了過來,單獨談了話,問了問之前發生的事情,除了綠柳,其他七個丫鬟說得相差不幾,聽琴坐在椅子上,雙眼微眯,臉上閃過幾分厲芒。

    「如何?事情可是瞭解清楚了。」拿著話本子的聽雨見聽琴回來,不由地抬頭望向她,問道。

    「清楚什麼?這次我是讓雁啄了眼。」聽琴只要一想到自己差點讓這綠柳渾水摸魚,這心裡就跟針紮似的,難受的慌。

    聽雨聞言,面色微怔,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可是記得聽琴自打接手院裡的各項事務以為,就一直遊刃有餘的,還從未像現在這般神情頹唐呢!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那些小丫鬟裡有別人派來的眼線和暗樁?」聽雨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這才輕聲問道。

    「她也配?不過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丫頭。雖說這挑過來的八人並不一定都留在清漪院,但是這個叫綠柳的丫頭是留不得了,得早做準備。」聽琴嘴角微勾,臉上露出幾分譏誚的笑意來,提及綠柳時,眼神微冷,還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意。

    「既然留不得,那就早點找個去處,又或者直接退回內務府,但凡對主子有異心的人,都是死不足惜之輩。」聽雨本就不是那種同情心氾濫的人,而且她自認立場鮮明,就更不可能幫一個野心過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了。

    聽琴聞言,點了點頭道:「還有五天,嬤嬤的規矩也該教完了,這幾天我再把其他人細細考察一遍,若有不對,便一起送走。」

    一般被送回內務府的宮女或者太監都得從頭開始,沒有主子庇護的,一般在宮裡都很難生存,像綠柳這樣,有家族庇護的還好,那些窮苦人家出身的,想要在這宮裡尋一處安身之所,才叫正的困難。

    沒有經歷過苦難的永遠不會知道安穩的日子有多來之不易,恰巧這一點聽琴清楚,聽雨也明白,所以兩人不僅忠心於婉兮,還勵志於守護好清漪院這片小小的樂土。

    婉兮可不知道這些,若是知道,怕是又要跟胤禟鬧了。若說之前,婉兮只是喜歡作怪,那現在她簡直就是作死,而且還只在胤禟面前作死。之前玉惠的事,她表面上不說,私下裡沒少鬧情緒,有的時候,胤禟一句話沒說對,她就直接開咬,小牙一亮,白花花的,且咬起來,絲毫不省力,胤的胸膛、手臂上,到處都是她咬的牙印。偏偏往日脾氣大的出奇的胤禟就是不生氣,還縱著她咬。這模樣好在沒讓他人看到,否則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

    院裡新來的丫鬟在沒有正式留下來之前是不會到婉兮面前的,而婉兮面前侍候的多半都是聽竹她們這些大丫鬟,連二等丫鬟都少,何況是沒有品級的小丫鬟。

    眼瞧著婉兮的肚子越發地大了,婉兮聽從御醫的提醒,每天都會多增加半個時辰的鍛煉時間,以備生產之時能夠更加順利。

    「那邊是怎麼回事?」婉兮在院子裡扶著聽竹的手走動,恍然間似乎看到幾個小丫鬟在另一邊吵架,覺得有些眼生的她,不由地問了一句。

    聽竹見婉兮有興趣,就讓聽蘭去問了問,知道只是吵嘴也就沒怎麼在意,「側福晉,就是兩個小丫鬟鬥嘴,沒什麼事。」

    「是嗎?瞧著眼生,是新挑進來的吧!」婉兮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不過因著上一世的遭遇,她對清漪院裡的事情向來都很關注,今天也一樣,若是沒遇上還吧,遇上了肯定是要問上一句的。

    「是,都是剛挑進來的小丫鬟,規矩還沒學完,估計最後能留下來的也就一半。」聽竹笑著回道。

    現在的清漪院可是九阿哥府裡公認的福窩窩,多少人搶著進來,可清漪院卻不是誰都能進的,有的時候挑進來了,也不一定就是能留下來了,像這次的八個小丫鬟,能有一半留下來,就算是多得了。

    「既然如此,賞她們些銀子,讓她們回去好好學規矩吧!」對於聽琴的能力,婉兮還是認可的,她會問不代表她事事都會干涉。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這一點上她始終堅持。

    另一邊因著婉兮而跪在地上的桃葉、綠柳,身子微微發顫,兩人從上次吵架開始,就一直不對付,今天會在這花園裡被逮到,也是為綠柳心中不憤,攔了桃葉的去路,兩人這才吵了起來,卻不想會被側福晉給看見,此時,兩人心裡都有些後悔剛才的莽撞。

    聽雨不在,聽竹和聽蘭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兩個小丫鬟之前還吵過一架,若不是聽琴來得及時,怕是都起來了。

    「這是側福晉賞你們的,以後好好學規矩,能一起進府,有的候也是一種緣分。」聽蘭性子好,對小丫鬟也很照顧,不喜拿架子,說話輕聲細語的,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

    桃葉拿著聽蘭給得荷包,一臉的驚喜,大眼裡滿滿都是喜悅;而綠柳表面一臉感激,看向婉兮背影的目光裡卻滿含野望,甚至之前稍有退縮的心思在這一顆茁壯成長,瞬間長成蒼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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