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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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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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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2 00:57:21 |只看該作者
第409章:康熙的心思

    胤禟的東西十分快,而且現在的他可以說得益于太后的無心安排,像是此刻他在胖嬤嬤那裡得到了最詳細的名單,而他一直未能安排好的永和宮和景仁宮裡均有人在,這使得他的計畫在一定程度上變得簡單且順利不少。

    在冷宮呆了半個時辰,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胤禟一出冷宮就直接去了翊坤宮。

    宜妃見胤禟過來,心裡也高興,她雖然小心思頗多,對兒媳婦也頗為挑剔,但是對於兒子那是真真放在心上的,可以說只要她能做到的,兒子又開了口的,她就沒有不盡力的。

    「本宮聽說你早早就過來了,等了又等,可是遇上什麼事了?」宜妃伸手為他倒了杯茶,將茶盞往前推時,不由得問了一句。

    胤禟沒想提冷宮裡的事,畢竟依他的打算,等此事過後,他還是準備將玉佩交還給婉兮。他心裡清楚,成事之後,他手中的那些勢力最終還是要交給胤禛的,這是為了減少麻煩,也是為了避免相互之間的猜忌。而這份勢力在婉兮手上,對他們來說卻是一個無形的保障。

    「出乾清宮時,老十四攔著四哥,指責四哥不孝,兒子跟他吵了幾句,心情略有些不好,便在宮裡打了個轉。」胤禟貌似不經意地回了一句。

    宜妃也沒太在意,這宮裡敢對公然對阿哥出手的人還沒有,即便是再三針對胤禛的德嬪,那也只是口頭花花,再不濟也就是罰跪什麼的,要不了性命。只是有些事情即便沒有影響到自己,可卻實實在在地惡了自己。

    說到胤禎,難免會想到德嬪,鬥了近半輩子的人,就算對方如今不比從前風光了,但是這並不表示對方就沒有威脅性了。事實上宜妃現在可比過去更關注永和宮的動向,不只是因為胤禟的要求,她自己也不想讓好不容易被打壓下去的德嬪再次爬上來。

    「指責老四不孝?真是好笑,本宮瞧著德嬪日後怕是享不了老十四的福,真論起不孝,老十四好不到哪裡去。有事天天往永和宮裡跑,無事十天半個月不見個人影。若是沒有進宮也就罷,可明明進了宮卻不往永和宮去,這說明什麼,說明德嬪本人對於老十四來說,重要不到哪裡去。倒是老四,可惜了。」宜妃這話並不偏頗,說得入情入理,基本上宮裡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想法,由此可見德嬪在苛待胤禛這件事上那真真是一點餘地都沒留,甚至不怕別人看笑話。

    胤禟捧著茶盞輕呷一口,對於宜妃的評價不可置否,其實這種事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事不關己,便放到了一邊。若胤禟不同胤禛交好,也許他現在也同別人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惜他已經入局,並且站到了胤禛這邊,那他就容不得別人再打他的主意了。

    宜妃也沒想胤禟跟自己說些什麼,徑直抱怨幾句,便將話題轉到了其他事情上。說著宮裡的動靜,一樣一樣的,不遺巨細。

    胤禟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宜妃開始說得那些他都知道,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反而是德嬪那邊,動作不少,其中卻牽扯到了慧妃,這讓他有些意外。提及慧妃,那就不能不提大阿哥,目前雙方還處於合作狀態,依理是不可能有問題的,但是現在偏偏就扯到了一起。

    「母妃,慧妃是何用意?她這是想兩頭討好還是另有所圖?」胤禟皺擰著眉,語氣有些不耐地問道。

    宜妃見他這副模樣,便知他是誤會了,便出聲解釋道:「不是慧妃另有所圖,也不是她想兩頭討好,而是老八有什麼打算。以慧妃如今的處境,對老八,最多也只能是虛與委蛇,撇不開的。」

    胤禟聞言,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隨後說道:「不管是虛與委蛇,還是別有用心,兒子只關心她是否還想讓大哥好過,有些事情走錯一步就沒了機會。母妃,兒子接下來可是要唱好大一齣戲,趁著這個機會,驗一驗這些人的真心也不錯。」

    宜妃看著運籌帷幄的胤禟,輕歎了一口氣,嘴上不說,她心裡還是有些感歎的。驕傲于兒子的擔當,也感歎於自己老去,心情雖然有些矛盾,不過她心裡還是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的。

    林初九候在一旁,因為離得近,宜妃和胤禟說得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些話聽著沒什麼,可是他莫名地就是聽出了一陣腥風血雨,顯然是先前胤禟在冷宮裡的舉動讓他受了影響。

    只要想到接下來胤禟會有大舉動,林初九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別看他表面上不受影響,心裡卻清楚這次不同於從前的小打小鬧。雖然林初九很好奇那塊玉佩代表的用意,不過他心裡清楚有些事主子不說,奴才就不能問,否則輕則訓斥,重則丟命。

    胤禟沒注意到林初九的表情,他看著宜妃一臉深思的模樣,握了握拳,提醒道:「母妃只要同平時一樣便可,至於其他人,若是真的忠心,兒子定然不會虧待他們,可若是別有用心,那也怪不得兒子心狠手辣。」

    「也罷!能測一下忠心也是好事,畢竟這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宜妃面色淺淡,顯然對於胤禟的謹慎還是贊同的。

    這宮裡瞬息萬變的,誰能保證自己身邊的人永遠都站在自己這邊。這人吶,誰都有個軟肋,只看有沒有被抓到,是矣,有些事情不要看得太實在,偶爾測試一番,這心裡總歸是更放心一些的。

    林初九看著表情堅決且略有同步的母子倆,心裡一陣暗歎,不愧是母子,這思想,這覺悟,誰都趕不上,這也難怪人家是主他是僕。

    胤禟他們母子並沒有說太久的話,胤禟心裡算計著自己在宮裡呆得時間,因著之前去過冷宮,所以他並未在翊坤宮呆太久,同樣只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起身帶著林初九出了宮。

    乾清宮這邊,康熙一言不發地坐在龍椅上,周身繚繞的滿滿都是生人勿近的低氣壓。李德全等人垂首斂目的,老老實實地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對惹得康熙發怒。

    「李德全,你說朕是不是太過心軟,才讓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把朕的話當成耳旁風!」康熙突地出聲,嚇得候在殿內的包括被點名的李德全在內的宮人都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

    李德全站在一旁,身子微微躬著,卻沒有出聲,因為他心裡明白康熙要得並不是他的回答。

    康熙的確沒想要李德全的回答,他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捨與不捨,都是在割他的肉。這都是他的兒子,捨掉誰對於他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但是他也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就拿老四他們來說,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選了老四,而是經過不斷地觀察和試探之後才決定的,不算偏頗,而老十四,他也不是沒有花過心思,只是這個兒子不走正道,一心只想走捷徑,再加上心性偏激又做事衝動,如此,怎能當得起這份大任。

    想到這裡,康熙一時不由得感慨萬分,但是與其說他是在責怪兒子心性不佳,不如說他惱恨德嬪教養不利。苛待大兒,教壞小兒,這樣的結果如何讓康熙不另起心思。

    「李德全……算了,這事還得再準備準備,冒然行事怕是會引起諸多猜測。」康熙叫了一聲,隨後又自行打斷了。

    作為皇帝,他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輕易不能出手,否則一旦做錯,即便是他也會受到影響。而後宮說是與前朝無關,事實上卻是息息相關,緊密相連。他要處置德嬪,就算德嬪已無娘家可以依靠,可她還有兒子,兒子身後還有支持的大臣,到時要想將事情擺平,怕是不那麼容易,一個可以解決德嬪同老四之間問題的機會……

    李德全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康熙說話,即便心中略有想法,但是主子不問,他亦不說,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康熙雖然急著擺平這一切,但是卻也不會魯莽行事。現在重要的是西北戰事,這一戰已經拖了很久了,再拖下去,會讓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人伸出爪子,若是平時,他亦不懼,但是現在並不是好時機,所以他得先穩住局勢。只是這人選,一開始他是中意老十四的,但是現在看來,老十和老十三更為合適。

    他的這些兒子裡,騎射最佳,最為英勇者當屬老大,其次便是老九,各方面都不錯,就是不當事,不,應該說除了賺銀子,其他事情他都不上心,再說老十,英勇是英勇,就是腦子笨了點,不會轉彎,怕壓不住陣,而老十三,謀略不錯,騎射也不錯,就是太過仁義,不算果斷,最後說老十四,方方面面都還算可以,唯獨這性子不行。說來說去,此次被派遣的人身份上一定得貴重,他老了,同輩的不是不在了,就是身體不行了,而他的兒子雖多,得用的明顯越來越少了。

    也罷,既然單獨派一個不放心,那便派兩個綜合一下,相輔相成也能成大事,他看中的人選裡,老十和老十三的關係明顯更融洽一些,而且就老十和老十三的性子,不至於鬧出什麼麼蛾子。

    「李德全,將剩下的摺子都搬過來。」伸手按了按眉心,康熙伸手點了點禦案,揚聲吩咐道。

    他這個皇帝坐得高,那就一定要看得遠。有些事他雖然也是身不由己,但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心裡門清兒,即便有時做錯了,但他一定不能反悔,否則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畢竟他這個皇帝的威信是不能受損的,不然往後還有誰能服他。

    李德全聽了康熙的吩咐,立馬動了起來。不管康熙想什麼,又決定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要按照主的意思做,至於對或不對,那就不是他應該考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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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生存法則

    傍晚時分,太陽緩緩下山後,少了陽光的溫暖,更添了幾分早春的涼意。

    都說春乏秋困,花了幾天時間整理帳冊的婉兮此刻一臉慵懶地躺在美人榻上看話本,聽雨跪坐在榻前,手裡拿著一個美人捶,不輕不重地給她捶腿。

    主僕兩人的表情都顯得相當地閒適,時不時地婉兮會挑上一兩段她認為還算不錯的內容同聽雨一起討論吐槽,聽雨因著沒有看到內容,總是胡亂猜測,甚至自行加入一些她認為的內容,每每引得婉兮咯咯直笑。

    兩人你來我往的,行為幼稚,卻不妨礙她們從中找到樂趣。

    話本子上的內容其實千篇一律,不是富家小姐和窮小子,就是大家少爺和落魄秀才的女兒,總之一個結果,那就是麻雀變鳳凰,搖身一變飛枝頭。雖說如此,卻不妨礙婉兮用這些東西打發時間,畢竟人生在世,不應該只揪著那些煩心事不放,而是應該找些樂子,讓自己更加高興起來。

    正當婉兮看得起勁的時候,突然感覺聽雨的動作停了,雖然捶與不捶也沒多大區別,但是這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感覺反而讓她有點難以集中注意力,放下擋在眼前的話本子,婉兮正想開口,就見到一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的胤禟。

    「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出聲。」婉兮驚呼出聲,身子不由得坐了起來,無奈動作太快,差點摔下榻去,好在胤禟眼明手快,長臂一伸,便將她撈到了懷裡。

    胤禟抱著她重新坐好,轉頭的瞬間看了一旁的聽雨一眼,聽雨便會意地退了出去,屋子裡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胤禟上下打量婉兮一番,見她並沒有磕到碰到,臉上的神情微微緩和了些。伸手拿起一旁的話本子,掃了兩眼,眼中帶笑地看向她,低聲道:「不是說這些故事沒新意嗎?怎麼又看上了?」

    婉兮下意識地看了他手裡的話本子一眼,的確是沒新意,可是不看這些東西,她又會覺得少了很多樂趣。這年頭,女子出門不易,而她不怎麼喜歡聽戲,也不喜歡出門應酬,可以說時下貴婦喜歡做的事她都興趣缺缺。與其出門跟人勾心鬥角,別苗頭,她寧可捧著這沒什麼新意的話本子同聽雨一起吐槽。

    「妾身忙完了帳冊,孩子們又有課要上,而爺天天忙於政務,妾身不喜應酬,就只能挑自己能做的事做了。」婉兮習慣性地拉著他的大掌,小手握著他的大掌,臉上露出幾分嬌憨的表情,聽語氣像是在訴苦,可是高高揚起的嘴角卻代表著她此時的心情很不錯。

    胤禟瞧著她這副嬌憨的模樣,不由得輕輕地眯了眯眼眸,顯然他這是心疼於婉兮在後院的日子。後院的妾氏鬧騰,累著她,他不喜歡,府裡的事務太多,忙得她忽略自己,他更不喜歡,此刻,她在府裡過得了然無趣,他亦心疼。

    「等爺處理好宮裡的事情,再帶你去莊子上住,至於出京城,也許近期都不可能了。」胤禟的語氣裡透著幾分愧疚,表情也變得有些黯淡,只是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不得不繼續走下去,而作為他的福晉,婉兮亦不得不陪著他一直走下去。

    婉兮表情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她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會引起胤禟的愧疚。她其實並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甚至相比上一世,這樣的日子簡直就是奢求,她會抱怨,不過就是想跟他撒嬌,吸引他的注意,並不是想要讓他覺得自己虧待了她。

    「妾身說這話可不是為了讓爺覺得愧疚,妾身說這話是想讓爺在閒暇時多陪陪妾身。有爺在,妾身哪裡都不想去。」婉兮的眸光閃了閃,小臉微微透著一絲嫣紅,看樣子即便兩人在一起多年,可說起這些肉麻的話,她依舊覺得不適應。

    胤禟對上她盛滿情誼的雙眸,一下子柔情滿滿。他握著她的柔荑,輕應一聲。婉兮看著他彆扭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明亮了。四目相對,婉兮身子微微往後,靠在他懷裡,而胤禟習慣性地攬著她的腰,甚至身子還會自動調整自己的動作,以讓她能靠得更加舒服。

    說起來,胤禟對上婉兮,除了剛開始那一年,餘後的日子裡,他不說對婉兮百依百順,卻也是千嬌百寵。

    「巧言令色。」胤禟伸手摸著她有些肉肉的臉頰,稍稍用點力氣捏了捏,便放下了心頭的那一絲愧疚。

    婉兮輕聲哼了哼,像只慵懶的貓咪一般,習慣性地在胤禟懷裡的蹭了蹭。

    「爺今兒個入宮去看了一下,你一定想不到太后留給你的勢力有多大。爺以為自己這些年的經營已經夠大了,卻不想對上太后給得這個驚喜,才知道自己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胤禟摟著她的手臂微微緊了緊,聲音裡透著一絲慶倖。

    婉兮見他這樣,不由地伸手將他拉到美人榻上,而她則躺在他腿上,騰出足夠的地方給他。

    「能幫上爺就好,至於太后的心意,妾身既然領了,就一定會幫太后完成心願的。」婉兮輕聲說了一句,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卻見胤禟目光直直地看著她,四目相對,婉兮不由地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意來。

    他們能走到今天其實真的不容易,特別是胤禟為了讓她過得好,明裡暗裡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而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自責於不能幫上他的忙。畢竟這場奪嫡之戰有多慘烈,重活一世的她比誰都清楚。即便這一世很多事情都發生了偏差,但是這並意味著上一世的戰爭,這一世不會再繼續。

    「這些事爺不插手,但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不要忘了告訴爺。」胤禟沒有追問太后的心願到底是什麼,只是輕聲提醒婉兮,遇到困難的時候不要死撐,她身後還有他。

    婉兮重重地點頭,表示明白,事實上她並不是那種喜歡逞強的人。可以說婉兮是被嬌養長大的,她這樣的女孩,沒有太大的主見,所見所聞都太有限,若不是上一世的遭遇太過慘烈,她亦不會變得這般徹底,但是她骨子裡還是那個希望有個人能讓她依靠的小女人。

    門外,林初九和聽雨聽琴就守在門外,三人都是熟人,再加上胤禟和婉兮的感情好,來來往往的,三人之間也積累了一些情誼。在不違背主子的命令的前提下,他們相互之間還會偷偷交換一下情報,以免不小心踩雷吃排頭。

    而今天的林初九實在是太狼狽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就好像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一樣,隨時都可能暈倒一樣,讓人不自覺地想伸手扶他一把。

    林初九看著一臉好奇的聽雨和聽琴,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有的時候一個真相打破了人最基本的認知,帶來的將是無法比擬的毀滅。林初九今天跟著胤禟走了一趟,然後他所謂的認知大半都被打破了,再跟著胤禟東奔西走,才落到現在這個被虐成狗的模樣。

    「林總管,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聽雨招呼一旁的小丫鬟給他遞了杯茶,說出的話雖然帶著幾分打趣之意,語氣裡卻帶著幾分輕微的擔憂。

    到底是一起當過差的,這來來往往的也有幾分交情,自然是不想看到熟悉的人有個三長兩短。而且他真出了事,主子爺身邊再換個人,還得重新處,到時誰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摸透對方的情況?

    「是啊!早上見你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這樣真的很狼狽?瞧你這年紀似乎還沒到精力不濟的時候啊!」聽琴沒有聽雨那般活躍,不過但凡她開口,說出來話肯定能把對方給氣死。

    林初九接過小丫鬟送來的茶水,輕呷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一直往下,驅散了他身體的疲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兩分。只是一聽聽琴這話,不由地甩了個白眼,輕聲道:「咱家容易麼?主子爺近來手頭上的事情多,這東奔西走的,別說吃苦熱飯了,連口熱茶都沒得喝。等事情辦成了,主子爺又快馬加鞭地往府裡趕,咱家就算體力不濟,難不成還能讓主子爺等著咱家麼?不能,所以咱家就算只剩最後一口氣,咱家也得堅持住了。行了,廢話少說,先給咱家一點吃的,讓咱家先墊墊,誰知道主子爺晚些時候還有沒有事要辦!」

    林初九歇了口氣,一開口全是抱怨,他苦著一張臉,整個人靠在一旁的柱子,有氣無力的樣子,還真像是隨時就要倒下的模樣。

    聽雨和聽琴看著他這隨時都要癱在地上的樣子,兩人伸手扶了扶,轉頭讓小丫鬟去小廚房端起粥啊點心的過來,先讓他墊一墊,也算是全了這份相處得來的情誼。

    「林總管,瞧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主子爺這是有大動作,只是不知道要倒楣的是誰了!」聽雨咂巴咂巴嘴,輕壓著嗓子,一臉感慨地道。

    「管誰倒楣,只要自己不倒楣就成了,而且這宮裡宮外,那些可著勁兒作死的還少麼?收拾一個算一個,免得噁心福晉。」聽琴說話毒是一回事,但是對於婉兮還是很維護的。

    林初九聽著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心裡雖然感歎兩個丫頭敏銳的感知度,不過有些話他能聽不能說,即便聽雨和聽琴並不是外人,所以她倆說得再起勁他也不回答,等小丫鬟將吃得送來,他便打轉去了一旁的偏殿,趁著空當先把肚子填飽。

    聽雨和聽琴見林初九不吱聲,也不在意,畢竟她們也不是真想打聽什麼,主要就是湊個熱鬧。能聽那就多說兩句,不能聽,那就在該忽略的時候忽略掉,這樣的舉動幾乎是所有僕叢都清楚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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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復寵?

    當天晚上,胤禟安安穩穩地歇在清漪院,並沒有中途被什麼急事鬧到書房去,這讓早被虐成狗的林初九連聲感歎自己有了可以喘息的機會。

    聽雨和聽琴看著林初九那副『終於可以休息』的表情,滿臉都是嫌棄。

    林初九卻不管,他只知道有機會了那就好好休息,畢竟依著目前的局勢,誰知道明天又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主子爺又得操多少心,而他跟在主子爺的身後又得費多少力。

    等到婉兮他們屋裡沒了任何動靜,林初九和聽雨她們這才換了人守著,各自去休息了。

    清漪院裡,婉兮雖然沒有交代,但是聽雨她們還是給林初九安排了一間房,雖然有些偏,不過離主院較近,而且是臨時休息的地方,也沒那麼多的講究,卻讓林初九把婉兮的恩惠記在了心裡。這也是為什麼林初九總是願意幫著婉兮說好話的關係。

    當然,婉兮受寵也是一個很關鍵的原因,但是受寵並不表示所有人都願意湊上去。當初婉兮沒進府之前,那些自以為受寵的,林初九何曾理會過。

    這人與人之間,有的時候講究緣分,有的時候則講究真心換真心。

    宮裡,永和宮主殿,德嬪倚在床頭,眉頭緊緊地蹙起,臉上的滿是不耐煩的神色,一旁的安嬤嬤站在一旁,拿著剪刀,剪了燭心,看著滿室的燭光,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

    「娘娘,天色已晚,還是早些歇息吧!」安嬤嬤看著臉色越來越不好的德嬪,不由地大著膽子勸了一句。

    自打解禁之後,德嬪的脾氣比起從前顯得更為急躁了,說話做事隱隱帶著一絲激進,特別是八阿哥同十四阿哥來過一次後,德嬪的脾氣就顯得更難以琢磨了。

    近來,德嬪一直琢磨著如何複寵,依安嬤嬤的意思,如今的德嬪,美貌肯定不及那些年輕宮妃,情分又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被耗得一乾二淨的,剩下的只能是靠著十四阿哥,因為四阿哥早早地就被德嬪給隔開了,即便她現在後悔,安嬤嬤覺得也沒有多少成效了。

    這人吶,再能忍,再能容,那也是有限度的。從四阿哥再不進永和宮,只肯在外請安開始,安嬤嬤就知道四阿哥同德嬪這份母子之情算是斷了。她們這些奴才心裡覺得惋惜,可惜德嬪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德嬪雖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不過一向警醒的她並沒有完全失去警覺心。安嬤嬤才開口,她就回過神來了,雙眼不自覺地掃了安嬤嬤一眼,見她一臉關切的模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等躺回去,她又覺得難以入眠。

    她一直以為自己成了四妃,就能一直高高在上地過著那無限風光的日子,可事實是她最終還是從雲端落了下來,雖然沒有跌落谷地,但是再想爬上去,除非她的老十四坐上那把椅子,否則她這一生怕是再難爬上妃位,就更別說太后之位了。

    殿裡的燈光突地變暗了,德嬪知道這是安嬤嬤滅了幾盞燈的緣故,等到帳幔放下來,滿目都是黑色,靜謐卻又讓人難以安然入睡。越想她的心緒就越清晰,曾經的一切在她腦海裡翻來覆去地重現,最終定格在她成為德妃的那一刻。

    是了,她最終還是放不下那樣的風光,最終她還是不能接受她兒子以久的人坐上那個寶座,所以她定然要重新獲得康熙的寵愛或者說信任。而獲得這一切的辦法就是被她心裡認為是殺手鐧卻輕易不動的念頭。

    呵!真的沒有想到,這翻來覆去的,她終究還是不能跟佟氏扯開關係,雖然老四那裡使不上力,但是她心裡清楚康熙心裡最為愧疚的就是佟氏,利用的好,她得償所願,利用的不好,她的處境也不會再比現在來得差。

    「安嬤嬤!」德嬪坐起身來,對著外面喚了一聲。

    原本正在交結的安嬤嬤聽到動靜,同正準備交接的玉嬈打了個手勢,然後往殿內走去。點了燈,見德嬪坐起來,不由地將帳幔又別上去。

    「娘娘,可是想喝水?」安嬤嬤湊上去,輕聲問道。

    德嬪看著安嬤嬤,沉吟片刻才道:「嬤嬤,讓咱們的人都動起來,本宮要知道皇上的行蹤,特別是去景仁宮時的行蹤。」

    「娘娘——」安嬤嬤一臉的驚愕,似沒有想到德嬪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吩咐。

    但是德嬪根本不管她心裡在想什麼,她這個人一旦決定要做什麼,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何況安嬤嬤一個奴婢的勸說。

    「不必再勸了,這件事本宮必須得做。如今的局勢不說一面倒,卻也相差不離,老十四的處境堪憂,本宮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輸,更不能讓他被別人魚肉,所以本宮得複寵,得讓皇上記得他還有一個十四子。」略顯昏暗的燭光落在德嬪的臉上,顯得她臉上的神情有猙獰,讓人看得有些發怵。

    安嬤嬤看著這一幕,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低聲開口道:「娘娘既然已經決定了,那老奴明日便去辦。」

    這個時辰,宮裡大多都已經下鑰了,輕易不能出去,即便真有什麼事情要辦,那也得小心再小心,即便德嬪吩咐了,她也不可能現在就跑出去。

    「恩。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德嬪交代完,整個人又躺了回去,閉上雙眼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的關係,她反而覺得累了,想休息了。

    安嬤嬤也不再多說,伸手將帳幔放了下來,熄了燈,等出了殿內,臉上的表情迅速垮了下來。她真的沒有想到到最後她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娘娘自己可能沒有發現,可是她卻清楚,皇上封娘娘為德妃時,所以的一切就已經到頭了,再翻四阿哥和佟皇后的舊賬也不一定管用了。何況如今的娘娘一再苛待四阿哥,這些落在皇上的眼裡,怎麼可能一點都作用都沒有。

    殿外,玉嬈見安嬤嬤出來,立馬上前兩步走到安嬤嬤面前,壓著嗓子,低聲開口道:「嬤嬤,娘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她的話音剛落,安嬤嬤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事,你只要夜裡警醒著娘娘是否要起夜便是,其他的都不是咱們能管的。」

    玉嬈聞言,抿了抿唇,從四妃之一的貼身大宮女到現在德嬪的貼身大宮女,看似變化不大,地位卻是千差地別。再加上德嬪屢次出昏招,惹得皇上震怒,每次被罰,德嬪可能沒覺得有什麼,但是他們這些宮人再出去就不是被捧著,而是誰都能踩上兩腳,若不是還有貴為親王的四阿哥在,那些人怕是做得更加過分。

    至於十四阿哥,那真是看著風光,實則根本就不管事。對於德嬪都是那副敷衍至極的態度,就更別提他們這些宮人了,他不找他們這些宮人的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可惜德嬪就跟雙眼被什麼糊住了一般,硬是要把四阿哥趕得遠遠的。就安嬤嬤這話,不用想,玉嬈也知道德嬪肯定又動什麼歪主意了,不是折騰四阿哥,那必然就異想天開地想要複寵。

    複寵?

    若德嬪還年輕,他們肯定滿懷希望,甚至歡天喜地幫著她一起出謀劃策。但是現在的德嬪說真的,再美好的詞都用不到她身上了,說徐娘半老那也是勉強。似乎這幾年,德嬪老得非常快,四妃裡,明明榮妃和慧妃年紀最大,甚至慧妃唯一的兒子還被圈禁了,可兩人相比,明顯慧妃保養更好一些,就這樣,德嬪複寵的可能性有多大?

    「嬤嬤,娘娘可是想……」玉嬈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只是剛開口就讓安嬤嬤把嘴給捂住了。

    「快別說了,主子的決定豈是咱們這些當奴才的能質疑的。」安嬤嬤低斥兩句,隨後放開玉嬈,壓著嗓子勸道:「有些事不試一試,誰也不知道結果。娘娘這心思是好的,畢竟人往高處走。」

    玉嬈沒有動,神情顯得有些頹唐,想來她對於德嬪的舉動也是疲于應付的,但是德嬪是主,她是僕,即便知道不行,最終也只能點頭,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次日一早,安嬤嬤並沒有出現在殿內侍候德嬪梳洗,德嬪似乎對此了然於心。玉嬈好幾次都想開口,不過想到安嬤嬤昨夜的告誡,她終是將到嘴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而安嬤嬤似乎自打那天之後就日日不得閒,永和宮裡少有能見到她的時候,似乎大多的時間她都不在永和宮裡,即便見到也是來去匆匆的,這樣的舉動讓永和宮的宮人們莫名地緊張起來,就好似有什麼他們不知道卻讓他們覺得不安的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安嬤嬤卻無心去關注這些,這些天穿梭在宮裡各處的她,每天都收集各式各樣的消息,直到十天之後,她得到一則消息,才算是結束了這東奔西走的日子。

    「娘娘,聽景仁宮裡的暗樁傳來的消息,皇上明天晚上會去景仁宮,李德全已經通知景仁宮的人開始收拾東西了。」安嬤嬤步覆匆匆地從宮外走了進來,湊到德嬪面前,低聲說道。

    「終於讓本宮等到了,去安排一下,翻盤在此一局。」德嬪聞言,手掌略顯沉重地放到一旁的几案上,語氣沉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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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余嬤嬤

    永和宮的人剛有了動靜,胤禟這邊就收到了消息,只是為了不打驚蛇,胤禟並沒有採取措施,而是由著他們折騰。畢竟要找出對方的錯處,甚至要在適當的時機落井下石,那就得讓對方動手,不然人家什麼都不做,他又拿什麼理由說人家犯了錯。

    果然,從來都不懂得什麼叫滿足的德嬪最終還是走了老路,這一點對於胤禟可謂是喜大普奔。他要得就是德嬪這種看不清形勢的模樣,否則他也沒機會下手。

    婉兮一直陪在婉兮身邊,不是因為她纏著胤禟,而是那天她說讓胤禟多陪陪她時,胤禟就直接將書房搬到她這邊來了,每每他處理政務,她便在一旁擺弄棋子或者看看話本子。兩人互不干涉,卻能在抬頭的瞬間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僅僅只是這樣也能讓他們覺得安心。而有關德嬪的消息,只要婉兮的耳朵不聾,自然是能聽到的。

    因著太后給得那些勢力,胤禟顯得更為從容一些,消息相比從前也來得更為清楚明確很多。是矣,現在的胤禟更像一個隱在暗處的獵人,耐心十足,舉止從容地等著獵物主動上鉤。

    婉兮對上不發表任何意見,在她看來,德嬪是被這風光的日子給養浮了,忘了什麼叫風水輪流轉,也忘了康熙對她的態度早已不如從前。可她卻一直沉浸在過去,認為前半生順坦,後半生就一定會跟著舒坦。但是有些事情並非想得好就一定做得好,就拿德嬪來說,以往的無往不利讓她不敢正視自己的失敗,進而以逃避的方式蒙著眼一路往前。不過這對他們而言卻是好事,畢竟只有這樣他們才有下手的機會。

    胤禟吩咐完林初九,看著手中的信紙,嗤笑一聲,隨便點火燒了。

    抬頭的瞬間看著拿著棋譜發呆的婉兮,胤禟不由地扯了扯嘴角,他倒是忘了論起對德嬪的不滿,婉兮也算是一個,畢竟德嬪此人可不只算計了婉兮一次,若不是婉兮警醒,胤禟又信任於她,他們現在怕是難以維持現在的這番局面。

    起身走到她面前,見她久久未曾回神,不由地伸手捏了捏她比以前多了一絲肉的臉頰,軟軟的觸感讓他眼裡不自覺地多了一絲笑意,「在想什麼?連爺過來都未曾發現?」

    婉兮被胤禟的聲音驚得回神,抬頭的瞬間,一雙大眼懵懵懂懂地望著他,等到回神,才嬌聲道:「爺只會取笑妾身,明知妾身為何出神,卻還要這般。」

    胤禟到底還是心疼佳人的,唯恐婉兮生氣,他倒也不繼續鬧她,而是故作賠笑地道:「好好好,是爺的錯,那現在爺的嬌嬌可能告訴爺,嬌嬌剛才到底在想些什麼?」

    婉兮看著胤禟那張近在眼前的俊臉,故作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棋譜,扭著身子撒嬌道:「妾身還能想什麼?不就是再想爺到底準備用什麼方法對付德嬪嗎?」

    她原本是想等著看結果的,可是胤禟問起,她頓時便有些忍不住了,纖細的身子微微前傾,一臉不依地看著他的衣袖。

    胤禟原本是想擺擺架子的,可是被婉兮這麼一撒嬌,他反而忘了之前的打算了,「看著便是。」

    「爺每次賣關子的樣子都讓妾身想咬人。」婉兮說這句話時,一雙如白玉般的小手已經將胤禟的手拉到唇,下嘴咬了一口。

    手上傳來的痛楚讓胤禟被咬得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拿牙齒磨他手指的婉兮,胤禟不知怎地突然就笑了起來,「生氣了?」

    婉兮甩開他的手,扭頭看著棋盤,一臉『我就是生氣了』的表情,看得胤禟好笑不已。若是換個女人,他肯定甩都不甩,可是換了婉兮,不管她是真生氣還是假裝生氣,他都捨不得轉身就走。

    終於把人給哄好了,胤禟坐回書桌後,桌面上擺著的摺子都是今天剛送來的,有政務亦有生意,分成兩邊,看似毫無交際,實際上兩邊相輔相成。近年來,他雖然在胤禛這邊也花了不少的銀子,可是相比過去對胤禩的全心付出,現在的他因著胤禛的關係,大部分都是由他自己掌控的。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說穿了就是相互的,胤禛願意為胤禟著想,胤禟自然也願意為他付出,而當初的胤禩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大業,卻從未想過胤禟到底花費了多少心思多少財力,是否會有壓力。他不把胤禟的付出當回事,時間長了,胤禟自然也會覺得失望,畢竟沒有誰天生就是欠誰的。

    這廂胤禟穩坐釣魚臺,那廂永和宮裡,安嬤嬤從外面回來,看著坐在炕上的德嬪,湊上去細語幾句,表示事情已經全部辦妥,只要抓住時機便好。

    德嬪一臉了然地點頭,隨後示意玉嬈將她早就不穿得一件淺青色旗裝找了出來,等她換上,卻不再是往日那如蘭花般清雅的風華,反而顯得老態更重,只是這些話安嬤嬤她們都不能說,只能盡力從妝容和髮型上修飾這一缺點。好在德嬪雖然年華不在,底子卻還在,折騰一番,雖然不至於像從前那般惹人憐惜,卻也自有一番韻味。

    安嬤嬤看著打扮完畢的德嬪,心裡暗自寬慰自己,皇上是念舊情的,而且再加上對佟皇后的愧疚,即便娘娘所求不成,想必至多也是訓斥幾句而已,應該不會再有降位這種事發生才是。微微皺了皺眉,她想歸想,但是心裡卻沒底,畢竟聖上心意誰能猜得准,以往號稱最為瞭解皇上的娘娘,現在還不是一樣被皇上降位禁足,樣樣不落嗎?

    德嬪沒有注意到這些,梳妝完畢後,直到天色微微暗淡,她這才帶著玉嬈往景仁宮的方向走去。她一心想著如何博得康熙好感,卻沒有注意到相比往日,今天這一路卻是相當地順坦,甚至是順坦的過分。

    「娘娘,奴婢瞧著這一路是不是安靜的有些過分?」玉嬈還是警醒的,往日裡這一路她們得避開多少人,而今日這一路卻一個人都沒有遇上。

    「閉嘴!皇上要去景仁宮,自然得讓人開路,若沒有其他心思,誰會堵在這路上。」德嬪有些心不在焉地斥了玉嬈一句,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玉嬈見德嬪如此說,也不好再反駁,畢竟皇上出行,的確有人開路,只是無人看守說起來就讓人覺得有些疑惑了。但是看著德嬪如此急切的模樣,也只能閉嘴,即便她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主子不聽,她這個宮女也不能強迫主子接納她的意見。

    景仁宮裡,一位老嬤嬤聽了小太監的稟報,眼裡閃過一絲決絕,隨後揮手示意小太監離開,至於她自己則慢慢地朝著主殿的方向走去。

    德嬪進景仁宮時,見到她安插在景仁宮的宮女躲在暗處沖著她打手勢,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後讓玉嬈也藏了起來,至於她自己,則舉步往景仁宮正殿的方向走去。

    她得在康熙過來之前做好準備,不只是她的委屈,還是有她對佟氏的誠心。不管在外她表現如何,在別人的嘴裡她又是什麼樣的,但是在康熙面前她得表現出對佟氏的忠心,另外就是拒絕老四不是因為她內心的不甘,而是她對佟氏的承諾。

    到了正殿,伸手正欲推開門的德嬪突地聽到殿內傳來一陣說話聲,手不由地停在半空中,整個人微微向前,貼著門邊,雙眼朝裡,想看清裡面說話的人是誰,卻沒想到門並沒有關上,而她因貼得太緊,使得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

    殿內的一切一下子就入了德嬪的眼,包括她想探聽的那個人也正跪在大殿的中間,正用一臉憤恨的表情盯著她。

    「余嬤嬤!」德嬪反應過來,看著跪在殿中的人,一臉的錯愕,顯然是沒有想到一個消失這麼多年的人,突然之間又冒出來了。

    「德妃,不,是德嬪娘娘,真難為娘娘還記得老奴。」余嬤嬤一臉冷笑地看著德嬪,表情陰冷,語氣憤恨,一副恨不得把她剝皮抽筋的模樣使得強硬如德嬪,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等到德嬪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心裡一陣懊惱,面上卻迅速恢復往日的高高在上,語氣尖銳地道:「余嬤嬤想來這是在陰溝裡呆太久,都忘了宮裡的規矩了,本宮即便不是妃,那也擔得起你這個奴才的禮。」

    余嬤嬤聞言,嗤笑一聲,身子卻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一臉不屑地道:「既然如此,德嬪娘娘為何不對老奴的主子下跪,作為皇后,作為德嬪娘娘的舊主,是否也擔得起你這一跪。」

    「你——」德嬪沒有想到余嬤嬤會在這個時候扯上佟氏,雖然她過來的確是跪佟氏,可是她自願和被人逼著跪下又是兩回事。

    「德嬪娘娘為何不跪,是因為老奴的主子再也讓你利用不上了,還是你從頭到尾都未曾將老奴的主子放在心上!」步步緊逼,余嬤嬤說這些話的時候,耳朵不自覺地豎起,看樣子是時刻都在關注殿外的動靜,此時這一聲高喝,明顯是說給門外的人聽的,而德嬪並沒有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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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成全你

    當夜色降臨,整個皇宮都沉浸在那濃重的黑暗裡,黑沉沉的一片,讓人瞧著無端覺得發怵,好在偶爾能看到點點燈火,緩解這成片的黑暗。

    康熙披著黑色的大麾行走在禦花圓的通道上,李德全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引路,燈籠裡的燈光十分微弱,康熙卻絲毫不在意,步伐微快,直直地往前走著。可能是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此次出行相較於平日裡出行時的大隊人馬,此時的康熙卻只帶了李德全一人。

    心裡裝著事情的康熙沒有去關注其他宮殿,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步伐堅定地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宮殿,直到景仁宮出現在他面前,這才讓他慢下速度來。

    李德全雖然在前面領路,可是依著康熙的速度,他不僅要跟上速度,還得確保康熙腳下沒有異物。他這個小身板,喘成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當然,喘歸喘,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好的。

    李德全作為康熙的貼身內侍,自然比旁人更為瞭解康熙的脾氣,而今康熙會來景仁宮,那也是被阿哥們之間的爭鬥給擠兌出來的。先不說誰對誰錯,就說康熙的心情,近來起伏過大,以至於有不少人都挨了板子。

    可這又怎麼樣呢!主子心裡難受,他們這些奴才卻不能為主子分憂,受罰自然也是應該的。

    因著康熙這次出行並沒有打算用禦輦,李德全事先還是請人清了清場的,只是動作沒有以往那般明顯,但是避開或者說對後宮想要爭寵的妃嬪還是有所示警的。

    宮裡是不准行祭拜之事的,即便是康熙也只能到陵寢或者奉先殿才能進行正式的祭拜,所以此次到景仁宮,與其說康熙是來祭拜的,不如說他是來追憶佟皇后的同時排解一下內心的煩悶的。

    事實上這些年康熙已經習慣在心情鬱結之時過來景仁宮走走了,畢竟有些話活人聽了,難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來,而在景仁宮裡,康熙不必有壓力,可以說自己想說的話,甚至可以紓解自己內心的煩悶和焦躁。宮裡很多人都不知道康熙有這樣的習慣,唯有德嬪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這才使得她一再得利。

    站在景仁宮朱紅的大門前,李德全上前叫門,因著之前就打過招呼,門很快就開了,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景仁宮。這一次康熙走在前面,而李德全跟在後面。

    康熙徑直往景仁宮的正殿走去,一路上看著那熟悉的景色,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心情也慢慢地變得平靜幾分。李德全瞧著這一幕,知趣地落後康熙一小段距離,那是一個既不至於打擾到康熙,卻又能隨時回應康熙高聲召喚的位置。

    到了正殿門口,還不待康熙抬手,便聽到門內傳來一聲高喝『德嬪娘娘為何不跪,是因為老奴的主子再也讓你利用不上了,還是你從頭到尾都未曾將老奴的主子放在心上』。停下腳步,康熙皺著眉頭,悄悄退後兩步,不至於讓自己聽不到門內的動靜,也不至於讓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門內,德嬪沒有察覺到屋外的康熙,整個人在面對昔日踩在自己頭上的余嬤嬤時,周身哪裡還能找到一絲溫婉的氣息,讓人瞧著反而是帶了一絲癲狂。

    「為何要放在心上?難道她佟氏搶了本宮的兒子,本宮還要感謝她不曾。再者,明明是她怕老四跟他失心而阻止本宮接近老四,可在皇上面前卻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擺給誰看!」德嬪一臉憤恨,臉上的表情瞧著頗為猙獰,想來她心裡對於佟皇后可不僅僅只是不甘和比較,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恨。

    余嬤嬤看著面露癲狂之色的德嬪,冷笑一聲,繼續用言語刺激她道:「那德嬪娘娘你呢!自作主張爬了皇上的床,之後又再三用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博得皇上的憐惜,這等背主之事做了也就罷了,可你不該在娘娘有孕之時再三刺激於她,更不該在娘娘過逝之後再三苛待四阿哥。呵!德嬪娘娘一面想法算計陷害四阿哥子嗣,一面在皇上面前扮慈母,你不嫌累,可老奴的主子在天上卻不忍四阿哥再三受你的苛待。」

    聲音悲憤,語氣激動,即便屋外的康熙看不見裡面的場景,也能在腦海裡刻畫出一副忠僕為主的畫面。雖然這老婦的聲音有些熟悉,康熙卻想不起她的身份,也許是時間真的太長,太多太多的面孔已經泯然于時間的長河,此時還能讓他覺得有一絲熟悉感的,大約之前都是在佟皇后身邊伺候的,否則如何能讓康熙有印象。

    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康熙對此並沒有糾結,反而是對於她所說的這些話有了看法。後宮之事,妃嬪之間的矛盾,康熙大致上都知道,而且他也允許妃嬪之間有爭鬥,不然他如何能平衡後宮的勢力。只是有一點,妃嬪之間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不涉及子嗣,他都不插手,而那時的他政務繁多,又正是鞏固皇權的時候,的確忽略了很多,現在聽了這余嬤嬤的話,他原本平靜的心情突然之間變得不再平靜了。

    「苛待?這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吧!老四若是認為本宮待他不好,他為何不去找皇上!恩!」德嬪一臉冷笑,顯然對於能壓制住胤禛這一點還是頗為自得的。

    「無恥!」余嬤嬤一臉不屑地啐了她一口,隨後語氣陰冷地道:「德嬪娘娘不過就是知道四阿哥孝順,才會這般肆無忌憚地苛待四阿哥,但是你別忘了,四阿哥終究是皇上的兒子,也是娘娘的兒子,等有一天皇上看清你的真面目,看清你的野心,遲早會為了娘娘和四阿哥的委屈治你的罪。」

    德嬪看著無比悲情的余嬤嬤,冷哼一聲,一臉張狂地道:「哼!想讓皇上主持公道,也不看看你的主子在哪裡!一個死人還不安分,難不成她還想從陵墓裡爬出來告本宮的狀不成。可惜啊,余嬤嬤你等不到皇上給你的主子和老四那個白眼狼做主了,因為現在你就要因為以下犯上被治罪了!」

    「老奴早就猜到了,遇上你老奴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余嬤嬤長歎了一口氣,似認命一般,聲音不自覺地降了下來,語氣更是平靜。

    「你明白就好!本宮告訴你,以前本宮能踩著她佟氏上位,現在本宮依舊能踩在她頭上贏得一切。」德嬪語帶囂張,抬眼之時,看著上方掛著佟皇后的畫像,一陣大笑。

    門外的康熙只要一想到從前的他將對表妹和老四的愧疚都用在德嬪身上,就再也忍耐不住了,猛地伸手一推門,大步走了進去。正在大笑的德嬪似乎被突然出現的康熙嚇了一跳,笑聲突地梗在喉嚨裡,一時咳嗽連連,而跪在一旁的余嬤嬤仿佛剛剛回神一般,猛地匍匐在地,顫聲道:「老奴……老奴給皇上請安。」

    「臣……臣妾……給皇上請……請安!」德嬪戰戰兢兢地看著康熙,一臉忐忑不安的模樣,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請安!朕怕是受不起你這一禮。今日你敢踩在皇后的頭上,明日你還不得踩到朕的頭上去!」康熙眸色冰寒,心頭翻湧著一股殺意,想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被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騙了這麼多年。

    「臣妾不敢!」德嬪猛地跪倒在地,那咚的一聲就能猜出她此時的心情有多不平靜。

    康熙見她這副模樣,不僅沒有消氣,相反地更覺得她是在惺惺作態,語氣不由得更差了,「不敢!朕倒是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康熙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德嬪,似想要將她看穿一般,不允許她有任何的躲藏。

    德嬪被康熙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心裡更是暗自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同余嬤嬤一個奴才較勁,明明她過來是為了複寵,可此刻卻是被康熙撞了個正著,甚至那些話還是她不打自招。

    「皇上,臣妾只是受不了余嬤嬤的指責,才會胡言亂語,還請皇上不要當真!」德嬪語氣急切,表情忐忑地看著康熙,話裡話外卻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余嬤嬤身上。

    一旁的余嬤嬤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一臉顫巍巍地看著康熙,並沒有插嘴,而是老老實實地跪在一旁,只是垂首斂目間,眼裡一閃而過的痛快無不在說明她有多渴望看到德嬪的下場。對於德嬪的栽贓,她卻一句都沒有解釋,擺著一副全憑康熙做主的模樣,反而讓康熙心中的天平更往她這邊偏。

    康熙瞧著德嬪那迫不及待地推卸責任的模樣,直覺得醜態畢露,不忍直視。可以說以前康熙有多寵著德嬪,現在他就有多噁心德嬪。若不是德嬪生育有功,康熙怕是要直接讓人賜藥了。

    「余嬤嬤,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康熙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從德嬪身上轉到她身上,語氣漫不經心,似隨口一句。

    余嬤嬤臉上的表情微微怔了怔,片刻之後,才一臉順從地道:「老奴以上犯下,罪該萬死,不求皇上留情,但求皇上能為四阿哥主持公道,讓老奴的主子能夠安息。」

    康熙點了點頭,顯然比起德嬪的百般推卸責任,余嬤嬤的坦然面對更能博人好感。雖然康熙並不是那種慣於被情緒左右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說德嬪的吃相太難看,且做法又太讓人憤怒了。

    在此之前,康熙可不只一次警告過他,鬧到現在她依舊不知悔改,甚至往日那些讓他信以為真的,現在都變成了假的,以康熙的小心眼,若是這麼簡單就讓此事過去,那他也就不是康熙了。

    德嬪惴惴不安地看著康熙,正想開口之際,卻見康熙突然把目光轉向他,薄唇微啟,然後語氣冷漠地看著她道:「既然德嬪不把老四當成自己的兒子,那朕便成全你,將老四過繼到皇后的名下,徹底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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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終成定局

    德嬪惴惴不安地看著康熙,正想開口之際,卻見康熙突然把目光轉向他,薄唇微啟,然後語氣冷漠地看著她道:「既然德嬪不把老四當成自己的兒子,那朕便成全你,將老四過繼到皇后的名下,徹底成全你!」

    德嬪一臉吃驚地看著康熙,腦子裡『嗡嗡』的直響,康熙說得每個字她都聽到了,但是組合到一起,她卻不懂他的意思。什麼叫她不把老四當成自己的兒子?什麼叫過繼到皇后的名下?什麼叫成全她?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她往日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在發洩自己內心的不滿罷了,並不是要把胤禛徹底地推到佟皇后那邊去。

    說來,德嬪在對待胤禛的態度上也頗為矛盾,初始她亦想跟胤禛搞好關係,可是每每只要看到胤禛便會想到幼年時胤禛在佟氏教導下對自己的避讓,雖然她心裡清楚這不是他的錯,可是她心裡卻無論如何都原諒不了他的這份錯。然後就衍變成了越是想要靠近,手段就顯得越過激。

    「皇上,您不能,胤禛他是臣妾的兒子啊——」

    康熙犀利的目光落在德嬪身上,「那你告訴朕,你可曾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過,你又何曾站在一個母妃的角度關心過他?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只會不斷地傷害他。現在朕只是如你所願,你應該高興才是。」康熙心裡原本就有想法,只是覺得時機未到,一直隱忍不發而已,而現在他已經無法再容忍德嬪的胡作非為了。

    德嬪聞言,身子一僵,然後沉默了下來,連同剛剛的激動一起好似被潑了冷水一般,直接冷卻了。

    康熙也不逼她,轉頭看向一旁的余嬤嬤,等看清她的長相,這才一臉恍然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她的聲音熟悉了。表妹身邊侍候的人,表妹過世之後,這景仁宮裡的人散的散走的走,他也沒注意,現在見了,才發現當初景仁宮裡大換血,想必也是有緣由的。

    余嬤嬤察覺到康熙的目光,並沒有抬頭,她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德嬪現出原形,讓皇上看看她的真面目。現在目的達到了,其他的她也就不在意了,說到底不過就是一條賤命罷了。

    而相較余嬤嬤的平靜,回過神來的德嬪卻再也無法平靜了。就算她平日裡巴不得胤禛去死,可是在她看來胤禛即便真的要死,那也得頂著她德嬪兒子的名義去死,而不是變成佟氏的兒子。

    「皇上,請您三思!臣妾之前都是糊塗,都是為了同皇后較勁,可是那都是因為臣妾太過在乎老四啊!臣妾只是心裡不甘啊!明明臣妾才是他的母妃,他心裡想得念得卻不是臣妾,臣妾這才想岔了呀!」德嬪跪爬著靠近康熙,雙手扯著康熙的衣袍,一陣哭嚎。

    余嬤嬤看著德嬪這般作態,不僅沒覺得她可憐,相反地覺得此時的她十分可笑。要知道之前的德嬪呼喝算計起四阿哥來,那真真是絲毫不手軟。而現在想要改變皇上的決定,卻裝成慈母一般,這聲聲泣血,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有多麼重視四阿哥呢!

    康熙似乎也被德嬪這無恥的態度給震驚了,雖然下一刻他便掩去了自己的神情,可是德嬪的這般作態反而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德嬪,君無戲言。」

    德嬪一臉愕然,似沒有想到康熙會這般堅定,「皇上,為何要對臣妾如此殘忍?」

    有些東西一如婉兮之前所說的,不到失去的時候不會覺得它有多珍貴,而一旦失去,她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因為她篤定永遠屬於她的,只有她自己才能不要的,這一刻卻不再屬於她了,這叫她如何能夠接受。

    「朕當時也問過你,如何能對老四這般殘忍,你又是怎麼說的,又是怎麼做的。德嬪,朕的耐心有限,一次兩次的能忍,次數多了,朕的耐心沒了,那就只能把你這樣的麻煩親手抹殺掉。」康熙眼中的不耐和惱怒幾乎噴薄欲出,由此可以看出他對德嬪的不滿由來已久。

    「這……」德嬪的嘴唇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嘴唇張了張,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康熙看著德嬪啞口無言的樣子,甩開她的手,上前兩步看著佟皇后的畫像。畫像上的佟皇后似一臉溫柔地看著他,一如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模樣。當初他拒絕將老四記在她名下,讓她帶著遺憾走了,如今就讓他再將這個遺憾給消除吧!

    「李德全,派人將德嬪送回去。」康熙心裡有了決定,果然下起令來也果斷不少。

    德嬪愣愣地看著康熙,見他絲毫沒有看向自己的意思,心裡一陣絕望。而當她的目光掃向一旁的余嬤嬤,注意到她嘴角的笑意時,腦子裡閃過一道光,那一瞬間她心裡原本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一下子全部通了。

    她自以為巧合,可這宮裡什麼時候有真正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為的算計。雖然她不知道余嬤嬤怎麼會查到她的行動,但是她心裡清楚,這一次她是算計不成反中計。

    只是算計她的人是眼前的余嬤嬤,還是一直沉默任她作為的老四。

    「不,不回去!皇上,臣妾今天過來景仁宮,的確是有所圖的,但是這一切發生得太過巧合,也太過突然。對,臣妾對老四的確不好,可是那種想接近又排斥的感覺沒有人比臣妾更清楚。臣妾也是身不由己,但是臣妾再笨也不可能明知皇上要來還說出這些話。」德嬪雙眼通紅,踢打著想要上前的內侍,一臉不甘地沖著康熙道:「皇上,臣妾這是被人算計了,雖然臣妾有錯,可這算計臣妾的人難道就沒有錯嗎?」

    德嬪見康熙神色微有變化,不由地跪行幾步又到了康熙跟前,仰頭望著康熙字字泣血地道:「皇上,臣妾知錯,還請皇上能再給臣妾一個機會,不要把老四過繼給皇后娘娘,請皇上三思!」

    康熙看著神情越來越淒厲,聲音越來越尖銳,他原本怒火中燒的心情竟慢慢地平靜下來,但是這種平靜並不意味著他原諒德嬪的所作所為。宮裡的確少有巧合,可是也不是沒有巧合,再者一如德嬪自己所說,她來此另有所圖,那別人為何不能。再者這後宮手段頻出,能以己身逼得德嬪道出實話,在康熙看來,並沒什麼大問題。無非就是忠心為主,以慰表妹在天之靈。

    「三思?德嬪,在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朕以前寵你是你懂分寸,知進退,現在罰你是你已經忘了自己的本分。」康熙骨子裡是個極為護短的人,他若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就絕不可能看著他被人欺辱。

    如今的胤禛雖然不是樣樣都讓他滿意,但是胤禛的表現卻是越來越好,容不得他不去重視這個兒子。否則依著康熙凡事都喜好平衡的性子,短時間內是不會制止德嬪的,可偏偏他現在就動手了,那就證明德嬪也好,胤禎也罷,所作所為都讓他覺得不滿。

    「皇上——」德嬪此時淚流滿面,濃厚的妝容因著淚水花成一塊,一眼望去,好似厲鬼一般,卻叫一旁的余嬤嬤看得無比痛快。

    昔日德嬪是如何在自家主子面前得意的,而今她也要在自家主子面前跌落雲端。此情此景,倒不是她不想落井下石,而是康熙的性子不容人左右,她若不管不顧,指不定適得其反,毀了今日的安排。

    李德全等人站在一旁,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夠了!朕不想再聽你狡辯,李德全,還愣著幹什麼!讓朕請你們動嗎?!」康熙怒吼出聲,陰鷙的眼神讓李德全他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李德全被嚇了一跳,回過神立馬招呼兩位內侍架著德嬪往外走,絲毫不敢耽擱。

    門外不遠處躲著的玉嬈瞧著被架著出來的德嬪,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她想過所有的畫面,唯恐沒有想過德嬪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

    好在月黑風高的,各宮都已經下鑰了,這邊的動靜再大,也無人敢探聽,而德嬪倒是想鬧,可出了這景仁宮,不用李德全他們開口,她就自動把嘴給閉上了。

    李德全他們不怕,可是德嬪自己顧念自己的最後的臉面,她若是叫出來,保證明天就會成為全宮最大的笑話,她不能陪了夫人又折兵啊!至於胤禛,她心如刀割,她心有不甘,她滿腔悔恨,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她心知康熙既然當眾開口了,那麼這事十之八九是定下了。

    德嬪想到這裡,全身控制不住地簌簌發抖,她茫然地看著前方,那黑漆漆的一片就好似她的未來,她怕了,是真的怕了,也悔了,真的後悔了。但是這種事情她又該如何扭轉,她的老十四又會因為她而受到什麼影響。

    佟氏!佟氏!你終究還是將老四給搶走了。

    景仁宮裡,那一晚誰也不知道康熙和余嬤嬤說了什麼,但是那天之後,余嬤嬤便被調到了乾清宮裡當值。不瞭解緣由的人自然不會去關心一個嬤嬤的出去,而看出些許端倪的,這心裡難免有些發酸。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心裡還放不下佟皇后,可見平日裡還是念著她的。

    活人比不過一個死了多年的人,這叫她們如何甘心。

    雍親王府裡,當胤禛收到宮裡傳來的訊息時,得知此次計畫並沒有破壞佟皇后的遺物,心裡猛地鬆了口氣,而當他知道康熙鬆口過繼之事時,他心裡卻沒有自己預想的那般高興,甚至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而郡王府的胤禟在同一時間收到消息時,卻是摟著婉兮一陣大笑,感歎此事終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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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何其殘忍

    天空突然打起一陣陣悶雷,巨大的雷聲轟隆隆的擾人清夢,驚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婉兮也是其中一個。此時的她整個人像只無尾熊一樣,手腳併用地纏在胤禟身上,明明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她還得往他懷裡蹭上幾下。

    胤禟摟著婉兮,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蹭兩下回應她的依賴,大掌輕拍她的後背,以此來寬慰她的心。

    昨夜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他就預料到會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卻不想今天天不亮,外面就雷電交加,傾盆大雨瞬間將整個紫禁城都籠罩在了雨幕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發將處於暴雨中飄搖。但是面對這樣天氣,胤禟的心情卻沒由來得輕鬆幾分。

    面對天地之威,他們可能過於渺小,不能反抗,但是對於那些別有用心,時時想要算計他們的人,那就不必太過客氣,反而要像這天地之威一樣,用盡全部的力氣將他們碾壓成灰。

    宮裡,康熙並沒有立即宣佈過繼胤禛的事,而是按部就班地繼續每天的生活,反而是德嬪惶惶可不終日,直到胤禎下朝過來她這邊時,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麼也不肯放手。

    「十四,十四,你幫本宮求求皇上,讓他不要把老四過繼給佟氏,老四是本宮的兒子,本宮的啊!」德嬪緊緊抓著胤禎的手,仿佛這一刻她看明白胤禛之於她有多重要一般,歇斯底里地叫著嚷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渲泄她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胤禎被德嬪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可等他聽完德嬪的話,一張俊臉黑得快滴出墨來,哪裡還顧得上安撫德嬪的情緒,「母妃,你剛才說什麼?皇阿瑪要過繼四哥,過繼給誰?佟皇后嗎?」

    胤禎一直不懂,胤禛到底好在哪裡,為何皇阿瑪也好,九哥他們也罷,都得為他盡心盡力。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拼之力,可是皇阿瑪卻想將他過繼給佟皇后,那到時他就是嫡子。

    嫡子啊!

    不,這事絕不能成,若是成了,胤禛繼位就成了名正言順的事,畢竟太子已廢,再無出來的可能,那麼到時在他們這一眾阿哥裡,即便他們再有實力,到頭來也比不過一個名正言順。這樣的結果他如何願意,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皇阿瑪為何如此突然地做出這的決定?

    胤禎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德嬪,眼裡帶著些許疑惑,「母妃,皇阿瑪怎麼會突然想起要過繼四哥給佟皇后,這事皇阿瑪不是早就放棄了嗎?」

    「是,皇上說要過繼給佟皇后,那個壓了本宮一生的佟氏。明明都已經死了,死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卻再次冒出來跟本宮作對!至於皇上為什麼會再動這個念頭,那是因為本宮被人給算計了,被佟皇后身邊的人給算計了,那個狗奴才,蟄伏多年,為得就是讓胤禛能成為佟氏名正言順的兒子,本宮如何願意!」德嬪整個人都有些瘋癲了,得到胤禎的回答,她只能自問自答,徑直發洩自己的不甘。

    可要說德嬪真的瘋了,那也不可能,她這樣無非就像是一頭困獸,一時接受不到這個事實,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出路。

    一旁的安嬤嬤瞧著猶如垂死掙扎一般的德嬪,心裡也是感慨頗多。誰能想到她們忙了一處,最終卻成全了別人。偏頭的瞬間見一個神情急切的小宮女在門邊徘徊,看樣子似乎有什麼要稟報,但是礙於德嬪和胤禎那嚇人的表情,終是不敢出聲,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迎了上去。

    「什麼事?」來到門邊,安嬤嬤壓低嗓音,輕聲問道。

    「嬤嬤,雍親王正往這邊來,您說瞧見雍親王就來報,所以……」咬著唇,小宮女有些委屈地道。

    安嬤嬤聞言,也顧不上安撫小宮女,轉身便走到德嬪跟前,低聲稟報道:「娘娘,四阿哥過來請安了。」言下之意是想要阻止這件事的話,與其像無頭蒼蠅一般求救無門,還不如把希望寄予當事人身上。其實安嬤嬤這話也沒錯,若胤禛本人不願意,康熙還能強迫他不成。

    德嬪被安嬤嬤的話說得一愣,等回過神,似顧不得再擺什麼架子,徑直往門口走去,那行色匆匆的樣子倒是忘了她身旁還有一個胤禎,而胤禎頭一次被德嬪拋之腦後,雖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不過因著心裡跟德嬪一樣更著急於胤禛被過繼的事,一瞬間之後他就將這種感覺給拋之腦後,腳步生風地跟在德嬪身後出去了。

    永和宮外,胤禛帶著蘇培盛來到永和宮門口,雖然他已經得知了康熙要將他過繼給佟皇后的事。他心裡激動、高興,甚至感慨,但是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會給別人攻擊他的理由,所以他一如往常一般下了朝便往永和宮這邊過來了。

    原本他是想同之前一樣在宮外行過禮便離開的,誰知他剛到門口,還來不及行禮,便見永和宮的宮門開了,隨後一個身影快速地沖了出來,若不是他眼神夠好,怕早就一掌劈下去了。畢竟這宮裡宮外的,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而且這永和宮對他一直抱有成見,所以胤禛心裡一直藏有防備,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再所難免。

    「老四,老四,你……」德嬪扯著胤禛的手,聲音急切,但是卻讓身後跟著的胤禎給打斷了。

    「四哥,母妃身體不適,心裡又念著你,有什麼話,咱們還是進去說吧!」胤禎一出宮門,瞧著那四處窺探的目光,下意識地打斷德嬪的話,甚至出手拉著胤禛的手臂往永和宮內走。

    胤禛看著德嬪那急切的目光和胤禎殷切的態度,心裡並沒有覺得高興,相反地頗有一種很是悲哀的感覺。涉及利益才想著與他親近,才想著挽留於他,真是到了最後都不給他留一絲好感,這樣的家人也是夠了。深吸一口氣,即便胤禛心有不甘,可到底還是顧及德嬪最後的體面。

    德嬪見胤禛往永和宮裡走,臉上也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來,心裡甚至升起一種到底是她兒子的念頭。

    「安嬤嬤,玉嬈,快,上茶上點心。」德嬪輕聲吩咐著,臉上也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安嬤嬤她們聞言,立馬轉頭往茶水房和小廚房走去,兩人臉上也帶著一絲慶倖,腳步也快幾分,想來她們早就等著她的吩咐了。

    胤禎站在德嬪身旁,相較於平日裡的針鋒相對,此時的他態度好得過分,若不是他緊握在側的拳頭,胤禛都要以為他這個弟弟換了個人,現在看來依舊如此,能這樣也不過是為了利益在隱忍罷了。

    「老四,來,坐母妃身邊。」德嬪扶了扶有些淩亂的鬢髮,面色慈祥,舉止間透著一股子親近,那樣子就好似一個平常的母親對自己的兒子一樣,關懷備至。

    胤禛看著這樣的德嬪,心裡卻是感慨萬千。明明這都是他曾經渴望擁有的,但是此刻卻毫無感覺,甚至有些膩味。

    果然,裝出來的就是裝出來的,表現得再真那也是假的。

    「母妃可有事在吩咐?」胤禛沒有去德嬪身邊,而是拱手沖著德嬪行了一禮,語氣恭敬且帶著一絲疏離,一如從前,並沒有因此而忘了從前,更沒有因此就放下一切。

    「老四,你……」德嬪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放下架子了,胤禛還敢給她沒臉,瞧著這距離,瞧著這神情,似乎根本沒有把她的謙讓和委屈放在眼裡,那模樣就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胤禎也沒有想到德嬪以往無往不利的舉動如今擺出來,不僅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瞧著似乎還引起了他四哥的警惕心,難道以往的他們做得那般明顯,明顯到再也不能讓他靠近?

    不過,即便如此,胤禎心裡卻明白,只要這過繼的旨意一天不下,胤禛就一天不能踩著德嬪往前走,所以若真的挽回不了他的心,他也要毀了他的名聲。就算這並不能阻止一切,他也得給他添添堵。

    「四哥,你這樣就不對了,母妃關心於你,你卻傷她的心,你於心何忍啊!」胤禎說這話時,眼含指責,臉上滿是痛心的表情,就好似胤禛不是拒絕德嬪而是捅了德嬪一刀似的。

    胤禛目光淡漠地看了胤禎一眼,並沒有就此跟他爭執,而是再次看向德嬪,開口說道:「母妃若是沒有吩咐,兒臣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德嬪見他毫不猶豫轉身的模樣,胸前一起起伏,隨後一聲怒喝,「你給本宮跪下!」

    胤禛見狀,薄唇緊抿,雖不想理會卻心知德嬪同胤禎這是在逼他,若他忍不住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那麼他的名聲,過繼之事說不定就一起玩完了。

    是何居心?又何其殘忍。

    最終胤禛還是跪下了,身子挺得直直的,渾身上下都繚繞著一絲冷氣。這讓德嬪和胤禎看得痛快,卻讓安嬤嬤看得心焦。而宮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隨後朝著永和宮外走去,永和宮裡的人卻是誰都沒有發現。

    「娘娘,還是先讓雍親王起來吧!母子之情,哪裡還有隔夜仇。」安嬤嬤這是真的擔心,擔心他們母子連最後一絲情分都剩不下。

    可惜德嬪並沒有理會安嬤嬤的好意,語氣尖銳地道:「什麼母子之情!本宮瞧著他這是恨不得本宮去死。」

    「兒子不敢。」胤禛語氣淡定,完全不受其影響,那種乾巴巴的話語,任誰都聽得出來是敷衍。

    被氣了個倒昂的德嬪抄起身旁的茶盞就砸了過去,而胤禛直挺挺地跪在哪裡被砸了個正著,血水混著茶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殿內的人也被這一幕給驚到了,就是德嬪自己這一刻也有些慌了。

    「你怎麼不躲?」德嬪有些訕訕地看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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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事成

    乾清宮這邊,胤禟正同康熙談及戶部的事情,正說到關鍵處,剛才出去的李德全卻一臉擔憂地走了進來。

    涉及雍親王,李德全是著實不敢欺瞞。別說是現在,就是從前,李德全也不敢在阿哥們的事情上對康熙多有隱瞞,要知道康熙對兒子可是很看重的,否則德嬪鬧出這麼多事,憑什麼脫身,還不是因為她有兩個兒子。

    「皇上,奴才剛接到消息,雍親王下朝之後去永和宮請安,此時正被德嬪娘娘罰跪。」李德全越說聲音越低。

    「罰跪?德嬪罰老四?」康熙一臉錯愕地看了李德全一眼,見他點頭,臉上的表情更陰沉,只是一瞬間,康熙便放下手中的朱筆,看向已經閉上嘴的胤禟道:「走,陪朕走一趟永和宮,朕倒是要看看她德嬪有何能耐罰朕的兒子。」

    康熙雖然沒有耽擱,但是乾清宮離永和宮還是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即便這一路都沒耽擱,可等到他們趕到永和宮時,看到的卻是被因為流血而倒下的胤禛。

    「四哥,你沒事吧!」胤禟瞧著倒下的胤禛,幾個大步跑了過去,等他看清胤禛臉上的血污時,不自覺地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要多狠的心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流血流到暈倒?

    「德嬪!你給朕跪下!」康熙怒吼出聲,胤禟能看到的他自然也能看到,明明完好無缺的兒子在進了一趟永和宮後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這讓他如何能接受。目光陰鷙地看向德嬪和胤禎,血紅的雙眼看得人全身發寒,滿身的殺氣和暴戾讓在場的人噤若寒蟬。

    康熙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一旁的李德全吩咐人請御醫之後,機警地上前兩步扶住康熙,目光隱晦,卻很是不善。

    「皇阿瑪,母妃只是一時氣憤才會誤傷了四哥,還請皇阿瑪明鑒。」胤禎見德嬪顫顫巍巍地跪在一旁,心裡稍稍衡量一番,便上前兩步,跪在地上,為德嬪求情。

    他是沒良心,可是他心裡也清楚,他若置德嬪於不顧,就是讓康熙對他徹底失望,畢竟康熙希望他們孝順,希望他們兄友弟恭,那是他們每個人都明白的。

    「一時氣憤!胤禎,朕有眼睛,會看,若真是誤傷,為何一直放任老四血流不止。」康熙冷哼一聲,看向胤禎的目光亦滿是深思。

    胤禎被康熙看得頭皮發麻,可好歹未曾退怯,否則依著康熙的性子,早就一腳踹過去了。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卻再難鼓起勇氣,為德嬪求情。

    康熙看著閉上嘴的胤禎,心裡失望更深,兒子們有雄心壯志,他是高興的,即便這樣會讓他們爭得頭破血流,可只要是能讓大清千秋萬代,這樣的犧牲還是有必要的。可是就老十四這樣的性子,若傳位於他,別說盛世,就是守成都困難。

    至於德嬪,撕下這虛偽的慈母面孔,她也不過就是一個面目可憎的女人,不值得他再費心思。倒是老四,原本還想著緩一緩的,可就今天的事而言,不管德嬪是出自什麼樣的原因,他都不可能再放任她了。

    他恨用謊言欺騙他的人,更恨自己之前的遲疑和縱容!可笑他之前還想著到底是母子,關係再壞又能怎樣,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德嬪的那點心思他還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親非她想就能完成,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在適當的時候容忍她的放肆,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心地竟是如此的冷硬,心腸又是如此的歹毒。昨天還在他面前裝慈母,今天轉個身就對老四逞兇,若他今日不知情,她是不是就要放任老四死在她面前。

    毒婦!

    他為了兒子縱容她的放肆,可最終換來了什麼?她的利用和無所顧忌!

    雖然老四不是他最滿意的繼承人,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卻是最適合的人選。可德嬪卻想著毀了他!之前種種他不想再提,但是今後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如願的。

    德嬪跪在一邊抹著眼淚,抬眼的瞬間不時地觀察康熙的表情。想來她也知道今天這事若是處理不當,過繼之事怕是再難有回轉的餘地。她明明不是想這樣的,可是一對上老四那冷冰冰的態度就忍不住怒火中燒,就好似她原本就掌握的一切,瞬間被別人奪走了,然後一個忍不住,她就動了手。事實上看到胤禛頭上的血時,也就後悔了,只是在胤禛面前端了這麼多年的架子,她很難再在他面前放下這個架子來,哪怕只是稍稍示弱也不行。

    若早知道會引得皇上這般震怒,她就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也成啊!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依她對康熙的瞭解,此事怕是不成了。

    正在這個時候,扶著胤禛去偏殿看診的胤禟走了進來,目光掃向德嬪和胤禎時,目光中不自覺地帶著些許遷怒和厭惡,只是礙於康熙,稍有收斂。

    「皇阿瑪,四哥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雖無大礙,氣血流失不少,怕是要養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胤禟眉頭緊蹙,一臉的凝重,這倒也不是他裝的,而是胤禛此時的情況的確不好。

    別看這傷口不是太大,但是也不小,德嬪等人冷眼相看,胤禛本人又是個倔強性子,這都不管這傷口,這傷口的血那自然是放任自流,再加上一些瓷器碎片和茶葉沫的,清洗時,胤禛也沒少受罪,胤禟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虛弱的胤禛。要知道在他的印象裡,胤禛性子強韌,手段果敢,不管人前人後,那背都是挺得直直的,而此刻他面色黯淡慘白,就連躺下時的背似乎也沒有以往看著那般直了。就沖著這個,德嬪和四哥之間的母子之情已經徹底完了!

    康熙垂著眼斂,拼命壓抑著心中的翻湧的怒火,眼裡一閃而過的堅定卻讓剛剛抬頭的德嬪覺得心驚膽顫。

    一旁的胤禎在康熙的壓迫之下,根本不敢動彈,甚至沒有勇氣再開口,等聽了胤禟的轉訴,心裡雖然覺得他有誇大,卻不敢反駁,畢竟剛才的場面的確很難讓人說假。

    「皇……」胤禎剛想開口,被康熙的目光掃了一下,便不自覺地閉上了嘴。

    德嬪掩面流淚,只是隱藏在手掌背後的目光中卻帶著瘋狂的怨毒和不甘,皇上只顧著老四的安危,又何曾想過她內心的痛苦。若當初皇上肯開口,老四不被會抱走,更不會被佟氏那個賤人養成白眼狼,她亦不會同她有這麼多的矛盾。

    透過指縫看到康熙臉上的那晦暗不明的神情,德嬪的目光裡不由地浮現出絲絲絕望。她雖然想方設法地折騰老四,那是因為她心知只要老四一天是她的兒子,她就一日無事,但是現在,當老四不再是她的兒子,那她該何所適從。

    兩個兒子的能力她心裡其實是清楚的,相較於十四的激進,老四顯得腳踏實地很多,否則也不會一個是親王,一個還是個貝子。宮裡的妃嬪們,為何在她降位之後沒有下死手,一是顧及皇上,二是因為老四是個掌了實權的親王。只要她還是老四的母妃,那些人就得掂量老四的份量,但是一旦她不再是老四的母妃,只靠一個十四,他們母子的日子怕是再不像現在這般順暢。

    沒了寵愛,沒了兒子,也就等於沒了依靠,到時她該何去何從。

    「胤禟,將你四哥先送回府去。」康熙此時的聲音聽起來出奇的平靜,一旁的胤禟卻沒由來得心中一喜,依著他對康熙的瞭解,隱而不發的康熙才是最危險的。之前他都怕過繼之事再次不了了之,但是現在看著,反而是德嬪添得這把火讓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兒子領命。」胤禟想通了關鍵,也不多加逗留,沖著康熙行了一禮,轉身便出去了。

    康熙看著胤禟轉身離去的背影,目光冰冷地掃了德嬪一眼,然後開口說出的話卻將德嬪打入了地獄,「昨夜孝懿皇后夢中向朕哭泣,無人以繼,朕四子胤禛,孝順謙和,又有孝懿撫育之恩,擇其日記于孝懿皇后名下。」

    康熙一字一頓,每說一字,目光便冷上一分,然他並沒有因為德嬪的驚愕、絕望而有所猶豫,他雙眼直直地盯著德嬪,看著她臉上的由驚愕轉為悔恨的表情,心裡卻沒有任何的憐惜,相反地這一刻能看到她後悔,他才覺得老四的那些罪都不是白受的。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以為母子之間再多的矛盾,再多的恨都能交由時間去解決,但是事實告訴他有的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初德嬪不肯接受老四時,他就該想到她心裡是有怨的,而一個心中有怨的人又如何能對老四好。

    也罷,老四過繼已成定局,之後種種就算未曾立儲,有些事情也已然明瞭,若有那不知死活的,留給老四練練手也好。

    德嬪看著轉身離開的康熙,久久不語,等到看不到康熙的背影之後,她似魔障了一般,直到胤禎出聲喚回她的神智,她才猛地發出一聲哀嚎。只是任她哭得再傷心,任她哭得再淒慘,該失去的依舊會失去。

    「十四,十四,母妃以後怎麼辦!母妃以後怎麼辦吶!」聲音淒厲,語調哽咽,此時的德嬪再不復之前的跋扈和高傲,整個人癱坐在地,無比的狼狽。

    胤禎看著這樣的德嬪,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絲疑惑來,母妃究竟是在乎他還是更在乎四哥。之前種種,如今這個局面,也不過就是讓四哥的地位顯得更為名正言順些,其他人只要他們佈局夠大,翻天覆地不在話下。到時誰輸誰贏,誰又能保證,可是德嬪的表現卻讓他心裡湧現出一絲不滿,而這一絲不滿甚至在瞬間超出了他原先對胤禛的嫉妒。

    「母妃為何如此傷心?就算四哥真成了嫡子,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改變,最多這條路比起從前走得更為艱難一些,但是結果如何,誰又能保證!」胤禎直視德嬪的雙眼,眼中的怒氣顯得格外的明顯,以至於他抓著德嬪的雙手也不自覺地用力許多。

    德嬪看著怒不可遏的胤禎,原本的難過顯得有些表情僵在臉上,顯然此時的她對於胤禎此時的情緒有些摸不著頭腦,甚至還被他的舉動給嚇倒了,「十四,你這是怎麼了?你抓疼母妃了。」

    胤禎察覺到德妃略顯僵硬的表情,微微鬆了鬆手,低聲道:「母妃請放心,就算沒有四哥,兒子也會讓你風光一世的。」說這句話時,胤禎眼裡閃過一絲陰狠,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起身的瞬間,步伐堅定地往外走去。

    德嬪表情有一絲怔然地看著胤禎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就好像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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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賢內助

    「到底咱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你看看咱們,從入府到現在,別說承寵,連見爺一面都難,就這樣咱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劉氏捧著茶盞,滿腹牢騷,眼見佟氏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不由地連聲抱怨。

    「福晉防著咱們,而爺政務繁忙,來後院的次數過少,咱們能怎樣,難不成還湊上去搶不成?你得清楚一點,這後院處處都是陷阱,別說福晉,就是那些先於咱們進府的,又有哪個是簡單的。據我這段時間打探回來的消息,就知咱們若是一直坐以待斃,必然是老死後院的下場!」佟氏性子較劉氏而言更為穩妥,進府之前,她本想著讓性子刁蠻的劉氏打前鋒。誰知婉兮不按牌理出牌,根本就要斷了她們的前途,這叫她如何忍得住。這不,沒多久,她就跟劉氏結了盟。

    說到結盟,其實佟氏更想跟後院的其他人一起,可惜後院能活下來的都是人精,誰還能猜不到她那點小心思。沒辦法,其他人都不為所動的,又只有劉氏主動往她這裡湊,她若是想打破現在這個僵局,為自己贏得機會,那麼就只能是利用劉氏。只是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前幾天,居然會有其他勢力找上門來。

    按說她是不該接受的,畢竟後院爭鬥往小了說只是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的把戲,可摻雜了別府勢力,很可能就引變成了爭鬥,到時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淪為棄子。可是這些她都知道,卻怎麼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因為她等了太久了,久到她怕爺早就忘了後院還有一個她。

    「你說得對,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原想著福晉是個良善人,現在瞧著卻是個善妒的,根本容不下人,所以咱們要想出頭,就必定得先扳倒她!」劉氏聽了佟氏的話,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露出幾分堅定和陰狠的神色來。

    佟氏看著劉氏臉上的不憤和陰狠,心知自己剛才得那些話都起了作用,但是要想成事,光是這幾句話是不夠的。她必段哄得劉氏願意出手,不,應該說哄得她不得不動手,不然就她自己而言,怕是難以成事。

    「話是這個話,理也是這個理。但是真要除掉她怕是不易,畢竟咱們根基不穩,而福晉入府多年,又耳目眾多,咱們真想動她,怕是只能出其不易。」佟氏說這話時,面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安,就好似真正做主的從來都不是她,而是劉氏一般。

    劉氏夠自我,也夠蠢,自以為不同,也不甘於被冷落,否則就此時對女子的要求,誰能像她那般膽大妄為,直接就追著男人跑,甚至入府之後,不顧婉兮冷眼,就想往胤禟懷裡撲。這樣的女子,若不是胤禟將人禁足在後院,怕是會鬧出更大的笑話。當然正因為有了佟氏的加入,劉氏才能順利拿下兩位教養嬤嬤,否則依她這個性子,只會鬧得越大吃得苦頭越多。

    「出其不易?怎麼個出其不易法?總不能給她下毒吧!」劉氏沒有耐心,她只要想到自己連清漪院都進不去,整個人就無端覺得煩躁。

    「下毒是不可能的,不過放火什麼的還是可為的,只是一切得從長計議。來,先喝點茶潤潤喉。」佟氏語氣平靜,臉色溫柔而和氣,只是眼神一直盯著劉氏手裡的茶,似有所圖。

    劉氏卻沒有察覺,端起茶盞的同時還沖著佟氏笑了笑。而佟氏回以笑容的同時卻不自覺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心裡暗想著這藥若真是有用,那麼劉氏向清漪院動手也是近幾天的事。

    她等不了了,也不想再等了,所以她接受了別人的合作,亦對劉氏下了手。這段時間她之所以次次都將她請到自己的院子裡來,為得就是讓她喝下這些下了藥的茶。只要混亂了她的心思,再徐徐誘之,定然是會給清漪院一個打擊,只是不知道趁著這混水摸魚的期間,她是不是能探一下清漪院的底,又給自己撈點好處。

    「放火倒是個好主意,只是這東西怕是不好準備,說來說去,真要行動起來,咱們怕是要費不少心思。」劉氏咬著牙,語氣裡滿是不甘。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她進府就應該得爺寵愛的,可就是因為有那完顏氏在,才硬生生地斷了她的前程和希望。所以她不管做什麼都只是想要討回原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劉氏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思緒會因為佟氏的下得藥和她的引導,變得越來越偏,直至引火焚身。

    「只要想做,總會有辦法的。」佟氏話中有話地道。

    「你說得對,既然有了打算,再慢慢準備起來便是。」佟氏按捺下心頭的急切,輕笑著安撫劉氏道。

    她不能急,她若急了,說不定就走錯了路,而走錯一步,可能就意味著之後的步步都錯,所以她不能錯。她得冷靜,得一步一步的來,反正這前頭正有那吸引目光的人和事,所以只要等到大都鬆懈下來的時候,她再鼓動劉氏出手,到時即便不能得償所願,也能獲得些許好處。

    等到胤禟回來時,婉兮正讓人準備晚膳,回首的瞬間,瞧見胤禟眼底的疲憊,不由得迎了上去,拉著他坐下,親自伺候他梳洗換衣。

    「爺這是怎麼了?神情如此古怪,讓妾身都分不清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婉兮扭著身子坐到胤禟腿上,雙手攬著他的脖頸,語帶嬌嗔地道。

    胤禟摟著她嬌軟的身子,俊臉在她的頸項處輕輕蹭了蹭,她身上熟悉的馨香讓他有些淩亂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今日在宮中,德嬪對四哥出手,打破了四哥的頭,還跪四哥跪下,時間有些久,四哥流了不少血,爺才剛將四哥送回府去。」

    「什麼!四哥受傷了?聽爺的意思,似乎還傷得不輕?」婉兮一臉的驚愕,她現在直覺得德嬪是瘋了,明知康熙要過繼雍親王,居然不是想法挽留,而是直接動手,此舉她能說是昏了頭嗎?

    「對。不過有一點讓爺覺得慶倖的是這次四哥傷沒白受,至少這傷讓皇阿瑪直接下了過繼的旨意。嬌嬌,你瞧好了,明日上朝,定然是唇槍舌箭,針鋒相對,誰讓這嫡子的身份一下子打破了眾多人的夢境呢!」胤禟只要想到今天德嬪和老十四那狼狽的樣子,這心情就直覺得的痛快,只是胤禛受傷的事為這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們敢打過繼一事的主意,自然也有應對的方法,就算老三、老八他們心有不甘,或者更多的人為此而投反對票,可他們別忘了,下這道旨意的不是別人,正是天下之主的康熙。康熙為人霸道有主見,少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即便這件事是對的,也不一定能說動他。否則掌大權的就不是康熙,而是之前那些輔佐大臣了。

    而他們得了利,只要不嚷嚷,順著康熙的心意往前走,這朝堂之上就算反對他們的人再多,又能把他們怎麼樣?何況現在的他們並非手無寸鐵之人,真對上,誰輸誰贏,可不是靠嘴皮子吹出來了。

    「爺既然心裡有數便好,此事計畫已久,今日得成也實屬巧合,只是妾身想十四阿哥怕是很難接受,到時定然會惹出什麼亂子來,爺近來可要多注意幾分。」婉兮握著胤禟的手,心裡雖然擔心,卻也沒有妄議其中原由,只是細細囑咐胤禟注意自身的安危。

    奪嫡之事本就多意外,上一世雖然沒有聽說那個阿哥因此而丟掉性命的,但是其中之艱難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不然胤禟和她何以被人追殺。那樣的境遇,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不會知道她當時有多恐懼。好在現在他們都在京城,只要有康熙會陣,即便有算計,那也只是私下的,多加注意便是,總比明刀明槍地被人砍來得有安全感。

    胤禟感覺到婉兮身子一陣輕顫,便猜到她肯定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不用擔心爺,老十四縱有不甘,他最終要對付的還是四哥。另外,西北戰事在即,他若是不傻,定然地收斂自己的言行舉止。當然,他若是氣昏了頭,想要孤注一擲,咱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胤禟是算准了胤禩不會放任胤禎衝動行事,才會這樣說的。但是他心裡也清楚,依胤禎那樣的脾氣,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預料的,但是他不會在婉兮面前表現出來,讓她跟著心憂。

    「既然如此,外面妾身幫不上爺的忙,不過府裡的事妾身會管好的,爺就不要太過操心了。」婉兮想著之前聽雨提到過佟氏和劉氏的不對勁之處,雖然有人盯著,但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清楚的,所以還是事先防範的好,再不行,便想法先將這兩個隱患給處置了。

    「行,爺的嬌嬌要好好表現一番,那爺就好好看著,看著爺的嬌嬌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賢內助。」胤禟調笑地掐了她小臉一把,心情甚好。

    婉兮看著胤禟一臉鬆快的模樣,心裡微微放心了幾分,她就怕胤禟身上的擔子太重。要知道前世的十三阿哥雖然被委以重任,但是聽人說身子一直不好,就是累的。而這一世,胤禟幾乎替代了十三阿哥的位置,甚至因著他自己的產業,他只會比十三阿哥的擔子更重,自然人也就更累。

    她不捨啊!可是她也沒有辦法阻攔他,畢竟男兒志在四方,她不可能拘著他,讓他當一個只顧這井口大的一番天地。因此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明哲保身並不是長久之法,誰能保證他們老實,別人就不打他們的主意呢!

    正想著,外面聽琴來報說是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婉兮回神,應了一聲,隨後吩咐擺膳的同時,又讓她們去將弘旻他們一併接過來,畢竟他們一家人的確有段時間沒有一起用膳了。

    胤禟聞言亦沒有拒絕,想來這後院之事他是很放心交給婉兮這個賢內助的,不管她安排什麼事情,他一直都是支持的態度,不管是好還是不好,他只會私下告訴婉兮,而不是當著眾人的面去拆她的台,這是他對她的維護,也是他給她的體貼。

    弘旻他們過來時也顯得十分高興,剛過來便湊到婉兮和胤禟身邊,將他們圍得團團轉。婉兮和胤禟心知這段時間是真有冷落幾個孩子,行為上經起往常更多了幾分縱容。

    門外守著林初九等人聽著屋裡的歡笑聲,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揚,主子過得好,他們這些奴才的才能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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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2 02:07:39 |只看該作者
第418章:自食惡果

    次日,婉兮依舊像平靜一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屋外的聽雨她們早就習慣了,甚至還能趁著婉兮睡覺的這段時間將那些別有用心的侍妾們打發走。

    之前婉兮就曾說過她待這些人太過和善,以至於快讓她們忘了誰才是這個後院真正的女主人,最後胤禟隨口說了一句,若是不老實就天天晾著她們,至此,婉兮恢復了每日晨昏定審的規矩,但是卻並不見她們,每天就讓她們在這清漪院的院外站上一個時辰,再讓她們回去。

    整個後院怨聲載道,可那又怎樣?這些人該來還不一樣老老實實每天都來。因為她們心裡都清楚婉兮此舉在於立威,但凡有那出頭鳥,下場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用過早膳,婉兮看著她讓人送來的花枝,手裡拿著剪刀,卻並沒有急著去修剪花枝,而是扭頭看向聽雨,漫不經心地問道:「佟氏和劉氏那邊有什麼動靜?或者說兩人又在密謀些什麼?」

    聽雨一聽婉兮的問話,立刻放下手中的花枝,往婉兮身邊湊了湊,臉上帶著幾分嚴謹的神色,將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消息一一稟告給她。

    「照你的意思,佟氏是想拿劉氏當槍,將本福晉給燒死?」婉兮挑了挑眉,臉上帶著幾分訝意,顯然是沒有想最先想要她命的人不是劉氏,而是看似老實的佟氏。

    「回福晉,事情的確是這樣,而且那些暗衛還發現佟姑娘暗地裡在給劉姑娘下藥,至於是什麼藥,未曾可知,不過看樣子似乎是混亂人心志的藥,聽說近來劉姑娘對福晉的敵意越來越深,從一開始的咒駡到現在想法設法地想害死福晉,過程顯得有些詭異。」聽雨想著佟氏每天晨昏定審時那老老實實的模樣,直覺得不管是宮裡的女人還是這後院的女人,不撕開臉上的那層皮,永遠都不知道她們的真面目是什麼!

    反而是婉兮,不只是聽雨,其他人也覺得婉兮是個另類。別看她頗有手段的樣子,實際上所行之事講究的卻是一個你來我往,至於她對某些人的恨意,雖然讓人弄不懂,但是每次出手必然有因,所以像她這種守著原則去算計別人的女人,才真正叫人難懂。

    當然,這種事也並非有什麼不好。若她身後沒有胤禟支持,指不定這日子就難過了,但是她運氣好福氣大,從入府就有胤禟站在身後支持,是矣,這一路走來,雖然吃了不少虧,可是地位卻一直穩固,自然身邊的人也更上一層。

    「詭異麼?那這件事先不查,查查佟氏的藥從何處得來,是否和府外有關。」婉兮拿起炕桌上的一枝花,拿著剪刀毫不猶豫地剪掉了上面多餘的枝葉。

    「這事奴婢當初覺得奇怪,已讓人著手去查了,雖然沒有查出來源,不過佟姑娘確實和府外有聯繫,而且聯繫的人還是……」聽雨說到這裡,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想來這人的身份在府裡肯定是有所忌諱的。

    說到這事,聽雨是真服佟氏的膽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自家主子爺是站在雍親王這邊的,同十四阿哥那就是死敵,往日裡別看沒什麼來往,但是一旦涉及,肯定不是政見不合這點小事,中間肯定摻雜了許多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可是這位新入府的佟姑娘倒好,吃裡扒外不說,還盡挑主子爺討厭的人合作,就這膽子,她敢說死得再慘那都不冤。

    「看你這樣子,她怕是作死地跟十四阿哥搭上了吧!這膽量,還真叫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若是平常,本福晉倒是不介意讓她們折騰一番再去死,但是現在,局勢決定一切,爺那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本福晉手頭上也有不少事,不可能浪費那麼多的精力盯著她們,所以就這幾天,本福晉要看到結果,將佟氏和劉氏都給處理了!」婉兮想著胤禟每天回來時疲憊的樣子,再思及佟氏和劉氏的愚蠢,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堅定和陰狠來。

    聽雨見狀,對著不遠處換茶水的聽琴招了招手,兩人迅速湊到婉兮跟前,神色嚴謹,一副只等婉兮開口吩咐的樣子。

    婉兮已經不是那個凡事都選擇隱忍的小可憐了,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的心也慢慢地硬起來了,可以說不是她認可的親人,是死是活都很難再打動她的心,何況佟氏也好,劉氏也罷,對她而言都是敵人。

    主僕三人湊在一起,婉兮看似在插花,實際上卻是聽雨和聽琴出得那些主意裡挑出最適合的方案,再結合自己的想法進行更改。聽雨和聽琴兩人聽得神色激動,覺得自家福晉真是越來越陰……不,是越來越睿智了。

    「這是本福晉的對牌,只要是府裡的人都可調動,不過此事除了被調動的人,其餘的一概保密,本福晉可不想收拾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還得再費心思去掃尾。」定下計畫,婉兮放下手中的剪刀,從袖子裡摸出一塊權杖交給聽雨,示意她看著辦。

    在她成為九福晉的那一刻起,胤禟就賦予了她掌管整個郡王府的權利,府裡府外,明裡暗裡,只有她不動的,沒有她不知道的。而正是因為胤禟的全然信任,婉兮才會處處都為他著想,所有一切都為他打算。至於佟氏和劉氏,她想要兩人死,其實很簡單,只是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她這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好名聲怕是就毀了,為了這兩個人,不值得,所以婉兮只得用迂回的辦法,讓她們自食惡果。

    至於十四阿哥那邊,她是動不了他的,不過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不用她開口,他的下場怕是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那些被皇上圈禁的人還有出來的可能,而被雍親王圈禁的人,怕是只有等到下下任的新帝上位,才有出來的可能吧!

    聽雨和聽琴不知婉兮心中的想法,兩人此時只顧著看手中的權杖。原本她們還愁沒有人手辦事,現在有了這個權杖,簡直就是如虎添翼,走路都能橫著走了。

    等她們出了內室,依照婉兮的計畫,立馬行動起來,這後院裡誰不是人精。但凡是被聽雨她們選中的人,心裡都清楚,這是福晉想收拾那不老實的妾氏。這郡王府誰不知道福晉最為受寵,所以聽雨和聽琴即便不拿權杖,他們亦不敢陽奉陰違,何況她們手裡還有權杖。

    佟氏和劉氏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前者暗地裡準備著,而後者心思淩亂,不說完全依著佟氏的指揮做事,卻也相差不離了。

    用過晚膳,佟氏趁著月色出了院子,等找到接頭的人,從他手裡拿了足夠的桐油,然後偷偷摸摸地往回走。卻不知道在她轉身離開後不久,那個跟她接頭的人就被聽雨她們安排的人給讓抓了。她帶著桐油東躲西藏的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劉氏的院子。因著她們關係親近,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多就是將桐油帶進劉氏房間時費了些功夫。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著窗外的月色,佟氏不由地握緊拳頭低聲道:「這都是你逼我的,若你不是這般善妒,若你還懂得給我留一絲活路,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你。」

    躲在暗處的聽雨雖然不知道佟氏嘴裡嘀咕著什麼,不過她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所以轉頭的瞬間對著身後的暗衛道:「盯著她們的動向,一旦她們動手,立馬行動。」

    「是。」暗處幾個暗衛聞言,沖著聽雨行了一禮,隨後四處散開了。

    第二天晚上,從清漪院裡出來的佟氏看著清漪院裡那處處精緻的景色,銀牙暗咬,心裡暗自下定了決心,晚膳時甚至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同佟氏一處。

    「來,先喝口茶,每天這一趟趟的真要命。」佟氏嘴裡抱怨著,眼睛卻一直盯著劉氏,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她將帶來的藥粉統統倒入了杯子裡,然後將杯子往劉氏面前一遞。

    她的神色有些緊張,似怕劉氏發現,又似擔心藥效不當,畢竟計畫到了這裡,她退無可退,那就只能前行。而眼前的劉氏就是她計畫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她避不開,就只能親手送上去。

    「說得是,福晉這些日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若是爺知道咱們受得這些委屈,定然會為咱們出頭,只可惜爺這段時日忙碌的很,福晉又百般防著咱們,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劉氏對佟氏少有防備,她將茶水往她面前一遞,她便直接喝了下去。

    佟氏盯著劉氏的臉,她心知這藥會讓人意識模樣,但情緒激動,所以她在等,等到藥效發作,她便鼓動劉氏動手,不說一定要了福晉的命,至少要讓她威信掃地。

    屋簷上,暗衛看著佟氏的舉動,立馬前去稟報,聽雨和聽琴接到消息,立馬將之前調動的人手集合到一塊,按計劃進行。

    等到佟氏鼓動劉氏提著桐油前往清漪院時,她本想躲回自己的院子,但是她剛走沒幾步,後頸就猛地被打了一下發,直接暈了過去,出手的暗衛也不遲疑,直接將人扛回了她的院子。另一邊提著桐油的劉氏也以同樣的方式被帶到了佟氏院子的附近。

    佟氏鼓動劉氏用桐油放火燒死婉兮,而婉兮在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就沒打算讓佟氏和劉氏再繼續活下去,所謂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她們既然想要燒死她,那她定然要讓她們自食惡果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被聽雨她們選中的暗衛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兩組暗衛行事十分俐落乾淨,等將佟氏放進院內,塗上桐油之後,又將劉氏往門邊一推,等到一切就緒,便直接將火種扔到屋裡。

    火碰上桐油,瞬間燃起,整個屋子都變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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