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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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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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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2 02:08:04 |只看該作者
第419章:婉兮心思

    清漪院裡,婉兮猶如沒事人一般坐在屋裡,一手拿著棋譜,一手執棋,徑直做著自己的事,並不受外界的影響。有些事情其實想通了,也就沒啥了。以前婉兮可能還會因此而受影響,但是在明白一個事實之後,她的心慢慢地就硬起來了。

    人吶!到底是貪心的,她也一樣。重活一世,她得到了從前求而不得東西,更得到了胤禟全部的愛,現在讓她放手,她捨不得啊!既然會不得,她就得想法守住這一切,所以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她只能先一步送她們去死。

    平嬤嬤進來的時候,看著一臉悠閒的婉兮,面色也不由地柔和兩分。她手頭上的事情都已經上手了,對於婉兮打擊董鄂一族的打算也慢慢瞭解了,而正是因為這些讓她對於眼前這個年紀不大,心思沉穩的女子忠心以對。

    「福晉,這個月的帳本,老奴已經全部對好,這……著火了……」平嬤嬤透過窗戶看著一陣濃煙,不由大驚失色地叫道。

    婉兮轉頭看了窗外那不斷上升的濃煙,慢慢放下手中的棋譜和棋子,隨後起身看了平嬤嬤一眼道:「嬤嬤,不如隨本福晉一起去看看情況吧!」

    「是。」平嬤嬤雖然不懂婉兮為何這般平靜,不過想想以往婉兮的作為,輕輕頷首,跟在了她身後。

    郡王府裡,不,應該說現如今各個府裡對於火災的防範都是重中之重,但凡發現火情都會迅速撲滅。畢竟時下的房屋多以木制,一旦燃起,不及時撲救,便會燃燒殆盡。

    等到婉兮帶著平嬤嬤等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時,府裡的下人已經開始救火了,只是礙於火勢太大,這一時半會的很難撲滅,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防著其他院落被牽連,至於這個院落撲得滅就撲,撲不滅就只能任它燒光。

    「燒,燒,燒死完顏氏那個狐媚子,燒死她!哈哈,燒死她就再也沒有人阻止爺寵愛我啦!」院子不遠處,劉氏就像是魔障了一般,圍著被笑的屋子大喊大叫,而屋子周圍因著火勢的關係,傳出陣陣聲響,想來再過不久,這屋子便要塌了。

    一旁的小廝丫鬟看著瘋癲的劉氏,離得遠的都假裝沒有聽見,匆匆忙忙地端盆拿桶繼續救火,而離得近的,聽了她這大逆不道的話都不自覺地跪了下來。

    婉兮看著那火勢,心知屋裡的佟氏怕是難逃命運,而一旁的劉氏,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就憑著她在屋外被發現,身邊又有桐油和火種,不用別人說也知道她跟這事脫不了干係,何況她嘴裡還口口聲聲喊著要燒死她,那她這條命想留著怕也無人敢答應。

    「福晉,這火勢怕是控制不住了,還請福晉離遠一些,以免傷著。」聽雨見著婉兮,先沖著她行了一禮,然後輕聲勸慰道。

    「不必。火情如何?可有傷到什麼人?」婉兮掃了一眼像是嗅到氣味紛紛圍過來的後院女眷,懶得理會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徑直問起情況來。

    她雖然不在意佟氏和劉氏的命,卻也不想牽連無辜,若不然她怎麼可能單單先弄死主導這一切的佟氏,暫且放過同樣被算計的劉氏。要知道劉氏之於她,真真是恨意難消,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只要涉及胤禟,不管她們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她們終究還是會對上。

    「回福晉,佟姑娘在屋裡似乎沒有出來,院裡的丫鬟因著事先就被打發出去了,倒也沒有傷亡,另外就是劉姑娘,起火的時候她拿著桐油和火種,就在院門口,手臂微有灼傷。」聽雨略過某些事實,揪著佟氏和劉氏的矛盾說了起來。

    周圍的女眷聞言,都是一臉的驚歎,甚至有幾個還輕聲感歎之前沒有接受她們的示好,不然真走到一塊,誰知道下一個被燒死的是不是她。

    「先將劉氏關起來,待查清事情始末再做定奪,至於佟氏,等這火撲滅之後,按例葬了吧!」婉兮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淡,沒有波瀾,讓周圍的侍妾都不自覺地多看兩眼。

    倒不是婉兮表現得不好,而是婉兮的冷靜讓她們覺得心驚。之前她們總以為婉兮會有今日的地位全是靠爺的寵愛,但是此刻看她從容地處理事情,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不管心裡有何想法,此刻她們都有被震懾。至於佟氏之死,劉氏瘋癲皆其有因,不過不管原因為何,終其兩人所為,卻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奴婢遵命。」聽雨看著從容應對的婉兮,聲應一聲,又轉身去忙碌了。

    聽琴和聽荷等人站在婉兮身後,半步不管離開,即便她們都清楚在這後院沒人敢對婉兮動手,卻也要防著,眼前這佟氏和劉氏可不就是例子麼?放火想燒死福晉?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真愚蠢,反正她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劉氏對著那火光四濺的屋子,顯得極其的興奮,即便丫鬟使勁兒拉她,她依照掙扎叫囂著,似乎這樣就能達成心中所願。聽雨看得皺眉,最後找來兩個粗使婆子,直接堵嘴將她拖走了。

    火最終還是被澆滅了,只是整個院子也燒得差不多了,畢竟屋子是木制的,本就是易燃的,再加上桐油,不要燒得太快。

    婉兮看著滿地狼籍,再看進去清理的下人,不自覺地攥緊手裡的錦帕,心思略顯淩亂,想來比起下令時的果斷,面對時她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躊躇,畢竟那也是一條命!

    「婉兮!」一聲驚呼之後,便見胤禟一陣風地從外面沖了進來,雙手將她緊緊地摟進了懷裡。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兩人的身上,婉兮被胤禟緊緊地摟在懷裡,神情怔愣,似沒有想到胤禟會有此舉動,等到回神,她不由地伸出雙手回抱住他,那熟悉的懷抱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陰暗。

    「婉兮!」良久,胤禟才開口,聲音沙啞,讓人心顫。

    胤禟的手指輕撫她的臉,指尖摩挲著指下嬌嫩的肌膚。眼瞧著婉兮除了神情略有些委頓之外,其他的並未有什麼不同,心裡這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府裡怎麼會起火?爺聽說是針對你的,到底怎麼回事?」胤禟雖然極力于平靜自己的情緒的情緒,但是因著太過著急趕回來,整個人到現在都還有些帶喘。

    他原本在衙門處理事務,突然聽林初九說什麼府裡起火,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心神俱裂,就怕婉兮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一路急行,連口氣都沒喘直接趕到後院。天知道在清漪院裡沒有見到婉兮的那一瞬間,他當時的心情有多麼恐懼。而此刻,他將她擁在懷裡,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於一體。

    婉兮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見他這般失態,心中一陣暖意,但是抱著他的雙手卻不肯鬆開,「爺,妾身沒事,至於府裡起火之事待回清漪院,妾身再詳細說給爺聽。」

    胤禟皺著眉頭,轉頭的瞬間看著那燒成廢墟的院子,而正在此時,佟氏的屍身正好被抬了出來,瞧著那扭曲的身姿,想來火勢燒到一半時她醒了,只是沒能跑出來。不過僅僅只是一眼,胤禟便收回視線,攬著婉兮的肩準備回清漪院。

    周遭的妾氏看著這一幕,全都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著這旁無若人地秀恩愛的兩人,眼裡滿滿都是羨慕妒忌恨。若是可以,她們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過不管她們想什麼,都阻止不了兩人的腳步。等到兩人走遠,一干侍妾瞧著來來往往忙碌的小廝婆子的,也不肯再耽擱,扭身都往各自的院落走去。

    回到清漪院裡,胤禟摟著婉兮坐在炕上,兩人都沒急著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倚著對方,最後還是婉兮主動開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婉兮沒想過隱瞞胤禟,事實上若不是近來雍親王過繼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他早就察覺到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現在,而婉兮本身也沒想過在這種事上忙著胤禟。在她看來,有些事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即便清理的再乾淨,那也是有跡可循的。與其因為這種事情引得夫妻失和,還不如一開始就坦然告之。

    「死有餘辜。」胤禟咬著牙,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一番糾隔。

    雖說佟氏和劉氏此謀,結局只是讓她們自食惡果,但是其用心卻讓胤禟無比的惱怒。後院女人手段頻出不假,可是敢吃裡扒外的卻少有。如此,對於佟氏的死,胤禟只覺得痛快,根本不會覺得惋惜。

    「爺不要動怒,為了這些人不值得。事實上佟氏和劉氏不過是引子,真正可惡卻是背後挑唆佟氏的十四爺。爺們在外你爭我奪的,各憑本事,不管是輸還是贏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但是十四爺此舉卻有些過了,將手伸到後院,難免會讓人覺得不恥。」婉兮靠在胤禟肩上,輕閉了一下眼瞼,心裡卻有些驚懼,若佟氏的那些藥是用在胤禟或者孩子們身上,到時她又該如何應對。

    劉氏的瘋癲雖然不真,卻也透著幾分,否則她不會被佟氏挑唆幾句,就真提著桐油去了清漪院。若是婉兮當時沒有防備,這火真燒起來,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畢竟那樣場面,即便再忠心的僕人也會有一瞬間慌亂,可火勢卻不會因為你的慌亂而停止,反而會越燒越快。

    婉兮不知道被燒死是怎樣的痛楚,但是她能想像那樣的死法絕對不會好受,若不是如此,她怎麼可能果斷地將佟氏丟於屋內,而劉氏則在屋外。她從一開始得知佟氏的計畫後,她就沒打算給她活路。

    「爺,妾身是不是變壞了,這一條性命就憑著妾知一句話,沒了。」婉兮說著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看向胤禟的眼神透著幾絲擔憂,抓著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攥起一團,可想而知,做這種事,她內心也是惶恐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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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2 02:08:17 |只看該作者
第420章:忍

    「爺,妾身是不是變壞了,這一條性命就憑著妾知一句話,沒了。」婉兮說著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看向胤禟的眼神透著幾絲擔憂,抓著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攥起一團,可想而知,做這種事,她內心也是惶恐不安的。

    「沒了就沒了,爺的嬌嬌難不成還比不過兩個居心叵測的女人。」胤禟單手捏著她精緻的下鄂,看著噙著淚水的雙眼,不禁心疼地安撫道。

    婉兮聞言,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每次出事,但凡涉及人命,她看似雲淡風輕,不受影響,實際上心裡還是十分惶恐的。畢竟能重活一世的人,如何能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只是有些仇恨並非時間可以消磨,是深入骨髓的。再者,那些人上一世那般,這一世只會更甚,而不是悔過。

    「真的嗎?有的時候妾身自己心中也會惶恐,怕自己會變得心狠手辣,怕自己會因此而迷失自己。爺,為什麼這些人就不能消停一點,大家各自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婉兮投進胤禟的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語氣裡滿滿都是對這些人的怨憤。

    她想當一個雙手都乾淨的女人,可是她心裡更清楚雙手乾淨就意味著要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還有她身邊親近的人,甚至是所有她在乎的人。

    「利之所向,如何消停的下來。爺可不信這些女人費這麼多的心思為得僅僅只是爺,說穿了,地位、身份、子嗣和無上的權力才是她們追求的最終目標。佟氏敢吃裡扒外,死不足惜,至於劉氏,自視甚高又蠢過了頭,留著也是禍害,還是處理了吧!」胤禟摟著她微微顫抖的身子,語氣溫柔而堅定,想來他也沒有想到婉兮心裡居然還藏這麼深的惶恐不安。

    「現在處理對爺的計畫沒有影響嗎?妾身之所以會這麼急著動手,一是因為佟氏動了,二是擔心十四爺他們暗地會把主意打到爺身上來。」婉兮說這些話的時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不由地激動起來。

    雖然胤禟現在除了她的院子,根本不去其他人的院子,可是事有例外,再者為了後院那些侍妾的顏面,她們半路偶遇或者時不時地送些湯湯水水的,胤禟還是會讓人接的,雖然不是個個都喝,可是萬一那天他一不小心喝了,又當如何!

    她賭不起,所以只要為了她在乎的人,她寧可雙手沾滿鮮血,也不願意在失去之後在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不果斷一點。

    「放心吧!爺的計畫若是這麼容易就被影響到,那就不值得四哥和爺花上這麼多的心思了。至於老十四,既然他敢對爺的後院指手劃腳,甚至讓你置於危險之中,那爺必定得讓爺不會給他機會的。」胤禟眯著雙眼,斂去眼底的堅定和陰狠,語氣平靜地道。

    即便婉兮不說,他也沒想把此事就此揭過,原本他們就因為過繼和西北戰事這兩件事同胤禩他們處於交手的狀態,若對方正大光明地來,他定然不會暗地裡出手陰對方,可惜老十四千不該萬不該把手伸到他的後院來。

    隔天,忠勇郡王府起火的事不說傳得人盡皆知的地步,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宮裡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宮外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畢竟只是死了一個侍妾,離翻起風浪還遠得很。

    對於這件事,出手的胤禎不滿這個結果,得到消息的胤禩在見到過來發牢騷的胤禎時,也顯得特別不滿。不滿他背著自己對胤禟下手,若是成了,他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可惜忙活一場,最終只是以一個侍妾的死而告終,這不僅僅是一個笑話,甚至讓胤禟他們瞬間警惕了起來,他們再想出手,怕難以找到機會了。

    「這件事為何不同我商量,你這樣冒冒然然地出手,只會讓我們變得更被動。」胤禩冷著一張臉,顯然對於胤禎自作主張的行為同樣不滿。

    「八哥,你以為爺想要這樣的結果嗎?爺也不想要,爺只是一時不憤,憑什麼四哥可以變成嫡子,憑什麼九哥一定要幫四哥,若他不轉變陣營的話,咱們現在的肯定不會這般狼狽,四哥更不會一轉身就變成嫡子。」胤禎雙眼腥紅地看著胤禩,顯然他是將所有的錯都歸到了胤禟身上,覺得是他的離開才讓人他們陷入了這樣被動的局面。

    胤禩何償不知胤禟的支持意味著什麼,可惜當初的他太急於求成,再加上短暫的成功讓他有些得意忘形,以至於忽略了胤禟帶來的作用,輕易地選擇了捨棄他。現在的他,不,應該說很早之前他就開始後悔了,幾次三番想要取得胤禟的諒解,可惜的是他做了,對方卻不一定原諒。

    「這件事皇阿瑪即已下旨,那就絕對不會改變,所以不管你心裡有多不高興也得忍著。另外老九絕不是那種忍氣吞聲之人,咱們得防著他出手,特別是在西北戰事這方面,你惹怒了他,他必定不會讓咱們如願的。」胤禩難得收斂起笑容,神情顯得嚴肅而又認真。

    他也不想這樣,可是胤禎太過自我,做事總是以自己為先,他一不看著,他就能惹出事來。

    「八哥,做都已經做了,爺還怕他不成。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爺等著他們。」胤禎高聲叫囂著,聽聲音好似氣勢十足,可看他的表情,卻實實在在地透著一絲心虛。

    「十四弟,若你還想去西北,你就只能收斂自己的行為舉止,否則就你做得這些事,爺敢保證皇阿瑪挑誰都不會挑你。」胤禩看著他這副模樣,難得擺起臉色來。

    胤禎看著一臉強勢的胤禩,不由地抿緊薄唇,臉上的神情陰冷了幾分,卻還是點了點頭。

    胤禩見胤禎妥協,臉色好轉不少,畢竟他沒想到因為這事就直接跟他撕破臉皮,便緩和了語氣道:「十四弟,有事情咱們的確要忍,但是一旦大業得成,到時要怎麼樣還不是你說得算!」

    「八哥說得有道理,是不是嫡子有什麼區別,當初二哥還是正宮嫡出,可最後又怎麼樣了呢,兩廢兩立,這也間接說明結果才最重要的。」胤禎冷聲開口,臉上的神色依舊有些不善,語氣也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架勢,但是對胤禩的態度還算可以。

    胤禩心知這事吵不出個所以然來,提醒一番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要如何防範胤禟他們的反擊。

    倒是胤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別看他嘴裡叫囂的厲害,實際上心裡沒底,不過眼見胤禩一臉深思的模樣,他便知道胤禩算是把這個擔子給接過去了,那一瞬間,他心裡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他不怕胤禩的責備,他就怕胤禩不肯把這個擔子接過去。說實話,他也後悔,後悔當初怎麼就不直接讓人把藥下到胤禟身上去。

    當然,他也就是這樣想想,真要做,別說佟氏不可能同意,就說胤禟身邊那麼多人,能靠近都成問題,又何談讓他成功。

    郡王府裡,婉兮沒有急著去管劉氏的死活,而是讓聽雨她們在最短的時間將燒毀的院子重建,以此來消彌此事帶來的種種影響。

    婉兮雖然不知道朝堂上的細末,卻也聽說了一個大概,雍親王過繼的儀式已在安排之中,可以說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可變動的,倒是德嬪成了宮裡的笑話,所有人都覺得她不該失了雍親王這個大靠山,畢竟再成功的貝子也及不上一個有實權的親王,何況雍親王現在明顯是得了皇上的看重,妥妥的未來接班人。另外就是西北戰事,康熙估計是想平衡,又或者礙於其他原因,又另選了一名將士去西北,而非在阿哥裡挑選誰。

    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一戰要有人壓陣,康熙老邁,自然不可能成行,胤禛等人掌著君國大事,肯定也不行,最後能讓人抬出來的,也就是尾後的幾位阿哥,這也難怪十四阿哥上躥下跳地想為自己謀取這份差事。只可惜他想得好,但是這人選卻不一定只有他,畢竟阿哥之中,武藝不錯,頭腦不錯的,從來就不只有他。

    胤禟府裡起火的事,瞞得住別人,瞞不住康熙,只是康熙並不想管這種小事,所以也就任它過去了。倒是胤禟突然對上胤禎的事,雖然引人側目,不過阿哥之間有些小紛爭,這也在康熙的容忍範圍之內。

    可被胤禟屢屢下了臉面的胤禎可不這樣想,現在的他暴躁無比,想出手,可胤禟也不是軟柿子,可以說十分憋屈。而一旁的胤禩見狀,卻絲毫沒有伸了援手的意思,仿佛是打定主意要磨磨胤禎的性子,一直冷眼看著,唯一開口的時候,大概就是阻止他衝動行事的時候。

    「忍忍忍,要忍到什麼時候!」胤禎行動再次被阻時,忍不住對著胤禩咆哮出聲。

    胤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漠地道:「忍到你站到高位上,忍到你有權力去決定這些人的生死。」

    胤禎聞言,一臉頹然,看臉色似有些後悔當初的莽撞。他明知以胤禟的性子,出事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卻自以為是,認為他會顧及皇阿瑪的看法不敢出手。可依現在的情況看來,胤禟完全不顧皇阿瑪的看法,一心就想著讓他倒楣。

    而他確實倒楣,不僅門下收支減少,就連他自己也屢次被胤禟堵在乾清宮門前奚落,可他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這不得不說是個悲傷的故事。

    「八哥,你明知這一點短時間內是做不到的,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欺負而不吱聲。」胤禎伸手抹了把臉,顯然是硬得不行,就想著來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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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3 00:47:17 |只看該作者
第421章:打架

    「八哥,你明知這一點短時間內是做不到的,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欺負而不吱聲。」胤禎伸手抹了把臉,顯然是硬得不行,就想著來軟的。

    胤禩對上這樣無賴的胤禎,那也是屢屢被氣得差點吐血,可他有什麼辦法,千叮嚀萬囑咐的,他可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沒有,一句都沒有,每每只有闖禍了,受罪了,攤子收拾不了才會想起他的話。可這有什麼用?該犯的錯都已經犯了,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現在一句知道錯了,他就該為他收拾一切。

    胤禩心中冷笑,之前是他想岔了,他認為要和胤禎合作才能得到一切,便想方設法地捧他上位,可是他卻忽略了這樣的捧在某些時候能達到目的,可有些事情也會砸了自己的腳,一如現在。只是他收拾爛攤子收拾夠了,該讓老十四也吃吃苦頭了。

    「十四,不是八哥不幫你,而八哥近來也分身乏術啊!」想通了這樁,胤禩也不跟胤禎兜圈子,很直接地表示了拒絕。

    胤禎顯然是沒有想到一向對他千依百順的胤禩會突然之間翻臉,不,與其說翻臉,不如說無視他的闖下的那些禍,放任自流。

    「八哥,你可想好了,弟弟若是不好,八哥也得不到什麼好?」軟言相求不行,胤禎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威脅起胤禩來了。

    胤禩臉上過一絲訝意,很快又變成了了然,他這個人雖然註定要站在四哥他們的對立面,可是他也不是一定沒有出路,最多不過就是新帝上位,他下位,撇開手中的權力,落得一個被圈禁終生的下場,再不濟也就是丟了這條命。

    「是嗎?十四弟既然有這麼信心,那爺倒是祝你早日圓夢!」胤禩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顯然是對於胤禎的舉動頗為不滿。

    他自認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可是他卻不顧兄弟情誼,又是挖牆角又是撈好處的,該忍的他也就忍了,但是他容忍他的放肆不代表他真的就可以欺到他頭上來。

    胤禩這次是打定主意要磨胤禎的性子,也是打定主意要讓他知曉厲害,否則日後他若真的上了位,他又憑什麼站在他身後手掌大權。

    面對胤禩的強勢,胤禎驚愕過後,起身拂袖而去,而胤禩根本沒有攔他一下,任由他揚長而去。

    當胤禟收到胤禩和胤禎翻臉的消息時,並不在意,在他看來,胤禩是不可能放棄胤禎的,因為他們這些阿哥的命運都已昭然若揭,特別是在三阿哥被派去修書之後,所有的一切其實已基本明瞭。底下的那些小阿哥尚未長成,即便有那大一點的,手頭上卻沒有足夠的勢力,就這一點,胤禩還能把誰推到前面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磨磨老十四的性子,讓他知道進退。

    一個莽撞衝動的棋子,當槍使的確不錯,可有的時候也容易給自己招來禍患,依目前的局勢來看,一直被當槍的老十四就再次給胤禩招來了禍患。

    當然,胤禟不會因為他倆所謂的矛盾就停止自己的打壓。他不對胤禎後院的女人和孩子動手,卻也不會讓他們平靜地享受美好的生活。他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和護在懷裡的孩子都曾遭受到老十四的威脅,那麼他即便不直接對付那些家眷,也會讓他們也品嘗一下何為恐懼。

    「九哥,你這樣還不如直接給老十四一刀,免得他上躥下跳的噁心人。」喝著酒,坐在酒樓的胤祥一臉悠閒地倚穿坐著,手裡拿著一壺酒,目光看著樓下氣急敗壞地喝斥下人的胤禎,語氣戲謔,一臉笑意地調侃道。

    「有皇阿瑪在,打不能打,罵不能罵,更不能提著刀子給他一個痛快,那剩下的辦法就是讓他疲於奔命。」胤禟一臉冷笑,顯然近來的舉動並沒有讓他真正消氣。

    一旁的胤俄夾了塊肉到嘴裡,咀嚼幾下吞了下去,嘴邊泛著油光,他卻絲毫不在意地喝了杯酒道:「皇阿瑪總是強調兄友弟恭,可老十四那貨什麼時候對咱們恭敬了,這小子陰得很,表面得理不饒人,私下裡又總做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爺沒打得他求饒,已經是看在皇阿瑪的面子上了,可這廝居然還敢往九哥的後院伸手,簡直就是找死。」

    對於胤禎,胤俄歷來就看不上,不提先前雙方之間結下的仇怨,就說如今,這西北戰事的統將之位,他和老十三付出了多少,明眼人都看在眼裡,可偏偏就有老十四這個不長眼地跟著攪和。若是公平競爭,他倒是沒這麼大的怨氣,偏偏這老十四手段下作,這怎能叫他不生厭。

    胤祥看著一臉憤恨的胤俄,對此頗為贊同,他以前就是認定禍不及家眷,才會任由十三阿哥府成為眼線集中營。之後因著九哥他們的交代,也因為種種事情打破了他的認知,他這才開始正視府裡的情況,並且動手將那些隱患一一處理了。

    這世上不是你沒有野心別人就真的放心你的,普通人尚且有著幾分戒心,何況他們這些生於皇家的人。

    「九哥!八哥這是真不管老十四還是只想給他一個教訓!」胤祥想到西北之事,不由地轉頭看向胤禟,想從他嘴裡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胤禟舉杯,一口喝下杯中的酒,嘴角帶著一絲嗤笑,語氣淡漠地道:「八哥此人從來不做無用功,他在老十四身上投資了太多,輕易不會放手,如今會這般,不過就是老十四不知分寸,把八哥當成手下在使,而八哥意識到這一點,自然就得給他一些苦頭吃,只是不曉得這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畢竟現在的八哥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他自認對胤禩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只是現在的他真的有些看不透他了,說是放棄卻又像是在蟄伏,說是蟄伏好像又像是在打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主意,這樣模糊不清的局面讓他心生不安。

    「算了,既然琢磨不透,就不要琢磨。咱們先說說四哥的事吧!這次過繼,皇阿瑪既然大張其鼓,那就說明他心裡已經將四哥視之為最佳人選,那八哥他們到底還想爭什麼,三哥都已經呈半放棄的狀態了……」胤祥挑著眉,扭頭的瞬間看向樓下,正好對上胤禎那雙噴火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之間就笑了起來。

    胤俄一臉莫名,胤禟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林初九,淡淡地吩咐道:「開門,讓老十四進來。」

    林初九一臉莫名,不過還是依言開了門,等到門開,看著風風火火往這邊沖過來的十四阿哥時,林初九心裡對於自家主子爺那是滿滿的敬佩,這都算到了,也難怪十四爺他們倒楣了。

    「喲,這不是老十四嗎?怎麼有空來這裡坐坐!」林初九還來不及請安,胤俄就已經開口了,而胤禎大步上前,完全沒把這些伺候的人放在眼裡。

    胤禎一臉陰鬱地看了胤俄一眼,目光掃過胤禟和胤祥,見兩人連抬眼看他一眼都不曾,就知道他們這是沒將自己看在眼裡,一時間不由怒從中來,長腿一跨,坐到桌前,咬牙道:「怎麼?這裡不是酒樓?還是說這是爺來不得?」

    「這裡是酒樓,只是這裡的確不歡迎你來!」胤禟冷笑一聲,抬手的瞬間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眼中的譏誚毫不掩飾,態度更是排斥。

    「對!老十四,聽清楚了,有九哥,不,是有咱們的地方都不歡迎你,識趣的主動走開,否則爺讓人在外掛個牌子,專門點門你不得入內!如何!」胤俄看著胤禎那副囂張的模樣,一臉不爽地看著他道。

    胤俄雖然頭腦簡單,可他心裡清楚,皇室尊嚴不容抵毀,所以就算他要損胤禎,他也踩著線,而不是因為幾句話就讓整個皇室都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否則剛才他就該說狗與胤禎不得入內了。

    「你——」胤禎看著一臉冷笑的胤俄和冷眼旁觀的胤禟和胤祥,就知道自己今天這虧是吃定了。

    「爺怎麼了!爺這是實話實說,爺可不像某些小人,面上打不贏,私下裡就拿女眷開刀,像這種人活該一事無成,不被看重。」胤俄瞧著胤禎那副有口難言的樣子,心中痛快,嘴上損起胤禎來,更是俐落。

    胤禎氣得雙眼腥紅,再看胤禟他們那好似嘲笑的目光,突地舉起拳頭朝著胤俄撲去,胤俄因著沒有防備,被他一拳結實地打在臉上。

    「瑪蛋,老十四,你找死!」胤俄這些年,可以說是縱橫宮裡宮外,就算康熙時常斥責於他,但是從來沒誰敢跟他動手,他若受傷,肯定是自己弄的,絕不會是別人打得,而胤禎此時敢於對他動手,他若不打得他滿地找牙,日後還有誰把他放在眼裡。

    胤禟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抿緊薄唇,一旁的胤祥想上前幫忙,卻被胤禟給拉住了,「別摻和,這是老十和老十四的事情,打輸打贏都是個人紛爭。」

    胤祥聞言,一臉的無奈,他如何能不知道,他若摻和進去就有了讓人攻擊的理由,可不能幫忙,他又覺得心緒難平,好在胤俄很快就占了上風,打得胤禎毫無還手之力。

    「老十四,你憑什麼跟爺動手,就你那兩下花架子,還敢打爺,爺抽死你!」胤俄就看不上胤禎這種天之驕子的嘴臉,整得好像天下就他最厲害,別人都該襯托他,臣服他,「就這兩下子,也難怪你那些手段下作,換個高明的,你也不會!爺警告你,日後你再敢動那些下作的心思,爺先結果了你,再去找皇阿瑪請罪!」

    胤禎被打得鼻青臉腫,整個人劇烈掙扎,但是早已懈怠的他用得這點力氣對上天天訓練的胤俄,根本是蚍蜉撼樹,不值一提。

    「放開我,否則我一定會稟明皇阿瑪,讓他為我做主的。」嘴角滿是血跡的胤禎喘著粗氣威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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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受罪

    「放開我,否則我一定會稟明皇阿瑪,讓他為我做主的。」嘴角滿是血跡的胤禎喘著粗氣威脅地說道。

    胤俄聽了他的話,一臉不耐地『嘖』了一聲,很是不屑地一拳打在他臉上,「除了會告狀,你還會什麼!盡學些娘們的玩意兒,難怪連打架都只能偷襲。」

    胤禟看著被打成豬頭的胤禎,輕咳兩聲,示意胤俄可以了。這兄弟之間幹架吵嘴的不是大事,可真打出一個好歹來,那明明沒錯也成有錯了。

    「今天先饒了你,下次再敢跟爺動手,那就不是這樣了,最少得打斷你一只胳膊。」胤俄起身的瞬間還不由地懟上一句。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酒樓原本就是胤禟開的,他帶人打架,掌櫃和小二都不敢動,甚至還得幫忙攔著那些看熱鬧的人,否則真鬧出什麼誤傷來,那也只能是活該,皇子阿哥的笑話是那麼好看的。

    胤禟看著倒在地上不起來的胤禎,一點都不同情於他,甚至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裡痛快。蹲下身的瞬間,胤禟眸色冰寒地盯著他道:「十四弟真是太不小心了,連走個路都能把自己撞成這樣,你這叫爺於心何忍?」

    「你——」胤禎雙眼滿是怨憤,很顯然他沒有想到胤俄把他給打了,胤禟居然能扯出這種走路把自己撞倒的理由來!

    瑪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人再怎麼撞也不可能像他這樣鼻青臉腫,全身都疼。

    「恩!」胤俄瞪著雙眼看了胤禎一眼,雙手緊握成拳,那樣子一看就是你若敢動,爺就敢繼續揍你,而且是下死手,狠狠地揍你。

    「算你們狠!」胤禎動作踉蹌地爬了起來,然後直接往外沖去,只是下樓的瞬間感覺到其他人探尋的目光,他不自覺地抬起伸手擋著臉,匆匆走了。但是對於胤禟他們的恨意卻越來越深了。

    胤禟他們可不管胤禎心裡怎麼想,他們雙方早就站在了對立面,是恨,還是深恨,其實都沒有區別。而且今天能給胤禎一個教訓,胤禟就算沒有親自出手,他心裡也痛快。敢於往他後院伸手,又拿他在意的人做筏子,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而胤禎挨打的消息僅僅只是半個時辰就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這其中有胤禩的手筆,也有胤禟他們放任消息的關係在裡面,否則即便胤禩想借題發揮,這事情要發酵,想必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醞釀。

    宮裡,康熙聽聞胤禎被打時,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連批閱奏章的朱筆都沒有一絲停頓,久到李德全以為康熙不會出聲的時候,康熙突然間問了一句。

    「老十四現在如何了?」康熙不經意的問話讓李德全迅速回神。

    「回皇上的話,十四阿哥身上的都是皮外傷。」李德全已經把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對此他個人的看法是活該,至於康熙的看法,他不猜,只等康熙自己說。

    康熙聞言,點了點頭,顯然早就猜到這一點,是矣,接下來的話滿是感慨,「老十也沉穩了,知道什麼叫分寸了,可惜有些人卻是一直自作聰明。」

    「皇上恕罪!」李德全一聽,小腿一軟,不自覺地就跪了下來。

    不管康熙話裡那些自作聰明的指得是誰,這種夾雜著一絲怒意的無不在證明一件事,康熙對於某些人已經不滿了,收拾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

    康熙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德全,片刻之後,語氣平淡地道:「起來吧!朕說得不是你,朕說得是那些還沒有到現在都還沒看懂朕的用意的人。」

    他這是心累吧!

    對於兒子,他是真想當一個好阿瑪,可惜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話又說回來,若是心裡有他這個阿瑪的話,那就應該明白他的心意。畢竟這位置只有一個,給不給看得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他這個當皇阿瑪的願不願意給。

    一句話,那就是他願意給,你不要也得要,他不願意給,那就是送到你面前,你也不能要。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即便他三番五次地敲打暗示,甚至是借著某些場合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們依舊故我。現在他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有些事該準備的自然是要準備起來,處理德嬪,過繼老四到表妹名下,除了一個名正言順,也是為了給表妹一個交代,一個遲到的交代。

    他這一生,虧欠了不少人,佟皇后就是其中一個,也是讓他記得最久的一個,他總以為他會一直虧欠下去,直到他死得那一天,卻不想造化弄人,在這種種推動之下,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老四,甚至將老四真正變成了她的兒子。

    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不過現在他卻願意隨著這份天意而動。

    胤禎沒有等到康熙的慰問和關心,也沒有等到胤禩為他出頭,就連德嬪也一個勁地沉浸在胤禛即將被過繼的打擊中,可以說以往會心疼他的人,現在一個都沒有動靜,這讓原本只覺得身上的疼的他,一下子連心也開始疼起來了。

    他這是無人維護啊!

    但是即便如此,胤禟也沒有收手,畢竟他沒有從朝堂入手,不打康熙的眼,而是從自己最熟悉的商業入手,讓整個十四阿哥府都焦頭爛額的。聽說他這個舉動讓十四阿哥的後院鬧得更厲害了,特別是那受寵的側福晉,一個個的都以管家不利逼著福晉下臺,逼著胤禎換人。可平常寵著他們的胤禎此時沒有任何的耐心,再加上福晉完顏氏家世背景都不弱,胤禎只得大發雷霆地斥責了幾個鬧騰的,才算是把此事暫且壓了下來。

    完顏一族的女子,如今可不比從前,因著婉兮的關係,那是個個搶手,少有過得不如願的。何況完顏氏還是康熙為胤禎親指的福晉,他就算昏了頭也知道寵妾滅妻對他意味著什麼。何況完顏氏的管家能力還是值得稱頌的,至少這麼多年來,後院裡打打鬧鬧的,小事情不斷,大事情卻少有,就沖著這個,胤禎就不能對完顏氏動手,那麼倒楣的自然就是那些挑事的。

    十四阿哥府裡鬧成一團,婉兮這邊卻悠閒自在的很,原本她還想著等到新院子修好,一切都抹平了再去送劉氏上路,一如上一世她那般得意地逼著她去死一樣。可惜她想著讓人多活一段時日,而那人卻盡想著作死。

    瘋癲裝不下去了,就索性甩開架子,裝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來逃避一切。這樣的手法,若是受寵,這事要揭過也就揭過了。可惜這劉氏不受寵,身後還有婉兮這個勁敵盯著,所以她這一次根本就是在劫難逃。

    聽雨最不耐煩的就是處理那些瑣碎的事情,而聽琴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兩人分工明確。但是這兩天聽琴偶感風寒,在屋裡休息,聽荷她們雖然得用,可在這方面還擔不起事,而她又不想去麻煩平嬤嬤,最終就只能自己把事情給接過來了,然而等著她的卻是一個假裝瘋癲的劉氏。

    佟氏給她下得藥不算太深,停了這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清醒了,即便有後遺症,那也不是現在能看出來的。但是她那副自以為自己得寵的德行,卻著實讓人覺得膈應。

    但是這種人,打不得,罵不得,著實讓人覺得憋屈。這不,沒幾天,聽雨就來把劉氏天天鬧騰叫駡的事情稟到婉兮這裡來了。就她私心而言,還是快把這等禍害給收拾了吧!留之無用,浪費米糧不說,還讓人無比的厭煩。

    自戀要有個度,沒有那傾誠之貌就別學那天仙擺架子,否則就只能是東施效顰,惹人笑話。

    「哦!聽你的意思,這劉氏沒少罵本福晉。」婉兮挑挑眉,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早就想到這個一般,全然不在意。

    當日她沒有揭穿劉氏裝瘋賣傻那一套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上一世的嬌生慣養,這一世的衣食無憂,再加上某些有目的的人捧殺,此時的劉氏怎麼可能過得了苦日子。這十來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若是不鬧,婉兮反而要擔心她城府過深,不好對付了。

    「正如福晉所言,這劉氏頭幾天還安安靜靜的,只一個勁地呼痛,奴婢便讓府醫給她看了灼傷的地方,並且上了藥。之後幾天劉氏好似覺得此舉就是試探,而試探的結果就是她已無事,所以接下來每天不是指責飯食不夠精緻就是指責福晉做賊心虛,將她囚禁於此。」聽雨的話倒也直白,沒有一絲隱瞞,也沒有添油加醋,只是稍微總結一番,把大概的意思都說了。

    婉兮臉上閃過幾分訝意,顯然是沒有想到張牙舞爪的劉氏竟還有這般文雅的時候,要知道上一世的話只差沒有親自上刀殺了她呢!也對,這一世的劉氏雖然膽大妄為,不服禮教,但是沒有上一世的風光,行事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何況此時的她還背負著縱火的罪責。

    眼見婉兮只是微微有些訝意,聽雨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倒退了,居然被個侍妾弄得頭昏腦脹的,心裡頓時有了主意,目光中更是透著幾分堅決,想來她這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厲害,要磨練。

    「做賊心虛?可笑,若本福晉真是心虛,當天晚上就該直接燒死她。不過現在瞧著倒是你們侍候的太好,把她的膽子也養肥了。」婉兮身子往一旁歪著,手臂靠著引枕,語氣淡淡地道。

    婉兮的眼眸一直盯著聽雨,嘴上沒有說出來的,眼神表達得非常清楚,那就是即是罪人,那就不該有什麼好待遇,想當初,她被人苛扣米糧時,能吃到嘴裡的都是靠著聽竹她們省下來的。她能受得罪,劉氏如何受不得,真以為人死萬事消,可這不還沒死嗎?

    「奴婢明白。」聽雨臉上露出幾分了然的神色,顯然對於劉氏的囂張也很是不滿,現在得了婉兮的吩咐,她自然不會再對她手下留情。

    讓人受罪這種事,她不要太熟練,以往少有能出手的時候,現在既然得了機會,那她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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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惶惶不可終日

    劉氏原本是篤定婉兮不該對她怎麼樣,自認為是胤禟在維護她,氣焰不由地越來越囂張,甚至在她以為自己立馬就能解除這種囚禁的狀態時,所有的一切陡然生變。

    她鬧得越歡,越是沒有人理會。掀了飯食就只能挨餓,斥了過來侍候的人,那便再無人理會於她,頗有一種任她自生自滅的感覺。這樣的轉變讓她覺得心慌,她雖然自信於胤禟不會棄她於不顧,但是卻沒有信心認定婉兮不會借此機會除掉她。

    「來人,快來人,我要見爺!我要見爺!」拍打著門框,此時的劉氏猶如困鬥之獸,似最終察覺到自己周身的危險一般,急起來了。

    門外看守的兩個粗使婆子喝著小酒,吃著原本應該送到劉氏面前的菜,自在得很,壓根不受其影響。

    門內的劉氏拍得手疼卻不見有人回應,停下動作的瞬間,明顯有些精神恍惚。倚著門癱坐在地,那種類似於等死的情緒將她緊緊包圍,顯然這樣的待遇讓她受得刺激不小。

    「怎麼不鬧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啊?」膚色微白的那個婆子有些擔心地看了屋子一眼,有些擔心地道。

    「你管她鬧不鬧,反正是個死!你瞧瞧那被燒死的佟姑娘,人家還能白死不成。這要是個默默無聞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惜人家不咽這口氣,舉家來鬧。那樣的場面,沒給個滿意的答覆,人家能退?」正喝著小酒的黑臉婆子『嘖』了一聲,伸手拉了白臉婆子一把,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順便還把她聽來的一些消息一一告知,為得就是讓她不要多管閒事。

    「照你這說法,主子爺和福晉肯定是退讓了?」白臉婆子一臉驚訝,聲音也不自覺地揚高了幾分。

    屋裡,聽到動靜的劉氏早就將兩人的對話一一聽進耳裡,瞬間臉色驚變,一臉慘白。然後身子下意識地往門邊貼了貼,那樣子比外面的白臉婆子更想知道後續。

    黑臉婆子可不知道這些,喝了不少酒的她,酒意上頭,不由地失了往裡的警慎,誇誇其談地道:「可不。你想那佟家來時氣勢洶洶,一副誓不甘休的模樣,沒多大一會兒就走了,還走得那般痛快,沒有一絲勉強,為什麼?肯定是主子爺和福晉答應要給佟姑娘出氣唄!」

    「那你的意思是主子爺和福晉遲早拿屋裡的那位開刀?」白臉婆子一臉的怔臉,可能是沒有想到隨便一個活兒還能攤上這種事,不由得有些忍不住開了口問:「既然如此,那咱們不是要把她看緊一點,不然真出了什麼事,咱們不是要跟著倒楣!」

    「倒什麼黴!主子爺和福晉巴不得她自己俐落一點,你想啊!放火這麼大的事她都敢幹,甚至還叫囂著要燒死福晉,這樣窮凶極惡之輩,但凡有點羞恥的,早自行了斷了。誰還像屋裡那位,可著勁地折騰,生怕別人不記得她。」黑臉婆子說著不禁朝著屋子的方向啐了一口,一臉的不屑。

    白臉婆子顯然沒想到這裡面還藏著這麼一出,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就想著這府裡居然還有這麼不要命的主,要知道府裡誰人不知福晉受寵,多少人拍馬都趕不上的,連罵一句都要受罰,這位還打著燒死福晉的主意,真是不要命啦!

    「聽你的意思,這屋裡這位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白臉婆子語氣小心地道。

    「活不活得久不是咱們這種奴婢說得算,而是由主子爺和福晉說得算。不過就她這不知趣的性子,想來也活不久。」黑臉婆子倒是比白臉婆子看得清楚。

    兩人說罷,又轉了話題,一邊喝酒一邊吃菜,只是對於屋裡劉氏的態度是徹底的變了。以往劉氏鬧騰,兩人還怕出什麼事,而現在劉氏敢鬧騰,她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先餓上兩頓,那比什麼方法都好使。

    屋裡,劉氏一臉詫異,她自信於胤禟一定記得她的存在,自信於自己一定會找到機會獲得寵愛,但是現實是她連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能保證,這樣結局卻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劉氏無數次地問自己,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得到答案。甚至細細回想,她得出的結論卻是淩亂的,因為她根本不記得那天晚上她是怎麼放得火,佟氏為何會死在屋內?明明當時她和佟氏一起去得是清漪院,半途佟氏藉口說是有東西要拿,便先行離開,最後她一個人往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只知道等她醒來,手臂上傳來一陣痛楚,接著便是一陣火光,然後她的情緒顯得十分亢奮,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便將心裡的話給喊了出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她為自保便只能裝瘋賣傻。

    她陸續試探幾次,見福晉身邊的大丫鬟雖然冷臉,卻還是依言給了她想要的東西,那時她便覺得這一切都過去了,隨著佟氏的死而全部揭過,可誰知好日子還沒過兩天,一切又變了,就連這看守的婆子也敢給她臉色看,就更別說其他了。

    她不知道她們嘴裡說得那些事情是真還是假,但是她心裡清楚,她怕是真的討不到好了。

    婉兮聽著聽雨的彙報,心裡一陣冷笑,才兩天的時間就安靜了,至於那種惶惶不得終日的感覺,她得讓劉氏好好嘗嘗,畢竟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那種焦慮的感覺到底有多折磨人。

    「繼續看著她,她在意什麼你們說什麼!本福晉就是要讓她永無寧日。」婉兮雙眼微眯,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狠魘。

    「是。」聽雨看著這樣的婉兮,心裡不由得暗自嘀咕,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她之前就說過,婉兮對於某些人似乎有著一股天生的敵意,雖說後院的女人天生就是敵人,但是婉兮對於特定的人似乎有著特定的情緒,比如已故的董鄂氏,兆佳氏和現在的劉氏,是給她感觸最深的,其他人雖有敵意,卻少有像現在這樣直觀的。

    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過主子的事情她不敢亂打聽,所以只能是把這種疑惑暗自壓在心底,也許某一天婉兮願意說了,她也就得到答案了。若是婉兮,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刻意去追尋,只當是這些人天生和自家主子不對盤。

    婉兮看著聽雨離去的背影,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聽雨的疑惑她看在眼裡,卻不想去解釋。她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纖細白皙的脖頸上,這裡曾有一道怎麼也合不攏的口子,別人看不見,她卻一直都能感覺到。

    那種鮮血自身體裡慢慢流失的感覺,真的太可怕了,這種感覺雖然沒有刻進她的骨子,卻在她的腦海裡盤旋,她心底是怕的,怕有些事情再重蹈覆轍,所以她一直謹慎地看待每一件事,當然也認真地看著上一世每一個害過她的人。因為她若是不看著,說不定有一天這眼睛閉上了,就再也睜不開了。

    想到這裡,婉兮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意來,原來她並非如自己所想得那般堅強,她也有脆弱的時候,而解決脆弱的方式就是將上一世害過她的,這一世又想來搶奪她幸福的人一一打壓下去。

    「福晉,奴婢瞧著三位小主子應該回來了,您看要不要去看看。」聽荷看著神色有些不對的婉兮,不由地提起三胞胎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也好,也不知道他們學得怎麼樣了。」婉兮丟下這句話,便起身往外走去,顯然對於剛剛啟蒙的三個孩子還是有些擔心的。

    三胞胎年紀最小,又剛剛啟蒙,婉兮雖然不擔心他們身邊的人侍候不好,卻擔心陡然改變的生活方式會讓他們不習慣。只是這種事她不能改變,只能安撫他們情緒的同時,鼓勵他們繼續堅持,畢竟有些東西只有自己學會了,才能立足於天地,皇室宗親看似穩固,可誰也不知道以後上位的那個人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信任他們。

    待婉兮過去的時候,三個小傢伙正排排坐地由奶嬤嬤們喂水吃點心,看樣子好不滿足,這也讓婉兮間接地放下了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

    「額娘。」團團一馬當先,別看步子走得還不算穩當,可是這速度可是比誰都來得快。

    「怎麼又不聽話了!額娘可是教過你,這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能像這樣撲,萬一額娘要是沒有接到你,摔到了怎麼辦?」婉兮快步向前,抱著他的小身子,然後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一臉溫柔地道。

    團團被婉兮說得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由得扭著肉呼呼的小身子往她懷裡鑽,婉兮一臉好笑,卻沒再多說什麼,再見兩個女兒也靠了過來,不由地伸手將她們也摟到了懷裡。

    三個小傢伙在婉兮的懷裡,你來我往的,鬧得好不開心,婉兮陪著他們玩了一會兒,然後領著三個小傢伙進了屋。例行問了三個孩子的起居,適當地敲打幾句,婉兮便讓人賞了她們。所謂賞罰分明,這一點她心裡一直都是清楚的,畢竟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否則那就只會是給別人鑽空子的機會。

    等三個小傢伙吃完點心,婉兮便將他們帶回了清漪院,順便讓聽荷他們去問了一下弘旻他們,下課早便直接過來。

    孩子們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婉兮不拘著他們,甚至時常鼓勵他們結交朋友。別看他們都還是半大的孩子,可是只要是被弘旻他們拉進圈子獲得認可的,那都是在婉兮面前出現過的,而這樣的圈子,婉兮樂於看到,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變成紈絝子弟。

    婉兮側過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在炕上玩得高興的三胞胎,嘴角微微上揚,然後好心情地看著聽雨道:「讓小廚房多準備幾個菜,爺愛吃的,弘旻他們愛的吃都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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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3 00:48:05 |只看該作者
第424章:各自安排

    晚膳時分,等到胤禟回來見著等著他的婉兮和孩子們,心裡暖暖的,奔波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婉兮側過頭,恰好對上他柔和的目光,眉頭輕輕挑了挑,唇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阿瑪。」弘旻帶著弟弟妹妹們沖著胤禟行了一禮,隨後都笑嘻嘻地湊了下去,胤禟也不厚此薄彼,每個孩子都摸了摸腦袋,包括最大的弘旻。

    婉兮看著各個都笑得很開心的孩子們,也不打擾他們父子父女相處,帶著聽雨去小廚房裡,規整一下,就準備上菜了。

    對於婉兮來說,他們和孩子們可能不會天天一起用膳,若是無事,隔一天一起吃個飯,然後談談心,瞭解一下孩子的近況和心中的想法,以免一朝不慎,讓那些躲在暗處的傢伙逮到機會挑撥離間;若是有事,最多也就是三到四天,一定會一起吃飯,這是婉兮對胤禟和幾個孩子唯一的定性要求,他們對此都自覺遵守。

    至於像今天這樣,那真真不必太驚訝,因為婉兮偶爾也會來個突襲,所以不管是胤禟也好,幾個孩子也罷,對此都已經習慣了,甚至有時候,孩子們還會希望婉兮多突襲幾次。

    同父母親近那是每個孩子的天性,婉兮在這一點上一直都是鼓勵的。在她的潛移默化之下,胤禟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男人,端著嚴父的架子拉開同孩子之間的距離,這使得他和孩子們之間的關係相當的融洽,而胤禛等人也因為胤禟的影響,在這方面改善了不少,畢竟是自己的子嗣,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眼巴巴地羨慕別人。

    「以後爺若是回來晚了,你們就先吃,不用等著爺。」胤禟安撫好幾個孩子,這才坐到婉兮身邊,看著桌上不算多,卻是符合他們喜好的菜肴,臉上的神情顯得越發地柔和起來。

    胤禟說這話也是因為他手頭上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今日康熙又將過繼胤禛的事情交由他全權負責,就這架勢,想必是想辦得隆重一些,為胤禛正名。

    婉兮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擔憂來,輕聲道:「可是妾身想等爺一起用膳,爺若是擔心妾身和孩子們餓著,那辦完事後便早早回來。」

    她能聽出他話裡的用意來,但是她從來不主動去探究這方面的事情。胤禟若是願意讓她知道,定然會告訴她,若是不願意讓她知道,那她也不勉強。

    「爺省的。用膳吧!」胤禟點了點頭,拿起筷子的瞬間,目光掃視一周,微微揚高了聲音道。

    婉兮見胤禟看著幾個孩子,不由得伸手給他盛了一碗湯,輕聲道:「爺先喝碗湯吧!」

    「恩。」胤禟應了一聲,端起碗來連喝兩口,溫熱的湯汁慢慢入喉,潤了嗓子也催生了食欲。

    在郡王府裡,有客時,規矩禮儀一絲不差,一家人聚在一起時,少有講究繁文縟節的時候,反而有種平常人家的即視感。

    婉兮眼裡噙著笑,同胤禟一起看著幾個孩子說說笑笑的樣子,不自覺地從心間湧現出一股滿足感。也許他們這般用心地做事,為得就是讓他們能夠更好地成長。他們快樂,他們就安心。

    用過晚膳,婉兮拉著幾個女孩走,胤禟則帶著弘旻他們走在前面,婉兮知道胤禟這是趁著這個時間詢問他們近期的課業和近況。別以為有人侍候就不必心憂,在宮裡,不管是大人還是孩童,這心都該提起來,否則一不小心,指不定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婉兮收回視線,開始問起幾個女兒的近況。對於幾個女兒的教養問題,婉兮並不是一味地用規矩去束縛她們,相反地她認為女孩最重要的是重視自己,特別是她們的未來少有選擇,離得遠就一定得堅強,否則難以自保,更難以活得長久。

    「嬤嬤教得規矩要學,卻也僅只是學,在外能做到不出亂子便好,不必將自身束縛住,遇事要冷靜,不要慌亂,解決不了便先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找額娘或者阿瑪。事情總會解決的,不要因此而憋壞了自己的身子。」婉兮牽著茉雅奇的手,對於這個感情敏感的孩子,她可以說用心最多,即便她不是她親生的孩子,相處多年,也相差不離了。

    「額娘放心,茉雅奇明白。」茉雅奇看著語氣溫和至極的婉兮,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地燦爛。

    因著胤禟和婉兮的強勢和各種防範,茉雅奇也好,年紀尚小的寧楚克也罷,都沒有受到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當然,婉兮也沒想瞞著她們,在適當的時機,也將事情的始末講給她們聽,好在兩個小傢伙心思純善,再加上身邊的人勸慰,倒也不難接受這一切,而且婉兮對她們一視同仁,沒有任何虧待的地方,所以婉兮的話倒也不惹懷疑。

    「光是明白還不行,還得做到,額娘寧可別人吃虧,也不願意你們受苦。」婉兮歎息一聲,心裡有些惋惜上一世關注的事情太少,以至於都不知道這嫁到蒙古的到底有那些,不過茉雅奇還算好,是嫁在京城,只是不知道今生一切都變了,她是否還會嫁給上一世的丈夫。

    幾個女孩都不懂婉兮的用意,不過她們覺得自家額娘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都是為她們好,所以她們一定要做到,然後讓額娘可以放心。可誰也沒有想到婉兮的這一聲感歎不僅改變了郡王府這些小格格的命運,就連同她們一起玩耍的那些小格格也因此受到了影響,以至於以往在別人心中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格格們,突然之間就變得讓人不得不正視她們的存在了。

    不是說她們兇悍,而是說她們的堅強讓人不得不為之而側目。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等送走幾個孩子,婉兮原本是想洗漱過後同胤禟說一下處理劉氏的事情的,誰知這廝突然就抱著她要洗鴛鴦浴,婉兮一陣羞澀,可是卻擋不住他的熱情。

    「府裡的事情你決定就好,爺不相信你,難不成還相信別人不成。如今皇阿瑪要為四哥正名,八哥他們想必是慌了,你瞧老十四那個樣子,鬧到最後被老十揍得鼻青臉腫的,連門都出不了。可那又怎麼樣,等到過繼之時,他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他也得來。來看四哥成為他夢寐以求的嫡子之位。」胤禟摟著婉兮纖細的身子,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微微蹭了蹭,語氣裡透著十足的不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話語裡無不透著不滿和不屑。他的手把玩著婉兮的長髮,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裡都有數。

    「妾身原是想說一下劉氏的事情,既然爺這般說了,妾身就自行拿主意了。」婉兮見胤禟並沒有把劉氏放在心上的樣子,心裡一陣安心。

    「劉氏?她又鬧什麼麼蛾子,難道是嫌自己活得時間太長了嗎?」胤禟聞言,一臉的嫌棄,顯然劉氏給他留下的印象糟糕至極。

    婉兮見胤禟問了,便將這些天劉氏的所作所為都給說了,雖然沒有添油加醋的,但是說出來的事情也足夠讓人討厭她了。

    「妾身想著給她一個教訓,等她安靜了,再安排她病逝,畢竟這件事情不給佟家一個交代,那也不行。」婉兮對於佟家人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雖然知道他們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過看在他們能維護佟氏這個出嫁女的份上,她也就當沒看見。

    「那就這樣辦!」胤禟輕應一聲,摟著婉兮纖腰的手臂微微用力,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輕蹭幾下,便睡了。

    眼瞧著離過繼的日子越來越近,這紫禁城裡的氣氛卻顯得越來越緊張,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似乎都透著一絲小心翼翼。那種想要爆發卻又不敢爆發的壓抑感讓每個人都緊張。特別是想借此磨練胤禎的胤禩,此刻卻是無比的焦躁。

    原本行事就已經夠緊張了,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老十四那傢伙竟然會上趕著給別人送把柄。

    作為兄弟,打架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提倡或者表揚的事情,更何況先動手的人還是他。這件事情的對錯先不提,就說弟弟打哥哥,那本身就是一種不敬,特別是康熙一向提倡兄友弟恭,換個人說不定還能各打五十大板,可是換成胤俄那個混世魔王,別說各打五十大板,別被逮著再打一頓就算是好的了。

    以前他之所以敢將胤俄當槍使,就是因為他沒腦子,性子又魯莽,再加上他出身僅次於廢太子,只要不犯大錯,康熙對他至多就是斥責加禁足,再多也就是罰個俸祿,而他們這些人從來就不是靠俸祿而活。

    「十四那邊是什麼情況?」胤禩瞧著勢不可轉,就準備選擇蟄伏,等到適合的時機再做打算,但是胤禎那邊卻又不能不管,所以他那邊還需要加強關注。

    有些人不是放在一邊就沒事的,像胤禎這樣的人就不能單放在一邊,因為誰也不能預料到他瘋起來到底會做些什麼事。

    「回主子爺的話,十四爺自打那天與十爺等人發生衝突之後,就一直在府裡養著,只是招幕僚的次數比起以往頻繁了不少。咱們的人雖然時刻都盯著,可是這書房裡卻不是時時都能進的,所以十四爺到底打著什麼樣的主意,一點尚未可知。」幕僚拱手回答,臉上也帶著幾分擔憂。

    合作的次數多了,有些事情即便是在旁邊看著,那也能知道一個大概。

    「尚未可知嗎?看樣子老十四這次又想借此生事,不過鬧一鬧也好,他若是不得教訓,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爺又為他費了多少心思。」胤禩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景色,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是打定主意準備看胤禎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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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擅闖

    康熙既然有意為胤禛正名,又將此事全權交由胤禟處理,態度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些行事謹慎的不僅自己小心,也知道叮囑身後的人謹慎小心,輕易不要去惹胤禟,畢竟是奉旨辦事,真要觸了對方黴頭,搞不好便宜沒占到,反而吃了大虧。

    說起這件事,其他阿哥心裡也不是沒有想法,不過他們羨慕的是胤禛即將得到的嫡子身份,而不是羨慕他即將成為佟皇后的兒子。畢竟像胤禎那樣一邊享受著母妃的保護和關懷,一邊又恨不得自己就是佟皇后的兒子的人可不多,可以說大部分的阿哥對於自己的母妃都是維護的,包括被過繼的胤禛。若不是德嬪太能作,作得他心灰意冷,也許他心裡會一直念著她的好,甚至在不涉及大事的情況下,處處都以她為先。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德嬪對佟皇后之事太過計較,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也看不清當時的形勢,其實當時依她的身份,就算佟皇后不抱養胤禛,她也沒辦法將胤禛養在身邊,除非她有本事讓康熙瞬間將她的位份提到嬪。可這種事誰都清楚不可能,否則她這個德嬪的位份也不會是在胤禛被抱走,她又連續生下兩個格格和六阿哥之後,所以說這事歸根結底都是德嬪自己的鑽了牛角尖。

    當然,沒人能否認當初的佟皇后也有做錯的地方,可是涉及自身利益,誰又能說出一句沒關係。

    胤禟原本還想著趁此機會抓幾個典型,讓他們瞧瞧他的厲害,畢竟外界給他取得那個『毒蛇老九』的名號可是讓胤俄他們笑了很久,他若是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對不起這些人對他的『誇獎』。

    可惜總有那麼一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喜歡自以為是,他們認為自己猜透了一切,實際上那只不過是他們並不願意在這種小事上過多地計較,否則就胤禟的性子,他會允許他們安安穩穩地看熱鬧才怪。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一切準備就緒,康熙雖然言明不再立太子,但是此時的他既然願意讓胤禛頂著一個嫡子的名頭,那就說明他是心屬胤禛的,甚至不在意他有一個『隱形太子』的名號。

    過繼典禮這一天,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是個不錯的好天氣,似乎做什麼都適合。

    「九哥,我瞧著老十四那表情不對,這段時間他天天招幕僚,總不會是閑著無聊,找人聊天吧!」胤祥趁著大典沒有開始之前,湊到胤禟的身邊,輕聲說道。

    今天也算是四哥的大日子,他是真不希望有人破壞,畢竟四哥在他們幾個之中,算是最為辛苦的一個,難得現在有了改變,他自然是希望他的一切都能好好的。

    「放心吧!爺早就料到他會不安好心,你想想此次大典,皇阿瑪有多重視,那就有多不能容忍有人去破壞,只要他敢動,不用咱們出手,皇阿瑪就能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而且十三,你別忘了,西北戰事依舊處於焦灼的狀態,整個戰局並沒有因為換了將領就發生改變,所以這就是一個機會。」胤禟微微壓低自己的聲音,語氣平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輕易地安撫人心。

    胤祥能得到的消息,他和胤禛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之所以這般放縱胤禎,不過是為了一箭雙雕。想想皇阿瑪的雷霆之怒,想想西北戰事的人選,這都將削弱胤禎他們的實力,續而增加他們的籌碼。

    「九哥說得是,倒是弟弟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胤祥看著一臉自信的胤禟,心裡原本存著的那一絲比較之心在此刻,慢慢散去了。

    其實在他心裡,見到胤禛倚重胤禟,嘴上不說,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在胤禟和胤俄沒有轉投陣營之前,他才是胤禛最重要的幫手,可以說但凡有事,胤禛必定是找他幫忙,可自打胤禟和胤俄來之後,他就開始被邊緣化了。

    雖然很多事情一如從前,但是他能感覺到胤禛對於胤禟的信重多於他,他心裡難受,可又礙于兄弟之情,就在某些事情上存了比較之心,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服氣的。不管是對於胤禛的選擇,還是對於胤禟的能力,他都服氣了。

    「不是你想得簡單,而是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有告訴你們,因為四哥希望你和老十能接下西北戰事的位置,兩人相輔相成,將這場戰事以最漂亮的方式了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年拖過一年,要這知道這戰事拖得越長,耗費就越大,咱們失去的不只是那些軍士和錢糧,咱們還有大把的壓力在。」胤禟說這話時,聲音比剛才還低,僅止胤祥一個人能聽清。

    胤祥聞言,再不敢多想,拱手以對,表示自己的決心。畢竟比起那些瑣碎的事情,他是真的渴望上戰場,一展身手。現在兩位兄長為他們鋪平了前路,他們如何能他們失望。

    眼瞧著大典即將開始,胤禟對著胤祥使了個眼色,兩人立馬回到自己的位置,而那些打著小算盤的人,此時也開始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等著大典開始。

    胤禎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這盛大的場面,腦子裡一片『嗡嗡』聲,耳邊響徹著各式各樣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就像是刀子一樣反復地割著他的肉,讓他疼痛難忍,卻又難以言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因著沒有準備,一下子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那尖銳的痛楚讓他瞬間回神。

    抬頭的瞬間,看著站在康熙身旁的的胤禛,身穿一件淺黃色長袍沐浴在陽光之中,晃得人眼疼,更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是新舊交替,又好似他很快就會登上那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寶座。

    胤禎很想咆哮,很想叫囂,更想沖過去,取而代之,但是現實是他只能咬緊牙,靜靜地跪在下方,看著昔日被他壓制的胤禛無限風光。明明陽光正好,天朗氣清,可是他確覺得渾身直冒冷汗,那種仿佛被所有人拋棄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母妃怎麼還不來?她難道是願意看著四哥登上那個位置的嗎?還是說以往她寵愛他苛待四哥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假像?為什麼他開始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了?

    大典還在繼續,胤禛跪著,耳邊聽著李德全念出的旨意,他知道這道聖旨之後,他和德嬪再無瓜葛,他將是佟母妃,不,是皇額娘的兒子。即便皇額娘已經不在了,但是再不會有人像德嬪那般苛待於他,就好似他能呼吸都是一種錯一樣,讓他覺得無比憋屈又無比的難過。

    李德全的聲音有些尖銳,但是此時在胤禛聽來卻猶如仙樂一般,讓他那被苦水浸透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絲絲安慰。

    對,是安慰,也是解脫。

    曾經的胤禛為了得到德嬪的認可,可以說是用盡方法,吃盡苦頭。若是這樣做有用,也許他不用像現在這樣覺得是解脫,但事實是他付出了許多卻連一個真心的笑容都沒有得到。長此以往,他內心對於德嬪的所有期盼都被磨得一乾二淨了,甚至覺得有關於德嬪的一切都是折磨,否則他此時不會覺得解除這段母子關係對他而言是解脫而不是無奈。

    聖旨念到尾聲,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突地聽到一陣叫喊聲,隨後便見到德嬪從不遠處快速地跑了過來,有別于宮中眾妃嬪給人高貴端莊的固有印象,此時的德嬪可謂是毫無形象可言,她一邊跑著一邊叫著,那癲狂的模樣讓身後的宮女太監們都難以追上她的腳步。

    「皇上,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請你不要將老四過繼出去,皇上——」那般淒厲的叫喊聲,讓在場的人紛紛看了過去,不管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的,看著德嬪這架勢,再看康熙黑沉的臉色,便知道接下來他們將面臨的肯定是狂風暴雨。

    祭台之下的侍衛們倒是想阻攔,只是德嬪到底是妃嬪,他們這些侍衛也僅止只是提刀相對,可當她無懼於這些東西的時候,難不成他們還真敢殺了她不成。既然不敢傷掉對方,那就只能任對方從他們的阻攔下直直沖過去。

    雖說這並不算是他們的錯,可是他們歸根究底也沒把事做好,皇上要是追究起來,他們也是小命難保。待德嬪帶人沖過去之後,他們很是自覺地跪了下來,為自己守衛不利而請罪。可跪歸跪,侍衛心裡也亦對於擅闖的德嬪生了怨氣。

    不要以為小人物就沒有翻身的可能,能在這種場合擔任守衛的,沒點門路怎麼可能進來。也許他們不能拿德嬪等人怎麼樣,但是私下裡給添添堵還是可以的,畢竟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德嬪接下來肯定是要倒楣的。

    德嬪心裡其實明白這一切都是挽回不了的,但是她這段時間坐立不安,腦子裡滿滿都是胤禛成為嫡子之後的種種可能,甚至她每天夜裡做夢都夢到佟皇后站在高處對她冷笑,一如當年,她只是可有可無的宮女,而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妃子。

    她怎麼可能容忍,怎麼可能接受,她不甘,她不願,再加上胤禎的哭訴,所以拼著失寵,拼著被打入冷宮也罷,她都要毀了這大典。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胤禟將一切都佈置的妥妥當當的,甚至連守衛也安排密密麻麻的,若不是她擺出一副豁出命來的架勢,她怕是難以走到這裡來。

    站在前排的胤禟眯著雙眼,冷冷地看著不斷前進的德嬪,心中一陣冷笑,他就怕德嬪不來,來了就說明一舉將他們消來的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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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禮成

    康熙冷著臉,看著逐漸接近的德嬪,臉色陰沉,卻沒有出聲,只是轉頭看了李德全一眼,示意他繼續念。

    李德全會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念起了被打斷的聖旨,語速較之前明顯快了幾分。好在聖旨大半都已經念過了,現在寥寥幾句,倒也不耽擱什麼時間。

    胤禛跪在原地,表情一如既往,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若是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放在兩側的手正緊緊地握成拳頭,青筋暴露,可見其心中的情緒並非表面這般平和。

    日頭漸漸高了,陽光比起先前更多了一絲暖意,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但是此刻,胤禛卻一絲暖意都感受不到,相反地他能感受到的是來自於德嬪的滿滿的惡意。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肯放過他,他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他忽然想起他剛回到德嬪身邊的時候,每每看到德嬪輕聲細語地哄著胤禎,他便下意識地想到靠近,畢竟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能渴望什麼?無非就是父母帶來的溫暖,但是德嬪眼裡的冷意卻嚇退了她,從那時起,他總想著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才惹得德嬪不喜。於是他學習認真,事事依規矩而行,可是換來的卻不是他想像中的誇獎,而是越發冰冷的對待。

    時至今日,他們母子也算是求仁得仁,她嫌棄他曾作為皇額娘的兒子,那行,他現在徹底地變成了皇額娘的兒子,豈不是更合她的心意。可是事實是她見得不他好,看不得他風光,但凡他有一點值得高興的事情她都得插上一腳,似乎他只要活著他就是錯。

    想到這裡,胤禛原本直挺挺的背脊突然之間瞧著沒有從前那般挺直了,透著一股子悲涼。

    康熙站在上方,自然有將眾人的表情一一納入眼底,若說他之前還對將胤禛過繼有一絲的猶豫,那麼此刻,他就是鐵了心想要促成成事,無他,不過就是天生反骨,越是有人阻止他就越要做,一如當年他打定主意撤三藩時一樣。當時支持他的人有多少,阻止他的人又有多少,可是他最終如何呢?最終還不是他獲得了勝利。

    面對這樣的場面,不管是阿哥還是大臣都不由得稟住呼吸,甚至有人還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一副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的模樣。

    德嬪此舉不用細究就能猜出她的用意,不管她是對的還是錯的,此事看得還是康熙的意思,而康熙下了旨意,她卻當著眾人的面鬧出這麼一出,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後續,畢竟康熙從來都不是那種任人算計的帝王。這一點不管是前期還是現在,即便康熙的手段相較從前的確軟了不少,可是一旦有人觸及他的底線,那下場不由分說,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這樣寂靜的場面依舊不能阻止德嬪的場面,但是德嬪自己其實只是憋著一口氣才能走到這裡,否則就她那養尊處優的身子,如何能一路狂奔至康熙跟前。

    「皇上,臣妾真的知錯了,求您不要過繼老四,老四是臣妾的兒子啊——」一聲哀嚎,德嬪整個人跪倒在康熙腳下,一臉的悔恨,滿目的淚痕。

    康熙卻不為所動,甚至一腳踢開德嬪抱著他小腿的手,一臉冷笑地怒喝:「不知所謂,孝懿仁皇后先逝之時,朕將老四交於你撫養,你當場便拒之宮門之外,之後種種朕不想詳說,但是你苛待老四,甚至暗地裡算計謀害老四之事,朕也只當你是一時的糊塗。可是讓朕沒有想到的是朕手段用盡,你卻屢教不改。今日,朕如你願,將老四交還於孝懿仁皇后為子,日後再與你無一絲干係。不管未來他是何成就,朕有言在先,他待你同待宮中其他嬪妃無異。」

    康熙此舉便是直接斷了德嬪後路,他原本還想著即便過繼老四,就憑著這親生母親的身份,日後還是能照拂幾分,但是今日過後,康熙對於德嬪可以說是再無一絲憐惜,否則依著他的性子,他不會這般絕決地斷了德嬪最後的出路。

    德嬪聞言,神色一變,整個人不自覺地癱了下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可見她此時是有多麼的絕望。也許在她心裡,對於胤禛的孝順是深信的,否則不會百般折騰,而對於胤禎,她是真心疼愛的,卻也是難以深信的,畢竟胤禎行事的確很難讓人不失望。

    良久之後,德嬪爆發出一聲哀嚎,她聲音裡透露出的絕望卻無比的清晰,以至於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的悔恨。

    「李德全,拖下去!」康熙卻看也不看德嬪一眼,甚至對一旁的李德全吩咐道。

    「皇上——」德嬪回過神,抬頭的瞬間觸及康熙眼裡那猶如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她這才發現自己是一步錯,步步錯,走到一步,她已退無可退了。

    所有的人都這樣冷眼看著德嬪被拖走,包括低著腦袋的胤禎。他自認為這樣是在避禍,殊不知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卻透著滿滿的鄙夷和失望。

    一個連自己母妃都能捨棄的人,能對別人有多好,特別是那些支持胤禎的人,此時個個都面色慘白,一臉生無可戀之姿。

    別看很多人嘴裡都叫囂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說得容易,做得也容易,反正是對別人,沒有什麼出不了手的。可是涉及自身,又有幾個願意別人用這般手段來對待自己的。

    過了片刻,李德全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禮成』,眾人好似剛剛回過神來一般,紛紛對著胤禛道賀。不管真心或者假意,只要能讓康熙看到他們的態度,那今日就算是逃過一劫。

    胤禛雖然行事嚴苛,可這並不代表他為人處事不行,相反地胤禛為人處事相當有一套,否則就他做得那些事情,又得罪了那麼多人,那上一世憑什麼坐上帝位,這一世又憑什麼讓康熙一反常態地將他過繼到佟皇后名下。

    眼見時辰差不多了發,康熙也不多留,起身便準備回去了,畢竟作為皇帝,康熙手頭上的事情還是很多的,特別是近來各種事情頻發,康熙便更顯忙碌,若不是因著過繼之事早有決定,康熙怕是還抽不出時間來。

    送走康熙,阿哥也好,大臣也罷,神情瞬間變得輕鬆不少,再看胤禛,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說幾句好話還是要的。唯有臉色不鬱的胤禩和胤禎轉身即走,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別人眼中的笑話。

    「四哥,恭喜你了!」胤禟目光瞟過漸漸遠去的胤禩和胤禎兩人,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可舉步上前的瞬間,臉上卻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來。

    胤禛應酬好那些宗室大臣,轉頭再見胤禟時,一掃之前的冷淡,臉色不由得柔和幾分,嘴角更是難得地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來。再見一起相攜而來的胤俄他們,心中的那一絲鬱氣,似乎都因他們的關心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九弟,十弟,十三弟,今日也算是為兄的大好日子,咱們別的不說,大醉一場還是要的。」胤禛難得有這般豪氣的時候,他一向嚴於律己,少有喝醉的時候,即便是他們這些兄弟在一起,大多時候他也是保持清醒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只是並非他刻意保持,而是胤俄和胤祥每次坐一起就對喝,依著兩人不管不顧的架勢,胤禛和胤禟還沒怎麼喝,他倆就直接醉倒了,而依胤禛和胤禟的性子,兩人除非情緒大好又或者情緒不佳,否則很難喝成爛醉的模樣。

    「四哥這個提議好,剛才爺瞧著老十四那逼恨不得躲著所有人走的樣子,就覺得心中痛快!」胤俄一聽胤禛的話,立馬拍掌大笑,一副十分贊同的模樣。

    胤禛瞧著他這模樣,臉上的笑容更為明顯了些,他伸手拍了拍胤俄的肩膀,難得放下身上的束縛道:「別管別人是什麼心情,咱們得先自己高興,畢竟難得心想事成。」

    胤禛心裡也是憋了不少話的,若不是當著胤禟他的面,他怎麼都不可能將最後一句話喧之於口。他做了這麼多,雖然不可能只為這一刻,但是能順利擺脫德嬪他們對於他而言,到底算得上件喜事。說到德嬪,明明應該是跟他關係最為親近的人,可惜最後卻落到這行同陌路的結局,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麼!

    胤禟他們聞言,也沒多說,四人寒暄幾句,又同相熟的宗室大臣互相走動走動,崩管那些人是否真心支持,該維持的要維持,該拉攏的亦要拉攏。前期投資穩當,後期真有什麼才能顯得更為理直氣壯一些。畢竟奪嫡之路太過艱辛,過程也十分地漫長,現在風光,不代表以後穩當,這一點看廢太子就知道,昔日高高在上的儲君,現在卻只能活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間,連最基本的自由都保證不了,何談其他。

    此時的胤禛等人,可以算得上意氣風發,不過因著胤禛沉穩的性子和胤禟謹慎的態度,他們四人聚在一起也就是喝酒談天,說說接一來的安排,畢竟不到最後,他們誰都不能忪懈,否則迎接他們的不再是像今日這般的風光,而是萬劫不復。

    這樣的他們讓原本想要抓他們把柄的胤禩和胤禎都撲了個空,這樣的結果讓他們心塞,更讓他們失望。畢竟此事之後,他們能爭取到的勢力越發地少了,於是兩人瞄向軍中的目光也顯得更加地堅定了。

    兵權將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否則之後就算他們尚有餘力也只不過是跳樑的小丑,于大局於礙,更難以達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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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聽雨的私怨

    永和宮裡,德嬪麻木地跪在地上,腦子裡一片『嗡嗡』聲,從被架著送回永和宮開始,她就一直不在狀態,唯一的區別在於之前她是躺著,而現在卻是跪著。

    康熙當著宗室皇親的面絕了她的後路,日後她就難以再用所謂的親生母親這一身份去要求胤禛。可以說康熙這話說出口,日後胤禛就是對她漠不關心,也不會有人再說他不孝。因為從身份上講,他已經徹底地變成了佟氏的兒子。

    呵!佟氏的兒子呵!

    但是這樣的變故到底該怪誰?是她的錯?還是佟氏的錯?抑或是胤禛的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失去分辨能力了,她打從心裡希望有個人能幫著她從這個惡夢中醒來,可是她盼來的不是她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兒子,而是康熙的責罰。

    康熙自然不可能像對待乾清宮的奴才一樣隨意地去對待德嬪一個妃嬪,但是這宮裡折磨人的手段多不勝數,聆聽宮規便是其中一項。之前德嬪也曾被罰過,那時她有心理準備,雖然難熬,卻也順利過關了。但是現在她因著折騰著去攪和大典的事,又是跑又是鬧的,早已用盡了氣力,現在再被要求跪著聆聽那長得讓人覺得恐懼的宮規時,她才發現她還有怕的時候。

    對,此時的德嬪是真的怕了。

    真正失去了老四這個大兒子後,她後悔,她懊惱,她恐懼,她不安,但是內心卻猶如溺水的人把最後一個兒子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她想從他這裡得到安慰,得到保護,可是他本人卻一直沒有出現,甚至沒有派人來問候一聲。

    永和宮裡,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的,主子被罰,他們這些奴才又能好到哪裡去,只盼著十四阿哥還能頂用些,否則這永和宮怕是真要敗了。

    宮外,婉兮聽聞過繼大典上發生的情況時,整個人有些發怔,似乎是沒有想到昔日那般精於謀算的德嬪最終還是因為急功近利而毀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大好局面。

    「呵呵……原來上天的是公平的,上一世是我輸了,但是這一世我贏了。」婉兮輕笑出聲,嘴裡呢喃著,目光卻落在面前的棋盤上,看著被黑子緊緊包圍的白子,她不得不說命運的輪回會讓那些貪婪且理直氣壯地把別人的性命不當數的人同樣體會到所謂的絕望。

    一旁的聽雨雖然沒有聽清婉兮嘴裡的話,不過眼瞧著婉兮的心情不錯,她也覺得高興。

    小主子們一個個都大了,主子爺也日日在外忙碌,倒是福晉身邊越來越清冷了,她們倒是希望她能再生一胎,這樣福晉身邊也能熱鬧一些。不過這種事她們這些奴婢可急不來,最終還得靠主子爺和福晉自己拿主意。

    「聽雨,你說德嬪娘娘失了雍親王這個兒子之後,這日子是否還能像從前那般風光無限?」婉兮放下手中的棋子,白子已死,黑子繼續再動,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聽雨皺了皺,衡量了一下德嬪的為人處事,以及她做過的事,然後很是鄭重地搖了搖頭道:「奴婢覺得很難?」

    「為何會有這樣的答案?要知道即便沒了雍親王,她名下還有一個十四阿哥,雖說那不什麼厲害人物,但是他那種人發起瘋來也不好解決?」婉兮輕笑一聲,纖細的身子微微一歪,靠在一旁的引枕上,一臉的興趣,似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

    「瘋子發起瘋來的確很讓人為難,但是前提是這個瘋子願不願意為了某個人發瘋卻是關鍵。十四阿哥某些時候的確麻煩,不過就他的所作所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若是德嬪還能幫上他,他指不定還會湊上去表演一下母慈子孝的把戲,可現在的德嬪,聖寵已無,勢力不在,還得依靠她才能保住這嬪的地位,那他必然不會在德嬪身上花太多的心思。」言下之意就是德嬪沒用了,再遇上什麼麻煩就只能靠自己,靠十四阿哥這個便宜兒子是不可能的。

    聽她這麼一說,婉兮不由地單手托腮看著她,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地點了點頭。

    「福晉,德嬪過得好不好關咱們什麼事?真要說起來,奴婢巴不得她過得差一點,那種黑心腸的女人,總是踩在別人的身上過好日子,現在終於落難了,不吃點苦頭可叫那些被她踩得不能翻身的人怎麼釋懷。」聽雨低聲說道,雙手卻不自覺地絞著手中的帕子,看她那副模樣,似乎覺得現在的德嬪還不夠倒楣。

    婉兮聽著不由得輕聲笑了出來,聽雨這話說得正中紅心,讓婉兮都不得不點頭附和。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們這些人也曾是被德嬪踩在腳下的人,若不是她們夠謹慎,胤禟又夠給力,她們如今怕是早就灰飛煙滅了吧!

    「嘖,你這話倒是犀利,只是有些事沒親眼見到,總會覺得有些遺憾吶!」婉兮輕輕一挑眉,眼神不由自主地掃了聽雨一眼,見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直起腰來,不由得低聲感歎道。

    聽雨直覺得自己的血液都開始往上湧了,就她本人而言,她比婉兮更想看到德嬪的下場,這不只是因為德嬪對婉兮的屢次算計,還是聽雨本身的仇怨。

    聽雨此人看著大大咧咧的,實際上也記仇,平日裡沒有觸及底線,那過了也就過了,她不會緊抓著不放,但是對於德嬪,她心中有仇卻誰也沒有告訴,即便是聽琴也不知道她與德嬪之間有什麼仇怨。

    宮裡奴才的性命猶如草芥,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清楚,但是主子可以不在乎奴才的性命,奴才與奴才之間,不管是他們是親人還是朋友,這人與人之間總是有感情的。而聽雨會因此而恨德嬪是因為她進宮時,身邊一開始合作的並不聽琴,而是另一個宮女曉兒。

    曉兒比聽雨大兩歲,聽雨初入宮廷時,不管她身上背著什麼樣的任務,當時的她也只是一個孩子,有人對她好,她心裡也是感動的。而曉兒就是一個對她特別好的人,甚至她能在宮裡順利生存下來,她功不可沒。

    那個時候,她是真心把曉兒當成自己的姐姐,即便她的身份並不能讓她動感情,她亦想著能這樣一直跟她相處,一直等到曉兒出宮。

    對,曉兒的心願就是能熬到二十五歲,然後出宮回家,不管是嫁人也好,做嬤嬤也罷,她就想出宮,可就是這樣的願望,也有人讓她不能達成,甚至是永遠不能達成,最終只能被扔進了宮中的某口廢井裡。

    當時聽雨散盡手中的錢財才算是保住曉兒的骨灰,後來更是在出宮之後將她的骨灰送回家。那是京郊的一個小村子,明明離得那麼近,最後卻是陰陽兩隔。聽雨忘不了曉兒對自己的好,也忘不了她家人見到骨灰之後的痛哭聲,所以她暗中查探,最終才確定是德嬪下的手,而原因僅止是她心情不好,曉兒沒有及時讓開。

    可笑!可悲又可歎!

    若聽雨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小卒子,也許她只能將這份仇恨暗藏在心中,可是上天給了她機會,更讓她跟了明主。雖然這樣依舊不能撼動德嬪,可能時不時地給德嬪添堵,她心裡也是痛快的。現在她終於等到德嬪落魄了,可能依舊不能拿她怎麼樣,可是在宮裡待過的人都知道,沒了皇上的寵愛,那妃嬪有的過得甚至不如那得勢的奴才。

    「奴婢可以幫著福晉看,不只是看,還可以往上添把火。」聽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微微有些抖,想來她心裡是期盼著的。

    婉兮之前可能沒有看出來,但是此時聽雨的急切讓她頗有些意外,不由得低聲問道:「聽雨,本福晉怎麼覺得今兒個的你有些情緒外露,似比本福晉還想看著德嬪倒楣呢!」

    聽雨原本是不打算說曉兒的事情,她覺得不該讓主子為了奴婢的私事而焦心,但是此刻,一切不管是帶著一點必然性還是一點偶然性,總之事情已然達成,說與不說其實都沒有大礙,是矣,她也不再隱瞞,直接把此事給說了。

    婉兮聽了,沉默了片刻,後宮也好,後院也罷,這種事情別說是奴才,就是她們這些所謂的主子還不是一樣被人以私利而陷害致死麼?說到底他們只是太過弱小,這才成了那些自以為強大的人的目標,可一旦他們不再認命的時候,即便是死,也會咬斷他們伸出的手。

    她心裡雖然一陣感慨,卻沒想在這個時候去阻止聽雨,有些恨必須自己出手才能消彌,一如曾經的她。

    「行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過給她本福晉記著,做事不能吃虧,逮著機會也不能放手,畢竟有句俗話說得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你既然等到了,那就為曾經的姐妹盡點心,也不枉她當初照顧你的一番情誼。」婉兮看了她一眼,揮手示意她下去。

    聽雨見婉兮目光轉身一旁,不再看她的樣子,當即跪下對著婉兮連磕三個響頭,因為她明白這是婉兮給她的一個報私怨的機會。不然,就算她自己,如何敢動用宮中人手,那可是主子爺的人,每次行動都有婉兮擔著,她才敢動,若她私用,不說報不了仇,說不定還要丟掉自己的性命。如此恩惠,她如何能夠不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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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3 00:49:02 |只看該作者
第428章:咸安宮

    聽琴從來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聽雨還能藏事,不過就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她也明白她為什麼要把一切藏在心底了。

    她們都是奴才,連命都不是自己的,還談什麼報復。若真是有心,就只能像聽雨這般,把一切都藏在心裡,若有一日能等到對方敗落之時,倒也能得償所願,以告親人朋友的在天之靈。若是沒有這個運氣,這樣的私怨也只能是這樣藏著、受著,直到自己閉眼的那一日。

    好在她們遇上了一個好主子,一個願意為奴婢出頭的主子,否則就算今日德嬪落魄,聽雨也一樣沒有機會一報舊怨。

    「聽琴!」婉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聽琴,輕輕叫了一聲。

    「福晉恕罪!」回過神的聽琴想到自己竟發起愣來,置主子的命令于不顧,不由地跪下請罪。

    婉兮看著她神不思屬的模樣,便知她是在擔心聽雨,輕輕地揮了揮手,淡淡地道:「好了,本福晉這裡不用你侍候,去看看聽雨吧!本福晉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她心中怨憤,錯了分寸。」

    聽琴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隨後朝著婉兮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聽琴不傻,相反地她很聰明,不然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婉兮話裡的意思雖然不是很明確,但是她能聽出來,福晉對於聽雨還是有幾分擔憂的。

    對,是擔憂,而不是懷疑。這說明她是打從心底將她和聽雨當成心腹來看的,否則依她如今的身份,著實不用將她的死活放在眼裡。因為只要她想,要多少心腹就能有多少心腹,多得是人願意為了她而送命。

    等聽琴出去之後,婉兮微微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良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句,「癡人,都是癡人!」

    咸安宮中,胤礽獨坐於樹下,一身白色的長袍再無往日的貴重,整個人也一掃往日的戾氣,變得平和起來。

    自打二月翰林院檢討朱天保上疏請複立他為皇太子被康熙帝訓斥之後,胤礽便知他是真的沒有希望再走出這一番天地了。

    若是從前,胤礽定然會大鬧一番,可是現在他心裡清楚,他鬧得越凶,皇阿瑪就越是厭惡他。另外,他在這裡面,消息傳播雖不如外面,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當他得知胤禛被過繼到佟皇后名下時,大致上就能猜出康熙的用意了。

    到底是父子同心,相較其他阿哥,胤礽自然是比其他人更瞭解康熙,只是他被權勢迷了眼,也被自己的心急給壞了事。

    自古皇帝就少有長壽之人,他生下來就是太子,自然也盼著能登上帝位,可是這一年復一年,即便康熙已然老去,但是身體卻一直康健。再有他身後的那些弟弟們,一個比一個能幹,他心裡有壓迫感,身邊之人又一再攛唆,會犯錯也難免。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捅出那麼大的婁子,若說第一次被廢是康熙一時衝動,那麼第二次很顯然就是他自己自討苦吃,明知自己已經把康熙對他的感情耗得差不多了,卻依舊不肯收手,怪誰?

    再次被圈禁之後,胤礽一開始猶如困獸猶鬥,還想著往外走,可惜這一次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皇阿瑪都打定主意不再讓他出去。仔細想想,這也是皇阿瑪對他最後的保護,若他這個嫡子在外,不是太子,那便是所有人的靶子。

    「爺,外面風涼,還是進去吧!」太子妃石氏看著衣著單薄的胤礽,輕歎一口氣,明知他不高興聽這些,可她還是勸著。

    人活著才有希望,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雖然她已經不奢望從這裡活著走出去了,但是能看著她的兒子從這裡走出去也是好的。畢竟康熙只廢了太子,卻一直沒有廢掉她石氏這太子妃的名號,可以說她現在雖然不能再出去,這太子妃的名頭卻依舊穩當。

    除非日後有新太子上位,否則這一代太子妃只她一人,她該高興,可是更多的卻是滿心的苦澀。

    胤礽低著頭,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掌,指節分明,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但他卻更希望像以前那般,手裡有著繭子,肆意在外馳騁,「回不回去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現在還有人關心爺的死活嗎?」

    石氏深吸了兩口氣,才忍住了想要喝斥他的衝動。當初如此跋扈,今日就該承受一切後果,有什麼好自怨自艾的。這分明都是自己作出來的,難不成還想讓別人幫著頂罪不成!這是什麼邏輯!又是什麼道理!若真有機會翻盤,那她也不說什麼?可沒有機會翻盤,就好好地活著,畢竟只有活著,才會有機會。

    「爺若是這樣,那便什麼都不要想了。即便有機會,也不要再出去了。一個大男人連這種後果都承受不了,那爺到底還想做點什麼。」石氏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下自己內心的憤慨,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可終究還是帶著一絲怨氣。

    她如何能不怨呢!

    胤礽風光之時,她亦風光,但是他的心卻不在她身上,他落魄之後,她亦陪伴在側,他依舊寵著旁人,看不見她。她心裡怨憤,卻又能理解他內心的苦處,想要安慰,則不入其門。好不容易有了能安安靜靜說上幾句話的時機,偏偏兩人就跟天生的對頭一樣,難以平心靜氣地坐到一起,說到一起。

    胤礽看著太子妃這隱忍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有些發怔,眼裡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愧疚,低聲道:「你說得對,爺現在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唯一能指望的大概是老四上位之後,能念著以往的情分,給爺的子女一個不錯的出路。至於其他人,不用想爺心裡也清楚,除非有利益,否則他們是不可能推恩于爺的子女的。」

    「既然爺心裡清楚,又為何要為難自己。爺有沒有想過,這府裡若是沒了爺,妾身等人又該如何?」石氏語帶哽咽,只覺得渾身發軟,不知道一身力氣該往何處使。

    很多事情都是明擺著的,康熙沒有降罪于爺的長子,如今弘皙在外,不管境遇如何,總比他們來得強,但是這府裡的其他孩子又當如何,到底是差了輩的,沒有他從中周旋,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胤礽沉默了片刻,待抬頭時,他便冷聲道:「該安排的爺總會安排到的,都是爺的子女,爺不可能厚此薄彼。」

    石氏看著依然固執己見的胤礽,只覺得心裡滿滿都是無力感,她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她再一次懷疑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否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有正視自己的問題!畢竟她唯一的女兒也不小了,若是依著皇家的安排,怕是要遠嫁蒙古,到時誰又能保證她的女兒一定就能過得好。

    「罷了,反正爺的想法妾身從來就沒有弄懂過,從前沒有,現在沒有,想必以後也不會有!」石氏說完這一句,也不管胤礽是什麼樣的表情,轉身的瞬間,步伐踉蹌地走了。

    胤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微微有些慌亂,因為從石氏嫁他之日開始,就只有他主動轉身拋開她,從來沒有她主動轉身遠離他的。看著她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胤礽不由得站了起來,良久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還想怎麼樣?給她渺小的希望,再讓她絕望嗎?明知道她是為女兒的事情而來,他卻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與其如此,不如各自安好吧!

    咸安宮裡的廢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交流沒人知道,但是當天夜裡咸安宮裡卻有人偷偷送了消息出去。

    雍親王府裡,一派喜氣洋洋,過繼典禮之後,不管是府裡府外,盯著雍親王嫡福晉這個位置的人越來越多了。

    若說從前只是想投資,心裡還帶著幾分僥倖,那現在這些人百分之百地確認只要沒有意外,未來能登上那個位置就是這一位。至於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如今誰還記得這兩位,就是他們陣營裡的人也是人心浮動,更甚至有不少人暗地裡已經開始謀出路了。當官的想要從龍之功不假,可明知不可能而為之,指不定這從龍之功沒摸到,滅家的大罪就上身了。

    當然也有那堅定不移的,畢竟胤禩也好,胤禎也罷,也不是一絲機會都沒有,可以說只要康熙不死,他們就有翻盤的機會,更何況目前西北戰事焦灼,只要得到機會,掌握兵權,那麼還有一戰之力。

    可以說,西北戰事被胤禩等人看成了最後的機會,也是必須要抓住的機會,所以一時間不管是胤禩也好,胤禎也罷,都很自覺地拋棄成見,再次湊到了一起。

    胤禛他們得到消息時,並沒有像胤禩他們想像的那般著急,甚至隱隱有退讓的意思,此舉似有助長對方氣焰的意思,只是胤禩等人並沒有發現,相反地有種意氣風發之感,覺得這是他們努力的結果,而非胤禛他們送上門來的機會。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鬧得越凶,落在康熙眼裡,那錯處就越多,為此打壓他們時也就越用力,甚至在對待胤禛他們時,手段也會越發柔和一些。

    胤禟看著手中剛收到消息,嘴角的笑意顯得越發地深了,他原本還擔心胤禩收攏人心,有損他們的計畫,卻不想這過繼大典終究還是擾亂了他的心思,打亂了他的腳步。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天時地利甚至是人和都站在他們這一邊,所以他們不僅不能鬧還要低調。

    眼瞧著西北戰事如火如荼的,依舊沒有什麼大起色,那麼長則半年,短則兩到三個月,西北方面一定會再派人回京求助,到時皇阿瑪就不得不在他們之中選定人選前往西北。

    若是結果一如他所想,他倒是有些期待八哥和老十四到時的表情了。

    恩,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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