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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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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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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27:06 |只看該作者
第039章:意圖

    清晨的陽光從雲層中透了出來,驅散了黑夜的冷寂,帶來一絲人的暖意。

    送走主子爺後,聽竹和聽雨就守在屋外,唯恐婉兮有什麼吩咐,可惜眼瞧著太陽越升越高,主子爺就要動身了,兩人不由地推門而入,而帳內卻還全無一絲動靜。透過帳幔,隱約能瞧見床邊橫出的半截玉臂,雪肌之上遍佈著點點紅痕,一看就知道昨夜的戰況有多激烈。

    室內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味道,經常伺候的聽竹和聽雨雖然知道其中的含義,卻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心裡再三感慨主子爺和側福晉的感情真好。

    「側福晉,該起身了。」聽竹站在床榻邊,隔著帳幔輕聲喚道。

    「恩,再讓我睡一會兒……」被浪翻起,帳內的婉兮翻個身,又再次睡了過去。

    今日是胤禟出行的日子,胤禟體諒婉兮,臨去書房前就特地吩咐聽竹她們要好好伺候,不必急著叫她起身。可他體諒婉兮,不代表董鄂氏等人也會體諒婉兮,所以聽竹和聽雨只得掐著時間叫婉兮起床。

    婉兮到是想再賴會,可一想到胤禟此番出行,一去就是好幾個月,甚至大半年,她這心裡也難免會覺得不得勁。動了動身子,身體傳來的酸疼讓她不自覺地倒抽一口冷氣,恨不能換個身體。

    由著聽雨和聽竹攙扶著去了淨房,裡面有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婉兮進了浴盆,稍稍泡過之後,這才算精神不少。

    「爺現在在哪?」從淨房裡出來,水汽未散,使得婉兮整個人都帶著一絲朦朧之美,纖細的手指輕輕順了順耳邊的鬢髮,「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主子爺正在書房,至於一應物品都收拾妥當了。」聽雨站在一旁,輕聲回道。

    婉兮點點頭,知道聽雨既然這樣說,那一定是跟林初九通過氣的,「爺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聽雨拿著梳子正幫婉兮梳妝,聞言便道:「林公公說了,主子爺辰時起身,瞧著應該快到了。」

    「動作快點。」婉兮雖惱怒於胤禟的不知節制,可心裡到底還是在乎他的。

    「是,側福晉。」聽雨應聲的同時,雙手靈活地為婉兮挽了一個髮鬢。

    梳好妝,婉兮看著鏡子豔光四射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讓奶嬤嬤將弘旻寶寶抱了過來,母子倆這才踩著時間出了院子。

    似回應他們一般,婉兮他們才出清漪院,胤禟也帶著林初九等人出了書房,兩人半途遇上,一起前行,看得匆匆趕來的董鄂氏等人嫉火中燒,恨不能上前扯開婉兮,好取而代之。

    婉兮好似完全感覺不到這些女人眼中的惡意一般,細細交代,句句關心。

    胤禟瞧著腰側使勁擰著自己的婉兮,就知道自己昨日不知節制的舉動惹惱了她,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臉,柔聲囑咐道:「照顧好自己和弘旻,乖乖等爺回來。」

    「爺……」董鄂氏瞧著溫情脈脈的兩人,終究還是沒忍住,出言證明自己的存在。

    她才是爺的嫡妻不是,又懷著爺的嫡子,爺該關心該囑咐的人是她而不是完顏氏。

    胤禟看著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董鄂氏,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可他到底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囑咐了幾句。

    「爺放心,妾身一定會平安為爺誕下麟兒的。」董鄂氏提到肚子裡的孩子,臉上便不自覺地泛起一陣淡淡的光暈來。

    「時辰差不多了,爺先走了。」胤禟見董鄂氏這般,到是毫無感覺,目光靜靜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又瞄了婉兮一眼,捏了捏弘旻肉呼呼的小手,在眾人的目光中,帶著林初九等人騎馬踏上了旅程。

    董鄂氏看了婉兮母子一眼,冷哼一聲,扶著佟姑姑的手走了,反正在她看來,只要自己生下嫡子,完顏氏也好,搶了她兒子的長子之位的弘旻也好,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婉兮看著挺著碩大的肚子的董鄂氏,心裡萬分佩服,都快臨產還到處跑,也不怕突然發動,真是心大。

    站在侍妾間的兆佳氏看著挺著肚子的董鄂氏和抱著孩子的婉兮,眉頭緊鎖,心情煩躁,她不斷地傳消息給那位,可那位不給她人手,也不同意她行動,總是讓她等,這這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董鄂氏也生了兒子嗎?

    可是不等,她又能怎麼樣,依她目前的實力想要對付董鄂氏和婉兮簡直是千難萬難,可要她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她又心有不甘。

    「姑娘,回去吧!」一旁的秀錦輕聲提醒道。

    兆佳氏回神,才發現其他人都走了,唯獨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前,一如她現在境遇一般,無助而又悲涼。

    她不甘這樣的境遇,她想要成為人上人,為此費盡心機,只是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不過她始終相信自己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恩。回去吧!」

    不管現在的她們是不是受寵,是不是得意,她們最終都是死路一條。

    胤禟這邊同四阿哥胤禛匯合後,便一起出了京。雖說兩人性格打小不合,甚至還有過交惡,不過眼下兩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不說一下子成為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到也相安無事。

    胤禛對於胤禟也是有心結的,當年胤禟不知受誰的蠱惑跑去剪了胤禛餵養的小狗的尾巴,激得胤禛一怒之下也剪了他的小辮子,這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了,康熙以胤禛為兄長為由,斥其不懂謙讓,最後不僅給胤禛定了一個『喜怒不定』的罪名,還以玩物喪志為由賜死了那只狗。

    胤禛心中暗怪胤禟不該動他的狗,而胤禟卻覺得胤禛毫無兄弟之愛,竟為了一只狗剪了他的辮子,至此,兩兄弟不說就此成仇,可也是心有怨懟,不再來往。

    雖說胤禟私下裡沒少找胤禛的麻煩,可都是小事,還不至於成仇,再加上太子算計胤禟一事,胤禛順手了一把,兩人雖未正式握手言和,不過胤禟私下裡卻再未找過胤禛的麻煩。

    這次,康熙不知出於什麼樣的考量,竟將這件差事交給兩人一同督辦。

    胤禛和胤禟此次也算是第一次合作,兩人彼此都不知清楚對方的行事方式,不過從康熙的旨意上看,一切還是以胤禛為主,胤禟為輔,畢竟比起尚未正式入朝的胤禟來說,早就入朝辦差的胤禛辦事更有經驗些。

    「四哥,這次弟弟得多仰仗你了。」對於胤禛,胤禟雖然有些心思複雜,可他到底是個行事果絕的人,一旦決定放下過往的恩怨,自然就不會再多做糾纏。

    胤禛如今還未有奪嫡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著好好辦差,雖說過往同胤禟之間有些齟齬,但是眼下作為弟弟的胤禟都已經先行服軟了,他這個兄長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當然,這主要還是因為胤禟還未像前世那般把胤禟得罪死,否則,就兩人那氣量狹小的性子,如何能輕易握手言和。

    「九弟客氣了。」拱拱手,一向面無表情的胤禛此時也不由地軟了表情。

    此番兄弟兩人解開誤會,再加上這一路的相處,關係日漸親密,就連辦差也顯得默契十足起來。

    遠在京城的胤禩收到消息,卻是一臉冰霜。

    「老九,你這是真要棄哥哥于不顧麼?」說話間,胤禩攥著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恨聲道。

    一旁的幕僚瞧著胤禩猙獰的表情,嘴唇囁嚅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張嘴。原本他就覺得八爺利用太子對付九爺一事不妥,仔細分析可謂是一步爛棋,不到萬不得矣,千萬不能動。可惜八爺不聽勸,認為不能放過任何的可能,就此,一步錯步步錯,鬧到如今,大好的局面隱隱有崩盤的可能。

    眼下太子地位穩固,直郡王勢力頗大,三阿哥四阿哥的勢力也不小,即便他們都沒有表現出想要奪嫡的意思,可是誰能保證他們心裡就沒有一絲想法。反觀八阿哥,出身最差,底子也最薄,之前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支持,再加上他善於鑽研,到也算是有了一爭之力。

    可是,表面看似穩固的勢力,私下裡看卻是搖搖欲墜。

    別看郭絡羅氏和鈕鈷祿氏兩族的勢力看似都被收攏了,可誰又能保證沒有九阿哥和十阿哥幫著坐陣,他們不會半途變節投靠別人。另外,大業除了需要人才,還需要足夠的銀子,以往有九阿哥支持,沒覺得有什麼,而現在失了九阿哥的支持,銀子少了,他們行事也變得束手束腳起來了。

    「八爺……」猶豫再三,幕僚還是張嘴輕喚了一聲。

    胤禩回過神,對上幕僚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由地收斂一下臉上的怒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他又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八阿哥,「這事先生怎麼看?」

    「若九爺還幫著八爺,一切都好說,可若九爺不認八爺這一頭,那咱們就得適時收手,先行放棄這一塊。」幕僚想了想,結合他們現在的情況分析道。

    說來,還是他們的底子太薄了,若非如此,也不必像現在這般再三退讓。

    胤禩食指輕敲著桌面,心裡卻跟打翻了調味瓶一般,分不清是個什麼滋味。有那麼一瞬間,他自己都開始懊惱當初的自己為何不能再對九弟多抱以一絲信任,若是沒有那件事,現在的他也不會這般頭疼。

    「這事爺會想辦法再找老九和老十談談的,只是這件的差事,不能讓四哥他們辦得太順才是。」在不確定老九的意圖之前,這個功勞他誰也不能給。

    「奴才這就去吩咐。」那幕僚聞言,連連點頭,八爺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這次的差事看似繁瑣勞累,可真要辦好了,不說早就冒頭四貝勒,就是一向被人詬病與民爭利的九阿哥怕是也要就此入皇上的眼了。

    當然,若是九阿哥還站在八阿哥這邊的話,他也就不擔心這些了,可惜九阿哥和十阿哥這次似乎是鐵了心,即便郭絡羅氏和鈕鈷祿氏不回頭,他們也不打算再追隨八阿哥了,這才是最大問題。

    「記得別讓人傷了九弟。」胤禩低聲囑咐。

    「奴才明白。」幕僚見狀,後退兩步,轉身出了書房。

    待幕僚出了書房,胤禩這才抬手將身旁的茶盞掃到地上,周身更是籠罩著一絲戾氣,想來對於胤禟的背棄,他打從心裡還是不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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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27:21 |只看該作者
第040章:伊爾根覺羅氏

    胤禟一走,整個九阿哥府看似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實際上內裡暗湧不斷,就好似之前被胤禟阻止的陰謀詭計,現在全部都放開了。

    婉兮的清漪院還好,院子裡都是她的人,再加上東西都是由王安親自派人送來的,即便有人做手腳,東西也十分有限。在前院,胤禟就是天,能被他信任,基本上都不可能被這種蠅頭小利所收買,畢竟胤禟的怒氣並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婉兮無意去探查董鄂氏的反應,也不想知道這後院裡有多少人對她伸過手,她只知道她不對孩子下手。當然,這種事董鄂氏相不相信她就管不著了,畢竟那種人,看誰都跟她一樣——一肚子的陰謀詭計。

    這天,用過早膳,婉兮在院子裡轉了轉,過去看望弘旻寶寶時,她才一進門,弘旻寶寶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不由地亮了亮,小胖手朝著她的方向伸了伸,嘴裡咿咿呀呀地叫著,從這就不難看出弘旻寶寶對婉兮這個額娘的依賴和感情。

    婉兮看著在奶嬤嬤懷裡也不老實,小身子直往前撲的弘旻寶寶,快走兩步,一把將養得白嫩嫩的小傢伙抱進了懷裡,綿軟悅耳的聲音裡滿是歡喜,「額娘的弘旻寶寶真乖。」

    弘旻寶寶的小胖臉被婉兮重重地親了兩下,也不生氣,相反地咧著無齒小嘴笑得歡快,想來是早已習慣了婉兮這種表達親近和喜愛的方式了。

    婉兮抱著弘旻寶寶從他的屋子裡出來,一路上弘旻寶寶乖巧地趴在她懷裡,惹得婉兮心憐不已,環在他背後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動作又輕又柔。

    等進到內室,婉兮坐在炕上,手裡拿著帕子幫弘旻擦拭嘴邊亮晶晶的口水,一旁的高嬤嬤端著泡好的茶和點心進來,「側福晉,主子爺才走幾天,福晉就這般迫不及待地將她額娘董鄂夫人接進府,到底是何用意?」

    婉兮抱著弘旻寶寶,手裡拿著一個顏色豔麗的布老虎,逗著弘旻寶寶玩,看著他高興的樣子,一臉漫不經心地道:「董鄂夫人入府,一來是為了安福晉的心,二來嘛,肯定是想盯著我們這些福晉眼裡的狐媚子,免得害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唄!」

    「只是如此麼?」很顯然,高嬤嬤不相信鬧出這麼大動靜的董鄂夫人沒有別的用意。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若是有機會,想必董鄂夫人和咱們福晉的心思一樣,恨不能除了這後院所有對福晉有威脅的人。」婉兮一聲嗤笑,很顯然對於董鄂氏母女她都稍有瞭解。

    前世,她被董鄂氏作踐,這董鄂夫人可沒少在背後出謀劃策,瞧那作派,在府裡定然也不怎麼得丈夫的寵,否則,好端端地怎麼盡教女兒一些旁門左道。

    說穿了,這後宮或者後宅的女子都一樣,表面看著光鮮亮麗,內裡的苦處卻無人能知,心寬的還好,這心窄的就像董鄂氏母女這般,自己過的不痛快,就想著讓所有人都陪著她們一起不痛快。

    「側福晉,如此,咱們是不是要事先防範一番。」高嬤嬤一臉擔憂地道。

    婉兮握著弘旻寶寶胖乎乎的小手,見他對自己笑,不由地往後靠了靠,倚在身後的靠枕上,然後將他抱到自己的肚子上放好,目光卻看向一旁的高嬤嬤道:「嬤嬤,若爺的安排都無用,董鄂氏母女也不忌憚於母妃的話,那我這清漪院就是守得再嚴,也擋不住她們這害人之心。」

    「話雖如此,老奴卻不能拿側福晉和小阿哥的安危來冒險。」高嬤嬤一臉固執地堅持己見。

    婉兮見弘旻開始眨巴眼睛,就知道他這是犯睏了,手掌輕拍他的背,婉兮放輕了聲音道:「嬤嬤,福晉即將臨盆,是男是女還未可知,董鄂夫人即便有心,現在也不會把心思放在咱們身上,畢竟這後院,盼著福晉出事的人可不少。」

    「側福晉的意思是後院的其他人……」高嬤嬤一驚,很顯然忽略她們現在的情況。

    相較處處是破綻的董鄂氏,婉兮把清漪院圍得跟鐵桶一樣不說,外面還有胤禟安排的人盯著府裡的動靜,再不濟這清漪院裡還有宜妃娘娘親賜的嬤嬤,這重重關卡,真有人想動手,也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反觀董鄂氏,即便是福晉之尊又如何,背後有董鄂一族支撐又怎樣,誰能保證他們找來的接生嬤嬤和奶娘等人,就一個都沒有問題。

    不能。

    連皇上都不一定能保證的事情,誰敢輕易說沒有問題。

    「嬤嬤不要太小看這後院裡的女人,不提劉佳氏等人,就單說這兆佳氏,豈是輕易能甘休的。」壓低聲音,婉兮冷笑一聲,語帶譏誚地道。

    說到兆佳氏,婉兮心裡明白,她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比如兆佳氏的境遇。雖說兆佳氏本人夠有心機手段也夠毒辣,可憑著她的家世,想在宮裡安插人手,還是在阿哥所膳房這樣的地方,說她身後沒人,誰能相信。

    只是尋思了這麼久,婉兮還是不能確定兆佳氏身後的人是誰?

    瞧著,誰都有可能,細細分析又覺得誰都沒有可能。如此看來,不確實地抓出這幕後的真凶,結果怕是難以預料。

    「側福晉說得有理,是老奴著相了。」高嬤嬤細細尋思一番,如何還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這可不是嬤嬤的錯,真要怪,也得怪這後院的人不肯老實。」冷笑一聲,婉兮想只要胤禟沒有親手滅絕她們的希望,她們就永遠不會消停。

    正院裡,神情焦躁不安的董鄂氏一見額娘伊爾根覺羅氏,這眼裡的淚水就不自覺地掉下淚來,雙手更是看著伊爾根覺羅氏的衣袖,做出一副小女兒般的嬌態,那裡還有平日裡在妾室面前的跋扈霸道。

    伊爾根覺羅氏見著董鄂氏挺著個大肚子還哭得不能自抑,少不得一陣關懷勸撫,就怕她傷了身子。

    「莫哭了,額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還是要顧及自己的身子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伊爾根覺羅掏出錦帕,細細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董鄂氏自打胤禟走後,就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裡,輕易不出門。她性子衝動又自負,但越是臨近生產,她這心裡就越是焦躁不安,特別是近幾天,尹嬤嬤她們一再發現膳食和用品中的問題,她這情緒就更不好了。

    若說往日的董鄂氏無所畏懼的話,那麼現在的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那些人圈套和詭計。

    「額娘……」董鄂氏一張嘴,眼淚便再次洶湧而出。

    「你這孩子,快別哭了。如今,九阿哥不在府中,你這福晉就是最大的,只要你不願意,這後院的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可你呢,都是雙身子的人了,居然還一直犯糊塗,寵愛再重要還能比你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而且此一時彼一時,有了孩子,你還怕九阿哥不重視你。」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伊爾根覺羅氏語氣裡雖然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到底還是捨不得她傷心,「你啊,都是讓我給寵壞了。」

    董鄂府裡唯一的嫡女,在府裡一應庶子庶女中,身份自然貴重,再加上伊爾根覺羅氏一生只得了董鄂氏這一個女兒,自然是凡事哄著依著,就怕她有一絲不痛快,那裡還捨得管教。

    等到注意她的性子衝動,行事只任個人喜惡時,已經是她嫁給九阿哥不久就惹得九阿哥厭惡冷落她時的事了。當時,伊爾根覺羅氏到是有心教導,無奈董鄂氏總是陽奉陰違,即便吃虧也不長記性,這讓伊爾根覺羅氏心裡也是滿滿的無力感。

    「額娘,這也不能全怪女兒啊,爺一直寵著完顏氏那個賤人,我若不整點動靜出來,誰還記得我這個嫡福晉。」董鄂氏心裡是真委屈,說話間,這淚水不由地又落了下來。

    伊爾根覺羅氏看著哭哭啼啼,毫無正室風範的董鄂氏,心底的無奈越發深了。要風光沒錯,可要風光也得分出一個輕重緩急來。

    「好了,不管之前你是為了什麼,現在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順利生下孩子。」伊爾根覺羅氏望著她圓圓的肚子,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老人們常說,肚子圓生女兒,肚子尖生男孩,她女兒這肚子……不會的,不會的,她女兒一定會如願生下小阿哥的。

    伊爾根覺羅氏心裡一陣念叨,嘴上卻不敢露任何口風,「接生嬤嬤和奶娘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些你都不用擔心,至於後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你放心,只要有額娘在,她們傷不了你。」

    不管如何,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確保孩子能順利生下來。

    董鄂氏聽了她的話,抬手拿著帕子擦掉臉上的淚水,用力地點點頭道:「額娘,那這段時間一切就拜託您了。」

    雖說有尹嬤嬤和佟姑姑在,她應該放心生產才是,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不安心。這不,實在沒辦法,她這才將自家額娘給請了過來。

    董鄂氏這人雖然不算聰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她還是很敏感的,一如現在,她雖然不知道尹嬤嬤和佟姑姑已然分成了兩派,內鬥嚴重,但是她對於躲避危險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十分靈敏的。

    「放心吧!有額娘在,一切都會好的。」伊爾根覺羅氏長歎一口氣,手掌輕輕地摩挲著董鄂氏的脊背,眼裡滿是擔憂,面上卻不露分毫,三言兩語的,很快就將董鄂氏給安撫住了。

    等到將董鄂氏哄睡後,伊爾根覺羅氏從內室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來尹嬤嬤和佟姑姑,瞭解府裡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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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52:05 |只看該作者
第041章:血崩

    尹嬤嬤和佟姑姑私下裡早就撕破了臉,暗地裡更是鬥得跟烏雞眼似的,互不相讓。可在伊爾根覺羅氏面前,兩人還是有致一同地形成了合作關係,沒敢讓伊爾根覺羅氏看出分毫來。

    董鄂氏性子衝動,手段雖然狠辣,奈何腦子並不靈光,兩人只要稍加運作,便可瞞天過海。而伊爾根覺羅氏不一樣,能成為董鄂氏的當家主母,手段心計不高,如何能在不受寵的情況下穩坐正室之位,手攬掌家之權。

    別看八旗入關之後,聖上重視漢學,正室和側室之間有了明顯的區別。事實上在入關之前,福晉和側福晉一個樣,都是妻,雖然有高低之分,但相差不了多少;入關之後,學了漢人,福晉的權利這才大了些,可真論起來,這滿人的正室可沒有漢人的正室權利大。

    正因為如此,董鄂氏才會竭力防著婉兮,生怕自己被她打壓下去。伊爾根覺羅氏這般詳盡地瞭解,也是為了更好地行事。

    「哦,照你們這麼說,這個完顏氏到是個好的。」整個後院只有她未盡伸手,此舉到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尹嬤嬤和佟姑姑對看一眼,一臉的苦笑,從這方面來講,這完顏側福晉還真是好的,可怪就怪在她太受寵了,只要有她在,主子爺眼裡就容不下第二個人。

    「既然她未伸手,那便先不招惹,至於那些伸手的,先給本夫人狠狠地敲打,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她們怕是忘了這個後宅真正的女主人姓什麼了!」伊爾根覺羅氏雙手握拳,一臉冷厲地道。

    尹嬤嬤和佟姑姑望著伊爾根覺羅氏眼中那灼灼寒光,心中凜然,知道夫人這是要大肆打壓那些不知分寸的妾室了。

    伊爾根覺羅氏說罷,瞧著還跪在地上的尹嬤嬤兩人,上前兩步,親自扶起她們,道:「本夫人知道這些日子都辛苦了,不過福晉生產在即,還得讓你們多用心。」

    尹嬤嬤和佟姑姑見伊爾根覺羅氏親自扶起她們,都有些受寵苦驚,再聽她的話,都不由地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道:「這都是奴婢們份內的事,那裡值得夫人如此誇讚。」

    「如此便好。」伊爾根覺羅氏瞧著兩人誠惶誠恐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滿意。

    尹嬤嬤和佟姑姑的忠心,伊爾根覺羅氏是不懷疑,畢竟她們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不怕她們不聽話。但是,該給她們的體面她還是要給的,畢竟兩人都是女兒的左膀右臂,只有軟硬兼施才能讓她們更加用心為女兒辦事。

    九阿哥府因著董鄂夫人的到來引起的種種動盪都未能影響到清漪院的婉兮,一來有王安他們擋著,二來伊爾根覺羅氏也沒想在此時就同婉兮對上,所以婉兮的小日子還是過得美滋滋的。

    夏末的天氣大多都以晴天為主,只是近幾天晚上皆有小雨,如此這白日的陽光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灼熱,照射在人身上,清涼中帶著一絲溫暖,讓人覺得舒適異常。

    婉兮一臉慵懶地窩在軟榻裡,雙眼微闔,顯然還在睡夢中,不過一雙手臂卻牢牢地抱著懷裡的弘旻寶寶。

    睡醒了的弘旻寶寶睜開黑亮的雙眼,盯著睡夢中的婉兮,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跟自己玩。

    「咿呀……」嫩嫩的嗓音悠然響起卻不能叫醒婉兮,這下弘旻寶寶不幹了,小身子左扭扭,右挪挪的,白胖的小手更是扯著她的衣裳,方法多樣,淘氣十足。

    婉兮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旗裝,烏黑亮澤的長髮梳成一個小把子頭,上面簡單地別了朵宮花,清清淡淡的,此時秀眸惺忪,目光看向懷裡像個小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的弘旻寶寶,紅唇微揚,不施粉黛的俏臉上浮現出絲絲粉紅,端是清麗奪目,嬌美異常。

    「額娘的寶寶是怎麼了,餓了嗎?」伸手將弘旻寶寶的身子往上攏了攏,婉兮笑著拍拍弘旻的小屁股,起身帶著他去了內室。

    把尿、換尿布、餵奶,樣樣事情婉兮都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說只要情況允許,弘旻寶寶的事情都是她親自來做的,包括他身上穿的衣物。

    吃飽喝足的弘旻寶寶偎在婉兮懷裡,精神十足,這要不是婉兮精神好,就她一個人還真難以應付越來越活潑的弘旻寶寶。

    「側福晉,剛才奴婢得到消息,福晉發動了。」高嬤嬤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匆匆行過一禮後忙說道。

    「哦。」婉兮將手中的玩具放下,手掌輕撫弘旻的背,一臉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

    「側福晉,此時後院的其他人都已經趕過去了,側福晉要不要也過去看看。」高嬤嬤候在一旁,輕聲問。

    婉兮抱著弘旻倚在靠墊上,語氣淡漠地道:「後院的人都知道本側福晉有孩子要照顧,此番過去,也不過就是給那些人碎嘴的機會罷了。」

    高嬤嬤表情微凝,語帶擔憂地道:「可若是出了什麼事,只怕那些人又要往側福晉身上潑髒水了。」

    「潑髒水?」婉兮冷哼一聲,一臉不以為然地道:「若髒水這麼好潑,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了。」

    董鄂氏若是難產死了,或者一屍兩命,那也是她的報應。

    「雖說如此,可該防的咱們也得防啊!」高嬤嬤苦口婆心地道。

    眼瞧著高嬤嬤眼裡的擔憂,婉兮長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嬤嬤都這樣說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嗻。」

    婉兮將弘旻寶寶交給一旁的奶嬤嬤,囑咐幾句,稍作梳洗,便帶著聽竹和聽雨以及會武的聽書聽荷一起舉步往正院走去。

    今天的婉兮不算高調,打扮上有別於往日裡的豔麗和耀眼,反而顯得清新淡雅,婉約柔美,放眼過去,到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剛到正院門外,就能隱約地聽到董鄂氏的尖叫聲,腳步微頓,隨後婉兮揚揚唇,舉步又往裡走去。

    正院裡,抬眼望去,就能看到丫鬟們井然有序地行動著,由此不難看出董鄂夫人的心計手段。

    站在產房前的妾侍們瞧見姍姍來遲的婉兮,曲身行禮後,臉上都不由地浮現出一種興味的表情來。府裡除了離府的胤禟和正在生產的福晉董鄂氏,就屬婉兮這個側福晉最大,按理福晉生產,爺又不在,就應由她這個側福晉坐陣。可現在這個本應在產房前坐陣的人卻是最後一個到,這到底是是太不把福晉當回事,還是篤定福晉一定會沒事?

    婉兮當然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即便是知道,她也不會告訴說實話的,畢竟她從頭到尾都希望董鄂氏不要渡過難關啊!

    可惜董鄂氏難得聰明了一回,知道後院的這些女人不會對她客氣,乾脆就將董鄂夫人給接進了府。

    「曲嬤嬤,福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不理會後院眾侍妾打量的目光,婉兮直接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曲嬤嬤。

    前面就提過,在遷府之時,胤禟就在後院安排了四大嬤嬤協助董鄂氏一起管理後院,除開管理下人的劉嬤嬤,管膳房和雜務的吳嬤嬤和管庫房的李嬤嬤,最後這一位就是專管妻妾生產、承寵等事務的曲嬤嬤了。

    董鄂氏生產,即便沒有董鄂夫人在場,曲嬤嬤也會用心幫忙的。只可惜董鄂氏太過高傲和自負,以至於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根本看不到胤禟這個夫主為她所做的努力和安排。

    「回側福晉的話,東西都準備好了,董鄂夫人也在裡面陪產。」曲嬤嬤垂著眼瞼,一臉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福晉生產的事就全權交由嬤嬤全權負責,結果出來後記得讓人去清漪院通報一聲。」婉兮面色平靜,就連嘴角的笑意都恰到好處,很顯然是不準備在這裡多做停留。

    「老奴遵命。」曲嬤嬤眼裡閃過一絲訝意,似沒有想到婉兮會直接將此事交給她。

    站在角落裡的兆佳氏看著帶著丫鬟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的婉兮,嘴角勾了勾,如水的眼眸裡不由劃過一抹譏諷和快意。

    後院的女人,包括福晉在內,誰沒吃過完顏氏的虧,如今瞧著完顏氏張揚舞爪的外表下竟是這般的膽小怕事,她怎麼能不覺得高興。

    只是……

    罷了,不管如何,今日能發現完顏氏的弱點,今天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

    產房裡,董鄂氏的生產過程並不順利,因著懷孕期間便頻頻動胎氣,之後雖然一直都很注意保養,可惜運動甚少,此番生產,即便無人下手,底子不如婉兮的董鄂氏就得吃上一番苦頭。

    伊爾根覺羅氏看著扭聲大叫的董鄂氏,不由地握著她的手道:「別怕,別怕,有額娘在。」

    「額娘,真的好痛,我不生了,不生了……」董鄂氏面色慘白,整個人好似水裡撈出來一般,狼狽異常。

    「胡說什麼!女人誰不是這麼過來的。聽話,跟著嬤嬤的話去做,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來的。」伊爾根覺羅氏此番都不由地開始慶倖胤禟此時不在,否則真讓他聽到這些話,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

    這世道,比起子嗣,女子的命又有多少人重視,而且若無子嗣,女子又拿何立足。

    「可是……」

    「好好,聽嬤嬤的,先聽嬤嬤的。」

    「……」

    從中午一直折騰到半夜,董鄂氏終於掙扎地生下一個身體羸弱的女嬰來,等了將近一天的眾侍妾聽到這個消息,齊齊鬆了口氣。臨走時,兆佳氏回頭,雙眼意味不明地看了產房一眼。

    產房裡,伊爾根覺羅氏抱著像小貓一樣連哭聲都微不可聞的外孫女,臉上笑著道賞,心裡卻無比的失望,好在御醫說只要好好調養,這孩子也是能養大成人的。

    正想著,產房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呼,伊爾根覺羅氏皺起眉頭看了尹嬤嬤一眼,尹嬤嬤進去之後不久又一臉驚慌地跑了出來,「夫人,不好了,福晉……福晉她血崩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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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52:19 |只看該作者
第042章:亂局

    婉兮臨睡前聽聞董鄂氏生了一個身體羸弱的女兒,嘴角笑意不由地深了許多。

    果然,並非所有人的命運都是能被改變的,董鄂氏似乎註定只有生女兒的命,就是不知道這次之後,她是否還能打破命運的魔咒,再次懷有身孕,生下爺的嫡子。

    嫡子呵!

    重生至今,她就一直等著,看著,努力改變著,現在看來,老天爺還是站在她這邊的,至少她心想事成了,而董鄂氏沒有。

    一夜好夢。

    翌日,婉兮用過早膳,正準備去看弘旻寶寶的時候,就見高嬤嬤一臉急色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婉兮看著一向沉穩的高嬤嬤居然一臉著急的模樣,不禁開始有些好奇她接下來要說得事了,「嬤嬤,何事如此驚慌?」

    「側福晉,福晉血崩了!」高嬤嬤面色凝重地道。

    她會如此焦急,並非擔憂董鄂氏的安危,而是擔心有人會乘機將髒水潑到自家主子身上。

    「哦?府裡的人都知道了嗎?」婉兮語氣淡淡地問道。

    「這……」高嬤嬤猶豫片刻,才道:「這到沒有,董鄂夫人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消息,老奴會知道這個消息,還是聽琴特地去打聽來的。」

    婉兮一臉了然地點點頭,她就說嘛,董鄂夫人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讓這種消息洩露出去。

    只是董鄂氏會血崩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

    若是人為,到底是誰,竟然有能力突破董鄂家的層層篩選混入其中?

    兆佳氏?抑或是她背後的那一位?

    「嬤嬤,此事先不要洩露出去,派人盯著兆佳氏的動靜,看看她是否有跟別人私下聯絡?」

    「側福晉,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

    對上高嬤嬤一臉驚愕的表情,婉兮一臉冷笑地道:「嬤嬤不會以為兆佳氏真的那麼好對付吧!」

    高嬤嬤面色微訕,她到是忘了這個兆佳姑娘的手段可不遜於後院的任何一人,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婉兮也沒想就這事讓高嬤嬤下不了臺,她只是在提醒高嬤嬤,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兆佳氏和她身後的人那個人。

    「嬤嬤不必如此,現如今只要有董鄂夫人在,這府裡一時半會的還亂不了。」婉兮眼裡閃過一絲惋惜,若董鄂氏這次死了,指不定她心中的怨氣一下子能消一半。

    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說得就是董鄂氏這種人。

    「好了,我該去看弘旻了,再遲他可是要生氣了。」

    高嬤嬤看著婉兮嘴邊噙著的一絲冷笑,便知她心中已有成算,只是那位手段驚人的兆佳姑娘,的確不能放鬆。

    相較於婉兮的平靜和高嬤嬤的警惕,正院裡的伊爾根覺羅氏則陰著一張臉,恨不得將那未知的敵人給當場找出來撕碎。

    尹嬤嬤和佟姑姑站在一邊,噤若寒蟬,面色微微有些不安,甚至還帶著一絲不甚明顯的灰敗之色。

    「此事誰也不許走漏風聲,否則即刻杖斃。」伊爾根覺羅氏眸色冰寒,語帶戾氣地道。

    「奴才遵命。」尹嬤嬤和佟姑姑一臉小心翼翼地應聲。

    這件事雖然不傷及她們,可是女子受孕困難總是有礙寵愛和地位的,何況董鄂氏這個福晉並不受寵,原本她們還盼著董鄂氏能一舉生下嫡子,直接翻身做主。誰知忙活這麼久,除了一個身子羸弱的嫡長女,其他的都猶如天邊的浮雲,遙望而不可及。

    伊爾根覺羅氏望了一眼產房的方向,眼裡閃過一絲厲色,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她的女兒,她若是不回報一番,到是顯得他們董鄂家太好欺負了。

    可惜,這裡到底不是董鄂府,不然憑著她的手段,對方就是藏在地下,她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給挖出來。不過即便有所限制,可好歹她女兒是福晉,董鄂一族樹大根深,勢力眾多,一旦鎖定一件事往下查,不說瞬間真相大白,可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一個小小的侍妾,屢次出手且屢次得手,這後面……」伊爾根覺羅氏坐在上首,面色凝重,雙目陰鬱,似山雨欲來之勢。

    前朝後院,總有牽連,伊爾根覺羅氏身為董鄂一族的當家主母,怎麼可能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宮裡的那一位非得對她女兒出手,又或者說是想對九阿哥出手。

    尹嬤嬤聞言,面色一驚,心裡便不自覺地琢磨開了。當初婉兮孕中被算計之事她就注意到了兆佳氏的不同,一個剛入府的侍妾,手段、人脈,甚至是消息比福晉還來得多和快,這樣的人怎能不讓人忌憚。

    只是後來主子爺動手擼了兆佳氏手上的勢力,她一心以為她在宮裡經營的人脈已經主子爺給毀了。遷府之後,沒有寵愛,沒有家世和銀子,肯定無法興風作浪,這才放鬆了警惕。誰知這兆佳氏看著沒什麼過人之處,背後卻有宮中的貴人為其撐腰。

    難怪……

    難怪一個小小的侍妾,會有如此顯赫的人脈。

    「夫人,老奴有事要稟。」尹嬤嬤突然出聲道。

    「何事?」伊爾根覺羅氏面無表情地看了尹嬤嬤一眼,似在等她開口。

    尹嬤嬤抬頭偷偷打量伊爾根覺羅氏一眼,見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眼中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不由地有些猶豫,「之前在宮裡,完顏側福晉有孕時,兆佳氏就出過手,而且她一個剛進門的侍妾,手段心機暫且不提,就說她手頭上的釘子,多得有些不正常,當時老奴就曾提過這個問題,只是後來主子爺親自動手撥了她佈下的釘子……」

    「怎麼不早說!」伊爾根覺羅氏一臉惱怒地看了一眼尹嬤嬤,轉頭又瞄了一眼佟姑姑,見她跪下,才道:「罷了,這件事到底還是我太小看人了,以為身為側福晉的完顏氏不動手,就萬事大吉了,現在看來,真正厲害的往往都是那些不起眼的。」

    伊爾根覺羅氏心中暗恨尹嬤嬤她們糊塗,若是早點知道有這事,不說能沿著她們所說的線索查到兆佳氏背後的人,最起碼這次不會讓她得手。

    「夫人恕罪……」伊爾根覺羅氏一抬手,尹嬤嬤便自覺地閉上了嘴。

    「你們確實有罪,不過看在你們還算盡心的份上,本夫人就給你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若再出意外,你們應該曉得本夫人的手段的。」伊爾根覺羅氏眯著眼,斂去唇邊的冷笑,一臉冰冷地道。

    「夫人放心,奴婢定當盡心盡力。」尹嬤嬤和佟姑姑對看一眼,額頭滿是冷汗不說,就連背後也濕了一層。

    產房內,當董鄂氏從睡夢中悠悠醒來時,下身傳來的痛楚讓她不自覺地到抽一口涼氣,一旁守著的胭脂聽到動靜,立馬走了過來,「福晉,您醒了。」

    「給我到杯水。」董鄂氏張嘴的同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

    胭脂不敢怠慢,立馬到了杯溫水,小心地喂她喝。

    「什麼時辰了?」董鄂氏這個時候反而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回福晉,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胭脂輕聲回答。

    「對了,我的孩子呢,是男孩嗎?」董鄂氏聞言,沉吟片刻,似突然想到一般,目光直直地望向胭脂,急切地求證。

    說不清為什麼?只是想到孩子,她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胭脂看著突然支起身的董鄂氏,慌忙扶著她,伸手將一個靠墊放在她身後道:「回福晉,是格格。」

    「什麼!」雙目圓瞪,董鄂氏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後情緒激動地叫道:「怎麼會是格格呢,不是阿哥嗎?說,到底是誰換了本福晉的兒子,啊……」

    「福晉,你的身子……」眼見董鄂氏猶如瘋魔了一般的樣子,胭脂嚇得倒退兩步,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就在這個時候,收到消息的伊爾根覺羅氏大步走了進來,對著一旁的胭脂揮揮手,等她出去後,才厲聲道:「鬧夠了沒有!」

    被喝斥的董鄂氏愣愣地望著不遠處的伊爾根覺羅氏,良久才哭了出來,「額娘,怎麼會這樣,難道我註定這一輩子都要被完顏氏壓一頭麼?」

    伊爾根覺羅氏見女兒哭得傷心,心裡也不好受,可命運如此,她又能如何?御醫說了,董鄂氏傷了身子,以後有孕的幾率很小,即便養好了,那也是七八年後的事。如此,她能怎麼樣,還有要求九阿哥府一個小阿哥都沒有嗎?

    當然不能。

    這些年,她也沒生兒子,可她為什麼能穩坐董鄂夫人位置,樣貌、能力又或者娘家的助力的確必不可少,可最主要的不是這些,是她懂得看人眼色,知進退。她不能生,便不能阻止其他人生,只是其他人能生,她這個嫡夫人就沒有錯,只是有一天,那就是她不會允許別人動搖她的地位,僅此而已。

    反觀她女兒,一味的嬌縱,凡事不動腦子,只知爭風吃醋,如此她都要擔心她這個福晉之位還能不能坐得往了。

    「只要你不犯錯,就沒人能壓你一頭。」伊爾根覺羅氏望著滿臉淚水的董鄂氏,一臉語重心長地道。

    「可是……」

    「你聽額娘說,你這次被人算計,到底還是額娘的疏忽,不過額娘不會讓你白白受這委屈,至於完顏氏那邊,以後莫在與她爭風,先把身子養好再說。」伊爾根覺羅氏坐到床沿,握著董鄂氏的手,「孩子已經出生了,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到底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董鄂氏心裡雖然失望,可就像她額娘說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額娘,我明白,只是我的身子……」

    「放心吧!只要好好調養,即便時間長點,可也不是不能生。」幾率小歸小,可並不是沒有。

    「我聽額娘的。」吸了吸鼻子,董鄂氏語帶哽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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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52:31 |只看該作者
第043章:遇刺

    陶然居裡,兆佳氏倚窗而坐,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焦躁的情緒當中。

    董鄂氏產下格格,她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衝動,還是那位說得對,凡事得沉得住氣。

    乍然聽聞董鄂氏血崩的消息,她心中也相當訝意的,這跟之前的安排不同,這迥然不同的結果讓她心有不安的同時又有些期待。

    董鄂氏的愚蠢她看在眼裡,可是她身邊的人卻個個都不好對付,否則她亦不會捨近求遠為那位辦事。現在她是即想董鄂氏死又不想董鄂氏死,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握住了她的心臟,讓她有種即興奮又喘不過氣的感覺。

    好在董鄂氏最終還是活下來了,否則再有繼福晉進府,又或者讓完顏氏順勢當家,她的處境說不定比現在還慘。

    事實上依著兆佳氏的安排,無非就讓董鄂氏吃點苦頭,若是小阿哥的話,再動點手腳,可惜她安排的再好,卻讓別人鑽了空子,直接給換成了活血的藥物,若不是發現的早,董鄂氏這廂怕是真救不回來了。

    「姑娘,麗兒和小方子都被發賣了。」秀錦面色蒼白地進屋,湊到兆佳氏耳邊,輕聲說道。

    「怎麼回事!」兆佳氏擰緊手中的帕子,一臉的詫異看向秀錦。

    接生嬤嬤被處置在兆佳氏的預料之內,可是麗兒和小方子怎麼會被發賣呢,這兩個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買的,府裡不少消息都靠他們幫著傳遞。思及此,兆佳氏神情微怔,心知不妙。

    之前董鄂家的安排被她鑽了空子,那並非她的本事,而是後宮的那位派人安排的,所以即便要查也查不到她頭上來。可現在她怎麼瞧著伊爾根覺羅氏已經盯上她了。

    「奴婢原本是想過去打聽打聽消息的,誰知剛過去就看到麗兒、小方子等人被劉嬤嬤給帶走了,奴婢打聽了一下,聽說這次被發賣的人不少。」秀錦見兆佳氏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張嘴就把打聽來的消息給說了。

    兆佳氏鬆開手中的帕子,貝齒輕咬唇瓣,沉思片刻,「除了麗兒和小方子,還有那些人被賣,有你認識的嗎?」

    秀錦擰眉,努力想想,才道:「認識的到是有,之前請安時有在別的姑娘身後見過的。」

    兆佳氏聞言,便知會有這麼一出,肯定伊爾根覺羅氏的手筆。這次董鄂氏生產,後院的女人可沒少折騰,只是她瞧著怎麼看似大清理,但她怎麼覺得是沖著她來的。

    細細思量,兆佳氏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疏漏的地方,難道是那位的人出了什麼紕漏。

    不,不會的,以那位的謹慎,真定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才是。

    「行了,在爺沒回來之前,咱們的人暫時都別動了,來日方長。」為了避免再一次重蹈覆轍,兆佳氏決定先停手。

    後院裡的動靜不小,伊爾根覺羅氏到是有心幫女兒討個公道,無奈這裡到底不是董鄂府,行事間難免會覺得束手束腳,施展不開。不過董鄂家底蘊深後,關係交錯複雜,即便不能直接沖著那些侍妾出手,尋個理由逼著府裡的管事嬤嬤處置府裡的部分下人還是可以的。

    因著胤禟不在的關係,小格格的洗三宴看似熱鬧卻不隆重,宮裡除了太后和宜妃,其他人也不過就是意思意思,這點上同弘旻相比,真的差了不是零星半點。

    好在伊爾根覺羅氏瞭解自己女兒的性子,並沒讓她知道詳情,其他福晉也難得地沒在這上面拿話刺她,一時間,氣氛到也和諧。

    洗三宴過後,伊爾根覺羅氏再繼續呆在九阿哥府就顯得有些不妥了,不過在離開之前,伊爾根覺羅氏還是向董鄂氏保證,一定會把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畢竟這後宮之中,利益糾葛不斷,勢力錯綜複雜,正依了那句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排除去九阿哥的母妃宜妃娘娘和向來不管事的皇太后,佟貴妃、惠妃等人也好,其他人也罷,誰看著都有可能,可從兆佳氏用過的那些人脈和手段上來看,卻不是一般的低位妃嬪能拿得出手的。

    「到底是誰,佟貴妃、德妃、惠妃還是榮妃……」伊爾根覺羅氏離開九阿哥府時,心裡還一直琢磨著兆佳氏背後的人。

    婉兮收到消息,得知伊爾根覺羅氏離府時,僅僅只是挑了挑眉,她還以為伊爾根覺羅氏不找出真凶就絕不甘休呢,現在看來伊爾根覺羅氏遠比她想像中的來得更沉穩,更有心計。

    也對,當家主母若是離開太久,指不定這當家主母就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不過比起這些,婉兮更關心胤禟的情況。時間一晃,胤禟已離府半月有餘,雖然臨行之前,她硬是拗得他不得不答應給她來信,可時隔半月,她才收到一封信。

    伴隨著信件一起到的還有各式的特產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藝,有給婉兮的首飾,也有給弘旻的玩具。

    這些東西看著簡單,可從工藝上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也對,九爺啥都缺,就是不缺銀子。

    「側福晉,主子爺還囑咐了,讓您在收到信件之後,務必每天寫上一封回信。」王安垂著眼瞼,有些不敢看婉兮的表情。

    婉兮聞言,拿著信件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你確定這是爺的吩咐?」

    「奴才不敢欺瞞側福晉。」王安一臉恭敬地道。

    「聽竹,代本福晉送王安出去。」婉兮臉上平靜,心裡卻暗自腹誹,胤禟這個奸商真是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她讓他來信,他就讓她每天寫信,真是……她突然覺得有些牙癢癢。

    「王管事,這邊請。」聽竹瞧著婉兮撅著嘴的模樣,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在心裡腹誹主子爺了。

    「奴才告退。」王安見狀,行了一禮,跟在聽竹身後出去了。

    等到王安走去,婉兮恨恨地將手中的信扔在炕上,使勁拍了幾下,那模樣好似拍得不是信,而是胤禟。

    也不知道是不是婉兮的怨念太深,遠在千里之外的胤禟毫無預兆地連打兩個噴嚏,惹得他身旁的四阿哥都不由地側目關心。

    「九弟,你沒事吧!」胤禛看著胤禟問。

    「沒事,讓四哥擔心了。」胤禟拱拱手,面上客氣,心裡卻不由想到婉兮收到他口訊之時的表情。

    他的嬌嬌怕是開始磨牙等著他回去了,只是這次的差事並沒他們想得那麼容易。依著皇阿瑪的意思,怕是只想敲打一下沿途的官員,並沒有辦他們的意思,再者就是借著調查之便敲打一下往江南伸手的阿哥們。

    胤禟自己不缺銀子,之前更是大手筆地支持胤禩,而現在沒有他的支持,他想他那位八哥肯定也會因為銀子而往這裡伸手,糾其原因,不外乎要拉攏的人太多了,而銀子又不夠用。

    「四哥,你心裡是怎麼打算的?」在決定處理之前,胤禟還是想徵求一下胤禛的意見。

    胤禛對貪官污吏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他恨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惜他卻不能,先不提胤禟這個一同辦差的弟弟,就說派他們過來的皇阿瑪,又如何肯動這些人。

    眾所周知,皇阿瑪對太子的寵愛尤勝,而插手江南,從中撈銀子,就有不少是太子的人。出發之前,太子可是專程找過胤禛,對此胤禛心中憤怒,可更多的卻是悲哀。

    大清的江山,難道真的要壞在他們愛新覺羅家自己人的手上嗎?

    「皇阿瑪的意思就是讓我們收集證據,至於後續還是看皇阿瑪的意思。」胤禛攥著拳頭,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胤禟看著面色不對的胤禛,不由地長歎一口氣,雖說他和四哥打小不太親近,可相處大半個月,多少還是有些瞭解他的為人的,能讓性子剛硬的他壓下內心的不憤,想必也只有皇阿瑪和太子了。

    雖說他看不慣太子的所作所為,不過人家一人願打一個願挨,他又能怎麼樣。

    「四哥,這些人雖然不能大動,可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的,若真就這麼算了,怕是要養肥他們的膽子了。」胤禟的意思很清楚,大魚不能動,小魚他們不屑動,那麼能挑自然就是那些看著不大不小又有些許份量的魚來殺雞儆猴一番了。

    「也只有這樣了。」胤禛聽了胤禟的話,直覺得以往看不順眼的九弟,其實在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契合。

    只是胤禛和胤禟設想再周全,那些官員也好,他們背後的人也罷,都不可能接受這種安排。

    這不,從一開始,沿途的各式官員看似熱情,實際上卻事事敷衍,涉及差事,多有阻撓,若非胤禛能忍,依著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讓人動手了。

    好在虛與委蛇還是有作用的,表面上胤禛和胤禟沒什麼動作,私下裡卻暗自派心腹收集證據。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路走下來,兩人手裡到是掌握了不少有力證據,雖然沒有明確指出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可真要動手,被拉下來的人可都有著不小的來頭。

    派人將證據送往京城後,兩人也不耽擱,收拾收拾便準備前往下一站,誰知行致半途,竟被一群黑衣人所圍攻。

    「四哥,看來是有人不想咱們活著回去啊!」胤禟眸色冰寒,一臉嗤笑地道。

    「九弟,若是有機會,你便先行突圍。」胤禛責任心重,內心對於感情又極為看重,雖說胤禟同他的關係一般,可到底是他弟弟,他不可能只顧自己。

    「四哥這是什麼話,弟弟再窩囊,也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跑了。」胤禟素來重義氣,對曾經的胤禩如此,對現在維護他的胤禛亦如此。

    對方有備而來,胤禟和胤禛身邊帶得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十來個,雙方人數相差不大,可一交手,便能看出對方的路數——死士。

    相比所謂的土匪、江湖人士和殺手,死士才是最為棘手的存在。

    死士是專門培養的,這樣的人除了主子,什麼都可以不顧,也就是說他們一旦出任務,必定抱著不死不休的念頭。

    眼瞧著傷亡越來越多,胤禛和胤禟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好些傷,一旁的侍衛們不斷地受傷,甚至倒下。可他們從小就受著忠君的思想,一切都以自己的主子為先,即便現在他們命在旦夕,首先考慮的依舊是自己的主子。

    「四爺,九爺,快走,奴才等在這掩護。」

    胤禛和胤禟對看一眼,也知道對方是早有準備,硬拼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胤禛抬手對侍衛們打了個手勢,然後拉著胤禟往一邊的樹林裡沖去,「九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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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52:48 |只看該作者
第044章:安排

    四阿哥和九阿哥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傳來,康熙震怒,朝野動盪。

    宜妃得到消息瞬間,直接就暈過去了。若早知道會有這一劫,她寧可她的胤禟永遠是個不懂事的性子,也不願他受此一劫。

    四貝勒府和九阿哥府接到消息時,四福晉似早有準備一般,行事沉著,些許時間便已將府中諸人給安撫好了;九阿哥府裡,董鄂氏是傷心還是震驚,抑或者六神無主,婉兮是不可能知道了,反正結果是這位當場撂擔子,而她這個側福晉就得老老實實地接下這個擔子。

    畢竟胤禟最為寵愛的是她,府裡不需要坐月子,身強體健,身份最高的還是她。如此,她能怎麼樣,她能讓王安去找董鄂氏嗎?

    不能。

    人家正坐著月子,理由正當,又主動將權力交給她,完全沒有干涉的意思,還有那位福晉能比董鄂氏更大方。

    「可有消息?」婉兮雙手緊握,面上卻不露一絲怯意。

    婉兮心裡很清楚,董鄂氏這個嫡福晉不站出來,她這個側福晉就不能再躲了,否則整個九阿哥府肯定會亂成一團。到時不管胤禟回不回得來,亂成一團的九阿哥府都會讓人低看一眼。

    相比這副擔子後面隨之而來的責任和壓力,她更關心胤禟的安危。

    王安抬頭望了一眼面色平靜的婉兮,再思及在正院時,福晉聽到消息後擺出一副神思不屬、亂了方寸的模樣,他就知道乾等著她回神是不可能的。當時他便想到這位平日裡不曾管事的完顏側福晉,雖然看著不管事,關鍵時刻卻比福晉來得更可靠。

    「回側福晉,尚無消息,不過從現場傷亡的情況來看,四爺和主子爺應該都沒事。」

    「林初九可有跟在爺身邊。」

    「有。」

    婉兮聞言,心下一鬆。她就怕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胤禟目前只要不是一個人,那麼生還的可能性就很高。另外,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有收到她讓人帶過來的藥,雖說只是一時興起,可現在她卻相當慶倖自己顧慮到了這方面。

    「那就好。」婉兮點點頭,目光直直地著王安,「王安,我能相信你嗎?」

    「請側福晉吩咐。」王安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婉兮,好似仙人一般的人物,卻隱隱透著一絲同主子爺相同的氣場——犀利而又強大。

    「你現在立刻安排人前往江南,暗地裡搜尋爺和四爺。」

    「側福晉?」王安一臉驚愕,對上婉兮淡漠的雙眼,心裡不由地打個激靈,暗怪自己失了分寸,「奴才遵命。」

    待王安離開之後,婉兮獨自坐在花廳裡發呆,等到回神,她赫地起身,舉步往西廂房走去。等到將弘旻寶寶軟軟的小身子抱在懷裡,她才隱隱有了一絲安心。

    隨後,婉兮又給府裡的四位嬤嬤下了一道命令,閉門謝客,在爺未回府前,嚴禁出入和夾帶訊息,若有違著,嚴懲不貸。

    胤禛和胤禟遭遇刺殺,生死不明,外界議論紛紛,兩府後院卻意外地安靜,這讓一直關注兩府的康熙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揮手間,便有大批的賞賜直接送入兩府。

    宮裡,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原本豐韻的臉頰因著胤禟的關係,迅速瘦了下來,整個人可謂是寢食難安。此時,宜妃正閉目養神,一個小宮女蹲在榻邊,輕輕地為她捶腿。

    齊嬤嬤從外面過來,匆匆行了一禮,便附在她耳邊,小聲地稟報剛得到的消息。

    「什麼!你是說現在胤禟府裡主事的人不是董鄂氏!」猛地睜開雙眼,宜妃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回娘娘的話,掌事之人確實是完顏側福晉,皇上剛賞賜了四福晉、九福晉和完顏側福晉。」齊嬤嬤輕聲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真正要賞的是四福晉和完顏側福晉,董鄂氏這個嫡福晉會受賞,僅僅只是康熙重嫡庶,不願鬧得滿城風雨而為她扯得一塊遮羞布。

    宜妃伸手揮了揮,一旁的小宮女立馬退至一旁,「董鄂氏在幹什麼?她為何沒出來掌事?」

    齊嬤嬤聽出宜妃語氣裡蘊含的怒氣,心裡不由地歎了口氣道:「九福晉正在坐月子,想必是因為不方便,才將此事交由完顏側福晉……」

    「夠了,嬤嬤你不用替老九福晉找藉口,本宮還能不瞭解她的心思,無非就是不想擔這份責任。」宜妃一臉冷笑地望著窗外的綠意,恨聲道:「她這是篤定本宮的兒子回不來呢!」

    「娘娘,九阿哥福大命大,定然會沒事的。」齊嬤嬤瞧著宜妃面上一閃而過的恨意,心知自家主子是徹底記恨上九福晉了。

    若是九阿哥平安歸來還罷,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宜妃娘娘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九福晉的。

    「本宮的胤禟有皇上庇佑,自然會沒事,至於董鄂氏,她既然這麼喜歡輕閒,那就輕閒一輩子吧!」宜妃銀牙暗咬,沉吟片刻後,又讓齊嬤嬤準備了一份禮送往九阿哥府,單獨賜給婉兮。

    康熙要維護皇室的顏面,宜妃卻不需要,而且恩怨分明才是她的特點,善解人意什麼的還是由德妃來扮演吧!

    正院裡,董鄂氏原本聽聞康熙有賞時,一臉地喜色,可聽聞清漪院的賞賜比她這個福晉還重上三分時,臉上的笑意就繃不住了,接著,又聽聞宜妃娘娘單獨賞賜了婉兮,這臉就徹底黑了。

    此次胤禟被人刺殺,董鄂氏剛得到消息時是真的嚇到了,當時她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六神無主之下便下意識地把事情給推了。之前她還想著推了就推了,不說爺是什麼情況,就說皇阿瑪是什麼想法,又有誰知道。到時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皇阿瑪和母妃會怪罪,胤禟回來也會因此而厭惡她。

    誰知這完顏氏詭計多端,明知其中用意,卻不動聲色地搶了機會。現在只瞧皇阿瑪和母妃給她的賞賜,就不難看出兩位重視完顏氏這個側福晉遠勝於她這個嫡福晉。

    「現在怎麼辦?」董鄂氏望著一旁的佟姑姑,紅著眼瞪著她問。

    佟姑姑見董鄂氏一臉怪罪,心裡暗自叫苦,「福晉,雖說皇上給完顏側福晉的賞賜比您重上三分,可到底您才是這個府裡的女主人。現如今福晉正坐月子,身體不好,才讓完顏氏有了機會。現在完顏側福晉做得好那也是福晉您慧眼識珠,大方賢慧給得機會。」

    此時的佟姑姑只能是努力把功勞往董鄂氏身上套,相較之前的得意,現在的她是滿心苦澀。本以為取代了尹嬤嬤成為福晉身邊第一人,便會水漲船高,可眼下看來,這個差事並沒有她想得那般輕鬆。

    「狗奴才,你這是諷刺本福晉嗎?」董鄂氏只要一想到以後眾妯娌會以此來笑話自己,便不由地氣得渾身顫抖。

    「奴才不敢。」佟姑姑聽了這話,雙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董鄂氏抓起身旁的靠墊,狠狠地砸了過去。

    佟姑姑見狀也不敢躲,只能任由靠墊砸在自己臉上,嘴裡還不得不繼續求饒,「福晉息怒,福晉息怒……」

    「息怒,你讓我怎麼息怒,啊!」

    「……」

    一直站在門口的尹嬤嬤聽著門內的動靜,嘴角不由地揚起一絲諷刺的笑來,都以為主子面前的第一人好做,可沒兩把刷子,誰敢攬這個活。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啊,可惜主僕有別,即便她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在她眼裡,她依舊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奴才。

    罷了罷了,任她們去折騰吧,只要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想來憑著董鄂家嫡小姐的身份,這個福晉之位還是能穩坐的吧!

    逕自發火的董鄂氏不知道尹嬤嬤的寒心,也不知道宜妃的失望,此時的她一心只想著如何扳回一成。

    都說後院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願賭服輸什麼的在這裡並不適用。

    清漪院裡,婉兮看著面前的賞賜,嘴角微揚,雖說因著康熙注重嫡庶的關係,對董鄂氏頗有照顧,不過瞧著宜妃娘娘送來的賞賜時,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相比康熙那喜歡表面功夫的性子,宜妃行事更為肆意一些,瞧著直接賞賜她的舉動,不難看出她對董鄂氏的不滿。

    這樣就好,雖然不能要了董鄂氏的命,可她卻可以一點一點地奪去所有她最在乎的東西。

    「嬤嬤,正院那邊應該不怎麼高興吧!」噙著笑,婉兮眼裡閃過一絲譏誚道。

    「是,聽雨剛打回來的消息,說是佟姑姑被罰了,現在人還跪在院子裡。」高嬤嬤抿著唇,眼裡卻透著一絲慶倖。

    做奴才的都不容易,命如草芥,只盼著一片赤膽忠心能換來一世安穩。以往佟姑姑也好,尹嬤嬤也罷,都是福晉身邊的紅人,為了福晉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可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說是兔死狐悲,還不如說她在慶倖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

    「看來皇上和母妃的賞賜給福晉不小的刺激,就是不知道福晉這身子,可經得住。」婉兮斂去嘴角的一絲譏誚,轉頭看向高嬤嬤,「嬤嬤,王安那邊可有爺的消息了。」

    「側福晉放寬心,主子爺會沒事的。」言下之意便是沒有消息。

    婉兮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窗外,卻難以將那姹紫嫣紅的美景納入眼底。時間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怎麼能沒有消息呢,攥緊手中的帕子,婉兮良久才道:「嬤嬤,讓王安親自走一趟,要他在當地找些獵戶,帶著獵狗一起去搜去尋,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爺。」

    「側福晉……」高嬤嬤看著婉兮紅著的眼眶,心裡也是一陣唏噓,誰能想到好端端的會天降橫禍。

    「嬤嬤,爺不能有事,我還沒聽他說喜歡我呢!」猶如小孩子一般,看似爭強好勝,實際卻是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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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53:00 |只看該作者
第045章:脫險

    相較京城裡的紛紛擾擾,遠在江南的胤禟等人就顯得境遇淒慘,狼狽異常了。

    當時,胤禛和胤禟只帶著少數幾個人突圍進了樹林之中,就當時的情況而言,他們的確是脫離了危險。可這深山老林的,他們身上又或多或少地帶著傷,要說安然無恙,誰又能保證他們能順利走出這片山林。

    在山林之中穿梭,一路被敵人圍追堵截,情況兇險,好在發現及時,未有人員傷亡。可從這些看來,回去的路是肯定不能走了,要走也只能往前走,再不就只能等著救他們的人趕來。

    「主子爺,奴才先幫你包紮一下手臂吧!」林初九望著胤禟胳膊上包紮好又滲出血的傷處,不由地出聲道。

    這個時候,林初九萬分感謝送來這些藥的婉兮,更慶倖自己當時順手將這個包袱背在身上,否則,他們這一行人,怕是等不到救援就已經倒下一大半了。

    「不必,爺身上這些都是小傷,用不著這些藥,還是把藥留給傷重的弟兄用吧!」胤禟雖為皇子,不過因著生意的關係,很多時候都比其他皇子放得開,而且喜好交友,再加上重情誼講義氣的性子,對身邊的人還是相當照顧的。

    「可……」林初九想說點什麼,一觸及胤禟眼裡警告,再看那些傷重的侍衛均是一臉感激的模樣,只得把到嘴的話都咽了去,「是,奴才明白。」

    胤禛坐在一旁,此時的他毫無清貴冷俊可言,衣裳破爛,身上又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模樣比之胤禟,更顯狼狽。

    介於胤禛這一路的維護,胤禟不說瞬間掏心掏肺,卻也是真心感激這個兄長的,「四哥,先讓大家原地休整一下,該上藥的上藥,該休息的休息。」

    胤禛掃了一眼身邊的人,見他們個個面有疲色,也不禁點點頭道:「派兩個人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

    「嗻。」侍衛們都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了,而且主子照顧他們的傷勢,投桃抱李,他們自然也更加用心了。

    胤禟看著林初九包袱裡的各式藥物,心裡不由地想著遠在京城的婉兮,他讓她每天寫上一封回信,她到好,不只寫信,還次次都搭點東西,而這些藥則是他們準備前往下個目的地之前收到的最後一份東西。

    當初他還笑她多此一舉,如今瞧著卻成了救命的稻草。

    「九弟,不必擔心,很快,咱們就能回去了。」胤禛見胤禟眉頭緊皺的模樣,不由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撫道。

    「四哥,你放心吧!弟弟沒事。」胤禟不好說他心裡記掛著遠在京城的婉兮和兒子,所以只是揚唇笑了笑,並沒細說。

    「恩。」胤禛也不勉強,這些日子東竄西逃的,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誰還顧得上風花雪月。

    胤禟靠著樹幹,心裡琢磨著他們的人還有多久才能尋到這裡。他和四哥遇刺,皇阿瑪肯定會派人過來,只是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才能到,又或者派人刺殺他們的人會不會允許這些人來救他們。

    敢派死士行刺他們的人,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個,而這些人既然出手,必然是不希望他們活著回去的,所以,與其期待皇阿瑪的救援,他還不如期待他的嬌嬌能與他心靈相通。

    「四爺,九爺,有人過來了,咱們還是先掩蔽起來吧!」

    放風的侍衛傳回消息,原地休整的人立馬全部站了起來。眼瞧著胤禛一個眼色,眾人忙收拾一下現場,然後快速找個適合的位置隱藏自己的身形,以免一不小心露出馬腳,再惹來禍端。

    等到他們剛藏好,樹林裡立馬出現一行黑衣人,從打扮上看就是一直追殺他們的人,人數大概在三十人左右,而且瞧著個個都是好手,正面碰撞,他們怕不是對手。

    一行人見對方停住腳步,都不由地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老三,你說這林子就這麼大一點,卻有四五波人在裡面竄,真遇上,倒楣的還不知道是誰吧!」一身材略胖的黑衣人一臉擔憂地出聲道。

    「二哥,即便如此,咱們又能怎麼樣,主子說了,任務成,咱們活,任務敗,咱們死。」被稱之後為老三的人深歎一口氣道。

    「你說得對,這事啊容不得咱們說不啊!」長歎一聲,被稱二哥的人也一臉的無奈。

    那被稱之為老三的人沉吟片刻,環視四周,再看看地上的痕跡道:「二哥,這地上的腳印還很新,想來之前有人在這裡停留過,時間不久,咱們追。」

    一行人在周遭轉了轉,一聽這老三的話,立馬起身,尋著侍衛們製造出來的蹤跡追了上去。

    眼瞧著這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胤禛等人看得也是心驚肉跳,等了好一會兒,便見這群人打轉殺了個回馬槍,都不由地露出一絲冷笑。

    「老三,沒人啊!」二哥很是失望地道。

    「看來的確是跑了,咱們快追。」

    這一次,這群人沒再回來,胤禛他們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立馬換了個方向,迅速撤離,只是這一次他們的動作就顯得更小心了,沒再像之前那般留下任何痕跡。

    又是四五天過去了,先不提四貝勒府是何反應,就說九阿哥府裡,婉兮前後派出兩隊人馬,前面是誰帶隊她不知道,後面則由王安親自帶隊,再加上婉兮提供的法子,王安還真就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了胤禟等人。

    王安見到自家主子,心裡也相當地激動,「奴才王安,給四爺請安,給主子爺請安。」

    「起來!」胤禟見到熟悉的人,神情不免有些激動。

    這些日子,為了保住性命,他們一行人別說吃喝了,連個安生覺都沒睡過,個個精神萎靡不振,若非王安速度夠快,他們這一行人,怕是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胤禛眼神黯淡,雖說府裡書房與內宅是分開的,可是他出了事,他的福晉卻不肯越線想法救他,這局面不得不說讓他頗為心寒。

    事實上四福晉本人看重名聲猶勝於四阿哥本人,若非如此,眾多福晉之中,除開太子妃,怎麼可能就只有她一人冒頭。

    此次胤禛和胤禟遇險,權衡利弊,她做得也僅僅只是安撫好後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康熙派得那些人身上。這也難怪,胤禛對她從來都只有敬沒有愛。

    「四哥,此地不宜久留,雖有王安所帶得護衛,可真跟那些人碰上也不是好事。」胤禟這段時日吃了不少苦頭,心性上較之從前的肆意顯得內斂不少。

    「恩。」胤禛回過神,立馬應聲。

    一行人稍作休整,便依著王安提供的路線迅速撤離,可能是王安他們來之前就曾跟樹林中的刺客們有過爭鬥,此番從原路返回,反而沒有再遇上,一路上順利的過分。

    離開山林之後,胤禛一行人直接去了當地的府衙,知府得知胤禛他們的身份,那裡敢有半點怠慢,一面好好招待,一面往上送消息。即便這人不是他所救,可招待好了,那也是在皇子阿哥面前露了臉。

    官員之間,派系林立不假,可要說刺殺皇子,暗地裡如何先不提,明面上敢出手的跟謀反無疑,所以只要胤禛他們進了府衙,這上上下下都得保證這兩位爺的安全。

    京城裡,康熙收到胤禛他們平安的消息時,也不由地鬆了口氣。

    這次的事,康熙原是想借著兩個兒子的手敲打一下其他兒子和不安份的官員,以此告誡他們,誰才是天下的至尊,卻不想竟有人直接對胤禛他們下毒手,這一點康熙震怒,但更多的卻是失望。

    身為皇帝,康熙手中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底牌,可正是這些底牌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都是他的兒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暗地裡卻鬥個你死我活的,作為父親,康熙心痛非常,卻又不得不幫著掃尾。

    李德全候在一旁,垂首斂目,一聲不吭,不要說這事涉及皇子,就是一般的事情,他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一個奴才對著主子的事指手畫腳,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李德全,傳朕旨意,務必要讓人將老四和老九安然無羔地送回來。」

    「嗻。」

    翊坤宮裡,宜妃得了康熙派人送來的消息,簡直就是喜極而泣,她的老九果然沒事。

    齊嬤嬤瞧著宜妃淚水漣漣的模樣,一邊拿帕子幫她拭淚一邊笑著勸道:「娘娘這般虔誠,菩薩怎麼捨得讓您失望呢!」

    「對對對,我得再給菩薩上柱香去。」宜妃擰著帕子正要轉身,又似想到什麼一般,看向齊嬤嬤吩咐道:「對了,嬤嬤再派個人去給婉兮傳個信,也好讓她們跟著一起高興高興。」

    「嗻。」齊嬤嬤看著宜妃的背影,心裡又是一番計較。

    若說之前這九福晉只是讓宜妃娘娘失望的話,那麼現在是徹底被劃分在不受娘娘歡迎的名單之內的,而一旦進了這個名單,想再受到娘娘眷顧,怕是千難萬難了。現在想想,齊嬤嬤不由慶倖自己當初賣了婉兮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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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0 00:10:42 |只看該作者
第046章:成算

    「側福晉,宮裡剛剛傳來消息,四爺和九爺都已經脫險了,不日即將回京。」高嬤嬤一臉喜氣洋洋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嬤嬤,此話當真,消息來源可確定?」婉兮拽著手中的錦帕,一臉的欣喜若狂地望著她,再三確認。

    高嬤嬤看著原本久久不曾展露笑顏的婉兮此時也是一臉喜悅的模樣,不由快人快語地道:「回側福晉的話,消息是宜妃娘娘剛讓人送來的,絕對可靠。」

    「恩。消息若是母妃送來的,那爺肯定是沒事了。」婉兮笑著點點頭,隨後想到後院的那些女人,不由地收斂一下臉上的笑容,道:「嬤嬤等一下也把消息通知其他人吧,想必這段時間她們心裡也頗為煎熬。」

    「嗻。」高嬤嬤心中不願,卻也知道自家主子現掌著管家大權,在這種事上不能出錯,否則落下話柄就得不償失了。

    自打董鄂氏以坐月子為由將管家權交給婉兮後,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負責,不管是故意找茬的,還是真有事發生的,婉兮都得再三斟酌之後再行處理。

    好在,再過一段時間,胤禟他們就該回來了,到時各歸各位,她也能多一點時間陪弘旻寶寶。

    高嬤嬤離開後,不一會兒,胤禟脫險,不日將回京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院。後院眾多妾室一掃往日的愁苦,不自覺地掛上了一絲笑容。

    這段時間,婉兮嚴禁府內人員出入,不管是打著什麼名頭出去的,只要發現不對,必定嚴懲。一時間後院裡人心惶惶,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府裡的氣氛也變得著實壓抑。現在胤禟這個男主人要回來了,一時間,府裡天也藍了,樹也綠了,眾人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變得多起來了。

    董鄂氏聽到胤禟要回京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高興,第二反應則是心虛。

    胤禟出事,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她這個嫡福晉都應當一肩挑起府裡的重擔,而非在最關鍵的時候把所有的責任推給身為側福晉的婉兮。即便她想欺人,可當時的情況並非一句坐月子便能掩蓋的。

    府裡的各項事物,不過就是動動嘴的事,要說力不從心,能理解,畢竟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可要說她無法處理這事,還真沒幾個人會信。

    世家貴女,從小就學習如何管家,能成為當家主母,沒幾把刷子怎麼能行。

    事已至此,佟姑姑使不上力,董鄂氏便又想到尹嬤嬤,只是這個時候的尹嬤嬤雖然不再對董鄂氏抱以任何的希望,卻不得不為她盡心謀劃。

    尹嬤嬤的確心寒,但再心寒她也必須助董鄂氏坐穩這個福晉之位,否則董鄂氏落馬,董鄂一族必定會遷怒於她,到時不要說她,就連她的家人、族人都會因此而不得善終。

    「嬤嬤,爺就要回來了,之前的事情,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董鄂氏面露擔憂地看著她問。

    「福晉,事已至此,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至於主子爺那邊,即便怪罪,那也只是一時的事,畢竟主子爺再生氣也得顧念一下大格格,好歹是嫡長女,但凡占了第一個,那必定都是不一樣的。」垂著眼瞼,尹嬤嬤逐步為她分析。

    事實上相較于佟姑姑的急進,尹嬤嬤的沉穩更適合輔佐董鄂氏。

    董鄂氏聞言,面色勉強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可以嗎?」

    「有些事是急不來的,需徐徐圖之。」尹嬤嬤慢慢說道。

    這次的事情由不得她說話,董鄂氏便已經自行做了決定,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完顏側福晉已然出頭,再加上大阿哥的關係,不管是皇上娘娘還是主子爺,這心怕肯定是偏向她的。

    對於無力改變的事情,與其浪費精力不討好,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能扭轉一點算一點。

    身為當家主母,在男主人出事之際推卸責任,原本就不稱職,現在想要挽回,這一時半會的肯定不行。不過福晉血崩之事到是可以利用利用,卻不能過多地利用,畢竟福晉身子受損一事,宣揚出去,真正吃虧的還是她們。

    「嬤嬤既然有此成算,那一切便拜託嬤嬤了。」董鄂氏此時也是病急亂投醫,根本沒有多想,直接就應了尹嬤嬤。

    一旁的佟姑姑見狀,面色瞬間僵化,臉色灰敗,雖然瞬間恢復,可對於董鄂氏的涼薄卻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要說佟姑姑可悲,也確實可悲,想方設法,用盡心思成為主子身邊的第一人,卻一點都不得意,反而為此吃盡苦頭。俗話說得好,奴才為主子力事,凡事沒功勞也有苦勞,可董鄂氏卻完全不念舊情,如此她反而有些明白尹嬤嬤當時為何會突然選擇急流勇退了。

    也罷,既然不能離開,也不能改變,那便像從前那般,事事同尹嬤嬤商量著辦,反正只要福晉還是福晉,她這姑姑的位置也還是姑姑的位置。

    對比背景深厚的董鄂氏而言,毫無背景,只憑心計和背後那位支持的兆佳氏的日子就難過多了。若說之前她只是感覺自己被伊爾根覺羅氏給盯上的話,那麼現在她基本已經確定自己被她給盯上了。

    她娘家名聲不顯,又是分枝,家世算起來也就一般。之前她入宮選秀成為女官,不管是家裡還是族裡,會支持她也不過是盼著她能入貴人眼,後來好不容易進了九阿哥府,族裡也的確給了她不少的支持,可惜她不得寵愛,之後又連連受挫,這才使得族裡將目光轉向他處,而她亦為了出頭投靠了宮裡的那位。

    現在她父兄原本不大的官職一下子被擼了個乾淨,兄長更是被人打斷了腿,再加上府裡被她收買或者安插的眼線,一個接著一個被收拾掉,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董鄂家這是準備收拾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是伊爾根覺羅氏既然查出她了,為什麼不直接收拾她,而是用這般隱晦的方式陸續斬去她的手腳和耳目。

    而宮裡的那位,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算計她的人就是那位,又或者說那位早就打定主意要捨棄她了。

    想到這裡,兆佳氏突然覺得好冷,可又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困境。

    兆佳氏的情況沒多少人注意,近來,府裡便隱隱傳出董鄂氏產後血崩需要靜心調養的消息,聽著到像那麼回事,面上還有御醫親證,可私下裡,誰聽了這個消息不是冷冷一笑便拋之腦後。

    血崩?

    管它是真還是假,只是這個消息傳出的時間選的有點耐人尋味,就容不得別人不多想了。

    婉兮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回過身又繼續陪自家弘旻寶寶玩去了。

    江南府衙後堂。

    胤禛和胤禟在逃離山林後,並沒有急著帶人回京,相反地兩人安靜地留在府衙後堂養起了傷。

    人家阿哥不走,知府自然也不敢不留。

    府裡除了撿最好的一切侍候兩位阿哥,知府心裡也不是沒打小九九,可惜胤禛和胤禟的心思都放在那些刺殺他們的死士身上,所以不管他選出來的美人有多美,此刻也入不了這兩位阿哥的眼。

    「四哥,你說這些人什麼時候會再動手?」胤禟接過林初九遞來的熱茶,輕呷一口,吞咽的瞬間,不由地皺了皺眉。

    林初九見狀,默默地低下了頭。這茶葉已是府衙裡最好的茶葉了,只是相比胤禟平日所用還是差了一些。他到是有心想為自家主子爺準備最好的,無奈現在局勢緊張,到也不好將心思都花在吃喝之上。

    再者,四貝勒身為主子爺的兄長亦無出聲,他主動張羅,難免會給人落下一個主子爺嬌橫奢侈的印象。

    「應該是在近幾天之內。」胤禛沉默片刻,指節分明的食指輕敲桌面,聲音裡透著一絲冷硬果決。

    胤禟點了點頭,想來對於胤禛的分析還是十分贊同。之前在山林裡,從兩個黑衣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對方的決心。若此番他們直接動身回京,這一路上怕是會遇上不少埋伏,到時人生地不熟的,說是羊入虎口也不為過。

    為了避免自己再次身陷險境,胤禛也好,胤禟也罷,有致一同地選擇了按兵不動。

    「九弟心裡可有打算?」胤禛沉吟片刻,才又繼續問道。

    胤禟皺了皺眉,道:「若等幾天他們還是不動手的話,那便給他們來招引蛇出洞。」

    府裡的情況胤禟已經聽王安說了,董鄂氏遭算計,董鄂夫人越俎代庖的事他也心知肚明卻不在意,唯一讓他在意並且心疼的是獨自承擔一切並費盡心思幫他穩住局面的婉兮。

    「九弟……」胤禛聞言,眉頭緊皺,顯然有些不贊同他的提議。

    「四哥,咱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這府衙看似安全,可咱們心裡都清楚,那些人真要動手,這裡也未必牢不可破。」胤禟擺擺手,打斷胤禛的話,又道:「現在咱們憑得不過是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畢竟正面對上官府,萬一被安個謀反的罪名,這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幾句話,或者一點懲罰就能了結的。」

    這一點他明白,胤禛明白,遠在京城的其他皇子也明白。

    可就是因為明白,胤禛才更不想胤禟去冒險,「九弟,若是這般,到時還是讓四哥來。」胤禛作為兄長還是稱職的,只是並不會表達,這一點從他同胞弟十四阿哥胤禎的關係上不難看出。

    胤禟望著胤禛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還有些不服,等他觸及胤禛眼裡的堅持時,心裡突然有些澀澀的。

    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好事,一個不好不是重傷就是丟掉小命。按理誰都不願意去才是真,可現在胤禛卻搶著去,這圖什麼?

    胤禟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胤禛圖謀的,至少,現在的胤禛對他完全是無所求的,所以真較起真來,也僅僅只是他把他當成了弟弟在看待。

    弟弟麼?

    思及當年的恩怨,胤禟不由覺得臉上一陣發熱。

    當年的他為什麼會覺得四哥不像一個好兄長呢,現在看來,有的時候板著一張冷臉訓斥你的不一定就是想害你的,而總是笑眯眯地幫你說好話的人也一定就是真心想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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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0 00:10:53 |只看該作者
第047章:溫情

    翊坤宮裡,宜妃正抱著弘旻寶寶和婉兮說話,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話題自然是圍繞胤禟展開的。

    半個月前,她們就收到消息,說胤禟同四貝勒胤禛一起,不日將回京,可這一晃半個月都過去了,還不見兩人人影,這心裡難免會有些著急。

    「他這一日不回京,本宮這心裡就一日不得安寧。」宜妃抱著弘旻軟軟的小身子,滿是焦急的心方才稍稍感覺安穩一點。

    「母妃就放心吧,爺既然傳信回來,就證明已經無事了,現在還未回來,指不定是皇上交代的差事還未辦妥。現在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說不定這差事一辦妥,爺便已經起程在回來的路上了。」婉兮安慰宜妃時,這話是一句比一句說得動聽,但是她心裡卻比任何人都盼著胤禟回來。

    之前因著行刺的事,胤禟吩咐的『每日一信』早就被她拋到腦後去了,可十天前,她又收到胤禟的來信,原本以為是報平安的,誰知隨著信件而來的還有胤禟要求的『每日一信』。

    對於胤禟的這個要求,婉兮心裡鬱悶的要死,可該寫的信一封都不落,該寄的東西也一樣都不少。

    「以前啊,本宮就盼著他能得皇上重用,可現在本宮只盼著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宜妃一臉溫柔地看著懷裡逕自玩耍的弘旻,面帶回憶地感慨道:「想當年,本宮的胤禟也就這麼小小一團,現在想想,時間過得真快。」

    「時間雖然過得快,可母妃依舊光彩照人。」婉兮笑著拍了宜妃一計馬屁。

    「你呀,就會哄本宮開心。」是女人就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宜妃也不例外。

    一旁的齊嬤嬤看著開懷大笑的宜妃,心裡多少還是念著婉兮的好,畢竟只有主子高興了,她們做奴才的才能高興。

    婉兮對於哄宜妃高興全無壓力,一來宜妃是她婆婆,二來宜妃對她也不錯,至於三嘛,只要是能給董鄂氏以及後院女人添堵的,她做起事來一向都是不遺餘力的。

    董鄂氏的無能消耗的不只是宜妃對她的容忍,還有康熙的重視。雖說僅憑這點事還不足矣將董鄂氏從福晉的位置上拉下來,但是此消彼長,終有一天,當董鄂氏只能守得她福晉的名號過日子時,婉兮一定會去親眼去看看她狼狽的樣子。

    那樣囂張的董鄂氏,張嘴閉嘴就隨意定別人生死的董鄂氏,若真到了那樣一天,是會選擇死得痛快,還是選擇苟延殘喘地繼續這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真的很期待。

    弘旻寶寶如今快七個月了,嘴裡時常能蹦出一兩個字,雖不清晰,卻也能辯認出是在叫娘。婉兮有教他喊阿瑪,弘旻寶寶到也配合,只是年紀太小,吐詞雖然不清不楚,可僅僅只是一個『馬』,也能讓婉兮高興半天。

    宜妃有婉兮和弘旻寶寶陪著,到也不至於胡思亂想,相反地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歡快的笑聲更是驅散了翊坤宮裡的清冷和寂寥。

    宜妃雖然受寵,可這三宮六院的,康熙即便顧著四妃的體面時常過來,但到底年紀漸長的宜妃不若那些新進的嬪妃來得吸引康熙的目光,即便康熙過來,大多也只是坐坐,留宿的次數真是一次比一次少。

    好在宜妃從未想過康熙只她一人,再加上她滿腹的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到也不覺得難過。唯獨胤禟被刺這件事,著實是嚇壞了宜妃,若無五福晉和婉兮她們的陪伴和安撫,宜妃怕是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復元氣。

    待陪著宜妃用過午膳,為了不打擾宜妃休息,婉兮這才帶著弘旻寶寶從宮裡出來,卻不想這個時候胤禟剛好同胤禛一起進了宮,等到胤禟走進翊坤宮的時候,婉兮剛走沒一會兒,兩人錯過也就一個前後腳的時間。

    聽聞胤禟回來,宜妃也顧不得午歇,直接起身,連頭髮都沒重新打理便出來了,瞧著完好無損的胤禟,剛強如宜妃也不禁紅了眼眶。

    不說宜妃見了胤禟是何等的高興,就是平日裡肆意妄為的胤禟在見宜妃這般失態的模樣後,也頗為心酸,想著不由地跪下誠心誠意地給宜妃磕頭請罪。

    宜妃怎麼捨得,胤禟才跪下她就想扶起來,若非胤禟堅持,她怕是跪都不肯讓他跪下。

    「你能回來,母妃也就安心了。」宜妃拿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心裡卻不禁想起婉兮先前說的話來,一時間宜妃心裡思緒萬千,直覺得這個媳婦是個有福的,旺夫旺子。

    「母妃,這次多虧了四哥,要不是四哥,兒子這回怕是九死一生,難以脫險。」胤禟心裡還是記得胤禛的好,再加上德妃那人盡皆知的尿性,他到底還是張嘴提了一句。

    「四阿哥?」宜妃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既是如此,日後你便多親近幾分便是。」

    對於胤禛,宜妃還真沒什麼感覺,可是對於德妃,宜妃打心眼裡瞧不上她,即便兩人地位相當,可在宜妃的心裡,德妃永遠只是個地位低賤的包衣奴才,不配同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要說這宮裡,地位低下的不是沒有,相反地多不勝數,甚至結局更不相同,可要找出一個能比德妃爬得更高的,還真沒有。

    宜妃和德妃的不和由來以久,細究起來,誰也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可有一點,宜妃自認為比德妃強,那就是她的兩個兒子不說親密無間,卻也懂得相互扶持,而德妃的兩個兒子,不說私下裡,就是明面上……哼,已經成年的大兒子不知道籠絡,反而挑著小兒子跟大兒子對著幹……

    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當年拿兒子換前程,今日前程已定,反而開始嫌棄起兒子的存在來了,難不成沒有這四阿哥,別人就不知道她是個包衣出身了。

    愚不可及。

    「母妃,四哥那邊,你也幫著說說好話,德妃娘娘那邊……反正您知道的。」德妃的偏心誰人不知,也就是康熙裝聾作啞不肯面對事實罷了。

    「行了行了,母妃知道。你這一路趕回來也累了,沒事早點回去休息,等養好了精神,再和婉兮帶著弘旻一起進宮來看母妃。」宜妃笑了笑,也不爭辯,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太較真。

    胤禟心裡的確惦記婉兮和兒子,從翊坤宮出來,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府,卻不想他都回府了,先他一步出宮的婉兮竟然還沒有回來。

    出了宮的婉兮也不知道胤禟恰好這個時候回來了,抱著兒子坐在馬車裡的她一路胡思亂想,甚至還想著今天這封信要寫些什麼。

    近來,董鄂氏在宜妃面前備受冷遇,幾次三番的,她這嬌小姐脾氣一上來,便直接稱病,龜縮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再出來了。唯一讓婉兮慶倖的是董鄂氏出了月子也沒忘記把管家之權給收回去。

    都說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董鄂氏看重這點權力,婉兮卻覺得麻煩,而且她這清漪院又不靠著董鄂氏手裡的那點東西過活,沒必要吃力不討好地因著這點權力,惹來其他人的覬覦。

    中途路過聚寶樓時,婉兮特地讓車夫停了一會兒,讓聽竹去買了些醬牛肉和肘子。醬牛肉和肘子是聚寶樓的招牌,胤禟尤其喜歡,婉兮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突然之間就想買上一點帶回去。

    耽擱了一些時間,回到府裡,婉兮抱著睡著的弘旻寶寶進屋,聽竹會意地打了簾子,垂著眼瞼的婉兮抬步進屋,清麗絕倫的小臉因著一路抱著弘旻的關係帶著絲絲紅暈,抬眼望去,端是嬌美秀麗,惹人心憐。

    婉兮注意到胤禟的目光時,雙眼清亮,面上毫不掩飾地帶著一絲驚喜地喚道:「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今日早起就進了宮,一點消息都不曾收到,自然也不知道胤禟今日會回來。

    胤禟坐在炕上,眼見婉兮抱著兒子進來,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此時見她一臉歡快地朝著他走來,眼中滿是喜悅和依戀,這讓他心念一動,不自覺地便起身迎了上去。

    「剛到。」胤禟看著睡得香甜的兒子,再看一臉依戀的婉兮,心裡漲漲的,覺得十分滿足。

    婉兮將弘旻交給一旁的聽竹,雙眼微微泛紅,目光卻一直盯著胤禟看,好似怎麼也看不夠一般。

    胤禟見她這般,不由地伸手將她攬到懷裡,柔聲安撫道:「好了,沒事了,你看爺這不好好地回來了嗎?」

    「爺就會貧嘴。」婉兮伸手輕捶他結實的胸膛,雙手卻不自覺地抱緊了他。

    「好,都是爺的錯。」胤禟一臉溫柔地點點她的俏鼻,一臉的寵溺。

    感覺到他真實的體溫,婉兮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回原位。這些日子,別看她表面鎮定,其實心裡比誰都急。

    她一個妾憑什麼能把後院的女人都給比下去,憑得不過是胤禟的寵愛,若他真的沒了,婉兮的日子不說太難過,可也不會太好過。畢竟沒有胤禟,董鄂氏才是府裡最大的,再加上她身後的董鄂一族,到時真耍些手段,婉兮的下場只怕會比前世更慘。

    現在胤禟有驚無險地回來了,那她完顏婉兮自然也要拿出寵妾的派頭來,否則這後院裡的女人們怕是要忘了誰才是九阿哥府裡最得寵的人。

    「爺回京,可去給皇上和母妃請過安。」婉兮拉著他的大掌,嬌聲問。

    「都去過了。」胤禟瞧著婉兮嬌聲嬌氣的模樣,心頭一熱,俯身便吻上她的唇。

    「爺……唔……」婉兮被胤禟的舉動嚇了一跳,可隨後而來的狂風暴雨讓她再也無法分神,整個人就如暴風雨中隨風飄蕩的小船,一舉一動都隨著他而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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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0 00:11:04 |只看該作者
第048章:吃虧

    翌日清晨,胤禟從睡夢中醒來,低頭瞧著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婉兮,目光絞在她身上,看著她雪白的肌膚上全是他留下的印記,青青紫紫的,卻異常順眼。

    從離京到現在,一路上給他和四哥送美人的多得是,可他卻一個都沒收。不是沒有姿容絕色的,也不是顧忌什麼,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她傷心。

    他的嬌嬌瞧著嬌嬌柔柔的樣子,柔若無依,惹人心憐,可生起氣來,那是連他也敢咬的。

    「爺,你醒了。」婉兮從睡夢中醒來,抬頭看向胤禟時,見他已經醒了,不由地輕聲道。

    胤禟放在她纖腰上的手微微緊了緊,聞著她身上獨有馨香,不由地伸手握著她的手置於唇邊,親啄一下,才笑道:「陪爺說說話。」

    府裡的事情,一開始有暗衛稟報,之後有王安細說,胤禟不說事無巨細,可該知道的都知道,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婉兮的重視裡又了幾分心疼。

    自然,胤禟越是看重婉兮的付出,那麼就越是厭惡董鄂氏等人的算計。

    婉兮不知胤禟心思,雙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輕聲問:「那爺想說什麼?」

    胤禟握著她的手,微微捏了兩下,笑道:「說說爺不在府裡,你都做了什麼?想不想爺?」

    胤禟不是那種喜歡跟人黏糊的人,卻獨獨喜歡與婉兮親近。

    婉兮被他纏得躲不過,不由地側過頭來,吐氣如蘭地道:「爺不是都知道嗎,還要妾身說什麼!」想到『每日一信』,婉兮至今還有怨念。

    胤禟視線由上往下,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婉兮那垂下來的長睫,又深又密不說,還微微上翹。下鄂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胤禟語帶笑意地道:「爺就想聽你親口說。」

    婉兮微微一愣,雙頰不由地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沉吟片刻後,才道:「從爺出門的那天開始,妾身就一直念著、想著、等著、盼著,希望爺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胤禟聞言,眼神變得越發地幽深了,點頭的瞬間,鼻翼微微顫動,雙臂不自覺地收得更緊,「恩。」

    婉兮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以及眼裡毫不掩飾的情意,不由地有些心慌。

    她害怕這種日漸加深的情感,她以為自己要的只是不涉及感情的寵愛,可是當胤禟對她越來越好時,她心喜的同時也會害怕自己陷得越來越深。

    垂下眼瞼,婉兮掙扎地想要離開他的懷抱,想要逃離這種讓人沉淪的溫情,胤禟見她如此慌亂的模樣,不由地收緊雙臂道:「爺的嬌嬌,這是想幹什麼?逃跑嗎?」

    「我……不,妾身是覺得時辰也不早了,該起身了。」婉兮小臉通紅,低垂著頭不敢看他,想必也是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十分地突兀,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道:「爺想必也餓了,妾身這就就讓他們準備早膳。」

    說罷,不等胤禟回答,便披著衣裳匆忙越過屏風去喚人了。

    屏風後,婉兮捂著自己微微發燙的小臉,直覺得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這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更讓她不敢面對胤禟。

    甩甩頭,婉兮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才出聲喚聽竹等人進屋侍候。

    待到聽竹等人魚貫而入,婉兮捧著臉進了淨房,等從淨房出來,整個人坐在梳粧檯前,目光盯著面前的玻璃鏡,婉兮想能有這般大手筆的,大概都是些掌握了海運生意的權貴。要知即便是在宮裡,也未必是人人都能用上婉兮面前這麼大的玻璃鏡。

    回過神,婉兮見胤禟換好衣服從內室出來,此時的胤禟身穿一件寶藍色的長袍,外罩一件海龍小鷹膀褂子,腳上穿著一雙黑緞方頭靴。整個人倚在一旁,嘴角微微上翹,隱約能感覺到他愉悅的心情。

    胤禟對上她打量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眼瞧著婉兮的妝梳得差不多了,胤禟抬抬手,示意聽竹等人退下,他本人卻纏了上來,「爺的嬌嬌真是越來越迷人了。」

    婉兮瞧著他這副嘻皮笑臉的模樣,不由地嗔了他一眼,嬌聲道:「那爺有沒有被妾身迷住。」

    婉兮側身靠在他懷裡,他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接過她手中畫眉的黛,細細為她描眉,每個動作細緻而周到,溫柔而甜蜜。

    「爺這眼裡自然只有嬌嬌一人。」胤禟對於康熙的偏心早已明瞭,只是在婉兮面前還是會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一番,帶著些許委屈,又似撒嬌一般,「這次行刺的事,皇阿瑪瞧著重視,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借此敲打一下動手的人,再安撫一下我們這些苦主的心。」

    婉兮見他如此,也顧不得自己的眉到底有沒有畫好,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頭靠在胤禟的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輕聲安撫道:「皇上如何不容妾身置喙,不過明面上不能反抗,那私下裡給點教訓也無傷大雅吧!畢竟沒誰天生就該吃虧。」

    婉兮心眼不大,裝不了太多東西,所以即便重活一世,將前世的敵人踩在腳下,也不肯就此釋懷,相反地變本加厲,為得就是讓那些女人不得安寧。現在,康熙偏心,一味地只想要表面的平和,可她卻不想當這個賢慧的規勸者。

    沒得別人拿刀要胤禟的命,她這個被胤禟護在羽翼下的女人還反過來誇對方沒多砍他兩刀。

    「還是爺的嬌嬌最懂爺的心。」胤禟伸手將她抱得更緊,聽著懷中的佳人為自己抱屈,這心不由地軟成一團。

    兩人感情漸入佳境,婉兮知情識趣,又體貼心疼胤禟,即便沒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卻能讓胤禟心軟,續而不自覺地為她打算。

    「爺,既然已經回府,總得去正院坐坐,畢竟這後院的姐妹都是念著爺的。」婉兮嘴裡說著,小手卻不自覺地繞到胤禟的腰間,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嘶』的一聲,胤禟到抽一口涼氣,低頭的瞬間望見婉兮臉上的醋意,不禁笑開了,「爺的嬌嬌這是吃醋了,別怕,爺對那些滿肚子小心思的女人沒興趣。」

    身為龍子鳳孫,胤禟絕對是驕傲的,他可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卻不允許自己的驕傲被人踐踏。

    董鄂氏也好,兆佳氏等人也罷,她們的所作所為胤禟不知道也罷,即然知道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給她們興風作浪的機會。

    「妾身也是滿肚子的小心思。」婉兮一臉不依地嬌聲抗議。

    「那也是為爺著想的小心思。」胤禟放軟了聲音,唯恐聲音大點,就嚇到了她。

    哪個女人沒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在他能容忍的底線之內,胤禟還是很好說話的,可一旦越過了他劃好的這條線,就別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婉兮靠在胤禟的懷裡,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嘴上卻沒有落井下石,因為她心裡清楚即便她不開口,善於腦補的胤禟也會主動給董鄂氏等人扣上不少罪名的。

    正院裡,董鄂氏坐在上首,目光掃過下方的鶯鶯燕燕,見裡面唯獨缺了婉兮,這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依著規矩,胤禟出門這麼長時間回府,第一晚怎麼也得來她這個福晉的院子留宿,不說規矩,至少該給她這個福晉一些體面。誰知胤禟回府,不只沒有歇在她的正院裡,就連過來坐坐也不曾,這臉打得啪啪作響,她卻不能委屈喊疼。

    「聽說爺昨兒個一回來就去了側福晉的清漪院,原本還想著早點過來請安能見著人,現在看來側福晉應該是伺候的太累了,沒法按時過來給福晉請安了。」兆佳氏看著冷著一張臉的董鄂氏,一臉意味深長地道。

    讓你每天端著福晉的架子噁心人,本以為是個聰明的,現在才知道是個蠢婦,明明有著大好的機會,卻不知把握,反而讓婉兮借機而起,聲勢更盛。滿心怨念之下,對付不了婉兮的兆佳氏,自然只能把怨氣撒在董鄂氏身上了。

    「怎麼會,側福晉可是一向準時守規矩呢!」劉佳氏思及婉兮的盛寵,語氣酸溜溜地道。

    一屋子裡女人聞言,都不由地冒起酸水來,若說婉兮進府之前她們還能喝點湯,那麼婉兮進府之後,她們可是連香味都難得聞見了。

    董鄂氏一大早就被兆佳氏的冷嘲熱諷和劉佳氏的陰陽怪氣得胸悶氣短,完顏婉兮她沒折,這兩個侍妾她還怵嗎?

    「本福晉到是不知道這請安的時間什麼時候開始是由你們決定的?」董鄂氏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兆佳氏和劉佳氏惹得她不快,她自然也不會讓兩人好過。

    「你……」兆佳氏咬牙,捧著茶盞的手指因著用力微微有些泛白,怒目直視董鄂氏,恨不得撲上去將她撕碎。

    若說董鄂氏是擔心胤禟的責怪的話,那麼兆佳氏就是心疼自己的勢力竟被董鄂夫人伊爾根覺羅氏一點一點地消來了。

    宮裡那位不出手,她又毫無反擊之力,縱使心疼非常,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人被處置。現下好不容易抓到一點機會,她若是不刺上兩句,都對不起她大清早地過來請安。

    「兆佳氏,不要以為本福晉不跟你計較就是在放縱你的無理。」

    兆佳氏正想反駁,就見胤禟攜同婉兮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時間不僅是她,就連一臉怒容的董鄂氏也不禁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來。

    胤禟掃了一眼屋子裡的女人們,目光最終落在董鄂氏身上,瞧著她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面色微冷,並不回應。

    董鄂氏見狀,心知胤禟會這樣必然對她有所失望,她心中也很是懊惱悔恨,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樣。

    她從來自視甚高,並不認為自己輸人一等,府裡大小事物只要在她管轄的範圍內,她事事都要插上一手。卻不想此番遇了大事,便直接慌了手腳,以至於失了爺的心。瑪嬤、額娘她們雖然沒有再過來,可從她們送來的信函中不難看出她們的失望和責怪。

    她知道此次是她自己短視,不顧大局,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若非爺完好無損地歸來,否則依著母妃的脾氣,別說這福晉之位,怕是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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