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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 -【失心劫(算計姻緣系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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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0: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安祖緹 - 失心劫(算計姻緣系列之一)

「大恩不用言謝,只要以身相許。」
這話說起來多麼輕鬆,後果卻是嚇死人哪!
他也不過是看見這位姑娘遭歹人包圍、以一擋三
路見不平地出手幫她解決了歹人,再把重傷的她帶回家
沒想到她自昏迷中清醒、確定是他救了她一命之後
竟然說要對他以身相許,打定主意要嫁給他!
先別說「娶妻」這事從來就不在他的人生計畫裏
光是兩家人百年來的恩怨,這門親事就不是那麼討喜
偏偏人家姑娘「指控」他把她的貞潔都占了去
他也只好認命,娶了世仇的女兒為妻——
一開始,他真的不對自己的婚姻抱持任何信心
但他的小妻子就像一座寶藏,讓他有挖掘不完的驚喜
當他終於認清自己有多麼幸運,能娶得如此嬌妻
殘酷的意外卻又硬生生將她從他身邊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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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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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1: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唉……」分不清是深長歎息,還是疼痛的呻吟,自一名被病痛折磨得面黃肌瘦的婦人口中傳出。

  「娘?」在一旁打盹的女兒孟雍荔被歎息聲驚醒,急忙起身關切詢問,「您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了。」鳳娘有氣無力的應,「妳去幫我叫妳弟妹過來。」頓了下,「也叫妳爹回來。」

  那老頭子不知道又流連到哪個花街柳巷了!要不是她直覺自己僅剩一息尚存,非得把遺言交代清楚,她一點都不想見那風流死老頭!

  一聽到母親竟然要把家人都集中過來,雍荔心中掠過不好的預感。

  「快去啊……咳……」鳳娘咳了數聲,腥甜味傳入鼻間。

  又咳到吐血了,恐怕她真的時間不多了。

  「好……」

  雍荔連忙叫來丫鬟,吩咐將妹妹們帶過來,再叫了家丁去將不知躺在哪個花魁大腿上的父親,以及應該又躲在賭場內的弟弟雍軾叫回。

  人陸陸續續抵達,眾子女擔憂的望著病重的娘親。

  鳳娘抬起混濁的眼,視線一一掃過子女們,唇邊揚起欣慰的微笑。

  自她嫁入孟家也二十年了,幸虧她的肚皮爭氣,在孟老爺十名妻妾中,只有三房的她生出孩子,且一生就是五個。

  尤其當她生下老三孟雍軾——孟家唯一一個繼承人時,大喜過望的孟老爺不顧大房翠娘、二房雁娘的反對,硬是將孟家綢布莊的命脈——紡織廠,交給了她打理。

  母憑子貴,即便帳務皆由翠娘來管,鳳娘在家裏的地位仍是遠遠超過了翠娘與掌管綢布莊的雁娘。

  孟老爺喜愛女人,可是更愛錢勢,故五個孩子的取名皆充滿了銅臭味——有利、有名、有勢、有權、有錢。

  身為落魄秀才女兒的鳳娘哪能忍受她的孩子取了這麼庸俗的名字!

  可她也聰明的不直接與孟老爺抗議,而是假借了算命之名,將五個孩子的名字改為——雍荔、雍茗、雍軾、雍荃、雍芊。

  名字的諧音與孟老爺取的原名相似,再加上是算命算出來的名字,孟老爺自然從善如流,欣然允許。

  身為獨子的雍軾在家中地位不用擔憂,可她四名女兒在重男輕女的孟老爺心中,卻是毫無分量。

  鳳娘擔心她過世之後,這四名女兒會被其他妻妾隨隨便便就嫁了出去,過著含辛茹苦的生活。

  「妹妹……」一聽到這尖銳的嗓音,就知道是二房雁娘來了。「我聽說妳把子女們都叫來啦,是不是不行啦?」

  雁娘一向尖酸刻薄,說話不留餘地,鳳娘的子女們皆惱恨的暗瞪了雁娘一眼。

  「妹妹,妳怎麼說得這麼直接呢?」大房翠娘虛偽的笑了下,「雖然許大夫說三妹是撐不過這幾天了,可做人還是要留點口德啊!」

  快死吧!快死吧!死了紡織廠就是她們的了!哈哈哈……

  「妳們……」老二雍茗握緊了拳頭,頗有欲上前揍人之勢,身邊的老四雍荃立刻握住她的手,搖了下頭。

  適時,孟老爺回來了。

  「夫人!」他帶著滿身酒味與濃濃胭脂花粉味,一路奔過來鳳娘床邊。

  鳳娘就算病得快要斷氣,也聞得出他身上放浪形骸的味道。

  以袖掩鼻,鳳娘難掩厭惡的說:「老爺,請您離遠一點,您身上的酒味讓妾身十分不舒服。」

  「喔……」病者最大,孟老爺只得往後退了兩步,「這樣可以嗎?」

  「可以。」胸悶的咳了兩聲,鳳娘道:「老爺,妾身明白天命已到,即將離開老爺了,看在妾身為老爺生了五個孩子的份上,在臨死之前,有幾項要求希望老爺能答應。」

  「我答應!我都答應!」孟老爺一個勁兒點頭。

  「首先,妾身死後,紡織廠交給女兒們管理,直到她們出嫁。」

  「不行!」翠娘、雁娘尖聲抗議。

  鳳娘對翠娘、雁娘的抗議置若罔聞,平靜續道:「女兒平日跟在妾身身邊,對紡織廠管理一事知之甚詳,必定能擔此大任。」

  「好,我答應。」孟老爺頷首。

  誰管理對他來說都沒差,只要別破產害他沒錢喝酒玩女人即可。

  「第二,妾身希望女兒們的婚事能由她們自個兒作主。」

  「娘?」女兒們訝異驚呼。

  婚事由女兒家自個兒作主,這可是於禮不合啊!

  「這……」果然,孟老爺皺眉了。

  一見孟老爺猶豫,聰明的鳳娘立刻轉彎,「當然親事主要是由老爺做主,可妾身希望別是蒙嫁,也就是女兒的夫婿必須是她們首肯、心甘情願嫁出去的才行。」可別像她一樣,聽了媒婆的花言巧語,傻傻的上了花轎,誰知竟然嫁了個「狼人」啊!

  「好,我答應!我答應!」

  「謝老爺……」為了讓孟老爺能深切的記住自個兒的承諾,病危的孟三娘顫巍巍起身,跪在床榻上,兩手往前搭。「請老爺務必完成妾身的心願。」

  「一定!全部的人都聽到了!」孟老爺往後一吼,「以後紡織廠歸女兒管,女兒的婚配由她們自個兒作主。」

  「聽到了!」在場的家僕與子女用力頷首,只有翠娘與雁娘氣得臉發青。

  「娘……」淚滿腮的雍荔哭著扶娘親躺下。

  母親臨死之前,還怕她們四姊妹受人欺負,教雍荔心頭更是苦澀。

  「荔兒,妳是大姊,要好好照顧弟妹。」鳳娘輕歎了口氣。「別老是為人著想,忘了要先對自己好,知道嗎?」

  「荔兒知道。」

  「娘……」老二雍茗輕握住母親瘦不見肉的手腕。

  「茗兒,妳個性粗枝大葉的,凡事可要謹慎些,明白嗎?」

  「茗兒明白。」

  鳳娘抬起顫巍巍的手,老三雍軾立刻握住。

  「軾兒,娘明白你在玩啥。」鳳娘瞪了兒子一眼,雍軾乾笑了聲。「也好,別耽誤人家。你是家中獨子,可要好好照顧姊姊妹妹。」

  「軾兒明白。」

  「荃兒。」老手一招,雍荃連忙擠過人牆而來。「妳最聰明可性子也最烈,剛則易斷,曉得嗎?」

  「嗯。」螓首一點,淚珠兒紛然滾落。

  「娘……」年紀最小的雍芊爬上母親的床,膩在母親懷中。

  「芊芊,妳要乖,要聽姊姊們的話,別老愛調皮搗蛋的!」

  「芊芊會乖!」雍芊用力頷首,「那娘也要乖,趕快把病養好,陪芊芊蕩秋千。」

  「芊芊……」鳳娘心疼的撫著小女兒的烏髮,「娘可能沒法答應……咳……咳咳……嘔!」一口鮮血嘔出,染紅了床褥。

  「娘!」大夥頓時亂成了一團。

  「快叫大夫!」雍軾朝家丁大吼。

  「別忙了。」鳳娘喘了口氣,那雙混濁的眼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清明,直勾勾的望著孟老爺,「老爺,請記得答應妾身的承諾。」

  「我記得!我記得!」孟老爺用力點頭。

  「記得就好……」一抹淺笑揚在鳳娘唇角,「記得就好……」

  眸子緩緩閉上,細臂無力垂落床緣。

  「娘……娘!」

  號哭聲震動屋瓦,任憑子女們再怎麼殷切叫喚,鳳娘的眸子仍是永遠的閉上了。

  ※※※

  翠娘的寢房內,兩個女人正氣憤的在咬耳朵。

  「老爺真是老糊塗了,竟然答應三妹的要求!」一心想奪得紡織廠管理權的翠娘氣得吹鬍子瞪眼。

  「這下該怎麼是好?」雁娘急得繞桌打轉。

  這兩個女人平時也是勁敵,可為了同一目的仍可掩藏真正心意,表面化敵為友,共商制敵大事。

  「三妹這一死,那五名子女還要守孝三年,要不是因為這樣,我非想方設法速速把她們統統嫁出去!」

  獨子雍軾嗜賭,典型紈褲子弟,無能敗家子一個,沒啥好怕,況且她早未雨綢繆在繈褓中就將其牽制。

  怕就怕那些常常跟她們唱反調的女兒,真以為有了母親遺言做後盾,就可在孟家作威作福了!

  「老爺都答應讓她們婚姻自個兒作主了,哪能隨便找人嫁啊!」這才是最頭痛的地方啊!

  翠娘雙眸陰沉一閃,「守孝不能嫁,婚姻自個兒作主不能逼,那咱們就想別的法子!」

  「什麼法子?」雁娘好奇的問。

  翠娘手指一勾,雁娘立刻附耳過去。

  聽了翠娘的計謀,雁娘嚇得臉色發白。「當真?」

  「當真!」翠娘堅定頷首。

  狡詐陰險的光芒逐漸浮上雁娘雙瞳。「那要先對付誰?」

  「平常跟在三妹身邊管事的雍荔!」她是頭號大敵!

  ※※※

  辦完母親的喪禮,仍在守孝期間的雍荔著麻衣斬衰,頭綰喪髻,打起精神,收起淚水,前往紡織廠巡視。

  這是母親以她最後的生命交給她們的產業,即便內心因母喪而悲痛得幾乎難以下床,為不負母望,再怎麼哀慟,也得暫時遺忘。

  更何況,喜好漁色的爹爹花錢越來越不知分寸,昂貴的絲綢被拿來討花魁歡心,為了攏絡政府高官,只要一有新樣綢緞,立刻雙手奉上,銀兩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昔日的孟家可是揚州城首富,其富有無人可匹敵,排名第二的也只及零頭,然產業落到孟老爺手上後,財產就如沙山崩盤,現下竟只落了個第三大富的窘境,可孟老爺毫不在意,即便妻子過世的現在,還是笙歌徹夜,毫無悔改之意。

  她若不振作點,這個家遲早會毀在爹爹的手上!

  還有,翠娘與雁娘覬覦孟家命脈已久,只要稍有不慎,她們隨時會找機會奪走紡織廠,她自然沒有時間沉溺母喪。

  還好,她還有親愛的弟妹們與她相扶持。

  雙胞胎妹妹雍茗雖然脾氣壞,卻是她最值得信賴的夥伴;老四雍荃是四姊妹中最聰明的,只要一遇上麻煩事,皆有錦囊妙計可解決;年紀最小的雍芊雖然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可她的燦爛笑靨是她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她無憂無慮的笑,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慰藉。

  姑娘家最終是要嫁的,不管如何,她非得堅守崗位,直到妹妹們許了好人家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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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孟家紡織廠擁有高級紗緞綢絨綾絹等織機各百張,紡織女工千名,繡工百名,廠房腹地深幽,光是來回一趟,就耗去了大半天的時光。

  紡織廠前有一大塊空地,不少女工的孩子在那裏玩樂,一看到巡完廠房的雍荔皆開心的奔過來,拉著她的手吱吱喳喳。

  雍荔微笑應和,喚來丫鬟小敏,拿來糖果餅乾送給小朋友們。

  看到甜食,小朋友的笑容更燦爛了。

  「大姊!」空地旁的木制大屋雕花窗櫺處,露出一張與雍荔面目相似的嬌美臉蛋。

  那是孟家老二雍茗。兩人雖是雙胞胎,可雍茗的臉兒為下頷較尖的瓜子臉,雍荔則是豐潤的鵝蛋臉,仔細一瞧,還是可將兩人辨仔細。

  「姊姊該去忙了。」雍荔笑著摸摸其中一個小朋友的頭,提起裙襬,走進木屋。

  屋內擺設極簡單,正中央擺放大桌一張,平日雍荔就在這看綢樣、算計訂單、抄帳冊、用膳等等;後方置放軟榻,是疲累時歇息用的;屋子的最裏邊有暗門,內藏有孟家紡織帳冊,謹慎心細的鳳娘還會另抄一份放置家中。

  鳳娘過世後,這抄錄備份帳本的工作就分派到雍茗頭上了。

  雍茗這人一向不拘小節,太過細密的工作等於教她蹲在地上數螞蟻一樣,沒一會兒就抄得頭昏眼花。

  在桌前抄備份帳冊的雍茗一看到姊姊進來,立刻擺了張苦瓜臉給她看。「大姊,我可不可以不要做這工作?」

  雍荔一瞧見她臉上、身上都沾了墨水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教妳抄帳冊,還真是難為妳了。」

  雍荔挪過帳冊來,上頭的文字之扭曲,還真教她皺了眉。

  外祖父是個秀才,開設私塾辦學,故四名姊妹皆被鳳娘送去讀書。

  可只要一坐上椅子,體內就好像有萬蟻鑽動的雍茗卻是連三字經都背不完整,一手書法也寫得歪七扭八。雍荔暗歎了口氣,心想這工作以後還是交給老四雍荃來吧!

  雍茗雖不擅文,可活潑好動的她卻是跟著紡織廠的武師學了功夫,閒時常找老三雍軾單挑,完全沒個姑娘家該有的賢淑溫順。

  「大姊,妳找別的工作給我忙吧!譬如說,紡織廠的守衛呀!護送綢緞的隨從啊!這些我都做得來的!」雍茗笑瞇了眼。

  聽聽,這該是一個姑娘家做的工作嗎?

  「我看妳……」

  「嗯?」雍茗張大一雙美眸,等待吩咐。

  「護送我回家吧!」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出來有啥工作是適合她的。

  當大姊的護衛?美眸亮起!

  誰都知道翠娘跟雁娘不安好心眼,尤其紡織廠落在四名女兒手裏後,她們的存在就如芒刺在背,而這其中,主要管事的大姊必被視為心腹大患。

  雍軾曾交代過她要多注意大姊,尤其大姊心太軟,只要一個柔情攻勢就可讓她掏心掏肺,身為雙胞胎妹妹的她當然要挺身保護。

  「好!那從今天起,茗兒就是大姊的護衛了!」雍茗霍地站起,抱拳一揖,還真有那模樣。

  這妹妹喔……雍荔輕笑搖頭。

  「天色暗了,該回家了。」雍荔抬眼望了窗外西斜的夕陽一眼。

  今日巡廠房的時間過久,待回到家恐怕已過晚膳時間了,她急忙吩咐小敏請家丁備馬車。

  既是護衛,雍茗為扮得有模有樣,堅持不坐馬車,換了簡易裝束,一頭油水光滑的烏黑長髮高系成長辮,騎馬跟在後頭。

  妹妹的玩性重,雍荔明白,也不阻止,拉開車簾吩咐馬夫,驅車歸家。

  ※※※

  如雍荔所預料,馬車才離開織廠沒多久,天色就暗了。

  馬夫停下馬車,欲點亮車上燈火時,一旁的靜謐小巷中,突然沖出了三名黑衣人,將馬車團團包圍。

  穿黑衣、縛面,一看便知來者不善,雍茗拉緊韁繩,握住身側的長棍,嚴陣以待。

  「誰是孟雍荔?」帶頭的黑衣人大喊。

  這些黑衣人是沖著大姊來的?雍茗心頭一凜。

  坐在馬車內,不曉得發生何事的雍荔正想探頭出來,馬上的雍茗出聲了。

  「是我!」雍茗怒目瞪視黑衣人。「你們想幹啥?」

  賊人瞇眼仔細打量雍茗清麗的面容,確定跟他們所要狙擊的人擁有相同的特點。

  「要妳的命!」黑衣人怒吼一聲,沖上前來。

  「救……救命啊……」車夫嚇得大喊。

  下一瞬,猩紅鮮血噴出,車夫捂著被利劍劃過的肚子,躺在地上抽搐。

  這些人……是玩真的?雍茗咬牙驅馬,手執長棍擊打黑衣人。

  「茗……茗兒……」馬車內的雍荔眼見雍茗與手執長劍的黑衣人交手,嚇得臉色發白,手腳發軟的她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與小敏一塊兒抱著發抖。

  「大姊,別出來!」怕雍荔跑出馬車,受賊人所傷,雍茗連忙警告。

  對方攜帶兇器,而她僅帶護身長棍,饒她武藝再高強,也敵不過。

  很快的,她身上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傷口,人也逐漸無力。

  這樣下去,她跟大姊都會命喪在此!

  轉念一想,雍茗將手上的長棍拋出,不偏不倚打中馬車前懸系的駿馬。

  馬兒受了驚嚇,拔腿狂奔,黑衣人沒料到她會出此招,來不及阻止,狂奔的馬兒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馬車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緊張的對帶頭的喊。

  「沒關係,我們要殺的是孟雍荔,馬車跑了無所謂。」帶頭的奸笑,「妳手上的武器沒了,人應該也累了吧,看妳還怎麼抵抗!」

  眼色一使,三人一起沖上前去。

  「嘿嘿……」看到三人來勢洶洶,雍茗不驚反笑,「以為我怕嗎?」

  不用擔心大姊受到連累,她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出手了。

  素手往馬臀一伸,拉出馬鞭來,揮手就抽掉帶頭臉上的縛面巾。

  「啊!」帶頭的哀叫一聲,面頰一道長長的血痕。

  「來啊!」雍茗挑釁的勾手,「不怕死的就來啊!」

  「殺了她!」帶頭的大喊!

  另外兩名黑衣人對視點頭,舉劍沖了過去。

  「大街上殺人,目無王法了嗎?」

  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殺人現場,他的個子修長,體型偏瘦,白衣穿在他身上迎風飄揚,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仙人。

  這男人啥時出現的?

  雍茗一愣,其他的黑衣人也同樣一臉莫名。

  「擋者,死!」帶頭者再一次喊話。

  白衣人就擋在兩者中央,黑衣人勢必得先殺了他,才能對付雍茗。

  只見三個人輪流沖上去,白衣人不知使了啥詭譎功夫,手一揮一彈,三名黑衣人即往後飛去,扭動了兩下,臉上泛著青綠,再也沒有聲息。

  雍茗傻愣的看著死掉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就這樣……掛了?

  功夫會不會太好啊?

  正當她驚訝的時候,白衣人轉過身來,黑瞳忽地緊縮,點足輕躍,才剛靠近雍茗的身子,她立刻感覺到背上有什麼穿過了她的身子,疼痛爆裂開來。

  「你……」這個人是來殺她的?

  她還以為他是救命恩人……

  「該死!」白衣人袖子一揮,一枚暗器朝隱身在暗巷中的黑衣人射去,直直插入對方喉中。

  白衣人雙足落了地,中箭的雍茗也跟著落下馬來。

  他雙手相接,柔軟的身子就落在他懷中,胸口箭矢穿過,鮮血染透縞衣。

  這麼輕的身子……黎恪非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在馬背上一人單挑三人的竟是女流之輩。

  這名姿容秀麗的姑娘膽識真是過人!黎恪非心中浮起敬佩之意。

  長指迅速點上雍茗胸口大穴,阻止血液繼續往外漫流。

  雍茗小手用力抓著他的衣袖,吃力的問,「你是誰……為何……為何要殺我……」

  「不是我放的箭。」

  「是誰……誰派你來的……」

  她得問出名字,得知道是誰欲殺大姊,好通風報信,以免大姊遭遇不測……她是大姊的護衛,得保護大姊……

  意識在抽離,可抓著衣袖的臂膀仍不放,就怕她這一放手,這人就要追上大姊,取她的命了。

  「別……別殺大姊……求求你……」這是她昏迷前最後的一句話。

  ※※※

  載著雍荔狂奔的馬車在街上被人所制止,那人正好是綢緞莊的掌櫃,連忙護送大小姐回家。

  回到孟府,驚嚇過度的雍荔蒼白著小臉,坐在椅上的她全身虛軟,一句話也說不出。

  「快去端熱茶來,還有熱水跟毛巾。」雍荃見大姊嚇得魂不附體,必是遇到什麼可怕的事,連忙吩咐丫鬟端來熱茶讓她定定心神。

  「掌櫃,我二姊呢?」雍荃擰著心問。

  二姊跟大姊一起巡視織廠,沒理由大姊遇到狀況,二姊竟未跟隨在身旁。

  「我沒看到二小姐。」掌櫃搖頭,「馬車上只有大小姐而已。」

  「怎麼會……」雍荃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荃兒……」終於能開口說話的雍荔擔憂的喚著妹妹。

  「大姊。」雍荃急問,「發生了什麼事?二姊呢?」

  「快去……」雍荔朝外揮著手,「去離織廠北方二裏處的街上,看茗兒還在不在,我怕……」清淚滾淚腮邊,「我怕她出意外了!」

  天啊!雍荃臉上血色盡失,慌忙派家丁出外搜尋。

  半個時辰後,家丁回來了,向惶急的兩姊妹報告了可怕的事實。

  「那裏躺著三具屍體,其中兩名穿著黑衣,另外一名是馬夫小陳,可是我們沒看到二小姐。」家丁一臉沉重道。

  「附近街上找過了嗎?」雍荃急問。

  「都找過了,可是就是沒看到二小姐的蹤影,只看到二小姐的馬匹。」

  怎麼會……

  雍荔與雍荃兩姊妹震驚不已,腦子一片空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再去找……」雍荔用盡最後力氣大吼,「一定要找到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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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黝玄色大門徐徐開啟,一名老者恭敬立于一旁。

  「少爺,您回來啦!」老者抬頭,眨了下眼,驚異的再眨了下,難以置信眼中所見的,「這位姑娘是……」

  少爺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耶!

  天啊!他是不是該準備去放鞭炮,欣賀黎家即將有喜事臨門了?

  「路人甲。」黎恪非淡道,跨過門檻,走進前院。

  對陌生姑娘充滿興趣的元總管忙跟上。

  「路人甲?」這姑娘姓路啊?

  「去準備剪子、傷藥、清水、布巾、繃帶,再去藥鋪抓幾帖藥回來熬。」黎恪非迅速念了幾樣藥材名。

  「傷藥?」容易被夜色所掩蓋的一片血紅在飄蕩的衣袂上若隱若現,元總管揉了揉老花眼,快一步觀察。「路姑娘受傷了?」他大驚失色。

  「難不成會是我?」黎恪非嘴角微哂一撇。

  「當然不可能。」元總管肯定道。

  少爺十五歲那年就奪得武狀元之名,在王朝待了一年就嫌悶而裝病還鄉休養。

  他不僅擁有一身好功夫,亦是揚州城有名的黎安堂藥鋪之子,要瞞過太醫診治對他而言易如反掌,加上他不似一般學武之人身材壯碩,反而身型修長纖弱得彷佛有痼疾在身,任誰也想不到他的身子其實精壯過人,五臟六腑健康得可活百年。

  「快去備妥我需要的東西!」黎恪非不耐煩了。

  元總管啥都好,就是犯了很多老人家的毛病——雞婆、好奇心重、愛管閒事……

  要不是念在他從小看他長大,敬他是長輩,他絕對會縫了他的嘴。

  「是!」元總管一溜煙跑掉了。

  走進寢居,被放趴在床上的雍茗疼得眉頭緊皺,即使已失去意識,嘴裏仍不斷的喃喃囈語,「別殺我姊……別……」

  「少爺。」丫鬟青青捧著臉盆快步走進來。

  「剪子。」

  黎恪非頭也不回,大掌往後一伸,青青連忙將剪子放置他手上。

  拉起衣領,剪子毫不留情的將衣服剪成兩半,手一拉,露出大片完美無瑕的光滑背脊。

  箭身早被他折斷,僅留手可握的長度。

  已被止血的傷口鮮紅血液微凝,箭身觸目驚心的插在雪白背脊上,看得青青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昏過去。

  「布巾給我。」又是頭也不回的手往後伸出。

  「是……」微顫的小手將雪白布巾放置掌心。

  「轉身!」青青怕見血,他清楚。

  「是!」還捧著水盆的青青立刻轉過身去,重重閉上眼簾。

  布巾放置傷口處,一手壓著,另一手反向抓住箭柄,略一施力,箭簇拔出,鮮血如噴湧而出的泉水,噴染上黎恪非的臉面,也噴上他的白衣。

  「臉盆端過來,還有傷藥跟繃帶。」

  「是!」青青抓准方向,閉著眼,將東西遞過去。

  清洗好傷口,敷上傷藥,直到再也看不見血,黎恪非才叫青青過來一起幫他將雍茗扶起,在腋下胸口處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青青的眼兒忍不住暗暗打量雍茗窈窕的身材,心中讚歎她的骨肉勻稱,肚兜下墳起的線條渾圓飽滿,就連身為女子的她也忍不住臉紅心跳。

  相對於青青的好奇端詳,黎恪非對眼前的美好觀景彷佛無動於心,快速纏好繃帶。

  「少爺,藥熬好了。」元總管在門口叫喚。

  送藥這事須由一家總管親自送過來嗎?黎恪非哭笑不得。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去端過來。」

  青青一走過去,元總管立刻殷切的低聲問,「怎樣?那姑娘怎樣?」

  「她受了很重的傷,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有少爺在,算她命大。

  「她跟少爺是什麼關係?」這是元總管最關心的話題。

  「不知道耶!」他們忙著幫那位姑娘裹傷,哪有時間問,況且,身為一個小小丫鬟的她也不敢問啊!

  「找機會問一下!」元總管挑了下眉。

  「喔……」元總管真奇怪,想知道不會自己問喔?

  青青端著藥湯走進寢居,此時黎恪非已坐在床緣,手扶著昏厥的雍茗,而她的頭就靠在黎恪非的肩上,看上去好親昵。

  難怪元總管會這麼關心。青青恍然大悟。

  少爺都已二十了,卻還沒有許婚配,整日不是練武就是研究藥材,若突然失蹤了好些天,必是親自上山采藥去了。

  從沒聽過他對哪家姑娘有興趣,老爺夫人只要一找著機會就在他面前聊哪家姑娘賢慧、哪家姑娘美麗大方,可少爺皆無動於衷,讓老爺夫人擔心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將來打算當和尚去。

  黎家一脈單傳,可不能斷在這一代啊!

  老爺夫人擔心得要命,可對於打小就受寵的黎家獨子,是誰也管不動的。

  少爺這人一向任性,想考武狀元就考武狀元,當官當了一年嫌悶就裝病還鄉,現下他對醫藥有興趣,一頭栽入,就連教授他的舅老爺都稱讚他有慧根,可對少爺性子知之甚詳的黎家上下都清楚,他這項「興趣」能維持多久,沒人有把握。

  這姑娘到底是誰呢?跟少爺是什麼關係?就連青青也好奇起來了。

  由黎恪非扶著,青青喂藥,可昏迷的雍茗唇兒緊閉,藥湯怎麼也送不進去,倒全都喂給了她身上的素衣。

  不喝藥她的傷勢不會好,這麼重的傷拖一天就多一天危險!黎恪非沉著臉思索著該怎麼將湯藥灌入她口中。

  是他救下的人,他絕不會讓上天從他手中奪走她的性命!

  「給我。」黎恪非拿過瓷碗,含了一口苦澀的湯藥,直接以唇喂哺入雍茗的口中。

  一旁的青青看得呆了,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一碗藥湯喂盡,將空瓷碗放進呆愣的青青手中,黎恪非放下雍茗,蓋上薄被。

  「我去書房睡,她交給妳照顧了。」頓了下,「半夜可能會發燒,到時再叫醒我。」

  直到黎恪非人都離開了,青青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呆愣著。

  ※※※

  雁娘神色匆匆走進翠娘的樓閣。

  正由丫鬟服侍綰髻的翠娘見雁娘神色蒼白,心知有要事相告,立刻遣丫鬟退下。

  「發生什麼事了?」

  雁娘急上前,附耳急述。

  「雍荔受到襲擊,雍茗下落不明?」

  「對!」雁娘頷首,「不是說要殺的是雍荔嗎?怎麼會是雍茗下落不明,而雍荔人還好好的?」

  翠娘狡詐的黑眸轉了下,「一定是雍茗與雍荔在一起,她們倆是雙胞胎,陌生人自然分不清!」

  「而且妳派的人被殺了。」不是說她找的殺手行事萬無一失嗎?怎麼會出岔子?

  「被殺?」是誰中途阻撓了她們的計畫?

  「怎麼辦?會不會被人知道是我們幹的?」雁娘快急死了!

  「別急。」翠娘要雁娘稍安勿躁,「那些殺手不認得我,就算真的有人救了雍荔,也不會知道是我們派的人。」

  她向殺手委託的時候,是蒙著面、著男裝,還刻意壓低了嗓音,如此的縝密,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

  「妳確定?」

  「當然!」

  「那就好。」雁娘心上的一塊大石這才落了地,走來桌前,倒了杯水潤潤喉。「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再找人殺了雍荔嗎?」

  「不!」翠娘搖頭,「現在暫且按兵不動。這次襲擊失敗,雍荔她們必有所防備,更何況是誰出手相救還不清楚,得等水落石出之後才能再商謀接下來的計畫。」

  「喔!」雁娘點點頭,表示贊成。

  到底是誰救了雍荔?翠娘氣惱的咬牙。

  是誰在暗中幫助她們?在未得到答案之前就布下一步棋,將有可能引領她們走向死亡。

  現下,她只能戒急用忍。

  織廠一天不落入她手中,她就一天心難安啊!

  翠娘憤恨的握緊了拳。

  ※※※

  痛……

  好痛……

  快痛死了……

  躺在床上的雍茗不住的呻吟。

  她覺得她好像一直在噩夢裏頭沉淪,一下子像被丟進冰窖內,一下子又像被丟入火堆裏,痛苦難當。

  黑衣人襲擊的場景不時在夢裏出現。

  她不是夢到大姊被殺,就是夢到自己魂歸西天。

  還有那個白衣人,她一直以為他是仗義出手相救,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惡人,趁她不備,狠狠刺了她一刀!

  那熟悉的苦藥味又傳來了。

  每次她都想將那苦藥吐出去,可卻有股力量硬要她吞入,教她滿嘴苦澀,卻絲毫無反抗之力。

  誰?

  是誰在折磨她?

  她要看清楚,狠狠的記下,待來日報仇!

  她要用力看清楚!

  水眸倏地張開,入目是一張俊美面容的大特寫。

  那俊容離她好近,近到她可看清楚濃密長睫,一雙波瀾不興的雙眸在她張眸的剎那有了隱約的波動。

  她愕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可那難忍的苦藥味仍在她口中氾濫,強硬的灌入她喉中。

  他……

  他他他……

  黑瞳往下,驚見那人的臉不只是靠她極近,甚至他的唇還貼在她的唇上!

  「色胚!」小臉通紅的她用力推了黎恪非一把。

  無奈身受重傷的她半點力氣也施不出,甚至還弄疼了自己,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醒了。

  明知有他照顧,這姑娘的命已從閻羅王手中搶回來,但她一日不醒,他的心莫名的就一日沉悶,直到她美麗的水眸張開來,這才覺得松了口氣。

  「我只是在喂藥。」黎恪非語氣淡然,好像他做的只是梳洗、用膳那種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喂藥哪需要……」她說不出「嘴對嘴」這令人羞窘到極點的字句。

  「妳已經昏迷數天了,不這樣做,藥喂不進去。」

  「是啊,小姐。」一旁的青青跟著解釋,「本來是我喂妳藥的,可是妳一直吐出來,我也沒辦法。」

  「可是也……」

  「不喂藥妳的傷好不了!」黎恪非的語氣稍許嚴厲了些。「妳受的傷只要稍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斷魂。」

  這麼嚴重?雍茗愕然。

  這麼說來,這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實在不該不明是非,可是……他用那種方法喂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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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雍茗突然面容一凜,美眸愕然瞪著她所依靠的男人胸懷,還有……還有……她竟然僅穿著肚兜?

  在一個男人面前僅著肚兜?

  這傳出去,還有人敢娶她嗎?

  「你……你看到了多少?」她想尖叫,想殺了這輕薄她的男人!

  「我什麼都沒看到。」他只注意她的傷口,其他皆視而不見。

  這一點自製力他還是有的。

  「我才不信!」氣怒讓她更形虛弱,想拉被子掩身這麼一個動作,也做不來。「放開我!」

  黎恪非沒有任何異議,輕輕將她放下。

  下床的黎恪非白色衣袂輕揚,雍茗又是一愕。

  「是你?偷襲我的人?」

  「我是救妳的人!」黎恪非回應的語氣一直淡淡。

  既然她已醒來,用藥就得有所變動。

  拿來紙張與筆墨,黎恪非寫下藥材名。

  「你一近我身,我背就中了一刀,不就是你……」

  「是一箭!」黎恪非不厭其煩邊開藥單邊解釋,「有人放暗箭,我來不及截下。妳用心細想就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無法舉刀自妳背後刺入。」

  聽他這樣分析,好像真是這樣沒錯。

  除非他手的長度是一般人的數倍,要不然殺她的確是有點困難。

  所以他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囉?

  半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把重傷的她帶回家來救助?

  況且他的武功又十分高強,轉眼間就格斃三人,比教導她的武師還要厲害數倍,教她不由得暗中崇拜不已。

  雍茗雖然傷口痛得要死,那雙美眸卻綻出奇異光芒。

  「大恩……」

  「不用言謝。」黎恪非低聲吩咐青青將髒汙的布巾繃帶收拾丟掉。

  「我沒有要謝。」雍茗一本正經道,「我要以身相許。」

  以身……握筆的手一頓。

  一旁的青青已經因為過度興奮而全身顫抖了。

  「少爺……少爺要成親了?」天哪!這天大的好消息,她一定要出去公告周知啊!

  黎恪非還沒來得及阻止,青青已經沖出去,準備恭喜老爺、賀喜夫人,還有寬慰元總管終於可以不用再擔心少爺將來會出家當和尚啦。

  「不過我因母喪,得守孝三年,三年後才能嫁給你。」雍茗有些惋惜道。

  黎恪非的嘴角隱約抽搐。

  「這位姑娘,我並……」

  「我姓孟,閨名雍茗。」美眸閃亮亮。

  「孟姑娘,我並無意娶親。」

  想到青青的通風報信,他的額際就隱隱作痛。

  父母一天到晚在他耳邊叨念他該成親一事,讓他十分不耐煩,甚至產生了厭惡感。

  原本心中對這名英勇的姑娘存有的好感,也因預料得到的逼親而消失無蹤。

  「你不娶也不行了。」她覺得眼皮開始重了,「你看了我的身子,還吻了我,你非娶不可。」

  「那是非不得已。」

  「如果不娶我就死給你看!」她以死相脅。「姑娘家的貞潔是不可被糟蹋的!」

  「妳……」黎恪非的額角有青筋顫動。

  「反正你非娶不可……」有某種力量一直將她拉往黑暗,她沒法抗拒。「非娶……不可……」睡著了。

  這是什麼情況?黎恪非握筆的手微顫。他只是救人,不是要娶親啊!

  「兒啊!」黎老爺、黎夫人沖了進來。「聽說你要成親了?」兩老開心得眼眶濕濡。

  而在黎老爺身後的元總管早就在偷偷拭淚了。

  「沒有!」黎恪非嚴正否認。

  「我都聽元總管還有青青說了。」黎老爺彷佛未聽到那句否認,沉湎在幻想裏,「我兒終於要成親了,感謝天老爺啊!是哪家的姑娘啊?讓我看看!」

  兩老早就聽聞兒子帶了個重傷姑娘回家,殷勤照顧,全家大小皆對這姑娘充滿了好奇心,可深知兒子性子的兩老僅敢在窗外觀望,不敢過問太多,就怕這一囉唆,兒子會將那帶給他們曙光的姑娘趕了出去。

  「不成!」黎恪非抬手擋在好奇的黎老爺胸前,「她睡了,別吵她。」

  實際是此刻的雍茗衣不蔽體的趴睡床上,若讓爹見著,這重禮教的姑娘豈不是連他爹都得嫁了?

  麻煩一個就好,再將爹娘扯進來,會更難以收拾。

  黎老爺、黎夫人好奇的想在屏風的格縫中瞧清楚姑娘的面容。

  聽青青說那姑娘長得十分清麗,一身美膚賽如雪,絕對匹配得上兒子這人中之龍。

  「爹、娘,她只是個病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你幹啥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黎夫人不解的問。「日夜照顧,還將床讓給她。」

  兒子的冷情他們也很清楚,頭一次看到他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教他們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呢!

  他的確是在她身上用了過多的心思與關懷,可……淡瞥一眼三名長者眸中彷佛看到獵物的饑渴眼神,打死他也不會坦率承認。

  「只是身為醫者的仁心。」他平聲回道。

  「你第一次對一個人有興趣。」黎夫人不肯放棄,死纏爛打就是想得到一個他們心中真正要的答案。

  黎恪非嘴角一撇,突地起身讓眾人嚇了一跳。

  只見他直直走向內室,將昏睡的雍茗在不弄痛傷口的情況下以被裹住,連人帶被一起抱了出來,放到黎夫人手上。

  黎夫人哪抱得住一個人,青青連忙上前幫忙扶著。

  一行人不明所以的望著黎恪非。

  「既然你們對她那麼有興趣,那就交給你們吧!」說著,揉掉還在書寫的藥單。

  糟糕,這下弄巧成拙啦!

  早知道兒子的個性不能逼的,實在是他們太過盼望兒子成親,才會一時忘情,審問起兒子來了。

  「這……我們也沒那個意思啦!」黎夫人乾笑道:「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娘不會再過問了。」快把人抱回去,很重啊!

  「是……是啊!就只是個病人嘛!」黎老爺呵呵陪笑,「這我們兩個老人照顧不來,還是交給你吧!」手肘撞了下元總管。

  「對啊!你安置個姑娘給老爺夫人,總不會是要叫老爺納妾吧……哎唷!」他的腳被黎夫人重重踹了一下,疼得眼淚直掉。

  「少爺……」青青哀怨道:「青青明白少爺的意思了,以後不會再碎嘴了!」姑娘看起來雖清瘦,但抱起來還是很重耶,她快扶不住了啦!

  得到四人的保證,黎恪非這才滿意的接過手來,將雍茗送回床上。

  見黎恪非軟了身段,三名老者不約而同舒了口氣,互相交換了眼色,急忙離開。

  「呃……少爺,有事需要青青幫忙的嗎?」快找事做,好將功贖罪。

  「地上揉掉的藥單撿起來,加上熟地黃、何首烏,去藥鋪抓藥。」

  「是!」撿起藥單,青青立刻飛奔出房。

  渾然不覺自個兒剛被抱過來又抱過去,被這人丟棄,又被那人不要的雍茗睡得沉。

  這傷太重,即便湯藥里加了有止痛效果的麻沸散,疼痛還是不時拉扯著她的神經,讓她睡中也無法安穩,眉間的皺褶不曾舒緩過,小臉兒蒼白,唇瓣毫無血色。

  他幹啥替自個兒找了個麻煩?黎恪非手掩面,須臾,中指與無名指分開,自指縫中端凝昏睡的雍茗。

  如果不娶就死給你看!

  雍茗的威脅在腦中閃動,所有的好感都在這句話中消失殆盡。

  他的婚事絕對是由自己作主,而不是被逼來的!

  ※※※

  「啊……痛……」麻沸散的效果退去,雍茗疼得額角發汗,雙手無助的抬起,想找個什麼來幫她止痛。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輕輕將她扶起。

  「妳該喝藥了。」

  美眸徐緩睜開,望進一雙漂亮的深邃眼眸。

  「恩公……」她記得這張臉,他在她的惡夢之中角色突然一轉,變成在危急時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

  「青青。」黎恪非一使眼色,舀了湯藥的調羹立刻湊上芳唇。

  「唔……」她皺眉,「好苦。」

  「再苦也要喝。」淡淡的語氣有不容爭辯的強硬。

  苦著小臉,雍茗勉為其難將湯藥給喝完了。

  「孟姑娘,妳哪里人?」趁她還清醒的時候快問,他要丟了這顆燙手山芋,以免家人對她懷抱不該有的希望。

  「揚州,城東。」

  「城東的哪里?」

  「孟……」雍茗猛地一頓,「你問這個幹嘛?」為何突然問起她的住所?

  「當然是送妳回去。妳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妳。」

  家人?大姊?雍茗霍地清醒了許多。

  「我姊……她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她著慌的問。

  「我不清楚,我沒見到她。」

  對了,大姊的馬車被她嚇跑了,那些賊人應該沒有追上去吧?

  「我……我昏迷幾天了?」

  「半個月了。」

  「半個月?」她竟然昏迷這麼久?

  心一急,背上的傷口就疼,小手用力掐住他的手腕,忍受那椎心的疼。

  「告訴我妳住哪,我叫妳家人來接妳。」

  「城東……」她深吸了口氣,「孟家莊……」

  「是孟家綢布莊嗎?」一旁的青青插嘴。

  「對……」

  青青愕愣張嘴,「老爺的宿敵……」

  這姑娘竟然是老爺的宿敵?完了!慘了!親事沒望了啦!

  黎恪非橫了青青一眼,阻止她想放聲尖叫的欲望。

  「我會差人請妳家人過來接妳。」

  相對于青青的驚恐,黎恪非的嘴角浮起難以察覺的微笑。

  很好,知道這姑娘的身分之後,相信爹爹不可能再逼他娶她了,而且娘親那邊更不可能應准,這名姑娘也不會再以死相逼非得以身相許了!

  很好!非常好!

  他幾乎想仰天狂笑了。

  「少爺……」青青訝異的看著一向表情淡漠的少爺。「你……你怎麼看起來那麼開心?」這可是她服侍少爺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少爺笑得這麼開心呀!

  「開心?」黎恪非摸摸面頰,嘴角果然是上揚的,「是嗎?」

  他的確是開心啊!

  只是沒想到會開心到笑咧了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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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黎家莊前,站立一排穿著素色孝衣的孟家人。

  他們是前來迎接雍茗回家的雍荔、雍荃和雍軾,還有不知為何也跟著來的翠娘。

  由於母喪尚未滿百日,不可上親友家拜訪,故她們只能站在門外等候。

  在他們的身後站立數名武師,這是有鑒於上回雍荔與雍茗遭到狙擊,怕藏在背後的惡人尚未放棄,故現在孟家人出入皆有武師嚴密保護,預防雍茗受傷事件再次發生。

  雍荔著急的望著緊闔的大門,心想怎麼還不見人?

  這半個多月來探不著雍茗的消息,孟家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現下知道雍茗早已被救,只是因為昏迷多日,不曉得她的身分,故才延宕多日通報,這好消息讓她們松了一大口氣,一收到黎家家丁通報,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只是怎麼會那麼巧,救了雍茗的人竟然會是黎安堂藥鋪的大少爺呢!

  黎安堂與孟家綢布莊爭奪揚州首富已有百年歷史,近幾年因為孟老爺過度揮霍家產,屈居第三,首富名號自然就落到黎安堂藥鋪頭上。

  但這只是明爭。

  二十多年前,黎老爺看上貌美如花的鳳娘,想娶入門為二房,孰知孟老爺竟然早了黎老爺一步,先向秀才提親,再加上媒婆那張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的巧嘴,秀才當天就欣然應允,慢了一步的黎老爺扼腕不已,兩家的仇恨因此再加上一筆。

  等待許久,黝玄色大門終於開啟。

  就在大門中央,一名著白衣的男子徐徐走來,在他的胸懷中閉眼依靠的正是搜尋多日不見影的雍茗。

  「雍茗!」雍荔欣喜上前。

  瞧見雍荔,黎恪非微皺了下眉。

  這姑娘怎麼跟他懷中的雍茗相貌如此相像?

  「少爺,這位是雍茗姑娘的姊姊,孟雍荔,她們是雙胞胎。」隨行的青青輕聲道。

  少爺平日只醉心自己有興趣的事物,自然不知孟家知名的四名大美女中,老大跟老二可是雙胞胎。

  這麼漂亮的臉龐竟然有兩位姑娘擁有,教面貌平凡的青青好生羡慕。

  今年年方十六,但已長得人高馬大,相貌俊秀的雍軾走上前來,站在階梯前,兩臂往上,準備接過親姊姊。

  二姊可是未出閣的姑娘,就這樣躺在一個陌生男人懷中,這怎麼行?

  雍軾望著黎恪非的神情多少有些不悅,這讓黎恪非不由得微挑起俊眉。

  這男孩是怎麼回事?對他似乎充滿了敵意,那往他方向張開來的雙臂又充滿了佔有欲,讓黎恪非感覺不豫。

  「這位是雍茗小姐的弟弟,叫雍軾。」

  人可真是生得俊俏,一點都不輸大少爺呢!青青胸口小鹿難以控制的一陣亂撞。

  原來是弟弟。黎恪非這才面容稍霽。

  「她背後有傷,記得避開傷口。」黎恪非小心翼翼的將雍茗交給雍軾,並調整一下雍軾的抱姿,避免壓到剛癒合的傷處。

  「我會。」雍軾輕手輕腳接過。

  「茗兒。」

  「二姊。」

  雍荔與雍荃立刻圍了上來,審視雍茗的狀況。

  若她復原,應該會是這模樣?黎恪非不知覺的對著雍荔的臉蛋思忖了會。

  傷重的雍茗臉上未見任何血色,猶如白紙一張,疼痛的折磨削瘦了臉頰,下頷顯得更尖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美得炫目。

  「姊……」昏睡中的雍茗清醒過來,看到雍荔,欣喜的掉下淚,「太好了,妳沒事。」

  「茗兒……」雍荔哽咽難以成語。

  「黎少爺。」雍荃朝黎恪非福身,「謝謝你救了家姊,大恩……」

  「不用言謝。」虛弱的雍茗接了下去,「我已決定以身相許了。」

  「什麼?」眾人皆訝異的回頭望著強打起精神的雍茗。

  「萬萬不可!」黎夫人走來大門,一臉嚴肅道:「黎家與孟家,是為宿敵,絕不可能聯姻!」

  鳳娘的女兒怎麼可以嫁給她兒子?

  想到當年丈夫為鳳娘的美貌神魂顛倒,執意要娶的模樣,黎夫人仍難掩怒氣。

  即便再為兒子的婚事心急,可孟家的女兒,不能要!

  還不清楚狀況的雍茗聞言,眨巴著不解的大眼,「為什麼?」

  「這……」雍荃為難的蹙眉,「待返家,妹妹再跟二姊說詳細。」

  「可是我的身子被他看光了,嘴也被他吻過了,除了他,還有誰能娶我?」

  「啥?」這比剛剛雍茗說要「以身相許」還更令在場眾人震撼。

  「非兒……」黎夫人顫抖的手指著黎恪非,「你竟然染指了人家姑娘……」難道真要娶孟家女兒當媳婦?

  不要不要不要啊!黎夫人捂著耳朵,仰天做著無言的抗議。

  她竟然當眾「捏造」事實?黎恪非額際青筋跳動。

  「事實並不是這樣的。」黎恪非捺著性子正要好好解釋,雍茗又出聲了。

  「我已經決定非他不嫁了!」蒼白的小臉上,那雙烏黑眸子特別晶亮。

  妹妹都被欺負了,做姊姊的怎麼可以默不作聲?

  「黎少爺!」雍荔拉過裙襬,走向前來,神色嚴厲,「你既然占了我妹妹的便宜,當負起這個責任!」

  他什麼便宜都沒占!

  「我只是名大夫。」黎恪非負手於後,下巴微昂,「若今兒個她的傷處讓年過六旬的周大夫醫治,是否也要對他以身相許?」

  「可你吻了我姊姊!」雍荃上前,眉間燃著怒火。

  「那是為了方便喂藥。或者妳比較希望眼睜睜見妳姊姊死去?」

  雍荃淡瞟了黎恪非身邊的青青一眼,「你可以請你的丫鬟喂藥。」

  「我?」青青訝異的指著自己鼻尖,「我不會那種方法喂藥!姑娘家對姑娘家……」她打了個寒顫。「我做不來!而且孟姑娘那時一身是血,我看到血就頭昏,哪有辦法喂藥。」

  黎恪非臉上寫著——這下妳可明白了吧?

  雍荃氣結,眉間怒火跳動。

  「妹……」雍茗拉住雍荃的袖子,「不可對恩公無禮。」

  可惡!他救了二姊一命是事實,可占了二姊便宜也是事實,況且二姊都表明非君不嫁了,這姓黎的是在傲啥?

  不管孟、黎兩家昔日有多少恩怨是非,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此公道她一定要替二姊討回!

  「若你執意不肯……」

  「若你不肯娶茗兒,那就讓孟家再次發喪吧!」一旁默立的翠娘突然走上前來,大聲喊道,其音量之大,就連路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娘?」雍荔與雍軾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翠娘,心中憤恨著翠娘的歹毒,竟然要二姊去死。

  只有雍荃默不作聲的看著心裏不知打啥主意的翠娘,暗忖她是否想得跟她一樣,打算以退為進?

  「茗兒便宜盡被占去,這樣的她還能尋得好人家嫁嗎?姑娘家的貞潔何其重要,黎少爺不娶,不如就讓茗兒自縊吧!」翠娘再一次大喊,這會兒路人可都好奇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雍荃眸光一閃。

  翠娘果然與她打同樣的主意,說不定她這次堅持同行,不是因為擔心二姊,而是早有心思要將二姊趁此機會嫁出去!

  不管翠娘打著什麼主意,這人是二姊親口說要嫁的,那麼她就跟著翠娘一搭一唱吧!

  雍荃走上前一步,狠狠瞪視黎恪非,「孟家會記得公告周知,讓全揚州城都知道是黎少爺負了我二姊!」

  「三妹?」就連雍荃也要逼雍茗自縊?

  雍荔與雍軾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雍荃轉過頭去,在黎家人看不見的角度以眼神打了暗號,憤怒的兩姊弟這才明白雍荃自有主意。

  好個一搭一唱!黎恪非銳眸微瞇。

  以為他看不出來她們之間的眼波流轉嗎?

  他萬萬沒料到,一時的仗義出手相救,竟替自己救了門媳婦回來了!

  「這可不行!」深怕家譽被毀的黎夫人急急走上前來,「我們再商議商議……」

  「我明白了!」黎恪非擋住娘親,「待孟家守孝日盡,恪非即上門娶親!」

  「非兒……」他當真要娶孟家二小姐?娶她最恨的女人生的女兒?

  黎夫人瞬間覺得天在旋、地在轉。

  雍荃這才放鬆緊抿的嘴角,對雍軾道:「抱二姊入馬車,咱們走吧!」

  爭奪百年首富之位,彼此互看不順眼的黎、孟兩家即將聯姻,此事不到半天的時間內,震撼了整座揚州城。

    *  *  *

  「雍茗要嫁給黎恪非?」聽聞此消息的雁娘一愣。「這下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翠娘優閑品茗,「嫁掉一個,有啥不好?

  這親事嚴格來講,還是她大力促成的呢!

  鳳娘的遺言可是交代在四名女兒出嫁之前,紡織廠由女兒們作主,只要她們統統嫁出去,織廠自然就會落到她手上了!

  現下有個準備嫁了,對她而言可是好消息,至少她不用費神去找人娶了她們,或想方設法做掉她們!

  還剩三個女兒,這三個女兒該怎麼辦呢,這才是她眼下該深思的同題。

  「可是你之前不是還想殺……」


  翠娘狠狠一瞪,雁娘連忙住口。

  「我當時是因為鳳娘的遺言太讓我震驚,一時心急才會想出狠招,卻沒想到這麼快的時間就定下一個婚約,說來,這婚約的成立還得感謝我呢!」

  哈哈哈……誰知她想殺雍荔不成,卻陰錯陽差讓雍茗許配了姻緣。

  「那其他的要怎麼辦?」

  「守孝要三年,若是在這三年間為鳳娘的四名女兒找到夫家,三年後,織廠自然就落入我手中了!」

  雁娘殷切切的指著自己。

  翠娘不耐煩的睨過一眼,改口道:「我們手中!」

  這雁娘真是個飯桶,出主意不行,腦袋也不行,假以時日必連累她,將來得找機會將她除掉,這樣的話就連綢布莊都是屬於她的了!

  想到孟家的一切將來都會落在她手上,翠娘開心的笑了。

  一旁的雁娘也跟著笑彎嘴角。

  「對了。」擅長打聽小道消息的雁娘腦中閃過最新得到的八卦,「聽說做木工的華家兒子回來了!」

  「木工?華家?」翠娘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自小就離家出走的華家兒子?」

  華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是工匠之後,可當年華家兒子離家出走一事由於內情太過撲朔迷離,有好一陣子成了揚州城民茶餘飯後的閒磕牙話題。

  「對啊!」雁娘點點頭,「聽說衣錦返鄉呢!」


    「是嗎?」翠娘以手環胸.在花廳內來回踱步,「我記得那兒子好像跟誰感情挺好的。」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是誰。

    「好像是有這一回事。」雁娘倒不是很清楚。「記得是雍荔吧。」

    「雍荔?」翠娘冷笑一聲,「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  

    一旁的雁娘聽得糊裡糊塗的。「天助哈呀?」

    翠娘不耐煩的斜睨雁娘一眼.「以後你就觀臼了!」

    飯桶就是飯桶,心思都不會拐彎的,跟這種笨蛋合謀怎麼能成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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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三年後。   

    端坐在喜床上,喜帕掩面,只看得見紅羅裙的雍茗等著了。

    迎親隊伍一大早就來盂家迎娶.拜過堂後送人喜房,一晃到日頭都西下了.屬於小倆口的時間仍未到來。   

    無聊得發慌的她想到這三年的煎熬,就不由得想歎。」

    據說一定下親事之後,黎恪非就出外雲遊四海去了.這三年年來音訊全無,只偶爾從他的丫鬟青青那兒聽說他的落腳處,卻是連封書信都不曾寫給她,要說她不急不慌慌,是騙人的。

    他真的會遵守承諾,在守孝期滿就回來娶她嗎?

    他這段時間以一無消無息.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一點都不想與她成親?   

    她曾經試著寫了封信,拜託青青想法子轉送給他,可卻遲遲收不到回信。   

    她忐忑不安的詢問青青,這才知道原來她的信被黎夫人暗中處理掉了。   

    他不想娶她,黎夫人不希望她嫁過去,雍茗心中比誰都清楚,可天生樂觀開朗的她堅信只要她繼續等待下去,一旦他們成了親.她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他,讓他明白,她是個好妻子!

    只要他們成親,讓她有機會與他相處,他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然而再樂觀.長久的等待仍是消磨了她的信心,直到他回鄉的消息傳人耳中,成親的日子確定.她心中的大石這才落地。

    他守約來娶她了!

    守孝守了三年,惴惴不安等了三年,終於可嫁給心上人的地自黎恪非前來迎親後,就顯得情緒亢奮。

    期待了一整天,天色也晚了.隱約可聽見前廳的人聲喧嘩,可見親友們正愉快的喝酒吃食.而等待的她卻是餓得肚子咕嚕叫.興奮之情亦已蕩然無存,

    「離兒。」她輕喚陪嫁過來的丫鬟。

    「奴婢在。」

    「我肚子餓了,拿點東西給我吃。」

    「小姐,這可不行的,您必須等姑爺來才能一起共食。」

    小姐雖生得精緻玲瓏,可行為十分男孩子氣.又愛跟男人一 樣學武騎馬.故在確定成親日期後,前不久出嫁到明州去的大小姐就曾吩咐過她.一定要幫忙看緊二小姐,別讓她胡來。

    誰知人才剛嫁過來呢,二小姐就沉不住氣了。瞧那腿.應該併攏垂落床沿的.她卻已大刺刺的盤起一腿啦。

    「還有這麼麻煩的規定?」頭上的喜帕,沉重的鳳冠,還有一身喜服已快將她熱壞,若連吃都不行,她可要翻臉了。」你用釜底抽薪之法,弄點東西給我吃,不會被發現的。」表面像個樣子就行了咩!

    「這……」離兒為難。

    「不然拿幾塊糕餅給我,我快餓壞了。」

     離兒走來視窗,遠跳熱鬧的前廳,「奴婢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待會兒姑爺就會進房.請您再忍一下。       一回頭,跟前情景嚇了她一跳,「小姐,您怎麼 …… 」怎麼自行揭掉喜帕,坐來桌前吃食了?

     離兒慌忙拾起丟在床上的喜帕,急急要為雍茗蓋上。「小姐,自行揭喜帕是不吉口利的……」

     雍茗擋開離兒蓋喜帕的勢子。

    「蓋著喜帖怎麼吃東西啊!」連走路都會摔跤呢。

    「小姐……」離兒急得想跳腳。

    「離兒.你的腦袋真的跟石頭一樣硬昵!你看!」雍茗將動

    過的糕餅盤整理一下,「這不就看不出來有人吃過了嗎?真的看不出來嗎」她怎麼覺得那原來排列成六角狀的糕餅就是少了一角啊「槽.有人來了!」耳尖的雍茗連忙拍掉手上糖粉.搶過離兒手上的喜帕往鳳冠上丟,端正坐在床沿。

    哎呀,喜帕蓋歪丁啦!離兒急忙想上前幫雍茗整理,手才

    觸上帕角,四斜紋格子大門已被推開。

    「姑爺!」離兒連忙站到一旁,跟角餘光不斷的掃向那明顯歪了一邊.露出雍茗精緻下巴的喜帕。

    「退下吧!」黎恪非低聲命令。

    「是。」暗禱小姐偷食的事別被姑爺發現的離兒福一福身,小碎步離開。

    走來雍茗跟前.黎恪非低頭注視粉頸微垂.兩手在膝蓋上疊起.故裝沉靜的雍茗。

    三年前,他救了她.於是她堅持以身相許。

    遲遲未將婚姻放入人生計畫中的他因此決定把握單身前的最後自由,不顧父母的廈對,堅持雲遊四海,四處為家,直到一個月前才回揚州城準備婚事。

    三年不見,奇異的,他不曾忘記她的嬌美容顏。

    他記得她騎在馬背上.握著馬鞭鞭笞惡盜的英勇模樣,記得她僅剩一口氣.倒臥在他懷中的虛弱模樣,更記得她堅持要嫁給他時.蒼白瞼蛋上鑲嵌的兩顆黑色寶石有多閃亮。

    他從不曾將個女人放在心上過.除了她.

    這種陌生的情緒常讓他莫名的神思馳遠。

    執來喜秤.揭起喜帕.還來清楚見著秀麗五官,唇邊那白色的糖粉就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啥?他納悶。在外旅遊多年,可沒見著哪兒的姑娘以白包的粉屑做為紅妝的。

    喜帕揭起,雍茗謹記著奶娘的交代.得故作嬌羞忐忑,不可直接抬頭仰視夫君……

    視線內突然闖入一指,她心一跳.眼睜睜看著那手指撫上她的頰面。

    「甜的?」舔過指腹的糖粉.黎恪非一個皺眉,目光飄往桌上的糕點。

     糟糕!她只記得拍掉手上的糖粉,卻把臉頰上沾到的給忘了啦!紅霞飛上嫩頰,雍茗急慌慌的雙手並用,用力拍著面頰,她拍臉的動作唐突好笑,黎恪非不自覺的輕揚起嘴角。

   「你偷吃了糕點?」被發現了?

    雍茗立刻捂住嘴.抬起臉,那雙烏黑眸子在燭光輝映下內爍耀眼光輝。

    她的眸好清亮.黎恪非懷疑就算他吹熄了燭火,依然可在黑暗中瞧見那對明眸。

    「我餓了!」黑眸洞燭了然的盯著,雍茗訕訕放下手來,坦承以告。

    「過來吧!」執起小手.往圓桌走去。

    小手雖軟綿,可關節處摸得出薄繭,想是長年學武,耍槍弄棍磨出來的。

    黎恪非又憶起她在馬上耍鞭的英姿,審視的目光溜往秀麗面容,後者渾然來覺他的睇視.水眸直勾勾盯著一桌好菜,就只差沒流下下口水。

     她是真的餓了。

     大戶人家的閨女總是溫婉良善.外型賢淑拘謹.如她的雙胞胎姊姊一般。可她跟姊姊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尤其現在……

     盯著她雖藏在喜裙下仍可明顯看出雙腳開敞的姿態,奠名的笑意在胸口翻滾。

     奇怪了,三年前他明明是很抗拒這婚事的,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奇差無比,可心不甘情不願的娶了她進門後.她未有小女兒家羞澀拘束謹慎的模樣.反而讓他有了興趣。

     他這人表面冷淡.骨子裏隨興,任性而為誰也拿他投轍.娶了個妻等於在身上綁了條繩子,是故他才會那麼抗拒,可或許這新進門的娘子不會是條牽絆的繩。

    暗籲了口氣,他想,或許可再觀察一下。

    啃掉了半隻雞,喝掉了碗粥,吞掉了三塊糕餅.填滿了近半

    個胃袋.雍茗才想起身旁的夫君似乎一口未動。

    「你不吃嗎,」只有她一個人吃很奇怪呢!

    「我剛在宴席上就吃飽了。」

    「這樣啊!」既然他都飽了.那她把桌上的這些菜全吃光.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吧?「我可以全吃完嗎?」禮貌上還是該徵詢一下。

    黑眸閃爍了下,「全部?」

    看不出來娘子身型清瘦,食量卻是出奇的大。

    「我從今晨起就未吃任何東西。」小臉皺得像剛吃了一口苦瓜。「餓得快暈過去了。」

    「那你吃吧!不過    」他將酒杯交到她手上,「先喝了交杯酒再說。」

    「好啊!」她笨拙的學著他的姿勢,飲了交杯酒。

    「從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婦了。」

    雍茗怪奇的看著他,「我以為你不願的。」她是不是看錯了他唇邊淡淡的微笑?

    「是不願。」

    嗚!好痛!雍茗覺得她的心口處像挨了一刀。

    她當然明白當初他是被雍荃與大娘所逼,才不得已允諾娶她.可他直截了當的承認,還是讓她覺得難過。

    她那天真可愛、毫不掩飾情緒的模樣,不知為何讓黎恪非很想欺侮她。

    「既然都娶了,我也不得不接受。」

    好過分,竟然如此嫌棄她!

    雍茗嘟著嘴.眼睛水光閃爍,似乎隨時會掉下淚來。

    她可知這模樣會令男人心生憐惜?

    黎恪非猜她必定不清楚。

    瞧她率性的坐姿,就明白這女孩並不太明白自身的魅力在何處。


    他壞心眼的不想告訴地,就讓他看看她最後會是概括承受呢,或是有所反擊.如同她那天耍鞭狠抽惡盜一樣。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想笑咧開嘴了。

   「不吃了?」他故意曲解她的停筷瞪視。「那該圓房了。」

    說罷,他吹滅了喜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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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褪下嫁服.僅著肚兜與褻褲的雍茗躺在床上.忐忑的在黑暗中注視正在脫衣的黎恪非。

    滅了喜燭的室內一片昏暗,僅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的薄薄月光給了坐在床沿的男子隱約輪廓。

    她淺淺的喘著氣,想著奶娘曾說過的,初夜會很痛,一定要咬牙忍著,夫君將在她裸露的粉軀上摸索一陣後即長驅直入.戳破屬於處子的那片薄膜,到時她就真正成了他的妻了。

    聽奶娘形容那疼痛就好像拿把刀往身上狠狠砍下.讓曾受過重傷的她緊張的額際冒冷汗。

    有沒有可能她挨這一刀……不,不是一刀.是一棍……也不對,奶娘當初是怎麼說的?糟糕糟糕,她全都忘記了.反正再受一次「重傷」,說不定會書她再次昏迷半個月。

    雖然奶娘聽了她的擔憂之後噗嗤一聲,恥笑她的過度擔憂,寬慰她頂多隔天會下不了床而已,但還是讓她緊張得要命。

    三年前那一箭所經歷的生死交關,讓她對「死亡」有著極大的恐懼,也因此,守孝的這段期間,她比以往更勤奮的練武.就連莊裏的武師都笑說她的武功已經與他們不分軒輊,沒啥可教給她的了。

    夫君的武功高強,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當她的老師,教她那招手一甩,瞬問奪命的好功夫呢?

    突然覺得有股熱氣壓下.她忙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幾乎是全身赤裸的夫君半壓在她身上.背上蓋著被子,正在黑暗中盯著她。

    她剛剛竟然走神了,自對初夜的恐懼想到夫君的好功夫上了。

    「你剛在發呆?」黎恪非的神情寫著不可思議。

    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清楚的瞧見娘子視線雖落在他臉上可那雙明眸很明顯的正在想其他的事。

    想什麼會讓她在洞房花燭夜時忘了她身邊還有個人?

    尋常男人遇到這事多會生氣,可黎恪非思想與一般人不同,他反倒覺得有趣.想知道她的腦袋瓜藏了啥東西。

   「呃……沒有啊……」俏臉微紅。

    夫君…夫君的腿是不是貼在她的腿上啊?熱熱的……感覺好奇怪喔!

    從沒跟男人如此接近的雍茗一顆心開始躁動下安.在貼合的腿上有奇異的感覺流竄。

    「想什麼?」無視她的否認.淡淡的語氣透露追根究底的堅持。

    「嗯…就是我聽奶娘說……第一次會很痛……」小手十指互搭.有些無措。

    饒她性子再大刺刺,遇到男女之間的親密情事,仍難掩小女兒的嬌態。

    原來是在擔心這事。

    黎恪非嘴角帶著惡意的上揚「是會痛。」

   「真的?」她覺得額際開始冒冷汗了。

   「所以你要忍耐。」

   「我…… 我知道………」呼喘了口氣,她突然小拳一握,顯露徹底決心。「就算再昏睡半個月我也可以忍耐.反止有一就有二,會成習慣。」

    什麼昏睡半個月?黎恪非失笑。

    奶娘到底教了她啥亂七八槽的東西?

    「沒有這麼嚴重,」

    「真的嗎?」不確定的水眸眨了眨.」還是如奶娘所言,頂多隔天會下不了床?」

    「或許。」大手撫上裸露在外的纖肩,往背後下移.一塊圓圓的疤在一片雪膩中粗糙的突起。

    這塊看似不大的傷口.當年差點要了她的命。

    醫者心慈,他不帶遐念的為她醫治,卻為自己招來了一名女子。

    她的外型是清麗得人喜愛的.卻不知往後的相處.他能否對她產生感情.或者不耐煩?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對她的感覺不惡.甚至還有點喜歡上她率性不做作的性子了。

    或許?所以連他也不肯定明兒個在他眼中的她會是什麼樣的羅?

    算了,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

   「來吧!」她彷佛視死如歸的閉上雙眼,小手還在臉側緊握.象徵她的決心。

    哈!黎恪非又忍不住想笑了。

    他的性子一向平淡,雖常掛著溫文的微笑,可應付性的居多,像這樣由心散發而出的笑容,還真是難得呢!

    他的新婚小娘子好能耐.能勾出真心的笑意,這在三年前.是萬萬料想不到的。

    那時她傷重,氣息低弱.在孟家人來接她回去之前,甚少有機會交談,因為自身俊美而不注重皮相的他,並未因此而對她有特別的情愫.頂多訝異她對敵時的從容不迫.還有對她心意堅決時.那雙出奇閃亮的眸子有著深刻的印象.因而產生的好感而已。

    俯首.笑望著那張雙眸閉得緊緊的麗容,鼻尖輕蹭了蹭她挺翹的小鼻.溫熱的氣息掃過芳唇.接著.四屬相貼——

    他在吻她!

    不是喂藥.而是在吻她喔!

    雍茗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憋著氣.感受他徽涼的唇辦在唇上摩挲,熱燙的舌尖輕畫菱角般的唇形,輕觸唇線.誘引地張開小嘴……

    「我不行了!」憋氣憋得小臉爆紅的雍茗大喊一聲,誇張的呼吸了幾口氣。

    「我……我不能呼吸……」天!快憋死她了。

    她一定要這麼爆笑嗎?黎恪非頭側一邊,單手支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凝視過度緊張的雍茗。

    「不需要這麼誇張。」他說。

    「可是我很怕痛。」

    「練武時難免會有攘撞傷。」長指勾弄頸後肚兜繩結.往下輕扯.拉開小小的蝴蝶。

    「那種痛我很習慣。」而且練武時她懂得保護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可是夫妻圓房的疼痛跟刀劈設兩樣,她怎麼能放鬆?

    「我不知道你的奶娘怎麼形容的,不過這種痛只有一點點。」他決定誘騙她,要不可能到天亮,他們仍未成事。

     拉下天藍色肚兜,兩團渾圓展現在眼前,峰頂的雪白嬌蕊盈盈,他忽地因跟前美景而胯間一陣緊繃.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

    「只有一點點?」胸前是不是有點涼啊?水眸方往下,就看到一隻大手罩上雪乳.她驚喘一聲,正想張口詢問,黎恪非的唇已經覆上她的。

   「只有一點點。」熱息在唇畔盤旋。

   「真的嗎?唔……」

    長指輕按著粉蕊兜轉,沒一會兒,花辦挺翹成小巧的果實.他轉而指尖捏撚拉扯,陣陣快意輻射而出,雍茗不由自主的喘息粗重,喉頭卡著即將奔出的欲望。

    「為夫不會騙你。」

    他清淡的嗓音聽不出正在他體內翻滾的衝動與激情.輕柔而淡定的壓下她的不安。

   「好……我相信你……」

    黎烙非嘴角一勾,吐出舌尖溜人檀口之中,以激狂的熱吻再次封閉了她的呼吸.翻攪輕澀的小舌,引導她追隨,忘神的投入。

    須臾,俊唇自被吻得紅腫的粉唇離開,沿著纖頸一路往下吻去.大手的愛撫也跟著往下,當他的唇舌纏上硬挺的蓓蕾時。靈活的長指已拉開袤褲,撫上雙腿之間的花辦,輕揉過一片嬌美的私地.更援開層層掩蔽.掀出隱藏其中的敏感核心。

    「啊……」這是什麼聲音?

    這種讓人聽了臉紅心跳的聲音是誰發出的?

    雍茗難以作想.她的所有感官神智皆操控在他火燙的舌,靈巧圓滑的指,纖腰不由自主的往前弓起,黎恪非膝蓋輕輕一抵,長腿即往左右分張,屈膝在他身側,使他的長指揉撚小核的動作更加靈便無阻礙。

    「夫君……」她覺得好熱.好熱啊

    在小腹深處有什麼在躍動著,在她的腿心有什麼在流淌著,濕濡了嬌花,染透了姑娘家的私密禁地。

    他的新婚小娘子好敏感啊…

    黎恪非指腹在花唇上滑動數下,汩汩春露即染上他的指,濕漉漉的使他的滑動更為順暢。

    他乘著這份濕意,伸出一指擠入小穴口,花穴口的花兒立劃緊迫的蠕動.狠狠的吸含住了他的長指。

    這份緊致……黯然銷魂啊……

    長指在甬道問輕柔來回.逐漸松緩緊繃的花襞,足夠的花水潤滑了兩者之閫.雍茗並未感覺到任何不適,可當他嘗試性的再加入一指時,她立時感覺到微微的疼痛了。

    「夫君.有點疼…」他在做什麼?

    「去習慣它。」依然是誘哄的聲調。

    「習慣…」有什麼在她的體內嗎?

    那種異樣的感覺好詭異!

    酥酥麻麻的,再加上仍在花核處作亂的拇指,害得她粉臀情不自禁的輕輕搖擺起來了。

    「啊……夫君…好奇怪……」

    「什麼東西好奇怪?」這該死的緊致,害得想一舉提槍上陣的他隱忍得額際都冒汗了,卻還要平穩著情緒.解答她的問題。

    他答應只讓她承受一點點的疼痛,說到做到一向是他的行事風格。

    「那裏很奇怪……晤……」雍茗咬著下唇,試圖想跟那份奇特的快感相抵抗。

    她有種即將被拉入深淵的錯覺。

    一種可能會萬劫不復的恐懼緊緊抓住了她。

    「放鬆。」他吻上那問題多多的小嘴,「去感受它……」

    她很想放鬆,可是…可是…

    當黎烙非的舌尖碰觸到她的時.不斷累積的歡愉突然在體內爆了開來.身子猛然一抽,圈於頸上的小手使勁握拳.極致怏意的嬌吟衝破喉口。

    高潮使得幽徑泌出更多的晶瑩濃稠花露,黎恪非提起粗壯的昂揚,蹭入花唇,一下一下來回的折磨輕顫的花核,為高潮加溫.也讓他的赤鐵染上屬於她的春水。

    「不……」那種奇特的,讓她忍不住想要上癮的感覺又來了!「啊……」

    雍茗昂頭嬌吟的同時.已沾滿透明花液的粗碩一舉沖人緊窄的花徑.埋人深處.接著緊閉上眼不動,讓花襞激烈的顫動折磨著他.眉間的緊蹙顯見他的忍耐。

    雍茗幾乎未感覺到任何疼痛,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當她自高潮中回神.粉臀微縮時.愕然驚覺更為巨大的存在。

    「夫君……」這次又是什麼了?

    「會疼嗎?」黎恪非的嗓音都啞了。

    「不……」仔細推敲好像還是有點.但這樣的疼痛跟練武時受的疼比較之下不算什麼。「不會。」

    「那就好。」黎恪非低喘了口氣.「我說過,只會有一點點疼.信了吧?」

    他的意思是說,他們剛剛已經經歷過刀劈的最可怕階段?

    「信……」雍茗羞紅著小臉,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夫妻了呢。

    「可是……」她不解的再動了下粉臀,非常肯定身子裏頭真的藏有龐然巨物,滿滿的充塞花徑.在她掙動時帶來愉悅的快感和一點點的微疼。

    「可是什麼?」該死的.他還在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她這一動,可是會讓他難以克制體內奔騰的情欲的。

    「可是過了蕞可怕的一關.不就代表完事了嗎?」

    奶娘是這麼說的啊!說經歷過強烈的疼痛之後,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接下來就可以睡覺了啊!

    「誰告訴你的?」這樣就想完事,那是將他這個為夫的置於何處了?

    「奶娘。」

    「奶娘?」黎恪非突然往後退,在欲望的頂端即將退出幽徑時,猛然再往前一個頂擊。

    「啊!」雍茗不可思議的尖叫出聲。

    「是否完事由我決定,不是無事生非的奶娘!」

    講了一堆有的沒有的嚇壞他的娘子,害得她心生恐懼,差點忍氣憋死了自己,這奶娘該捉過來教訓一頓。

    「可是奶娘說…………啊!」又是一個強烈的頂擊.嬌小身軀猛然一震.險險失神。

    「出嫁從夫!」黎恪非大掌扣住細腰,用力往他的方向帶,

    「把奶娘說的勞什子鬼話全忘記,從此後.你只聽我的話!」

    「好……」這感覺比剛剛還要來的兇猛,來得舒暢快意啊

    「我聽…

    妾身聽……娘子聽……」沉淪在歡情裏的她已經語無佗次了。「啊……夫君…………」

    穿著白衣的他身型看來纖瘦,怎麼頂擊的力道這麼強勁,兒乎快將她撞壞了。

    夫君…果然深不可測……就像他的武功一樣啊…

    「啊……夫君……妾身一切都聽你的……」盡情的將她撞壞吧……

    青山綠水,驕陽高照,雍茗的小手被牽著往前跑,前方的男子不時回過頭來朝她咧嘴一箋.溫柔又多情。

    小臉染上紅暈,滿頰羞澀的笑。

    當他們來到一處開滿鮮妍花兒的花園時,黎恪非停了下來,手腕一個用勁.嬌小的身軀就跌進他的懷中。

    「夫君……」她害羞的輕喃。

    「娘子……」

     日頭隱在黎恪非的身後,陰影罩上她的臉,她的視線內除了相公的俊容.容不下其他。   

    「啊……夫君……」她微張嘴.等待黎恪非含上小嘴的刹那……

    「小姐!小姐!」

    突然一陣冷意襲來,抖醒了還在床上昏睡的雍茗。

    美眸眨了眨,對於眼前寢室的擺設感覺十分陌生。

   「小姐,您該起床了!再睡就來不及跟老爺夫人請安了。」

    離兒叨叨念念.把將還賴在珠上的雍茗拉起身。

    老爺夫人?雍茗霍然想起她昨日已嫁與黎恪非,成了他的妻!

    等待了三年,終於美夢成真的她,開心的掩不住唇邊的微笑。

    「啊……」雍茗掩著小嘴打了聲呵欠,「姑爺呢?」

    身邊的空位冷涼.顯見黎恪非早就起床了.雍茗不甘不願的下了床。這一動.大腿內側傳來酸軟感.她狐疑的動了下腳,想她昨天忙著成親一事.根本沒空練基本功,怎麼會大腿酸痛呢?

    腦中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的一擊掌。

    這就是奶娘說過,會讓她下不了床的關鍵嗎?其實也還好嘛'聽奶娘說得嚴重,害她以為會跟受重傷差不多呢!

    還是夫君說的話才是對的,她不僅不會在他手上疼到快死掉,隔天還可下床呢!

    以後再也不信奶娘說的話了,夫君才是她的天,她的地,說的話像聖旨般不可違逆!

   「不曉得,離兒一過來就沒見著姑爺了。」這姑爺起得可真早,哪像小姐.一天不賴床,名字就可以倒過來寫。

    離兒攤開置於床上的貼身褻衣與中衣.幫雍茗穿上。

    雍茗雪白的肌膚上處處可見暗紅色的痕跡.可見新婚夫妻兩昨晚必定十分恩愛.再加上雍茗嘴角忍不住的淡淡微笑.這才讓離兒松了口氣。

    孟家上下都清楚這門婚事是雍荃小姐以死相逼,要姑爺負起毀了雍茗小姐清白之責而來,就怕姑爺娶得心不甘情不願.再加上孟黎兩家百年之爭,雍茗小姐嫁過來後會有好日子過嗎?

    別說小姐們擔心,就連長期服侍雍茗小姐的她心上也擔憂。

    小姐人粗枝大葉的,不拘小節又少根筋,雖然學會一身好功夫,但可不代表不會被人欺負啊!

    萬一姑爺蓄意冷落小姐.那可怎麼是好啊?

    昨晚她可是偷偷將耳朵貼在窗上,聽到小姐的嬌吟聲,確定新婚的兩人確實圓了房,才放心回僕房睡去的。

    年紀僅比雍茗大一歲的離兒邊服侍雍茗梳洗,邊儼然雍茗娘親般殷殷叮囑一個新嫁娘該注意的事項。

    雍茗睡得昏沉的腦袋啥都沒聽見.只想趕快梳好頭、洗好臉,出外去找她全心崇拜的夫君。

    「你梳那啥鬼東西?」突然從瞌睡中回神的雍茗詫異的望著銅鏡倒映中.頂上那可笑的高冠髻。

    離兒還正忙著在髻上插了一堆金花鈿飾、珠翠釵,還有一點搖搖欲墜的金步搖。

    「這不是我娘才會梳的髮型嗎?」這麼老氣的東西竟然會出現在她頂上?

    她才十九歲呢,現看起來好像三十九歲的大嬸……

    「小姐.您已經嫁人了,髮型當然跟以前不同啊!」離兒好聲好氣解釋.小手忙碌的在雍茗發上插滿首飾。「多戴點首飾,表示咱們盂家財富不輸人,才不會被婆家看不起。」

    「我覺得我的頸子快斷了。」那一堆飾品重得教她快抬不起頭來了。

    這老愛跟傳統挑戰的小姐……離兒忍不住翻了翻自眼。


    「習慣就好了……小姐?」離兒驚見不耐煩的雍茗競動手拆下她辛苦綰好的髮髻跟飾品。

   「我不要梳這麼老氣的髮型。」十指一梳.柔雲般的秀髮披落肩上,小手俐落的在腦後束起馬尾紮辮,

    「小姐.您不可以再梳這種男孩子氣重的髮型了。」離兒驚慌的想阻止。

    「這髮型方便啊!」離兒真的很囉嗦耶.此奶娘、比她親生的娘親都還要羅唆數百倍。

    」小姐,不可以,您這樣不成體統,拜託您聽離兒的話……」
    雍茗的長腿一頂.頂在離兒的肚子上.將羅唆的她遠遠隔開,忙亂的手碰不到她的發。

    「小姐!」被腳頂開的離兒氣到快吐血了。

    「綁妤了!」雍莒瀟灑的將髮辮往頸後甩去,「我去找姑爺。」

    說罷.她俐落起身,運上輕功,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離兒眼前。

    「小姐……」被甩下的離兒愣了下.急追出門,「您還得先去跟老爺夫人請安啊…小蛆……」

    任憑她喊得再大聲,早已不見蹤影的雍茗是啥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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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黎家後院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兩旁排著武器架,這裏是黎恪非平時練功之處.每日清晨他會先過來練基本功.然後才用早臘。

    這是他每日固定行程.故雍茗在偌大的黎家園林內隨便抓個家僕詢問,就可得知他的下落。

    一看到黎恪非站在空地的正中央,跨好馬步,雙拳揮動.虎虎生風,雍茗立刻也跟進,站在高他約兩個人的距離.彎膝蹲馬步,模仿他的拳法,打著同樣的套路。


    她從未忘記夫君那日救她的英勇.武功的高強.心中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更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就算雍荃不以命相迫,逼黎恪非娶她不可.她也會想方設法纏上地一輩子。

    早就知道雍茗學武的黎恪非見她打起拳法果真有模有樣.一時興世.收功直身詢問「你擅長什麼?」

   「棍子.鞭子,還會一點箭術。我師傅說我個子嬌小,拳腳攻擊贏不了人.要靠武器才有勝算。」

    黎恪非聞言點點頭。

    他還記得她那天在馬上的長鞭甩得極好,要不是人單勢孤,要全身而退應該不是難事。

    「會要棍?」黎恪非自一旁的武器架抽出一根長棍丟過去。

    雍茗穩穩接住,不解的看著同樣手執長棍的黎恪非。

    「來打一場看看。」

    打一場?

    他要跟她打場?

    雍茗興奮得血液沸騰,一雙美眸閃閃發光,那晶亮的眸子有那麼一瞬竟教黎恪非看呆了。

    「好!」雍茗雙手握棍.彎膝屈腰.下盤十舟沉穩。「啊!」她大喊一聲,朝黎恪非沖過去。

    長棍在空中交接,發出篤實的對擊聲。

    心知黎恪非的武功高她許多.故雍茗的攻擊一點也不馬虎,招招淩厲,棍棍直擊要害。

    他的娘子完全忘了他是她的夫君吧?

    有人對相公出手這麼不留情的嗎?

    黎恪非的嘴角揚起淡笑。

    很好.他喜歡她的全力以赴.

    她既然用心對打.黎恪非自然也不隨便.招招拆解,雍茗的棍子連他的發都掃不到。

    他們對打得激烈,教一旁經過的家僕都看得呆了。

    那不是新嫁過來的少夫人嗎?怎麼跟少爺打起來了?

    「右邊有空隙。」黎恪非手上棍子一轉.棍身自空隙插人,貼上雍茗大放的腰際。

    他未施力,故雍茗不覺有任何疼痛,可三兩下就被抓到弱點,更激起她的好勝心。

    「我擋!」雍茗甩直長棍,糾纏黎恪非的棍子,直接打壓落地。

    「擋得好。」抽回棍身,再出新招。

    雍茗一個轉身甩開,又讓黎恪非有可乘之機。

    「背部有空隙。」棍子頂端就往脊椎處戳擊。

    「早猜到了!」雍茗單腳支撐,下腰檔住長棍.姿態美妙至極.一旁的家僕忍不住鼓起掌來。

    「你當在跳舞還是在要棍?」黎恪非哼笑了聲,長腿一掃.一時重心不穩的雍茗跌落地面。

    「完蛋了!」她來不及收手,只能緊閉雙眸準備承受背部摔地的疼痛。

    黎恪非一個箭步跨前.長手一撈,小娘子跌人他的臂彎中.

    「咦,怎麼不會痛?」而且好像有什麼支撐著她耶!

    困惑的張開美眸,黎恪非的俊容就在她眼前放大,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心漏跳了數拍.粉頰嫣紅。

    「又被夫君所救了。」她巧笑倩兮,燦爛的笑顏嬌美動人,

    黎恪非微微一笑,「棍耍得不錯,只是多餘的動作太多.造成太多可被看穿的空隙。」

    「真的嗎?」這樣靠在夫君的懷裏感覺真好,雍茗更往他懷裏蹭去。「那夫君可以教娘子怎麼把棍要得更好嗎?」

    若他答應的話,她每天早上就可以跟著他練功打拳呢!

    夫唱婦隨的日子多美妙啊!

    「娘子真愛學武。」此點與他志同道合。

    「學武可保身還可救家人。」她甜甜一笑。

    黎恪非曾聽說那天雍茗會受傷是為了救文弱的雙胞胎大姊.同樣都是外型嬌美的美人兒,可雍茗的眉宇之間就是多了股英氣。

    一向獨來獨往習慣的他.突然覺得身邊有個志同道台的娘子相伴.似乎也不錯。

    「要再來一場嗎?」黎恪非認為雍茗會頷首答應。

    「好!」果然見她俐落起身,退開數步外,擺好架勢。

    「這次我會——破你招式的弱處,你可得睜大眼看仔細了。」

    「是,師父!」雍茗用力一頜首。

    竟叫他師父!黎恪非被她逗笑了。

    「來吧,小學徒!」

    黎恪非手一招,雍茗立刻舉棍揮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

    雍茗停棍訝異回頭,愕然驚見怒氣衝衝的黎夫人正站在回廊上.除了身邊跟著服侍的兩個丫鬟外.還有一臉惶恐的離兒。

    「娘,您早。」雍茗原地站定,雙手握棍,朝黎夫人欠身施禮。

    「你還知道我已經是你娘了?」黎夫人怒氣衝衝的走過來,

    雍茗一臉莫名的看著發怒的黎夫人,轉頭以眼神詢問黎恪非是否知道娘親發怒的原因,黎恪非同樣不解的回望著她。

    「你死了娘後就沒人教養了是吧?」黎夫人一靠近雍茗,留著尖尖指甲的長指立往雍茗額上狠狠戳去。「才成為黎家媳婦的第一天.就沒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讓我在廳堂傻等,遲遲不見你來請安!」

    「糟糕!」雍茗臉色一變.終於想起自己的疏忽,「娘,孩兒不是故意的,孩兒……」

    「娘,是孩兒的錯。」黎恪非突然出聲打斷雍茗的道歉,「是孩兒要茗兒先過來陪孩兒練功,一時忘了該先過去跟您請安的。」見雍茗驚慌失措,黎恪非下意識就想替她解圍。

    「我……」雍茗訝異的看了黎恪非一眼,一見他使眼色.才恍然大悟他是在包庇她。

     他在包庇她呢!

     雍茗心中大喜,胸口泛起甜意。

     她或許少根筋.但可不是個笨蛋.焉不知相公答應這樁婚事答應得有多心不甘情不願。

     姊妹都擔心她嫁過來會受欺負、被冷落,直到上花轎前還焦慮的紅了眼眶,對離兒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再叮囑,若姑爺當真對她不好.一定要想辦法回來通知姊妹.好讓姊妹想辦法替她解困。

    可眼下看來,無須勞煩姊妹想錦囊妙計了,因為才新婚的第一天,一時疏忽本該受責駡的她.竟然得到夫君的保護呢!

    她辛苦帶大的兒子竟然胳膊往外彎?黎夫人愕愣了下。

    自雍茗呆愣的神情中,黎夫人立馬明白是兒子說了謊在保護她.自願當起婆螅之間的夾心餅乾了。

    怎麼會是這樣?

    當初盂黎兩家聯姻,在她的眼中,是黎家遇到算計了.她與兒子兩人對於娶親一事皆十分抗拒,兒于更因此直接離家出走三年,讓她更厭惡這自天上掉下來的媳婦。

    兒子娶親是黎家兩老期待已久的喜事,可誰知道他娶的竟然會是風娘的女兒!

    當年丈夫迷上風娘的那段時間,對她不理不睬.冷落疏忽.讓她恨透了風娘,

    還好蒼天有眼,性好漁色的盂老爺早丈夫一步娶走了風娘.要不讓那狐狸精嫁入黎家,她還會有地位可言嗎?

    從那時開始,她對丈夫就採取嚴厲盯梢的方法,那雙賊眼絕對不准再往其他姑娘身上溜.也因此給了黎家十多年的清靜。

    然而.這份清靜還是被打破了!

    當初與丈夫失之交臂的孤狸精藉山她的女兒還魂.還纏上了她的寶貝兒子!

    若不在媳婦的身上討回屬於她的公道,誓不為人!

    「練功?堂堂黎家少夫人耍槍弄棍的.成何體統,要是傳了出去.教揚州首富的顏面往哪擺?」黎夫人厲聲斥喝。

    娘的意思是說以後她都不能練功了?雍茗愕然瞠眼.急急想改變婆婆的決定。

   「娘.練功可以強身……」

   「還想跟我頂嘴?」黎夫人生氣的一把搶過雍茗手中的長棍.丟到一邊去,「跟我來!」

   「去哪里?」雍茗問。

   「哪來那麼多問題好問!」黎夫人狠瞪她一眼.「嫁進黎家就是黎家的人了,娘叫你做事,你敢有第二句話?」

    想到自己變成狐狸精女兒的「娘」,黎夫人就嘔。

    「是……」被釘得滿頭包的雍茗被罵得粉頸越來越彎。

    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腦子裏頭除了夫君就只有夫君.連要請安一事都忘了.難怪讓娘氣得半死。

    雖然娘罵她罵得好兇狠,又不准她練功,可想到剛才夫君剛剛的相護.又讓她甚感欣喜。

    黎夫人重重「哼」了一聲,往白個兒居住的院落行去。

    雍茗見狀連忙跟上。

    須曳.她又俏聲小跑步回來,附耳詢問,「我等一下可以回來找你練功嗎?」

    俊眸凝望雍茗不安的模樣.笑了下,「可以。」

    「太好了!」她開心的踮起腳尖,也不管旁邊還有家僕在看.就往黎恪非臉上親了一口,「我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黎恪非一愕。

    「那我走羅!」揮手道別.雍茗快步跟上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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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9 00:03: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喜歡?

    黎恪非下意識摸了摸她親過的臉頰。

    他們的結合不只是因為禮教?

    想起她燦燦的晶亮眼眸,那凝視著他時.眸中難以忽略的崇拜與尊敬,緊抿的嘴角微微一抽,別有深意的彎勾。

    「爹.請用茶。」跪在地上的雍茗雙手端著託盤,高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遞往黎老爺方向。

    「乖媳婦。」黎老爺漾著寵愛的笑意,接過茶來。

    坐在茶几另一邊太師椅上的黎夫人怎麼看,都覺得丈夫臉上的笑刺眼得可以。

    狐狸精的女兒果然遺傳了一模一樣的絕美臉皮.與年輕時的風娘十分神似,讓黎夫人看了就有氣。

    「娘.請用茶。」

    黎夫人睇了跪在跟前的雍茗一眼,手指剛碰到瓷杯,猛然指尖一挑,杯中熱茶灑了出去,雍茗閃得雖快,仍被潑到了手,細膩雪肌迅速紅成一片。

    「小姐!」

    「夫人!」

    丫鬟們急慌慌的奔過來,一旁的黎老爺還傻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您要不要緊?」離兒緊張的掏出帕子,覆在雍茗燙傷的手上。「您燙傷了,得趕快上藥……」

    「你是怎麼奉荼的?」黎夫人氣怒的拔尖高喊,「故意打翻是想要燙死我嗎?」

    故意打翻?她明明將茶端得很穩,完全沒有晃動啊!

    「娘,我並沒有……」’

    「還想頂嘴!」黎夫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雍茗嬌嫩的小臉一下子就浮現五指印。

   「怎麼打人了?」黎老爺連忙放下手上蓋杯茶,匆匆過來護著媳婦,「媳婦怎麼可能故意打翻荼呢,一定是你弄錯了!」

    「你沒關心我有沒有被燙傷,卻只忙著關心媳婦?」黎夫人更怒了,「我……」黎老爺縮了下脖子,「我看你沒事啊……」

    「誰說我沒事來著?」黎夫人一拉裙擺,「瞧見了沒,我的裙子都濕了,我的腳現在可疼著哪!」

    見兩老竟然為她吵起架來,雍茗傻愣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姐,快道歉。」離兒連忙催促。

    「可是我並沒有故意打翻茶!」雍茗理直氣壯道。

    忘了請安被罵是她活該,可是沒做的事卻硬要壓罪到她頭上,這她可不能忍得。

    而且她還平白無故被甩了一巴掌!

    「不管有沒有都不重要了!」離兒著急道:「不道歉情勢會更壞,您以後在黎家的日子會更難過,先忍一下,小姐!」

    雍茗咬了咬牙,抬頭看著正為了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兩老,她只得忍下滿腔委屈與怒氣,重重朝地一磕頭。

    「砰」的一聲響,震住了兩老的爭吵,不約而同回頭,驚見雍茗額頭正抵著青石地板,朝黎夫人行大禮。

    「娘,是媳婦的錯,是媳婦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害娘受驚了,請娘原諒媳婦。」


    「夫人,請原諒小姐!」離兒也跟著磕頭謝罪。

    黎夫人昂著下頷,繞著兩主僕行了一圈又一圈。

    瞧孤狸精的女兒如此卑屈的模樣,總算讓她一腔怨氣稍稍紆解了些,再著雍茗貼在地上的素手紅腫,報復的快意更讓她興奮得想仰天大笑。

    孟家恬不知恥的硬將女兒嫁過來,她一定會讓他們明白,不知羞恥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黎老爺又跳出來緩頰,「夫人就別跟小輩計較了。」

    「誰跟小輩計較來者?」黎夫人怒瞪丈夫一眼,「我是在教媳婦道理!」

    說著,繡鞋「不小心」踢著了雍茗燙傷的手。

    「啊!」雍茗痛喊了聲。

    「怎麼了?」黎老爺問。

    「要你來關心?」黎夫人一拂袖,坐回太師椅,「起來吧!」

    離兒連忙攙扶雍茗起身。

    「我在繡房裏擺了繡架。」黎夫人一招手.一旁的丫鬟立刻奉上新茶,「既然你是孟家的女兒,繡工必定了得,幫我在我新裁的綢衣上繡上「牡丹雙魚」吧!魚兒的鱗片以我新購來的珍珠綴結,圖樣與繡針都在繡房裏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吧?」

    刺繡?雍茗呆了。

    孟家四名女兒中,繡工最好的是雍荃,再來是雍荔,就連年紀最小的雍芊都比她行。

    而她呢,耍槍弄棍第一名,可要她拿起與發絲同細的繡針,她除了會替自己的手指製造無數個小傷口以外,連片草葉都繡不出來。

    「娘,我……」

   「你怎樣?」黎夫人一雙美眸自杯蓋上緣狠睇。

    她怎不知家裏娶來的是孟家四名女兒中最沒用的一個,姑娘家該會的琴棋書畫、女紅統統一竅不通,就只會像個男人一樣騎馬打架。

    與孟家聯姻就夠倒楣了,娶的還是最沒用的一個,這一口怨氣教她怎麼吞得下去?

    不好好整她一整,難消這口怨氣。

    「牡丹是陸上之花,為何會跟魚在一起?」魚兒不是不可離水的嗎?

   「你……」黎夫人面色一變,「你這是在指正我?」

    「娘,媳婦不敢,媳婦只是想……」把困惑問清楚啊!

    「小姐,咱們快去繡房完成夫人的交代吧!」離兒急忙打斷雍茗的辯駁。

    這小姐真的是讓人頭疼,都已是姥姥不愛了,還不懂得察言覲色,再不趕快帶走她,待會不曉得又會出啥亂子。

    「可是我……」不會刺繡啊!

    「等等再商議。」離兒當然知道雍茗的底細,低聲附耳道。

   「好吧!」雍茗尷尬著笑臉,快速福身,「爹、娘,媳婦告退了。」

    *  *  *

    一出廳堂,離兒立刻送雍茗回房。

    途中,她想吩咐其他丫鬟拿來清水與傷藥,可丫鬟們都很有默契的一與她四目相對就急忙將眼眸移開,擺明不敢搭理,難道她們在黎家被孤立了?離兒又急又氣。

    「小姐,您先坐著休息,離兒去拿傷藥。」離兒匆匆忙忙提裙離開。

    一人孤坐在花廳中的雍茗看著發紅的手背,左頰還不時傳來火辣辣的疼,再想到婆婆剛給的「難題」,就連一向少根筋的她也忍不住歎氣了。

    一定是她忘了請安讓娘十分生氣,才會被打。

    她也不是愛頂嘴,只是真的不是她將茶打翻的嘛!為啥她要背黑鍋呢?

    不過奇怪的是,她端茶的手非常的穩,為啥茶杯會突然打翻呢?

  雍茗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黎恪非意外雍茗此刻竟會在房內。「請過安了?」


  「夫君!」一看到黎恪非,所有的不如意立刻拋到九霄雲外,她開心的迎上。「娘叫我回來了。」

    「這是……」黎恪非眼尖的發現她頰上的五指印,「誰打的?」


    左邊粉頰都紅腫了,可見當初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呃……」

   「娘打的?」只因為忘了請安就動手打人,會不會太過分了?

    「因為……因為我剛剛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潑到了娘的裙子……」她的笨手笨腳會不會也讓夫君生氣啊?

    黎恪非微一蹙眉,「你不應該是這麼笨手笨腳的人。」與她對打過,他明白她手腳的伶俐。

   「我也覺得很納悶。」雍茗搔了搔頭,「不懂為何會打翻茶杯。」

    搔頭的小手手背同樣紅腫一片,黎恪非立刻抓下小手來仔細一瞧便明白原因。

    「被熱茶燙傷的?」問著,大手拉下了叫人鈴。

    「茶翻得太突然,我一時閃避不及。」

   此時,離兒正急急忙忙的端水盆進來。

    「小姐,快將手浸在水裏……姑爺?」離兒沒想到黎恪非也在。

    「給我,」黎恪非端過水盆置於桌上,將發紅的小手整個浸入水中。

    「少爺,您叫我?」青青小跑步進來。

    「去藥鋪拿燙傷藥回來,還有蘆薈研磨的涼膏。」

    「喔。」青青瞥了小臉紅紅腫腫的雍茗一眼,心一驚.拉過拿著布巾佇立一旁的離兒,「你跟我來。」

    「可是我要服侍小姐。」

   「你來幫我磨藥比較快。」青青將布巾放到桌上,拉著離兒就走。

    一離開院落,青青即忙不迭的詢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少爺虐待了少夫人?」

    敢情這丫鬟叫她來,只是為了探聽八卦?

    「還是夫人虐待少夫人?」她好好奇,快告訴她啦!

    青青的纏問讓離兒臉色更沉了。

    早知道在黎家她們並不受到歡迎,可從青青的口中,她明白不只是黎夫人討厭小姐,就連姑爺也討厭小姐,故青青才會懷疑是姑爺打了小姐。

    可憐的小姐,離兒一定會保護你的!

    離兒用力握拳,在心中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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