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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雪 -【豆腐格格(平民格格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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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5 01:02:0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米雪 - 豆腐格格(平民格格之一)

只是為了報答救命恩人,就該乖乖認命被強押回去做丫鬟?
她顧小鵲不過個賣豆腐的小孤女而已,根本不會侍候人呀!
每天被他惡劣的招來喚去、做東做西,沒先累死就算了,
偶爾偷個小懶,還會被他「懲罰」到隔天下不了床。
若有機會能甩開他霸道的箝制,她合該是要高興才對,
但為何在聽見他說出不要她時,她的心竟會莫名的隱隱發疼……

都察爾.納蘭齊是傳言中英勇神武、武藝超凡的新科武狀元,
同時也是京城裡,眾人口中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
一向不相信緣分的他,竟連續救了這個豆腐娘兩次!
即使破例讓她住進自己的府邸,也是因為他對她的肉體極感興趣,
等到他不再貪戀她的稚嫩後,也就是拋開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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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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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5 01:04:4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御花園

  晶瑩剔透的露珠,頑皮的滑溜過樹葉片片,瀰漫著無盡的春意。

  一簇又一簇的花海,盡情地綻放著,沉澱在空氣中的芳香氣息,是那樣的恣意撩人。

  趁著午後,乾隆偕同寵妃--容妃,來到御花園品茗賞花。

  微微抬起頭,乾隆的目光停佇在亭外爭奇鬥艷的百花上頭。

  容妃淺淺低吟著詩句,為這美麗的景色留下一個批注。

  看了一會,乾隆歎口氣道:"郁兒不在身邊,宮裡突然冷清許多。"

  "皇上!郁兒才出嫁月餘,過幾日就可回宮省親,您別太耽心了。"容妃在一旁安慰。

  上個月,乾隆最寵愛的十四格格出閣,嫁給了毓善王府的貝勒奕洹。

  說起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十四,乾隆有說不盡的頭疼和煩惱,可他最寵愛的也是小十四。

  若不是因為前些日子,他以抽籤的方式決定和親人選、不幸抽中了小十四,乾隆也捨不得讓愛女那麼快就出嫁。

  "若奕洹那小子敢欺負十四,朕絕對不饒他!"

  "皇上,您就別惱了。"容妃輕笑道:"要不,您可以讓素來與十四交好的阿哥們回來陪您呀!"

  "那可不行!朕好不容易把這幾個渾小子出清,耳根子才得以清靜,妳就別再給朕出餿主意。"乾隆搖頭歎息。

  他順手拿起慣用的白玉骨扇搧著,眼光停佇在扇面上頭那兩句詩: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乾隆低吟著,忍不住輕聲喟歎,不經意地回想起當年微服出巡時,邂逅的絕世佳麗……

  憶及當時,為了避免麻煩,他還將那幾把骨扇贈與了佳人--

  "皇上,您又想起什麼了?"容妃星眸斜晲,淡淡地問起。

  「朕--沒事。」

  乾隆心口忽然燥悶起來……

  清清嗓子,皇帝轉身步出御花園。

  望著皇帝的背影,容妃美麗的眸子黯淡了幾許……

  帝王風流,自古皆然。這不是她打一進宮來,就識得的真理嗎?

  放開心懷,縱覽一片繁花盛景,繽紛的御花園裡春意依舊,只是人兒有些寂寞……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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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5 01:05: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京城

  天方將明,整座城又將開始日復一日永不止息的週期,從先前寂暗靜默,慢慢光亮熱鬧起來。

  一抹小小的身影趁著尚還昏暗的天色,緩緩由街上的某個小胡同巷弄走出來,直直朝著街頭,京城中排名第四大的食樓"富貴樓"而去。

  顧小鵲手裡提著一隻大籐籃,吃力的稍傾著一邊的身子,提步走進富貴樓後邊的廚房。

  才至門口,還未來得及張口喊人,驀地,手上沉甸甸的籐籃就教一隻大掌給提了去。早已提得沒了知覺的雙臂頓時輕鬆起來,但隨之而來的是陣陣刺癢難耐的酸麻感。

  "小鵲呀,俺跟妳說過多少次,晚些俺會派小廝到妳那邊去取豆腐,妳不用自個兒親自送過來嘛!"大掌的主人,也就是富貴樓的大廚李老,輕而易舉的將沉重的籐籃置於桌案。

  "李師傅,不礙事的,我自己送來就行,不需要老是麻煩小哥。"

  輕輕軟軟的語調柔得像陣和煦的春風,溫暖了初晨尚還冰冷的氣溫,揭下罩住半張臉的斗篷蓋頭,一張精緻絕倫的小臉蛋露了出來。

  不及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有對天成細緻的柳眉、一雙盈盈水亮的杏眸,順其而下是小巧翹挺的俏鼻、形狀優美的粉嫩朱唇,白皙的臉頰因先前提物吃力,而染上兩抹淡淡的紅雲。

  就是這樣的容貌,迫使她每回上街都得覆著面紗或是以斗篷披身,總將自己的小臉牢牢掩住,方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不礙事?妳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提這麼重的一大籃豆腐,太折騰了。"

  原本與娘親相依為命的顧小鵲,日子本來就過得不是很輕鬆,一直以賣豆腐為生。一年前她娘親過了世,如今無依無靠的,還是只能憑賣豆腐維生。

  若不是還有富貴樓這固定的買主,生活肯定更為艱苦。

  在小鵲的心裡一直有個沉重的心結,其實她並非是個完全無依無靠的孤女,只是活著的那個人,她根本無法去依,也不想去依。

  原本她一直以為爹親早已亡故,沒想到娘親卻在臨終前,道出她的親父正是當今皇帝的真相,還交給她一把他當年留給娘親作定情之物的白玉骨扇,希望她能去認親。

  可試問,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竟是當今的皇帝,該作出什麼反應呢?尤其他和自己的母親的情分還只能算是一段露水姻緣?

  小鵲既驚怕又有點生氣,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她才不願去認一個風流花心的男子為父,再說"他"肯認她嗎?

  李老將籃中的豆腐一一取出後,轉身掀起爐灶上的大蒸籠,從裡頭隨手拿了幾粒白白胖胖還冒著輕煙的饅頭,以油紙裹住,遞給她。

  "李師傅……這……"小鵲直覺想推拒他的好意。

  每回送豆腐來李師傅總是好心的塞給她一堆吃食,就算是差人到她家取豆腐,也不忘總順道托帶了一些。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明明是來賣東西的,卻還佔了人家便宜,害得她老感到不好意思。

  "來,拿去!還同俺客氣什麼。"

  兩人推來推去,小鵲最後仍是拗不過李師傅的好意,只好小心翼翼將饅頭揣入懷中。"謝謝!"

  李老突然想起了件重要事。"去去去,快到帳房去領錢,晚了可就不妙。"

  的確,若再晚點,街上的人就全湧了出來,屆時她要回家就麻煩了。

  "噢,好的。李師傅,那我走了。"

  小鵲抬起小臉朝他淡淡一笑,拎起空籃,便由通往食樓帳房的方向離去。

  *  *  *

  "接著,只瞧咱們英勇神武的武狀元大手這麼一揮,那散發而出的無形厲氣,一大群的對手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就這麼給撂倒了!更厲害的是,那群人每個身材都壯碩的像頭牛似……"

  早上的食樓裡原本客人就不多,可今兒個正逢初十,食客特別多。不過來者個個全是專門來聽這每月初十的說書日。

  "富貴樓"最大的特色就是每個月的初十和二十日早上,會有一名固定的說書人來講述歷代野史、傳奇小說等一些荒野民間故事。

  每到這兩天,樓裡的客人特別多,老闆還貼心的免費提供茶水和幾道小茶點給大家盡情取用。



  今天所講的主題不是歷史梟雄事跡,更不是坊間流傳的民間傳奇,而是最近整個北京城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新科武狀元。

  今年適逢武舉殿試,有資格參試的人數破了新高,參試者個個莫不是身懷絕技又滿腹奇謀戰略,其比試的過程可想而之,必是風起雲湧、驚心動魄。

  而讓大伙為之詫異的是,最後奪得武狀元的竟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貝子之子。

  雖說同樣是旗人之後,但接連好幾代家中長主皆無功績可言,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仍只是貝子而已。如今,出了一名武狀元,看來離翻身不遠了。

  對新科武狀元而言,至多被授封為御前一等侍衛就已經很了不得,尤其這新科武狀可確實是真才實料,真正的文武雙全、智勇兼備,與時下一些只懂拳腳功夫,肚裡沒有半滴墨水的武人不同。

  雖然至今還未聞皇帝賜封他一官半職,但據說在比試完成後,皇帝曾獨留武狀元一人於皇城內三個多月。

  再據皇城內高階人士所言,皇帝老爺非常賞識武狀元,那三個月裡,天天找武狀元一同比武鬥文,最後還是武狀元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答應了皇帝開出的某些條件,方可離宮。

  至於那條件是什麼,就只有兩位當事人才清楚,就連皇帝身邊最親密的大太監都不得而知。

  總之這下武狀元儼然成了皇帝身旁最新的大紅人,身份已是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大夥一致認為皇帝將來賜封他的官職頭銜,肯定比這還大得多。而且還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皇帝的東床快婿。

  當然,此舉不但大大提高了武狀元的聲望,更為之添了濃厚的神秘感。人人莫不想知道,這新科武狀元究竟是何等三頭六臂之人,竟能得到皇帝如此的重視。

  說書人說得口沫橫飛、手腳齊用、渾然忘我。台下聽的人則呈現一片動作靜止的狀態,聽得癡了傻了,彷如身歷其境,滿臉淨是崇拜得五體投地的模樣。

  有的人,嘴裡的一口茶水不知含了多久還沒吞下;有的,手裡拈著不知剝好多久的瓜子,就這麼擱在鼻子和嘴巴之間,真讓人擔心會放錯地方。

  "忽地,右後方有人持著長鎗而來,銀色的鎗頭就差這麼一點。"說書人將左手在右肩後方比了約莫一個巴掌大的距離。

  "險要刺中武狀元的肩頭,只見武狀元俐落的身形一閃,不知何時竟繞到對手的背後,旋身長腿一踢,那人就飛到數尺之外,接著……"

  由於通往帳房的路上必定會經過食樓前廳,所以小鵲路過時也忍不住好奇,駐足稍作聆聽。

  可是,聽著聽著,小鵲不禁陷入自己編織的幻想中。逕自在心裡想像傳說中氣勢如虹、力貫山河的武狀元的模樣。

  嗯,能得皇帝如此賞識的他,肯定是個頂天立地、七尺昂藏的堂堂男子漢。全身上下必定充滿著王者威武的氣勢,一舉一動皆充滿著渾然有力的氣魄,就像那些個歷史上的亂世梟雄一般。

  絕對和"那個男人"不同,英勇威武的他,一定有副像是能容納整個滄海穹天的偉岸胸膛,可以將她牢牢密密的包覆住、呵護著,為她阻絕一切不如意的煩惱。

  突地,左肩遭人一撞,她頓時整個人從綺想中驚醒了過來,只見說書人已合起扇子,拾起行囊準備離去。偌大的大廳中,只剩三三兩兩的幾位食客。

  小鵲暗忖了聲糟,立刻到帳房領了豆腐錢,兜緊斗篷趕緊由大門快步離去。

  唉!都怪方才聽得太入迷,沒注意時辰。這會兒天已大亮,大街上定是人潮洶湧,只好祈禱今天能平安無事回到家。

  *  *  *

  人潮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兩旁擺滿冷熱吃食、南北雜貨、菜蔬鮮果、各類牲肉等各式各樣的攤子,還有沿街挑擔叫賣的小販,處處充滿小販們的吆喝叫賣聲。

  小鵲低垂著頭,一手緊緊兜住蓋住約莫半張臉的斗篷蓋頭,盡量挑著不起眼的路線,踩著細碎的步伐,朝回家的方向疾行。

  由於她只專注著腳下的步伐,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人,踉蹌了下,幸好立刻穩住身子,才沒落得摔倒在地的窘樣。

  "對不起!"小鵲趕忙出口道歉,希望對方別太追究的好。

  見對方遲遲沒有響應,便以為沒事了,她立刻想繼續前行。但是,對方非但沒有讓路,還刻意擋在她的前方。

  "怎麼?撞了人隨便說聲對不起就行啦?"

  被撞的公子哥輕佻開口,語氣中大有揶揄挑釁的味道。

  小鵲看著前方底下的男鞋,質料上好,想必是好人家出身。對於諸如此類刻意的挑釁行為,她一直深感厭惡。

  打從懂事以來,她就明白這世間總有一些游手好閒,專愛找人麻煩的人。對於這樣的行為,她總是選擇默不作聲,反正等他們覺得無趣了,自然會走開。

  "喲!好大的架子,咱們少爺問妳話呢,還不應?"一旁的奴才開口斥道。

  理所當然的,無聊的公子哥身邊必有幾個狐假虎威的奴才或是酒肉朋友。

  小鵲仍是低著頭,隱忍著怒氣。"對不起!"只希望對方快點走開。

  "姑娘,妳臉不抬起來,我怎知道妳道歉的誠意有幾分?"公子哥再度開口,這次的話,讓明眼了一聽便知,他是故意的。

  其實他先前遠遠就瞧見這抹嬌小的身影,雖然身上覆著件礙眼的粗布斗篷,但仍掩不住底下若隱若現的姣好身段,看得他心癢難耐。便刻意欺近她身邊,再"不小心"讓她給撞了。

  見她仍是不抬頭,公子哥便欲以扇柄抬起她的小臉,卻被她一手揮開。

  "公子,請你自重。"

  公子哥一聽放肆大笑。"好個小辣椒!連生起氣,聲音還是這般好聽,搔得哥哥我心癢癢。呵,妳愈是不讓我看妳的臉,我愈要看!"

  語罷,向一旁的奴僕使了個眼色。兩個奴才會了意,便要上前抓她。

  小鵲拿起空籃四處揮舞,抵擋他們。

  兩人先前礙於她是弱女子之故,並不敢輕舉妄動,待兩人各被四處亂舞的籐籃砸中時,再也顧不得她是女子,奮力衝向前一人一邊架住她的肩,好讓主子方便動手。

  畢竟女子力薄,小鵲一會兒就被牢牢抓住。

  "放開我!你們眼中可還有王法?"

  如此一場鬧劇,週遭的人彷彿置若罔聞,當作沒看見一般,能閃則閃。不是沒有人願意出手搭救,而是不敢。

  這公子哥乃是這地方上有名的街頭霸王--王新。

  平日游手好閒,到處惹事生非。當眾擄人的事件不是沒發生過,但誰也沒膽去招惹他,只因他有個在朝為官的舅父。若是和他為敵,逞一時威風,就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一時的英雄誰願意當?倒霉的姑娘只能自求多福。

  "呵!乖乖讓哥哥瞧瞧妳長得是何國色天香,啊--"王新色瞇瞇的近身向前揭開她的斗篷蓋頭,一時不察,卻反被她狠狠踢了一腳,正中男人身上最脆弱的目標。

  眼見主子被偷襲,兩名奴才是扶主子也不是、抓她也不是,兩邊為難。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抓牢她!"王新痛得漲紅了臉。"該死賤人,今天我不徹底教訓妳,老子我就不叫王新!"

  待下體的疼痛稍減,王新一出手便是力道不輕的一巴掌甩上她的臉,不僅打偏了她的臉,也打落了覆住她半臉的篷帽。

  登時,精緻絕倫的小臉整個毫無遮掩的露了出來。

  不僅動手打人的王新看呆了,就連兩旁抓著她的奴才也看得癡了。瑟縮在角落不敢近觀的群眾也不由得為這美麗的姑娘大歎可惜。

  小鵲忍著頰邊火辣辣的刺痛,彷如烈火蔓燒。怒睜著一雙美麗的杏眼,不屈的瞪視著王新。

  雖然心裡為自己堪憂的將來而擔心,但她仍是秉持著一身的傲骨,寧可死也不肯屈服於這油頭粉面的臭男人。

  王新心中大喜,為自己這千載難逢的好運感到萬分雀躍。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傾國傾城的絕色,看來我王新今天是爽定了!"伸手掐住她纖細的小巴,手裡滑膩的肌膚觸感讓他差點當場獸性大發,巴不得馬上扒光小美人身上的衣物。

  "首先,我得先來嘗嘗小辣椒的味道。"王新嘟起一張豬嘴對準她紅艷可人的芳唇,就要欺上去。

  小鵲左右轉著頭,閃躲他臭氣難當的豬嘴。

  "還閃?哼!這下我看妳還能閃到哪裡去!"王新惱於老親不到幻想中的香甜小嘴,索性改以雙掌定著她的臉頰,豬嘴重新欺向前去。

  好噁心!誰來救救她?

  小鵲終於忍不住淚花泗縱,恨死自己為何身為氣力薄弱的女兒身,總無法與男人的天生的蠻橫相抗衡。

  "大膽狂徒,你給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調戲良家婦女!"

  陡然響起一道尖拔的女聲,伴隨著一件不知名的凶器,狠狠劃空而來。

  打偏了王新一張噁心的豬哥臉,也暫時解除了小鵲免於豬嘴侵犯的危機……

  *  *  *

  "是哪個不怕死的臭傢伙竟敢壞了本大爺的好事!"

  王新氣極敗壞揉著被暗器砸中的半邊臉。"竟還用……暗算我?"

  待他看清了偷襲他的暗器,卻怎麼也說不出"蘿蔔"兩個字。

  "就是本姑娘我!"

  眾人朝著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名身著紫衫,作少婦裝扮的女子雙手插腰大剌剌的站在人群最前面。

  "臭女人,妳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找死?!"王新拾起凶器"蘿蔔",大有要再還以顏色之姿。

  "等等,你可別亂來!"

  "怕了吧!"見女子語漏緊張,王新得意的撇了下嘴角。

  "怕?我怕死囉!那蘿蔔可是今晚我要給我家相公燉大補湯用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大又這麼漂亮的,你可千萬別亂來呀!要是摔壞了怎麼辦?"

  語不驚人死不休,少婦皮皮的回嘴,立刻換來再度凌空飛起的蘿蔔,不過這回目標是她。

  眼見飛天大蘿蔔疾速朝她飛來,少婦竟閃也不閃,像沒看見似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仍是神情若定的站在原地,讓人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

  就當快擊中她時,蘿蔔卻在半空中斷成兩截,壯志未酬身先死,散落在離她尚有兩步的地面上。

  一道冷冽如冰、渾厚有力的男低音在她身後響起。"別玩了。"

  "嘩--"大伙的目光全集中在地上被腰斬的蘿蔔,驚歎於出手之人是如此神乎奇技,卻無人看出是何人又是何時出的手。

  "齊,幫我救救那姑娘。"乍聽此聲,少婦開心的轉身,從人群中拉出一名身形頎長的年輕男子。

  男子皺著一雙稍嫌秀氣但不失英挺的劍眉,底下合該是一對神采飛揚的深邃黑瞳,竟透著些許的無奈與無力感。下巴隨著緊抿薄唇的動作,線條更顯剛毅有力,迷人至極。

  "我救了,妳就願意乖乖回家?"男子不答反問。

  "又拿這來威脅我?"少婦皺眉,口氣似乎有所遲疑。

  "不是威脅,是拜託。"

  少婦又看看狼狽至極卻仍倨傲不屈的小鵲一眼,直覺打從心底喜歡這名女子,冥冥中也似乎另外有一股特別的情感牽引著自己,非救她不可。

  "好吧。"少婦終於妥協地點點頭。

  男子吁了口氣,像是放下了心頭重擔。

  原本揪得死緊的眉峰頓時舒展了開,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一小個弧度,看似斯文秀氣的面容,竟頓時變得邪氣了起來,完全不復方纔的儒雅。

  "我先說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與你消磨,識相的話就乖乖放開那位姑娘。要不,就別後悔。"男子邪肆的轉頭看向早被遺忘在一旁許久的王新,徐徐開口。

  "臭小子,你少--啊--"

  王新還來不及將逞強的話說完,人已狠狠的被男子一腳踹飛,直直撞上一旁的石壁,昏厥了過去。

  男子態若自然的整整衣裳,輕撢了撢衣袍,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已經說過,我沒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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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旁圍觀的群眾全看得呆了傻了,沒想到這名看似斯文的男子,身手竟如此絕佳,才一腳,就將橫行街道的小霸王踢得不省人事。

  見主子遭受重擊,原本抓著小鵲的兩名奴才早已顧不著她,將她隨便一甩,急急忙忙攙扶起頹倒在牆邊已然昏厥不醒的王新。

  "你們……給我家少爺記著!"

  擱下身為街頭混混的必備口令,兩個無用奴才慌慌急急地攙著王新,東倒西歪落荒而逃。

  "哼!有膽子再來呀,真夠孬的,光會叫沒本事,算什麼東西嘛!"

  少婦洋洋得意的抬高下巴,腳站三七步,前腳的腳尖還不住抖動,挑釁的朝他們比小指、做鬼臉。

  男子頗無奈的看了眼少婦粗俗的舉止,沒開口制止,只用眼神示意她,事情辦妥了,她也合該遵守諾言回家去。

  小鵲重獲自由後,顧不得身子及頰上的疼痛,重新覆上斗篷蓋頭後,立刻來到少婦與男子跟前,彎膝道謝。

  "多謝兩位恩人仗義相助。"

  "別謝、別謝,倒是姑娘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一見小姑娘,少婦立刻收起痞樣,還原"端莊"的本性,語帶關心的詢問她。

  "托姑娘相助,小女子沒事。"小鵲朝少婦綻出了一抹淺笑,心裡滿是感激,感動於少婦的關心。"兩位恩人清受小女子-拜。"

  才說著,小鵲便要屈膝跪地,伏下身行大禮。

  "哎呀!小姑娘快請起,別這麼客氣,咱們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

  少婦眼明手快,趕緊扶起就要行禮的小鵲,邊用左手手肘向後頂了下男子。

  "對不?"

  男子只從鼻子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聽見這一聲明顯不耐煩的回應,小鵲好奇心頓起,藉著幾乎罩住她半張臉的斗篷蓋頭可憑掩飾,偷偷覷了眼出聲的男子。

  老天!他好高。她根本無法看見他的模樣,看到的,淨是他一身黑色的衣服。

  小鵲懷疑,就算自己挺直身子,恐怕還不及他的肩膀,可能必須還得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吧!

  少婦自然也聽見這聲不禮貌的回應,略帶不滿的瞥了男子一眼後,又喜孜孜的轉頭打量全身包得緊緊密密的小鵲。

  剛剛遠遠瞧見身形嬌小的她,在那班游手好閒、到處滋事的街頭混混手中,仍是一副倨傲不屈的勇敢模樣,自己深感欣賞,才會出手搭救。

  再看她婉約、識禮的舉止,更讓自己對她的好感又加升了好幾倍。

  "欽,你衣服上有髒東西,我替你拍掉。"

  少婦突然毫無預警的伸出手,欲將小鵲肩上的髒物拍掉。

  小鵲卻反被少婦大膽親暱的舉動給嚇住,直覺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料踩中異物,整個人顛了下,往後栽去。竟好死不死,恰恰撞進那名男子堅硬厚實的寬闊胸膛。

  小鵲緊張得想要站穩身子,可心愈慌、動作就愈亂,直覺以手在那上頭亂推亂擠,拚命想要撐穩自己的身子,仍是無效。

  "你摸夠了沒,"

  隱著驚濤怒氣的男聲,低沉的在她頭頂響起,伴隨著兩隻大掌用力箝握住她纖弱的雙臂,粗魯的將她整個人推向前扶正站好。

  小鵲睜大一雙晶亮的杏眼,小嘴微張,驚慌的轉過頭,斗篷蓋頭早在剛剛的掙扎中滑落,一張芙蓉般的麗顏又再度呈現。

  震驚於眼前所見,男子眼裡霎時綻出驚艷的光芒,但很快地又將它們全數隱藏起來,再度恢復先前的平淡。

  但方纔以手握住她雙臂的觸感還停留在他手中,一種纖細精巧的感覺,彷彿再大力點就會在他掌中碎裂。

  小鵲終於看清楚了這名男子的真面目。

  那是一張有著濃密墨黑卻帶點秀氣的劍眉,宛若雕刀刻成的直挺鼻樑,像是隨時都在緊抿的冷傲薄唇,猶如神祇般的俊美剛毅的臉。




  其中最具特色也最吸引人的,就屬眉下一對形狀略微狹長但輪廓深邃的黑瞳,幽深難懂。

  也正如她所想像,他的身量十分頎長且高壯。由於兩人靠得很近,她得將整個小臉仰起,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乍聽到他冰冷中隱含沸騰怒意的聲音,還以為他合該是個橫眉豎眼、滿臉橫肉的魯男子。

  萬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名樣貌俊美絕倫,渾身上下環著一股迫人氣息的狂霸男子。

  不過,對方此時正緊皺著眉,那雙狹長深邃的的的黑眸,正狼狠的瞪著她。

  "看什麼看!"

  男子不悅地再度開口,口氣更差。

  坦白說,他方才是有那麼一瞬間被她乍現的清靈嬌顏擄獲住全部的視線,但卻從未看過這麼大膽的女人,竟敢明目張膽的盯著他直看,一點也不害躁。還在光天化日之下,藉著故意不小心跌進他的懷中,在他胸上亂揉亂推,簡直是無恥至極。

  霎時初見她容貌的強烈驚艷的好感,完全消失殆盡。

  "對……對不起……"

  小鵲總算回過神來,嚇得連忙低下頭,顫著手想在將斗篷蓋頭戴好,但老是無法成功。

  "笨!"

  見她笨手笨腳的模樣,男子忍不住低呻一聲。

  隨即一隻大掌朝她的直直伸來,繞過她敏感的脖頸,將其後的斗篷蓋頭拉起,再略嫌粗魯的蓋在她的頭頂,大掌還有意無意的重重壓了下她的頭,是刻意的欺侮她,也是厭惡。

  "呀!"小鵲因他毫不溫柔的手勁及突如其來的動作,低叫出聲。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做,但直覺他一定是很討厭自己,想到此,小鵲忍不住有些失落。

  "納蘭齊,你那麼凶作什麼,都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少婦用眼白掃了男子一眼,將小鵲拉進自己身邊。像只隨時充滿戰鬥力的老母雞,滴水不漏的保護小鵲,防止他人對她的攻擊。

  少婦看著小鵲精緻的小臉,雙眼發直地緊盯著眼前的小人兒。

  小巧的臉蛋上鑲著一雙晶亮猶如兩粒黑寶石的黑眸,此刻正閃著方才劫後逃生的盈盈淚光,愈看愈發惹人憐愛,讓自己看了忍不住對她心生憐惜。

  "小姑娘,別怕!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別理他。喏,我叫納馨,他是我弟弟,叫納蘭齊--"

  納馨還想繼續說下去,冷不防遭男子一把抓住手臂,強制把她與小鵲的距離拉開。"哎……你拉我做什麼呀?我話還沒說完吶!"

  "你該回去了,已經耽誤我太多時間。"

  納蘭齊冷冷的回了一句,沒有放手的意味,再讓她繼續說下去,恐怕到天黑都脫不了身。

  納馨心知肚明她是掙不開弟弟的箝制,在被拖著走之餘,還不時回頭朝越離越遠的小鵲揮揮手道:

  "小姑娘,你自己好好保重呀,我相信咱們一定會再有緣見面的……"

  聽到這句話,納蘭齊只是淡瞟了納馨一眼,微勾起嘴角,似乎在嘲笑她那簡直是癡人說夢,根本不可能。

  人海茫茫,兩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想再相逢,簡直是天方夜譚。

  納馨哪會讀不出他眼裡的含義,兩人走了有斷距離,悻悻然甩開他的箝制,不甘示弱地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  *  *

  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納馨的直覺靈驗,總之該發生的事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也發生了。

  納蘭齊看著前方到處大買特買,花錢當氣消的納馨,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跟在她後頭掏錢付帳。

  想起今天一大早納馨跑回家中,攪得全家人馬天翻地覆,其中原故不必多說,想也知道她肯定又和她的親親相公吵架了。

  這對歡喜夫妻每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只要一吵架,納馨就會往娘家跑,直到她相公親自來接她回去為止。

  這樣的情況幾天一次,屢見不鮮,納蘭齊原想隨她去鬧,他還是可專心辦公,怎知家僕來報,說大小姐吵著要上街,攔也攔不住。

  待他上前查看,納馨早已衝上街,熟知她一向沒有帶錢在身上的習慣,加上以納馨的瘋狂作風,其他人是無法收拾得了她的爛攤子,若不是念在親手足的份上,向來壞脾氣的自己,絕不可能為這點蒜皮小事親自出馬。

  再抬眼,納馨人已不在攤子前,不曉得又跑哪去了。納蘭齊只好尋著小販給的線索,朝"人群最多的地方"大步走去,一邊思索著這回該用什麼理由將她弄回她該回去的家。

  *  *  *

  離上回遭人調戲不過幾天光景,小鵲今兒個又因在食樓裡貪聽說書,以至於誤了時間。

  才一上街,便被一群來意不善的人前後包圍,帶頭者赫然是上回欲欺她不成的王新。

  "好久不見,小美人,你可知本大爺我在這等你等了好幾日?"王新一臉色心的搓搓手,迫不及待想再嘗嘗小美人的滋味。

  上次雖然落得狼狽不堪的下場,可王新卻擋也擋不住想要染指她的慾望,一連幾天帶著家裡一千奴僕在這裡守著,守株待兔終有結果,今日他非得將小美人弄到手不可。

  小鵲慌張的看著四周尋找逃生的路線,想試圖撞開圍住她的人,卻立刻被人狠狠拽手臂,甩回原地。

  "別白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還是乖乖跟本大爺走吧。"王新面露淫穢,故作瀟灑地搖搖扇子,手一揮,示意家僕將小鵲帶走。

  "慢著慢著!"

  熟悉的女聲再度適時響起,王新的心猛然一跳,冷汗開始涔涔泌出。

  隨即想到,不對,他怕什麼,今日他可是做好萬全的準備,身邊帶的可是家裡懂得拳腳的侍從。

  "又是你,臭婆娘!"

  王新仗著身邊有力的助手,口出不馴,就不相信這一次這女人有辦法阻止得了。

  "喲,上回的小癟三今日有力氣回嘴啦?看來上回的傷好得差不多噦。"

  沒辦法,納馨一開口還是含諷帶刺的。

  在場圍觀的群眾頓時有人輕笑出聲,上回王新在街上慘遭教訓一事,早巳傳得人盡皆知,莫不稱好。

  王新被這一激,氣得火冒三丈,可又忌憚於上次才一腳就將他打得落花流水的男子,好半天不敢行動。

  一旁王新的男僕眼尖,在人群中沒見到上回少婦身邊的男人,偷偷在王新耳邊說:"少爺,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沒見到那個男的。"

  王新往周圍一望,果然沒看見。心裡又想,上回是他疏於防範,才讓那野蠻男子有機可乘,這回他帶了七八個懂拳腳的侍從,就算那男子來他也不怕,於是高興的扯嗓大喊:

  "來人,給我宰了這臭婆娘,"這次定要好好出口上回受的窩囊氣。

  "是。"

  侍從領命,上前便要擒拿納馨。

  圍觀的眾人紛紛走避,納馨機伶的左閃又躲,一邊將手裡方才為了洩氣買來的雜貨,死命朝王新一夥人砸去,盡量拖延時間,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但終究寡不敵眾,眼看手裡的東西也快扔完,卻仍不見納蘭齊的蹤影,納馨開始緊張起來。

  侍從見她手理東西已經扔完,擎起刀就欲往她砍去。

  鏗鏘一聲,銀刀硬生生斷成兩截。

  "齊弟!"納馨知道是納蘭齊出的手,總算鬆了一口大氣。

  納蘭齊高大挺拔的身形從容由人群中走出,氣勢森冷又嚇人。出手快如閃電,每一擊都是正中標的,一拳一腿皆不馬虎。

  不過電光石火間,前一刻還盛氣凌人的侍從,竟全都一個個倒在地上哀痛扭動不起。

  王新看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他們這麼多人還拿不下一個人。

  "小癟三,我勸你快點下跪磕頭給姑奶奶我賠罪吧,說不定我會看在你的誠意上饒了你也說不定。"

  脫險後的納馨得意洋洋的站在納蘭齊的身邊,又有力氣揶揄戲弄王新。

  "你做夢,看我不把你剁成八大塊再說,"王新氣急,搶過一旁倒臥在地的侍從手裡大刀,便要朝納馨正面殺過去。

  只見納蘭齊快速反手一劈,擊向王新持刀的右手,痛得王新鬆手棄刀;他再提腳往他肚腹一頂,王新便抱著肚子蹲在地哇哇叫疼,全程輕輕鬆鬆沒啥費力。

  納馨歡喜的拍拍手掌,趁著王新痛蹲在地,在他背後補踹一腳,讓他狼狽的朝前跪下,又趕緊跑到他面前,要他磕頭認錯。

  "還不快叫聲姑奶奶?叫了就饒了你。"

  王新平日嬌生慣養又不諳拳腳,哪受得了半點痛,只好乖乖認命,喊了。

  "姑奶奶……"

  "乖。"

  納馨巧笑倩兮地摸摸他的頭頂,像在安撫小孩子。"現在給我用爬的爬回去,下次再讓我瞧見你,就不是這麼簡單噦!"

  "你--"

  "咦?你叫誰呀?"納馨眉一挑,拾起一旁的大刀在他頸邊來回晃著。

  "姑……奶奶!"

  "還不快滾!"

  "是是……小的這就滾。"眼見沒啥搞頭,王新只得帶著一干奴僕落荒而逃。

  納馨扔掉手中的刀,趕緊跑到小鵲的面前。

  "你還好吧?"

  見小鵲安然無事,納馨也鬆了一口氣,朝她眨眨眼。"還記得我嗎?我說過我們有緣會再相見的。"

  小鵲哪裡會忘記這個說話直率、兩次見義勇為的少婦。

  "多謝姑娘與壯士二次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請一定要受我一拜。"

  小鵲感激的無以名復,畢竟兩次都能從中脫險,實在是靠天大的機緣才能如此。

  "哎,小姑娘不必如此多禮,這是上天的安排,是我們倆有緣。"

  納馨仍是不讓她下跪道謝,硬是扶起她。

  "我……我……"小鵲抬起小臉怯怯的看著眼前笑吟吟的納馨。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納馨笑咪咪,努力擠出騙死人不償命的慈愛表情。

  "我叫……顧小鵲,鵲是喜鵲的鵲。"

  "小鵲、小鵲!好可愛的名兒,我可以叫你小鵲吧!那你也別叫我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就叫我馨姐吧,"納馨親暱的連連叫著她的名字。"

  來,再告訴我,你府上哪裡?家裡有哪些人?又是做什麼的?"

  也許是受到納馨溫柔誠懇又充滿關愛的語氣所影響,小鵲緩緩將自己卑微的身世道出,包括娘親已去世一年,自己目前一人獨自靠賣豆腐維生,唯獨親生父親略過不談。

  "喔,可憐的孩子,難為你這麼辛苦。"納馨聽完她的身世後,眼眶早已紅通通,還誇張的吸吸鼻子,執起繡帕,擦擦根本沒半滴淚的眼睛,早已遺忘站在一旁幫她收拾爛攤子的弟弟。

  "不如這樣吧,從今以後,你就搬來和我同住吧。"納馨抬起頭,眼睛裡彷彿充滿著星星,閃著無比堅持肯定的光芒,認真又鄭重的宣佈她的決定。

  "這怎麼行?我……"小鵲想推拒她的好意,卻完全找不到可以插話的空間。

  "哎,小鵲,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我們倆互相照應也算有個伴,老實說,我一直好希望有個妹妹,偏偏我家裡全都是一群臭男人,從小到大我一直找不到個知心的女伴兒,你可知……"

  納馨親蔫地一手執起她的小手,一手在其上拍了拍,嘰哩咕嚕說個沒完,完全沒讓小鵲有說話的餘地。

  "總之就這麼說定噦,你就隨我一同回府吧,東西也別回家收拾了,我再差人去拿就行了……"納馨牽緊小鵲的手就要打道回府。

  "咳!"

  一聲輕咳,點醒了納馨似曾遺忘的事。

  "對了,納蘭齊,我可以帶她一起回去吧?"突然想起被她遺忘在一旁很久的救難英雄弟弟,在下決定前還記得通報他一聲算不錯了。

  "你這麼做和剛才那群人有什麼差別,一樣是強擄民女。"納蘭齊冷冷說道。

  "歎,此言差矣,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現下可是在救人吶!相信在場大家都看明白了,剛剛那群人是想要抓小鵲回家欺侮,可我就不同了,是要救她呢!"

  納蘭齊沒啥感情的看了她一眼,想看看她接下來要怎麼自圓其說。

  "剛剛那個王什麼的紈褲褲子弟,是第二回想企圖染指小鵲,大家瞧,有一次就有兩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好險這兩次都有我們姐弟倆恰巧相助,才沒讓那王八蛋得逞。

  "可是難保下一次、再下一次、再再下一次,我們都能剛好經過呀,這樣小鵲不就會被他們抓走了嗎?所以,如果小鵲時時都能和我在一起,那個王八蛋就沒有機會再對她下手了。大伙說說看,我說的有無道理呀?"

  納馨講完了她自行推衍的大道理後,還不忘向在場民眾尋求支持。

  "是呀、是呀!"

  "那小霸王在這裡守了好些天了,就是為了要抓小姑娘。"

  "還是有人保護得好,要不下一回就真的讓他給抓去當小妾了。"

  旁人一人一句,雖然聽不太懂納馨的長篇歪理,還是很夠義氣的拍手稱好。

  "所以噦,事情就是這樣。"

  重新牽起小鵲的手,納馨興高采烈的就打算打道回府。"咱們回家吧!"

  納蘭齊仍是沒什麼表情的看了她們一眼。

  心想她納馨大小姐決定的事,何時有誰阻止得了?出來胡鬧這麼久,她也合該氣完了,反正回是回她家,與他無關。

  但事情果真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如果有這麼順利就好。

  *  *  *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納蘭齊僵著一張俊臉,向來平靜無波的跟裡掀起了狂風肆浪。

  因為納馨"正氣凜然"的宣言,突然變得猙獰嚇人,渾身泛起隱隱怒火。"你要把她……"不可置信的手,指著躲縮在納馨身後的小鵲。

  "她不是應該帶回"你家"嗎?"

  三個人站在都察爾府的大門前,為了某件小事遲遲無法進門。

  "納蘭齊弟弟,你糊塗啦!我姓都察爾,"我家"不就是都察爾家嗎?"

  納馨睜著一雙無辜的清靈大眼看著他,彷彿在責怪他大驚小怪。

  "納馨,你已經嫁人了--等等,你方纔已答應我,因為我救了她,所以你願意乖乖回家去。"

  在剛剛回程的路上,他和納馨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救了人,所以她回家。

  "是呀!我是要乖乖回家,回我們家,都察爾家。"

  言下之意,就是短期內絕不可能回夫家。再深入探討這句話,便是納馨又和她相公吵架了,而且照目前的語氣判斷,兩人這回吵得非常嚴重,嚴重到--

  以往這時早來到他家門口做門神的姐夫,到現在還沒看到半個人影。

  "你--"納蘭齊瞭然的看著她。"你跟姐夫吵架的氣還沒消?"

  "什麼姐夫不姐夫?別再跟我提那個渾球,討厭死了!"心情好時,叫親親相公;不好時就叫大渾球。納馨就是這麼善變,不過脾氣來得快也消得快。

  無視於納蘭齊難看的臉色,納馨拉著小鵲的小手就要進門。

  "納馨姑娘,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差點就要被拉近裡頭的小鵲,開始試著想要對納馨拒絕。

  "還叫什麼姑娘,別這麼客套,叫我馨姐就行。"

  "可是……"

  "小鵲你別擔心,有我在你後頭撐著,沒人敢欺負你!"納馨誤以為小鵲是在擔心進府後會不習慣,連忙抬出自己要當她的靠山。

  "不是的……我……"

  其實……

  她所顧忌的是眼前兩次出手相救的男子,她感覺得到他似乎並不喜歡她,而且看她的眼神中除了討厭還有點鄙夷的味道。

  小鵲忍不住偷偷覷了眼臉色凝重深沉的納蘭齊。

  沒想到,偷瞄的視線正巧被他逮個正著,小鵲虛心的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小鵲能很肯定的確認,他眼旦滿是戲諂與--

  不齒。

  彷彿在嘲笑她活該被人欺侮,害得他被迫出手救她。

  原以為他只是冷漠難以接近而已,現在看起來,他的脾氣還很差。

  而且他好像非常無奈於納馨這個決定,卻又不得不接受。如果她留在這裡他一定會更為氣憤。

  想想,他兩次都是因為納馨的關係才"順道"救她的,並不是出自他本身的意願。思及此,小鵲不禁感到有點失落。

  "別我了,咱們趕快進去吧,我帶你看看我住的地方,看看你喜不喜歡,順便熟悉熟悉一下環境,和大伙打聲招呼,你這麼可愛大家一定會很喜歡的,還有啊,我們這裡……"

  納馨不待她說完,急急拉著她往裡頭走去,一張嘴還是哇啦哇啦地說個沒停。

  小鵲此時猶如一隻誤人陷阱的鳥兒,看著一臉興奮雀躍的納馨,又回頭偷偷覷一眼臉色凝重的納蘭齊--

  他仍佇立在門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們,小鵲又被他嚴峻的表情下意識的心裡羞慚起來。

  剛剛那一瞥,她還看見了他兩個拳頭握得死緊,即使距離愈來愈遠,他指關節發出的喀喀聲響還近在耳邊。

  想到自己堪憂未知的日子,小鵲無語問蒼天。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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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5 01: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乍到都察爾府的第一天,小鵲著實嚇了一大跳。

  萬萬沒想到,接連兩次搭救她的男子,納馨的弟弟、這個家的主人,竟然就是傳言中既神秘又英勇神武的武狀元,也就是最近才整個京城中人人口裡,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還來不及消化這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接著納馨便帶著她,介紹給整個府邸的人認識認識。

  正如納馨所言,都察爾府裡的人口並不多,但卻連一個女眷也沒有,全是清一色的男性。

  好奇心驅使小鵲一問,才明白原來是現今當家的納蘭齊,向來認為女人的存在只會帶來一大堆的麻煩,便下令不准有女人在府裡侍候。

  除了三不五時就回娘家鬧一鬧的納馨外,罕有女眷能在此出入,更別說是女婢了。

  因此他們一見到嬌巧可人的小鵲更是興奮無比,只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

  老天終於允了他們這些至今都還是孤家寡人的臭男人一個願,賜了個這麼精雕細琢的女娃兒給他們做伴。

  進府不過數天,都察爾府的一干久沒人愛的男人,早巳全都深深喜愛上小鵲的陪伴,她就像是上天賜給他們的小仙女,甜美又貼心,性子也良善得緊,為他們幾近乾枯的心靈又帶來的春天。

  若見她提重物,便紛紛上前搶著代勞。

  見她要出門送豆腐,便爭著要隨行保護她安危……總之就是捨不得她一個小姑娘勞累,每人見了她都是先噓寒問暖一番。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小鵲在納馨堅持不放人的威迫下,硬是在這裡住下。

  進府後的前半月,小鵲每天豐衣足食,事事有人照料,全然一副小貴客模樣。

  後來她向納馨表明自己想回去的念頭,因為,她根本沒有任何的理由在這裡待下去,白白吃穿人家的總是過意不去。

  納馨卻一再要她留下,說什麼她一個姑娘家獨居,又一個人拋頭露面出來討生活,既危險又辛苦,萬一再遇到像小霸王之類的無恥之徒,可就不是每回都這麼好運,有人肯搭救。

  再說,上回那個豬頭小霸王,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搞不好已經虎視眈眈等著再度對她下手也說不定。

  小鵲被納馨極盡恐怖形容的一番話給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又不能繼續待在這裡白吃白喝,兩邊為難為下便央求納馨收她為奴。

  納馨拗不過她,只好收她做丫鬟,但捨不得她太辛苦,只讓她陪自己聊聊天、偶爾出門逛逛大街就行。

  之後,小鵲便在納馨的庇佑之下成了都察爾府正式的一員,除了做些簡單的工作外,仍然繼續做豆腐送去富貴樓。

  在府裡待久了,小鵲也知道納馨常因和她家相公吵架,才會賭氣回娘家來。往常她一回娘家不到三日,她相公便會親自過來與她道歉,帶她回家。

  可這一次都已過了半個月,還遲遲不見她相公前來,納馨氣的便是這一點。

  可納馨不願示弱,也不願說明他們究竟是為何而吵,只是嚷嚷著死也不回去,非要她相公親自先來道歉才肯。

  納蘭齊拿她沒轍,也沒時間理睬,只好任她去了。

  說到納蘭齊,小鵲不禁想起初進府的那幾天,每回看見納蘭齊,他都是寒著一張閻王臉,冷酷嚴肅,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

  有時在府中不幸撞見他時,硬著頭皮向他打聲招呼,他也從不理睬。眼睛看也沒看一下,就視若無睹地與她擦身而過。

  幸好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他好像每天都很忙似的,人總是來去匆匆,又常常不在府中。

  為了怕他看見她不開心,小鵲也會刻意的盡量的閃躲開兩人碰面的機會。但相對的,她就必須時時向眾人探聽納蘭齊的行蹤,好掌握他最新的動向。

  殊不知如此一來,反而更助長了他人心裡的疑慮,大夥一致認為他們心中的小仙女竟然暗戀著嚴肅的齊爺。

  雖然納蘭齊長得的確是俊美非凡、高大神武,是女人的全都沒法抗拒他渾然天成的魅力,可實際上作風一向嚴謹、不苟言笑的他,卻也是女人芳心的殺手。

  尤其是在成名之後,喜歡他的女子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全都是權貴格格千金,登門拜府的官宦貴胄間也有不少是前來為自己的女兒說親的,還說即使是做小的也無所謂。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想當初多數人都嫌他家勢衰弱,根本不屑一顧,如今風水輪流轉,眾人紛紛亟欲巴結他,讓原本門可羅雀的都察爾府,一夕之間成了皇親國戚、朝廷命官的最佳觀光景點。



  現在想來,真是汗顏、汗顏。

  *  *  *

  小鵲越是處心積慮想盡量避免和納蘭齊正面衝突,偏偏兩人就是越容易撞在一起。

  尤其是在有心人的特意湊合之下。

  一大清早,天還濛濛亮,小鵲將做好的豆腐打包妥當,正準備出門送去富貴樓時,忽然被人從背後喚住。

  "鵲丫頭喲!"

  都察爾府內的資深總管一號,福伯,氣喘吁吁的從另一邊朝她跑來,圓滾滾的體型使他跑起步來頗為吃力。

  "福伯,有事嗎?"停下腳步,小鵲回頭淺笑。

  喘了幾口氣,福伯稍稍平復了亂拍的呼息,才開口道:"小鵲你會炊事吧!"

  "嗯,不過我只會做些簡單的小菜而已。"她乖順的點點頭。

  "那沒關係,你會做飯就好了,呵,真是太好了,爺的早膳總算有著落,我們也不用害怕……"福伯喃喃說了堆有的沒的,聽得小鵲好半天還是一頭霧水。"鵲丫頭,你可真是我們的救命仙,這下就麻煩你了……"

  福伯一副像是交付給她一個重責大任的模樣,認真得緊。

  "等等,福伯,究竟是什麼事啊?"小鵲急忙打斷福伯的碎碎念。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小鵲心裡突然冒出不好的預感。

  福伯恍然發現自己還沒把事情跟她說清楚,拍拍禿得剩沒幾根毛的圓圓頭。

  "瞧我這性子急的,事情是這樣,負責伙食的牛廚子昨晚去吃喜酒,現在正鬧肚子,結果這下沒人炊飯,可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屆時大伙都沒飯可吃。"說到沒飯吃,向來愛吃的福伯最擔心。

  "那我等會兒回來時在街上買點饅頭包子回來好了。"原來是這回事啊,今日牛大叔鬧肚疼,難怪方才經過灶房時沒看見他。

  "好是好,其實咱們下人的肚子吃什麼都能飽,可問題就出在爺身上,爺一向只吃府裡做出來的東西,老嫌外頭街上賣的東西不乾淨,又說什麼早膳最重要,一點都馬虎不得。"

  "那……很急嗎?我得先去富貴樓一趟,現在離用早膳還有半個時辰,應該來得及才是。"掂掂她手上提的沉重的豆腐籃。

  孰料福伯竟一手搶過她手裡的豆腐籃,催促她。

  "我替你送去吧,你趕快去灶房裡替爺準備早膳,記得要準時送到他房裡。"

  小鵲錯愕地看著空空的兩手,再抬頭只見福伯奇跡似的箭步如飛,已出了門。

  "還有啊!不用準備我們的份了,大伙都已經自個兒出門去尋吃的,你不用管我們了……"沒一會兒,福伯的聲音就完全淹沒在晨曉的天色中。

  小鵲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福伯後來還說了些什麼她都聽不見了,唯獨某一句話,一直在她耳中縈繞不去。

  送去他房裡--"納蘭齊"的房裡?!

  *  *  *

  該進去了嗎?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小鵲躡手躡腳地走近納蘭齊所住的樓閣。

  站在門口,小鵲踟躕了半天,仍是猶豫不決是否該敲門進去,手上端著剛剛做好的早膳。

  算了,早死早超生,終究她還是得進去的。

  進去後,立刻把早膳放在桌上,趕快出來就好了,反正只是送送早膳而已,也許他還未起床。

  小鵲如是告訴自己,不會那麼倒霉和他碰上面,只是把東西放在桌上而已嘛。

  可是……為什麼她的手還是抖個不停?

  "誰在外頭?"

  就在小鵲決定要推門而人時,裡頭適時響起一道聲音,小鵲一聽幾乎就想掉頭跑掉,但房門霍然大開。

  "是哪個不長進的……是你?"微微不高興的拉開門。

  納蘭齊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敞開的大門內,上身只在外頭罩著件薄衣,裡頭不著寸縷。

  一看是納馨硬帶回來的豆腐娘,他火氣就更大,相對的口氣也差。"你來做什麼?"平時見了他,就像耗子遇到貓一樣,東躲西藏的還以為他沒看見。

  "我……來送早膳。"懾於他的氣勢,小鵲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一抬眼,看見的就是他一片古銅色精壯結實的胸膛,散發出屬於武人的成熟雄性氣息,渾厚有力。

  眼前的景象讓小鵲頓時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轟的一聲將她小小的腦袋給充塞地滿滿的,什麼都沒法思考。

  直到納蘭齊老大不高興的聲音在她頭頂爆出。"你還要在外頭站多久,還不端進來,送個早膳很困難?"

  "是……"被他一喝,小鵲硬著頭皮從他讓出來的空路踏進房。

  女人就是麻煩,連送個飯這種簡單的差事也做不好。

  將東西擱在桌上,小鵲轉身馬上就要離開,卻又被他給叫住。

  "等等,替我打盆水來。"

  "咦?"還要打水?

  "你咦什麼,還不快去!"見她有所遲疑,他不禁有些生氣。

  不過打個水,有這麼好訝異嗎?

  "是。"小鵲乖乖領命打水去。

  好不容易替他端了盆水過來,小鵲心想應該沒事了,正想要告退,他又有命令下來。

  "替我把床頭上的衣服拿來。"以水淨了臉,他將身上罩的外衣扔給她,自個兒打著赤膊走來走去,不時舒展著全身的肌肉。

  他肌理分明的結實身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小鵲看得面紅耳赤,臉頰紅燙得快燒死自己。

  長這麼大,她從未看過赤裸的成熟男性軀體,才第一次見到就是這麼勁爆,心臟簡直快要負荷不了。

  低下頭不敢讓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模樣,快步走進內室想快點完成他的命令,一進去就看見那張偌大的床榻,被褥已整齊的疊好,可見他是一個很有紀律的人。

  不禁想像起他躺在上面睡覺的模樣,他塊頭那麼高大,的確是要張很大的床才夠睡,不過這張床大概可以睡上五六個自己。

  如果是自己和他一起躺在上面,那要怎麼分配……

  "哎,顧小鵲,你在想什麼呀!"敲敲頭,小鵲意圖敲散自己的胡思亂想。

  真是夠了,她到底在想什麼呀!竟想像起自己和他躺在上面時應該怎麼分配床位?!

  她躲他都來不及了,而且他也很討厭自己;而且他是主子,她只是個奴才。

  還是趕快把他吩咐的事情做完,馨姐也差不多該起來了,自己還得去幫她梳洗打扮,昨天已經說好要一起去買繡線了。

  不敢再多瞄那張大床一眼,小鵲索性閉起眼,伸手將擱在床頭的衣服拿起--納蘭齊在前廳等煩了,不過叫那丫頭拿件衣服,竟摸了這麼久還不見她出來,索性自己進去瞧瞧。

  "喂,要你拿件衣服拿這麼久……"

  一人內,只見要她拿的衣服落在床邊,那豆腐娘整個上半身伏在他床上,小巧渾圓的臀高高的翹起,兩手似乎在榻上摸索著什麼,嘴裡還喃喃念著:

  "奇怪,怎麼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的。"

  納蘭齊原想大罵出聲,可見她左右微微晃動的俏臀,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你在我床上找什麼?"為著自己方才一時的失常而氣,語氣愈發不爽。

  聽見他的聲音,小鵲嚇得睜開眼立刻站起,猛一回身又撞上他硬梆梆的胸膛,整個人往後被彈上床榻。

  這下換作是上半身仰躺在床,由於衝擊力過大,腳尖無法著

  地,她想快點下床卻找不到施力點。

  納蘭齊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森冷地直盯著她看。

  許久,突然一下明白她的居心,語氣遂轉的輕蔑。

  "原來你是想來這招。"

  小鵲驚慌的眨著杏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這招?哪一招?她啥時出過招了?

  可當事人卻錯將她眨眼的動作當成是勾引、是挑逗。

  哼,女人都是一個樣,一見了他就巴不得馬上爬上他的床,想想反正自己也好幾天沒找女人發洩一下,這豆腐娘"勉強"還能入口,將就一下也好。

  "你也是這樣想,對吧?"猜出她的意圖後,納蘭齊低笑了聲。

  想、想什麼?她又想了什麼?

  小鵲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猛眨眼睛,這是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的習慣小動作。

  想開口問他是什麼,卻被他逐漸下壓的巨大身體給嚇住了,微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口。

  "等等、等一下--唔……"

  小鵲伸出手亟欲想推開他,才一碰到他糾結堅實的赤裸肌膚,像是被火燒到又立刻彈開,這一下小嘴正好被他吻個正著。

  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她可以說話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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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人氣喘吁吁地互望著,下者的眼神迷迷濛濛,神志混沌不清,臉蛋因方纔的狂浪激情而大紅特紅,尤其是兩邊紅暈暈的粉腮,更是又俏又迷人。

  上者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下腹的慾火可說是已經蓄勢待發,沒想到這豆腐娘竟能挑起他罕見的炙烈慾火。

  "你--"納蘭齊一時不防教她給推了開,緊要關頭被人打斷,元氣大傷,他只得坐在床邊,努力平息突然被中斷的慾火。

  小鵲面如火燒的快速穿戴好衣物,確定無不妥之處後,立刻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待。

  來到外廳,果真見到納馨,她正大大方方坐在椅上,津津有味的吃著納蘭齊的早膳。

  "馨姐。"一見到納馨,小鵲便拉著納馨就要離開。

  方纔差點就失身的教訓,讓她不敢再在這裡多待一刻。

  "怎麼啦?你臉怎麼這麼紅?還有你怎麼會在納蘭齊這裡?"納馨滿肚子疑問的看著小鵲反常的行為。

  "我……"小鵲躊躇著該不該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早啊,齊弟。"納馨瞥見納蘭齊從內室裡走出來,連忙向他打聲招呼。

  小鵲一聽到他出來了,匆匆看了眼又低下頭,他已經穿戴整齊,不過臉色不大好看。

  納蘭齊沒好氣的看了納馨一眼,對她不請自用的習慣深感不贊同。

  "你今日怎麼起的這麼早?想回去了嗎?"

  對躲縮在納馨後方,低低垂頭的小鵲完全不屑一顧,彷彿剛才差點成功的激情只是一場夢。

  納馨沒發現他們兩之間瀰漫的異樣暗潮,放下筷子,親熱的拉著小鵲的手。

  "呵呵,我等下要同小鵲去買繡線。"又撇了下嘴角道:"鬼才想回去呢。"

  開玩笑,她納馨何時那麼沒骨氣了,吵了架絕不輕易低頭,沒有八人大轎,誰也別想"請"她回去。

  納蘭齊沒再吭聲,逕自拿起牆上的隨身佩刀,就出門辦事。

  待他走後,小鵲兀自納悶。

  他不是很注重早膳嗎?怎麼一點也沒用就要出門了?

  難不成是因為馨姐吃了他的東西?

  已經吃得差不多的納馨,滿足的拍拍肚子站起身。

  "好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前往繡坊的途中,小鵲忍不住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馨姐……"

  "嗯?"

  "齊爺他怎麼沒用早膳就出門了?"

  "他一向沒有在府內用早膳的習慣,大多都在外面隨便吃吃,人忙嘛!再說皇帝老爺一天都晚宜他進宮,皇城裡頭山珍海味多不勝數,餓不了他的。"

  再說身為練武之人的納蘭齊,哪會怕那一點點的餓?

  小鵲愕於聽見這樣的答案,那到底是誰說他一向最重視早膳的?

  "不曉得是誰端來那些東西,還挺好吃的,可惜端錯地方了,下回叫牛廚子也幫我準備一份,我最怕餓了。"納馨對之前吃下肚裡的早膳還回味無窮。

  酒足飯飽後,納馨突然又想起早上小鵲出現在納蘭齊房裡一事。

  "對了,小鵲,你今早怎麼會在齊弟的房裡?還從他內房裡走出來?"問了,小鵲卻一直沒給她答覆。

  "呃……"小鵲沒料到納馨還記得這件事。

  "到底是為什麼呢?"納馨窮追猛問。

  "啊!繡坊到了,今日有新貨呢……"

  小鵲立刻轉開納馨的注意力,全力解說起繡線的品質起來。

  *  *  *

  經過上回那件事後,小鵲更是卯足了勁,盡量避開納蘭齊。




  幸好自己和納馨所居的"綠竹閣"離他住的"赤風樓"很遠,恰好方向相反,尤其她所住的綠竹閣前方,正好有一片綠意盎然的青翠竹林可作屏障。

  上回府裡的一千奴僕全部聯合起來欺瞞她一事,她雖然不明白他們這麼做的用意,卻也不好意思點破。

  大概他們也知道了,所以也沒敢再提起要她送早膳給納蘭齊,日子又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了好幾天。

  其實納蘭齊人不壞,只是脾氣差了點,他對待下人好極了,莫怪府裡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很尊崇他。

  樣貌俊美非凡的他,又是個武功高強的武人,高大壯碩的身形雖不時給人無形的壓迫感,但相對的有他在,安全感也是十足。

  倘若他一笑,肯定迷煞所有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就連是名花有主的女人,也會被他迷得團團轉,拋家棄子也說不定。

  不過,那只限於他不說話、不生氣的時候。但是印象中,小鵲每回看見他,他都是頂著張閻王臉,橫眉豎眼的好像巴不得將她生吞入腹。

  仔細比較起來,小鵲還寧可他擺出冷酷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倒也好過他生氣大怒的嚇人樣。

  想起上回差點在他房裡發生的那件事,她就忍不住臉紅了起來。他除了長相迷人,連身體都是那般好看,那是屬於練武之人才有的剛健體魄,恰恰符合她幻想中的武狀元形象。

  一副像是能容納整個滄海穹天的偉岸胸膛,可以將她牢牢密密的包覆住、呵護著,為她阻絕一切不如意的煩惱。

  皺緊一張小臉,眼睛用力緊瞇著,雙手蓋住小臉,小鵲努力想把自己剛剛的遐想洗刷掉。

  "小鵲、小--"納馨一連喚了幾聲小鵲,始終沒得到回應,轉過身才發現小鵲兩手遮著紅通通的臉頰,一個人站著發呆。

  聽見納馨的呼喚,小鵲這才猛然自綺想中驚醒過來。"呃……"

  "你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納馨看著她臉上詭異的紅暈,關切詢問。

  "沒、我沒事,只是好像天氣悶熱了點。"小鵲急忙忙轉開話題。

  悶熱?納馨看著窗外,從天而降的緩緩細雪,再看看穿得一身厚厚的襖衣,外頭還罩件大氅的自己。

  怎麼?很熱嗎?為什麼她卻覺得冷的要命?巴不得再把床上的裘被裡在身上,命人再多放幾個炭盆在房裡。

  小鵲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找了個去端熱茶的借口,倉皇逃出窘困的情況。

  留下納馨一人待在房裡兀自納悶道:

  "難不成是我穿太多了?"

  *  *  *

  小鵲慌慌張張的逃出納馨的房裡,穿梭在彎彎曲曲的廊道上,藉著冷冽的空氣想褪去頰上愈發嫣紅的熾熱。

  她剛剛怎麼會那麼蠢,淨講些牛頭不對馬嘴、顛倒是非黑白的渾話。

  納馨……應該發現自己的窘樣了吧!

  哎!愈想愈丟臉,臉上的紅熱反而不散反節節增溫。

  愈是這麼想,腳下的步伐就行得愈快,幾乎是在廊上奔跑起來了,低頭不看前頭路的行為,當然就會發生慘事。

  一個廊道拐角,小鵲就這麼狠狠的撞上不知名的倒霉來者,由於小鵲是用跑的關係,力道自然不輕。

  來人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撞,加上覆著薄冰的路面,後腳一時沒站穩一滑,連人帶著她,厚實高大的身軀直直往地上一撞,發出驚天動地的砰然巨響。

  納蘭齊悶哼了一聲,隨即感到一股痛徹肩背的劇痛蔓延週身。

  是哪個不要命的混蛋,竟敢偷襲他?

  他努力撐起上半身,一手提起壓在他胸上的肇事者的後領,大力咆哮出聲。

  "混帳!你走路不長眼--"

  待看清來人,又發出震天軋響的咒罵:"是你!噢……"

  太過用力出聲的結果,換來的是令人齜牙咧嘴的刺骨疼痛。

  小鵲這一撞,雖然沒有直接撞到又冷又硬的石地板,可也撞上納蘭齊,好似與撞上地板差不多,小鵲畢竟身形嬌小,當場也是撞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還來不及反應,猛然後領子又被人粗蠻的揪住提起,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等她睜開眼時,赫然一雙冒著火,彷彿要將她燃燒殆盡的鷹眼出現在她眼前,距離不到一根手指長,近得嚇死人。

  "納……納蘭……齊……"怎麼辦?她誰不好撞,竟撞到-直對她心存不滿的納蘭齊。

  完了、完了!他一定會殺死她的,瞧她現在已經開始感到氣喘不過來,眼前一陣黑霧茫茫,意識開始渙散了……

  "蠢女人!笨死了!"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說什麼她完了、說他一定會殺死她之類的蠢話,納蘭齊氣得要命,巴不得一手捏死她。

  可是瞧她一副喘不過氣來,雙頰泛著奇異的紅暈,眼神明顯開始無法聚焦,呈現渙散狀態,意識到不對勁,立刻鬆開她的領子。

  "喂!小鬼!"納蘭齊毫不憐惜地拍拍她的小臉,試圖將她弄醒。

  小鵲仍是沒有反應,氣息微弱。

  納蘭齊心一驚,一手握著她小巧的下巴,一手將她拉近。低下頭,狠狠含住她的血色盡失的小嘴,緩緩將氣息送人她口中。

  他都還沒教訓她,可不容得她就這樣……

  容得她怎樣?納蘭齊一時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反正先弄醒她再說!

  持續給她渡氣了好一會兒,小鵲總算稍微恢復了點意識,緩緩地睜開美麗的杏眸--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現在,究竟是怎樣的狀況?

  眼前是一張放大過度的臉孔,緊緊閉著的眼簾有兩扇濃密微長的眼睫,上方則是一對英挺有型好看的劍眉。

  突然,擁有這對好看眉眼的主人睜開了眼睛。一對再熟悉不過的墨黑眸子就這麼對上了她的眼。

  小鵲自他黝亮如鏡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己--和他正在做的"好事"。

  甚至還在他眼裡看見了明顯的戲謔,也看見驚慌無措的自己。

  噢!老天!

  他、他們……他的嘴和她……和上次在他房裡差點發生的事情一樣!

  彷彿全身的血液霎時直衝而上,全部集中在紅得不能再紅的俏臉上。

  放開我!她想阻止卻完全發不出聲音,只因她的嘴還被他含在他的……嘴裡。

  原以為自己會因無法呼息而昏厥,卻感覺到一股炙人滾燙的氣流,正緩緩由他的口中渡進自己的。

  最後,他似乎是覺得可以了,慢慢離開她的唇。在完全抽離之前,還特意以舌頭,輕輕描繪她的唇型。

  "好小。"屬於他特有的粗哽嗓音,低沉的吐出一個曖昧的字眼。

  好小?什麼好小?小鵲頭昏腦脹,根本不知道眼前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整個人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狀況,意識還停留在剛剛納蘭齊對她做的舉動上。

  納蘭齊訝於她的小嘴嘗起來味道竟是這般美好,柔嫩香馥,宛如一道上好的珍饈,讓他有股想要一吻再吻的生理衝動。

  看見她一臉仍迷惘的嬌俏懵懂的模樣,更是激得他忍不住對她再次下手。

  心念一起,便不再等待。

  一掌繞到她的小腦袋後,牢牢制住,低下頭再次攫取她柔嫩的紅唇。

  這一次,不再是像剛剛只有含住她的嘴、送送氣而已。

  他又和上回一樣,濕滑柔軟又帶著強韌力道的舌,強行兜轉戲弄著她左閃又躲的害羞小舌。

  週遭忽而傳來一道誇張至極的抽氣聲,一切動作皆成靜止狀態。

  "你們--"

  因為聽見外頭傳出的巨大聲響,外加納蘭齊如雷的大罵聲,亟欲得知發生啥事的納馨匆匆裡著毛氅跑出來一探究竟。

  可是,她張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完全不敢置信一直對小鵲不假顏色的納蘭齊,竟然在光天化日、冰天雪地之下……

  剎那間,納馨弄懂了一切。

  原來,齊弟對小鵲是這樣的感覺呀!

  呵呵呵……不好意思講明,也不用暗地裡偷偷摸摸做嘛!

  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情境下,雖然是很詩情畫意,但是未免也太傷身了點,齊弟體魄健壯是沒問題,可柔弱嬌小的小鵲就不行噦!

  真是猴急不體貼!

  另一頭,小鵲錯愕的發覺自己和納蘭齊暖昧的舉止,羞愧的直想一頭撞死。

  這下子,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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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事實證明,都察爾府內的情報管道真的是非常之靈通快速。

  小鵲和納蘭齊公然在冰天雪地下的火熱擁吻,早已在府裡傳得沸沸揚揚。

  據某某目擊者強烈指出,當時其火熱的程度足可融掉整座府裡的積雪,要不是她"不小心"發出聲響,可能會猶如烈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流言像打翻的水一般,四處漫流,小鵲急著澄清,還原事情真相,卻總換來一副副暖昧、瞭然的目光。

  大伙全都心照不宣,全都將之解釋為:姑娘家,害臊嘛!

  反觀另一位當事人,仍是照舊過著他原來的生活,懶得理睬這些有的沒的。

  但流言還是慢慢的對兩人的關係產生了些奇妙的發酵效應,其中兩人關係最大的影響該是,納馨的相公終於上門來尋嬌妻了。

  小鵲這才發現,納馨成天掛在嘴上大渾球東、大渾球西的相公,竟然是堂堂御王府的向恩貝勒,而納馨是少福晉。

  據納馨的估算,此次她與她相公的冷戰期一共費時一個月十四天又三個時辰過五刻,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次冷戰。

  納馨本來還在想她相公來找她回去的時候,該擺什麼樣的架子比較好?

  但其實這麼久不見,心裡再氣也早氣完了,哪會給他什麼臉色,只要他還記得親自來接她,就很滿足了。

  也不拖泥帶水,納馨立刻挽著親親相公的手臂,揮揮手就要說"再見"。

  納蘭齊難得白天在府裡,雙手抱胸地看著他們,還是一副冷峻的模樣,顯然對於納馨如此善變的態度習以為常。

  "這丫頭你帶走。"下巴朝離站在他最遠角落的小鵲抬了抬。

  小鵲被他一點名,身體輕顫了下,垂著眼不敢看他。

  甫聽到他主動開口要趕她走,小鵲心裡竟有點失落,但又矛盾地想跟著納馨一起走,卻不敢開口。

  納馨久久不說一字,小鵲緊張地抬眼看著她,卻發現納蘭齊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直盯著她,又趕緊低下頭,雙手緊絞著衣擺。

  "小鵲……"納馨這才想起小鵲,正想開口要帶她回府時,猛然發現四周有十幾雙眼睛正朝她散發出乞求的目光。

  納馨看著這詭異的三角關係,突然想起小鵲老是會有意無意的主動向自己問起納蘭齊的近況,之前還當是小鵲也是對他心懷感恩,才會有此一問。

  但是接連從下人不經意的談話得知,小鵲竟也經常向底下的人詢問,所以大家也都一致認為她是齊主子有傾慕之情才會有所舉動。

  之後又發生冰天雪地熱吻一事,納馨不禁開始注意起小鵲的言行舉動,慢慢發現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其實齊弟身為人中之龍,外貌又不錯,加上小鵲兩次皆由他出手相救,少女情竇初開,會傾戀上齊弟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齊弟一向冷冰冰、不苟言笑,做人嚴肅得緊,若想要他主動追求小鵲是萬萬不可能,兩個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但如果將小鵲安插在他身邊侍候,這樣一來,還怕齊弟注意不到小鵲的好?再加上還有一群沒人愛的老男人在後面推波助瀾,搞不好兩個人很快就有結果了說不定。

  於是清了清喉嚨,納馨重新開口道:"大家都知道,小鵲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家,模樣嬌俏可愛不說,做起事來既貼心又伶俐,跟著我實在太可惜了,倒不如繼續留在府裡幫忙打理還比較好,況且福伯和壽伯年紀也大了,很多事情也都記不住……"說到此還刻意頓了下,納馨接著轉頭看向納蘭齊。

  "而且你不也之一直缺個能夠服侍你的人?小鵲恰恰好能幫你打理一切。"

  納馨看似條倏有理的分析著,但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所以我決定還是讓小鵲留下,往後我回娘家也好歹有個伴可以說說話,還能幫幫我的忙,何樂而不為。"

  此言一出,在場三樣人,三樣不同的心情。

  "我不需要。"納蘭齊立刻回口拒絕。

  我也不要!小鵲也想大喊她也不要侍候納蘭齊,不過沒膽子說出口。

  乍聽到納馨的答覆,小鵲心裡嚇死了,以為納馨在開玩笑,要她侍候一向討厭死她的納蘭齊?!這不就等於要她的命嗎?

  納馨像是沒看見他們兩人臉上明顯的互相排斥,仍是孤注一擲地要留下小鵲,將他們倆送作堆。

  "沒得商量,就這麼辦,小鵲留下侍候你,順道幫幫福伯和壽伯的忙。"繼而轉頭望向小鵲。"小鵲你可以吧?"納馨精明的將矛頭轉向小鵲身上,吃定小鵲心軟好說話,想反抗卻沒膽。



  果不其然,小鵲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一旁都察爾府的其他人當她默允了,開心的不得了,直呼:"好好好,就這麼辦,鵲丫頭留下來、留下來。"

  納馨鬆開丈夫的臂彎,將小鵲拉到納蘭齊的跟前,一再仔細叮嚀。"納蘭齊,你可得好好照顧小鵲,我不准你欺負她。小鵲,你也要好好侍奉納蘭齊喔!從今以後他就是你唯一的主子。"搞不好很快就成了你的良人也說不定。

  納馨執起兩人的手,將之交疊在一塊。"你們要好好相親相愛……不不、是要相互信任與幫助。"

  "馨姐……"小鵲怕死了,她不會侍候人呀!更何況是男人,還是她躲都來不及的男人。

  納蘭齊跟本不需要一個只會礙手礙腳的蠢女人來替他管理家務,女人對他來講只有兩種功能,一是洩慾、一是傳宗接代。

  以她的姿色,當第一種女人他還可以勉強接受,幾回未成功的親密接觸,早讓自己對她產生莫大的興趣,不過當然是指肉體方面的"性"趣。

  如此一來,留下她還算有點用處,他當然會"好好"的讓她侍候。

  當黝黑的蒲扇大掌將白皙玲瓏的小手完全包握住,小鵲嚇得差點沒暈倒,渾身驚顫地想要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赫然發現他正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

  猛一抬頭,對上他犀利的眼,又趕緊低下頭,努力想不動聲色的掙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納蘭齊看著她極力想抽卻抽不出的手,小臉皺成一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覺得很有趣,有些忍俊不住想笑,壞心的趁她努力使勁想抽手時,突然鬆開箝制。

  "呀--"小鵲狼狽地往後一跌,整個人摔倒在地。

  "小鵲,你沒事吧!"

  "鵲丫頭!"

  在場的人全都目擊到納蘭齊惡意的舉動,一起瞪向兇手。

  "一時手滑。"丟下四個字,納蘭齊輕輕鬆鬆簡單帶過。

  愣坐在地上的小鵲則是恨不得馬上死掉。

  真要她侍候這麼恐怖的納蘭齊?!

  *  *  *

  自從納馨回家後,整個偌大的都察爾府就只剩小鵲一個女孩家了,平日做起事來,大伙還是很幫她的忙,所以根本也累不著她。

  唯獨納蘭齊是真正把她當作下人在使喚,這回她可真的成了他的專屬僕人了。

  剛開始,小鵲還很擔心納蘭齊會不會又對她做什麼,前兩次的恐怖經驗真的是讓她害怕極了。

  幸好他都只是很單純的叫她做東做西,並沒有進一步想要侵犯她的念頭,不過想要累死她倒是很有可能,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

  平常打掃整理他的東西也就罷了,還要包辦他大爺一大堆有的沒的雜事,只要他在府內,她幾乎是全天候的跟在他身邊,就連洗澡也要她在一旁替他刷背。

  最過分的是,明明近在眼前,自己伸出手就能做到的事,也要特意大老遠差人傳她過去,就只為了替他倒一杯茶!

  今天工作的地點是離納蘭齊所居的赤風樓附近的一處平屋,大門上方的匾額寫著什麼,早因年月已久模糊的看不清楚,四周除了風吹樹葉沙沙作響外,連聲鳥叫蟲鳴都聽不見,一片寂靜,氛圍看似有點陰森恐怖。

  不管了,小鵲深吸了口氣,推開門。

  門一開,觸目所及是簡單樸素的佈置,沒有太多的家俱或裝飾,屋內的擺設井然有序。還以為看到的會是佈滿蜘蛛網的暗室,畢竟納蘭齊前幾次都像是刻意捉弄她,專門派她去打掃一些滿是陳年灰塵的空房。

  環顧一下室內,這裡還可堪稱是間雅室呢,小鵲捲起袖子著手準備,先將窗子打開,涼風徐徐吹進,讓空氣流通。

  因為這房間還是有點規模,小鵲心想要全部都重新清理的話,也要花上幾天功夫,只能一部分一部分慢慢清掃。

  想起納蘭齊吩咐她來做打掃時,還一再的告誡她天一黑一定要馬上離開。

  而現在離日落還有四五個時辰,她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先將廳內的桌椅、櫃子和窗欞擦過一遍,事不宜遲,立刻動手。

  不知過了多久,該擦能擦的也做得差不多了,小鵲累得坐在椅上稍作休息,捶肩捶腿兒的,朝窗外蔚藍的天空看去,幾朵懶懶的浮雲彷彿正在朝她招手。

  看著看著,一股睡意襲來,小鵲算了算時間,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太陽才下山,再朝一旁看似誘人,鋪著綾綢軟榻的躺椅望去,躺在上頭一定很舒服。

  或許……反正還有兩個時辰,她先在這小憩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一下子、就一下子而已,她只是暫時借睡個一下子,日落前一定會趕回去的。

  她步向前輕巧巧的坐了上去,柔軟的質感讓她舒服地幾乎一沾上就沉沉睡去。

  酣睡中仍不忘喃喃念道:"一下子、一下下就好了……"

  *  *  *

  納蘭齊踏著沉穩的腳步,回到屬於他一個人的私人天地。

  每一回心情不好時,他便會來到額娘的故居坐一坐,好好沉澱一下心情。

  剛剛面聖回來的地,臉色凝重的嚇人。想起今天皇上對他所言的一番話,心裡的壓力就更形劇增。

  難道,他當真擺脫不了既定的命運?

  這孩子將來必成大氣,定將成為我大清皇朝的得力武將之首,為我皇打下更多的天下。

  那姻緣呢?

  姻緣自是不用說,人中之龍定配鳳凰女。

  那太好了!我們都察爾家終於能出人頭地了!齊兒,從今天起,你可要認真同老師習文練武,千萬不可一天怠情,咱們都察爾家全靠你一人翻身吶!知道嗎?

  阿瑪,我不想習字也不想練武,您讓我出去玩好嗎?

  渾帳!阿瑪是怎麼教你的?!你將來可是大器之材,怎可同那些不長進又沒前途的小鬼頭混在一塊。

  阿瑪,別再打了,嗚……求您別再打了,您打得我好疼喔……

  疼?!男子漢怎可輕易喊痛!身為大丈夫的你是不可以喊痛的,更不能哭!

  啊……阿瑪、阿瑪……別打了……

  不准哭!也不准喊痛!你再喊一聲我就打一棍!

  甩甩頭,也甩不去小時的記憶,那些最陰暗的、最不想想起的回憶,卻是人生中最難抹去的痕跡。

  五歲時,阿瑪不知從哪請來一位仙風道骨的居士來家中,千求萬拜託的請對方替他看看未來的命相。

  他還深刻的記得,阿瑪聽完居士的話簡直開心得不得了,甚至不惜變賣家裡所有的值錢貨,替他找了最好的武師與有名的私塾老師,讓他得到最好的文武教育。

  如今,他成功的打響了都察爾家的聲勢,成了萬夫莫敵的武狀元,又深受皇帝的寵愛。之所以一直遲遲不肯答應皇上欲賜封的官職,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應驗那居士替他所斷定的命運。

  他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赤裸裸、一絲不掛任人看透,他的命運,他要自己掌握,他已經不負父親所托,將都察爾這個姓氏重新出現在世人的嘴裡。

  接下來,他要過他自己的生活,不當叱吒風雲的戰場英雄,更不娶什麼命定的嬌嬌鳳凰女。

  就是因為自己的堅持,使得皇帝三天兩頭宜他人宮,不論是威脅利誘,就是千方百計的要他點頭人宮為官。

  成效如何?當然未果。

  不過他仍是應允了皇上,若是真有需要,他一定會代大清出戰,即使戰死邊疆也無謂,但條件還是老樣子--絕不當官。

  才推開房間大門的一小條空隙,納蘭齊立刻感覺到裡頭不對勁,仔細地豎耳一聽,屋內似有一絲微乎其微的呼息聲。

  抽起腰間配帶的銀刀,納蘭齊小心翼翼緩緩推門而人,黑眸如鷹眼地銳利掃了一下四周,終於發現異樣。

  藉著微薄的月光映射,在前廳角落的躺椅上,似有-個狀似人形的物體縮躺於上,看著形體隨著淺淺的呼息而不明顯的起伏,似是沉睡。

  是哪個奴才這麼大膽,竟敢偷溜進他的房裡睡覺?!

  還是偷兒?若是,這偷兒未免也太過膽大,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擎起刀步向前,納蘭齊決定給這不長眼的小賊一點小教訓。

  銀白色的刀身因由窗外流洩而進的月光所照射,映射出耀眼白光投置在熟睡中人的身上。

  納蘭齊將反射出的刀光由右至左,開始逐漸慢慢移動,接續入眼的是-大片柔軟的羅裙、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再順游其上,是屬於女人才有的,不盈-'握的款款纖腰、胸前豐滿的突起。

  以刀緣輕輕佻開掩住她泰半臉蛋的髮絲--

  是她?!那個豆腐娘!不是已經再再告訴她要在日落後離去嗎?竟然敢在這裡偷睡覺!

  突然,沉睡的人兒似乎感到奇怪的騷動,不安的動了動,抬手準備拂掉一直搔刮臉蛋的髮絲。

  納蘭齊察覺到她的舉動,連忙要將刀身移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正好和他移開的刀緣輕輕擦過,在手背上劃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小鵲頓時被刺痛得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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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啊--"

  小鵲尖叫出聲,不是為了手上的傷口,而是矗立在自己眼前的龐然黑影。

  在烏漆抹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對方又背光而立,小鵲眼裡所看見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面前的大黑影像座小山似的,讓她更感壓迫。

  老天,難道這裡頭真的有鬼?

  "鬼……鬼大爺……我不是故意……蠢。闖進來的……"人一慌,說話連咬字都不清楚。"我……只是來、來……不小心睡著了、所以……"

  小鵲慌張的忙著打躬作揖。沒想到她這一睡竟睡到天黑,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雖然四周黑漆漆,小鵲仍能感受到"它"不友善的"青光",正怒瞪著她。

  怎麼辦?

  怎麼辦?

  "閉嘴!"

  納蘭齊受不了她抖得不像話的聲音,出聲喝止。

  聒噪又沒膽的女人,是他向來最敬謝不敏的類型,才受到一點點的驚嚇就緊張成這副模樣,故做矜持嬌弱。

  小鵲連忙以手摀住嘴巴,但身子仍是不住微微顫抖。

  納蘭齊轉身取出火折子將桌上的油燈點亮,霎時室內的黑暗被火光驅走,大放光明,小鵲這也才看清楚了在她面前的人是誰。

  納……

  蘭齊?!

  瞠大一雙美目,小嘴訝然的忘了合攏。

  納蘭齊將火折子以手甩滅。

  "不是要你天黑後就離開嗎?你膽子倒大,竟敢在這偷懶睡覺,肯定連抹個桌子都沒有廠納蘭齊冷哼出聲,這小丫頭未免也太過大膽。

  "才不是,我有很認真勤奮在打掃的。"不過剛好被他說中她只有抹桌子。

  "勤奮還會躲在這裡偷睡覺?"這會兒,他的口氣又變得帶些嘲諷的味道。

  一語中的,小鵲氣勢瞬間削弱大半,又恢復先前怯怯懦懦的小媳婦樣兒,忽而聽見他冷哼出聲,她又努力強調自己真的是不小心睡著的。

  "是真的,我因為有點睏,所以想借你這小憩一下,沒想到……"

  "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天黑?"

  劍眉高高抬起,他從懷中掏出塊布,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凳上,開始反覆擦拭起白晃晃的刀身,還不時故意藉著光影的反射,用刺眼的刀光在她臉上亂晃。

  他、他該不會是想殺了她吧?就因為她不小心睡著了?

  小鵲難受的瞇起眼,想努力看清楚他究竟要做啥,抬起手欲阻擋刺眼的光芒。

  "坐好,把手放下,不許遮!"

  納蘭齊惡狠狠的開口命令。

  "是。"

  小鵲不甘不願的放下手端坐在躺椅上,繼續承受他刻意的捉弄。

  沒辦法,誰教他是主子呢!

  納蘭齊許是覺得夠了,將刀收回刀鞘擱在桌上,忽而看見她正低頭看著自己手背的傷口,那是他剛剛不小心劃上的。

  微皺了下眉,走至她跟前蹲下,不容她拒絕地拉過她受傷的手,態度強勢卻很有技巧的避開傷處,垂眸審視她的傷痕。

  小鵲有些詫異他的舉動,卻不敢多說什麼,吶吶的任由他掏出藥替她抹上。

  他輕柔體貼的舉動,不禁讓她感到有些羞赧,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亂跳一通,沒料到看似粗魯兇惡的他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兩人靠得如此相近,小鵲趁著他低頭專心為她上藥,杏眼不住的打量起他俊美的五官、剛毅的臉部線條,愈看愈是著迷,摸起來不曉得該是怎樣的感覺?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如此好看,雖然自己平時很畏懼他,但她自個兒也很清楚,納蘭齊好看的長相的確是很吸引女人的目光。

  替她上完藥,納蘭齊一抬眼,看見的就是小鵲一張粉艷桃腮、垂睫杏眼裡波光流轉,是嬌羞也是嫵媚。




  紅灩灩的小嘴微翹,一雙如星的眼兒一不小心對上他的,便像受驚的小鹿,立即又驚慌失措的別開。

  看著她小女人般羞澀的反應,納蘭齊只覺下腹一緊,那股想要她的慾望之火又燃起。

  想也不想的將她放倒在墊上,動手解起她的衣物,這次他再也不想忍耐,他要完完全全得到她,只要嘗過她,對她的莫名產生的興趣必會消失。

  "不要!"

  小鵲很明白他想做什麼,拚命以手護住自己被他硬扯開的衣襟裡,愈露愈大片的肌膚,努力抗拒他的侵犯。

  *  *  *

  小鵲再醒來,人已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但全身上下不適的酸痛仍是讓她難受的齜牙咧嘴,環顧一下四周,納蘭齊已穿戴整齊背對著她站在敞開的窗前。

  想起方纔的熱愛纏綿,初時他以非常強勢的入侵者之姿強佔了她,但之後卻不斷的在她耳邊喃喃的溫柔撫慰她,令她忍不住淪陷在他溫柔的魔力之中。

  勉強自己別開眼,納蘭齊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強力壓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她引人犯罪的美麗臉孔。

  他應該向來對女色都是無動於衷,幾乎每一次都是女人主動貼上來,哪時候需要自己動手了。

  可眼前這丫頭能竟三番兩次的勾起自己的慾望,而且還是在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之下,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把衣服穿好,你可以走了。"冰冷的語氣再度從他嘴裡吐出。

  他已經成功的達成自己當初留下她的目的,現在該是趕走她的時候。

  小鵲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又用兇惡的口氣再吼了她一遍,還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朝她用力扔去。"還呆坐在那裡幹啥?還不快滾!"

  小鵲愣在原地,即使被迎面而來的衣服打個正著也沒知沒覺。

  不明白他怎麼翻臉像翻書一樣,完全毫無預警,剛才那個與她共度激情、溫柔的納蘭齊彷彿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心,像是破了個洞似的,所有的痛楚都往那裡集中,胸口窒悶的像是被重物給壓住,好沉好沉。

  緩緩穿戴起他扔過來的衣服,下床收拾她帶過來的清掃用具,正要離開時突然想起不知他用過晚膳了沒?

  "爺,您要不要用晚膳?"

  柔聲的詢問他,如果答案是沒有,她能為他多做點事也好。

  "滾!"

  回答她的是方纔他為她上藥的小藥瓶,納蘭齊毫不留情的將它用力朝她執去,小瓷瓶在她的腿邊碎了一地,其中還有碎片劃破她腳踝的皮膚,留下一小道傷口。

  這是同一天被他第二次所傷,不同的是這一次已經沒有溫柔的他替她上藥了。

  藥,已經在她的腳邊散了一地……

  "奴婢……告退。"

  小鵲忍不住難過的哭了,朝他福了福身,提起工具硬撐著酸痛不堪的身子,轉身飛奔離去。

  納蘭齊一臉陰鷙地看著門口,再轉向地上的殘骸。

  他一向最痛恨自己被人或外物所影響,他已經成功的奪走了她的純真,照理說應該不會再對她產生任何的感覺,為什麼卻在看到她晶瑩的眼淚時--

  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  *  *

  "鵲丫頭,你又要上富貴樓送豆腐呀?"

  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一大清早的小鵲又提著沉甸甸的竹籃子要到富貴樓。

  晨起散步當飯前運動的福伯,頂著顆大光頭向她打了聲招呼。

  點點頭,她沒有多說話,轉身就往後門口走去。

  "啊!等等我,福伯同你去可好?"

  福伯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奇怪平時看到人都會主動打招呼的鵲丫頭,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這下可不得了了!

  他這麼一近看,這才發現鵲丫頭一雙美美的杏眼,怎麼變成了紅通通又腫腫的兔子眼啦!

  "鵲丫頭,你怎啦?眼睛腫得這麼厲害,是不是誰欺負你?"福伯天生嗓門就大,這麼一驚叫起來,四周晨起活動的府內資深員工,也趕忙湊過來探視他們心中的小仙女。

  "怎麼啦?怎麼啦?"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緊張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

  "啊!福伯,你欺負小鵲呀!"

  "福伯,咱們敬你老,尊你為長,可你也不能欺負小鵲呀!"

  謠言可怕就在於三人成虎,曾參都會殺人啦,一個人一出聲,管這話是不是真的,大伙的炮火馬上轟向無辜的福伯。

  "是呀、是呀!福伯你這就不對了,怎麼說你也是……"

  "冤枉啊!我怎麼可能欺負鵲丫頭,我疼她都來不及了說。"福伯搔搔自己的大光頭,暗歎自己人緣不好。

  "我沒事,大家別為我操心了。"小鵲幽幽向眾人點點頭,昨夜哭了好久,想起娘親,又想起善變的納蘭齊,怎麼也無法安穩入睡。

  "我得先走了。"

  "鵲丫頭,你人不舒服就別去了,我們代你送去好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

  看到小鵲走路彷彿像在飄一樣,無神又無力,真擔心她走到一半會出事。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

  小鵲拒絕了幫助,執意要自己親自去。

  "小鵲,等一下!"

  另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府內資深總管二號的壽伯急急朝她走來。

  "壽伯,您找我有事?"

  "不,是爺有事找你到大廳裡侍候,有客人來了。"

  "客人?可我得先到富貴樓一趟。"

  "交給他們去做就好了。"壽伯不愧是都察爾府內的大總管,隨手指了個人要他代送。交代完成後,便帶著小鵲迅速往大廳而去。

  一踏進廳內,小鵲看見了久未見面的納馨,不過這回她是同她相公一起來的,看樣子,他們應該沒吵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鵲朝他們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禮,走到桌邊替他們倒起茶水來,完畢後就站到一旁等候吩咐,對於納蘭齊,她並沒有多看-眼。

  "小鵲!"納馨一看到她立刻親暱的挽住她的手臂,帶著她一起坐下。

  "你過得可好,齊弟可有好好待你?咦,你的眼睛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腫成這樣?"

  突然發現小鵲紅通通的眼睛和浮腫的眼皮,納馨心疼的急著追問。

  小鵲難堪的避開納馨的追問,別刀:的視線卻正好對上坐在主位上的納蘭齊。

  他還是一樣氣宇非凡、英姿颯爽,就豪邁的坐在那裡。

  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正在和坐在另一邊一名身穿華服的女客有說有笑。

  小鵲這也才注意到,大廳裡除了納馨夫婦以外,還有一位女客人。

  那名衣著華麗的艷麗女子,明目張膽的和納蘭齊肆意調笑著,像雪一樣白皙嬌嫩的手與塗著紅色蔻丹的指甲,因納蘭齊的話,不時優雅地拈起絲絹,嬌媚地掩住淺笑的朱唇。

  看著她,小鵲愈發自殘形穢。

  自己真是太過天真了,怎能一對傻得認為自己配得起人中之龍的納蘭齊。

  他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卓越不凡,該是一名那樣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呀!

  發現自己逾矩了,她只是一名下人,怎可以和主子客人平起平坐?連忙起身站到一旁等候吩咐。

  艷麗的女子這才將視線轉到小鵲身上,打從這丫頭一進來,她就發現看似鎮定的納蘭齊似乎微顫了下身軀,講起話來也有些言不及義。

  表面上看似無常,但以她閱"男"無數的經驗看來,這丫頭肯定在納蘭齊的心中佔有一定的份量。

  心下對這丫頭有了些微的警覺,素聞納蘭一向不許女人隨意進出他的府邸。

  她,堂堂衡親王府的紫鶯格格,自從在武場上她和一堆權責格格們,偷偷躲在一旁偷看武狀元比試時,她們一群女人就忍不住迷上了英勇神武的納蘭齊。

  不只是為了他俊美過人的相貌,更為了他神乎奇技的武打中英姿所深深迷住。

  換言之,只要看過納蘭齊的女人,沒有一個不為他的過人的風采所懾服。

  她雖貴為王府格格,可也是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拗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有幸能來到都察爾府做客,光是這樣就能羨煞死一大群同樣仰慕納蘭齊的女人。

  所以她絕不容許任何一點事情、任何一個人破壞她想要得到納蘭齊的目的,即使是一個小丫頭也不行。

  假裝不經意的發現小鵲的存在,紫鶯溫柔地看著小鵲。

  "這位姑娘是……"

  "她是--"納馨"我的姐妹"四個字還來不及說,已先被納蘭齊搶過話。

  "她是府裡的丫鬟,不重要。"納蘭齊仍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逕自與紫鶯說著話,一點也不在乎納馨丟過來的兩粒白湯圓。

  不重要!

  是啊,她的確是個微不起眼的小角色,一個連她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小鵲強作堅定的仍是挺起傲骨站在一旁,但昨日一夜無眠痛哭的疲憊,實在讓她有點撐不下去。

  "這小丫頭可長得真俏,齊哥哥你怎麼捨得叫她做這些粗活?我都捨不得叫她替我再倒杯茶了。"紫鶯惟恐天下不亂地又嬌喊道。

  齊哥哥!哼,還叫得真噁心,納馨忍不住搓著手臂上點點冒出的雞皮疙瘩。

  曲肘暗撞了下身邊的親親相公,忍不住埋怨起他為何要帶紫鶯這假惺惺的做作女人來齊弟這裡。

  她好心疼小鵲這番憔悴的模樣,或許當初把她留下是個天大的錯。

  接下來,要不是因為身邊的親親相公及時拉住她,納馨早為了後來所發生的事情,翻桌大罵特罵。

  這個死弟弟,竟然把她當作寶的小鵲,就這樣無禮的使喚她!

  "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哪有什麼捨不捨得。"

  納蘭齊心裡著實不高興於小鵲聽見這些侮辱她的話,從頭到尾卻仍無動於衷的站在一邊,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還不過來替紫鶯格格倒茶!"

  "是。"小鵲逆來順受的走近桌邊,提起茶壺就要替紫鶯添茶。

  紫鶯表面上裝作很感謝的模樣,卻趁著大伙不注意的當口,暗暗伸出腳。

  小鵲一時沒注意給絆到,整個人顛了下,茶壺沒拿穩,連水帶壺的整個自紫鶯的頭頂上澆灌而下,茶壺蓋還好巧不巧地就落在她精心梳弄的頭髮上。

  這是紫鶯料也料不到的後果,原本只是想讓這臭丫頭出錯挨罵,沒想到連帶的自己也落得這難堪的局面。

  這下她在納蘭齊眼中完美的形象都碎滅了。

  在場的人除了面色凝重的納蘭齊和慌張失措的小鵲外,其餘人看到這滑稽的一幕,都快忍不住笑出聲。

  "對、對……不起……"

  小鵲心亂得可以,完全不知要怎樣收拾這殘局,緊張地拿出繡帕替紫鶯擦拭身上、臉上的水珠。

  小鵲這一抹,加上不斷從紫鶯頭上肆流而下的茶水,竟將她精心上妝的臉蛋給弄成大花臉,由此可見,她的妝有多濃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噗哧一聲大笑出來,這人當然就是納馨。

  "哈哈哈,變成大花臉了。"她毫無形象、肆無忌憚的大笑出聲。

  "你你你、你別擦了!"紫鶯氣極了,用力揮開小鵲忙著替她擦拭的手,轉頭欲向納蘭齊求救,卻看到他仍是一派沒啥情緒表情,完全漠不關心。

  紫鶯越想越生氣,為什麼她堂堂一個親王格格要受到這樣子屈辱?

  回過頭,她轉身就是賞了小鵲左右臉頰各一個巴掌。

  "你這賤丫頭廠

  其力氣之大,讓小鵲承受不住,就往納蘭齊的方向倒去,恰恰倒在他腿邊。

  紫鶯似乎還不過癮,仗著納蘭齊先前說她不過是個奴才,一心認為她在納蘭齊心裡根本不重要,便想再揪起她,狠狠再賞幾個巴掌。

  手才剛朝小鵲伸過去,馬上遭到納蘭齊無情別開,讓她不穩地倒退的幾步。

  "你夠了吧!"他一手護住已然昏厥的小鵲,冷鷙地開口。

  紫鶯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面的出手揮開自己,嘴硬不服氣地道:"不過是個低賤的下人而已,犯了錯本就應該要罰。"

  "該不該罰是我都察爾的家務事,輪不到外人來管。"

  "你--你別忘了我爹可是衡親王。"紫鶯氣得渾身發抖,不敢相信他竟會為了一個下人這樣侮蔑自己。

  "親王又怎樣?你以為我們都察爾氏就好惹嗎?"納馨終於忍不住跳出來,橫眉豎眼的瞪向她。

  一旁的僕傭也擺出一副鄙夷的樣子,凶狠的瞪著紫鶯。

  "你們、你們……都給我記住,我要回去告訴我阿瑪,抄了你們都察爾氏。"

  "如果你認為你的親王阿瑪有這個能力的話,儘管去做吧,看看到時是你衡親王府被抄,還是我們都察爾府被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回湖北庫銀貪瀆弊案一事,衡親王好像也有份嘛!"

  納馨語出驚人,之所以知道這些,大多都是從向恩那挖來的消息。

  "你……"威脅人反被警告,紫鶯臉色難看的極點。

  "來人,送紫鶯格格回府!"納馨得意洋洋的開口。

  送走惱羞成怒的紫鶯後,納馨轉頭看向抱著小鵲的納蘭齊。"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來算帳的時候了。"

  納蘭齊沒理她,猶自抱著昏厥的小鵲準備離開,納馨擋在門口。

  "放下小鵲,這回我'絕對'要把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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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御王府

  打從兩個月前納馨和她相公,御王府的向恩貝勒一起到都察爾府做客時,發現納蘭齊並未好好善待小鵲,並且還放任其他女人欺負小鵲。

  納馨氣得半死,強將當時已昏迷的小鵲帶回御王府,當場將納蘭齊臭罵一頓,雖然對方只當做是螞蟻在叫,根本不理她。

  回府後,等她安置好小鵲,同樣的也狠狠修理了她親親相公一頓。

  因為都是他把那個叫什麼"紫鳥"的驕蠻格格帶到那裡,害得小鵲平白無故遭了她兩巴掌。

  所以這筆帳要算在他頭上,該罰!不過行刑的地點好像都是在兩個人的房間,叫停的人好像也都是她。

  總之,小鵲在她無微不至的密切保護之下,每天都過著非常安逸的生活,御王府的人也都將她都作貴客看待,每個人都對她極好。

  雖然小鵲生活在如此優渥的環境下,但個性卻已不再像從前一樣開朗,她變得鬱鬱寡歡,人兒越來越憔悴,納馨看在眼裡不捨得緊。

  知道小鵲已陷得太深,偏偏又幫不上什麼忙。

  只得從她親親相公每日下朝回來後,探探一點納蘭齊那邊的消息。

  因為自從發現他這樣欺負小鵲後,她就再也沒有和都察爾府的人聯絡了,更何況是納蘭齊的近況。

  據說他整個人變得更陰沉,脾氣更形暴躁,弄得都察爾府僅存碩果的幾個人,全部戰戰兢兢,時時處於戒備的狀態。

  還有幾個人跑到御王府來要求收留等等之類的事情,不過全部戒備森嚴的侍衛給擋了下來,因為納馨先前有令,凡是都察爾府的人,全不得人內,更遑論收留。

  還聽說一向因為某種因素而一直拒絕受封的納蘭齊,竟突然轉性。

  非常直接乾脆的向皇上請鑒出戰邊城,乾隆一聽自是十分高興,立刻下了旨正式封他為嘯戰將軍,一個月後帶兵出征。

  這下子,情況真的是完全死死的僵住了,任誰也束手無策。

  小鵲呆呆的坐在御王府的花園裡,看了一下午的花。

  終於下定決心,打算向納馨告別,回到自己原先的故居,從新開始過回一個人單純的生活。

  "馨姐。"

  來到納馨最常待的西苑,納馨正在和五歲的兒子小胤禮說教,不過兩人之間的對話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萬一有天我跟你阿瑪分開了,你要選哪一個?"

  "額娘!"

  "嗯,那萬一是你阿瑪移情別戀愛上其他狐狸精,你該怎麼辦?"

  "我一定會站在額娘這邊,幫額娘一起罵那狐狸精,還會打她喔。"

  "胤禮好乖好聰明,不愧是額娘的心肝寶貝……"

  "啊,小鵲姐姐!"小胤禮眼尖,瞥見小鵲站在門外,便高喊出聲。

  "小鵲,來坐。"納馨一看小鵲,便立刻招手要她坐過來聊聊。

  "不了馨姐,其實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小鵲堅持站著把話說完。

  納馨也不勉強。"什麼事?"

  "我在這裡也打擾你們有段日子了,我想,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所以我決定搬回我原本住的地方。"

  小鵲平靜的說完自己最後決定的結果,口氣亦是不容回絕。

  這下納馨緊張了。

  "為什麼?是不是你有哪裡待不慣的?"

  "小鵲姐姐你不要走嘛!"小胤禮也在一旁幫腔。

  "對不起,我真的得走了,我……"小鵲看著他們母子倆,不禁淚從中來,眼淚撲簌簌而下。

  再不走,她永遠也無法走出納蘭齊不要她的陰霾,她在他心裡只是一個卑賤的下人,一個隨手可扔的玩物而已,她還在妄想什麼?

  "小鵲……"



  納馨看著她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如果,你真想走我是不會阻止你的,可你要向我保證,你一定會過得比現在更好我才放你走。"

  "馨姐……"小鵲錯愕的看著她,滿是感動。

  "有什麼困難記得要來找我商量,千萬別一個人悶在心裡,知道嗎?我們御王府隨時都歡迎你。"納馨溫柔的看著她,拿出手絹替她拭淚。

  "是我齊弟沒福分,不懂得珍惜像你這樣的好姑娘,這輩子我看他是注定孤老一身噦,想當年我和我相公要不是……"

  納馨忍不住又說起自己與她相公的陳年情事……

  過了兩天,小鵲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向御王府的人依依不捨的道完再見後,便在大伙的陪同下準備離開,前往回到自己位在小胡同的舊屋。

  才剛跨出御王府的大門,在門外等候已久的都察爾府眾人,忽然從暗處迎面而來,衝到小鵲面前,急喘喘的說:

  "鵲丫頭,求你快回府去瞧瞧咱爺,爺他--"

  *  *  *

  小鵲終究是放不下納蘭齊,一聽他出了事,連忙飛奔回到都察爾府。

  一踏進睽違兩個多月的赤風樓,小鵲真有說不出的感觸,從納蘭齊的房裡不斷傳出摔毀東西的巨大聲響,還有像是野獸般轟隆震耳的狂吼低咆。

  小鵲有好幾次都差點想轉身離開,但在看見七八雙哀求的老眼,她只好硬著頭皮,緩緩推開房門--

  某樣瓷製品在她腳邊碎成一片,四散進裂的碎片讓她想起,那天在她腳邊碎成一地的小藥瓶。

  難堪的記憶頓時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又縮回殼中,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要離去,這一次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小鵲?!"

  向皇帝清鑒出征後,一連幾天,納蘭齊一個人獨自關在房裡大肆喝酒,醉倒了就睡、醒來了再繼續喝。儘管如此,他怎麼也揮不去這兩個月來,那股時時壓抑在胸口的窒悶感。

  又想起納馨強行要帶走小鵲時,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我把小鵲留在你身邊說我故意也好,說我是另有目的也好,一切都是我在存有私心的情況下所安排好的,你大可不理會我的話,也可以拒絕我。可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待小鵲一個弱女子?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很過分?身份再卑微的人也有屬於他們的自尊,什麼不重要?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告訴你,小鵲在我心裡可是比什麼都還珍貴寶貝,既然你嫌她不重要,那我就把她帶走,免得留在這裡繼續礙你納蘭齊大爺的白眼。

  紅著眼,極力破壞所有東西洩憤的納蘭齊,猛然發覺門口那再熟悉不過的嬌小身形,一度以為是自己醉過了頭所產生的幻覺。

  小鵲頓住腳步,但仍沒有回過身來。

  納蘭齊一個箭步衝上前,猿臂一伸將她猛力帶入自己的懷中。

  "真是你、真的是你?!老天爺,你回來了,別走、別再離開我了,我不准你離開、我不准!你聽到了沒?"納蘭齊緊緊抱住她,大聲的在她耳邊專制的下命令。

  小鵲早已淚流滿面,不為別的,只為他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即使他現在是因為酒醉而神志不清,講出來的話可能都是騙人的,她也不在乎了。

  只要他還要她就好,沒有要丟下她就好,一切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都可以再重新開始。

  *  *  *

  在灶房後邊有間小磨房,是專門給小鵲做豆腐用的。

  像往常一樣,小鵲正在準備明天要用的豆腐,將已經泡軟的黃豆倒進石磨裡,小驢則繞著圈子推著磨,乳白色的豆汁汨汨流出。

  小小的身子蹲在爐灶前,放人乾柴準備生火煮豆汁,煮好後再行過濾,加入鹽鹵攪拌均勻,放人鋪上一層布的木盒中,以重石壓上,待去水過後就大功告成了。

  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鵲轉身回望。

  "爺……"驚喜的看見納蘭齊頎長高碩的身子出現在眼中,她站了起來。

  納蘭齊什麼也沒說,只是神情凝重的望著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小鵲低頭看著自己一身髒污的模樣,感到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拍拍身上衣服的塵灰,納蘭齊卻突然衝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別動,就靜靜的不要動。"他低沉有力的嗓音自她頸窩間傳出。

  剛剛面聖回府,一回來沒見到她,便緊張的捉著一千僕傭到處問。

  看不見她,心裡便莫名的湧現如同當初她被納馨帶走時,所曾經歷體驗過的窒悶感,沉沉的還帶點無法好好呼吸的感覺。

  雖然一直到現在,他始終無法確定那究竟是怎樣的情感,就算明白他也不敢去確定,怕事實的真相會讓他無法承受。

  兩個月的糜爛生活,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讓他感到舒坦。

  他不是一直處心機慮想要趕走她嗎?為何現在卻沒辦法忍受沒有她在身邊的一天?

  不想再想了,無論到底是什麼因素影響了他,總之他現在能多擁有她一天是一天,能多抱她一刻是一刻。

  他好像有點不能放開這只自投羅網的小鵲鳥了。

  呃?小鵲有點嚇住,頭一次遇到納蘭齊這樣,她有些錯愕,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從上回她從御王府回來後,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他在府內必要她時時隨侍在一旁。但卻不再像之前一樣常常作弄她,也不再刻意為難派些粗活給她做,對她簡直是呵護備至,極盡疼寵。

  有時還會從外頭帶些女孩家最喜歡的珠釵水粉等的小玩意送給她,雖然他一直堅持是人家贈給他,他嫌扔掉麻煩才"順便"帶回來給她的。

  扔掉怎麼會麻煩呢?僅管他老是這麼說,小鵲還是喜孜孜的將它們全部收藏進刻工精美的木盒子中,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床頭,睡前定要拿出來摸一摸。

  就連那木盒子也是他給的,據說還是番邦進貢給皇帝的禮物,皇帝轉贈給納蘭齊的。可小鵲所不知的,其實那盒子是納蘭齊一眼看中,硬向皇帝老爺討來的。

  "爺?"有些疑惑,小鵲忍不住開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他語氣中帶有濃濃的心事,她有點擔心。

  納蘭齊還是不吭聲,只是更加的圈緊她,將她抱上灶台,一手撩起她的裙子,拉扯掉薄薄的褻褲,再解開自己的褲頭,擠身進入她的雙腿間,抬起將她的腿圈住自己的腰間。

  "爺……"小鵲有點害怕,不知是自己哪裡又做錯了惹他生氣。

  "頂著點。"話一完,納蘭齊馬上挺身進入她。

  "啊……痛……"尚還乾澀的甬道無法適應他突來的狂情,小鵲緊緊的抓住他寬厚的肩胛,痛得掉下眼淚。

  "為我忍一忍,好嗎?"納蘭齊明白自己太過衝動,也知道尚還稚嫩的她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

  卻又無法控制住想要將她揉進自己體內的強烈慾望,下身仍是不斷的進擊她的幽柔,直到她自然的泌出潤滑的蜜津,才稍微減痛了小鵲的疼痛。

  牢牢握住她的腰,再經過幾次猛烈的衝刺,兩人同時達到高潮。

  心疼她的委屈與忍耐,他捧住她的臉,深情的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稍作平息後,小鵲漲紅著臉看著他,不敢相信兩人竟在這種地方歡愛起來,門開開的呢,萬一有人經過看見了怎麼辦?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爺……"忍不住想制止他的行為,因為他現在對她做的事好像有點過火喔。

  "叫我的名字。"納蘭齊仍沉醉在她柔美的嬌軀上,正一步步的解開兩人還沒脫完的衣服,打算重新再來一次。

  "納、納蘭齊……"

  "嗯,乖。"還是很努力的扒開兩人的衣物。

  "不要,小驢在看。"突然發現小驢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推磨的腳步,正好奇的張大眼睛看著他們。

  趕緊拉住他已經把她脫得差不多,正準備朝她肚兜紅結進攻的毛手。

  "不過是頭畜牲而已,它不懂的,反正做都做了,要看它剛才也看完了。"急切的想要看見那對讓他愛不釋手的雪白豐乳,想要讓它們完全盈滿在自己的手中,他真愛死了那種感覺。

  "不要、不要、不要!"就算拚死命,她也要護住最後的尊嚴。

  "你敢說不要!這是懲罰,懲罰你私自逃開我身邊的下場。"

  "我……我才沒有,我要做豆腐,明天早上要送去給人家的。"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做豆腐,我全包下了,現在就要把它吃乾淨。"

  "吃?可我還沒完成……啊……"

  接下來,小鵲總算明白何謂把"豆腐"吃乾淨了。

  果真是連點豆腐渣,他也沒放過。

  像是想將她牢牢嵌人自己體內的狂想,接下來的日子,納蘭齊沒日沒夜的處處想辦法,將小鵲一整天都鎖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光是這樣還不夠,除了夜夜緊摟著她人眠外,他幾乎是全天候都處在高戒備狀態,深怕他一個眨眼,小鵲便會消失不見。

  終於到了他帶兵出征的日子,前一天的晚上,他更是整夜無眠的愛著她,直到小鵲大聲哭喊吃不消才停下來。

  接下來的一切--

  都等他回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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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5 01:07: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納蘭齊出征已經快滿半年了,邊疆連連頻傳戰勝的好消息,樂得乾隆皇笑不可遏,想必這一回必定可以給納蘭齊名正言順的封官加爵,任他想推也沒理由。

  前兩個月,納蘭齊不時有派人送信回府,信裡頭大多是簡單的說明自己目前的狀況,不然就是關心詢問一下府裡大致的情況如何?

  不過最讓小鵲開心的是,納蘭齊每封信裡頭都還會有張特別以條細紅繩捆住的小紙簽,署名是給小鵲的。

  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像是"我很好"、"我沒事"……之類的少少幾個字,卻讓小鵲足足可以開心個好幾天。

  將它們仔細小心的折放人自己隨身的小荷包,不時拿出來看一看、念一念,念在嘴裡,甜在心裡。

  之後,因為戰事吃緊,所以無法再送信,小鵲只能靠納馨從她身為朝中命臣的相公那討點消息。

  今天納馨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大消息,聽說最近皇上有意捐給納蘭齊一名皇格格當做妻子。

  皇上要給納蘭齊賜婚引小鵲驚得說不出話來。

  "賜婚?可是爺已經有小鵲了,那皇格格不就要做小的?"資深總管二號,福伯聽見這消息後,直覺反應就是小鵲。

  "福伯!"小鵲在一旁羞紅了俏臉。"我怎麼能和皇格格相提並論,我只是個小丫鬟而已。"而且納蘭齊也從未許諾過要娶她一事,她甚至還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意,或許他對她不過是一時玩玩而已。

  想到這裡,小臉不免黯然失色。雖然納蘭齊表現出對她有很強烈的獨佔欲,但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那怎麼辦?我們只喜歡小鵲一人,萬一嫁過來的皇格格和那個衡王府的潑蠻格格一樣討厭……"

  就在大家拚命搔腦袋想辦法時,納馨突然開口。"那還不簡單,其實小鵲也是個皇格格呢,雖然是庶出的,但是有憑有證,只要肯去認親,皇上也賴不掉。"

  憑證指的就是之前她有一次不小心看到小鵲包袱裡,有一把皇上親筆題字的白玉骨扇。

  在她窮追不捨的追問下,小鵲才終於承認她一直不願提起的親生父親,就是當今的聖上。

  "聽小鵲竟是當今皇帝親生的骨血,大伙先是一愣,而後有人大叫出聲。

  "小鵲原來也是個格格呀!"

  "而且還是皇格格呢!"

  "是啊是啊!鵲丫頭,那你就去認親吧!"

  "沒錯!反正爺天生就是注定要娶鳳凰女的命,你若認同皇上相認,就成了大清皇格格,就是爺要娶的女人了。"福伯認真的分析給她聽。

  "對呀!這樣一來,你就成了我們當家主母,真是太好啦!"

  大夥一致贊成小鵲去認親。

  "可是我……"她還是很猶豫,這親真的該認嗎!

  雖然也是母親臨終前最大的願望,可是她一直不願意認一個永遠不知真心為何物的男人為父,這是她的堅持,母親也知道,卻從不強求。

  如今,她應該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打破這個心結嗎?

  納馨見她猶豫不決,只好再下猛藥。

  "小鵲,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納蘭齊因為抗旨而被皇上懲處嗎?你該知道,皇上對他已是諸多寬容,皇上雖愛才,但納蘭齊一直推拒的行為,就算是脾氣再好、再有耐心,恐怕也有用罄的一天,到時皇上若因為老是下不了台階、拉不下臉,最後可能會……"

  "好,我認!"納馨話沒說完,小鵲便已忍不住的出聲。

  眾人亦歡呼出聲。

  見好就收,向來是納馨的好習慣。

  "這才對嘛!有情人本來就應該終成眷屬,明兒個,我就請我相公進宮稟報皇上,好安排你們父女倆相認,接下來的一切就包在我納馨身上,包大家皆大歡喜,皇上開心,我們也開心。"納馨胸有成竹的挺胸發誓。

  *  *  *

  偏偏事不如人願,事情往往總是來得教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壞事。

  原本還要十天半個月才回得了京城的納蘭齊,一大清早突然連人帶馬出現在都察爾府的大門前,殺得眾人措手不及,弄得整個都察爾府一時兵荒馬亂。誰都沒想到,齊主子會回來的這麼早。



  "齊爺,您回來啦。"壽伯不傀是府中最穩重的老總管,第一個最先恢復正常的人,一邊指揮底下的人做事,一邊跟在納蘭齊身後伺候著。

  "嗯。"納蘭齊懶得再多說費話,將愛駒交給下人,大步走進府邸,經過彎彎曲曲的廊道,就想往小鵲的綠竹樓走去。

  壽伯機敏的刻意跑到地面前擋著。"齊爺,要不要先淨個身?"

  納蘭齊看了他一眼。"等等再說。"便想繞過壽伯。

  "那要不要用膳?您一路奔波想必一定非常勞累,不如先淨個身再用膳?"

  "等等再說。"

  他現在最想見的是小鵲,其他的全都再說再說。

  壽伯跟著他左閃右閃,不知是兩個人默契太好還是怎麼著?他向右,壽伯便向左;他向左,壽伯就向右,恰恰擋住他,就是不讓他過。

  最後他索性一手撥開礙路的壽伯,繼續前行。

  可不知是他今天運氣太差,還是整個府裡的人全都和他犯沖,走沒幾步,便有礙事者擋路,統統都和他玩起擋路遊戲。

  幾次下來,納蘭齊不禁有點惱火。原本不過幾十步的路程,這樣走來竟花掉他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納蘭齊終於忍不住的大吼出聲。"你們在玩什麼把戲?我走個路遇到一群人,你們是吃飽太閒,還是統統都沒事可做廠

  眾人聞言全部搖頭。

  "我們哪有膽和齊爺您作對呀?"壽伯仍跟在他後頭。

  事實上,幾乎剛剛擋住他去路的人全跟在他後頭。

  納蘭齊瞇起眼掃視著這群"忠心耿耿"的下人,心裡頭的某個念頭乍現。

  "莫非你們瞞著我什麼?"沒錯,一定是有事偷偷瞞著他才會有這麼怪異的行動發生。

  這條路是通往綠竹樓的唯一通道,難道是小鵲發生了什麼事?

  "小鵲呢?"

  眾人一聽見敏感的字眼,全都倒吸一口涼氣,沒人敢作聲。

  "叫小鵲出來!"

  "鵲丫頭……可能還在睡吧!"不得已,壽伯只好硬著頭皮答道。

  "是嗎?"見眾人每個都用力的點點頭,納蘭齊又故意開口。"那等會兒叫她到我房裡伺候。"

  語罷,裝作沒看見大伙倏然變黑的臉色,納蘭齊很乾脆的轉身朝反方向,自己的赤風樓走去。

  "啊!齊爺您回來啦!"甫出門與棋友下完早棋的資深總管二號,福伯迎面走來,看見納蘭齊嚇了一跳。

  "嗯,對了福伯,你可有看見小鵲丫頭?"納蘭齊假裝不經意問起。

  福伯搔搔光溜溜的頭,顯然沒看見納蘭齊身後一群直向他擠眉弄眼的人,其實就算看到了,他也不知他們在比畫些什麼。

  "喔!鵲丫頭啊,她剛剛出門送豆腐去富貴樓了。"福伯自以為聰明的編了一個完美的借口,殊不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

  這下,一夥人全玩完了!

  "這可奇怪了,"納蘭齊指著身後那一群人。"剛剛他們還告訴我小鵲還在睡呢,怎麼她'出門'去了都沒人知道?"話尾還特別強調"出門"二字。

  冷眼看著眾人一副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納蘭齊故意來回摸著腰間尚未卸下的寶刀。

  "現下,誰能告訴我小鵲人'到底'在哪裡?"

  *  *  *

  戰袍未卸,納蘭齊立刻又驅馬奔出府外。

  納蘭齊哪裡管得了這麼多,現下他一心只想立即尋回小鵲。不住揮鞭,策馬狂奔,直衝目的地--御王府。

  天曉得,原要花一個餘月才能回京的路程,在他不要命的不分晝夜趕路之下,硬是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而讓他如此歸心似箭的原因,全是為了府裡那個小女人。

  他非找她問個清楚不可,問她為何日日夜夜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十分肯定、確定這一切鐵定是納馨搞的鬼,是她將小鵲給帶走了。

  不到半刻,一人一馬已經來到御王府門口。

  納蘭齊利落翻下馬身,不待看門守衛通報,人已如一陣疾風狂捲而人。

  "都察爾•納馨,你給我滾出來!"

  邁著又大又急的步伐沿著蜿蜒的庭廊,納蘭齊邊走邊大喚納馨,心情已不是急躁暴戾可言,還摻著前所未有、混亂如麻的恐慌。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登門來要人,為何心裡的不安感會有愈宋愈擴大的傾向。

  一時間,整個御王府被納蘭齊鬧得沸沸騰騰,僕傭們四處奔竄,相互走告。

  如今名氣大紅大紫的武狀元,因為是少福晉的親弟弟,所以偶爾也會到王府裡作客,雖然他一向給人冷冰冰的印象,但還算是滿謙和有禮的人。

  今天竟一反常態,衝進府裡大吼大鬧,其中的因故不免讓人費疑猜。

  須臾,王府裡的資深的總管前來請他到西苑小花廳一坐,說是少福晉的吩咐,這場風波才稍作停止。

  *  *  *

  納蘭齊在小花廳裡等了將近半刻鐘,終於耐不住氣,正想隨便抓個人間問納馨人在哪,他自己過去找比較快!

  無巧不巧,納馨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鵲呢?你把她藏哪兒去了?"

  一見面,納蘭齊立刻上前進逼納馨,向她討人。

  "哎呀!你髒死人啦!滿身都是塵土,別靠近我。"

  因為接連幾天沒日沒夜趕路,納蘭齊身上的戰袍早佈滿一層厚厚的黃土灰塵,當然味道也好聞不到哪裡去。

  納馨巧妙的避開他的接近,捏著鼻子,以袖遮臉,逕自坐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潤潤喉,為等會兒即將要上演的戲碼作準備。

  "把小鵲交出來!"

  納蘭齊強迫自己沉住氣和想動手掐死親姐姐的衝動,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由牙縫裡硬蹦出來。

  "怎麼?你風塵僕僕地快馬加鞭趕來我這兒,一開口就是向我討人?"

  "納馨,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你大可以搜遍整個御王府,小鵲真的不在我這兒。"納馨無所謂的玩弄著手上的茶杯。

  看納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納蘭齊的面色難看到極點,胸膛劇烈起伏oJ心裡明白她這麼說,必定早已安排好一切。

  就算自己不信邪,真的將整個御王府翻過來,一定也找不到小鵲。

  正當納蘭齊不知所措時,納馨忽又開口說道:

  "你若真的想知道小鵲的下落,就答應皇上的指婚,一個月後如期和風格格成親,否則一切免談,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小鵲。"

  "納馨你……"納蘭齊倏然瞠大一雙如鷹的眼,錯愕地看著她,不敢相信這會是納馨說的話。

  納馨向來將小鵲視為好姐妹,也一直處心機慮想湊合他們兩個,如今竟要他娶皇格格?!這……

  究竟,他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

  一趟遠征歸來,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想努力看出納馨眼底最常藏著的捉弄,卻只看見不熟悉的嚴肅,同她相處生活二十多年以來,納蘭齊深知納馨所有的習性。

  她眼裡的那抹嚴肅,讓納蘭齊整顆心狠狠的漏跳了一拍,那意味著她是再認真不過的看待著這件事。

  納蘭齊仍舊是沉默不語,置於身體兩旁的拳頭握得喀喀作響,心頭怒火翻騰,掙扎不已。

  見他猶豫萬分,納馨再下猛藥。

  "唉!其實你娶了風格格也沒啥不好,反正這是老早就注定的事,想丟也丟不掉,況且你還是可以再娶小鵲做偏房呀!"就不信這樣還激不到他!

  果不其然,納蘭齊終忍不住暴喝出聲。

  "我只會娶小鵲一人,我的妻子也只能是小鵲!"

  話一出,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原來對她,是想要獨佔的慾望;原來對她,是想要永遠在一起;原來對她,是一種叫做"愛"的感覺。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腦裡總是充滿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原來這種感覺叫做"思念",也因為有愛才有思念。

  納馨用一種早已瞭然的目光看著他,也不急點破,站起身就要離開,在跨出門檻之際,丟下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那你可以準備向皇上迎娶風格格了。"

  *  *  *

  一個月後

  鑼鼓喧天,熱鬧滾滾,在通往都察爾府的一路上,處處張燈結綵,象徵吉祥喜氣的紅色幾乎淹沒了整條大街。

  不久前才勝戰歸來,經皇帝正式受封為"嘯戰將軍"的武狀元,今日又要迎娶一名大清格格,身份頓時又往上跳了一級,成了皇帝的女婿。

  這一連串落在他身上的好事,一時又成了近來京城裡最大的話題。

  誰能想得到,原本已成沒落貴族的都察爾家,一下子時來運轉,反倒成了皇帝最新的寵臣。

  任誰都不由得羨慕起他的好運,也佩服起他本身所擁有的驚人實力。

  就在人人都在讚歎新出爐的將軍的好運時,當事人卻是面色陰鷙,心不在焉的接受一屋子貴客的祝賀。

  經過好一番功夫,納蘭齊尊循所有的古禮,終於和嬌柔貴氣的皇格格行完禮、拜完堂,正式將命定的鳳凰女娶進了都察爾家的門。

  這一切都是早巳注定的,不管他再怎麼努力抗拒,它們還是終會實現。

  晚宴終於接進尾聲,納蘭齊也在大伙的簇擁下,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進了新房。

  大伙合力把他送進新房,便統統摸著鼻子回頭跑了,並沒有人要進來鬧洞房。納蘭齊心情差得可以,也沒多注意這怪現象。

  一人內,滿室皆被象徵喜氣的紅色給輝映得喜氣洋洋,但他的心情卻是沉重抑鬱難當。

  再走進內室,身著嫁服的新娘子就坐在喜床上,可見她也是非常緊張新郎官進房,紅袖下的白玉小手不停地絞扭著手中的絲帕。

  納蘭齊走向前,目標卻是床前擺滿酒萊的桌子,拿起酒一杯又一杯的灌入喉。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納蘭齊仍是坐在桌前,一人獨飲,眼神複雜的看著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

  紅巾下,雖然看不見夫君的臉,但"風格格"仍是能強烈的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一種怨恨的彷彿想將她立刻撕碎的不善目光。

  "夫……君……你能不能……"不明白他為何遲遲不掀蓋頭,新娘子顫巍巍的開口。

  納蘭齊倏然起身上前,粗魯的以手扯掉紅得刺眼的蓋頭,頭也不回的又轉身又坐回桌前,不過這回是背對著新娘子。

  被他魯莽的舉止嚇了一跳,一抬眼新郎官又背對著她喝起悶酒。

  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新娘子決定採取主動的方式,下床緩步走向他,緊抿住快要笑出聲的朱唇,從他背後張開雙臂向前環抱住他寬厚偉岸的龐大身軀,緊將自己柔軟的嬌軀貼在他背上,小臉也牢牢貼住,感受個把月不見的熟悉溫暖。

  怎會有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納蘭齊被她突如其來的親暱給愣了一下,隨即便要大力甩開她,卻因聽見再熟悉不過軟噥嗓音而整個人僵住。

  "納蘭齊……"

  他迅速回過身將背後的小女人拉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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