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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是地圖
但最後,父啊! 還是你的照顧在駕駛,因為原是你在海洋中劃出了一條路線,在波浪中開闢了一條安全的路徑,表示你能救人脫離各種危險,連沒有技術的人,也能航海。(智14: 3-4)
一對夫婦帶著一雙子女來見我。兩名孩子坐在父母中間。
我問:「你們為何來見我呢?」
他們面面相覷。坐在媽媽身旁的哥哥低下頭、默言不語。妹妹聳聳肩,只顧望著媽媽。媽媽給爸爸打了一個眼色,爸爸卻搖搖頭。媽媽厲了爸爸一眼,掃了兩個孩子一眼,嘆了一口氣,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沒有甚麼大問題…就只是這哥哥懶惰心散、不努力讀書,每天只顧打電子遊戲機!我們不斷接到學校投訴他上課不專心,經常欠交功課。我帶他見過很多不同的醫生和輔導員、包括腦科、精神科及心理醫生。我們相信他患上過動症、專注力不足、血清素不足等病症。我們一家人都沒他辦法了…」
這媽媽一口氣訴說了超過五分鐘,仍沒有停下來的意願。她開始哭泣,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她在獨白。
* * * *
如果這個家庭坐在你面前,你看見甚麼?你聽見甚麼?你會怎樣回應?你怎會理解他們?你想做甚麼?你為甚麼這樣理解他們和回應他們?你根據甚麼理論?
* * * *
我仍非常清晰地記得我申請入讀婚姻及家庭治療碩士課程時面試的情境。當時我在政府某部門當工程師。
當主考官問我對婚姻及家庭治療有何認識時,我充滿自信甚或傲慢地回答:「自從結婚後,我不斷地、積極地參與各式各樣的婚姻及家庭培訓活動和課程,已經超過十五年了。自問對婚姻及家庭治療的一些門派、技巧,例如…等都有一定的知識和經驗。」
我本以為主考官會欣賞我的履歷,怎知她微微笑了一下,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們錄取的學生中,有很多都需要在課程中慢慢被『修理』好,才可以畢業,成為專業的治療師。」
縱然已畢業多年,至今仍感受到這一悶棍的威力;心口仍隱隱作痛,那份羞愧仍然在驅使我不斷進修、閱讀大量的書籍和文獻。
在課程第一學年的首treasure-map-153425_1280學期所教的內容全都跟理論、文化、香港社會大環境有關,技巧欠奉。回頭一望,綜觀整個三年課程的內容,有關理念的內容確是比有關技巧的多。尤記得在第二年下學期,有一科「文化思考和在亞洲華人家庭的家庭治療應用」;教授所講的理論猛力地衝擊我們學生的固有概念,甚至推倒的地步。一位同學向教授說:「為何要到課程末段才給我們說這些理論?為何不早一點教我們呢?我們迷失了。」教授回答:「天下的理論多的是。你們要挑一套或一些你最信服的理論、選一套或一些你可以掌握的理論,深入學習,直至你充分掌握它們為止。不管你選擇那一些理論,你們不可一知半解!在不同的理論中跳來跳去!你們如果沒有理論作基礎,即使你們技巧有多高超,你們只會是工匠而已,在治療過程中你們也會迷失。」
多年來,幾乎每一課堂及每一次臨床督導,老師都不斷在問我們學生以上所述的一連串問題。她從沒有批評我們的技巧不好,卻經常非常嚴肅地向我們說:「你們的理論基礎不夠紮實、對理論不夠了解,回去再看多些書和文獻吧!」
我已記不清曾吃了多少這樣的悶棍。
Karam (2012) 在「被臨床研究所推翻的10大迷思:糾正一些一直被信以為真確的信念及假設」一文中引述:「有些治療師爭辯說:在治療室內所經驗到的比任何由研究或科學調查所得到的東西都更具價值。但是,研究不單只證實我們已知甚麼是有效的,也能夠糾正錯誤的信念及臨床的假設。這些不正確的治療假設可能是選擇性理解或對研究結果誤解的結果。為顯示需要保持了解最新的研究的原因及重要性,最有效的方法莫過於看看歷史上,新的研究證明如何推翻以往有關於婚姻家庭的迷思。拒絕未經證實的信念,以經驗為根據的證據提升我們婚姻及家庭治療師的專業地位之外,對研究有所瞭解的治療師在對案主進行心理教育及修訂他們的治療性觀點上,將會更勝任。」 (Karam & Sprenkle, 2010)(第27頁)。
為甚麼我花了那麼長的篇幅談論「理論」?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及信仰。這套理論、價值觀、信念和信仰成為我們安心立命、待人處事、挑選對象、談婚論嫁、成家立業、教養子女、生活信仰、承先啟後的依據。
理論的功能就如地圖。如果我們沒有穩紮的理論基礎,我們會在成長、戀愛、婚姻、家庭、親職、信仰路上左搖右擺,很容易迷失。
回到文章開始所提及的家庭。你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如果這個家庭坐在你面前,你看見甚麼?你聽見甚麼?你會怎樣回應?你怎會理解他們?你想做甚麼?你為甚麼這樣理解他們和回應他們?你根據甚麼理論?」
(天主教平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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