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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雪 -【鴇兒格格(平民格格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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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3: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米雪 - 鴇兒格格(平民格格之四)

身為大清皇帝最寵信的臣子——傅桓.班布爾親王,
他一向冷酷無情,而且睥睨一切,
他不相信女人、不信任情愛,認為只有權勢才是人生的全部。
直到這個美豔的女奸細,闖入他的禁地,也撩動了他冰冷的心湖……
可是,她竟敢在他誓言以生命護衛她的同時,消失無蹤,
傅桓決定:不論天涯海角,他一定要逮回這個可惡的小女人,
讓她嬌柔的身子,以及那顆晶瑩剔透的心,永遠屬於他……

若不是為了完成娘親的遺願,魏紫嫣根本不願踏進京城一步,
可是這個狂霸無禮的男子,竟無緣無故的將她當成了奸細。
先是將她軟禁在房不說,還不時以雄健的體魄挑勾她,
魏紫嫣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能臣服在他的柔情攻勢之下,
可是,已然失落的心,怎麼樣才能完整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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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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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4:5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御花園

  晶瑩剔透的露珠,頑皮的滑溜過樹葉片片,瀰漫著無盡的春意。

  一簇又一簇的花海,盡情地綻放著,沉澱在空氣中的芳香氣息,是那樣的恣意撩人。

  趁著午後,乾隆偕同寵妃——容妃,來到御花園品茗賞花。

  微微抬起頭,乾隆的目光停佇在亭外爭奇鬥豔的百花上頭。

  容妃淺淺低吟著詩句,為這美麗的景色留下一個註解。

  看了一會,乾隆嘆口氣道:「郁兒不在身邊,宮裡突然冷清許多。」

  「皇上!郁兒才出嫁月餘,過幾日就可回宮省親,您別太擔心了。」容妃在一旁安慰。

  上個月,乾隆最寵愛的十四格格出閣,嫁給了毓善王府的貝勒奕洹。

  說起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十四,乾隆有說不盡的頭疼和煩惱,可他最寵愛的也是小十四。

  若不是因為前些日子,他以抽籤的方式決定和親人選、不幸抽中了小十四,乾隆也捨不得讓愛女那麼快就出嫁。

  「若奕洹那小子敢欺負十四,朕絕對不饒他!」

  「皇上,您就別惱了。」容妃輕笑道:「要不,您可以讓素來與十四交好的阿哥們回來陪您呀!」

  「那可不行!朕好不容易把這幾個渾小子出清,耳根子才得以清靜,妳就別再給朕出餿主意。」乾隆搖頭嘆息。

  他順手拿起慣用的白玉骨扇搧著,眼光停佇在扇面上頭那兩句詩: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乾隆低吟著,忍不住輕聲喟嘆,不經意地回想起當年微服出巡時,邂逅的絕世佳麗……

  憶及當時,為了避免麻煩,他還將那幾把骨扇贈與了佳人──

  「皇上,您又想起什麼了?」容妃星眸斜晲,淡淡地問起。

  「這——沒事。」

  乾隆心口忽然燥悶起來……

  清清嗓子,皇帝轉身步出御花園。

  望著皇帝的背影,容妃美麗的眸子黯淡了幾許……

  帝王風流,自古皆然。這不是她打一進宮來,就識得的真理嗎?

  放開心懷,縱覽一片繁花盛景,繽紛的御花園裡春意依舊,只是人兒有些寂寞……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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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5: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京城

  是夜。

  京城第一大欄院「無憂院」和往常一樣,人潮絡繹不絕。

  「無憂院」的老鴇劉嬤嬤來回穿梭,對著往來的男客熱情的招呼著。以免哪個招待不周,得罪了客人,而有損「無憂院」的顏面。

  尤其是今兒個有貴客大駕光光臨,更是讓劉嬤嬤伺候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當今皇上的兩大寵臣……沁親王杰書和他的結拜弟兄誠親王傅垣.班布爾,居然移尊就駕的來到她「小小」的「無憂院」,怎不令劉嬤嬤興奮異常?!

  勾欄院乃是流言的最佳散播地,一群公子哥兒高談闊論,由身家背景談到各個美人,非要讓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身世有多麼的不凡、多麼的顯赫。

  不過,讓他們口中津津樂道的,仍是「無憂院」的當家花魁——魏紫嫣。

  她舞藝超群、姿態裊娜、歌聲宛如黃鶯出谷。才在「無憂院」裡掛牌三個月,就已贏得所有男客的心。

  只是,時至今日,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因為她臉上總是蒙著一層面紗,不讓他人窺伺。

  正當公子哥兒們聊得興高采烈之時,位在二樓的最角落的雅房裡,坐著兩名高壯的男子和四名伺候他們的姑娘。

  坐在進門左側的男子,溫文儒雅、風流倜儻,長相相當俊美。一看便知是眾家姑娘心目中的理想對象。

  另外一名則是剛毅有型,只是臉上的線條如花崗石般的冷硬且難以軟化,反而讓陪侍的姑娘不敢靠近。

  那名男子的臉上不見絲毫笑意,若再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眼中充滿著不屑、和鄙夷之色。

  「我說傅垣,既來之則安之,你就別再生氣了。來這種地方,本來就是要放鬆心情的。」俊美男子在一旁笑笑的說。

  「我不需要。」冷酷男子硬聲說道。

  「別這麼說,你好不容易才自邊關回來,身為好友的我,不替你接風洗塵,實在太不夠意思了。」沁親王杰書笑道。

  「設宴也不該設到這種地方。」

  傅垣的面色依舊難看。

  「嘿嘿!」杰書只能乾笑兩聲。

  他早知道傅垣最討厭踏入這種煙花之地,從認識他至今,沒有一次將他拐騙成功的。

  若不是今日動用了一些關係,杰書心想:這人依舊不會上當。

  「我可以走了?」

  傅垣問,並作勢起身。

  「等……等會。」杰書連忙阻止。

  「再待一會,今天為了你,我可是安排了餘興節目呢!你一定得賞光。要不,等欣賞完再走。」

  杰書連忙拉住傅垣。

  傅垣挑著眉,冷冷地看著好友。他冷不防地問:「你究竟要做什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將我引來這煙花之地?」

  像是被捉到了小辮子一般,杰書一時語塞,不置一詞。他連忙向一旁陪侍的姑娘使個眼色。

  姑娘會意,立刻退出廂房。不一會兒,「無憂院」的鴇娘劉嬤嬤扭腰擺臀,走了進來。

  「喲!我說沁王爺,您別心急。紫嫣馬上就來了。」

  她張著塗著大紅胭脂的嘴,對杰書笑道:

  「您瞧,這不就來了嗎?」

  劉嬤嬤話還沒說完,自廂房門口出現了一群舞孃以及幾位樂師。

  他們在廳堂的兩側就定位後,樂師開始彈奏起悠揚的樂曲。舞孃們開始隨著旋律翩翩起舞。

  杰書和劉嬤嬤欣喜的看著這一切,然而傅垣的臉色依舊冷沉。

  他瞥了舞孃一眼,準備拿起酒杯再飲。

  突地,拿酒杯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

  此時,悠揚樂曲丕變,轉為節奏輕快的胡旋曲。

  一名身著白色輕紗,半遮容顏的女子隨著音樂自廂房外,舞至廳堂中央。

  她不停的旋轉,腰際上掛著的串串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跟著節奏律動著。

  接著,一個甩袖的動作,就像是劃開了週遭的氛圍,震懾住所有人的眼眸。

  當她迴旋時,那身輕薄的片片薄衣,化成朵朵美麗的雲彩,十分美麗。

  傅垣隱約可見,在那半遮掩的面紗後,有一張媚惑人心的面容。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竟牢牢捉住他的目光。

  女子自場中央,漸漸舞向他的面前。這會,傅垣將她看得更加仔細。

  她好美,美得不可方物。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直竄入他的鼻尖,他的腦中有一陣的暈眩,不由自己。

  她,就是魏紫嫣,「無憂院」的當家花魁。

  在不停迴旋中的她,隨著樂曲,放軟了身軀,將自己投入一次又一次的狂舞放任的迷茫裡。

  她的舞姿,勾挑著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奪取他們的心魂。

  魏紫嫣媚然一笑,雖然笑容一閃即逝,奇異地,傅垣卻注意到了。

  在不經意之間,她的眼眸對上了傅垣的。

  熱舞使得她面頰泛紅,眼波似藏了無限風情般地輕輕流轉。

  就像是故意地,魏紫嫣一個抬手,順勢將蒙在臉上的面紗卸下,露出她絕豔的容顏。

  她朝傅垣綻出一抹美麗的笑靨,舞動的身子變得更軟,像是只為他跳舞一般,直瞅著他的墨黑的眸子,專注地為他而舞。

  傅垣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受到一個煙花女子吸引。他忍不住搖頭,想將眼前這個盤旋在他腦海中的美麗影子拋開,想壓抑那無端冒出心口的悸動。

  他倏地站起,不顧在場人訝異的眼神,走了出去。

  樂聲因傅垣的突然離去,嘎然而止。

  魏紫嫣也停下了她躍動的舞姿,驚愕的看著傅垣離去的方向。

  她……做錯了什麼?

  ※※※※

  「無憂院」的前廳熱鬧依舊,然而,在後院一僻靜的角落,一幢獨立的樓閣和其他院落做了區隔。

  此閣,名喚「浣香」。

  是劉嬤嬤特地留給魏紫嫣的住處。

  此刻,「浣香閣」裡,香煙裊裊,一股淡淡的檀香飄散在房中。

  魏紫嫣斜倚在床榻上,纖細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被褥上的圖案。

  香肩微露,墨綠色的兜衣所包裹的窈窕身段在燭光的照映下,隱約可見。

  她早已卸下濃妝,露出原本白嫩細緻的臉蛋。

  粉頰邊漾著兩朵粉彩,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像是泓潭地閃耀著無盡光彩。鮮豔欲滴的雙唇,此刻正微微嘟起,更是惹人憐愛。

  服侍她的小丫鬟玉兒,進來時就是看到這幅景象。

  她連忙將端著的臉盆放到桌上,來到魏紫嫣面前。

  「小姐!天涼了,加件衣服吧?',

  她動手就要將丟在一旁的毛氅蓋在魏紫嫣身上。

  魏紫嫣只是抬眼看她一下,嬌聲道:「我的好玉兒,這兒挺悶的,妳就讓我這麼著,比較涼快些!」

  「小姐,可是您身上只有一件輕紗蔽體,若不心被人看到,那……」玉兒擔心的問。

  「沒關係啦!這裡那麼隱密,劉嬤嬤不可能讓閒雜人等來到這邊騷擾我的。要不!當初我們來這兒落腳,就沒意義了。」

  「小姐,可是……」

  「別擔心,我會顧好自己的。為了娘,我會好好兒的照顧自己。」

  見玉兒依舊擔心的神色,魏紫嫣好笑的看著她,將玉兒拉往自己身邊。

  「小、小姐,別這樣。您是主,我是僕,被人瞧見也不好。」玉兒掙扎的想要離開。

  「好玉兒,妳明知道我從來就沒當妳是僕人。就連娘親在世時,她也沒當妳是奴婢,反而還認妳做義女。算起來,妳可是我的好姊姊,別那麼生分。」

  魏紫嫣拉住玉兒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往自己身邊坐著。

  她靠著枕,輕輕喃喃的說道:「這世上,我只剩下妳這個唯一的親人了。別像娘親那樣拋下我……」

  緩緩的閉上眼,一滴淚珠自她眼角中滑落,直接墜在床榻上散開。

  見小姐這般難過,玉兒的心裡也不好受,她忙自袖中抽出自個兒的手絹,將魏紫嫣的眼淚抹去。

  「小姐,您別這樣……玉兒、玉兒會永遠陪在小姐身邊,永不分離。」她哽咽的說著。

  十三年前,自己的爹親為了養活一大家子,將才剛滿五歲的她賣到魏府為婢。

  老太爺和老太夫人都對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奴婢很好,尤其是她家夫人,根本就是把她當做親生女兒般的疼愛,並讓她陪在小姐身邊。

  小姐做什麼,她就跟著做什麼。在魏府,她根本不需做任何粗活。

  這十幾年來,她一直懷著感恩的心,總想找機會報答他們。

  可是,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從她進府這些年來,她並沒有見過姑爺任何一面。

  問過其他的僕人,他們也搖頭拒答。魏老爺子和老太夫人也絕口不提。

  就連夫人自己,也從來不提小姐的爹親究竟身在何方?

  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讓魏老爺子和老太夫人相繼過世。沒過多久,夫人也因病而性命垂危。

  夫人臨終前,才將姑爺的事情告訴了她。玉兒緊握著她的手,答應夫人會好好照顧小姐一輩子。

  為了完成夫人的心願,玉兒伴著魏紫嫣一路自臨安來到北京。就是為了尋找她從未見過面的老爺。

  到了北京城,身上盤纏用盡。小姐和她又從沒做過粗活,無法自食其力。

  在不得已的情狀之下,魏紫嫣只得出此下策,來到城中最出名的勾欄院「無憂院」中倚門賣笑,成為花魁,好探聽爹親的消息。

  縱使機會渺茫,但至少聊勝於無。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魏紫嫣喃喃念著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詩句。

  「小姐……」

  「玉兒,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爹會拋下我們母女兩人?是不是我不夠好?」她睜開眼,泫然欲泣的看著玉兒。

  「小姐,您別這麼說,您是世上最最最好的小姐了。」

  「那為什麼他要離開?」魏紫嫣自問。「只留下兩句無用的詩句,讓娘親日日夜夜盼著他?」

  「小姐……」

  「我好恨他。恨他拋棄我們母女,恨他讓娘親悲傷,恨他……如果真的找到了爹,我絕對不認他!」

  「小姐,夜深了。您早點歇息吧!別想太多。我去替您換盆熱水。」

  玉兒輕柔的將毛氅覆在魏紫嫣身上。緩緩起身走到桌邊,將蠟燭吹熄後,退出了房間。

  魏紫嫣閉上眼,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想起今天接待的那名中途離席的恩客。

  他的墨黑的瞳眸似乎有種懾人的魔力,讓她不自覺的深陷其中,網羅了她全副心神。

  這個男人,不似她在這三個月裡見到的富家公子或是紈袴子弟那般。

  他的身上有種傲然不屈的氣息,一張剛毅有型的臉龐,臉上的線條好像是一刀一刀地刻鑿出來的。

  尤其是他的眼睛,一直吸引著她的視線。魏紫嫣聽見自己突然怦怦亂跳的心跳聲。

  她怎麼……會那麼在意一個男人?!

  ※※※※

  誠親王府

  「王爺!沁王爺來訪。」

  家僕恭敬的向坐在廳堂上的傅垣稟報。

  「讓他進來!」

  冷沉的聲音響起,傅垣放下手上的書冊,銳利的眸光緊盯著踏入廳堂的男子。

  「嘿!兄弟!」

  沁親王杰書一踏進來,很熱絡的向傅垣打招呼,他不待主人寒暄,便逕自找了張最靠近傅垣的太師椅坐下。

  「你來有何貴事?」

  傅垣冷冷的看了杰書一眼,見他似乎沒什麼要事要提,便再度拿起桌上的書冊看著。

  「別這樣嘛!好兄弟,你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對不對?」

  見傅垣漠然不語,杰書自顧自的接下說道:「可惜呀!你那天可嚇壞了我們名冠京華的女花魁。害她被劉嬤嬤罵得好慘!」

  邊說著,杰書邊裝出一副嘆息的模樣,邊偷覷傅垣的表情。

  「那是你的問題。」傅垣聲音依舊冷沉。

  「哎呀!好兄弟就別那麼計較了。」

  「誰和你是好兄弟?」

  「唉唉唉!你怎麼這個時候過河拆橋?」杰書不滿的叫嚷著。

  「好歹我也是和你拜過老天,歃血為盟的金蘭兄弟耶!」

  「別廢話,沒事就趕快回到你的地盤去,我還有事要處理。」

  「我就知道,你果真在意!」

  這個不知死活的男子依舊在一旁涼涼的捋虎鬚。他才不管傅垣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的地步,老神在在的在那兒喝著僕人剛送上來的熱茶。

  「再不走,要我轟你?」

  冰冷的聲音,此刻多了一絲波動,雖然一閃即逝,卻也讓杰書注意到了。

  「說真的,兄弟!你對那個花魁有什麼感覺?」他好奇的問。

  他知道這位好兄弟向來最恨煙花女子,討厭進入這種煙花地,可是問他原因,他也不願說,讓他對這人好奇的不得了。

  問了他二十幾年,卻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雖然使計讓他成功進入了那種地方。可是,傅垣半途離去時的那種可怕眼神,硬是讓他整整躲了三天,才敢踏入誠親王府「串門子」。

  「沒感覺!」

  傅垣頓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天。那名女子舞動的曼妙身段,以及那一抹絕豔的笑靨。

  「才怪!你若是沒感覺,你就不會半途離席……呃!當我沒說!」

  見傅垣這次終於有了明顯的動怒跡象,杰書也就聰明得不再說話,他斂了斂神色說道:「對了,最近,『那人』有動作了嗎?」

  「沒有。」傅垣挑了眉問。「你有消息?」

  「嗯!」杰書沉吟了半晌。「那你要小心一點了。我怕那人會找機會對你挾怨報復!」

  「哼!他敢?」他冷哼一聲。

  「兄弟,你別忘了,當初誰叫你斷了他的後路。」

  「那是因為他賣國求榮,竟敢私通外敵。」

  「所以啦!據報指出,他和軍機大臣索俄圖搭上了線,所以我才會拉你去『無憂院』探個虛實,沒想到你……」

  「你是指那個好色老頭?」

  「欸!我覺得那個老頭最近的動作頻頻,似乎在進行著什麼陰謀……」

  杰書眉頭緊鎖,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弟兄。

  「你明天不是要回到你的別府去?那你更要小心了。別忘了那個色老頭的府院也離你頂近的。」

  「我想,他不會那麼輕忽的就對我下手。」

  「所以,你必須更加小心!你不在京城的這個把個月,那個色老頭在皇上面前可竄紅得快呢!」

  「我會注意。」

  短短一句,卻讓杰書安了不少心。

  「不多說了,我得『滾』回我的地盤,請多保重。下次等你回京時,我們再好好聚一聚吧!」

  說完,杰書踏著大步,離開誠親王府。徒留傅垣一人在座位上,沉思不已。

  不一會兒,他低沉的叫了一聲:「泰必圖!」

  一名高壯的男子,自幕簾身後走了出來。恭敬的抱拳在一旁等候。

  「王爺!」

  「我有任務要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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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無憂院裡依舊笙歌達旦,劉嬤嬤對著往來的客人,笑得合不攏嘴。最近,真不知是走了什麼好運兒,院裡常常有王親貴族等大官到訪。

  先是沁親王爺和他的拜把兄弟誠親王爺,之後還有什麼貝勒爺的。今天,軍機大老爺索俄圖也特地來這裡賞光。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也是衝著她們「無憂院」的當家花魁的響亮名號,慕名前來。

  雖然,上次魏紫嫣不知為何惹怒了誠親王爺,害她以為「無憂院」差點被迫關門大吉。不過沒有關係,這一次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劉嬤嬤搖著臀,穿過廊道,來到後面獨棟的樓閣——「浣香閣」。

  還沒敲門,就聽見裡面咳嗽的聲音。接著,是玉兒焦急的呼喊聲。

  「小姐!小姐!您還好嗎?」

  劉嬤嬤心想這怎麼得了,今兒個有貴客臨門,他還指名找紫嫣作陪。

  這位爺兒,官大勢大,她可不敢得罪。這……這可不能讓她壞事呀!

  劉嬤嬤連忙推門而入,拔尖著嗓子喊道:「我——說,紫嫣呀!妳怎麼了?」

  「劉……嬤嬤……我……」

  魏紫嫣躺在床上,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劉嬤嬤,我家小姐,昨晚受了風寒,現在有點發燒。」

  玉兒邊回答,邊忙著拿濕棉巾覆在魏紫嫣額上。

  那怎麼行!劉嬤嬤連忙到床邊觀看。

  只見魏紫嫣的臉紅通紅通的。劉嬤嬤拿起棉巾,將手放在魏紫嫣額上探了探,突然像是被火燙著似的縮回了手。

  「請過大夫了嗎?」

  劉嬤嬤問。

  「沒有。小姐不讓玉兒請!」玉兒嘟著嘴說道,她早就叫小姐別穿那麼薄的衣裳,誰叫她不聽!

  「哎喲!我說紫嫣!妳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妳可是我們『無憂院』的搖錢樹呀!壞了身體怎麼得了。」劉嬤嬤責備的意味甚濃。

  「劉……嬤嬤……對、對……不起!」

  魏紫嫣沙啞的道歉。

  「請問劉嬤嬤,小姐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嗎?她這樣根本無法接客!」玉兒在一旁問道。

  「那怎麼可以!今天有貴客臨門,並且指名要紫嫣作陪。若只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兒、富家公子哥,嬤嬤我還可以替妳擋一擋。可是今天的貴客可是軍機大老爺索俄圖,嬤嬤我可不敢得罪。」

  「劉嬤嬤,難道不能通融一下嗎?小姐都病成這樣兒。」玉兒急喊著。

  「不行,若是我院裡的每位姑娘都因為生病而不做生意,那我『無憂院』還開著做什麼?

  「就算妳家小姐是我們『無憂院』的當家花魁又怎麼樣?對妳家小姐開了例,若其他的姑娘有樣兒學樣兒的,我乾脆關門大吉算了!」

  「可是……」

  「玉兒……算……算了!」

  魏紫嫣纖弱的手拉了拉玉兒的衣袖,制止她續下的發言。

  她看向劉嬤嬤。「嬤嬤,我讓玉兒幫我裝扮一下,待會兒就會過去。但今天可否請您通融一下,紫嫣只要坐陪就好?不要跳舞、撫琴!」

  「好好好!我的好紫嫣,嬤嬤就知道妳最懂事了。」聞言,劉嬤嬤笑開了嘴,終於將這事兒解決了。

  「妳趕快打扮一下,嬤嬤我先到前面去安撫一下客人!」

  說完,劉嬤嬤就踩著嬌步走出了「浣香閣」。

  等劉嬤嬤一走,玉兒轉身怨懟的看著魏紫嫣。「小姐,您……您這是何苦?」

  「玉兒!居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妳應該懂!」魏紫嫣虛弱的說:「快扶我起來吧!我不能讓劉嬤嬤難做人。」

  玉兒臉色依舊難看,她扁著嘴,小心翼翼的扶著魏紫嫣下床,並攙著她到鏡台前坐下。

  仔細的替魏紫嫣上好妝,遮蓋掉她一臉的病容。

  最後,在選擇服飾的時候,玉兒特地拿了一件保暖的襖子。「小姐,您就穿這一套,比較暖和。」

  「嗯!替我換上吧!」

  ※※※※

  來到二樓廂房,才剛踏進,就聽見一陣哈哈大笑的聲音,以及姑娘們嬌聲軟語的調笑聲。

  光聽聲音,魏紫嫣沒來由的噁心想吐。她強壓下這種噁心的感覺,緩緩的走進內室。

  她一出現,原本嘈雜的聲音便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魏紫嫣這個方向。

  「紫嫣,妳來啦……」

  招待客人的劉嬤嬤,連忙走向她,將她拉到坐在上位的一名客人面前。

  見那名男人,油膩膩的面孔、禿得不能再禿的頭,再加上一張嘴就露出參差不齊的黃板牙,兩眼色瞇瞇的直盯著她瞧。

  魏紫嫣好不容易壓下的噁心感,又再度湧現。

  「稟大老爺,這位就是我們『無憂院』的招牌——魏紫嫣。紫嫣!快向索俄圖大老爺問聲好!」劉嬤嬤忙替兩人介紹。

  「大……大老爺好!」魏紫嫣沙啞著聲,小手忙撫著自己的胸口,制止自己的乾嘔。

  「好好好!妳好,果然名不虛傳。劉嬤嬤妳這個『寶』,果然名不虛傳。」索俄圖大聲笑著。

  「大老爺,是您過獎了。紫嫣才剛來這兒沒多久,還需要您多多照顧。」劉嬤嬤諂媚的說。

  「那有什麼問題?我以後絕對會好好的『照顧』她的。」索俄圖抓起魏紫嫣的小手,拉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紫嫣小美人兒,聽劉嬤嬤說,妳身體有些不適。怎麼不去看看大夫?」

  魏紫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卻被索俄圖握得死緊。噁心!好噁心!她的胃又開始翻攪。

  「回大老爺,奴家只是得了一點小風寒,不礙事的。只要稍稍歇息便成。」

  「那怎麼行?妳捨得,我可捨不得。」

  他轉頭對劉嬤嬤說道:「劉嬤嬤,快去拿一壺酒來,來給這個可憐的小美人暖暖胃。」

  說完,斜睨了劉嬤嬤一眼,他對劉嬤嬤露出一抹只有兩人才知道的流光。

  「是是是!我這就去張羅張羅。」

  劉嬤嬤接收到索俄圖的眼神暗示,立刻退了出去。

  「大……大老爺,不用了。」魏紫嫣極力推拒,她不能碰酒啊!

  「沒關係!」

  索俄圖肥膩的大手一直在魏紫嫣手上游移,還刻意以中指在她柔嫩的掌心中輕緩的劃著。

  過了好一會兒,劉嬤嬤拿了一壺溫酒進來,她走到魏紫嫣面前,倒了一杯酒給她。

  「紫嫣,這可是大老爺賞給妳的,妳就多少喝一些吧!」

  劉嬤嬤急催著她,喝下那一杯酒。

  「可是……」

  「沒什麼可是,別讓大老爺生氣!」

  「那,紫嫣只能喝一杯。」

  魏紫嫣看了看劉嬤嬤一眼,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可是,酒才剛下肚,她卻覺得開始暈頭轉向,眼前開始朦朧一片。「劉嬤嬤!這……」

  話未竟,她便昏了過去。

  確定魏紫嫣已入昏迷狀態,索俄圖對劉嬤嬤說道:「劉嬤嬤,妳確定要把她送給我?」

  「喲!大老爺!你幹嘛對我這麼客氣?我們可是老交情了。」劉嬤嬤對他調笑道。

  原來,劉嬤嬤暗地裡做的是人口販子的買賣,專門挑漂亮的姑娘下手。而索俄圖則是她的大宗客戶。

  正確來說,索俄圖才是人口販賣的幕後頭頭。只是礙於他在朝廷中的身份,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因此,劉嬤嬤變成了他的牽線人。

  所以只要容貌長得不錯,到最後劉嬤嬤都會送給索俄圖,成為他的玩物。

  「難得替你找著這樣一個美人,當你的第十五位侍妾。我『無憂院』可說是虧本虧大囉!」

  魏紫嫣現在是她「無憂院」的搖錢樹,讓她就這麼白白的拱手讓人,說實話,其實心有不甘。

  但,誰叫索俄圖是她的大老闆呢?「無憂院」的生意還是得做下去呀!

  在兩害相權之下,劉嬤嬤還是將魏紫嫣送給了索俄圖。

  「哦!」索俄圖他那猥瑣的目光,一直盯著魏紫嫣嬌豔的容貌。「她還沒被人開過苞?」

  「是啊是啊!」劉嬤嬤忙不迭的點著頭。

  「所以我才說我虧大了。」

  「好!」索俄圖大笑道:「我收下她。對了,劉嬤嬤,我聽說前些日子,沁親王和誠親王兩人有到妳這兒來是不?」

  「是呀是呀!沁親王還指名要紫嫣替他們跳舞。只是不知怎麼地,紫嫣的舞才跳到一半,誠親王爺居然面色難看的半途離席,害我不知哪裡得罪了他!我還將紫嫣訓了一頓呢!」劉嬤嬤鉅細靡遺的描述著。

  「原來如此!」索俄圖突然斂起臉色說道:

  「劉嬤嬤!最近,若『那人』還來找我,就直接要他到我的別院去。這裡,我想已經不夠安全了。」

  「走吧!」索俄圖起身,他吩咐兩旁的侍衛。「將她帶上馬車,我今晚就要回別院。」

  「是。」

  其中一名侍衛,將魏紫嫣扛上肩,大步的走出內室。

  當一群人魚貫而出時,在廂房外等候魏紫嫣的玉兒,看到小姐被陌生人扛在肩上,立刻衝上前去,大叫道:「小姐、小姐!放我家小姐下來!」

  她對那人拳打腳踢。

  那名侍衛僅是大手一揮,便將玉兒揮倒在地。玉兒趕忙爬起,她一見劉嬤嬤跟著走出,她跑到劉嬤嬤面前。「劉嬤嬤,他們為什麼要抓小姐!」

  劉嬤嬤見狀,心中一驚,她忘了還有玉兒存在。「呃!這……」

  跟在劉嬤嬤身後走出的索俄圖,蹙了下眉頭,立即對另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名侍衛立刻從玉兒頸部一擊,她登時昏了過去。

  「連她一塊兒帶走!」索俄圖命令。「這丫頭長相也不差,就讓她們倆一同服侍我!」

  「是!」

  ※※※※

  「唔……玉兒!」

  「小姐——小姐!」

  玉兒焦急的呼喚聲,將魏紫嫣自黑暗的深淵中拉了出來。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著玉兒。

  「玉兒!怎麼啦,怎麼晃動的那麼厲害?」

  魏紫嫣緩緩撐起身子,疑惑的看著這陌生的地方。

  「小姐,我們現在是在馬車上!」

  「馬車?!為什麼?」突然,一道模糊的記憶閃過她的腦際。「等一下,劉嬤嬤呢?」

  「小姐,我們被劉嬤嬤賣了。」

  「賣了?!」魏紫嫣喃喃的重複著玉兒的話。

  「是呀!那天我見您被一個可怕的人扛在肩上,想要阻止。可是沒過一會兒,我也被打昏了。等到玉兒醒來,我們已經在這輛馬車上了。」

  玉兒心有餘悸的說道。

  「多久了?我們被擄來多久了。」

  魏紫嫣強自鎮定的問。

  「大概也有三、四天的光景。」

  「我昏了那麼久。」

  「是呀!讓玉兒好擔心。」玉兒語氣哽咽的說著。「我好怕小姐就這樣丟下玉兒不管!」

  「傻玉兒,妳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魏紫嫣柔聲的安慰。「我不是同妳說過,我絕對不會拋下玉兒的。妳瞧!我這會兒不是醒著嗎?妳就別擔心了!」

  「小姐,那您的身子?」玉兒依舊放不下心的問。

  「不礙事兒了。」魏紫嫣微微轉動快僵硬的頸脖。「或許真拜那迷藥所賜,讓我休息了這麼久。身子骨好多了。」

  「小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

  魏紫嫣起身,在顛簸的馬車中,掀開車簾的一小角,朝外望去。

  魏紫嫣發現在她們馬車旁邊有兩三名的侍衛,騎著馬並排行走。再往前看去,在她們前面的是一台更豪華的轎子。

  頂著黃金色的流蘇,轎子上鑲著黃金色的雕刻品,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到魏紫嫣眼中,說有多刺目就有多刺目。

  魏紫嫣連忙放下簾子回座,她眨了眨有點眼花撩亂的眼,說道:「四周的守備十分嚴密,我們必須找機會逃走。可是,該怎麼逃……」

  正兀自沉思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有人掀開車簾向她們走近。

  魏紫嫣猛然一驚,發現那人正是索俄圖,她連忙縮進座位的最角落,玉兒也緊緊的靠著她。

  索俄圖發現美人已醒,立即露出垂涎的笑容向魏紫嫣靠近。

  「小美人兒,妳醒啦!」

  他走到魏紫嫣面前,又捉住她的柔荑問道:「妳還好吧?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謝謝大老爺關心,紫嫣好多了。」

  魏紫嫣克制自己想抽回手的衝動,她笑笑的問:「大老爺,我怎麼會在您這兒呢?」

  「我聽劉嬤嬤談起妳的身世,覺得妳有點可憐,我想讓妳過過好日子,就跟劉嬤嬤贖了妳。」索俄圖一點也不隱藏自己對魏紫嫣美色的企圖。

  「妳跟著我,將一輩子衣食無虞。小美人兒,妳給我做妾可好?」

  「謝謝大老爺的救命之恩,奴家無以為報。只是……」魏紫嫣欲言又止。

  「怎麼啦!」

  見小美人兒愁眉深鎖,索俄圖忙問。

  「您就這樣貿然的將奴家帶走,讓奴家擔心受怕。怕您不知要將奴家置於何處呢!」

  「妳放心,我是要帶妳到我的別院去!那兒環境清幽,不會有人叨擾我們兩個的。」

  「請問爺兒,我們還有多久才會到那兒,奴家有點頭暈了呢!」她嬌嗔道。

  「我們現在已離北京城約四十里的路程,只要穿過前方那片林子,就可到別院了。大概還要走一天半的光景!」

  索俄圖不疑有它,掀開車簾,指著前方一大片密林。

  「謝謝大老爺!奴家有些累了,可否先讓奴家小憩一會兒,再同爺兒您聊天解悶。」

  魏紫嫣巴不得索俄圖趕快離開這。雖然這是他的馬車,但現在卻是她的地盤,她不希望這個噁心的人霸著這裡,礙著她的眼。

  「好好!小美人兒,妳就多多休息。到了別院,我再好好替妳介紹介紹!」索俄圖朝向玉兒說道:「好好照顧妳家小姐!」

  說完,他就下了馬車,繼續命令車隊前進。

  等他離開後,魏紫嫣悄聲的對玉兒說道:「玉兒,我們就靜觀其變吧!無論如何,先離開再說。至於如何回京,等到時候再想好了!」

  「嗯!」

  玉兒堅定的點點頭。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主僕兩人就在策劃逃亡計謀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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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月黑風高,索俄圖一行人來到這片密林稍作歇息。

  在魏紫嫣的軟語要求下,索俄圖終於答應讓魏紫嫣在附近溜轉溜轉,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派了兩名侍衛跟在她們身邊。

  魏紫嫣若無其事的帶著玉兒往密林深處走去,兩名侍衛僅離她們五步之遙,卻也絲毫不敢鬆懈。

  走到一片較為緊密的林叢中時,魏紫嫣突然捂著肚子直喊疼。玉兒驚慌不已,急叫道:

  「小姐、小姐!您怎麼啦!」

  「我……我肚子有些疼,想……」

  她故意在玉兒耳邊竊竊私語。

  玉兒會意的點點頭,她走向那兩名侍衛,求道:

  「我家小姐有點不舒服,可能要去『那個』一下,請兩位小哥在這兒稍等,我們去去就來。」

  說完,不等那兩名侍衛點頭,她立刻攙著魏紫嫣往林叢後面走去。還刻意發出窸窸率率的聲音。

  等了一會,其中一名侍衛有些不耐,朝林叢那頭喊道:「好了沒呀?」

  「快好了!」那頭立刻傳來玉兒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另一名沉不住氣,又喊:「好了沒!」

  這會,沒有了半點聲響。兩名侍衛大吃一驚,立刻往林叢後頭跑去。哪有她們的身影?

  兩名侍衛暗自喊糟,這麼輕易就讓兩名女子逃脫,他們怎麼回去向索俄圖大人交代?

  他們對看一眼,只好先各自分散到附近搜尋搜尋。那兩名弱女子,應該不會跑太遠才對!

  他們猜得沒錯!魏紫嫣主僕兩人是沒有跑很遠,她們根本仍待在林叢附近,等看到那兩名侍衛走遠後,才敢出來。

  「小姐!他們走了。」

  玉兒有點興奮的叫道。

  「噓!別打草驚蛇,他們走得還不夠遠,我怕待會兒就會折返回來。我們朝反方向走吧!」

  魏紫嫣輕斥。

  邊說著,她就拉著玉兒往密林的深處不斷的跑、努力的跑。開玩笑,誰願意當那個肥老頭的小妾?

  穿過這濃密的林子,應該就安全了。她心中不斷的祈禱,千萬別被那肥老頭的手下給捉到。

  跑了一段時間,跑得兩人氣喘吁吁、全身虛脫,無法再動時,突見前方出現一座府邸,魏紫嫣和玉兒終於停下腳步。

  「玉兒,妳瞧!前方有戶人家,我們去向這主人借住一宿,明日再想法子回京如何?」

  魏紫嫣興奮的拉著玉兒的手。

  玉兒正要張嘴回答,但她的話突然變成一聲尖叫。

  一名長相粗獷的男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好大的膽子,妳們竟敢闖入誠親王府的禁地。」男子伸手就要向玉兒抓去。

  魏紫嫣連忙帶著玉兒往後跑。沒想到,一隻不知何時從她們背後伸來的男人的手,蒙住了玉兒的嘴巴,同時開始把她往後拖。

  「妳們擅闖誠親王別府,還那麼潑辣!」男人嘶吼著想抓住她亂揮的手。

  「說!妳們究竟是誰派來的細作?」

  魏紫嫣這時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才轉身想探看玉兒的狀況,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名男子抓住不停掙扎的玉兒,另外一名則自她身後將她抱住,魏紫嫣一面掙扎一面尖叫,不斷的扭動身軀,同時用指甲往那男人的臉上抓去。

  今天怎麼那麼倒霉?才剛逃過一劫,現在又來這一遭?!

  魏紫嫣終究是個弱女子,不一會,她漸漸地失去氣力,沒有辦法說話、抵抗。全身癱軟在地。

  凶狠的男子立刻將她和玉兒拋上馬背。從玉兒軟軟下垂的四肢,顯示她已經昏了過去。

  「玉兒!」

  魏紫嫣急喊著,她又開始掙扎。慌亂中跌下馬背,跌落在積滿葉子和塵土的地上,然後掙扎著爬起來。男人又抓住了她。

  魏紫嫣尖叫著,一面用腳用力踢男人的小腿骨。那男人痛呼一聲,手一鬆,魏紫嫣就急忙掙開,不停地往前跑。

  可是一不小心,沒留意腳下的狀況,她絆到了樹根。使她整個人趴跌在地,額角撞到一塊石頭,失去了知覺。

  「把繩子給我。」男人對他的同伴說道。

  他扶起已失去知覺的魏紫嫣,將她的雙手綁在背後,並粗魯地丟上馬背,然後他跟著上馬。

  「得趕快回去跟王爺報告,我們捉到了兩名女細作。」

  ※※※※

  隨著馬蹄的起落聲,以及馬背不斷的起伏,魏紫嫣的意識逐漸清醒。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這兩個男人的對話,才知道她們誤闖了人家的禁地。

  再想起昏迷之前,她好像聽見捉住她的那個男人說,這裡是「誠親王別府」?

  不會吧?!難不成這裡是誠親王傅垣的別業?

  相傳他是個很可怕的王親貴族,向來冷血無情。加上他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種種折磨犯人俘虜的傳說,在市井里巷間不住的流傳著,一想到這裡,魏紫嫣全身血液頓時凝結。

  她喉間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呼,但是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

  她才不想成為那個嗜血的人的俘虜!可是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救玉兒要緊。

  正在思索要如何脫困之時,魏紫嫣感覺到馬兒停了下來,馬背上的男人跳下了馬,她的心跳變得又快又猛。她不想呀……

  魏紫嫣被擄她來的男人扛在肩上,雙手依舊被綁得牢牢的,身邊傳來玉兒不停叫喚她的聲音。

  走了一會兒,那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對前方喊道:「啟稟王爺,我們在林子那頭抓到兩名女細作。」

  他突然將魏紫嫣放下,並把她向前推了一把。

  魏紫嫣的雙腿發麻,踉蹌了幾步後,就重重地跪在地上。

  她怯怯的抬起頭,不禁呆愣當場——是他?!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傅垣也愣了一下。是「無憂院」的那名舞妓?!

  他永遠記得,她曼妙媚人的身段、眩惑人心的舞姿,以及那抹絕豔的笑靨,與那雙亮燦黑瞳。

  「王爺!」

  身邊的護衛喊了一聲,讓傅垣登時回神。他斂了斂臉色嚴厲問道:「泰必圖,這怎麼回事?」

  而魏紫嫣在聽聞那名兇惡男子,喊傅垣「王爺」時,臉上露出先是驚愕,然後才是恐懼的反應。

  喚做泰必圖的男子立刻恭敬的回話。「稟王爺,我和阿哈爾在林中巡視時,發現這兩名女子鬼鬼祟祟的窺伺著別府,因此才……」

  他話還沒說完,原本靜默的魏紫嫣突然喊道:「我們才不是細作,我和玉兒是逃出來的?」

  這一出聲,倒讓在場的人,包括傅垣都看著她。

  睨了她一眼,傅垣繼續問道:「逃出來?」

  魏紫嫣忙不迭的拚命點頭,在他身上,她似乎發現了一線生機。

  「妳認為,我會相信妳嗎?」傅垣並不理會她。

  「我記得,妳應該是『無憂院』的女妓吧?兩個弱女子竟然能夠大老遠的從京城跑來,這一定有問題。」

  「我說的是真話!」

  魏紫嫣叫道,她最痛恨別人誤會她了。

  憑著一股倔強,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不願讓這男人看扁。

  「說實話。」

  「我剛剛說的就是實話!」

  連續兩天被不同的人擄來擄去,魏紫嫣的身心早就達到崩潰的邊緣,若不是擔心著玉兒,她早就爆發了。

  傅垣的雙手在身側緊握,現在的他極度缺乏耐心。

  因為,這些天才剛回到別府沒多久的他,就發現邸宅的附近有人入侵的痕跡,加上最近他正在查辦一件大案子,因此更加加強戒備。

  沒想到,侵入者竟是兩名弱女子!

  傅垣走上前,他強勢地以手支起魏紫嫣小巧的下頷,發覺她微微抖顫著。傅垣露出一抹笑,看來這女人並不如他想像中的來得堅強。

  「如果想活命,妳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妳們來這裡刺探的目的究竟為何?是誰派妳們來的?」他出聲威嚇著。

  「我說過,我們不是……細作!」

  話才剛說完,魏紫嫣只覺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栽去。好在一雙健臂及時在她完全墜地前,扶住了她。

  魏紫嫣看了那人一眼,便完完全全陷入黑暗中……

  ※※※※

  等魏紫嫣轉醒,她已經躺在柔軟溫暖的被褥中了。

  「玉兒!」她習慣的喚道。

  「小姐!妳醒了。」

  玉兒連忙端著水盆,用絹帕沾濕後扭乾,輕輕地擦拭著魏紫嫣的臉。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誠親王府的別院。」

  「噢!最近到底怎麼了?」魏紫嫣懊惱的坐起身,半靠在床桅邊。「我們怎麼老是被抓來擄去的。」

  「小姐,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還是要跑呀!我們平白無故的被安上細作的罪名,要是到時他用盡各種酷刑逼我們就範,那可不冤大了?」魏紫嫣義憤填膺的說著。

  「不行!還是要跑!」

  「可是小姐!我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府裡,要逃跑不是那麼容易的……」

  「所以我們要等待機會!」

  「等待什麼機會?!」

  那名叫做泰必圖的侍衛突然走了進來,他二話不說的捉起玉兒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放……放手!」

  玉兒不停的掙扎著,魏紫嫣也跟著拉扯著泰必圖的手。試圖想掙開那男人的箝制,可惜效果不彰。

  泰必圖輕輕一推,便將魏紫嫣推倒在床。

  「王爺有令,要我帶這名小丫頭去問話。」

  「等一下,請讓我去!」魏紫嫣站起身,強自鎮定的說道:「我的丫鬟什麼都不知道,還不如讓我去見你的王爺!」

  泰必圖只是睨了她一眼,隨即就帶著玉兒走出房間。

  在玉兒離開的這半個時辰裡,魏紫嫣不停地來回踱步,她好怕玉兒遭受到什麼意外。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當玉兒終於踏進了房門,魏紫嫣忙迎了上去。

  「玉兒,妳沒事吧!」魏紫嫣擔心的問。

  玉兒的眼紅通通的。

  「小姐,我沒事。可是——那個可怕的人,一直一直在問我,我根本不知道的事。聲音好大、好可怕!我……」

  「沒事了,玉兒!沒事了。」魏紫嫣不斷的安慰她。「我們一定要想法子,離開這裡。」

  房門又砰的一聲被打開,泰必圖又走了進來。他對著魏紫嫣說道:「王爺要見妳,快跟我來!」

  說著,大手就要過來捉她,魏紫嫣巧妙地避開了。「我有腳,自己會走。不勞你費心。」

  泰必圖頓了一下,龐大的身軀立刻往旁邊一站,讓出通路給魏紫嫣走過。

  「小姐!」玉兒擔心的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

  魏紫嫣回她一笑,安撫似的拍拍玉兒的手。「不要緊的!我去去就回來。」

  ※※※※

  才剛踏入大廳,就見傅垣在廳堂上來回踱著步伐。

  「主子!人帶到。」

  泰必圖說完,就將魏紫嫣推到傅垣面前,然後退至廳堂門外站著。他的眼,銳利的掃視著廳裡的一切,為了保護他的主子。

  傅垣停下了腳步,用那冷冽漆黑的瞳眸看著眼前這個桀騖不馴的女人。

  同他記憶中的一樣,柔美的身段、靈動有神的黑目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霎時間,他似乎又回到了與她初遇的那段時光。

  她不停的舞著,而且只為他而舞——

  彷彿世上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只剩下他們兩人!

  很美的女人?!傅垣心中暗忖。可惜!愈是美豔動人的女子,心機就愈深沉、心腸就愈毒辣。

  他——已經領教過了,不會再上第二次當。

  「我再問妳一次。」傅垣開口。「妳們……」

  「妳們究竟是誰派來的?你要這麼問是不是?」魏紫嫣接口道:「你煩不煩!我都快被你煩死了。我說不是就不是,隨你怎麼去查。」

  魏紫嫣終於隱忍不住,聲音開始有點歇斯底里。

  「真令人難以想像!」傅垣輕蔑的說道:

  「名滿京華的『無憂院』當家花魁,竟然這麼潑辣!」

  「你……你這個惡霸!」

  魏紫嫣的小姐脾氣終於被激了出來。她平日不發脾氣,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我本來就是惡霸。」

  「你……」我一定要逃,而且要盡快。魏紫嫣在心中想著。

  「來人!帶她下去。小心看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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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6: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連過了幾天,魏紫嫣發現傅垣並沒有再「傳喚」她們,而且還給她們自由,讓她和玉兒不必老是悶在房裡。

  雖然三不五時,身後總會有幾隻跟屁蟲跟著,但總比成天待在房間好多了。

  魏紫嫣也就樂得接受他的好意,可是,想逃跑的心依舊不變。

  她們不知道,這是傅垣下的命令。

  畢竟在這戒備森嚴的誠親王別府,就連隻蒼蠅飛也飛不出去,更何況是兩名弱女子。

  再加上魏紫嫣長得極美,人又溫柔和善。

  美女當前,血氣方剛的他們,當然也會對美女多加禮遇。因此在看守上。也就不會太過嚴密。

  也給了她們相當的自由。

  今天,她和玉兒閒逛,逛到後院的馬房。一見到馬,魏紫嫣的眼睛一亮,立刻拉著玉兒跑向前去。

  看守馬匹的年輕馬伕,立刻走向前攔阻。

  「兩位姑娘請留步,這裡的馬兒過於兇猛,怕會傷害到兩位姑娘安全,請別靠近。」

  「沒關係吧!我們只是好奇,讓我們看一下可好?!」魏紫嫣軟語哀求。

  由於傅垣的別府中並沒有任何女眷,再加上這名年輕馬伕也是剛接任沒多久,根本不知魏紫嫣她們是被軟禁的「囚犯」,只當她們是王爺的客人。

  為了怕惹王爺不高興,馬伕只得答應讓魏紫嫣她們進馬房瞧一瞧。

  「請跟我來!」

  年輕馬伕引導魏紫嫣入內。

  看著一匹匹通體高大的駿馬,魏紫嫣沒來由的一陣興奮。

  她一匹一匹的看著,最後,走到最後一匹馬面前。通體雪白,神情倨傲,不知怎地,她腦海中竟然出現了傅垣的身影。

  呸呸呸!怎麼會想起他呢?魏紫嫣忙揮一揮手,試圖驅趕腦由的影子。

  「小哥,請問這是?」她問道。

  「這是王爺的馬,名喚追風。」年輕馬伕紅著臉回答。

  「我可以摸摸它嗎?」

  「這……姑娘,追風的性子暴烈,除了王爺之外,他不讓任何人靠近。還是看看其他的馬吧!」年輕馬伕連忙勸阻。

  「可是……」她戀戀不捨的看著追風,好漂亮的馬呀!

  以前在家鄉的時候,爺爺和娘親都不准她騎馬,說是騎馬有辱門風,害她每每都只能望馬興嘆。

  可是,她還是偷偷的學會了騎馬,而這個秘密只有被她拖下水的玉兒知道。沒想到,現在反倒成了她逃亡的工具。

  魏紫嫣和玉兒對望了一眼,她的心情突然大好。終於有機會可以跑了!

  接下來好幾天,魏紫嫣和玉兒都往馬房那頭跑去,此舉雖然引起過那些監視她們的侍衛的疑慮,卻不曾制止。也許認為她們根本跑不了吧!

  ※※※※

  終於讓她們等到了機會,昨天夜裡,她們聽說傅垣今天一早會帶著他幾名親近的侍衛,要到密林以外的地方巡視。而她們可以趁著這個空隙騎馬逃走。

  早在幾天前,魏紫嫣她們就已經從年輕馬伕的口中知道,在後院有一個出口,可以避開前院的侍衛出去。

  天才濛濛亮著,魏紫嫣悄悄地爬起身,她輕輕的搖醒玉兒。

  「玉兒,可以動身了。」

  「小姐!誠親王爺走了嗎?」玉兒輕聲詢問。

  「這時辰應該走了。別管那麼多,先把衣服穿好。」

  她們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發現平日監視她們的兩名守衛都不在,可能都跟傅垣出去了。

  魏紫嫣稍稍放下了心,但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來到馬房以後,她逡巡了一回,發現追風果然不在馬房裡,心中有些悵然。

  「小姐、小姐!可以了嗎?」

  玉兒的聲音,讓魏紫嫣頓時回神。她對玉兒點了點頭,隨即牽出一匹溫馴的母馬。循著遠久的記憶,替它套上馬鞍、馬轡與馬韁繩。

  然後緩緩的將馬牽出馬房,並不斷的撫摸它的臉,安撫著它。

  馬兒倒也合作,一路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連經過年輕馬伕的看守房時,也沒驚動到他。

  就這樣,兩個人終於來到了後院。玉兒將後院的門打開,魏紫嫣順勢將母馬牽出。

  接下來,就是要上馬了。可是,怎麼上呢?魏紫嫣邊回想久遠的記憶,邊將腳努力的踩上馬蹬。

  在這重要時刻,千萬不得功虧一簣呀!魏紫嫣心中不斷的祈求。好不容易蹬上了馬,她再度辛苦的將玉兒拉上馬背。

  「玉兒!抓緊我。」

  使動了韁繩,馬兒聽話的朝前方大路奔去。馬蹄滾滾揚起的塵灰,代表她們離誠親王別府愈來愈遠。

  魏紫嫣卻沒想到,這只是事件的一個開端——

  ※※※※

  等傅垣近傍晚回到誠親王別府,等待他的是一場極大的風暴。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到他面前,向他稟告。「爺、王爺!不好了,那兩名女細作逃走了。」

  「逃走了?」傅垣一聽,勃然大怒。「什麼時候的事?」

  「稟王爺!應該是我們走後不久,她們就跟著跑了。」侍衛惶恐的說著。

  「該死的。為什麼沒有人看著她們?」

  傅垣怒火中燒,他很寬厚的給了她們自由,沒想到她們竟然用「逃跑」的招數回報他。

  「泰必圖,去捉回她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兩個時辰後,傅垣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他想不透,這兩個弱女子怎麼找不著蹤影?就算是騎馬好了,也快不過他的追風。

  他兀自沉思著。突然,傅垣想到了一個去處。

  他朝那群跟著尋找魏紫嫣的侍衛命令。「你們先回去。泰必圖,你跟我到索俄圖的別院附近溜轉一下,我懷疑那兩個女人會往那裡走。果然是細作……」

  傅垣對自己差點信任魏紫嫣而感到憤怒,女人果然是不可相信的!

  他憤怒的立刻夾緊馬腹,追風像是感受到他憤怒的心情,立刻以箭般的速度,飛奔而出。泰必圖緊跟在後,不敢稍離。

  另一方面……

  魏紫嫣她們一直往北走,來到一大片密林時,兩人感到有些倦累了。

  她們決定在此休息一晚,隔日一早再出發。反正離傅垣的別府也有一大段距離了,他應該不會找到這兒來的。

  魏紫嫣不知大禍臨頭似的,愉快地哼著歌。她一面往火堆裡加了兩根樹枝,一面對玉兒笑道:

  「玉兒,這讓我想起我們當初上北京時的景況了。」

  「小姐,讓我來吧!」玉兒忙搶下魏紫嫣手邊的工作,慢慢地看著火堆。「您是千金之軀。不能幹這種下人活兒的。」

  「什麼千金之軀?難道妳不是嗎?」

  魏紫嫣見玉兒將樹枝全數拿去,她乾脆撿起落在身下的細枝葉,跟著丟進火堆裡。

  「自小,妳也沒幹過什麼苦哈哈的活兒。娘親疼妳可疼得厲害!」

  她將頭埋進屈起的膝蓋裡,悶悶地又說:「從他們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了!」

  「小姐!天色晚了,妳該歇息了。」玉兒說著,逕自從收拾的包袱中,取出一件厚重的披風,蓋在魏紫嫣身上。

  「那妳呢?」魏紫嫣握住玉兒的手。她的眼皮漸漸往下沉,是真的有點累了!

  「我再等一會兒,必須再把火勢加大些,以防有野獸靠近我們什麼的。」玉兒說著。「小姐,我把包袱弄平一些,好讓您枕得舒服。」

  「嗯!」

  她微微的點了點頭,讓玉兒替她整理了會兒才睡下。

  不一會兒,魏紫嫣已經沉沉入睡,然而,她的手仍緊握著玉兒的。

  玉兒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輕悄悄地挪開魏紫嫣的手,然後在她一旁瞇起眼睛。她也很累,可是,她不能睡著,她必須保護小姐的安全!

  輕輕地、緩緩地,沁涼的夜風吹拂著,玉兒不自覺地攏緊自己的衣衫,並且緊靠著魏紫嫣。兩個人的體溫互相傳導,讓玉兒也跟著昏昏欲睡……

  當傅垣和泰必圖兩人在密林中找到她們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傅垣連忙下馬,趕至魏紫嫣身邊一瞧,輕探她的鼻息。還好只是熟睡而已!

  他小心翼翼的將魏紫嫣抱起,以眼神對泰必圖示意,便一夾馬腹,往別府方向奔馳。

  ※※※※

  噠噠規律的馬蹄聲,讓魏紫嫣緩緩醒來。在睡夢中,好像有一股溫暖,一直跟隨著她,讓她根本不想睜開眼。

  她微微的伸了一個懶腰,卻不經意的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那人吃痛了一聲,隨即緊捏住她的柔荑。

  「妳這個小婊子。還想逃嗎?」

  熟悉且冷沉的聲音傳入魏紫嫣的耳中,她這才發現,自己竟騎在追風背上,且她的身軀被傅垣的雙臂緊緊箝著。

  她嚇了一跳。「我……」

  她想開口解釋,可是看見男人可怕的面容,到嘴的話,又立刻吞了回去。

  傅垣懾人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見她清醒,他緊抿著唇,心中的怒火愈升愈高。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能騙過他身經百戰的侍衛,搞得整個王府天翻地覆,讓他花了好幾個時辰找她。

  他們回到王府的時候,所有的家僕、守衛都看著他們,臉上露出輕蔑、憤恨的表情。

  傅垣下了馬,並粗魯的把魏紫嫣拉下來。她極力忍住痛呼。

  他咬牙切齒的對魏紫嫣說道:「我要知道妳是怎麼偷走了我的馬,而沒被馬伕發現的?」

  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她。

  「回答我!」

  「我沒有偷!」

  魏紫嫣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懼怕,盡量表現出一副高傲的模樣。「你的馬伕當時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才會讓我有機可乘。」

  傅垣眼裡閃過一絲不相信的神色,他冷冷的對他的隨扈阿哈爾點了個頭,阿哈爾立刻朝那個看守馬房的年輕馬伕走去。

  看著那默默無語的馬伕,魏紫嫣突然心生起一股不忍,不知他會受到什麼樣嚴厲的懲罰?

  可是,她並不知道答案。因為,傅垣早拉著她的手臂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魏紫嫣可以感受到身旁投射過來的眼光都帶著憤怒的敵意。只因為,她騙了他們的信任。

  魏紫嫣小跑步的跟在傅垣身後,以免手臂被他拉得脫臼。

  不過,當她發現她是被帶往傅垣房間的方向時,魏紫嫣是真的慌了。

  「放開我,我不要進你房間!」

  她喊道。一面掙扎的往後退。

  傅垣並不理會,他直接伸手將她抱起並拋到肩上,就像是扛米袋一樣帶著她往自己房間走去。

  烏亮的長髮順勢披洩而下,散在他的小腿肚。旁觀的侍衛們,看見魏紫嫣這樣受辱,都笑了起來,令她十分憤怒。

  魏紫嫣在他身上不停的扭動、掙扎著。

  「女人,別惹怒我。」他冷沉的警告。

  「那就放我下來。」魏紫嫣在他耳邊叫囂。

  走進房間,傅垣直接將她丟在床上,就站在床邊,看著她掙扎坐起。

  魏紫嫣好不容易止住了頭暈目眩的感覺,她立刻往床角落縮去。

  她的樣子就像一隻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逃的困獸,憤恨的盯著傅垣。「如果你敢玷污我,管你是什麼王爺,我會殺掉你,我發誓!」

  她喊著。可是心裡卻被他嚴肅冷峻的表情嚇個半死。

  「玷污妳?」傅垣輕蔑的上下打量她,複述道:「妳現在最不可能的就是激起我的性慾。」

  「你!」

  魏紫嫣聞言,對他怒目而視。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麼侮辱人的話,而且都是出自同一個男人口中。

  「如果妳敢再惹事,我會讓妳一輩子都像活在地獄裡。知道嗎?」他威嚇她。

  魏紫嫣看著他凶狠的表情,明白他一定說到做到。

  「回答我!」他惡狠狠的命令著。

  看著他快失去理性的模樣,魏紫嫣終於點了點頭,可是大眼中所含藏的那股懼怕卻是怎麼也抹不掉。

  「還有——」

  魏紫嫣害怕極了,可是她仍舊咬緊牙根,直瞅著他。

  「過來這裡。」

  他用一種讓她毛骨悚然的聲音說著。

  魏紫嫣搖了搖頭,反而再往床角縮了一縮。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般,她將整個身軀蜷縮起來。

  「妳過樣只會讓自己更不好過,」傅垣警告著。「我說,到我這裡來。」

  她依舊搖頭。魏紫嫣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她,她不斷的警告自己:絕對不能求饒。她知道房門外面有一大堆的人等著看她出醜。

  傅垣冷峻的目光始終未曾自她的身上離開。他直接伸出健臂,猛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往前一拉。

  「妳這個被寵壞的小婊子。」他咬牙切齒的說:

  「妳玩弄男人的手段果然高明。我的忠誠部下被妳耍得團團轉,非得好好教訓妳不可——」

  傅垣舉起手來,魏紫嫣本能的抬起手臂護著頭。可是等了半天,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她微微的將手臂移開……

  沒想到,她還來不及反應,傅垣就在床沿邊坐了下來,並順勢將她倒放在大腿上橫趴著。

  「不要!」她驚叫出聲,憤怒且惶亂的不停扭動身子。「你敢這樣打我?」

  她拚命的掙扎,可是卻抵不過他手臂的壓制。

  傅垣一隻手緊緊箝制住她的膝蓋,另一隻手狠狠地往她臀部打下去。

  魏紫嫣強忍住盈在眼眶邊的淚珠,死命的緊咬唇瓣。不一會兒,嘴唇就被咬出血了。

  他的手依舊不斷的舉起、落下、舉起、落下,每次都奇痛無比。

  傅垣有意打到魏紫嫣開口求饒,可是打了許久,打到他手都有些酸了,仍不見她開口。

  傅垣的手又舉了起來,可是他卻遲疑了一下。若不是她的身子在被他打到時會猛然一緊,他真要以為魏紫嫣根本沒有感覺。

  傅垣突然開始厭惡起自己,什麼時候,他竟然會以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女人?

  他立刻將魏紫嫣推開,自己站了起來,站在一旁瞪著她。

  即使是現在這個被羞辱的時刻,魏紫嫣的自尊也拒絕讓自己癱軟在他面前。她雙手撐著床榻,慢慢坐起身,雙手依舊抖顫著。

  她低垂著頭,試著止住不停發抖的肩膀,可是效果不彰。

  傅垣看著她那不住發抖的模樣,心頭突然生起一股罪惡感。

  「魏紫嫣——」他開口道。

  她抬起頭,黑色明亮的瞳眸裡盈滿著淚光以及無止盡的恨意。黑綢般的頭髮,如黑瀑般的散下,披散在床榻上,形成一種奇特的美。

  她緩緩的舉起手……手中赫然出現一把鑲著古玉的匕首,顯然是方才她趁他不注意時,自他腰間偷拔出來的。

  他伸出手,向魏紫嫣說道:「把它給我,魏紫嫣。」

  她將匕首舉得更高了,而且這次指向他的心臟。

  「把匕首給我!」傅垣再次重申,他平靜的說:「妳別忘了,如果妳刺殺我,我外面的守衛會怎麼對付妳?」

  「把匕首給我。」

  傅垣把手伸到她面前,看著她臉上一絲軟化的神色,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魏紫嫣突地伸手,匕首迅速地朝他心臟方向刺去。傅垣本能的用手臂一擋一揮,格開了她的攻擊。

  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把匕首奪了下來,同時將她的身軀緊抱,緊箍在他的懷裡。

  可是,匕首已經劃破他的臉頰,鮮血汩汩而流。

  「妳這個噬血的小婊子!」傅垣憤怒的道:「如果妳是男人,我現在一定把妳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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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主子!」

  才剛趕到傅垣門外的泰必圖聽見主子的怒吼,不顧一切闖進屋來。看見傅垣臉上的鮮血,他立刻拿著刀,架在魏紫嫣細嫩的頸脖上。

  鋒利的刀尖抵著她的細緻,讓她白玉無瑕的肌膚,登時冒出點點朱紅。

  「把刀放下!」

  見魏紫嫣的頸脖上一條血痕流下,傅垣胸中怒火又開始燃起,只是這次發怒的對象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隨扈泰必圖。

  來不及窺伺自己的心意,話又脫口而出。

  「泰必圖,把刀放下。出去!」他命令道。

  「主子!」

  泰必圖愕然看著傅垣,然後帶著殺氣瞪著魏紫嫣,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刀子,退了出去。

  傅垣見泰必圖出去後,又回頭看著魏紫嫣。

  從頭到尾,她依舊是用那燦亮的大眼,憤怒的看著他。

  從她額際上微沁的薄汗,以及緊咬著的唇瓣,他知道這脖上的傷口一定很疼。可是魏紫嫣竟連吭都不吭一聲。

  如果她是個男人,他或許會欣賞她這不屈的勇氣,可惜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最討厭的女妓。

  「妳受傷了,我幫妳上藥。」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魏紫嫣冷冷的說道。冰冷的語氣讓傅垣眉頭緊蹙。

  「若不趕快上藥,妳的脖子會留下疤痕。」

  「哼,別貓哭耗子假慈悲,兩個男人竟會以蠻力逼迫一個弱女子就範,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女人。我說過,別惹怒我!」

  他一把捉住魏紫嫣的手臂,將她推往床炕上。

  「你……你要幹什麼?」

  魏紫嫣驚恐的往床角縮去。

  傅垣並不理會她的歇斯底里,逕自從一旁的木櫃裡,取出一個小藥罐。隨後,又走到魏紫嫣面前。

  「擦藥!」他冷沉的命令。

  「我不……痛——」

  魏紫嫣正要開口回絕,不料傅垣已早先一步,以厚實的大掌箝制住她細瘦的雙臂,並趁勢將藥膏塗抹在她頸上的傷處,引起她一陣驚呼。

  聽她喊疼,傅垣原本塗抹的力道立刻放輕,嘴巴仍舊不饒人的嘲謔道:「沒想到妳也會喊疼!」

  「我是人,當然也會疼……」

  魏紫嫣蹙著秀眉說道。

  「好了。」

  塗抹了一會兒,傅垣將藥罐放在身側,可是他的手仍在她的頸側上輕揉著。

  「會癢一陣子,別亂抓,以免留下疤痕。」

  「……」

  沒聽見魏紫嫣的答話,他疑惑的抬眸看著她。不料,兩雙眼睛就這麼樣的對上了。而魏紫嫣就像是被逮到偷窺一般,迅速地垂下了眼。

  「怎麼了?」

  饒是氣氛使然,傅垣的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

  「沒……沒什麼!」

  她怎麼能說,她竟然會對這樣溫柔的她產生悸動呢?就好像他們的初次見面一樣……

  方才瞬時的一瞥,她發現傅垣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熠熠發亮的星子。帶了點神秘,卻不似傳言那般的深沉、冷酷。

  她開始懷疑那些傳言的真實性!

  只是,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她更習慣了那個狂霸無禮的他,反倒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感到手足無措……

  傅垣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她的頸側上游移。立刻像是被什麼嚇到一般,倏地將手收回。

  「泰必圖回來了,想必妳的貼身女婢也回來了。我會叫她過來,妳就暫時待在我房裡。」

  說完,傅垣大步的跨出了房門。

  徒留滿室寂靜,魏紫嫣愣愣的看著傅垣離去的背影。

  她,疑惑了——

  ※※※※

  接下來的好幾天,傅垣就像是刻意和她避開似的,常常不見蹤影。就連她現在「霸佔」他的寢房,他也沒有任何表示。

  可是,玉兒卻告訴她,每當夜半時分,他都會回到這裡,靜靜看著她的睡容。

  好奇怪的男人啊!

  外傳他是個可怕的男人,因為他對敵人從不手下留情,對戰俘更是極盡殘忍之能事。

  但……

  她所看到的他,是冷酷、是冷漠、更有著不易顯於外的溫柔,或許連傅垣自己都沒發現吧?!魏紫嫣著迷的想。

  「小姐、小姐!」玉兒在她耳畔喚道。

  她疑惑的看著魏紫嫣。小姐最近的言行好奇怪呀!

  不僅常常發呆,而且還三不五時向她詢問誠親王爺的情況。她又不是誠親王府的人,怎麼會知道誠親王爺在做什麼?

  「小姐——」

  這次她將音量加大,終於讓魏紫嫣成功注意到她。

  「怎麼了?」

  魏紫嫣一手支著頭,側身躺在床炕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瞧著玉兒。

  「我說小姐,我們究竟還要不要——逃啊!」

  最後兩個字,玉兒刻意將音量降低,因為,房門外仍有侍衛在守著房門。

  「我、我不知道!」魏紫嫣蹙著眉說道。

  說實話,她已經「逃」得很累了,反正逃的結果還是要被捉回,那乾脆就別逃吧?!

  可是,「那件事」該怎麼辦呢?

  「小姐,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誠親王爺,他什麼時候可以洗刷我們的嫌疑?!好讓我們回京去?」

  「回京後我們能去哪裡?」魏紫嫣把問題丟給她。

  「別忘了,我們被劉嬤嬤賣了。就算能回到京城,根本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況且,聽說那位索俄圖大老爺,好像也是個大官,妳想,他會放過我們嗎?」

  「這……」

  「比起來,我覺得這裡還安全些!」魏紫嫣懶懶的說:

  「等再過一陣子吧!只要他證明了我們的確是清白的,我們就可以回京,就可以……」從此和他分道揚鑣。

  不知為何,魏紫嫣一想到此,心頭突然隱隱作痛起來。好難解的心情啊!

  「就可以什麼?」

  房門突然砰的一聲大開,嚇了魏紫嫣主僕一跳。等兩人定下心神瞧仔細時,玉兒首先向來人微微福了一福。

  「誠王爺!」

  「下去!」

  傅垣大手一揮,示意玉兒退下。玉兒看了魏紫嫣一眼,隨即退了出去,並將房門關上。

  「玉兒——你怎麼可以隨意使喚我的女婢?」

  魏紫嫣微怒道,她站起身,走到傅垣面前質問他。見他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她絕不承認,她心裡惦著他。

  「這是我的地盤、我的房間。」

  「可是現在你讓給我了!」

  「妳的傷好些了嗎?」

  傅垣突然岔開這個沒營養的話題問道,令魏紫嫣愣了一下。

  「不痛了。」她聳聳肩道。心中卻不斷地暗忖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看看!」

  傅垣逕自撩起她遮住傷口的黑緞,並且解開她的盤扣。待魏紫嫣想要制止,卻已不及。

  「別——」

  「別動!」他冷沉的命令。「讓我看看!」

  只見魏紫嫣白嫩的頸脖上,只留下粉紅色淡淡的痕跡。

  「好在沒留下疤痕。」他說。

  語氣雖淡,但魏紫嫣卻聽出有股釋然的感覺。他是在關心她嗎?

  「謝謝你!」

  她真誠的向他道謝。

  「這不算什麼。妳是我的俘虜,在還沒查出真相以前,我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

  難道是她自作多情了?!

  像是知悉她的想法般,傅垣對她嘲謔一笑。「妳不必自作多情,我——看不上妳!」

  「你……」

  魏紫嫣的俏臉上,羞忿的紅潮立現,她緊咬著唇瓣,瞪視著傅垣離去的背影。

  這筆帳,她一定會向他討回來!

  ※※※※

  書房裡,傅垣正坐在案桌前,看著杰書從京城傳來的飛鴿傳書。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傅垣將手中的紙倏揉成一團。

  「主子!」

  泰必圖見主子閱完紙條後,眉頭緊蹙。忙上前關心詢問。

  「不出我所料,那個叛賊果然和索俄圖搭上了線。」

  「主子,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先暫時按兵不動,我倒要看看那隻老狐狸接下來會怎麼做。」傅垣沉吟了半晌。「泰必圖,那天要你去查的事情,結果如何了?」

  「稟王爺,我們已經全部部署好,和沁王爺也取得聯繫。只要您一下令,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一定可以順利的擒拿魏東亭那個叛賊。」

  泰必圖立刻走到傅垣面前,在他耳邊低聲報告。

  就在此時,窗外忽傳一聲輕微聲響,馬上又靜默下來。

  傅垣驀然止住了口,朝窗外大喊一聲:「什麼人!」

  他立刻衝出了書房,只見外面樹影扶疏,月光灑落地面,並無半個人影。

  「主子!」泰必圖隨後也趕了出來。

  「這事先到此為止,明天我決定回京一趟,後續等和杰書碰了面再說。你先下去!」

  「是。」

  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下這樣的命令,但泰必圖仍舊聽命退下。只留傅垣一人在庭院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等泰必圖一走遠,傅垣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庭院喊了一聲:「出來。」

  過了半晌,沒有一絲動靜。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怎麼?被貓咬到舌頭了?有勇氣逃跑,卻沒勇氣出來見人?」

  話語剛落,傅垣只聽身後傳來窸窸率率的聲音。

  然後——

  「誠王爺——」

  柔媚嬌聲的女性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傅垣回身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在月光的掩映下,魏紫嫣誘人的胴體隔著薄如蟬翼的絲綢顯露無遺。

  透過光芒,她玲瓏浮凸的曲線簡直令人熱血賁張,墨綠色的兜衣,掩不住胸前的豐滿,肌膚潔白無瑕,粉嫩的俏臉,白裡透紅。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此刻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

  一對挺實的胸房,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而不斷上下起伏著。清純中透露出妖燒媚人的神態,似有若無的挑勾著他的心神。

  魏紫嫣一對媚眼勾引著他。為了替自己賭一口氣.她昨日想了又想,絕對不能讓這個酷男人看扁。

  因此決定發揮所長,利用在「無憂院」學到的「待客」技巧,來誘惑傅垣。

  她就不信,傅垣不會為她心動。除非他不愛女人!

  魏紫嫣這副誘人的模樣,連聖人都會被她逼瘋,更何況他是個正常的男人。

  他強自鎮定,閉上雙眼,雙手在身體兩側不停的緊握成拳,似乎想收回自己即將飛奔而出的心魂。

  沒想到反而適得其反,一閉上眼,週身的感官就更加敏銳。他發現魏紫嫣身上的香氣似乎愈漸濃郁,甚至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溫熱的呼息。

  傅垣猛一睜眼,魏紫嫣不知何時已來到他面前。一雙滑膩細緻的柔荑纏上了他的頸子。

  「誠王爺——」她嗲聲的喊。

  「放手!」

  傅垣喝斥道:「妳真是不知廉恥!」

  「我本來就是妓女。讓恩客盡興而歸,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怎麼,你不喜歡?那我換另一種方式來伺候你好了。」

  魏紫嫣不畏他嚴峻的表情,更加肆無忌憚的貼上他雄偉的身軀。兩副軀體緊密貼合在一起,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竟成了蠱惑人心的媚藥。

  看著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傅垣終於克制不住自己。「妳……」

  他單手支起她的下頷,在毫無預警下,他粗魯的覆上她的紅潤。

  「唔——」

  沒料到傅垣真的來這麼一招,反倒讓魏紫嫣慌了手腳。她急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希望遠離他的範圍。

  雖然,她早有料想到捋虎鬚的下場是什麼,可是從沒和男人有過更親密的肢體接觸的她,仍舊心亂如麻。

  傅垣像是早察覺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手緊摟住她的纖腰,另一手則固定住她的後腦勺,而他的唇依舊在她的唇上肆虐。

  先是慢慢的咬著她的唇瓣,趁她張口欲呼吸時,他的舌立刻以侵佔者的姿態,強行進入她的口中,和她稚嫩的小丁香交纏著。

  狂猛的、火熱的,魏紫嫣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火燙。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熱流自她口中奔竄至全身。

  她怕極了這種感覺,想要抽身,卻已來不及。

  「放……放開……我!」

  魏紫嫣斷斷續續的呻吟著,生嫩的她哪敵得過傅垣這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呢?她早已被吻得暈頭轉向,嬌軀癱軟的倚在他懷裡。

  若不是傅垣的手仍舊支撐著她的腰,她早就跌坐在地了。

  「是妳惹上我的,妳必須負責。」傅垣終於離開她的唇,在她耳邊輕喃。

  「我……沒有!」她雙眼迷茫的看著他。

  「是嗎?」

  原本嚴峻的臉龐突然露出一抹笑痕,讓魏紫嫣看呆了。沒想到,他笑起來會如此的好看?!

  傅垣低下頭,在她細嫩的鎖骨、香肩上,烙下點點紅印。

  「想要嗎?」

  低沉的嗓音蠱惑著她,想要誘惑人的人,現下反倒成了被誘惑者。

  「嗯……」

  薄唇盡情的在她肩上肆虐,順著細項,轉至她小巧圓潤的耳垂,舌尖不斷地順著耳窩的輪廓舔舐。引起她一陣輕顫。

  帶著厚繭的手,不知何時已溜進她的薄紗,隔著兜衣,揉捏她胸前的柔軟。直到她尖突硬挺,在他掌中變得沉重。

  「別……別這樣!請放開我!」魏紫嫣嬌喘著。

  「為什麼要放開?這不是妳身為妓女的責任嗎?」

  傅垣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反而更放肆的往她更私密的地方前進。

  「我不……」

  魏紫嫣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完完整的一句話,在傅垣狂猛火熱的撩撥下,她早陷入情慾中不可自拔。

  她感覺到傅垣的手在她大腿根部處游移,漸漸地進入她從未示人的禁地。

  傅垣並非沒有和女人燕好過,可是,魏紫嫣卻是他見過最美、最撩人心弦的一個。

  然而,他依舊是忍了下來。原本軟化的臉部線條,再度戴上冰冷的面具。

  他不發一語的將魏紫嫣推開,睨了她一眼,冷聲說道:

  「妓女就該有妓女的用處,可惜我並不接受。妳去找別的試驗對象吧!但千萬別對我的侍衛下手,我可不想看見我手下相殘的場面!」

  「還有,明兒個一大早,我就要回京!」

  說完,他轉身大步的離去。

  「你……」

  自情慾漩渦中清醒,魏紫嫣又氣又惱的盯著傅垣離去的背影,羞愧的感覺登時湧上心頭。

  她低著頭看著被傅垣褪至腰際上的薄紗,顫抖抖的手緩緩地將薄紗拉回原位。

  今天為了誘惑他,她還特地穿上了這一件沒有袖扣,便能輕易脫下的衣衫。可是卻沒發生任何作用?

  她忘了原本要誘惑他的目的,反而到最後變成自己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誘惑!她所做的事——或是差一點將成為事實的事——這讓她膽戰心驚起來。

  她怎麼會這麼厚顏無恥?她該如何去面對過世的娘親!

  魏紫嫣掩面奔回自己的寢房。殊不知。一雙墨黑的瞳眸正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冷峻的臉上充滿複雜難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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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隔天一早,天才濛濛亮著,傅垣便帶著幾名貼身侍衛和魏紫嫣主僕兩人,準備回京。

  為了兩名女子,傅垣特地準備了一輛馬車,讓她們少受些顛簸之苦,並在馬車四周安排侍衛亦步亦趨的跟著。

  對他而言,在還沒真相大白前,魏紫嫣她們仍是細作。

  玉兒陪著魏紫嫣坐在車篷內,她擔心的看著自家小姐。打從昨夜夜半她奔回房間後,就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問她。她也不說。

  玉兒擔心極了。她開口喚道:「小姐、小姐……」

  「嗯——」

  魏紫嫣模糊的應了玉兒一聲,便不再多言。她的思緒仍停留在昨晚,她枉顧儀禮,挑逗傅垣的那件事上。

  雖然勾引他的目的是為了挽回自己無用的女性尊嚴,可是……自己反而變成了被誘惑的人。

  她她她……她怎麼會那麼大膽?!

  就算是之前待在「無憂院」過那種倚門賣笑的日子,她也沒有這麼主動的攀在一個男人身上過。

  就這樣,一個上午的時光,魏紫嫣就在恍神中度過。

  好不容易到了正午時分——

  「小——啊!」

  原本平穩行進的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讓魏紫嫣主僕兩人嚇了一跳,趕忙扶住一旁的把手。

  過了好一會,馬車的震動才止了下來,她們倆正要緩舒一口氣。博桓掀開車簾走了進來。

  「怎麼了?」

  突見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出現,魏紫嫣有點心慌的垂首問道,她不敢抬頭看他。

  「我們要在此地停留一會,妳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呃!好。」

  魏紫嫣便在玉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傅垣帶著她們主僕倆來到一處陰涼的樹蔭下坐著。

  這裡離他們休息的地方有一段距離。

  「妳們在這裡休息一會,這裡是一點乾糧,妳們就湊合吃一點。啟程時,我會派人帶妳們回去。」

  「謝謝王爺!」玉兒在一旁對傅垣恭敬的福了一福。

  待傅垣走遠,玉兒拿著傅垣剛遞給她的乾糧,開始張羅她們的午膳。

  「小姐,您吃一點吧!別餓著了。在馬車上待了好半天,玉兒腰酸背疼得好厲害!」玉兒小小聲的抱怨。

  「嗯!」

  魏紫嫣接過玉兒手中的食糧,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小姐最近好奇怪?!常常發呆,對玉兒愛理不理的。」小丫頭嘟嚷著嘴。

  「怎麼會?!是妳多心了。」魏紫嫣連忙扯扯玉兒的衣袖。「我們是好姊妹嘛!怎麼會有事瞞妳呢?」

  「快要到北京了,我在煩惱我們該怎麼辦?!該如何證明我們的清白?」

  她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不知怎地,魏紫嫣並不想讓玉兒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因為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

  ※※※※

  兩個女孩兒正在說說笑笑,突然,傅垣的另一名貼身隨扈——阿哈爾,朝她們飛奔而來。

  魏紫嫣話還來不及問出口,阿哈爾就將她們倆一把撈起,往她們馬車的方向奔去。

  「我送妳們回馬車上去,千萬記得別探頭出來!」

  才剛進入馬車,還沒坐定,魏紫嫣就聽見咻咻的風聲,以及金屬的碰撞聲。她和玉兒悄悄地掀開車簾一角,不禁呆愣當場。

  只見數名黑衣人正在和阿哈爾廝殺著。

  饒是阿哈爾身強力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功夫,他的身上已出現多處劍傷。

  「小……小姐!」玉兒嚇得躲在魏紫嫣身後。

  「噓,噤聲兒!」

  魏紫嫣輕斥了玉兒一聲,放下車簾,兩人相擁,藉以平復自己的恐懼。

  「我們要相信誠親王爺!」她不斷的安慰玉兒,也安慰自己。

  突然,一名黑衣人趁阿哈爾專心對付他同伴的同時,目標轉向這輛馬車。

  他跳上馬車,直接朝魏紫嫣主僕而來,雖然是遮著面,但魏紫嫣仍可看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淫穢的邪念。

  她以手護著玉兒,兩人不停的往後縮。直到碰到了車板,不能再後退時,魏紫嫣憤恨的盯著他。

  「哈哈哈!沒想到這裡還有兩個美人兒,若將妳們捉回去獻給主子,那可也算是大功一件。」

  說著,黑衣人的魔爪就要朝魏紫嫣捉去。

  可是,他的手還沒碰到魏紫嫣,一陣疾勁的掌風立刻自他後腦撲來。

  黑衣人雖然機警的躲過了這一掌,沒想到那人更快速地把劍架在他頸子上。

  傅垣怒聲喝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見大勢已去,黑衣人只是冷哼一聲,便咬舌自盡,傅垣還來不及問出主使者的身份。

  「你——」

  傅垣來到魏紫嫣身邊。「妳還好嗎?」

  「我……我……沒事!」她臉色慘白的回答。第一次看見這樣血腥的場面,怎麼不令她心驚膽戰?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說著,他就拉著魏紫嫣,要她下車。

  「玉兒怎麼辦?」魏紫嫣擔心的問。

  傅垣立刻朝他身後的泰必圖點了個頭,泰必圖領命上前,抱起玉兒就往自己的座騎走去,引起玉兒一陣驚呼。

  「小姐、小姐——」

  傅垣對泰必圖說道:「你先去幫忙阿哈爾,我們兵分兩路。方才我已經用飛鴿傳書聯絡了杰書。回到京裡,你先去找他,我們的行動可能要提前!」

  「是。」

  泰必圖夾緊馬腹,馬兒立刻朝前奔馳。

  只見野地四周,屍橫遍野,一股噁心感馬上湧入魏紫嫣的咽喉,讓她不住地想嘔吐。

  今天,她接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經承受不住了。

  魏紫嫣微微彎下身,想制止這種噁心的感覺!

  而傅垣正在一個個以劍尖探查著地上的屍首,看看是否有活口。

  突地,她自眼角餘光,發現一名自她身後樹幹背後竄出的黑衣人,正持著劍朝他們方向奔來。

  「傅──垣,小心!」

  來不及多想,魏紫嫣立刻衝上前去。雙手緊環住傅垣的腰,替他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

  「紫嫣!魏紫嫣──」

  傅垣才聽見聲音轉身,就見魏紫嫣嬌柔的身軀軟軟倒下。他登時提氣,一個反掌,便將偷襲他的那名黑衣人打飛一丈之遠。

  並趕在魏紫嫣還沒完全墜地,電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間,傅垣便將她緊擁在懷。

  只見她額前薄汗滿佈,貝齒緊咬著唇瓣,原本紅潤的臉變得慘白。他發現環著她身軀的手臂上不斷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魏紫嫣微微睜眼,勉強對傅垣露出一抹笑,纖手撫上他的面頰。「你——沒事就好!」

  說完,便昏了過去。

  「魏紫嫣!」

  傅垣心中一急,連忙先撕下大片衣襟,將傷口稍微包紮住。抱起魏紫嫣,往前奔去。

  ※※※※

  騎著追風,抱著魏紫嫣走了好些個時辰,傅垣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洞。

  他小心翼翼地將魏紫嫣安頓好,讓她背部朝上,並在不遠處升起了火,讓她不至於凍著。

  探看了一下她的狀況,傅垣當機立斷,以救人為先。他以匕首割開魏紫嫣背部的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粉嫩的背部。

  頓時,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印入他的眼簾。

  傅垣的心,顫動了一下。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傷藥,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藥性的刺激,讓昏迷中的魏紫嫣抖顫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呻吟。

  傅垣立刻將手勁放輕。不一會兒,魏紫嫣又沉睡過去。

  將傷口處理好後,他再撕下一片衣料,緩緩地將她抬起,方便重新包裹住她的傷處。

  帶著厚繭的手在治療的過程中,不時的觸碰到魏紫嫣胸前豐潤而柔軟的胸房、軟而細嫩的雪膚,可當時腦海中只充滿著救人的意念。現下定下了心,反而有點心猿意動了。

  她的膚觸,一如當日那般的柔嫩、光滑。尤其是她胸前那兩團圓挺的乳房,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晃動著,撩撥他整副心神。

  傅垣連忙拿毛氅蓋住她,遮住了她美好的身段,也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閉眼定心坐在火堆旁,專心的控制著火勢,並時時探看魏紫嫣的狀況。

  愈晚,山洞內的空氣愈冰涼。

  傅垣發現魏紫嫣的臉龐呈現不自然的嫣紅、嘴唇發白,且發出陣陣囈語。他以手探看她的額頭,不禁低咒一聲。

  「該死!」她發燒了——

  傅垣沒有多想,立刻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鑽進毛氅中,半靠在山壁上。

  並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身上,避過她窗處,以手臂環著她。企圖以人的體溫溫暖魏紫嫣。

  突然感到比方才還要溫暖的一團熱源覆上自己週身,魏紫嫣情不自禁的朝那團熱源偎去。

  「娘——娘——別離開嫣兒!」她喃喃自語著,這股溫暖好像娘親的懷抱一樣呵……

  娘?!

  傅垣有點驚愕的看著這個小女人,她竟將他當成了她的「娘」?!他有點啞然失笑,他什麼時候變成了娘兒們?

  「娘……」魏紫嫣仍不停的喊著,晶瑩的淚珠不斷地自緊閉的眼中落下。

  「我不會離開妳……」

  不知怎地,傅垣這句話便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愣了一下,隨即把它當作是一時的情緒使然,不具任何意義。

  他緩緩地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沒想到她的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愈湧愈急。

  看著她這副嬌弱的模樣,傅垣禁不住自己的心,他湊上前,以薄唇將她眼淚吮去。

  他的手更加溫柔的撫著魏紫嫣黑而柔順的絲緞,鼻中沁著她身上淡而好聞的清香。

  而魏紫嫣像是聽到了他的保證一般,臉上露出一抹絕豔的笑容。身子更加偎緊了他。

  兩具裸身的軀體這樣親密的接觸,霎時讓傅垣體中一股火熱的慾望竄遍全身,尤其是下腹的慾望之源,更像是擋不住的狂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侵襲著他的理智。

  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卻管不住自己的手。傅垣在魏紫嫣的雪膚上不停的游移著,薄唇在她的肩上留下點點紅印。

  看著前些時日在她香肩上種下的痕跡,傅垣心中竟產生一股驕傲。

  被傅垣的動作,給有點擾醒的魏紫嫣嚶嚀了一聲。她慢慢地張開眼睫,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具雄健溫暖的胸膛上。

  「啊!你——痛……

  一看清眼前的人,她猛地離開這溫暖的熱源,卻不小心牽動傷處。魏紫嫣倒吸了一口氣。

  傅垣見狀,又將她拉回自己的懷抱。

  大掌定住她的後腦勺,低啞著嗓音說道:「別亂動,才剛包紮好妳的傷口。」

  「你……」

  她好驚訝,傅垣竟然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而後又發現自己幾乎身無寸縷,只剩下胸前的兜衣與褻褲遮身,登時紅霞滿頰。

  「還會冷嗎?」

  「呃——」

  魏紫嫣仍舊被他的態度所迷惑,壓根兒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的搖頭。

  「那就好,快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得離開這裡回京。」

  「玉、玉兒呢?」

  靜下心來後,魏紫嫣想起今天的一場混戰。她十分擔心玉兒的安危,因此趕忙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有泰必圖他們在,妳就別擔心了。」

  「那你……」她發現傅垣的手臂上,有不少傷口。

  「只是一些小刀傷,並不礙事。」傅垣安撫著她,重新將掉落在地的毛蹩蓋在兩人身上。「快休息吧!」

  「嗯!」

  魏紫嫣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躺在傅垣的懷抱裡。好溫暖呵!

  ※※※※

  火堆中的火依舊熊熊燃燒,將山洞裡這對男女的影子照映在山壁上,拖得好長好長——

  傅垣再度以手探額,發現魏紫嫣額上燙度不再,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定定的看著魏紫嫣的容顏。熟睡中的她,帶了點清靈的美。

  憶起初見面時,她那狂放的舞姿、柔軟而充滿香味的嬌軀,以及後來她那倨傲不服輸的表情,竟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裡。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怎麼會對一名青樓女子產生悸動?傅垣捫心自問。

  一向最討厭女人的他,怎麼會如此溫柔的擁著一名女子?

  不知道男人的心緒已經百轉千折,魏紫嫣在他懷中微微動了一下,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為了不牽動到她的傷口,傅垣順著她的動作,也跟著調整了一下姿勢。

  她完完全全地被包覆在他的懷抱裡,就像是為他而生似的,兩人的軀體契合的如此完美。

  魏紫嫣不自覺地將腿置在他兩腿間,女性的柔軟觸碰到男人火熱剛硬的下腹,引起男人微弱的驚喘。

  傅垣明顯的感覺一股火熱從下腹猛然竄升,而且愈演愈烈。

  原本擱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地輕撫過她柔嫩的背脊,來到頸上的細繩。

  輕輕一扯,兜衣應聲而落,霎時一對白玉豐潤的乳房映入眼簾。傅垣倒抽了一口氣。

  大掌緩緩地在一邊的紅莓上摩挲著,直到它挺立,在他眼前綻放。

  猶不滿足,傅垣也給了另一邊相同的眷顧。

  魏紫嫣嚶嚀了一聲,眼睫緩緩張開,她睜著迷濛的眼,模模糊糊的看著傅垣。才一夜而已,他突然變得好憔悴。

  「怎麼了?」魏紫嫣撫上傅垣的臉,關心的問。

  沒留意到,因為她的動作,而讓原來蓋在兩人身上的毛氅滑落,也沒注意到自己已然暴露在空氣中的上半身。

  傅垣瞧了她半晌,把她的手自面頰上移開。

  魏紫嫣只覺周身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本能的她張口欲呼吸,沒想到下一刻,她的唇立刻被一抹火熱、狂霸的舌所侵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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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6: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唔──」

  過了許久許久,直到她的身軀完全軟癱在傅垣身上,傅垣才放開對她的箝制。

  只見魏紫嫣的唇瓣變得紅腫,雙頰紅豔,十分地誘人。

  她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做。

  「妳好美,妳真的好美──」

  話未說完,他的唇再度猛烈侵襲她。從她光潔的額際,一路濕吻至她小巧的耳垂、瓷白的頸脖,以及敏感的鎖骨間。

  帶著厚繭的大掌,重新回到他方才眷顧過的乳房,不停地揉捏、刺激她頂端上的紅豔。

  「不!你別……唔──」什麼時候,她的兜衣……

  「我要妳!」傅垣瘖瘂著聲音說道。

  是的,他要她。只是為了平息自己的慾火、只是為了從此將她自腦海中驅除、只是為了證明她和「那個女人」沒有兩樣。

  傅垣這樣說服自己。

  他雙手滑上她微顫的腿,溜進她溫暖的私密處,找著前端敏感柔嫩的小核。開始旋弄拉扯。

  「嗯……」

  魏紫嫣只能不自主的拱起身,更靠近他的眷顧,她發出近似哀求的聲音。「垣……垣……」

  他看著她,注視她美麗且激情的臉龐,以及因他愛撫而顯得迷濛的眼睛。「說妳要我。」他低啞的道。

  淹沒在情慾感受中的魏紫嫣,她搖了搖頭,迷惑的盯著傅垣。「我──我不知道我要什麼?」

  看著她一副純潔天真的模樣,傅垣突然心念一動,該死!他怎麼會認為她純潔天真?

  傅垣粗嗄地吸了一口氣。「那我給妳!妳要我紓解妳感覺到的疼痛嗎?」他輕聲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魏紫嫣低泣著。她只知道體內有一股急待發洩的慾望,快破繭而出了。

  為了不牽動到她的傷口,傅垣將她轉背向他,並攫獲住她的纖腰,微微將她撐起。

  扯下魏紫嫣身上最後的遮蔽物,她的秘密花園全部讓傅垣瞧見,他讚嘆的看著眼前的極品。

  花園入口處,因著蜜津的濕潤,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閃著光亮。傅垣迎上前去,開始吸吮她泛著粉紅色澤的花唇。

  「垣……我……不……」魏紫嫣嬌喘著。

  「跟著我,嫣兒!」他說。舌尖模仿著他極想做的動作。

  不一會,魏紫嫣就達到了高潮。她喘息著,乳房隨著紊亂的呼息,而上下晃動著,形成極美麗的乳波曲線。

  見她已為他準備好,傅垣低啞的對她說:「我不能等了!」說完,立刻釋放自己的昂挺,火燙且長驅直入她的禁地。

  「不,我不是──」

  魏紫嫣驚呼拒絕,可是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馬上捲走她所有的理智。

  「妳……」她不是妓女?

  傅垣早已深深箝住她體內,要他撤退已是不可能。他停頓了下,隱忍自己的慾望,等她緊蹙的眉緩緩舒平,痛苦的表情不再。

  魏紫嫣微微的點了點頭。

  「那麼,跟著我──」

  話語方落,傅垣開始律動起來。由緩漸急,一陣強過一陣。

  一陣律動過後,傅垣將她翻轉過身,昂挺仍舊在她體內棲息。

  他呻吟的呼喚她的名字,隨著她的反應而漸漸熱切。她的雙手在他強健的背脊上游移,更加挑動了他。

  傅垣引導魏紫嫣配合著自己的旋律。

  原本的痛楚被一種甜蜜的感覺取代,魏紫嫣發揮女性的本能,配合著他。讓自己完完全全跟著他翱翔那未知的絢爛世界。

  歡愉的呢喃聲,自她唇間逸出。

  傅垣來到慾望的巔峰,耳中聽見她滿足的呼喊。他粗嗄的喘著氣,胸膛緊貼著她的渾圓,沉重的心跳聲就連自己都清晰可聞。

  從狂喜中回過神來的魏紫嫣,抬頭看著傅垣。這個方才和她共享激情的男子、教導她品嚐情慾的男子,也是她……心之所繫啊!

  「怎麼了?」傅垣問。

  對和他歡愛過的女子,他從不會在她們身邊多留一刻,更遑論是溫存過後的枕邊呢喃。

  本以為對魏紫嫣也是這種感覺,沒想到,他竟捨不得放開她?!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沒……沒什麼!」魏紫嫣緊咬下唇,不願回應。

  她好怕!因為她知道她會永遠惦著傅垣一輩子,就像她娘親一樣。可是他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她卻是流落青樓的煙花女子。配不上呵……

  「我們結束了嗎?」沉默了半晌,她開口問道。

  「不!還沒有。」傅垣回道,並將她身子翻轉過來,熱情的吻她。直到她同他一般陷入無意識的狀態,熱切的回吻他。

  火堆中的火依舊熊熊燃燒,將山洞裡這對男女的影子照映在山壁上,拖得好長好長——

  ※※※※

  隔天一早,傅垣簡單的將兩人整理一下,便帶著魏紫嫣離開了這個暫棲之所。

  沒過一會,天竟開始下起雨來。傅垣盡量將自己的身子往前傾,讓雨點打在他背上。

  因為在他懷中的魏紫嫣,又有一點發燒的跡象。

  大雨阻斷了他們的行程,讓原本可在三個時辰內抵達北京城的他們,得硬生生的多花上一倍的時間。

  傅垣拍了拍追風的頸子,很慶幸這匹馬能夠負載兩人的重量。

  他的動作似乎擾醒了正昏昏欲睡的魏紫嫣,她不自覺地往他的胸膛更加靠近,然後睜開了眼,看了看四周疾馳而過的風景,她問:「我們在哪裡?」

  「別說話,妳要多休息。」傅垣冷沉的語調中,帶了些許關懷。頓了一會,他續道:「我不會丟下妳。」

  「什麼?」魏紫嫣驚愕的抬頭看他。

  傅垣只是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他重複道:「我不會丟下妳。」

  「你……」是永遠嗎?魏紫嫣不敢奢望的想。「你為什麼這麼說?」

  「不為什麼。妳再躲進來一點,身子還那麼虛弱,要多留點體力。」

  傅垣避開這個話題。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忸怩作態的人,這句脫口而出的承諾也嚇壞了自己。

  昨晚,他想了一整夜,看著她一整夜。也許是她昏迷時,那無助的神情撼動了他,讓他衝動地做出這樣的承諾。

  傅垣側了個身,替魏紫嫣遮擋傾打過來的雨滴。

  看著這無言的動作,倏然,她明白了。這個男人呵!看似冷酷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火熱且溫暖的心腸。

  以前那些傳言,根本不是事實。

  魏紫嫣更加偎緊了傅垣。她陷下去了,她真的陷下去了。如果那只是一句玩笑話,她也認了。

  從娘親過世後,雖然有玉兒陪著她,可是她依舊覺得寂寞無依。如今乍聽這樣似承諾的話語,怎不令她感動?

  「謝……謝謝你!」魏紫嫣語帶哽咽,細如蚊蚋的說。

  近午時分,傅垣兩人狼狽的騎著「追風」,終於回到了「誠親王府」。

  才剛到門口,門口的門房與守衛馬上迎上前來。「王爺!」

  傅垣跳下馬,跟著將魏紫嫣抱下,立刻命令道:「快請大夫,嫣兒受了傷,必須趕緊救治。」

  「是!」

  傅垣緊抱著她,走過中庭,直接回到自己的寢房,輕輕的將魏紫嫣安置在自己床上。

  「小——小姐!」

  玉兒接到傅垣回府的消息,立刻跑了出來。想知道自己的小姐是否平安無事。

  一進到傅垣房間,顧不得禮貌,馬上衝到床炕前。看著魏紫嫣蒼白的臉,眼淚就開始撲簌簌的往下掉。

  「玉兒。」魏紫嫣勉強對她露出一抹笑,試圖安慰她。「妳幹嘛哭?我不是好好兒的在這裡!」

  「可是,小……小姐,您看起來好蒼白。若夫人地下有知,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玉兒抽抽噎噎的說:「我答應過夫人和老太夫人,要好好照顧您,不能讓您有半點損傷。可是,這段日子,您不是受風寒、就是勞累奔波,現在又……」

  「傻玉兒——」

  魏紫嫣想掙扎起身,不料卻牽動傷處。傅垣見狀,立刻又將她強壓躺下。

  「妳要休息,別再多話。大夫就快來了。」

  「小姐——」玉兒驚呼。

  「沒事的。我只是身子有點虛。玉兒——」話未竟,魏紫嫣就昏了過去。

  在場兩個人被眼前景象給嚇愣了一會。傅垣大吼:「泰必圖,快把大夫帶來!若嫣兒有什麼意外,我要你們提頭來見!」

  ※※※※

  沁親王府

  「我說兄弟,酒別喝得那麼猛,容易傷身啊!」沁親王杰書正勸著猛喝著烈酒的傅垣。

  「別管我。」他大手一揮,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的猛灌。

  他腦海裡一直在回想魏紫嫣昏倒在他懷中的模樣,竟讓他感到心頭慌亂。這怎麼可能?

  早就決定斷絕情愛的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花樓女子動心?

  烈酒入腹,辛辣的酒味麻痺了他的味覺,卻也讓他陷入不知名的泥淖裡。

  「我這裡又不是酒館。」

  看著好友這般模樣,杰書也無可奈何。這個凡事將心事悶在心裡的人,要他開金口,簡直是難上加難。

  杰書猜測,他的失常應該是跟「無憂院」的那名花魁有關。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還真要感謝魏紫嫣,讓他知道,原來他的兄弟也有著七情六慾。

  「傅垣,你別再喝了。」

  在傅垣解決掉他珍藏多年的好酒之後,杰書終於隱忍不住,他趕緊命令僕人將桌上的酒甕撤走。

  「你今天到我府裡,應該不是光喝酒這麼簡單?究竟有何事?」

  「喝酒。」他冷冽的說道,可是內心卻雪亮得很,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願讓杰書知道自己這種矛盾情緒。傅垣整了整喉嚨,正色問道:「魏東亭有動作了嗎?」

  「最近索俄圖那隻老狐狸,脾氣暴躁的不得了,暫時沒空和他搭上線。」

  「喔?!」

  「聽說他的第十五名小妾逃跑了。」杰書哈哈大笑。「你知道那名小妾是誰?就是『無憂院』的那名花魁。」說完,他還刻意瞟了傅垣一眼。

  「魏紫嫣?!」

  「是呀?!」杰書故意驚叫道:「兄弟,你怎麼會知道魏紫嫣?難不成,在你府裡養傷的那名姑娘,就是名冠京華的『無憂院』當家花魁?」

  「你調查我?」傅垣橫眉直豎。

  見傅垣一副凶狠的模樣,杰書連忙迭聲澄清。「誤會、誤會。這是泰必圖告訴我的。」

  「他怎麼會這麼嘴碎?」傅垣瞪了他一眼。

  「嘿嘿——」

  杰書乾笑了兩聲,連忙轉移話題。「你該去見見皇上了。昨日皇上在早朝時,還問起了你。我無法再為你『擋』了。」

  「不去。」傅垣眉頭緊蹙。「他找我鐵定沒有好事。」

  「兄弟,你再不去,那就是抗旨。

  「你從邊關回來之後,皇上屢次傳旨,你都不到。若不是靠我和十一阿哥在皇上面前拚命替你掩飾,這欺君大罪。你哪擔待得起?

  「明天早朝,你一定要出現。否則,索俄圖那老傢伙一定又會捉著話柄,在皇上面前造謠。」杰書不停的苦勸。

  傅垣聞言,沉思了會。「看樣子,他並不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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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7: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魏紫嫣終於從黑暗的惡夢中掙扎而出,早已是日出東山的時候。

  慢慢地張開眼睛,瀏覽四周,玉兒正趴在桌邊熟睡著。

  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盡量不動到自己的傷口。而後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貼身的兜衣,可是原本綁在傷口上的布條,已經換成乾淨的白布。

  可是,正當她想翻身下床時,卻使不上任何氣力,差點跌下床鋪。

  「小心!」

  正要進門探視魏紫嫣的傅垣,立刻上前扶起了她。

  「謝……謝謝你!」她驚魂未甫的拍了拍胸口。

  「妳感覺怎樣?」

  「好多了。我昏迷了多久?」

  「有十天的時間了。」傅垣擔心的看著她。

  「怎麼會昏了這麼久?難怪我覺得全身筋骨酸疼,都睡硬了。」

  傅垣體貼的將魏紫嫣扶在床桅邊靠著,眼神定定的瞧著她。

  目光一直在她臉龐上流連,原本美麗的臉龐變得清瘦,原本明亮的大眼底下,有了淡淡的黑影。可是她的臉上卻帶著笑意,也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笑?而他,為什麼一直想著她?他為何要為她感到憐惜?並且好想將她摟至懷中安慰疼惜?

  兩人對看了好半天,魏紫嫣終於沉不住氣,她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事。」

  意識到自己失態,傅垣立刻起身,看著仍趴在桌上熟睡的玉兒。「妳有個很好的女婢。」

  「是呀!」魏紫嫣微笑的看著玉兒。「在我心目中,她不是地位卑下的奴僕,而是我最好最好的姊妹。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給她添了好多麻煩。」

  「有件事我向妳道歉,抱歉誤會妳了。」他聲音緊繃的說道。

  「你是說,你已經查清楚我們不是細作?」魏紫嫣帶著驚喜的語氣直問。

  「是。」

  「那表示我和玉兒可以走了?」

  「妳還要回『無憂院』去?」傅垣聞言微怒。「還要去過那種倚門賣笑的生活?」

  「……」

  是呀!她和玉兒能夠去哪兒呢?已回不去「無憂院」了,況且她也不想回去。那……該去哪兒呢?

  「我可以和玉兒先去找個地方落腳。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魏紫嫣落寞的說道。

  該走了。既然誤會已經澄清,她就沒有留在王府的必要。

  況且。她也不配呵!

  「我說過,我不會丟下妳,永遠不會丟下妳。」

  他倏地將魏紫嫣擁入懷中,將她緊緊擁住。

  「你——不是騙我的?是永遠?」她淚滿盈眶的看著他。「可……可否再說一次?」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傅垣正色的看著眼前的淚眼花花的可人兒。鄭重的對她吐露永世不變的誓言。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傅垣永遠照顧魏紫嫣一輩子。若有違背,願遭……」

  語未竟,魏紫嫣的手立刻摀住了他的嘴。「別說了,我相信你。」

  傅垣捉住她的柔荑,慢慢以唇啃著她如白玉青蔥的十指。他溫熱的氣息不停地灌進她敏感的耳裡,惹得她身軀陣陣輕顫。

  「你……別……」她在傅垣懷中回首,在對上他的墨黑眼瞳時,胸中的悸動情懷,又急速地因他陷落大半。

  空氣裡,一股清香浮動,形成曖昧的氛圍。傅垣知道,這是魏紫嫣身上獨具的香味,清淡卻容易勾動人心。

  這股香氣,細細圍繞在他們身邊。她清楚的看見,傅垣那素來冰冷的眼眸裡,帶著柔情、以及些許的霸氣,還帶著熱情的挑意,引誘著她不由自主地沉淪在他的柔情陷阱裡。

  「別這樣……玉兒在那兒……」

  她無法阻止自己漫飛而去的心。只好不停地以手蒙住他愈來愈靠近自己的那雙眼瞳。

  「妳會害怕?」傅垣再度將她的手拉下,並饒富興味的看著魏紫嫣。「一個敢自我手中逃離、敢拿匕首威脅我的妳,竟然會害怕?」

  「我怕,我當然怕。」她飛快的承認,心跳得飛快,快得連她也無法自抑。

  「愛我?很可怕嗎?」他問。

  「我不是怕這個,承認自己愛人並不可怕,怕的是……」這只是一場夢。「你是高高在上的誠親王爺,我只是個小小的青樓花魁。」

  「妳不相信我?!」

  傅垣嘆了口氣,緊摟著她。在確定自己心意,不想逃避之後,他根本放不開魏紫嫣了。

  也許,她真的和「那個女人」不一樣。

  「我不……」魏紫嫣急忙否認。

  「我帶妳去一個地方,告訴妳一段故事。」

  說完,傅垣先替魏紫嫣披上一件厚實的披風,再將她抱起,走向他的目的地。

  當房門關上的同時,原本熟睡的玉兒,突然坐起身來。她伸了個大懶腰,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夫人,小姐終於找到好歸宿了!

  ※※※※

  傅垣抱著魏紫嫣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曲折廊道,穿過一座又一座的院落。

  府裡的景觀,讓魏紫嫣根本來不及細看,最後,他停在一座名喚「聽雨閣」的院落前。

  和其他院落不同的是,這裡的大門緊閉深鎖。傅垣將門打開後,帶著魏紫嫣進入內堂。

  堂中塵埃滿佈,好似很久沒人居住了。

  魏紫嫣疑惑的看著傅垣。「這裡是?」

  「曾經,這裡是我最愛的一個女人,所居住的地方!」傅垣長嘆道。眼光遙向遠處,思緒沉浸在回憶裡。

  「你……」

  魏紫嫣眼中充滿驚愕與不信的直瞅著他。

  在她之前,他早有了心愛的人?

  「我是庶出的。我的額娘同妳一般,是個女妓。」看著魏紫嫣驚訝的神情,傅垣苦笑了下,續道:

  「當年我阿瑪看上了在青樓賣藝的她,不顧眾人反對,堅持封她為側福晉。

  「可是我阿瑪全心全意的愛她,她卻以『不貞』來回報我阿瑪。所以,我恨她,恨她拋下了年幼的我、拋下了愛她的阿瑪,讓阿瑪抑鬱而終!」

  猶記得那段時日,沒有額娘在的日子,他過得十分不快樂。

  漸漸地,他才明白,為何王府裡的奴僕們表面上對額娘恭恭敬敬,但私底下用那種輕蔑、不屑的眼神看她的真正原因。

  原來他的額娘在進府之後,為了鞏固自己側福晉的地位,居然陷害當時的誠親王福晉,讓她被誠親王休棄,淪為王富貴胄之間的一大話柄。

  阿瑪雖然最後有了悔意,想將福晉接回府中,卻得知福晉羞忿自殺的消息。

  種種的一切,都讓當時英姿颯爽的誠親王爺,一下子變得頹靡不振。嚴懲了額娘,也忽略了他唯一的子嗣。

  最後終於導致額娘和人私奔,一去不回的悲劇。

  「所以,你不喜歡進入那種地方。」

  魏紫嫣替他接話,她緊偎著他的胸膛。

  「嗯。」他緊摟了魏紫嫣一下。

  「可是,我也是青樓女子,這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妳和她不一樣。」傅垣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你額娘現在……」

  「過世了!前些年,我還在邊關鎮守的時候,遇到了她。」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和我記憶中的額娘,差了好多。她……過得並不好。」

  「我們走吧?」魏紫嫣含笑著看著他。「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痛苦的回憶了。」

  傅垣牽著她,走出「聽雨閣」。

  正當傅垣要將大門緊鎖時,魏紫嫣阻止了他。「別鎖了,找個時間派人將這兒整理一下吧?我挺喜歡這裡的。」

  「為什麼?」傅垣看著她。

  「其實,這兒的風景挺美的,只要好好整理一下,就可以讓它煥然一新。」魏紫嫣說道。

  「好,就聽妳的。」傅垣寵溺的看著她。「我帶妳到其他地方走走,讓妳認識一下府裡的環境。」

  「嗯!」

  ※※※※

  天色才濛濛亮起,草木依舊沉醉在晨露當中尚未醒來。

  魏紫嫣睜開朦朦朧朧的眼,神志仍無法完全集中。她轉頭往一旁看去,身旁的人早就不見蹤影。

  她伸了一個懶腰,見玉兒也不在房裡,乾脆自己梳洗整理了一番,便獨自一人來到「聽雨閣」。

  費力打開那厚重的大門,她走了進去。

  在滿佈塵埃的石椅上,找了處較乾淨的地方坐下。她靜靜地看著四周的景色。

  過了好些時候,她稍稍仰起面容,迎接著這冬日初初露出來的溫暖陽光。

  她回想著和傅垣相遇的一切一切,彷彿都是虛幻。他——真能接受曾為花魁的她嗎?!

  「在想什麼?」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的她,冷不防的被抓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男人的健臂緊緊的箍住了她,她柔嫩的背則緊緊靠在他寬廣的胸膛上。

  原本準備喊叫救命的魏紫嫣,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隨即放下心來。整個人就賴在他懷裡。不願離開。

  「你真壞!」她嬌嗔道。

  「誰叫妳一個人,一大清早就跑到這個地方來?連個暖裘都沒加。當心又受風寒!」傅垣微怒的輕聲斥責。

  一切都得拜這個小女人所賜,他現在連凶都凶不起來。

  「沒關係嘛!我身體好很多了。」她搖晃著傅垣的手撒嬌的說:「倒是你,一早醒來,你就不見了。你去哪兒了呢?」

  「上朝去了。」他答道。

  傅垣想起早上乾隆在御書房對他說的話,心中一股反抗的念頭就油然而生。

  傅垣愛卿,由於你和杰書愛卿兩人,逮捕叛賊魏東亭有功,朕決定給你們論功行賞。

  杰書愛卿,朕賞賜黃金萬兩、府宅一座、封官祿爵一等。至於傅垣愛卿你,朕決定將九格格指給你……

  心細如髮的魏紫嫣,立即感到傅垣的不對勁,她擔心的問:「怎麼了?難道是皇上怪罪你什麼了?」

  他悶悶的開口:「不是。因為我把將要納妳為福晉的事情全告訴了皇上,引起皇上不悅!皇上要我過兩日帶著妳去面聖!」

  「嗄!」

  魏紫嫣登時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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