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菜 -【秋栗素商(四季風姿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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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菜 - 秋栗素商(四季風姿之一)

話說余家的小孩，個個都是「表裡不一」的最佳例證
像排行老么的余素商，明明長了一張甜美可人的臉蛋
還配有軟綿綿的娃娃嗓，很多人都以為她像天使一樣
其實她一人分飾公主與流氓兩角，不但會耍狠當老大
對自己看中的男人，更是霸道地一定要對方愛上她！
無奈她已經在這個男人身邊繞了兩個年頭
甜言蜜語、媚眼秋波、精緻美食的攻勢都沒停止過
可他的心就像固若金湯的堡壘，一絲破綻也沒有
雖然他對待她也是疼惜寵愛到誇張的程度
但想要進展成「親密情人」，卻是難到讓人要發瘋！
沒關係，這個男人就像難得一見的限量商品
而她已經把抽號機給砸了，成為唯一候選人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對她的抗拒會如此強烈
即使兩個人都滾上了床，他還嚷嚷著「哥哥妹妹」
然後在最後的關頭緊急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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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花園庭院裡，一個溫馨又典雅的婚禮正在舉行。

　　今日的新郎倌李竣耀身穿三件式的白西裝，襯得他高大英挺，還真有幾分白馬王子的模樣。他緩步踱到特地到台灣參加婚禮的表弟楊凱臣身邊，發現他目光專注，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來到。

　　「你在看什麼？」認真的模樣彷彿眼前的是金額上億的生意。

　　「那個。」楊凱臣下巴朝某方向的年輕女孩一頂。

　　「素商？」李竣耀的表情有絲怪異。「你想對我的小姨子做什麼？」

　　「你在緊張什麼，我光是站這麼遠看是能對她怎樣？會少塊肉嗎？」楊凱臣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將目光重新投向小女生。「我只是覺得真難得，現在很少看到這樣可愛的小女生了，你看那笑容又甜又嬌，還有酒窩耶！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的疼愛她、保護她。」

　　這下輪到李竣耀翻白眼了。他這個表弟明明就還不到三十歲，有必要露出這種「怪叔叔」的模樣覬覦人家小女生嗎？

　　順著他的目光遠遠的看過去，余素商正帶著甜甜的笑容，對著自家兄長不知說著什麼。站在那粗獷魁梧的余家老三旁邊，一剛一柔的融洽感，讓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在那多停留了一會。

　　「怎麽我就沒這種妹妹？」楊凱臣好遺憾。

　　白皮膚大眼睛，長睫毛小嘴巴，還有兩個小酒窩，可愛指數破表。

　　「有的話，你的表情就會不一樣了。」李竣耀笑得莫測高深。在追求妻子的過程中，他早就見識過余家子女的「異常」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凱臣聽出他的話中有話。「小女生有啥不對？」

　　「沒啥不對，只是隔了這麼遠，你又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自己在沉醉個什麼勁？」要他說，等表弟聽見了素商的言談内容，大概會幻想破滅。

　　「不用聽，光看她那笑容，就讓人覺得舒服。」唔，這小女生果然是療癒派的，在這渾濁的世間，還有這樣的天使真的太好了。

　　「我只能跟你說，我老婆家的小孩，大多表裡不一，你不要自己一頭熱的在那幻想。」李竣耀淡淡的提醒他。

　　像他老婆，外表又嬌又媚的像個浪女，事實上是個連筷子都不會拿的傻大姊。而她那個雙胞胎弟弟看似斯文優雅，溫和無害善良可靠，真面目根本是余家的地下霸主。素商看上去雖然甜美可人，可是脾氣比老三長贏還暴躁，用軟軟的娃娃音、可愛的表情罵起髒話，一點也不比男人遜色。

　　要說正常一點的，大概是老三了，裡裡外外都是個火爆危險分子。但若說他太過衝動有勇無謀，偏偏行事又很有計畫規矩。

　　「你這話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越來越覺得表哥有看好戲的打算？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懂的。」李竣耀拍拍他的肩，帶著未明的笑意。「不過我想，你如果真懂了後，會情願自己不要有機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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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栗」位於繁華市區的一處小巷弄中，紅白相間的外觀，店前有個木質平台，擺放了不少盆栽，還有兩張小圓桌，看上去有種童話中糖果屋的感覺，好看又好吃。

　　大扇的玻璃窗内，可以見到蛋糕櫃後，一抹纖細身影正在挑選著蛋糕。

　　「素素姊，又要去送愛心了啊？」站外場的小圓看向時鐘，果然是三點半了。

　　她有時候真的要懷疑一下，雖然素素姊總是說和那位楊先生只是姻親，在她去日本四處學藝時相當照顧她，所以她「受人點滴，湧泉以報」，她回台灣後，那人正巧也在台任職，因此便走得近些。

　　可是看她天天這樣風雨無阻、不辭辛勞送下午茶過去，要說只是普通交情怎麼可能？而且三點半明明就是店裡最忙的時間，她這個店長居然眼也不眨的蹺班，不到近五點不回來。

　　其實，他們是情侶吧！

　　「嗯啊。」手腳很快的把今天搭配好的特製蛋糕放到專用的雙層竹製提盒中，素商撥了撥前額掉下的髮，以天生甜膩輕柔的娃娃音俐落交代，「有事打我手機。」

　　「知道。」這些話，她天天都要說。

　　素商笑笑。「那店裡就交給妳們了。」

　　「是，妳快去吧。」

　　看著推門遠去的那抹倩影，小圓還是忍不住問向櫃台裡的小慧。

　　「小慧姊，妳覺得素素姊那樣子，有沒有像要去森林裡和王子野餐的公主？」心情好到在哼歌，腳步輕快的像在跳舞。

　　「妳還真不死心，素素不是說了，那只是她姊夫的表弟。」很明白小圓這番話的重點在哪，小慧仔細擦著menu，替好友兼合夥人回答。

　　至少到目前為止，兩人的身分還沒有任何改變。

　　「姊夫的表弟這種一聽就很不熟的親戚，有必要對他這麼好嗎？」每天放下手邊的工作送下午茶過去就算了，還日日變化花樣，做出專屬於他的蛋糕口味，還不分人吃呢！

　　這麼用心，怎麼可能沒有什麽。而且男主角偶爾也會在假日時直接到店裡，兩個人的樣子看上去感情超好的，那種相處的親密方式，怎麼可能只是一表千里遠的姻親而已。

　　「一定有鬼！」小圓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有鬼也不關妳的事。有客人上門了啦。」小慧拿起擦好的menu敲上她的頭。「快去吧。」

　　小圓輕叫一聲，看著玻璃門已經滑開，來不及回擊了，只好揚起禮貌的笑容，迎向新客。

　　一忙，也就把剛才的話題給忘了。

　　※※※※

　　「午安。」走出電梯，素商很熟悉的打著招呼。

　　「素商，妳來了啊。」祕書抬頭一看，果然是快接近四點了。「總經理在裡面，妳直接進去就好了。」

　　「謝謝。」素商綻出一個笑容，從竹籃裡拿出一個瓷盤，上面放著兩塊三角形的蛋糕。「右邊的是新口味，吃看看。」

　　「看起來好好吃喔。」看到漂亮的外觀，秘書整個人都融化了。素商做的甜點可是相當出名的，有時候去店裡排隊也不見得買得到想要的。想到自己可以天天吃到她親手做的甜點，王明雅就更加決心要留在目前的職位上。

　　「謝謝。」她忙不迭的接過盤子。真的太讚了，連小銀叉都附上了！「不好意思，每天都……」

　　雖然不好意思，還是照收啦！

　　「沒關係。」素商解釋，笑得眼兒彎彎的。「這是低脂半糖的，我有計算過熱量，妳可以放心吃。」

　　「素商，妳真是太太太貼心了啦。」王明雅的女祕書幹練形象早就蕩然無存，只差沒跳起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天使，真的是善良貼心的天使。

　　「妳太誇張了啦。」素商再度提起竹籃。「吃完盤子放著就好，我要回去再來收。我先進去了。」

　　「我去幫你們煮咖啡。」王明雅很快的飛去茶水間，不忘也替自己煮一杯。

　　喔，太幸福了。

　　素商也沒拒絕，因為咖啡實在不是她的強項，所以只是朝一旁的厚實木門上敲了兩下，推門而入。

　　「妳來啦。」楊凱臣看到是她，露出了寵溺的笑。

　　「嗯。在忙嗎？」素商將竹籃往一旁的休息區上放，開始拿出裡面的小盤。

　　「休息休息，反正不急。」楊凱臣在她身旁的沙發上一坐，拉鬆了領帶，連衣袖都摺上去了。

　　「累了？」朝他身邊靠了靠，素商擔心的看著他的氣色。

　　楊凱臣低低一笑，長臂自然的置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半假似真的道：「看到妳就不累了。」

　　素商笑得更甜了，端起其中一盤。

　　「看，我今天做了你最愛的橙果慕斯，吃了包準你什麽疲勞都沒了。」見他靠躺在椅上沒有伸出手，素商很自然的拿起叉子將蛋糕切成小塊後，送進他口中。

　　楊凱臣很配合的張口吃掉，一臉滿足。

　　「還是妳做的蛋糕最合我口味。」

　　素商微揚唇角，一口一口的餵他。

　　王明雅送了咖啡和紅茶進來，對於兩個人親暱的舉止早已見怪不怪，彷彿兩人這樣餵食再正常不過，飲料放下便出去了。

　　素商注意到，笑了。

　　「怎麼了？笑得那麼詭異。」楊凱臣拿過她手上的叉子，換他塞東西到她嘴裡。

　　「沒有。」素商張口吃掉，不忘以舌尖舔舐沾到的藍莓醬。

　　楊凱臣有那一瞬間的變化，原本慵懶的眼神透著一抹熱意，卻又很快的消失，恢復了懶懶的模樣。

　　「不說？越來越調皮了。」放回叉子，他弓起食指，輕輕的在她額頭敲了一記。「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光看妳笑就知道有事。」

　　他早就看透她這個外表甜美像天使，其實脾氣暴躁像獅子的本質了。

　　「真的沒有嘛。」素商將盤子塞到他手上，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很痛？」敲太大力了嗎？楊凱臣不禁有絲後悔。

　　「嗯啊。」素商嘟著唇，嬌嬌柔柔。「你看，一定都紅了。」

　　楊凱臣一看，還真的紅了。她皮膚又白又細，那紅印就更清楚了。

　　「抱歉。」他連忙伸出手。「我幫妳揉。」

　　看著他懊惱的模樣，素商勾起唇，不著痕跡的偎近他，心裡忍不住的猜想，他到底什麼時候會想通。

　　她什麽時候，才能當他的女朋友呢？

　　※※※※

　　「今天不用去？」下午三點半，小慧把櫃台交給另一個工讀生，繞到後頭廚房看著在蛋糕上擠花的素商。「三點半了喔。」

　　「我知道。」素商點點頭，目光沒離開蛋糕。「他出國了，一個星期後才回來。」

　　意思就是，下午茶約會暫停七天。

　　「難怪。」還以為她破天荒的忘了時間呢。小慧微勾唇，人就站在旁邊不走了。「話說同學，近日戰況如何？」

　　素商頭也沒抬，相識多年的默契讓她明白好友指的是什麼。

　　「堡壘固若金湯，一絲破綻都沒有，完全無法越雷池一步。」意思是任她怎麼做，楊凱臣待她一如往常，就是無邊無際的寵，但要親密到情人那階段，真的是難到她想踢桌子罵髒話。

　　「我想也是。」小慧聳聳肩，一樣的情況也維持快兩年了，沒啥好意外的。「妳打算放棄了沒？」

　　都兩年了，應該是變不出什麼花樣了吧。反正素商條件不錯，趁早死心另找對象，也不會比楊凱臣差。

　　「妳說呢？」素商瞄她一眼，讓她看清楚自己那勢在必得的決心。「他不開門不要緊啊，我就在他門口守著，有辦法他就一輩子不交女朋友，要不然我一定搶第一個。」

　　就跟購買限量商品一樣，她早已經領了號碼牌了，然後把抽號機砸了，成為唯一候選人。

　　「小姐，妳以為愛情這事是先搶先贏的喔。」小慧笑她的天真。「萬一楊凱臣有了對象，直接保送她呢？」

　　「那也得先過我這關。」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素商美麗的臉蛋刹那有些扭曲，破壞了原本的甜美氣質。

　　「拜託妳不要變臉！」小慧急忙喊停。「拜託，不要嚇我。」

　　「沒膽。」嬌滴滴的娃娃聲充滿了不屑。

　　「誰像妳那麼有膽啊。」她很孬的不予反駁。「我還是要說，如果楊凱臣真的不喜歡妳，妳也別太強求了，強摘的瓜不甜啊！」

　　「不甜個屁，他媽的我就是硬要摘他又能怎樣。」手上靈巧的畫出複雜的花樣，天籟般的嗓音卻吐出讓人很想去撞牆的内容。

　　沒辦法，實在是好友兼同學的話直接戳中了她的死穴，讓她想和顔悅色些都很困難。

　　「小姐，我拜託妳顧一下氣質好嗎？」明明長得那麼漂亮，聲音又那麼甜，拜託不要一人分飾公主與流氓。

　　「我本來就沒那種東西。」是沒聽過不能以貌取人喔，都認識幾年了還講那什麼瘋話。「誰教妳故意要惹我生氣。」

　　「我是實話實說啊。我怕妳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更怕她因為失落感無法平復，衝動的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比如強了楊凱臣之類的事。

　　這個很多人誤會她是天使的好友，其實本性真的沒有那麼美好。

　　「我又不是笨蛋，要真的沒有幾分把握，我會放任自己去加大那期望嗎？」素商白她一眼。「我問妳，要是沒有一點感覺，他會對我那麼好？」

　　「搞不好他把妳當妹妹啊。」她當然知道楊凱臣對素商好到不行，但這不代表就是愛情吧。

　　「誰要當他妹妹。」素商不滿的冷哼，對於「妹妹」這一詞相當的感冒──應該說是極為痛恨！

　　「不然妳乾脆直接問他啦，如果他對妳沒意思，妳就一拍兩散嘛。」不要在那打持久戰，讓她這個旁觀者等得好累。

　　「我幹嘛沒事選這種死路走啊！」甜蜜嗓音又開始些微走調。「他現在對我好，身邊又只有我一個女性，我等於是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就算他現在對我的感覺只有一點點，我也要想盡辦法讓他變成沒有我會死！」

　　好恐怖……這女人惡霸成這樣，怎麼沒有去混黑道啊？

　　也不能怪她這個同學沒半點溫柔性格，聽說她家兩男兩女，大的那對是龍鳳胎，從小便膩在一塊兒，這位么女則是和她家那個粗格老三成了一對，也難怪她罵粗話比唸詩詞拿手，打人比打扮入行了。

　　「小姐，我好怕妳這麼認真，萬一失敗了怎辦？」她真的很擔心，為自己可能會有的澹淡未來擔心。

　　天知道這女人現下這麼認真拚命，萬一到最後真的「事與願違」，他們這些旁人會受到怎樣的無妄之災啊。

　　「馬的，妳能不能不要一直咒我啊？」大姊頭不爽了。

　　「我是說真的啊。」她對楊凱臣的執著真的讓人害怕。「社會新聞妳看過，很多女性因為愛不到男方，變身成復仇黑寡婦，把男方……」她做了個抹頸的動作。

　　「我腦袋又沒浸水！」素商被她氣得乾脆放下擠花器。「我說過，萬一他到最後還是不接受我，我就會撤退了！」事實上她根本不接受萬一！

　　「撤得了嗎？」她怕的是理智戰勝不了情感啊。

　　「憑我的意志力，妳說撤不撤得了？」素商白她一眼。好友真的是太閒了，一定要逼得她怒吼嗎？

　　「可是妳現在……」

　　商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我做事向來全力以赴，妳會不知道？既然我喜歡上他，當然會竭盡所能的想辦法得到他，但不代表我只接受成功這樣的結局，妳懂了沒啊！」搞不懂她到底在白擔心個什麼勁！

　　「好啦，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看出眼前的人已經快爆炸了，小慧三步併兩步的往外退。「妳繼續，我不吵妳了。」開玩笑，她真的很不想見識她的脾氣。

　　「知道就快滾！」她吵很久了！

　　陪了個笑臉，小慧飛快的逃了。

　　※※※※

　　「素素，有人送妳花。」這不是新鮮事，但小慧還是很盡責的轉達給素商知道，因為工讀生跟她還等著看好戲。

　　「誰？」在廚房忙著的素商老大不高興的被「請」到外頭來，一眼就見到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礙眼。妳叫我出來幹嘛？」這種人就直接打發掉了啊，特地叫她出來，肯定沒安好心眼。

　　素商一瞄旁邊的同學，果然不意外看到她臉上興致勃勃的奸笑，再回頭看看該名男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身為一個男人，可不可以不要「搖擺」成這樣啊？光看到他這個人，就是在挑戰她的怒氣臨界點！

　　她轉身要閃回廚房，卻被小慧牢牢拉住。「人家要找妳。」

　　「他是皇帝啊？」白眼一枚送過去。「就算他當自己是皇帝，老娘又不是他的妃子，他要找我，就得讓他見喔？」

　　她明白她們想看戲的心情，可是也要看她願不願意演好嗎？跟這種人拍對手戲，她怕倒胃口。

　　「拜託妳不要自稱老娘！」粉嫩漂亮溫柔可人的無敵美少女自稱老娘，她只覺得好想哭。

　　「妳管我。」手一甩，素商不管她的就要走人，卻被一大束紅玫瑰擋住了視線。

　　「素素，鮮花贈美人。」賈文貴單手持著花束，另一手不忘瀟灑的撥弄著前額的劉海。「晚上一塊兒吃飯吧。」

　　「沒空。」素手一抬，動作和他的如出一轍，只是素商撥的是花。「還有，素素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誰跟你這麼熟？」她冷臉冷聲，只可惜那天生的娃娃臉加上娃娃音，一點也顯不出效果。

　　「素素，我約了妳好幾次，也算給足妳面子了，妳就別再繼續裝矜持了。」賈文貴自以為很寬容的勸道，臉上帶著自大的笑容。「餐廳我已經訂好了，六點來接妳。」

　　小慧眼睛一亮，竊笑。

　　「矜持？我怕我連那兩個字都不會寫咧！」素商的雙眼冒火，溫柔如水的氣質消失無蹤。「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還有，帶著你的花一起滾！」

　　「素素，女孩子耍點小手段、使個小性子是可愛的，但是如果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停手就讓人傷腦筋了。」賈文貴很明顯的不會看人臉色，自顧自的「勸導」著余素商。「還有，妳可能以為故意假裝粗魯率性，能隱藏住妳被我魅力引發出來的羞怯表情，但是這套我實在不欣賞……」

　　這小妹妹真的太單純了，完全不明白男性的心理啊！不過就看在她應對手段這麽生嫩的份上，少爺他可以把這視為她可愛的缺點。

　　啊，他真是太紳士了。

　　自以為是的傢伙！如果不是考慮到地板清潔的後續麻煩，她真想拿那把俗氣的紅玫瑰花束狠砸他的腦門，看他能不能開竅點。

　　「我管你欣不欣賞！」依然是惡劣的口氣。「我已經拒絕你很多次了，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沒有人在跟你玩什麼無聊的遊戲，老娘對你就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你如果再動不動就巴過來勾勾纏，以為世界都繞著你打轉的講些五四三的話，我保證馬上把你打出去，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誠意』！」

　　賈文貴一臉呆滯，像是被塞了顆生雞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麼樣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子家一口氣說出這麼一大篇威嚇有餘的狠話，正常人都會反應不過來吧。

　　「妳……」過了老半天，他只能一臉打擊的指著眼前的女子。

　　「我怎樣？帶著你的花給我滾出去，不准再來了！」最近沒有午茶約會，她心情本來就差，被他這麼一鬧更是壞到了極點，什麽面子裡子都不想留給別人，反正也是他自找的！

　　見他還呆著不動，她火大的動手推他。

　　「出去！」美目轉向一旁看戲的好友。「看夠了吧，還不過來幫忙！」

　　「小姐，我看妳一個人就夠應付了。」小慧很涼的回話。光看賈文貴那嚇傻的樣子，還能不乖乖被推出大門嗎，要她幫什麼？

　　素商狠狠瞪她一眼，用力拉開大門，把人推了出去，賈文貴反應不及，手上的玫瑰被自動閤上的門夾落大半，弄得門口地上一片凌亂，素商的咒罵聲再度響起，震得眾人面色慘變。

　　「小姐息怒啊。」小慧後知後覺的想起店內還有其他客人，連忙上前溫聲勸著。「快變回來，客人被妳嚇到了。」

　　「以後他再來就放狗！」素商餘怒未消，她心情本就不好，對賈文貴這麼氣憤絕對有一半是遷怒。

　　「我們店裡沒養狗。」小慧沒好氣的回道。「妳都這樣削人家面子，也洩自己底了，笨蛋才來。」那位賈少爺怕是從此在她們面前銷聲匿跡了。

　　「最好是這樣。」素商餘怒未消，甚至幼稚的踢了踢地上的花瓣。「把這兒清乾淨啦！」

　　「知道了，奴婢這就馬上清。」小慧為了確保全店安全，含淚擔起清掃大任，急忙的將理智斷線的女人往回推，就怕毀了店裡的好名聲，以後再也沒客人敢上門。「妳回去廚房吧。」快快進去，別在外頭嚇人了。

　　素商冷著臉往廚房走，卻又聽見門鈴響起，想到那個剛離開的混帳，一臉陰寒的回頭打算大開殺戒，卻在轉眼間收拾了暴戾之氣，換上甜蜜蜜的暢懷笑容，閃耀動人。

　　所有旁觀的人，只感覺突然一陣寒意上身，同時把目光投向剛進門的俊朗男人，就見素商飛快的來到他面前。

　　「你回來了！不是說明天嗎？」素商笑得眼兒都彎了，先前的爛心情在見到他之後消逝無蹤，快得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

　　「事情辦完就給妳帶禮物回來了。」楊凱臣揚揚手上的茶點，這是素商最愛吃的點心名店。

　　果然看她眼兒亮晶晶的拿過去，笑得像是得到全世界般。

　　「還是你最好了。」素商毫不猶豫的示好，拉起他的手就要往空桌走。「一塊兒吃吧，我請小慧泡茶。」

　　旁觀的小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名產沒她的份就算了，還要她泡茶，會不會太沒良心了啊！

　　「等等，這邊是怎麼回事？」楊凱臣沒跟著她走，站在原地，比了比地上的殘花。

　　在門口撒花瓣，可別說是為了迎接他。

　　「剛剛有人送素素姊花。」早就對這兩個人關係存疑的小圓自告奮勇的回答，睜大了眼冀盼著男主角會有什麼反應，想想又補上幾句：「那位先生來了好幾次，今天晚上還打算約素素姊一塊兒吃飯，餐廳都訂好了！」

　　楊凱臣微挑眉，心裡因這訊息而不悅，表面上卻微微一笑。

　　「有約會了？」

　　「沒有。」素商沒好氣的回答。看那一地的花瓣，還猜不出送花人的下場嗎？他分明是明知故問嘛！

　　「有人要追我家素素啊。」他仍是笑，不明白的人看了他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動。

　　素商就是往這方面想的，方才的好心情因此冷了幾分。

　　「那種無聊又盲目的男人談得上什麼追！」她不屑的冷嗤，很明白在某部分人的眼中，總是把她定位成柔弱、羞怯、溫和善良的公主──天知道她跟那些特質半點也不搭！

　　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光是看了她的外表就說喜歡她，這算什麼喜歡？

　　「是嗎？」楊凱臣還是笑，不過心裡那淡淡的怒氣因為她的不在乎而被撫平了。「如果真的想要交男朋友，記得第一個告訴我。」

　　他這話一出，大家耳朵都拉尖了。

　　第一個告訴他，莫非他想自薦？

　　素商也好奇了，盯著他。

　　「為什麼？」難道他的想法其實跟她相同，抽了號碼牌決定當第一號候選男友？

　　不只素商，一旁深知兩人「糾葛」的觀眾們也都拉長了耳朵，等著男主角的回答。

　　楊凱臣笑得莫測高深，疼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我的素素這麼可愛，萬一被壞人給拐走了怎麼辦？」一副好哥哥口吻，打醒一干人的美夢，他卻像是毫無所覺似的，滿眼寵溺。

　　「若有人選，一定記得先帶到我面前，我幫妳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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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怎麼了，不高興？」明明吃的是她最愛的「京燒」點心，表情卻活像在啃沙子似的。

　　素商抬首看他一眼，更加哀怨。

　　這根木頭，木頭，木頭啊！

　　「我一下飛機便給妳趕著送點心來，妳就這麼不賣我面子啊？」見她仍是不開心，楊凱臣逗著她。

　　聽著他這樣說，素商也只能扯了扯嘴角。他對她明明就這麼有心，連這種每日限量的名店點心也想出辦法給她送來了，怎麼偏偏就是不越過那條線呢？她從來就不想多一個哥哥啊。

　　「很好吃。」她勉強壓下心裡的嘆息。

　　「妳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楊凱臣支著下顎，倒也不是不明白她在不高興什麼，可誰知道，他也是有苦衷的。

　　時機未成熟前，他只能維持現狀啊。

　　「怎麼了？還是後悔剛才拒絕那個追求者了？」他半是打趣，半又似認真的問。

　　素商的回答是一枚白眼。

　　「我是關心妳啊。」楊凱臣笑得純善溫和。「我的素商這麼美麗可愛，肯定很多人追求，我怕妳一個不小心就被拐跑了。」

　　這麼怕的話，怎不自己先拐起來！

　　素商沒好氣的看他一眼，突然一個計策形成。

　　「凱臣。」原本臉色還槽到不行的可人兒，突然一臉笑咪咪的和善。

　　「怎麼？」楊凱臣輕鬆以對。這位小姐從很久之前，就堅持只喊他的名字不加個「哥」字了。

　　「你很怕我被人拐走嗎？」

　　「妳這麼單純，我很擔心妳被人給騙了。」他微微一笑。

　　「好啊，我答應你，要交男朋友前，一定會帶去給你鑑定。」

　　方才聽到他這麼說，大小姐臉色難看至極，現在自己說出口，倒是滿臉得意。這樣的改變，讓楊凱臣揚了揚眉。

　　「有條件？」看她那眼睛亮著不知名的光芒，想來沒那麼容易。

　　「當然啊。」不然她會這樣自動自發嗎？「我如果想交男朋友，就帶去給你鑑定。可是如果你有打算交女朋友，也要把人帶到我面前，我說可以你才准交。」說到「女朋友」三個字，她忍不住有點磨牙。

　　在後面偷聽的小慧忍不住在心裡喝采。這素商果然不簡單，這招高啊！可是楊凱臣會笨到去答應，困死自己嗎？

　　人家好歹也是頭腦清楚的生意人，這種乍聽之下很公平，事實上狗屁不通的交換條件，他會答應？

　　「好啊。」沒有多考慮，楊凱臣答應得乾脆。

　　躲在後面的小慧摔到地上了。

　　「那我們就說定了喔。」沒理會後面的騷動，素商飛快的握住了桌上的大掌，目燦如星。

　　「好。」楊凱臣笑著回握她，另一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兩個人都笑得別有涵意，但男的俊女的美，倒也是美景一幅。

　　才爬起來的小慧看著兩人「含情脈脈」的模樣，這次沒摔地，臉倒是微微紅了。

　　這兩個人真的很「速配」啊！

　　※※※※

　　每月逢五、十倍數的日子，是「秋栗」的店休日，也只有這時候，素商才能盡情的賴床，睡到自然醒。

　　但此刻，還賴在被窩裡的人，卻被一陣擾人的鈴聲不斷催促著。

　　「誰？」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未清醒的聲音帶著點火氣。

　　「妳哥哥我。」電話那頭的人也是粗聲粗氣，沒有半點吵醒人的歉意。

　　「余長贏，你沒事打電話來叫我起床嗎？」敢說是的話，她等會就跑去他房間大搞破壞，讓他記起她這個妹妹有嚴重的起床氣。

　　「妳真當我那麼閒嗎？」閒到沒事當她的鬧鐘？別笑死人了。「當然是有事。為什麼妳今天沒開店？」

　　那濃濃的質問音調，讓素商的聲音跟著拔高八度。「因為老娘今天休假！」這什麼哥哥啊？連妹妹的固定公休日都搞不清楚！

　　「我要一個蛋糕。」

　　「我管你要幾個蛋糕，路邊隨便去找一間店買！」大膽的吵醒她，還敢這樣理所當然的跟她要蛋糕，她呆了才給！

　　「我跟妳開口是給妳面子，妳真當非妳不可嗎？」余長贏冷哼。

　　「那你就去找別人要！」氣死她也。

　　「廢話少說，我要蛋糕。」余長贏的特點就是，要的東西一定要到手，管他對方心情如何。

　　「小店今日公休，明日請早！」她咬牙「啪」的掛上電話。

　　沒三秒，電話又響起。素商拉上被子，不接就是不接。

　　手機、室內電話輪番響起，素商想起自家出產的那顆頑石，完全不接受任何人的拒絕，所以想和他僵持比耐性，自己的贏面不高。

　　「余長贏，你他媽的到底想怎樣！」嬌嬌軟軟的嗓音，完全顯示不出她的怒火。忿忿的踢了下被子，素商第八百次怨起自己這副天生的「好嗓子」。

　　「妳說粗話，我要跟老大講。」余長贏得意的道。「不想死的話，乖乖奉上蛋糕。」

　　素商仰天長嘆。這分明是惡霸小人綜合體！

　　「你要蛋糕幹嘛？你明明就不愛吃。」她好好一個休假日，為什麼一定要遇上這個霸王搗亂？

　　「要蛋糕當然是要過生日，妳是沒睡醒嗎？」如果是這樣，身為她的兄長，他一點也不介意給她一點「當頭棒喝」。

　　「你生日又還沒到！」大哥和姊姊的已經過了。

　　「妳管我。」

　　標準的「余長贏」式惡霸回答。

　　素商的回應是，用力的摔上電話！

　　※※※※

　　在惡霸的威逼之下，素商還是去了趟店裡，做了個蛋糕給他。

　　打發了惡霸小人，想想都出門了，就找楊凱臣吃個午飯再回家好了。

　　通常店休日，她就不會上他公司找他，就算要見面也是約了一起晚餐，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來個突襲檢查，看看他有沒有違背約定，背著她跟其他女人有什麼牽扯。

　　想行即行，她關了店門，往楊凱臣公司走去。

　　祕書見到她，有絲訝異。

　　「素商，今天怎麼會來？」王明雅難掩訝異，今天是「秋栗」的店休日啊。

　　「我正好到附近，想說來找凱臣吃個飯。」素商笑了笑。「他在嗎？」

　　「總經理現在有客人，妳要不要稍坐等他一下？」王明雅平常吃了素商不少蛋糕，這下自然要好好報答，帶著她往一旁的沙發坐下。「我們同事有人訂了泡芙，妳吃吃看，我覺得那個菠蘿皮不錯，餡料倒是比不上妳先前做的……」

　　她這樣暗示會不會太明顯了？她只是很想吃到素商親手做的菠蘿皮小泡芙啊。

　　「是嗎？那我明天就做泡芙來好了。」素商聰明得很，一聽就明白。

　　王明雅真想抱她一抱，總經理這小妹妹真的是太貼心了啦！

　　「我去拿過來。」王明雅笑得十分燦爛，轉往茶水間去，原本緊閉著的辦公室門突然間開了。

　　先出來的，是一身淡紫套裝的幹練女子。

　　素商的眼一瞇，不甚高興的小臉在聽見那女子朝身後的人開口後，更加的陰沉了。

　　「凱臣，一塊兒吃個飯？」

　　「好啊。」楊凱臣掛著迷人的笑容，紳士的讓女士先行。「想吃什麼？」

　　女子還未回答，王明雅已經先一步通報。

　　「總經理，余小姐來找你。」

　　「素素？」楊凱臣微微詫異，順著她的角度看去，果然看到照理說今天不應該會出現在辦公室的人，連忙幾個大步來到她面前，開口詢問。「怎麼來了？等很久了嗎？」

　　他話一頓，看著那雙大眼射出火花。

　　「怎麼這樣看我？」他今天還沒見過她，應該沒做什麼事惹她生氣啊，她這樣瞪他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好像打擾到你了。」素商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雖然她很努力掩飾那滔天的怒意，但可惜她原本就不是擅長掩飾的人，更何況楊凱臣相當了解她。

　　「婉菲，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再約好嗎？」他當機立斷的轉頭改了方才的午餐之約，心知肚明自己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等著「天使變惡魔」的折騰。

　　「你說的。可別改到忘了呢。」李婉菲好雅量的朝他笑了笑，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女朋友？」

　　楊凱臣四兩撥千斤，「怎麽，想到我媽面前去洩我底嗎？我可沒那麼傻。」

　　「怎麼這樣說，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小人嗎？」李婉菲薄嗔的瞟他一眼，絕大的注意力仍是放在這突然殺出的「程咬金」身上。

　　長得是滿可愛的，看上去有種讓人憐寵的特質，只是似乎年輕了些，也不是楊凱臣以前交往的型。不過能這樣直接跑到公司找他，肯定在他心上有點位置。

　　楊凱臣意思意思的扯了扯嘴角，沒有對這種話多做回應，只是自然的提起方才討論的事項。

　　「設計圖就照我們剛才討論的修改，好了妳再通知我。明雅，幫我送一下客人。」

　　他對待她的方式很客氣有禮又公事化吧？沒有什麽會讓人更添誤會的舉止了吧？那句「客人」應該很明顯的表示三人之間的親疏關係，那位小祖宗的氣應該稍平了些吧？

　　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楊凱臣才回頭看向素商，一派自然。

　　「今天怎麼這麼難得，來找我吃飯的嗎？」奉上誠心誠意的燦笑，他將人帶回自己的辦公室裡。

　　可惜，對方完全不領情。

　　「看來是我來得不湊巧，害你午餐約會沒了。」素商板著一張俏臉，冷笑幾聲。「其實你用不著取消的，我這個人很識相，你只要跟我暗示一下，我自然會自動走人。」

　　「我怎麼可能叫妳走。」他嘆了一聲，坐到她身邊。「說吧，什麼事惹妳不開心了？」

　　照理說，今天是她的店休日，她應該是窩在家裡，就算是要來找他，通常也是問他要不要一塊兒吃個晚飯，怎麽會中午不到就跑到他公司來？他很清楚，放假時的她，可是崇尚睡到自然醒的人種。

　　素商橫他一眼，他臉上的坦然與一貫的呵寵算是勉強止住了她的怒氣，但那股子酸意還是直冒著泡。

　　「既然你問，那我就直說了。」她也懶得跟他生悶氣，費神費時的「剛才那個女人是誰？你沒忘了你跟我約定的事吧？」

　　「我當然沒忘。」果然是女禍啊，所以他剛才推了午餐約會是正確的決定。「婉菲是『藍天』的首席設計師，他們標下了我們這季建案的case，今天是來跟我討論風格走向的。」

　　「你們很熟？」公事？照他剛才的態度來看是很坦蕩沒錯，可是她沒忘了，兩個人走出辦公室的樣子相當的熟稔親近，而且互喊名字，更不用說他當著她的面答應那女人的午餐邀約。

　　「她是我一位世伯的女兒，自然有點交情。」他謹慎的回答。

　　「世伯的女兒……」素商低頭，將這關係詞在口中轉過。

　　世伯的女兒啊……聽起來還真是再平常不過的人際關係。但比較起來，她這個表哥的小姨子，又親密到哪去呢？

　　「我跟她就是這樣，這次難得合作，她約吃飯我想答應也無妨，沒想到妳會來。」楊凱臣揉揉她的髮，不懂她怎麽一瞬間變得消沉起來。雖然她的怒氣一直是來匆匆去匆匆，但也沒有轉換這麼大的。

　　「今天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他只能這麽想。

　　「沒什麼。」她意興闌珊，原本來找他吃飯的好心情全沒了。

　　「那怎麼會這麼早就出門？」看她心情低落，楊凱臣很犯賤的覺得還是方才那生氣的模樣好一些。

　　「被長贏吵醒的。」

　　她答得這麼簡潔，楊凱臣只好問得詳細些。

　　「長贏？他找妳做什麼？」事實上這余家老三，根本就快成了離家出走人物，平日很少露臉的。

　　「要蛋糕。」越來越精簡的回答，有氣無力的。

　　楊凱臣看著她，真的是被她搞迷糊了。現在到底是在演哪齣，怎麼心情說變就變的，還變得這麼詭異？

　　照理說，他已經解釋了婉菲的身分，她應該小氣一下也就釋懷了，怎麽她的確是不再生氣沒錯，卻連人都沒了「生氣」？

　　「素素，妳心裡有事？」他只能盡力的猜。

　　素商轉頭看他關懷至極的表情，只覺得心情更差。

　　雖然兩人「戰況」膠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是每次看他這樣不解風情的呆頭模樣，自己又只能悶著無法明說，心裡真的是沮喪得很。

　　「沒什麼。」她能說嗎？萬一他無法接受，反而躲得更遠，多划不來啊。「算了，我先回去了。」

　　都搞成這樣了，她也沒心情和他去吃飯了。

　　知道自己週期性的失落又冒出頭，她只想回家好好休養一下，調適好心情，養精蓄銳後，明天再繼續和這根大木頭拚戰。

　　「素素。」楊凱臣拉住她的手，陪著笑。「不陪我吃個飯嗎？」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是會陪的，只是今天沒辦法，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不了，七早八早被吵醒，我要回去睡回籠覺。」

　　楊凱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淡笑鬆了手。

　　「也好，我叫司機送妳回去。」

　　「不用了。」素商再次拒絕。「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楊凱臣眉頭微皺，很快的又鬆開，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臉。

　　「素素，妳在生我氣嗎？」這樣一再的拒絕他，讓他有點傷心呢。

　　「沒有啊。」素商口不由心的，而後嘆了口氣。「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累而已，沒事。」

　　此累，乃心理層面上的累。這兩年多來一心追著他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完全沒有縮小，難免讓她有點灰心。

　　「沒事啦，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見他那擔憂的模樣，她豪氣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明天我還是會送下午茶來的，你放心吧。」她只是心情差，沒有要放棄的。

　　「嗯，我等妳。」密切注意她臉上的表情，楊凱臣正經而慎重的說。

　　這話一語雙關，只是她大概不懂。

　　送她出了辦公室，楊凱臣看著電梯門閤上後，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她一定不懂，他等得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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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余長贏，你習慣當土匪打家劫舍，也要看地方，我的店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握著拳，素商很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自家哥哥來場血光四濺的招呼行動。

　　「妳以為我愛來嗎？」余長贏一臉嫌惡的回答，目光仍是掃著透明的蛋糕櫃，只可惜再怎麼專注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辦法，雖然妹妹是頂尖的甜點師傅，但他自幼對甜食類就沒好感。

　　「喂，自動一點，把妳店裡招牌的、好吃的包一份，我要帶走。」像是恩賞似的，那口吻帶著欠人扁的理所當然。

　　「我理你！」素商被他那猖狂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

　　「小鬼，這是妳對兄長說話的態度嗎？」余長贏瞄她一眼。「我再給妳一次機會，東西包一包給我。」

　　「回你的山裡去當你的惡霸啦，我的店不爽讓你耍威風。」素商回瞪他一眼。

　　「我又沒說不付錢，妳是在緊張個什麼勁？」余長贏很隨意的抽出大鈔往檯上一放。「喏，小氣鬼。」

　　她小氣？她小氣？她小氣？

　　「我不賣！」

　　「妳開店是這樣做生意，這樣對待客人的？」余長贏不滿的皺眉，原本就過於剛硬的性格五官變得更嚇人了。「要是這樣，妳店可以直接關掉了，省得丟我們家的臉。」

　　「客人？你算客人嗎？」他分明是惡人，外兼來搗亂的流氓！「哪個客人不是乖乖排隊的？你那天硬把我挖起來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居然還敢這樣大剌剌的再跑來我店裡打劫！」

　　「妳瞎了啊，我有給錢。」幹嘛一定要抹黑他！

　　「我店裡的東西又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哪那麼廉價！

　　「余素商！」

　　「余長贏！」

　　兩頭失去控制的獅子眼看就要打起來，第三者出現了。

　　「你們怎麼吵起來了？」楊凱臣人還在外面，就聽見裡頭的咆哮聲。「素素，客人都被妳嚇跑了。」

　　事實上他說這話只是在提醒她，大庭廣眾之下別和長贏吵起來。至於客人，大多是常客，個個還是乖乖的在排隊選蛋糕，因為他們老早就知道這長相嬌美可愛的女老闆，其實脾氣暴躁得很，聽得很習慣了。

　　「你問他啊！」纖纖素指毫不猶豫的指上某人的臉。

　　「我應該教過妳這樣指著人很不禮貌！」余長贏皺眉警告。

　　楊凱臣握住她的手，順道拉下那一指，免得某壯漢大爆發。

　　「長贏，好久不見。」他朝對方微微頷首。

　　「楊凱臣？」認出他的身分，余長贏眉頭一挑。「你的手記得要放開。」要吃他妹妹的豆腐，也別笨到在他面前吃。

　　楊凱臣從善如流的鬆手。這余家老三雖然沒有余韶節的陰險，但直著來的脾氣也夠麻煩了。

　　「余長贏，你是存心來惹我生氣的嗎？」素商真的會被他氣死，只可惜表情聲音仍是嬌甜的顯不出她的怒氣。

　　「是妳惹我。」余長贏一派輕鬆。

　　楊凱臣看著兩人對峙的模樣，不預期的想到幾年前的那場婚禮。

　　在真正認識余家人後，他終於明白當時表哥臉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為了什麼，也懂了他那番話的含意。

　　現在看著余家這對兄妹，他卻突然很想知道婚禮當時他們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只怕内容也不是很平和的那種吧。

　　「你最近幹嘛對我的手藝這麼捧場？你明明就不吃甜的。」素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怎麼，你轉性了？現在開始要把巧克力當正餐吃？」

　　余長贏打了個冷顫。

　　「妳管那麼多，東西交出來就好。」

　　素商好奇的上下打量，心裡浮現一種可怕的念頭。

　　「你不會是為了女朋友買的吧！」

　　不會吧，天要落紅雨了嗎？

　　「知道了就快把東西奉上！」被說破心事的余長贏沒半點扭捏，性格的臉上也沒半分羞意。

　　素商的表情像是見到了外星人，一時說不出話，只能朝小慧打了個手勢，讓她挑幾款蛋糕給這個土匪。

　　也難怪她驚訝，長贏雖然不是沒交過女朋友——長相性格、身材高大的他打小就是相當受歡迎的——只是他從來對女朋友大多是不太在意，更別說為了女朋友跑來買他最痛恨的甜點。

　　看來這次的對象，大有來頭喔。

　　「拖拖拉拉的，浪費我的時間。」接過小慧遞來的紙盒，余長贏沒好氣的弓起食指，往素商額上一敲。「謝啦。下次記得自動一點，別囉唆這麽一堆。」

　　「喂！」素商撫著發痛的額，想回敬他一拳，人卻早走了。

　　「給我記著！」她恨恨的撂話。

　　「他聽不到的。」楊凱臣微笑的拉住她，伸手替她揉著額上的紅印。

　　她的皮膚白又嫩，輕輕一敲就是紅痕，讓人十分捨不得。

　　「下次他敢再來，我一定要幫他『特製』一份大禮！」素商咬牙握拳，一點也不羞於表達自己的記恨之心。

　　「看來長贏這次是認真的。」難怪那天店休日也非得要吵醒素商了。

　　「也不知道哪個倒楣鬼被這土匪看上了，我同情她。」素商半認真的說，惹得楊凱臣一陣笑。

　　「這麼好笑？」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怎麼，看他們家兄妹對看不順眼的手足相殘大戲讓他這麼樂嗎？「你怎麼來了？」

　　「我經過。」見她挑眉，他止住笑詳加解說，「我開車經過，遠遠的看到妳好像跟一個男人在吵架，不放心就停了車過來看看。」

　　事實是，他看到不輕易踏出廚房的她和一個男人站得頗近，一股子親密勁讓他看得心生不滿，怕又是哪來的程咬金來糾纏她，馬上就把車子隨便一停，衝過來準備捍衛自己的領地。

　　誰知道，居然是長贏。幸好他臨進門前就看清楚了那還算熟悉的臉，沒鬧出什麽笑話來。

　　「是他來惹我的！」素商想到方才的事，還是忍不住哼了聲。「晚點去跟大哥告狀，看他能怎麽逃掉！」

　　「這麽生氣啊？」他又想笑了，他們兄妹的相處模式真的很不一樣。「長贏交了女朋友，妳不為他高興嗎？」

　　「我是很同情那個還沒見面的女人。」自家哥哥有幾兩重她最清楚了，跟長贏在一塊兒，真的要耐操耐磨耐罵耐嚇。

　　咦，這樣說來，真是位偉大的女性！全天下十八歲到三十五歲的女人都要感謝她的英勇犧牲，讓世上少了一枚單身惡男。

　　「妳一定要這樣損長贏嗎？」楊凱臣的笑快忍不住了。好歹是自己的哥哥，她也太惡毒了吧。

　　「可以的話，我想照三餐詛咒他。」心頭恨未消啊！

　　楊凱臣爆出笑聲，這丫頭真寶。

　　※※※※

　　「我想出去玩。」

　　楊凱臣從文件中抬頭，看向沙發那頭的人兒。

　　今天素商心血來潮，弄了正規英式下午茶的三層點心盤來，除了蛋糕外還做了小餅乾跟scone，還有配料豐富的三明治，配上骨瓷的茶具，講究的程度讓人有種置身於飯店喝下午茶的錯覺。

　　也虧得她能把東西全數搬過來。

　　「你有聽見我說的嗎？我想出去玩。」見他沒反應，素商再說一次。

　　「有聽見。」小公主快使性子了，楊凱臣很乖覺的放下手中的紙張，走到她身旁坐下。「怎麼突然想去玩？」

　　當然是因為要好好的跟你培養一下感情！

　　「沒有啊，現在是花季嘛，我想去賞花。」

　　「櫻花？」他笑了笑。「妳想去哪看？」

　　「九族文化村！」她計畫好了。「那邊還有遊樂設施可以玩，而且夜櫻也很漂亮，我們可以待晚一點，就在那邊過一夜，隔天再慢慢玩回台北。」

　　孤男寡女一起在外過夜，感情還能不好嗎？

　　「過夜？」果然，楊凱臣也聽到了這個關鍵字，只是他的表情卻是一窒，隨即面露為難。

　　「不行嗎？」一直注意他反應的素商一臉失望。

　　見她不開心，楊凱臣的心動搖了。

　　「我最近手上有個案子，恐怕挪不出時間來。晚一點我們再去好嗎？」他許下承諾。「再過半年，就算妳想出國大玩特玩，我也陪妳去。」

　　只要再等半年。

　　「可是我現在就想去。」素商這下也沒喝茶的心情了。「而且再等半年都秋天了，哪來的花啊。」

　　賞花賞花，花是有花季的耶！最好櫻花可以等他半年再謝。

　　楊凱臣苦笑，這倒也是。但是過夜……真的很危險啊。

　　可是看她一臉沮喪的模樣，他又不忍心。

　　「要不我們別去那麼遠，就在北部看好了，北部也有很多櫻花，我們當天就能來回，不用跑那麼遠去。」

　　素商看著他，内心掙扎。

　　「好不好？」

　　對上他溫柔的目光、輕聲的詢問，素商還能怎麼回答？

　　「好。」

　　過夜勾引計畫，失敗。

　　※※※※

　　兩人挑了一個春風和暖的日子，出發賞花去。

　　雖然後來決定去的是台北縣三芝的「櫻芝戀」花道，但素商彷彿飛出籠子裡的小鳥，拉著楊凱臣一個又一個的旅遊點逛過去，沿著山路走著「櫻木花道」，欣賞著各品種的櫻花，絕不輕言回家。

　　走過了三生步道，又去了貝殼廟，當兩個人漫步在金山老街時，夕陽已經下山了。

　　「吃完飯就回去吧？」看了下天色，楊凱臣這樣說道。

　　「咦，可是我還沒玩夠耶，我還想去海邊。」素商大眼眨巴眨巴的望著他，心裡早打定主意有多晚拖多晚。

　　「天都要黑了，怎麽去海邊？」雖然不忍拒絕她眼裡的希盼，但他實事求是的說。

　　「怎麼不能去，晚上去看星星正好啊。」最好是海風超大、天超黑，讓他不得不抱緊她！

　　「現在天一黑氣溫就下降，更何況是海邊。」他打量著她身上單薄的衣物，搖了搖頭。「下次吧。」

　　「不要，誰知道你的下次要等到什麽時候？」約他賞個花就能延到半年後，去海邊誰知道會不會要先預約三年！「反正我們都出門了，就順道過去嘛，我查過了，聽說淺水灣很適合晚上去啊。」

　　「不安全。」

　　「有你在不會有事的。」她很自然的把高帽子往他頭上扣，鐵了心不讓他拒絕。「不然我們去一下就好，然後沿著北海岸開回去，還能到淡水老街買個名產回去。」

　　「小姐，妳的行程會不會太緊湊？」最近是把她悶壞了嗎？怎麼出一趟門像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鳥，怎麼也不肯歸巢。

　　「今天太開心了嘛，我想去。」素商耍賴的抱住他的手臂，平日不喜的娃娃音在撒嬌的時候可是能發揮極大的功效。

　　她知道這一點，而她也很可恥的利用了。

　　果然，楊凱臣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她。

　　「不能拖太晚。」他再次強調。除了怕她累壞之外，他更怕惹毛某人。

　　「好。」毫不遲疑的應和聲，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誠意。

　　楊凱臣也只能苦笑，任由她開開心心的像隻小黃鶯。

　　算了，就算真的惹毛某人，也只能見事辦事了。

　　※※※※

　　果然，素商那毫不猶豫的應和聲，一點效力也沒有。一路上她罔顧自己的承諾，常常路過哪個熱鬧處就喊著要他停車，就算下去晃兩圈她也高興，那隨意到故意的行徑讓他極度懷疑，她是預謀陷他於不義。

　　好說歹說的將公主哄上車，結果也塞在出遊返家的車陣之中，這下她更是有理由繼續玩下去。

　　「反正現在回家也是塞在路上，不如玩晚一點。」公主她非常中肯的建議。

　　因此兩個人看完了海，又去看河，看完河還要再看山，這邊看那邊逛的到現在都過午夜十二點了，他還沒能把她送到家。

　　看一眼身邊早已睡著的人兒，他也只能搖頭苦笑。而當她身上的手機響起一串鈴聲，他的苦笑僵住了。

　　「……喂？」不小心睡著的素商被鈴聲吵醒，摸出手機接通後，人仍處於迷迷糊糊狀態。「啊，大哥。」

　　完蛋了。

　　「我現在要回去了。」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清醒，坐直了身子向外張望，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再二十分鐘左右會到。」看出她的疑問，楊凱臣解釋。

　　「哥，再二十分就到家了。」她微微一頓。「是啊，凱臣開車載我。」

　　楊凱臣面皮微抽，隱忍著不發一語，她的沒心眼卻讓他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這下他死定了，他有把握，某人一定會邀他進門長談一番。

　　果然……

　　「我知道巷子裡不安全，我會叫他送我到門口的。」素商乖乖保證，面對自家大哥時的語氣，可不是今天一整天那種敷衍隨意樣，再正經八百不過了。

　　楊凱臣心裡哀嘆，真是太明顯的差別待遇了！

　　這廂他還在哀怨，那廂結束通話的小妮子才知道害怕怎麽寫。

　　「怎麼辦，這麼晚了，大哥還在等門，我又忘了打電話回家跟他說一聲。」這也就代表，等下回去肯定是不太妙。

　　「所以我才一直跟妳說，不要玩得太晚。」只可惜她一點也聽不進去。這下麻煩大了，才知道要怕已經來不及了。

　　「我沒想到嘛。」她今天全心全意只在拐他過夜，或者孤男寡女同處在一個空間裡，管他是溫泉飯店還是無人海邊都可以，哪還有心思想到晚歸的後果。「而且大哥平常明明就很忙，今天怎麼這麼剛好被他發現！」

　　「這告訴我們，不要心存僥倖。」他也很想去燒個香拜個佛，但那恐怕無法在二十分鐘內收到成效。

　　「怎麽辦？」

　　看她著急擔憂的模樣，他也無法落井下石的給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或者是「早死早超生」之類的風涼話，而且他很清楚，等下自己搞不好會比她還淒慘，畢竟帶她出門的人是他。

　　「等下妳就說累了睏了直接上樓吧，韶節那我來解釋。」說是解釋，他還真不知道能怎麼解釋。

　　「真的嗎？可以嗎？」她眼中射出崇拜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英雄。

　　「不然呢？」他也捨不得她被罵啊。

　　「你最好了，你是我的救星！」素商忘情的撲向他，熱情的摟住他的脖子。

　　「我在開車！」楊凱臣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我拜託妳安分一點，就快到家了，如果妳在我車上出什麼意外的話，我會被韶節跟長贏聯手教訓得很慘。」

　　素商才不管，只是稍稍放輕了力道，藉機在他頰上印上響吻。

　　「愛死你了！」

　　※※※※

　　余家位於新北投半山區的巷弄之中，紅磚圍成的巷道很有懷念的復古氣息，家家戶戶幾乎大門一開就是庭院，後頭才接著平房建築，因為巷道彎彎曲曲的關係，有的家裡還會有個後門可以開。

　　余家原本也是日式平房建築，但在余韶節徵詢過父母的意思後，改建成了三層樓的新式建築，原本那小小的庭院也因此消失了。

　　而此刻，一樓仍隱隱的透出光亮，代表裡頭的人仍在等。

　　素商開了門，果然見到自家大哥戴著眼鏡，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文件。

　　「大哥。」她連忙陪笑，示好的拿高了手上的袋子。「我買了很多東西回來喔，你餓不餓？」

　　余韶節似笑非笑的看著妹妹一臉粉飾太平的心虛模樣，再將目光投向她身後進門的男人。

　　「玩了一天也累了，上樓洗澡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店裡忙呢。」話是對妹妹說的，眼睛卻盯著楊凱臣。

　　「哥，是我吵著要四處玩的，凱臣也是拗不過我才……」素商哪會不知道大哥的意思，連忙替無辜的司機說項。

　　「我知道。」余韶節斯文帶笑的打斷妹妹著急的辯解。「妳這小孩子心性一點也沒改變，都快二十五歲了還像個五歲小孩似的，連帶著凱臣也被妳拖累了。還有，跟妳說過幾次了，別總是這麼沒大沒小的，凱臣是姊夫的表弟，又大妳七歲，妳這樣直接叫他的名字怎麼成，而且凱臣這幾年來盡心盡力的照顧妳，做得比我這個哥哥還稱職，妳叫他一聲凱臣哥也不為過。」

　　「我……」她就是不想把他當哥哥啊！

　　但是在自家大哥面前，素商也只能悶聲了。

　　余韶節頓了會，狀似不經意的再開口道：「妳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暖暖跟妳同年紀時，已經嫁做人婦了呢，哪像妳一玩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楊凱臣眼角一抽，這個陰險腹黑的余家老二真的是話中有話，話中帶刺，話裡有文章！

　　「我哪有。」素商這下不平了，嬌聲抗議。

　　「沒有的話會拖到這時候才回家？」余韶節淡淡瞄了眼掛鐘。「妳自己開店就算睡晚了也無所謂，凱臣可不一樣，萬一他明天上班精神不濟出了錯，妳要替他扛責任嗎？」

　　「哥……」她求饒了。

　　「先上去睡吧，做錯事的人要乖乖聽話。」他的表情一貫的斯文，說話仍是輕聲平緩，但從小在同一個家庭長大的妹妹不會笨到當成沒事。

　　「喔……好。」素商依依不捨的看了眼楊凱臣，當然也帶點擔憂。看來大哥生氣了耶，不知道楊凱臣擋不擋得住？

　　「去睡吧，晚安。」楊凱臣露出笑容安撫。「我跟韶節好久不見了，難得有這個機會，正好和他聊聊。」

　　「是啊，我也有點事想跟凱臣談談，妳就先去睡吧。」

　　余韶節的那句「聊聊」讓楊凱臣瞬間又微微僵硬了，但為了不讓做錯事的女孩擔心，也只能順著他的話回答。

　　「好，你們別聊太晚了，明天都還要上班呢。」不知道這樣說，能不能幫凱臣爭取個緩刑？

　　偷偷朝楊凱臣投去感謝兼同情的一眼，素商也只能放下手中的袋子，乖乖上樓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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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素商一上樓，客廳中的氣氛瞬間變得詭譎起來，兩個男人隔空對望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末了，是余韶節露出了爾雅笑容，朝他招呼。

　　「請坐，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沒關係。」要不然他還能怎麼說？

　　放下手中素商採買的大包小包，楊凱臣依言坐到他對面。

　　「真是抱歉，我家這個小妹做事情總是這麼不知道瞻前顧後，一徑的莽撞，沒給你添麻煩吧？」余韶節問得客氣。

　　「當然不會。有她陪我，我很開心。」楊凱臣也答得正經。

　　「是嗎？我倒總是擔心她這不成熟的態度會害了自己。」余韶節笑了笑。「也虧得你這樣好耐性，任由她跟在你身邊打轉也不當回事。」

　　這句話有陷阱。

　　「我沒有不把她當回事。」他只是很可憐的不能把她當回事，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面前的這個「監護人」！

　　「是嗎？那怎麼會任由她去，讓她玩瘋到半夜三更才進家門，中間連通電話也沒打回來？」語調依然溫和，鏡片後的眼神卻已轉為銳利。

　　楊凱臣真想罵髒話，難不成他還想指控他誘拐未成年少女嗎？他怎麼會那麽衰，遇上這麼難搞的陰險機車男！

　　但偏偏他是素商的大哥，還是很有力的那種，他只能隱忍。

　　「今天是我疏忽了。」他咬牙，他忍。

　　余韶節看了他一眼，沒漏看他的不甘願，笑了笑。

　　「凱臣，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嗎？」

　　「記得。」要不是他那個約定，自己現在哪會這麼慘，明明和素商互有情意，偏偏只能裝傻到底，還得怕她一個挫折感太重直接放棄他這個人，只能和她黏在一塊兒，杜絕所有可能接近她的爛桃花！

　　「我保證我答應你的事情都有做到，你也別老是防賊似的看著我。」這男人到底哪裡有毛病？他一直都覺得韶節分明是另有心機，說什麼他花名在外，不放心把妹妹交給他「這種人」，可是他常常覺得，韶節不過是透過他報復娶走他姊姊的表哥。

　　他根本是遭受到池魚之殃，有夠冤的。

　　「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余韶節笑意淡淡，沒有答應他。「我說過了，給你兩年的時間展現你的誠意，讓你收斂在外的花名，也給素素兩年的時間認清楚，對你只是一時迷戀。」

　　聽到「只是一時迷戀」，楊凱臣很不爽的鐵青了臉。

　　這男人一定要這樣見不得別人好嗎？什麼叫「只是一時迷戀」啊！

　　余韶節自然知道他不高興，但是他偏偏就是要這樣刺激他！

　　「總之，在素素二十五歲生日前，我不贊同你跟她的事。現在還有半年多，不到最後關頭，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數？自家妹妹不成材，我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幫著她多注意一點。」

　　說白一點，就是妹妹太單純，他得幫著防範惡狼靠近，省得她被拐走。

　　當初就是他太不當回事，才會讓暖暖被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拐走，搞到現在長居美國，一年見不到幾次！

　　他可沒忘了，楊凱臣和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是感情相當好的表兄弟，而且家裡的人也早就移民到美國了。若是他跟素素真的有了什麼結果，他不就又要再送走一個妹妹！

　　再怎麼想，他都不太願意呢。

　　「隨你怎麼說。」楊凱臣放棄跟這個男人好好談了，他只會用那種斯文溫和的態度狠狠戳他，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既然對方態度都擺得這麼明了，他一直拿熱臉去貼也怪悶的。「我相信我這一年多來身心清白得很，不會讓你聽到什麼風聲，而素商對我的心意我也有信心。再過半年，不管你贊不贊同、答不答應，我都要娶她。」

　　「娶？」余韶節挑眉，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我答應你的是，如果素商滿二十五歲，確定自己對你的好感不是錯覺，那我會同意讓你們交往看看。至於結婚，沒交往個三、五年，怎麼知道彼此適不適合？」

　　三、五年？楊凱臣聽到臉都要綠了。

　　「韶節。」他很沉重的喚。「我先前答應你，等素素滿二十五歲再談感情，是基於尊重你的立場，也想藉此表明我對素素的心意，但不代表我就會任由你不斷阻撓。」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有些事一定要先說清楚。

　　「阻撓？我說的是現實考量啊，哪算什麽阻撓？」余韶節笑笑。「而且你既然提到結婚，難道不需要得到家庭的認可嗎？莫非你是想拐帶素商私奔？」如果他敢這樣做，他保證從現在起他就見不到素商的人！「你也知道我父母退休後熱衷四處旅遊，家裡的事大多交給我打理，尤其是照顧弟妹這一點，我爸媽更是慎重叮嚀過。」

　　是，他當然知道！要不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余家霸王，他何必乖乖聽他的話，守身如玉的等著素商滿二十五歲！

　　「我答應的是，等到她滿二十五歲，再展開追求。這中間我不會讓自己沾染上任何不當傳聞或對象，你可以放心。」已經出口的承諾，他這一年多來一直在嚴正的遵守著，就在等著公主解禁的那一天。「但是之後我和她之間會怎麼發展，我希望你能不再干涉。」

　　要不然他白熬這兩年做什麼？不就是為了得到他的認可，才答應他這要求的嗎？結果這男人居然想繼續插手？

　　「你沒有妹妹，不明白當人家哥哥的心情。」余韶節笑了笑，溫和的眼色卻與說出口的話不符。「如果你要一意孤行，我們不妨來試看看誰比較吃虧。」身為一個哥哥，他手中握有的資源太多了。

　　楊凱臣忍不住握拳。他又不想當素素的哥哥，他做什麽要明白當哥哥的心情啊！這個余韶節實在太過分了！

　　「韶節，適可而止。」他冷聲警告。他也是有底限的，他最好不要以為扛著一塊「素商的大哥」招牌，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也正是我想提醒你的。」余韶節勾了勾嘴角，笑意卻不及眼底。「我的妹妹，絕對不會輕易交付給人。」

　　屁啦！平常也沒見到他和素商多親，這時候就端出當人兄長的架子？

　　「我都展現出我的誠意了，之前答應過你，等到素素二十五歲的約定，我還是會遵守。到時候你如果還是不能認同，我只能說很遺憾。」但是再遺憾也不願意放棄！

　　「那我們只好等著看了。」余韶節一聳肩，談話結束。

　　接下來，就看誰的手段高了。

　　※※※※

　　「大哥？」一覺醒來，素商梳洗妥當準備出門，才下樓就發現早該上班去的兄長居然還在家裡。

　　「你今天休假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吧？

　　「沒有。我有點事想跟妳說。」余韶節放下在看的公文，朝她笑了笑。「坐吧，我說一會兒話而已。」

　　「喔，好。」儘管滿肚子問號，她還是乖乖的在沙發上坐下，同時猜測著大哥特地留在家裡等她起床的原因。

　　想來想去，就是昨天的事了。

　　「大哥，你還在生氣嗎？」想起昨天的場面，她也不免有幾分擔心。「你昨天跟凱臣說了些什麼？」

　　希望大哥沒有太為難他才好。昨天真的是她玩瘋了，完全忘了這樣會牽連他下水。

　　「我還能跟他說什麼，不就是妳的事嗎？」余韶節也不滿她。

　　「我？」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我怎麼了？」

　　「妳這樣時不時的黏著他，平常跑去他的辦公室，假日還不放過他，把他的時間佔得滿滿的，我做哥哥的不用幫妳道個歉嗎？」余韶節半真半假的責備。「妳也不小了，做事情之前要先想清楚。」

　　「哥——」素商拉長了話尾，對於他的話很不能認同。「我又沒做錯什麼，凱臣他也很喜歡跟我在一起啊，你這樣去跟他道歉感覺好奇怪喔。」而且她更懷疑，哥是真的跟凱臣「道歉」嗎？

　　「他真的喜歡嗎？還是因為看在姊夫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絕？」余韶節看她一眼，淡淡的說道：「妳要知道，凱臣也有他的交友圈，妳這樣老是要他陪，久了他不會有抱怨嗎？」

　　這個問題素商從來沒有想過，大哥突然這樣提出，她也回答不出來。

　　「據我所知，凱臣以前是出了名的愛交朋友。先前我聽姊夫聽起過，他這個表弟就像是天生玩家，從小生活就是多彩多姿，讓他懷疑究竟他是打哪來的精力。不過從他調派到台灣來後，倒是沉寂了下來。」

　　素商沒開口，靜靜的聽著。她也認識這樣的楊凱臣啊，當初她到日本寄住在他的居所時，他常常是不過十二點不到家的，隔天照樣七點半起床準備上班。不要說是姊夫了，她也覺得神奇，怎麼他都不累的啊。

　　「妳自己說，是不是妳的關係？」

　　「就算是好了。」素商也知道楊凱臣改變了不少，一部分也是因為她佔用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但他也沒抱怨過，更不曾表露出勉強的模樣啊。「可是說不定是他正好對那樣夜夜笙歌的日子膩了啊。至少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也沒有向我抱怨。」

　　「也許是顧忌著姊夫這層關係，而且你們年紀又差了不少，他把妳當妹妹般疼著，自然不會拒絕妳。」

　　「你才是我大哥，我一點也不想當他的妹妹。」真沒想到就連在自家，她也得不斷的聲明這一點。

　　「不是他妹妹是什麼？你們的年齡差距還不到互稱『忘年之交』的地步吧。」余韶節故意道。

　　「哥！」向來沒有太多耐性的素商直接怒了。「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我喜歡凱臣，我才不要當他的妹妹，更不要只是朋友！」

　　「喜歡？真的嗎？」余韶節神色自若，甚至掛著淺淺的笑容，完全無視妹妹發怒的「狂吼」——連長贏他都不怕了，怎麼可能怕妹妹的娃娃音。

　　「妳先前到日本學習時，他幫了妳不少忙。後來妳回來準備開店，他也跟著接受台灣這邊的工作來台定居，你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因此大增，妳確定這不是長期相處產生的錯覺嗎？說不定其實妳根本沒那麼喜歡他。」

　　「我喜歡，很喜歡。」素商自然沒有被兄長的三言兩語給唬住。「這並不是錯覺，而且我相信他也喜歡我。」

　　「素素，有自信是好事，但妳會不會自信過度了？」為了那點壞心思，小小的打擊一下妹妹也無妨。「就我身為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凱臣不過是把妳當成妹妹在照顧罷了，要不然你們相處的時間那麼長，他有那麼多機會，為什麼從來沒有對妳表示過？」

　　當然，不負責任的推測也是必要使出的招數。

　　果然，素商才聽完他的話便皺起眉了。

　　的確，這也是她一直搞不懂的地方。她相信楊凱臣並不是為了顧全「親戚」間的和諧才忍受她，他是真的喜歡她，但是為什麼不管她明示暗示，想了各種辦法，他就是不表態？

　　「我也不知道……」她對兄長坦白。

　　「所以我說妳要不要再仔細想一想，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妳的一相情願？凱臣的個性隨和好相處，很容易便和人打成一片，也是個很照顧身邊人的好大哥，會不會他對妳，只不過是親密一點的朋友？」

　　素商的小臉黯了下來。大哥這麼說似乎是有點道理，可是……

　　「總之，我希望妳自己好好想一想，冷靜一下。」見她有所動搖了，余韶節也很懂得見好就收，稍微暗示一下。「也許距離太近容易產生一些錯覺，這些年來你們幾乎天天見面，他跟妳相處的時間搞不好比我這個正牌哥哥還多，也難怪妳會產生依賴。」

　　素商沒有回答，原本滿滿的信心，也被兄長這番話給打退不少。

　　真的是像哥哥說的這樣嗎？可是她回想兩個人之間的互動相處，不應該只是普通的親密朋友啊。

　　「不管妳覺得如何，大哥都希望妳能謹慎一些，畢竟這事情最後如果跟妳預想的不同，日後大家再見面，避不了尷尬，我不希望這情形發生。」

　　看了看沉默的妹妹，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收到成效。

　　好半晌，素商才朝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

　　※※※※

　　余韶節的話就像在素商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隨著她的不斷思考而發芽茁壯，讓她一向堅定的目標開始動搖。

　　回想起來，楊凱臣的態度的確奇怪。如果真的喜歡她，會是這樣的刻意讓彼此的距離維持在現在這模樣嗎？

　　以往她都深信自己的直覺沒出錯，可當大哥都出聲要她多想想，她忍不住的懷疑起來。

　　可是即使心裡有著懷疑，她仍是日復一日的進行著下午茶約會，只是時不時的進入發呆狀態，滿心思考的都是這件事。

　　像現在，直到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素素？」楊凱臣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沒讓她直直撞上自己身邊的人。

　　「凱臣？」素商意外的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所立之處，才發現自己連什麼時候出了電梯都不知道，還差點撞到人。

　　「啊。」她慢半拍的朝他身邊的男子點點頭。「不好意思，沒撞上你吧？」

　　「沒關係。」杜文生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有著幾分深思。

　　「妳在想什麼？連路都忘了看。」楊凱臣放開她，微微皺眉。她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常常發呆，問她怎麼了又總是不回答，讓他忍不住擔心。

　　「沒有啊。」素商一貫的否認，感受到一旁投來的打量目光，不解的迎上。

　　杜文生朝她一笑，轉向身邊的楊凱臣。

　　「這位就是你常掛在嘴邊的素素吧。真是個可愛的小妹妹，還會專程幫你送點心來，你這傢伙也太好命了吧。有這麼可愛的妹妹陪著，難怪你都捨不得出來跟我們這票人混了。」說完又轉看向素商，親切得像個鄰家哥哥。「妳就是素素吧，我常常聽凱臣提起妳，早就想見見妳了，只是這小氣鬼說什麼也不帶妳出來跟我們吃個飯見個面。」說著，不忘白了好友一眼。「今天終於遇到妳了，可惜我現在有事不能和妳多聊一些。晚上我跟凱臣合資的店要開幕，妳也一塊兒來啊。」

　　無視一旁好友殺人的目光，杜文生笑咪咪的摸出設計別致的名片遞給她。「來，這給妳，可別拒絕我啊，哥哥會很傷心的。」他拍了拍楊凱臣的肩，又朝素商一笑，這才離開。

　　素商下意識的接過，目送著他的背影，被那左一句「小妹妹」、右一句「小妹妹」惹得心火很旺。

　　她到底哪裡像是妹妹了！

　　「又發呆？」楊凱臣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喚回她的注意力。「走吧，先進我辦公室，我們好好談談。」他一定要知道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他伸手想拉她，卻發現她圓圓的眼裡是一抹怒色，微微一愣。

　　「誰惹妳了？」不會吧……千萬不要抓狂，破壞他心目中的溫柔公主形象啊！

　　「誰是你妹妹了！」素商想也不想的發飆，甜美的五官依舊，語氣卻變得狠絕。「誰要當你妹妹啊！」

　　「妹妹」兩個字就像踩到她的痛處。

　　為什麼她做了這麼多、表示得這麼明白，最後得到的還是「妹妹」這樣的認定？

　　氣到不行，她扔下手裡的東西就走。

　　「等等。」楊凱臣連忙一手撈住餐籃，一手拉住氣憤不已的人。「這麼生氣做什麼？不陪我吃點心了？」

　　「你自己吃啦！」素商怒氣未消的想甩開他的手。「放手！」

　　楊凱臣在心中微微嘆息，將使潑的「小妹妹」拉進自己辦公室。

　　「好了，別生氣了。」本想說她這樣子像鬧彆扭的小女生，但想到她的死穴，楊凱臣很乖覺的將話吞回去，不想讓她更抓狂。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說我是你妹妹？」素商再也忍不住的逼問。「你都是這樣跟別人介紹我的嗎？」

　　她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眾人這樣「誤解」兩人的關係。

　　「我沒有，是他們自己誤會的。」感受到她的怒火正熾，楊凱臣飛快的撇清責任，就怕自己成為砲灰。

　　事實上，對於旁人這樣的認知，他也感到同樣的無奈。似乎每個人都認定依他們的年齡與經歷，兄妹是最適合不過的關係。

　　他不過只大了她七歲啊！有必要這樣框住他嗎？

　　「那為什麼他會這樣說？」素商才沒那麼好說服。「而且既然他們都聽你提起過我，也要求過想見我，為什麼你從來不帶我去參加朋友間的聚會？」

　　當然是因為那票人個個是色胚，他才不想帶她去遭受覬覦加污染。再者他們個個口無遮攔，他更怕那票損友很隨意的就把他過去的荒唐事蹟全拿出來當笑話講，只為博小妹妹一笑。

　　殊不知，到時候小妹妹大概笑不出來，還會來個怒火大變身，燒得那票人紛紛投降喊「再也不敢了」。

　　但是這些原因，他都不能說啊！

　　「妳要顧店啊。」他勉強找了個理由，只可惜連他自己說得都很心虛。

　　「店裡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也可以休假啊。更不用說老闆是我，時間很自由吧。」

　　果然，這種理由很快被打了回來。

　　「好，別生氣、別生氣。」見她臉色又要變差，他連忙求饒。「其實他們是說過，可是我也沒放在心上。平常我們兩個人一塊兒不就很好了，幹嘛找些不相干的人來湊熱鬧呢？妳說是不是。」

　　素商不答話，想起了兄長提過的，楊凱臣其實朋友相當多，也很照顧朋友，現在卻拿「不相干」的形容詞放在他的好友們身上，那到底「不相干」的人，指的是誰？

　　難道是因為，他覺得她不過就是個姻親，根本沒有見他好友的必要性？

　　「我覺得，偶爾大家熱鬧一下也不錯。」她盯住他，像是要看穿他真正的想法。「而且我的好朋友你都見過，也都很熟，可是你的朋友我卻一個都不認識，這樣太不公平了！」

　　小公主今天火力全開喔。楊凱臣有種頭大的感覺。

　　「是我不好。」他主動認錯，就怕她狂怒。「我想得不夠周詳。如果妳真的想見他們，我來安排好不好？」只要她不要生氣就好。

　　「安排？」怒氣一次宣洩出來，素商人也冷靜了些，突然想起方才那痞子男提到的事——

　　「你們今天晚上不就有約嗎？還要安排什麼！」該不會是又想用這句話敷衍她，然後安排到十年後也沒空聚會吧！

　　「今天？」楊凱臣下意識的皺起眉。

　　「不行嗎？」素商也是柳眉倒豎的瞪向他。如果他真的敢說不行，她絕對要好好的問個水落石出，看到底是哪裡不行！

　　「也不是，只是我想說那麽臨時……」楊凱臣被她的氣勢一驚，連忙陪笑，心裡開始詛咒那個多事的損友。

　　「你也知道臨時！」素商截斷他的話，大為不滿。「你跟人家合資開店，今天晚上要開幕，居然提都沒和我提過！我時不時就跑來找你喝下午茶聊天，難道你都沒有想過和我說嗎？更遑論開口邀請我！今天如果不是我碰巧遇上了你朋友，我恐怕到死都不會知道你投資了一間店！」真的是讓人生氣！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嗎？她一直誤以為兩個人的關係相當親密，就算還不是情人，也算是交情頗深的知己。可是沒想到，他連這麼重要的事都瞞著她。

　　「算了，不稀罕！」越想越氣，素商再度甩開他的手想走人。

　　「等一下。」楊凱臣無奈的從後頭抱住她，阻止她離去。「妳沒頭沒尾的說什麽啊？我根本沒有這樣想。」

　　「放開！」素商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你是沒這樣想，因為你直接這樣做了！」

　　「我……」楊凱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無處說。他只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過於荒唐的過去，另一方面也怕她家那個大魔王又捉住這事來撻伐他，安個「帶壞我妹妹」的罪名給他，沒想到現在搞得這麼嚴重。

　　「不用解釋了，放開。」素商掙扎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這樣愛一個人，對方卻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要不然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麽會完全沒想到她？

　　「素素，妳別生氣。」楊凱臣一個頭兩個大，偏偏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說出口，他不禁再一次在心裡痛罵余韶節。

　　算了，到這時候，也只能把他拱出來當擋箭牌了。

　　「我不是不想帶妳去，我是怕到時候韶節會有話說。」反正余韶節對他也沒多仁義，他現在把他推出去也是剛好而已。

　　「我大哥？」素商回頭看他，面露懷疑。「這關我大哥什麽事？」

　　真的編不出理由了，也不應該拖大哥下水吧？

　　「妳忘了上次我們出去玩得太晚，回到妳家韶節臉上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後來妳上樓後，他就好好的跟我『懇談』了一番，提點我妳是個女孩子，有些事不要拖著妳做，有些地方不要帶著妳去。」

　　「什麼？」素商微愣過後，大感不滿。「大哥怎麽這樣！他以為我還是小學生嗎？這樣太過分了！」

　　「妳永遠是他的妹妹，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楊凱臣很陰險的拿出「妹妹」兩個字，希望能讓素商的怒氣轉移。「今天要開幕的是朋友找我一塊兒投資的夜店，妳自己想想看，如果帶妳去『那種地方』，韶節會放過我嗎？」

　　「夜店又怎樣，我也不是沒去過啊！」

　　這話一說，反而換楊凱臣皺眉了。

　　「妳去過？」余韶節明明管她管得那麼嚴，怎麼可能。「跟誰？」

　　「同學啊。我都二十四歲了，就算去過夜店也不用那麼驚訝吧。」素商突然發現，自己在他們腦海裡的形象真的太「小妹妹」了。

　　「都是女孩子？」楊凱臣可沒有她那麼輕鬆。他這幾年跟她可以算上是半個連體嬰了，從來沒有聽過她提起去夜店玩，所以肯定不是最近的事。

　　見她點頭，他眉頭皺得更深。

　　「這樣不安全，萬一有人……」

　　「喂，連你也以為我才三歲嗎？」素商不滿的打斷他的話。

　　「不是，我只是想說，既然我現在和朋友開了間店，以後妳想去的話，我可以陪妳去。」楊凱臣見風轉舵，很乖覺的改口。

　　素商挑眉。「你不怕我大哥了？」

　　「我更怕妳生氣。」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將她重新摟進懷裡，他低頭陪笑。「別生氣了好不好？晚上我去接妳？」

　　他都這樣說了，素商哪還能繼續生氣。而且如果是大哥卡在中間的話，她生他的氣的確是不應該。

　　「好啦。」不過她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絕對不只是個「小妹妹」而已！

　　見她露出笑容，楊凱臣鬆口氣的同時，卻又一陣頭皮發麻。

　　晚上，會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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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為了晚上的約會，素商提早回了家，費了一番功夫改造自己，就是要讓楊凱臣和其他人改觀。

　　原本偏圓的可愛大眼在眼線和眼影的妝點下，變成了深邃迷人的電眼；常因為要做蛋糕而總是束整得當的長髮上了捲子，成了蓬鬆柔軟的大波浪，披散在她肩頭。還是甜姊兒一名，但多了份成熟魅惑。

　　身上的紫丁香色深V領珠繡洋裝是她刻意挑選的，圓潤的肩線給予人柔美的感覺，胸前的珠繡花紋是手工縫製，相當別致，同色系的腰帶紮出蝴蝶結，顯現她纖細的腰身。更重要的是，看上去中規中矩的這件洋裝，其實暗藏玄機。

　　胸前的深V領，真的很深，事實上那一路深到腰間的V字領，只靠著一枚暗釦固定，若隱若現的肌膚讓人更移不開目光。

　　她一上車，楊凱臣就被震暈了。

　　「妳……」他發現開口變得困難。「妳要這樣子去？」

　　他不是沒見她盛裝打扮過，可是今天這個樣子，實在太讓人……他一面欣賞貪看，卻又一面擔心到了店裡後，會有多少雙眼睛黏在她身上。

　　不行，太危險了！

　　「不行嗎？」素商似笑非笑的，讓他把話全吞了回去。

　　「不是不行，只是很少見妳這樣打扮。」他努力讓臉部的表情自然些，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有些僵硬。

　　「不好看嗎？」素商微擰起眉，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動作讓洋裝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

　　楊凱臣很快的別開目光，清了清喉嚨。

　　「很好看。只是店裡冷氣很強，我怕妳會感冒。」他飛速的隨口找了個理由。「妳有沒有帶外套？」

　　「都夏天了，哪會冷啊。」素商笑他。「而且我難得穿得那麼漂亮，還穿什麽外套。沒帶。」

　　「回去拿。」他很堅持。

　　「不用，我不覺得冷啊！而且如果晚上回來真的覺得冷，你車上我有放一件外套呀。」時常坐他的車，他車裡早就有不少屬於她的東西了。

　　「那拿出來穿上。」楊凱臣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心急了，居然忘了這件事。

　　「現在又不冷，幹嘛要穿。」素商搖搖頭，朝他笑笑。「你別擔心我了，專心開車比較重要。而且你是股東呢，好意思拖到最晚到？」

　　楊凱臣又多看了她一眼，很想堅持卻又怕她反彈。

　　「好吧。」他在心底無奈的嘆息，暗自下定決心，等等一定要守在她旁邊，省得她被一些不長眼的男人騷擾。

　　看出他的不情願，素商則是在心裡竊笑。看來她打扮得很成功，看以後還有誰能把她當成「妹妹」。

　　她一定要讓所有的人改觀。

　　※※※※

　　開幕第一天，果然人潮洶湧。楊凱臣一到便有人過來招呼他，帶著他們來到二樓的私密包廂，裡頭已經坐滿了人。

　　「Darren，怎麼這麼晚才來！」一進去，招呼聲此起彼落，相當熱絡。

　　楊凱臣微掃了一圈，發現全是些熟人，一笑之後，湧起的是「糟了」的感覺，想起自己因為素商疏遠了這些人好些日子，這下被他們捉到，肯定會被整。

　　「你是怎樣，年紀大了體力不好嗎？多久沒看你這種時間出現了？」一名高大的粗獷男子，大掌一伸就把他拉坐到身旁，連帶楊凱臣牽著的素商也跟著跌坐到沙發上。

　　「我忙。」他一言以蔽之，引發對方的不滿。

　　「忙？你是有多忙，一忙忙整年的？」粗獷男子只差沒把拳頭亮出來彰顯他對這個「前」好友的不滿。「你自己說，這一年多來我們找了你幾次，你出來幾次？朋友這樣做的？」

　　「我現在不就坐在你旁邊了？」楊凱臣安撫的搥他一記，目光停在另一邊的素商身上，低聲問她有沒有摔到了。

　　「我沒事。你的朋友看來對你很不滿耶。」素商露出招牌甜笑，配上那雙電眼，登時引發一堆狼嗥。

　　「Darren，不介紹一下？」

　　「美女耶！太過分了吧，都偷偷來啊？」眼紅的某損友痛心疾首。「你這樣還是人嗎？有沒有把我們這群朋友放在心裡啊！罰你喝三杯！」

　　聽到喝，全部的人都鼓譟了起來。

　　「小美女也一塊兒喝。」其中一個人看了看素商，又看了看楊凱臣，搖了搖頭。「一朵鮮花啊，可惜。」

　　「你說那什麼鬼話。」楊凱臣不滿的將桌上的濕紙巾扔向他，以示抗議。

　　「不管人話鬼話，反正你遲到，再加上先前屢邀不到，我看什麼三杯，三瓶也不夠澆熄大家的怒火啦！」

　　「小美女，如果捨不得他喝掛的話，就出來幫他喝啊。」另一人哈哈大笑的鬧著安靜的素商。

　　楊凱臣橫他一眼，爽快的接過酒杯喝盡，又引發一波歡叫。

　　他無奈的在她耳邊低語：「這群人都是半瘋的，跟他們認真就輸了，妳就當看戲吧，別跟他們計較了。」

　　「是嗎？我覺得很有趣啊。」素商的眼兒亮晶晶，心情相當的好，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困擾。

　　而且他們的言談之中，很明顯的把她當成是楊凱臣的女友了，而他也沒否認，這讓她太開心了。

　　「美女，幫不幫他？」有人遞了杯酒到素商面前，朝她眨了眨眼。「當然，妳就算束手旁觀，我們也不會說些什麼的，畢竟是Darren做人太失敗，妳不想幫他也是應該的。」

　　「喂，當我不存在啊？這樣做人身攻擊。」楊凱臣抗議。

　　「我當然幫啊。」素商笑吟吟的接下酒杯，無視楊凱臣擔心的眼神，舉手就要喝下。

　　「等一下。」楊凱臣連忙制止。「素素妳別理他們，我來就好。」

　　「才一杯就捨不得了喔？」眾人紛紛開口，戲謔的連番調侃。「兄弟，這樣不行喔，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耶。」

　　「哇，看來你這次是認真的喔，什麽時候看你這麼緊張過了。」嬉笑聲不斷，一個個都擺出看好戲的態度。「不過是一杯酒，你也不准她喝喔？」

　　「你們別鬧了，她家裡管得很嚴，你們別害我。」楊凱臣頗認真的解釋，雖然心知肚明這群瘋子向來惟恐天下不亂，但還是期待他們能發揮一下殘存的道德良知。

　　「管得很嚴啊——」拉長的話尾，意喻不明。

　　素商微皺眉，才想跟楊凱臣說別這麼掃興，一陣香風飄了過來。

　　「Darren，什麽時候到的，怎麼都沒來找我？」原本在另一間包廂的胡佳蓉聽見消息也連忙過來。「你這一年多來到底在忙些什麼？打電話找你總是沒空，約你出來更是不可能！」

　　「我忙。」他苦笑，搬出制式說詞。

　　「哪有什麽事能讓你忙這麼久的。」胡佳蓉不滿的嘟起唇。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他的人，不問個清楚怎麽行。「以前你就算再忙，最多半個月也會出來和大家聚一聚，現在根本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人家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啊？」

　　嬌嗲的聲音再加上不斷靠近的身軀，楊凱臣只能帶著微笑，盡可能的拉開距離──但都坐在沙發上，是能躲到哪去？

　　「我是真的忙。」他還是只能這樣說，手則輕扣住她的肩，不讓她往自己身上躺。

　　即使沒轉頭，他也能感受到另一邊散發出來的怒火了。

　　「是嗎？」胡佳蓉感受到他的推拒，更是不滿了。「聽說你帶了新女朋友來？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少出現的吧？」

　　「沒有的事，妳別亂說。」他淡淡的四兩撥千斤，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目，那只會加大被整的機率。

　　但是他的反駁，卻讓坐在他另一邊的素商沉下了臉。

　　有女人出現纏著他，就足以令她的心情變差了，他還當著她的面否認！

　　這是什麼意思，怕這個女人誤會嗎？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Darren？真的是你！」

　　素商還來不及把楊凱臣拖到一角去好好問個清楚，包廂又進來好幾名女子，個個皆有特色，而且共通點就是跟楊凱臣一副很熟的樣子。

　　「剛才Allen在說我還不信呢。你這陣子是消失到哪去了？怎麼都沒見到你？」纖纖素指只差沒往他臉上截。

　　「是啊，不是說分手了還是可以當朋友嗎？你還說有事可以找你幫忙，是怕我真的跟你攀關係嗎？話說得那麼漂亮卻躲起來不見人影，手機不接人不出門的，真要你幫忙，是要我上哪找？」

　　「Darren……」

　　一群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楊凱臣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我記得我沒欠債吧，妳們這樣圍住我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出了什麽事。」他心裡大喊不妙，卻難以脫身。

　　「怎麼沒欠債，你感情債、風流債是出了名的多！」冷不防的來一道涼薄的評論，當下引起眾人的共鳴。

　　「對啊，在場的數一數，有幾個女人是跟你有過一段的？」

　　話這一出，詳知内情的人還真的是嚇了一跳，因為算出來的數目還真是不少。

　　「你這個女性殺手！」有人忍不住的唾棄。

　　「衣冠禽獸！」

　　「喂，你們不要亂說話。」楊凱臣哀鳴。就知道這群禽獸絕對不會看場合說話的，這下他根本不敢轉頭看素商的表情。

　　「我們哪有亂說話，你自己摸著良心回答，我們哪句話說錯了？你這個摧花辣手，舉世無雙的大淫魔！」

　　這樣的評論，引來一班男子的同意，娘子軍則是嬌笑不已。

　　「原來你的情史這麼豐富啊。」

　　冷冷的聲音，讓楊凱臣頭皮發麻。

　　鼓起勇氣轉頭，果然看到素商氣黑了臉。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他們只是愛開玩笑，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他努力的陪笑解釋。

　　但是一旁的友人才不給他脫身的機會，那票前女友軍團更是個個難纏。

　　「怎麼會沒那麼誇張！」

　　「原來，我們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某性感美女不滿的點著他的胸膛，語氣黯然。「枉費我還念著你，沒想到你有了新人忘舊人。」

　　楊凱臣飛快的捉下她的手，笑得尷尬。「河娜，妳別這樣。」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我以為你早忘了呢。」李河娜嘟起嘴，半真半假的怨道。

　　「你們就饒了我吧。」一人一句的，他真的很懷疑今晚的賓客名單是誰列的了，這分明是他的前女友大會串！

　　「我出去四處看看。」一旁的素商冷不防扔下這句話起身，楊凱臣跟著想站起，卻讓一票人絆住。

　　「做什麼，擔心喔。」一把勒住他的脖子，粗獷男臉上淨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楊凱臣狠瞪他一眼，不相信會這麼巧合，今天幾乎是他在台灣的前女友們全到齊了。

　　「我們哪有搞鬼，明明是你自己風流債欠太多，我不過是說了你今天會出現，一堆妹就冒出來了。要怪我之前，先怪你自己太濫情吧！」

　　這話一出口，還真有不少女性露出得意的笑容。

　　「各位，我記得我沒有對不起妳們吧？」要分手也都是雙方同意的不是嗎？虧他一直自認為每段感情都處理得很好，還能與前女友們維持平和的友情，沒想到只有他這樣想。

　　眾女生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只是露出「盡在不言中」的笑容，就回各自的包廂去了。

　　楊凱臣無力的躺回沙發上。「這算什麼啊。」他真的是無語問蒼天。

　　「算什麼？除了現世報，我想不到更好的詞。」「損友」笑得抱肚子。

　　「你……」楊凱臣真想揍他一拳，忍不住怒視。

　　這下可好了，素商不氣死才怪。

　　「幹嘛這樣看我？反正又沒啥大不了，這個不見就再找下一個，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男子控制住笑意，打趣的道。

　　「你一定要這樣損我？」楊凱臣沒好氣的看他一眼，真的萬分後悔今天幹嘛要出席。這下可好了，回去有得解釋了。

　　「我是實話實說。」粗獷男咧開了嘴，對於能夠整到他一事非常的得意。「不過說真的，這麼在意？」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楊凱臣也回得直接。

　　「不在意我幹嘛遠離你們這麼久！你們這票損友！」好不容易帶素商出來一次，就搞得她大怒。

　　「幹嘛說得好像我們會吃人似的，明明就是你自作孽，還敢怪到我們身上。」男子毫不以為意的吐出煙圈，撇得乾乾淨淨。

　　「你敢發誓你沒有在裡面動手腳？」他才不相信。

　　「有又怎樣，是你不顧兄弟情在先，又怎麼能怪我們出手整你。」男子毫不猶豫的承認，對於今天的成果非常的滿意。

　　「真是誤交損友。」楊凱臣無力的搖頭，覺得自己今晚的命運堪憂，這群沒人性的朋友不知道還準備了哪些花招準備整他。

　　「這句話是我們要說的。」男子笑得不懷好意。「別說做兄弟的不提醒你，剛剛我好像看到河娜跟在你那寶貝小妹妹後頭出去了。」

　　「什麼？」楊凱臣跳起來，直覺的想出去找人，卻讓賊笑的男子壓回沙發上，一旁的友人早就準備好酒跟杯子。

　　「想出去，喝完再說。」男子笑咪咪的舉杯。

　　那笑容落入楊凱臣眼中，再邪惡不過。

　　就知道，今天一定是他的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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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步出包廂，素商沒有往熱鬧的聲源走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清靜一下，有人卻不想讓她如願。

　　「心裡很不是滋味吧。」

　　素商回頭，見到了剛剛也在包廂裡的女人，記得楊凱臣叫她「河娜」，兩個人以前似乎也是情人關係。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素商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任何困擾的樣子。

　　「別這麼衝，我不是來找妳吵架的。」見她露出防衛的模樣，李河娜倒是笑了。「我只是覺得好像見到了從前的自己，忍不住想來找妳聊聊。」

　　素商一臉存疑，她卻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總是這樣的，不管到哪裡，都遇得到他從前的情人，要不就是女性朋友，每個都跟他很熟，也每個都跟他狀似親密。『大家都是朋友嘛』，他總是這樣告訴我。我相信他沒有惡意，我也相信在我跟他交往的時間內，他只有我一個女人，但是自己的男朋友是個萬人迷，到哪都有女人想覬覦，哪個女人會不在意？」

　　想起先前的這段感情，李河娜不是不感慨的。

　　「越是在意，就越放不開。他總是不懂為什麼我要生氣，也不懂為什麼最後我完全不想和他一塊兒參加朋友的聚會，兩個人的關係就這樣漸行漸遠，直到我再也受不了，主動求去。」李河娜露出苦笑。

　　「他是個好人，但是一個不能給情人安全感的男人，稱不上是個好情人。就算他有了另一半，卻總是沒有易地而處的去考慮對方的心情和感受，即使他交過再多的女友，還是不懂女人心。」

　　不能怪他花心，一切都是性格使然。

　　素商沉默半晌。「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他很久沒出現了，大家都在猜，是誰能夠鎖住這道風。」勾了勾唇，李河娜不能說自己心裡不嫉妒她。那麼多女人試圖去做，卻都失敗的任務，眼前這個女人卻做到了。

　　「我沒有。」素商沉下臉，心情更糟了。

　　她哪鎖得住他，她甚至連「女友」的位置都還沒坐上！

　　「看到妳本人，我們不少人是滿意外的。妳完全不是他以前會碰的類型。」李河娜笑著的同時，不忘上下掃視過她。「我想今天很多人都跌破了眼鏡。不過我倒是有不一樣的想法。」

　　素商繃著臉，卻又好奇的想多知道一些楊凱臣的事。

　　「我看得出來他很緊張妳，只是他這樣能維持多久？」李河娜看出她的緊張，壞心的笑了。「今天他會出現，就代表他開始悶不住了吧。妳剛剛也看到了，在場幾個女孩子，有一半以上是跟他交往過的，而剩下的則是對他非常有興趣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妳能綁住他多久？」

　　素商沉默，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我是想以過來人的身分勸妳，不要犯了跟我一樣的錯誤。」李河娜有趣的打量她臉上的表情，心裡暗笑這妹妹真是單純，怎麼會這麼好唬。「男人啊，管得越嚴他越想偷。」

　　「謝謝妳的忠告。」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素商拳頭握得緊緊的，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會衝回包廂對著楊凱臣大吼大叫。

　　這不就稱了別人的心？她不要！

　　「其實這也只是我自己無聊想跟妳說的，畢竟我也很久沒見Darren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變了。只是我肯定，還是有不少人等著當他的女朋友。」看向她的眼神帶了點同情，李河娜勾了勾唇。「反正妳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我只能說他女朋友這個位置不好坐，隨時有人等著想取代妳呢。」

　　說完她瀟灑的轉身離開，留下素商在原地思考著。

　　那位置不好坐？取代？

　　該死的她根本連坐都還沒坐上去，就要被取代了嗎？

　　※※※※

　　好不容易在外面等到心情平靜一些，不會看到楊凱臣的臉就想狠狠揍他一頓，素商才回到了包廂，但是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她瞬間怒火又飆升。

　　「Darren，再陪人家喝一杯？」一直沒離開的胡佳蓉就坐在楊凱臣身邊，兩個人之間黏得連隻蚊子也飛不過去，她的手臂甚至勾著他，另一手拿著酒杯，一臉媚笑。

　　她有在外面待這麼久嗎？久到讓他忘了她的存在？

　　剛才做好的心理建設全數崩毀，素商再也受不了的走近他，毫不客氣的撥開纏在他身上的手。

　　「抱歉，這是我的位子。」

　　被撥到一旁的胡佳蓉在微愣過後，嬌嗔道，「Darren，你看她啦。」

　　「嗯？」楊凱臣抬頭的動作很明顯慢了好幾拍，而且咧開嘴傻笑。「素素──」

　　素商冷冷的回望他，像是想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眼見楊凱臣沒為自己出頭，胡佳蓉不死心的眨眨大眼。

　　「Dareen，你女朋友好凶。人家不過是找你喝杯酒，她有必要用殺人的目光瞪著我嗎？」

　　「女朋友？」楊凱臣皺眉，想起整包廂的感情債，再想到素商就坐在她旁邊，萬一被誤會了怎麼辦！

　　「沒有，我沒有女朋友！」他慌忙的搖頭。「不要亂說，我跟她們都是過去式了好嗎，我好久沒交女朋友了！」他很專心癡心的在等他心目中的女神長大好解禁。

　　他這宣言一出，包廂裡的人表情各異，而後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身旁的素商，果然小美人的臉更黑了。

　　「咳。」任行威尷尬的輕咳一聲，笑笑的朝素商說道：「看樣子他是醉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素商聽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那就麻煩你了。」

　　※※※※

　　任行威幫素商把半醉半醒的楊凱臣扛到睡房後便告辭了。

　　素商坐在床沿，冷冷的看著面色潮紅的男人，怒氣在爆發邊緣。

　　這個男人的腦袋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一想到他剛才居然在那班女子面前大聲說他沒有女朋友，她就一整個不是滋味。

　　忍不住用力拉他讓他坐起，素商跪在床上，火力十足的劈頭就問。

　　「楊凱臣，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啊！」她也在現場耶，還坐在他旁邊，在大家都認定了她是他女友的時候，他那段「聲明」真是讓人想找個地洞鑽算了。

　　「不准睡，你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揪著他衣領的雙手忍不住的收緊搖晃，像是要把他那顆死板腦袋給扭下來。

　　「說……說什麼？」楊凱臣被她搖得七葷八素的，卻一點也沒反應過來。

　　「你給我看清楚！」素商氣憤的解開胸前的暗釦，在他面前展現傲人的雙峰。「我沒魅力嗎？你不喜歡我嗎？你剛那樣講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

　　話聲消失，她圓睜眼，看著過度放大的面孔，嚐到了他口中的酒味……

　　楊凱臣沒有讓她說完，她那若隱若現的豐滿以及一張一合的粉唇，都在誘惑著他上前品嚐，而他也做了。

　　他狂野的不讓她退縮，手一使勁將她拉到自己身上，舌尖鑽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芳津。

　　素商訝異極了，但隨即投入相當的熱情回應。

　　「妳好甜……」楊凱臣放開微喘的她，但仍不間斷的舔吻著，愛不釋口。「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想這麽做，我忍得都快内傷了……」

　　每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他腦中總是會冒出將她剝光、狠狠愛一回的渴望。

　　素商因他的大膽告白而羞紅了臉，可是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去反應，因為隱忍多時的男人早已不滿足於區區的吻，開始攻城掠地，恣意盡情的挑逗著她，做足了他平常幻想中的事。

　　「你……」她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感到驚喜，但女性的矜持讓她不免害羞。

　　睜大眼，感覺他吻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她渾身也益發的虛軟，氣息紊亂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的凌亂嬌喘更加增添了他的慾望，他細細地在她唇上啃咬著，大掌由低領中探了進去，毫無阻礙的握住那雪白的瑩乳，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揉捏著，拇指撥弄著頂上的紅莓，讓它悄然挺立。

　　那陌生的酥麻快意，讓素商直覺的將身子弓起，卻聽見他不滿的抗議聲。

　　不想遭受到任何阻礙，他稍微用力的扯開領口，露出更大片的肌膚。

　　「妳好美……」禁慾兩年的男人怎麼禁得住這樣的刺激，他想也沒想的讓她平躺在床上，濕熱的唇一路由她的臉頰親吻至頸窩，再來到挺立誘人的雙峰上緣，而後毫不遲疑地含住那宛如粉紅花瓣的乳尖，不斷地以舌頭逗弄舔舐，忘情啃咬拉扯，讓它在自己口中變得更加的硬挺。

　　「嗯……」素商不自覺的挺胸，嬌啼出聲。

　　她那甜膩誘人的呻吟、純真不知道掩飾的反應讓他的身軀更加緊繃火熱，想要她的慾望更加強烈。

　　他不斷舔弄著口中的蓓蕾，大掌輕輕搓揉另一邊的渾圓，讓上頭的紅莓隨之挺立。

　　「嗯……」口中不斷的逸出嬌吟，這感覺對素商而言是新奇而陌生的，她無法確定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自己的身子逐漸的發熱、發軟，變得不像是她自己的，雙乳更在他的逗弄下漸漸的發脹疼痛，雙腿之間的幽谷滲出了一股濕意，像是邀請人去探尋。

　　像是心有靈犀般，楊凱臣一隻大掌仍撫弄著她胸前的柔軟，另一隻手卻滑下了她的小腹，來到雙腿間的私密禁地。手指探入底褲內輕輕畫過，便感覺到那溫暖濕意，令他滿意地低喟一聲。

　　「我……」素商慌亂的想夾緊腿，卻讓他強勢的分開。

　　「別怕。」他輕聲安撫，吐出的氣息帶著些酒氣。也許是這原因，素商覺得連她都開始醉了。

　　「可是……」感覺他扯下了自己的底褲，強勢分開了雙腿，素商的臉紅到猶如滴血，處子的羞澀讓她忍不住的又想夾緊雙腿。

　　「別怕，別怕我……」他輕聲誘哄著，一如平日對她的憐寵，溫柔卻堅定的分開她的雙腿，讓那美麗的幽谷在自己眼前綻放。

　　「那邊……不行……」她羞得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可以的。」他喃喃自語，被眼前的美景所撼動。他伸出長指輕輕的撥開那兩片嬌嫩的花瓣，試探的在她花穴前輕畫，沾染了些許濕意後，在花瓣間來回梭遊，揉弄著上頭的小珠。

　　「啊……」強烈的快感讓她微僵，讓她覺得興奮，卻又有絲害怕。她緊緊的捉住他，想推開，卻又想將他拉得更近。

　　他沒停下來，反而更加刻意地挑逗著她最原始的感官，長指不斷揉捏按壓，動作越來越快，手觸之處一片動人的濕滑。

　　「啊……」強烈的快感令她不由自主地高聲嬌吟，她覺得下腹好熱，一股不知名的壓力開始在體內累積，衝撞著想找一個出口。

　　她那意亂情迷的模樣讓他著迷，沾滿了蜜液的長指在幾次試探後，緩緩的刺入她那緊窒的花穴之中。

　　嬌軀一震，被撐開的花徑自然的緊緊包覆住長指。

　　「沒事。」他輕吻著她的臉頰溫聲安撫，慢慢的來回抽動長指，深深淺淺的，勾弄出更多的蜜液。

　　「我……」她覺得全身的力量都被抽離了，所有的感官全匯集在雙腿之間，讓她對於他的動作更加的易感。

　　「不……我……」她難受地搖晃螓首，不斷逸出雜亂的嬌語，感覺自己連抬起一根指的力量也沒有，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點燃一把把的火焰，身子敏感得只要被他輕輕碰觸，都會令她難以忍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心底深處漸漸湧起一陣空虛，渴望著他的填滿。

　　她難耐的輕吟，雙臂扣著他，仰臉承受他的啄吻，卻無法平息心裡的那陣騷動，像是有一群小惡魔在她心裡鼓譟著，呐喊著還要更多、更深入。

　　她想要成為他的，她想要將自己交給他。

　　「凱臣……」她多情的低低喚出他的名。

　　卻沒想到，這聲叫喚彷彿是催眠的解咒指令一般，楊凱臣先是渾身一僵，然後直直的看著她。

　　「素素？」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他猛然收回手，甚至連身體都挪了開來。

　　「怎麼了？」體內的快感瞬間全數反撲，那空虛幾乎要將她淹沒，素商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感覺，因為他那驚恐的模樣連她都嚇著了。

　　「不行，這樣是不對的！」楊凱臣沒有看向她，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抱著頭低喃。「不行……」

　　「為什麼不行！」聽清楚他的話，就像是憑空澆下來一大盆冷水，方才的激情像是夢一場。

　　「不行……」楊凱臣不斷搖著頭，聲音也越來越含糊。

　　「楊凱臣，你給我解釋清楚！」原本的嬌羞旖旎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錯愕與羞紅。

　　「沒有，沒有。」胡亂的搖著頭，他懊惱的爬梳過頭髮，口齒不清。

　　眼見他似乎就快睡著，素商真的是快傻眼。

　　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還……甚至她現在衣領都還是半敞的，只是用手捉著耶。

　　「不行……我們這樣不對……哥哥……」楊凱臣喃喃低唸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會吧？

　　素商瞪向他，方才的柔情密意當場煙消雲散！

　　「你給我起來！起來講清楚！」

　　但任憑她怎麼推怎麼打，躺到一旁的楊凱臣已經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勻稱的呼吸聲。

　　素商不敢置信，看著自己猶半裸的身子，腿間的空虛渴望證實了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夢。

　　他竟然敢這樣對她？

　　「楊凱臣！你去死！」

　　※※※※

　　意識慢慢回籠，楊凱臣只覺得頭痛欲裂，一整個就是宿醉的症狀。

　　宿醉？他慢幾拍的想起，自己的確是醉倒了。

　　都怪那群沒人性的損友，擺明了就是要他不好過！安排了那麼多局要他跳，害得素商……

　　素商！

　　他猛然起身，而後又痛唉著躺了回去，只覺頭痛更劇烈。

　　素商，後來呢？昨晚後來是怎麼結束的？

　　他努力的回想，卻只有片段的零星記憶，而出現最多的，便是素商沉凝生氣的面孔。

　　完了，她一定氣得不輕。

　　手機傳出鈴聲，他迅速的接起，想著是不是素商。

　　可惜，讓他失望了，對方是現在巴不得揍他十拳的好友。

　　「醒了啊？」損友藏不住幸災樂禍的笑聲。

　　「任行威，你可以再囂張一點。」楊凱臣難掩厭惡口氣。

　　「我哪有。我這麼夠朋友，還打電話來提醒你記得去上班。」任行威毫不在意他口氣中的不滿，依然是開心得很。

　　「我記得很清楚，今天是星期六。」楊凱臣才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即使腦中仍是傳來陣陣疼痛，他可沒忘了這個人昨天是怎麼整他的。

　　「嘖，看來你真的是醒了。」任行威的語氣仍是試圖惹神人發火的吊兒郎當。「對了，你那小女朋友還好吧？昨天我送你們回去的時候，她雖然很有禮貌的跟我道了謝，不過看向你的那個表情，真的是有點讓人擔心。」

　　事實上是讓他一路開車回去，想到都忍不住的發笑。

　　「送我們回去？回哪？」顧不得宿醉引發的劇烈頭痛，楊凱臣朝電話那頭嘶吼著。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回你家啊。難不成回我家嗎？」任行威很用力的嘲笑。「你就算喝得再醉，也不可能這麼大方的。」

　　「你下地獄去吧！」狠狠的將手機甩到一旁，楊凱臣搖搖晃晃的起身，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凌亂。他無暇多想，隨手拉過一旁的睡袍，就急忙出房尋人。

　　「素素？素素？」他隱忍著不適將家中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就是沒見到素商的人。

　　會不會回去了？也對，若是整晚沒有回去的話，余家那個大魔王早就殺過來了才對。

　　他轉而拿起電話撥出，響了一會便被接起。

　　「喂？」

　　甜甜的娃娃音依舊，楊凱臣放下了一顆心。

　　「素素嗎？昨晚真不好意思，我那群朋友就是愛鬧人。妳後來是自己回去的嗎？沒事吧？」楊凱臣連珠炮似的開口，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似乎是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問題後，才平平的傳來一句：「你醒了？」

　　「嗯。」楊凱臣有點汗顏。自己帶著她出門卻喝醉了，最後連她怎麼回家的都不清楚，真的是太失職了。「素素，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素商的聲音仍是很平常，像是完全不在意。

　　但是楊凱臣無法不在意。

　　「昨天的一切……」反正是一言難盡，他覺得他昨天什麽都錯就對了。「妳沒事就好。妳昨天回到家也很晚了吧？韶節有沒有說什麼？」

　　想到這點就讓他的頭更痛。就算素商不生他的氣好了，背後還有這個大魔王要對付。

　　「沒說什麼。」

　　出乎他意料的回答，讓楊凱臣愣了三秒。

　　「他沒發現嗎？」要不然怎麼可能沒說什麼。

　　「有，哥打了三通電話。」

　　三通電話，三道金牌，那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說！

　　「所以他知道是我帶妳去夜店，也知道我喝醉了讓人送回家，最後還讓妳自己一個女生在半夜回去？」

　　楊凱臣越說心越沉。不要說是韶節，如果有人膽敢這樣對她，他也絕對是不會放過的。

　　「我沒有自己一個人半夜回家。」

　　素商的話讓他一陣困惑，隨即將他打落更深的地獄。

　　「大哥來接我的。」

　　死定了。

　　楊凱臣明白了「沒說什麼」的含意。基本上韶節的確是不需要說什麼，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是嗎，我知道了。」換個角度想，要不是韶節親自來接她，搞不好他要揹的罪更大條。「妳今天什麼時候比較有空，我去店裡找妳。」

　　韶節先不管，反正注定是要被怨恨了，還是先顧好小公主重要。他可沒忘了昨天他那群「前女友」讓素商相當的不高興。

　　等下找機會好好的解釋一下，要不然他這兩年來為了證明自己改變，辛苦過的和尚生活大概就白費了。

　　「我今天不去。」

　　「咦？」

　　「暖暖回來了，等她睡醒，我要陪她去逛街。」

　　「表嫂？」楊凱臣大為吃驚。他怎麼都沒聽說？他上星期還跟表哥通過電話的啊，那時候他提到的行程安排，並沒有回台灣的打算。「怎麼會那麼臨時？什麽時候到的？」

　　「早上。」素商回答得很是簡短。

　　「怎麼會突然回來了？」照他那表哥的想法，如果沒事是絕對不會讓妻兒回台灣的，因為台灣有個大魔王余韶節。

　　據表哥的說法，誰知道會不會哪次回來台灣，老婆就不跟他走了。

　　余家地下霸主，可不是尋常人物。

　　電話那頭的素商，靜了一會才扔出炸彈。

　　「因為，長贏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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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想看到我啊？」原本姊妹倆是在逛街的，但看到妹妹那無精打采的模樣，余玄英也逛不下去，隨便找了間店便把妹妹拉進去，決定好好的談談。

　　「不是。」她很高興看到姊姊，但是一想到昨晚的事，還是忍不住心情低落，自然影響了逛街的興致。

　　「那是怎麼了？如果不想逛街的話，跟我說就好啦。」她也不是難溝通的人，基本上余家最好說話的人應該就是她這個「大姊」。

　　「不是。」素商還是只回答這兩個字。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我怎麼知道到底什麼才是！」余玄英向來有自知之明，如果余家基因真有所謂的聰明才智，她那份大概全讓雙胞胎弟弟給搶去了，所以如果素商不直接一點說出原因的話，她可能連猜上三個小時也猜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什麼事，妳就直說嘛。」余玄英也沒有把握能幫她，只是純粹的好奇罷了。

　　「暖暖，妳印象中凱臣怎麼樣？」雖然余玄英是長女，但她實在太不像大姊了，所以弟妹們都跟父母一樣，直喚她的小名。

　　「凱臣？不就是竣耀的表弟嗎？」余玄英一臉不解。「怎麼會突然提到他？」

　　「妳先回答我，妳印象中凱臣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人啊。」余玄英想也不想的回答。「他跟竣耀感情不錯啊，當初我們婚禮他還特地趕過來參加。」

　　素商覺得自己真的是被逼急了，不然怎麼會傻到去問暖暖這問題。在暖暖的眼中，這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壞人啊！

　　她頹喪的直想拿額頭敲桌面。

　　「素素，為什麼突然提到他啊？」見她沒了下文，余玄英忍不住追問。

　　有氣無力的抬眼看向一臉好奇的姊姊，素商萬分後悔自己挖了這個坑。但算了，暖暖早晚是會知道的。

　　「因為我喜歡他。」

　　「真的？那太好了。」余玄英笑得眼兒瞇瞇，自然流露出來的嬌媚神態電暈了一票路人，她自己卻毫無所覺。

　　「暖暖，別笑得這麼開心。」素商很快的提醒，同時以極度冰冷的眼神阻止一旁蠢動的男人們。雖然她因為五官太過柔稚而顯得氣勢稍弱，但她今天的心情實在太差，生人勿近的氛圍很明顯的傳遞了出去。

　　冷冷的收回目光，她半是無奈的看著空有長姊稱謂卻完全沒有長姊風範的余玄英。

　　「有什麼好的？」相較於大哥的要她三思再三思，姊姊這毫不遲疑的贊同與興奮讓她感到新奇。

　　「不好嗎？如果妳跟凱臣結了婚，我們不就是親上加親了嗎？」余玄英想到那美好的遠景還是露出了微笑。

　　「暖暖，我說的是我喜歡他，沒說我們要結婚。要結婚的是長贏，不是我。」想到昨晚楊凱臣的態度，不要說八字沒一撇，他壓根是直接宣告她出局了，哪還有什麼「如果」。

　　「為什麼？」眨著媚眼，余玄英一臉迷惑。「妳不是喜歡他，為什麼你們不結婚？」

　　余素商一整個被戳中要害。她這天兵姊姊根本是裝傻的吧！

　　「我們為什麼不結婚？為什麼不結婚？」連問了兩次，見余玄英期待的瞪大眼等著她揭曉謎底，素商一整個覺得自己找錯人談心了，找那個粗線條到沒半分手足愛的長贏都比暖暖合適！

　　「因為他不喜歡我，他拒絕我，他只當我是妹妹！」一口氣發洩完畢，素商整個人就猶如洩了氣的皮球，毫不顧形象的癱在座位上。

　　余玄英的腦子頓了十秒才反應過來。

　　「可是妳又不是他妹妹！」

　　素商直接被她擊倒了。

　　「素素，妳怎麼了？」見妹妹幾乎都要埋到抱枕堆裡，余玄英不解的坐過去想「解救」她。

　　「我又怎麼了？」

　　「我被妳整個刺激到了。」素商任由她將自己的身軀拉正，一臉無奈。

　　「我又怎麼了？」

　　「沒什麼。反正也不逛了，我們回去吧。」再聊下去，她只怕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又被暖暖戳得血濺四處。偏偏她又是無心的！

　　就是無心的殺傷力才大。

　　「那妳跟凱臣……」被動的讓妹妹拉起身，余玄英不解的追問。

　　不是才說了個起頭而已嗎？怎麼這就要走了？

　　「沒關係，我自己會看著辦的。」素商說出從小到大，最常拿來回答姊姊的台詞。「要不然，還有大哥。」

　　「對喔。」提到余韶節，余玄英就整個被說服了。「那妳要記得找韶節說，叫他幫妳想辦法解決。」

　　姊妹私聊，迅速結束。

　　※※※※

　　祕書送了文件進來，楊凱臣確認無誤後簽了名遞回去，卻發現祕書沒有離開的打算。

　　「還有事？」

　　「總經理，素商小姐今天也不過來嗎？」雖然這樣問有點僭越，但是王明雅實在是忍不住了。除了素商出國不在台灣之外，她從來沒有這麼久沒到公司送愛心。天啊，她真的好想念那些可口的點心喔。

　　「她最近有點忙。」楊凱臣苦笑。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清楚素商最近在忙什麼，只知道那晚過後，兩個人再也沒見過面。

　　「原來是這樣。」王明雅一臉惋惜，但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默默的退出去，開始想著是不是要直接到素商的店裡報到。

　　沒錯過自家祕書臉上那失望的表情，楊凱臣放下手邊的紙張，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直覺素商並沒有那麼忙，但她就是不過來，就連他直接到店裡找她，也是被她三言兩語的打發。

　　看來那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素商不說的話，就算他問遍了那票損友，也沒人能給他答案。

　　他似乎被推到了懸崖，找不到出路，而如果他再不想辦法，下場可能就是會失去她。

　　思及此，他皺起眉，不再遲疑的撥出電話。

　　「喂，是我。」電話很快的被接起，他語氣凝重。「有空嗎？我有事找你。」

　　※※※※

　　來到飯店套房，李竣耀已經在起居室裡等他了。

　　「表嫂呢？」見到只有他在，楊凱臣有絲失望。

　　「你是來找我，還是找暖暖？」李竣耀拉下臉。打通電話就說要過來，他已經很勉強配合了，居然一來就找他老婆？這小子是欠罵嗎？

　　「我想請她幫個忙。」楊凱臣沮喪的坐下，覺得自己真的是亂了腳步，居然沒多想的就跑過來。重點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自己那天真的小表嫂根本也沒辦法幫上他的忙吧。

　　李竣耀臉上的表情也是這樣說的，畢竟自己的老婆有幾兩重他很清楚。但是看到表弟這喪氣的模樣，他倒是發揮了難得的手足愛。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很少看到他這樣困擾的模樣，而且很明顯的，並不是公事。

　　他那樣子，比較像是感情上出了問題。可就他所知，這個表弟向來縱橫情場無往不利，從沒聽過他在感情上遭遇到什麼困擾。

　　「女人嗎？」問題是女人的問題，怎麼會找他老婆？

　　「我想問她素素有沒有跟她說了些什麼。」面對表哥探詢的目光，楊凱臣也不試圖掩藏了，畢竟現在的情況他極需助手，更不用說表哥可是成功由余家大魔王的羽翼下把表嫂搶到身邊的。

　　他一定要好好的跟他請教一番！

　　「素素？你說的素素，是我想的那一個嗎？」李竣耀難得的驚訝。

　　「就是那一個，你老婆的妹妹，你的小姨子。」楊凱臣沒好氣的回答。怎麼，他跟素商的組合就這麼讓人驚訝嗎？

　　「素素？你跟素素？」雖然冷靜了點，李竣耀的表情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素素耶。」

　　就他所知，素商一直不是他表弟會動心的類型，更不用說兩人年齡的差距，這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當初是他出面請楊凱臣照顧人在異地的素商，可要說是孤男寡女的相處，不如說是請他當一下小妹的監護人啊！怎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怎麽也沒把這兩個人聯想在一塊兒。

　　「你可以不用那麼驚訝。」楊凱臣超不是滋味的。

　　「你這個禽獸！」他該不會是「監守自盜」，早早就把素商給吃了吧？這樣嚴格算起來，自己也要擔一份責任，畢竟是他引狼入室的。

　　「你在講什麼！」楊凱臣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想到哪裡去了？」

　　「我想到哪裡去？是要問你做了什麽吧。」

　　「我什麼也沒做！」楊凱臣沒好氣的反駁。「你以為余家那個惡魔會讓我有機會下手嗎？」

　　一句話，勾起了李竣耀往日的夢魘。

　　「也對，韶節不好對付。」李竣耀不得不同意。「但是你們當初在日本住了那麽長一段時間，韶節可管不到那麼遠吧？」

　　「那時候我只把她當成遠房親戚，什麼念頭也沒動過。」憑良心說，他的異性緣很好，身邊的女人一直都沒缺過，自然不會對表哥託付的姻親小妹妹有什麼非分之想。

　　「我也沒想到你會對素商伸出魔爪！」李竣耀語中大有不滿，畢竟他當初託付他照顧，可不是這種照顧。而且這兩個人光從外表個性看來，壓根湊不在一塊兒。

　　「我本來只當她是妹妹的。」這是實話，他當初只是想把她當個小妹妹或小寵物，有空的時候拍拍她陪她玩，忙起來的時候就要她自求多福了，卻沒想到兩人會走到這一步。

　　「那是哪裡出了問題？」李竣耀好奇了。

　　「她要回台灣的那年，為了謝謝我的照顧，特地在我生日那晚，做了個特別的蛋糕想替我慶生。」楊凱臣的眼神因回憶而溫柔。「她問我時，我隨口答應了，可是到了當天，我和幾個朋友喝了酒便忘了這回事，等到我回家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自家表弟那「海派」的個性李竣耀自然是明瞭，而且從這邊也看得出來他那時候對素商的確是毫無意思，要不然也不會連個約會都沒用心記下。

　　想到在家枯等的素商，李竣耀不得不同情。

　　「然後？」他很盡責的當個適時發問的聽眾——雖然某人的臉上因為回憶而出現一種滿噁心的笑容。

　　「她還沒睡，坐在昏暗的客廳裡等我，桌上放的是她特別為我做的生日蛋糕。」楊凱臣想到當時心裡的震撼驚喜，還是不由得的笑。「我看到的時候，酒都醒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那麼費心。一切開蛋糕我又傻了，她居然這麼用心，三層蛋糕各是不同的口味，全是我愛吃的。」

　　「然後你吃完蛋糕，就決定吃了她？」李竣耀打趣道。

　　「你想到哪去！吃完她就去睡了，我則是看著蛋糕睡不著，想著我對她又沒多好，她為什麽要對我這麼好？」

　　李竣耀翻了個白眼。現在是在繞口令嗎？

　　「所以你就開始對她好？」

　　「沒錯。」楊凱臣還真的點頭。「從那天後，我就開始不自覺的對她好，開始空下時間陪她，買東西送她，只要她喜歡的都給她。」

　　後來，寵成習慣，也寵出了感情。

　　「怪不得你在日本待得好好的，突然就接受挖角跑到台灣來。」李竣耀這下終於懂了。

　　「她決定回來開店，我沒有多想就跟著她到台灣了。」楊凱臣的臉上沒有半分的勉強無奈，只有無盡的寵溺。

　　「真想拿面鏡子給你。」對於他的改變，李竣耀只能大呼神奇。不過愛情這玩意兒就是這麼的奇妙，他自己還不是將心交給了一個女人，甘心願意為了她而改變。「不過你的動作也太慢了，你們回來台灣也快兩年了吧？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己一相情願的單戀？」

　　真是這樣，他不知道是該幸災樂禍的說聲「報應」，還是顧兄弟義氣的幫他想想辦法。

　　「她喜歡我。」在情場打滾多年，楊凱臣怎麼會看不出來素商對他抱持的好感。想起她對他的占有及醋勁，他忍不住浮現笑容。

　　「那你在等什麼？」李竣耀發現自己越聽越不懂了。表弟現在的意思是他跟素素兩個人兩情相悅，卻沒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是在比誰比較矜持嗎？還是先表白的人就輸？

　　「還不都是韶節那傢伙！」提到未來的大舅子，楊凱臣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

　　「韶節啊……」李竣耀懂了，就是有人從中作梗。「看樣子你也領教過韶節的手段了，他真的是一個標準的小人對吧。」

　　前仇舊恨一併湧上心田，李竣耀完全能夠理解。

　　「他說我花名在外、素行不良，怎麼把素素交給我！又說素素年紀還小，戀愛的經驗沒我多，說不定對我只是錯愛、一時的迷戀，維持不了多久！」難得有知音，楊凱臣終於可以大聲的將心中的不滿傾吐出來。「他說了一大串長篇大論困住我，最後他要求我等到素素滿二十五歲才能行動，藉以證明我對素素是認真的，在這段期間也不能跟任何女人傳出緋聞，他會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也讓素素多認識一些人、多一點選擇，確定我真的是她想要的那一個！」

　　靠，這到底是什麼爛協定？楊凱臣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白癡。

　　「你答應了。」李竣耀投以同情的目光。

　　「我能不答應嗎？余韶節那人有多奸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帶著笑容暗示我，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馬上就再也找不到素素的人！」在這種居於弱勢的情況下，他能不答應嗎？

　　「但是你這些日子來，也就老老實實的遵守跟他的協議？」李竣耀只覺得不可思議。

　　「不然呢？陽奉陰違的下場會更慘吧？」而且素素那小妮子根本在韶節面前乖得跟隻貓一樣，他如果真的敢行動，肯定瞞不住韶節的眼啊！

　　「這話倒也沒錯。只是這真的很沒道理，明明就互相喜歡，還要硬拉開距離，更不用說素素的條件不錯，若是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你後悔也來不及了。」李竣耀中肯的分析，怎麽看都覺得這不是樁好交易。

　　即使大舅子再難纏，也不應該本末倒置的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一再把心愛的女人往外推吧。

　　「我現在就很後悔了。」素素不知道為了什麼不理他，如果是生氣也就罷了，他真的很怕她放棄這段「感情」。「但是韶節……」

　　那個腹黑的男人！

　　「韶節再厲害，如果素素真的堅持要和你在一起，他也沒辦法吧。」李竣耀摸著下巴，瞇眼評估。「如果是韶節和素素，我覺得你該在意的是後者，而且我很真誠的提醒你，就算你真的完成了和韶節的約定，他也不見得會依照約定祝福你跟素素。」

　　「就是這樣！」楊凱臣沒忘了那次的夜半長談，韶節的語氣很明顯的就是這不過是觀察期而已，即使他過了這一關，還會有下一關等著他。

　　「所以你何苦呢。白白的浪費時間，徒增感情變數而已啊。」看，現在不就出了問題。「撇開韶節不說，你跟素素是怎麼了？」他想起韶節來訪的目的。會走投無路到想找暖暖幫忙，肯定問題很嚴重。

　　「她不知道怎麽了不肯理我，就算我去找她也是裝忙，我才會想說請表嫂幫我問看看。」

　　「叫你表嫂去問，你乾脆直接打電話給韶節算了。」

　　「我想不出來其他辦法了！韶節對我也很冷，素素能躲得那麼徹底，韶節一定也有一份！」看來那天他自己喝醉放素素一個人回家的事情，是惹毛韶節的主因。

　　「韶節真的很難對付。」曾經領教過，李竣耀很明白。看著表弟的慘樣，他不禁有絲慶幸自己當年與妻子相戀時，這大魔王年紀還輕，雖然很難纏，但肯定沒現在的惡質。

　　「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讓素素理我。」就算要與韶節為敵，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到底是怎麼惹了她生氣？」李竣耀好奇的問。照理說他那麽寵素素，兩個人又互有情意，怎麼素素會突然翻臉不理人？

　　「一言難盡。」事實上他根本也不知道小公主在發什麼脾氣。是為了他那票「前女友」還是那天醉得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他真的不知道。

　　「我會問看看暖暖，但你不用抱著太大的希望。」大家都知道他那個外表妖媚能幹的老婆，其實是多天真的一個人。在余家四個孩子中雖然排行老大，但全家都把她當成永遠長不大的老么在照顧。

　　所以說，冀望能從暖暖口中問出什麼線索，真的不如去找韶節算了。

　　楊凱臣也只能苦笑。

　　※※※※

　　「秋栗」的廚房裡，小慧頭大的看著素商一刻也沒得閒的做著一樣又一樣的商品。

　　「我說同學，妳也休息一下吧，我們店裡的生意再好也沒法一下子賣出那麼多。」素商平日對工作的確是很認真，但現在這樣子根本已經不是「認真」可以形容的啊！這根本是進入一種恐怖的機械化狀態，而且那機器的狀況還不太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控，進而炸掉這間廚房。

　　素商沒有回答，只是重複著手上的動作。

　　「同學，心裡有事就說出來嘛，就算不能幫妳撐腰，讓妳宣洩一下情緒也是好的。」總比她這樣什麼都不說的好。

　　見她還是不說話，小慧只好自己起了個頭。

　　「妳跟楊凱臣怎麼了？」會這樣問是有理由的，自從那天她提早離店，說要陪楊凱臣出席一個開幕會後，再出現人就這樣陰陽怪氣了。而且從那時候起，她就再也沒有專程送下午茶過去，甚至連楊凱臣到店裡找她，她都愛理不理的三言兩語打發他。

　　綜觀上述，這兩個人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結束了。」雖然根本沒開始過。

　　「結束了？」小慧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還以為兩個人頂多是吵架罷了。「怎麼會這樣？妳不是勢在必得嗎？」

　　素商手上的動作一頓，慢慢的轉頭看向她。

　　「我也說過，如果他真的沒那個意思，我就會死心放棄。」對方都表示得那麼清楚明白了，她又不是花癡，還能繼續癡纏下去。

　　「到底怎麼回事啊，妳是不是誤會了楊凱臣的意思？我看他明明對妳就是不單純啊。」如果是在先前，這種話她是不會說的，畢竟她看戲看得很過癮，只是現在人家要罷演了，她當然得跳出來說話。

　　「是不單純啊，我是他表嫂的妹妹，這關係是比陌生人不單純。」素商忍不住咬牙。

　　「發生什麼事了？妳跟他告白，然後楊凱臣直接當面拒絕妳？」小慧真的完全搞不懂，她不是也沒打算先告白的嗎？為什麼一下子就進度超前？

　　「沒有。」想到那晚的情況，素商就有殺人的衝動。

　　「同學，我拜託妳給我一個痛快。」小慧哀叫。

　　素商冷冷一眼過去，吐出口的句子比北極的寒冰還要凍人。

　　「如果一對男女都已經滾在床上，衣服也脫了，男的卻在最後關頭緊急煞車，怎麼也不肯繼續，嘴裡一堆哥哥妹妹的，妳覺得這代表什麼？」

　　「亂倫！」

　　「妳去死！」重重的把手裡的鐵盆往桌上一放，素商的脾氣大爆發。「他們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那那那……」小慧靈光一現，只能伸出手指著素商，話都說不好了。「不會吧……他……妳……」楊凱臣不會這樣對素商吧？

　　「對，就是我跟他。」素商的晚娘臉足以嚇哭三歲以下的孩童。「現在妳還有什麼問題？還想知道更多細節？」

　　「不用了，謝謝。」小慧飛快的拒絕。「我百分之兩百支持妳的決定，我絕對站在妳這邊。」

　　太扯了，難怪素商會氣成這樣。

　　那個楊凱臣腦子到底在想什麼啊？他真的只把素商當妹妹嗎？

　　「那妳可以出去了。」不要再滾進來煩她了，不然她很怕她會殺人。

　　「我馬上就走。」識時務的小慧飛快的退出去，留給她安靜的空間。

　　靠在門板上，她還是難掩震撼。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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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長贏結婚的這天，老天爺很賞臉，是個晴朗的豔陽天，跟他的名字很襯。

　　美麗的小教堂是長贏親自找的，為了圓妻子的夢，一旁的小庭院也搭起了長桌，在晚上宴客前，先舉行了一場小小的餐會。

　　素商站在一隅，看著一向狂放不羈的哥哥被困在一身正式的西裝裡，不斷的拉扯著領口，卻還是沒一把扯掉領帶，一旁新上任的二嫂則笑著仰頭安撫那暴躁的獅子，順便幫他整理了衣服。

　　她有點羨慕。

　　雖然常常嚷著說她好同情二嫂，居然被這種惡人綁住了，可是其實光看死硬派的長贏居然會為了二嫂去找這種小教堂，還弄得又是花又是汽球的，就知道其實他很寵二嫂，只是那張嘴還是……不提也罷。

　　噙著一抹笑容轉身，就看到朝著她疾步而來的楊凱臣。

　　避了他一整天，看來還是避不了。

　　她沒轉身走開，給了楊凱臣一絲希望，他走得更急，卻有人早他一步，將素商攔腰抱起。

　　讓人從後面環抱離地，素商驚叫的扭頭，認出那揚著大大笑容的人後，開心的回摟住他。

　　「Peter！」

　　「好久不見了，小美人。」一頭棕髮的Peter笑著在她的頰印上響吻。

　　「你怎麼會出現啊？」素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受邀到台灣來。」Peter笑得很陽光。「他們吵了我半年，最後是妳大哥出面，我才答應的。」

　　「我大哥？」素商一愣一愣的，不懂為什麼會扯上韶節。

　　「是啊，他直接打電話給我，還說會找妳來當我的助手。」Peter又在她臉上重重一吻。「我想妳，所以就答應了！」

　　「所以這邊也是他告訴你的？」難怪他會出現在家庭派對上。

　　「當然嘍。聽說是妳另一個哥哥的婚禮，他說在這就能找到妳。」

　　站在一旁的楊凱臣被徹底的忽略了，他皺眉看著兩人相擁的模樣，忍住想對那男人揮拳的衝動。那個男人還親……

　　「素素，這位是？」曾經派駐過法國，楊凱臣自然也聽得懂兩人的對話，卻對男人的身分沒印象。對方聽起來是舊識。

　　該死的，他到底什麼時候要放開素素？

　　「啊。」素商到現在才察覺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不少人注意，尤其那位新郎倌似乎有衝過來的意圖，她朝拉住猛獅的二嫂尷尬的笑笑，連忙拍了Peter的肩一記，讓他放自己落地。

　　「抱歉，看到妳實在太開心了。」Peter眨眨眼，笑著道歉。

　　「不會，我也很開心。」撫平了裙上的皺褶，她抬頭朝他一笑。

　　「素素。」被完全漠視的楊凱臣再度開口。「不介紹一下嗎？」

　　「Peter，法國藍帶師傅，也是我在藍帶學校的老師。」素商終於看向他了，只是眼中的那抹挑釁神色讓楊凱臣心中的警鈴大響。

　　「素……」他想開口，卻讓她很快的打斷。

　　「Peter我跟你介紹，這位是Darren……」素商漾著甜甜的笑容，有種出氣的快感。「我姊夫的表弟。」

　　※※※※

　　看著楊凱臣一臉受傷的模樣，素商陰鬱了好些天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素素，我們的關係這麼生疏嗎？」禮貌的和Peter握了手，楊凱臣有絲可憐的對素商問道。

　　「我講的沒錯啊，你本來就是姊夫的表弟。」素商看著他，蠻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楊凱臣無從反駁，在旁人面前又不好說些什麼，心都擰了。

　　素商也完全不在意他的反應，注意力已經往Peter身上放。

　　「你說邀請你是怎麼回事？」

　　「有間飯店想推出正宗的法國藍帶下午茶，所以找上了我。」Peter呵呵直笑。「他們還真有膽識跟毅力，直接打到學校去，纏了我大半年，可是我一直處在考慮階段，直到妳大哥和我聯絡。」

　　「我大哥？」素商怎麼也想不到這和大哥有什麼關連。

　　「是啊，他說飯店的負責人是他朋友，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妳跟我的關係，所以跑去拜託他。」Peter笑得毫無心機。「既然他們都把妳的名字報出來，我當然也只好排出時間，答應對方啦。」

　　韶節！楊凱臣忍不住在心裡低咒。這一聽就覺得内有文章，哪有那麼巧的事，如果是要拜託也是直接拜託素商吧！

　　他百分之兩千相信，這男人根本是韶節故意弄來的，更不用說現在還出現在這種家庭聚會上，他根本連新郎新娘都不認識啊！

　　但這些，他只能在心裡呐喊，而後暗自咬牙的看著兩人聊得起勁，完全忘記他還站在旁邊。

　　被忽視的滋味很難受，更何況是被素素忽視……楊凱臣一整個覺得前途黯淡，尤其是她那嬌甜的笑容，再也不是對著他綻放。

　　看著她巧笑倩兮的看著身邊的男子，楊凱臣升起了無限的危機感。

　　兩個人是舊識，又在同一領域，有著相同的興趣，談得來並不令人意外。

　　韶節出這招實在太狠毒，他不能再只是呆立著等素素氣消了。

　　他要積極的，將她重新安置回自己身旁！

　　※※※※

　　晚上的宴客，楊凱臣請託表嫂幫忙，終於把素商給「騙」到了休息室。

　　「你們好好聊聊。」漾著笑容，余玄英很貼心的關上門。

　　「怎麼回事？」素商皺起眉，沒想到他居然會去利用沒心機的大姊，真的是太卑鄙了。

　　「素素，妳真的不理我了？」楊凱臣流露出哀傷的神情，想露出個笑容都沒辦法。

　　「沒有啊。」素商否認，卻和他維持著距離。

　　「還說沒有，妳連靠近都不肯靠近我了。」楊凱臣控訴著她的言行不一致。以前素商見到他，哪次不是就往他身邊靠過來的，什麽時候他們說個話，中間還要隔著這麼大的距離。

　　素商沉默。

　　「我如果做了什麽事情讓妳不高興，妳直接跟我說好嗎？」他主動的靠近，像以往一樣跟她併肩坐在沙發上，握著她的手。「我也可以現在就跟妳道歉，只要妳別不理我。」

　　他的低聲下氣，幾乎要讓素商軟化了。但她的理智要求她要堅持住立場，如果兩個人之間沒有可能性，這樣耗下去並沒有意義，她必須要認清事實，不然永遠也無法從對他的愛戀中脫身。

　　她不想自己永遠可悲的跟在他身邊，乞求那份不可能的愛情。

　　他對她，並沒有愛情。

　　「沒什麼，我只是最近比較忙。」她低著頭不看向他，想著該如何把手抽回來。

　　她都打算死心了，這樣的動作只是讓她心痛。

　　「妳真的很忙。」他低低抱怨，「我每次找妳，妳總是有不同的事在忙。」忙到令人起疑。

　　素商又無言了。這個時候，無聲勝有聲。

　　「那個法國人呢？今天我們的位置明明就在一塊兒，妳卻拋下我去陪他吃喝聊天。」枉費他早早的拜託表嫂在座位表上動手腳，卻被那殺出的程咬金給破壞了。

　　「Peter在台灣就我一個熟人，我當然要作陪。」素商答得合情合理。

　　「那我呢？我們這麼久沒好好聚聚，難道妳不想我？」以前他要是出差，就可以聽到她用甜甜的聲音說「好想你」，現在呢？

　　素商很想捂住耳朵，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回想兩個人先前的事，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蠢、很可悲。

　　「素素，妳該不會是有男朋友了吧？」面對她的閃避，楊凱臣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推論。「妳忘了我們的約定？如果有的話，要先帶來讓我鑑定才算數。」

　　提起那個約定，卻也引發了素商的怒氣。

　　當初她天真的以為這樣能約束住他，直到那天見到陣容龐大的前女友群，才發現楊凱臣不是她約束得了的男人。

　　「我沒忘，可是我現在反悔了。」她終於看向他，直勾勾的美目中有著一絲怨懟。「反正你交了那麼多女朋友，也從來沒跟我說過。」

　　「素素，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既然她願意談，楊凱臣求之不得。事件的開頭，極有可能就是那晚的前女友們引起的，趁這機會把話說清楚，也許兩人的關係便能修復。

　　「我後來的行程妳都很清楚，我很久沒有交女朋友了。」他根本就是把握所有能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一刻都不放過，哪還有空閒的時間去跟女人鬼混。

　　素商別開臉。即使這樣，她也當不了他的女朋友啊。

　　「素素，如果那晚我做錯了什麼，我跟妳道歉好嗎？妳都不知道這陣子沒有妳的愛心下午茶，我的工作效率有多差。妳就算不同情我，也看在王祕書的面子上，她也很想念妳的點心。」很可恥的，他連王祕書的名字都拿出來用。

　　「王祕書到店裡來買過了。」看著他失望祈求的模樣，她還是做不到太狠絕，只得說：「如果你真的想吃，我請小慧送過去好了。」同學，拜託妳了。

　　「那妳呢？」他真正想要的目標是她啊。

　　「Peter剛說了，我接下來可能會幫他的忙，沒有時間。」

　　楊凱臣微皺眉，心中警鈴大作。

　　「妳喜歡他嗎？妳別忘了答應過我，如果我沒同意的話，妳不能和他交往……」

　　「我是說我要去幫他的忙！」素商不耐的打斷他，忍不住的反骨。「而且我現在覺得那個約定很蠢。」

　　「怎麼會！而且妳長得這麼可愛，一定很容易被登徒子當成目標，如果不這樣的話，我會很擔心的。」

　　素商爆發了。

　　「反正你又不喜歡我，管我那麼多！」拜託，不要再讓她有期望了！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我哪有不喜歡妳！」楊凱臣抗議。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素商微微牽動嘴角，有絲自嘲的笑了。

　　「我知道，當成妹妹一般的喜歡是吧？不用了，我自己就有兩個哥哥，大的是優雅氣質貴公子，小的是豪邁威武大丈夫，我不需要第三個哥哥來管我的感情世界！」

　　話一說完，她掙開他握著的手，快步的走出去。

　　「素素！」楊凱臣追了上去，卻讓她回頭一瞪。

　　「今天長贏的婚禮，如果你敢鬧事，就等著被我們全家人怨恨吧。」她篤定他不敢在大庭廣眾下繼續與她拉拉扯扯。

　　楊凱臣的確不敢，他頹然的鬆了手。

　　素商看了他一眼後，轉身走開，回到Peter的身邊。

　　一整晚，兩個人再也沒有對看過。

　　※※※※

　　楊凱臣不死心的想和素商進行對話，他想找出問題，想讓兩個人的關係回到以往的親密，不管要用什麼方法。

　　他天天上「秋栗」報到，卻完全找不到人。

　　因為那個龜毛的巴黎首席甜點主廚堅持要他人到台灣，看到了台灣的本土食材後，才要開始設計甜點，而素商自然義不容辭的去幫忙了。

　　他追到飯店，偏偏不得其門而入。

　　「我真的快要瘋了！」三天了，更不用說先前素商躲他的日子，認真算起來，除了長贏結婚那晚，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能好好的跟她說上話了。

　　「這不用想，一定是韶節的安排。」李竣耀同情的看著表弟。一想起那位難纏的大舅子，他也是一陣頭痛。

　　「那怎麽辦？我現在連素素的人都見不到，更別說什麼解釋了。」一個月！以往就算是他出國洽公，也還有視訊能見到她的人，和她說幾句話啊，現在這樣子真的令他難以忍受。

　　「你要先解決韶節。」李竣耀很實事求是的建言。「只要韶節不放手，你永遠也見不到她的人。」

　　「我都已經照著他的意思去做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也不想想他是為了什麽浪費兩年的時間，明明和素素心意互通，卻硬是要保持距離不敢越過雷池一步！

　　「他不仁你不義嘍。」李竣耀沉吟著。「既然都到這地步了，你跟他的那狗屁約定也可以取消了。而且就我感覺，今天即使你乖乖照辦，等到素素二十五歲生日過後，韶節依然可以想出新理由新花招來困死你。這一切根本毫無意義，主要的決定權還是在素素身上。」

　　他這表弟真的是愛昏頭了，不然怎麼會連這點都想不通，居然傻傻的遵守那兩年約定。

　　「我想堂堂正正的跟素素在一起。」楊凱臣不是不知道韶節會繼續刁難他，但是他不希望素商感到為難，也不希望她有所遲疑，所以說什麼都想得到韶節的認同。

　　「堂堂正正是君子對決，請認清楚你的對手是名十足的小人。」李竣耀想也不想的打醒他。

　　「這個小人是你的大舅子。」楊凱臣提醒他。

　　「我不願回想為了跟他大鬥法，我變得多麼下流。」

　　「那我到底要怎麼辦！」困獸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了。

　　「涼拌。」沒良心的表哥語氣涼薄。

　　「你不幫我想辦法，我就去找表嫂，把韶節的惡形惡狀跟她說。」楊凱臣臉上有著豁出去的表情。反正都到這般田地了，他不相信事情還能更惡化。

　　「你確定？」李竣耀倒是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你要知道，他們家的人都把照顧暖暖、保護暖暖當成自身的責任，尤其是她那個雙胞胎『弟弟』，你確定要從暖暖那下手？」

　　敢利用暖暖，萬一惹得她不開心，根本不用他出馬，光余家人的怒氣就能拆了他全身骨頭吧。

　　看來他真的是被逼急了。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楊凱臣是真的快要急瘋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婚禮那天，那個Peter對素商又抱又親的畫面，而且素商完全沒拒絕，還跟他有說有笑的，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而且兩個人現在成天膩在一塊兒，說是什麼研發點心，誰知道再相處下去，會不會余家又要辦另一場婚禮！

　　他等了這麼久，結果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怎麼可能，他做不到！

　　「我幫你弄通行證，你再去跟素素好好談談吧。」李竣耀微嘆，看表弟這樣，他不是不同情。

　　「我想好好談，但那也要她肯談啊！」他真的沮喪至極。

　　李竣耀也只能祝他好運了。